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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错号后“徐茉,我喜欢你。”

    顾晟从屋里出来,站在门口问:“茉莉,是老陈到了吗?”

    “是……”徐茉还处在恍惚中。

    不敢相信远在京北的男人,此刻就在她面前。

    紧跟着,徐木槿走出来,将院子大门的锁打开。

    “傻了啊?不会给你老公开门。”她嗔了一眼傻乎乎的徐茉。

    徐茉脑子里在计算路程。

    飞机到隔壁市大概一小时  ,但从隔壁市开车过来至少需要七小时,春运高速路堵车,起码在路上花了半天时间。

    开好门,徐木槿拉木站在原地的徐茉到旁边,低声说:“我做主叫他过来的,你不准和时琟吵架。”

    “我没有……”徐茉还处在不可思议中,还来不及有其他情绪。

    小姑妈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

    她开心喊道:“是小陈到了吗?赶紧进屋,外头冷。”

    顾晟帮忙搬运礼品,领着陈时琟先进屋。

    “你来得正是时候,小姑妈煮了夜宵,是他们的地方小吃。”顾晟惦记这口老久了。

    连襟之间聊了起来,关系比姐妹俩还好。

    没见姐妹俩进屋,小姑妈找出来。

    她催徐茉:“你怎么回事呢?傻站干嘛,先带小陈回屋洗漱,赶了半天路,你也不嘘寒问暖两句。”

    徐茉快步跟上,带着陈时琟到她住的房间。

    家里有三层,小姑妈一家的卧室在三楼,徐茉姐妹俩住二楼,她分到的卧室是二楼最里面的屋子,比其他屋子小,因为不面阳,屋子比其他屋子冷了一个度。

    陈时琟脱掉外套,挂在门口的架子,今天跑了好几个地方,身上脏,站着环顾屋内一圈,不知道该坐哪。

    徐茉的屋子整洁干净,黑白灰三色,没发现任何少女心的物件,书桌一角倒是有不少书,全是初高中的课本和卷子。

    “你……要不要先洗澡。”徐茉早早就洗好了,“我们地方习俗,零点前要洗漱好,干干净净守岁。”

    陈时琟从行李箱拿过衣服,先去二楼的浴室洗澡。

    徐茉坐在床上等,看着屋子中央的行李箱发呆。

    房门敲响,小姑妈推门,探头说:“我给小陈拿了新的枕头和被褥,实在匆忙,没来得及好好准备,应该把你的卧室翻新一遍。”

    “我们就住几天,不费那心思。”徐茉拿过新枕头放到她睡的那只旁边。

    “茉莉,和小姑妈说实话,不开心我们叫小陈过来?”小姑妈关心问。

    自从陈时琟出现,徐茉没有见到丈夫突然出现的惊喜,反而忧心忡忡。

    徐茉摇头:“可能这几日我太累了,反应有些迟缓。”

    小姑妈板起脸:“你大伯和你爸两个没心肝的,借口忙,从没给你爷爷守过一次夜,手术到现在全是你守大夜。”

    “今晚……”

    小姑妈打断说:“今晚我们一家要一块守岁,那边谁爱守谁去守,管他们这么多。”

    小姑妈有原则,她只出医药费,不会在医院陪床。家里其他人推三阻四,最后落到徐茉和徐木槿身上,而徐茉又心疼徐木槿,一直守晚上,揽过最苦最累的活。

    如果不是今早小姑妈到医院发了一通脾气,要求大伯和父亲一家必须派人轮流守夜,才给徐茉争取到休息时间,今晚可能徐茉要在医院过了。

    “他们那点工作能忙到哪?全是借口,别被占便宜了。”小姑妈心疼说,“还没到零点,你和小陈先休息,晚点再下楼。”

    徐茉躺倒在被子里,深深叹气。

    门先是被敲响,再拧开。

    陈时琟洗好澡,头发还湿着。

    “你坐那等我。”徐茉起身,“我给你找吹风筒。”

    昨晚徐木槿将吹风筒借走,估计放在房间里,徐茉得下楼问。

    陈时琟听从徐茉的指挥,在书桌前坐下。

    桌子是木质的老桌子,他坐起来刚好,按照徐茉身高来说,偏高了。

    桌面整洁,铺了桌布,墙上还有以前贴的便利贴。

    「差一名,年级第四。」

    「再努力提高10分,就可以去京北找姐姐了。」

    「周日多写一张地理卷子。」

    ……

    便利贴一角用红笔打钩,表明已完成。

    女孩的字秀气、漂亮。

    没有励志的名人名言,和她慢吞吞的性子一样,写下一个目标,缓缓达成。

    陈时琟拿出一个册子,里面是文综的错题整理,密密麻麻,但非常整齐。

    “你在看什么?”徐茉拿着吹风筒进门。

    陈时琟放回去:“好奇你念书时是怎样的。”

    “你也念过初中、高中,也就那样。”徐茉并不觉得自己的大学之前的生活有什么好分享的,随意两句揭过。

    陈时琟无视徐茉递吹风筒的动作,坐下来,也不明说,行为表明一切。

    徐茉插好电,打开风,吹他胳膊:“强度和热度可以吗?”

    “嗯。”陈时琟往后靠,方便她吹。

    徐茉加了一点热度,将吹风筒稍微放远一些吹。

    男人头发短,五分钟就能吹干。

    徐茉收好吹风筒,拿回浴室门外柜子的公共区域放好,方便大家使用。

    再回到房间,陈时琟已经坐在床边,手往后抻,打量整间屋子,难掩好奇。

    徐茉说:“才八点,你睡两小时,晚点再下楼。”

    陈时琟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

    犹豫会儿,徐茉走过去。

    陈时琟嫌她太慢,一把扯过她,圈住她纤细的腰,头靠在她的肚子上。

    徐茉站在他双。腿间,看似他是靠着她,实则占据主导的还是他,她被全包围,手都不知道放哪好。

    “我突然出现,惹你心烦了?”他问。

    徐茉:“没,你别多想。我只是……这些天太累了。”

    别说开心,因为太疲倦,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

    男人的大掌抬起,摁在她后脖子,轻轻用力一扯,她跌坐在他大腿上,撞入他炙热的视线。

    “不……睡觉吗?”徐茉转开视线,避开对视。

    陈时琟凑近,鼻尖擦过她的侧脸,声音低低的:“你候补了回京北的票?”

    徐茉阵脚乱了,眼神慌乱搜索手机在哪。

    她的手机静静躺在床头柜上,屏幕亮着,实时动态查阅后没来得及关闭,程序显示六条候补失败的消息叠在一起,下面还是候补失败的短信通知。

    证据确凿,没有否认的机会。

    “回去陪我?”他追问,尾调轻扬,沾染些喜意。

    徐茉坦白告知:“是我约你回老家过年,你已经拒掉所有邀约,如果鸽了你,显得我很没品。”

    “为什么不说?”陈时琟收到她的消息时,说不失落是假的,以为她不想和他见面,敲门前内心挣扎了许久。

    徐茉想法很简单:“没必要,会让你白等。”

    “茉莉,你以前可不是这样。”陈时琟笑说,“芝麻大的事都会和我说,不管事情成没成。”

    徐茉拉下他钳制下巴的手,说:“我也会变的,不能接受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陈时琟在徐茉松开他手之前握住她的手,“知道你其实有回京北找我的心,已经足够了。”

    徐茉:“可我做不到你这样,又是坐飞机,又是开六小时车。”

    “无所谓。”陈时琟并不在意,因为他已经得到了徐茉目前能做到最好的了。

    徐茉站起身:“睡了。”

    她踢掉鞋子,钻到床最里面。

    陈时琟替她整理好鞋子,掀开被子和她一块儿躺好。

    徐茉翻身,头抵着陈时琟的胳膊。

    “对不起陈时琟,我很想说些什么,但……脑子转不过来了。”

    家里的一地鸡毛令她透不过气。

    “睡吧,别想了。”陈时琟侧身搂住她,“我一直在,说与不说都在。”

    徐茉靠在他怀里,明明是一样的沐浴露味道,却还是觉得从他身上闻到格外的安心。

    沉沉睡过去。

    晚上十一点半,陈时琟轻轻拍徐茉手背,唤醒她。

    “小姑妈叫了。”他在她耳边说。

    徐茉坐起身,人木木的,还没缓过来。

    “做梦了?”他问。

    徐茉摇头。

    这一觉睡得很好,或许做了梦,但她全然不

    记得了。

    楼下小姑妈催得紧,徐茉穿好外套,带着陈时琟下楼。

    小姑妈早早准备好,说:“这份年夜饭特地给时琟留的,先吃饭。”

    随即指挥徐茉:“你出门和姑爹看看,烟花准备齐全了没。”

    徐茉去院子搭把手。

    他们不住在县城中心,可以燃放烟火。

    左邻右舍也早早出来准备,碰面便互相道新年好。

    过去三年,徐茉都在京北过,没有任何年味,除夕夜安安静静,和往日一样早早睡下,电视放着春晚,只有主持人倒计时那几秒激动人心的氛围有这么一点过年的实感。

    徐茉坐在院子的沙发,徐木槿贴着她坐下,远处指挥顾晟和表弟庆庆摆放烟花。

    “没吵架吧?”徐木槿漫不经心问。

    徐茉笑了:“我和他吵不起来。”

    “没吵就好。”徐木槿担忧了一晚。

    徐茉反问:“该是我问你吧,没有因为家里的事和姐夫冷战吧?”

    “无所谓了,本来我们原生家庭就这样,我还能对他怎么隐瞒?”徐木槿耸耸肩,“实在无法接受,那就分开吧。他是很好的人,我会尊重他一切选择。”

    徐茉看着故作无事的徐木槿,对原生家庭的厌恶更深了。

    还有五分钟到零点,小姑妈和陈时琟也出来了。

    倒计时两分钟,已经有人提前点燃烟花。

    他们压着最后一秒才点燃。

    一整条街道,每家每户都点了烟花,一朵接着一朵在天空绽放,丝毫不输看过的烟花秀。

    街道里的烟花更有人烟气,也更热闹。

    忽然地,伸来一只手,将徐茉拽走。

    陈时琟将她揽到身旁。

    “跨年那晚,你出房车了,对吗?”陈时琟在她耳边问。

    徐茉只是笑。

    “我看到了。”陈时琟牵住她的手。

    隔壁街道也加入烟花燃放队伍,声音更大了,说话用喊的都不一定能听清楚。

    “新年快乐!”

    徐茉朝声音方向看去,顾晟贴在徐木槿耳边奋力大喊,而徐木槿一头雾水,画面略显滑稽。

    “新年快乐。”

    这一声,在她耳畔响起。

    温柔缱绻。

    “什么?”徐茉起了逗陈时琟的心思,装聋没听到。

    陈时琟提高音量,贴得更近了:“我说新年快乐!”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到啊!”徐茉也跟着拔高音量。

    “我说——”

    他后面那句放低了声音,徐茉认真看他口型。

    “新年快乐?”徐茉说,“你也新年快乐!”

    陈时琟无奈笑了笑,小声说了句算了。

    徐茉仰头去看漫天的花火,珍惜这份难得的合家欢。

    爆竹声持续了二十多分钟,街道安静下来之前,他们已经回房间休息。

    陈时琟准备了红包了零散的钱,因为不知道徐茉家的规矩,暂时没有包。

    徐茉想说他们不需要。

    想起老家的规矩,结婚了就要给红包,所以今年一定要给。

    “给庆庆就好了。”徐茉说,“其他小孩串门给一个五元或者十元,图喜庆,不需要给太多。”

    徐茉从袋里翻找,身上只有来老家前陈时琟准备的现钱。

    “我俩一个人给就好。”陈时琟快速包好红包,放到羽绒服大衣口袋。

    徐茉还是和陈时琟拿的红包,在身上备几个小的红包,亲戚串门可能会带小孩来。

    初一安排是一家人一块儿吃饭。

    徐茉和徐木槿脸上出现或深或浅的沉重表情。

    纵然再不愿意和亲生父亲同桌,初一中午一家人还是要在一张桌子上用餐。

    大伯母看着两侄女带回来的侄女婿,听说一个是企业高管,一个是大学教授,对女儿说:“你也好好读书,看你木槿姐和小茉姐,得多和她们学习。”

    堂妹烦死母亲动不动就喜欢在人多的场合对她说教,恹恹地扒饭,一声不吭。

    大伯父笑说:“你们结婚前谈过彩礼吗?”

    徐木槿:“和大伯父没关系吧。”

    “你这孩子,还和大伯父置气,不懂事了啊。”大伯父给徐木槿倒酒,“我问是给你争取权利,而且你看,你小弟以后总要娶老婆,你们也得为你们父亲分担些。”

    父亲怕惹妻子不满,从头到尾没插过话,事不关己的态度。

    “父亲再婚后没再出钱养我们,我们也没必要替他分担。”徐茉说,“大伯父以后就不要总将我们扯在一起,鸾姨听了不开心,我们占了好处,她的孩子怎么办?”

    徐木槿说不出的话,徐茉可以说。

    就被当成不懂事吧,总比闷声听训好。

    “好了,不要说了。”小姑妈给徐茉夹菜,提醒道,“一家人吃团圆饭,和气一些。”

    徐茉感觉恶心,塞几口后放下碗筷说饱了,直接走掉。

    小姑妈打圆场:“她这几天给爷爷守夜,太累了,胃口不好。”

    一桌子人都看得出是不想和差不多把她们弃养的生父一家坐一起吃饭,才说那些话膈应。

    毕竟是家庭聚餐,陈时琟不好立马跟着一块离席,摸出手机给徐茉编辑消息,让她在外等十分钟,他出去找她。

    先收到了徐茉的信息。

    她说:【高中几个同学组织了聚会,今晚估计晚点回来,午餐结束你和姐他们一起回家。】

    徐茉没有骗人,高中同学攒了局,每年都有,这是她第一次参加。

    高中班级氛围不错,大家关系也好,她以前不参加纯属个人原因,她没在那段时间交到特别真心的好友,那段日子对她来说太苦了,害怕考不上京北的大学,更害怕复读给家人增加负担,提心吊胆过每一天,全力以赴学好每一科。

    学生时代,对她来说是身心疲倦。

    对于她的到来,高中同学感到惊讶。

    有人问:“茉莉,听说你考研了?”

    “嗯,今年毕业。”徐茉接过老同学递过来的酒。

    男生笑说:“我们这一届读研的一把手能数过来,其他人大学毕业后都成了社畜,还有人回高中任教。你呢,毕业什么打算?”

    “应聘了专业对口的工作,年后去实习。”

    徐茉这番话不假,今天给傅教授发了新年祝贺,他和她又聊了去工作室做学徒的事。

    郁教授那边给他透底,她论文二稿也过了,三稿只需要局部修改,答辩没问题就可以顺利毕业,所以傅教授再次提出邀请。

    徐茉闲赋在家这半个月,挺难捱的,摆在眼前也就这条路,干脆先去看看吧,应下了邀请。

    傅教授过完年已经带团队发出去藏都,要去那边找一种修复用的纸,等他回来徐茉再正式报道。

    旁边的女生问:“有对象了吗?打算结婚吗?”

    徐茉还没张口,对面的男生嘁了声:“我们之中只有你结婚生孩子了,难得茉莉回老家,她大年初三办双喜,我们老同学一起去捧场。”

    聊几句后开始举杯,还喝的全是度数高的。

    同学聚会纯聊天喝酒,话少的徐茉跟着站起,十多杯下肚,酒量再好也感到眩晕感不断加重。

    她都没来得及熟悉身边的同学,站起身敬一次酒,几个人走动,位置又变了。

    学委坐到了她身边。

    徐茉对学委印象不错。

    她这人学东西慢,高中为了把成绩提上来,常常拿题去找学委,他也不嫌弃麻烦,耐心地给她讲解,后来还主动提出和她同桌,方便她问题。

    “还以为你今年也不来了。”学委给徐茉开了新的酒。

    徐茉笑:“几年前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

    “理解。毕业之后打算回家乡发展吗?我记得你是学文学相关的专业,考教资之后再考编,也是可以的。”学委目前已经回到县城高中教书。

    徐茉做不了老师一类的工作,无法同时操心一个整个班级,婉拒说:“我还是比较喜欢文书类的工作。”

    “你变了好多,上次见面还是高中毕业典礼。”学委夸赞,“越来越漂亮了。”

    徐茉变了不少,没有再留笨重的刘海遮脸,比印象中好看,小家碧玉,透着邻家女孩般

    的亲切和水灵。

    也没有记忆中的孤僻,笑起来亲和力十足。

    “你也变帅了。”徐茉客套回他。

    “你今年回来没被催相亲吧?”学委自顾自说起来,“我家里催得可紧了,我们这个年纪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哪有时间处对象啊。”

    徐茉拿出日常社交的那一套,点头说对啊对啊。

    同学聚会,一年见一次,和气聊聊天,没必要反驳。

    “明天你还要走亲戚吗?”学委突然转了话题,“你也难得回来,我请你吃饭吧。”

    徐茉愣了,太……猝不及防了。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服务生突然推开门,“有位先生来找人,想问问徐茉女士在吗?”

    大家齐齐看向徐茉。

    徐茉懵懵的,指了指自己。

    与此同时,陈时琟从服务生身后出来。

    看到帅哥,大家眼睛都直了,好奇他和徐茉的关系。

    甚至有人把K歌的音量调小。

    “不是喝多了,叫我来接你?”陈时琟问。

    徐茉压根没叫过,但她确实不想再呆了,默契配合,站起身:“对……对啊。”

    她坐在里面,出来要经过好几个人,位置小,走动不方便。

    陈时琟走过去,伸出手:“过来。”

    徐茉握住陈时琟的手,往外走。

    陈时琟礼貌地对坐在徐茉身旁的学委说:“不好意思,替我太太拿一下外套和包。”

    一句话道明两人的关系。

    学委没反应过来,还是坐在另一边的女生递过去。

    副班上前问:“你结婚了啊?”

    “嗯。”徐茉不愿透露太多,“下次有机会再聚,我先走了。”

    “好好好,你也记得多在班群里活跃。”副班笑着他们出门。

    出到走廊,陈时琟给徐茉穿好外套,将她包拿在手里。

    “还能走吗?”

    徐茉走得慢吞吞的,推门出到户外,冷风吹来,让本来就喝得半醉的她更昏了。

    陈时琟怕她摔倒,将包挂到脖子上,在她面前蹲下:“上来吧。”

    徐茉趴上去,陈时琟轻松背起她。

    “开车了么?”徐茉问。

    陈时琟:“怕要给醉鬼挡酒,不敢开。”

    徐茉努嘴:“以为谁都是你啊,三杯懵,四杯倒,我可不会醉。”

    陈时琟笑了笑,顺着她说:“好,我没你能喝。”

    徐茉伏在他肩头,看到前面花坛,闹说:“我要走那。”

    在她晃身体之前,陈时琟把她放下来。

    站在花坛边上,她高他不少,担心她踩空,他紧紧握着她的手。

    “今天……感受到我家糟糕的氛围了吧。”徐茉问。

    陈时琟轻轻‘嗯’一声。

    “是不是很糟糕?”徐茉有些气馁说,“你会厌恶吗?”

    陈时琟:“为什么会厌恶?”

    “我的原生家庭糟糕透顶,这样的环境下长大,我……也不会好到哪。”

    “他们的陋习会长在我的基因里,某天你会发现我有很多毛病,会厌恶,会想逃离。”

    “这样的徐茉,不好。”

    徐茉松开陈时琟的手,停下来。

    从她的角度看去,他脖子上还挂着她的包,和他清冷的气质有些格格不入,又诡异的和谐。

    “能在糟糕的环境下成为一个很好的徐茉,怎会不好。”陈时琟仰着头看她,眸子里有淡淡的光,唇角勾起。

    仅一句话,徐茉红了眼眶。

    慌忙别开头,不想他看到。

    “陈时琟你不用对我太好。”她强忍不落泪,尾音在发颤。

    “茉莉……”

    徐茉直接扑过去,陈时琟本能反应地抱紧她。

    “昨晚……我听到你说什么了。”徐茉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声音哽咽。

    他们靠得这么近,连呼吸节奏都能感受清晰,怎会听不到。

    她是故意的。

    因为……她失去了回应的决心。

    陈时琟意外她会重提,以为她会糊弄到底。

    他问:“嗯?我说了什么?”

    徐茉几次张嘴,放缓语速:“你说……”

    面对这么好的陈时琟,她做不到漠视。

    很难,但她想朝他走近一步。

    “你说——”

    “我说——”

    “徐茉,我喜欢你。”

    陈时琟搂紧她,凑近,在她耳边含笑问:

    “这次,听清楚了吗?”

    第32章 错号后分开的三年,是他的梦魇。

    陈时琟没等到答案,徐茉用力地拍他背。

    “放我下来!我要下来!”她着急地催。

    她从花坛上往他身上蹦,一直是悬空状态,由他拖着她的身子。

    以为是不舒服,赶紧弯腰把她放到地面。

    徐茉一把推开陈时琟,找到附近的垃圾桶狂吐。

    陈时琟快步走去,拍着她的背,神色凝重。

    徐茉吐了将近五分钟。

    吐出来的全是水,准确是是刚喝下肚的酒。

    胃被灼烧,疼到她直不起腰。

    陈时琟到一百米外的二十四小时便民店,买来矿泉水给她清理。

    徐茉漱口完之后,坐在长凳上,表情木讷,浑身无力,甚至喊不出疼。

    “要不要去医院?”陈时琟不放心问。

    徐茉双眼瞪大,面露惊恐,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说:“不去!不去!”

    “好了,不去。”陈时琟感觉到她对医院的抵触情绪很大,她目前身体状况也不好,便不再深问。

    陈时琟约了滴滴车。

    这处是县城最热闹的购物中心,接单车子距离他们只有三百米。

    车子很快靠停在路边。

    陈时琟蹲下来,徐茉刚想说她可以自己走,他直接将她抱起来。

    他带着她一起坐到车后座。

    车子启动前,陈时琟说:“师傅麻烦稍微快一些,我妻子身体不舒服。”

    师傅热情说:“没问题,坐好了。”

    徐茉靠在陈时琟怀里,脸埋在他的大衣里,车厢内暖气太足,感觉脸颊比方才还烫了。

    “我晚上要是多吃半碗饭,刚才就不会吐酒了,胃里什么都没了,才会疼。”徐茉喃喃自语。

    陈时琟无奈地轻笑一声。

    该怎么说她才好,每次遇到类似的事,情况稍微好转第一件事还自我复盘上了。

    “胃是情绪器官,最近压力太大了。”陈时琟手搭在她胳膊上,轻轻摩挲几下,“回家睡一觉。”

    徐茉申明:“我没醉哦。”

    “要继续刚才你打断的话题?”陈时琟说,“你还没回答我。”

    徐茉声音渐小,闭上双眼:“我醉了。”

    陈时琟笑出声。

    徐茉不满地用胳膊肘推搡他:“你好吵。”

    “睡吧,到家叫你。”陈时琟收住笑,也不逗她了。

    徐茉小睡了十几分钟,车子停在院门前睁开眼。

    小姑妈听到动静,从屋内出来。

    见到是徐茉脸色不太好,上前搀扶,她嘴里念叨:“你这孩子怎么一身酒气?能喝是吧?”

    “小姑妈,我难受。”徐茉怕了长辈的碎碎念,虽然心里明白出于好心,但她会不停地自我反思是不是做错了。

    陈时琟替徐茉说话:“同学聚会不好推酒,喝了一些。我给她熬粥暖暖胃。”

    “这都什么同学啊,给女同学灌酒,不像话!”小姑妈的炮火一秒转移,责怪起不懂事的同学。

    进到家门,小姑妈说:“你带她回屋,洗干净这一身酒味,我熬好粥拿上去。”

    陈时琟说:“还是我来吧,不能只喝粥,再炒个菜。”

    “我来我来。”小姑妈哪里舍得让姑爷动手。

    徐茉凑过去,酸溜溜说:“小姑妈对你真好,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我没少做家务,手都有冻疮了。”

    她手有冻疮这事儿,他知道。

    冬天她稍不注意保暖和及时擦护手霜,很容易复发。

    陈时琟握住徐茉的手,爱惜地摸了摸。

    上到二楼的小客厅,徐木槿和顾晟从房间出来。

    “怎么喝成这样?”徐木槿捂了一下鼻子,也没真的嫌

    弃,上前跟着陈时琟一起搀扶徐茉。

    徐茉再次申明:“我没醉啊!”

    徐木槿拧眉:“酒量好也别喝这么多。”

    徐茉瘪嘴。

    早知道在外住好了,回家全家人都会担心她是不是心情不好跑去买醉。

    徐木槿不放心徐茉自己洗澡,跟着一块进浴室。

    徐茉没想到都二十六岁了,还能享受姐姐照顾洗澡的待遇。

    徐茉坐在凳子上,微微仰头,方便徐木槿清洗她一头长发。

    “下次再生气也不能直接起身走。”徐木槿叹气,“爷爷奶奶会说小姑妈教坏我们。”

    “我们要是能和颜悦色对待爸,那小姑妈是养了白眼狼。”徐茉倔强说,“反正我不认他。”

    她几乎没感受过父爱,在她眼里,徐修平更像是别人的爸爸。

    “那你也得为小姑妈考虑。”徐木槿立场和徐茉一致,但还是不忍心听别人说小姑妈。

    徐茉闷闷不乐:“知道啦,我下次多坐十分钟。”

    “皮孩儿!”徐木槿弹了她脑袋一下,颇为无奈。

    徐茉说:“姐,我理解你和小姑妈,但你也要理解一下我。在我的记忆里,从小对我好的是你和小姑妈一家,而他们总欺负你们,我怎么能不愤怒。”

    “好。”徐木槿从身后抱住徐茉,“那就保持愤怒。”

    妹妹的愤怒,何尝不是在她深陷在这样的原生家庭里的一种救赎呢。

    拥抱来得太突然,徐茉都不敢动,委婉提醒:“你衣服要湿了。”

    “换一件就好。”徐木槿松开手,打开花洒调试温度,将一头泡沫冲干净。

    徐茉洗好澡,吹好头,穿上舒服的纯棉睡衣,浑身舒服,胃痛好许多,开始相信陈时琟说的,心情好转了,胃就不疼了。

    徐木槿和小姑妈陪着徐茉在餐厅吃东西。

    徐茉怯生生瞥她们好几眼。

    “我自己能吃,等会也会洗好碗,你们先去睡吧。”

    这么看着,她吃得也不安心啊。

    “你姐都担心死你了,你少说两句,吃东西。”小姑妈将菜盘子推近徐茉。

    徐茉抿嘴,笑了笑。

    习惯了小姑妈用责骂的语气关心她们,别扭又真诚。

    “茉莉啊,小陈学的是什么专业?律师?这嘴巴厉害啊。”小姑妈笑说,“你走了之后,本来上桌后没说几句话的他,阴阳怪气你爸好几次,我都想笑。”

    徐茉咬住勺子,停下动作:“啊?他骂我爸了?”

    “是啊!”可能回想到当时的场景,小姑妈笑得合不拢嘴,“你爷爷问他家庭情况,他说他爷爷和大伯都是当兵的,家风严谨,长辈也明事理,不会亏待你,如果出轨、弃养都是要被家法一顿打的,更不可能因为是男丁就能免罚。”

    “一句话骂了你爷爷偏爱儿子,还骂了你爸没担当。”

    如果有一杯酒,小姑妈恨不得喝两杯爽快一下。

    徐茉意外:“他……真说了?”

    “我和顾晟都被吓到了。”徐木槿顿了一下,“时琟……很敢说,我听说他以前是外交官?”

    小姑妈从小在小镇长大,对外交官这类职业都是通过电视了解,听到陈时琟的职业后,第一反应是新闻里雷厉风行、锋不可当的严肃形象。

    “这样啊……难怪了。”人格魅力的加持,小姑妈对二姑爷的好感又上升了不少。

    徐茉不好意思说,能放出来、能被大众看到的报道,都是外交手段较为儒雅的外交官。陈时琟应该比他们通过新闻了解到的外交官还要狠厉吧。

    小姑妈好奇问:“怎么转业做老师了?”

    “小姑妈,人家转业是去做大学教授,没差吧。”徐木槿倒能理解。

    小姑妈似懂非懂点头。

    在她这儿,公务员和教师都是顶顶好的职业。

    “你呢?过完年什么打算?”小姑妈问徐茉。

    默默喝粥缩小存在感的徐茉还是逃不开被问职业规划。

    为了不让小姑妈和姐姐操心,徐茉找了最安全的说法。

    “导师介绍我到一位教授开的工作室学习,先试试。”她心虚地咽了咽口水。

    小姑妈:“给教授做助理?好工作,你好好把握。”

    “好!”徐茉把粥喝完,“我饱了,先回房间。”

    小姑妈:“去吧,明天起早些,我们一起去给你妈扫墓。”

    徐茉表情凝固,笑得有几分勉强。

    “结婚了,总要带姑爷给你妈妈瞧瞧。”小姑妈一眼看出徐茉内心的抗拒。

    “嗯……”徐茉不情愿应下。

    并非不情愿带陈时琟去扫墓,而是十多年过去了,徐茉给母亲扫墓次数不到三次,还完全不接受母亲早逝的事实。

    也不能真说出口,很少有人能理解她的行为逻辑吧。

    她回到卧室,陈时琟坐在书桌前用平板处理文件。

    “不是放假了么?”徐茉问。

    陈时琟:“不是学校,唐复淙那边要个急件,暂时找不到人翻,就发给我了。”

    华国过春节,别的国家不过,工作量并不会减少,反而因为他们年底刚放完年假,堆积的工作全都放在年初处理,他们这类对外的公司,春节都需要加班。

    徐茉不打扰陈时琟,钻到被窝里玩手机。

    许久未曾打开的**弹出消息。

    群消息全都屏蔽了,只有私聊才会提示。

    登录查看,消息顶部是高中班级群聊,已经有超过999+条聊天信息。

    提示的私信是学委发来的。

    学委:【有点意外,没想到你结婚了,还说了些冒昧的话,抱歉。】

    徐茉想了会儿,还是回复了:【大家是老同学,难得聚一起,没事。】

    学委那边显示‘正在输入…’

    一分钟后,他发来长段话,类似小作文。

    学委:【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可能会给你造成困扰,如果不说,我也不知道会憋在心里多久,那就在今晚结束吧!徐茉,我曾经喜欢过你,所以我高二会邀请你和我做同桌。毕业典礼那晚我想和你告白,可惜你后半场离开了。大学后我考去了江都,一南一北,我很想联系你,又没有勇气,更怕打扰你。直到今晚再见你,我以为会是个好机会,没想到一次错过,永远错过。】

    学委:【看完你就忘了吧。我只想给高中时代的自己一个交代,打扰了,真的抱歉!】

    徐茉读到后面,脸色一点一点沉下来。

    第一件事截图,第二件事发给江归悦,想听听她的想法。

    “告白?”

    一道幽幽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陈时琟不知何时睡到她身后。

    徐茉第一反应把手机塞到被子里,否认道:“看错了。”

    “刚才坐你身边的男同学?”他问。

    “不是!”

    “所以他今晚坐你身边是找机会约你?”

    “不是!”

    陈时琟笑:“知道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徐茉在他要翻身背对她之前,坐起来将他压进被子里,“我否认了。”

    “你的不是意味着是。”陈时琟躺好,漫不经心地打量她。

    紧接着,他又说:“原来没有回应我,是因为接到了其他人的告白,还没做出选择。”

    “我没做出选择,你能睡在这里吗?”徐茉打他肩膀一下,“不准开我玩笑。”

    徐茉气不过,将床尾的被子展开,自己盖一床。

    “你要怎么回复?”陈时琟问。

    徐茉蹙眉:“感觉……困扰和心烦,不想回复。”

    “嗯?”他对她的回答感到意外。

    徐茉查看消息,江归悦已经发来十多条消息。

    一半是不文明用语。

    自动屏蔽

    后,只看有用的信息。

    江归悦:【明明知道你困扰,那就带进棺材啊,怎么现在非要说出来。】

    江归悦:【他在知道你已婚且家庭生活美满的情况下,还要私聊你说曾经暗恋过你,不知道他情商低还是见不得你好。】

    江归悦:【你没有不允许他告白吧?毕业典礼找不到你,不会第二天约你出门?大学整整四年,江都和京北是两颗星球吗?距离以光年计算,一次都没找过你。毕业的四年时间里,他工作了,比你更早实现财富自由,你们老家到京北的车没通?无法联系你?】

    江归悦:【还一副深情的样子给谁看啊,我们可不吃这套。你信不信,回头你找认识的人问问,这货肯定把你头像截掉,然后发在朋友圈,配些悲伤的文字。】

    江归悦:【哎哟喂,两张聊天记录看完我气炸,脑子晕乎乎的。他不过在自我感动,你只是其中一环,你可别答应啊。】

    江归悦:【问就是太有经验了,那个死渣男现在还在朋友圈发我们曾经的照片,然后配怀念过去的文。要不是前天刚写小作文怼他,大家还以为是我辜负他的深情。】

    徐茉将聊天记录给陈时琟看。

    “归悦的话,这是我的想法。”

    陈时琟快速扫完,再看向徐茉的眼神多了些难以捉摸的光。

    “你怎么……感觉不可思议的表情?”徐茉分心回复江归悦消息。

    “没有,你很好。”

    陈时琟勾唇,无声笑了笑。

    别看徐茉温吞,反应慢半拍,对于情感,心澄明透亮,想得很清楚。

    “我不要故作深情的喜欢。”

    “我也不是傻子,能被一两句话唬住。”

    徐茉非常坚定,她想要的是怎样的感情。

    陈时琟欣慰地笑了笑:“想好怎么回复了?”

    徐茉点头。

    她不会怼学委,更不会说难听的话,不想再纠缠,就发了句谢谢,祝未来一切都好。

    卧室灯暗下,陈时琟凑近,他们之间距离缩近。

    “高中时……真没注意到他对你的感情?”他对她的曾经充满好奇。

    徐茉叹气:“我那会儿连自己的情绪都要顾不过来,怎么会关注到其他人。我……一点也不喜欢初中和高中的日子,姐姐到京北读大学,我一个人在小镇生活,偶尔会遇到我爸一家,大伯又总喜欢到小姑妈家闹腾。学习很难、没遇到志趣相投的好友,感觉世界一片昏暗,只想快点逃离。生活很单调,学习、吃饭、睡觉,不顾一切想考到京北。”

    对于部分人来说,高中是可贵的,遇到一群同样怀揣梦想的挚友,一起度过一段特别有趣的时光。

    她不是。

    “大学呢?”陈时琟有些心疼。

    安静的空间里,能听到她浅浅的笑声。

    “考上了理想专业和大学,能随时和姐姐见面,遇到了值得交心的归悦。”徐茉说,“像是苦了六年,收到了老天爷赐给的礼物。”

    “没了?”

    “没了。”

    陈时琟将她扯到怀里,捏着她脸颊,晃了晃:“重说。”

    徐茉躲不开,嘴硬说:“真没了。”

    “大学……后悔遇到我吗?”他失落问。

    以为大三和大四那两年,他们在一起那段时间也会是她认为开心的时光。

    他高估了。

    徐茉感受到钳制她的动作慢慢卸掉力气。

    “不后悔。”

    “那你呢?”

    “会后悔吗?”

    她问。

    陈时琟笑容泛苦:“怎么会后悔。”

    可能徐茉永远无法知道那两年,他有多么庆幸能在结束漫长无趣的学生时代之前,遇到了她。

    就好像——在一望无际的沙漠中,终于看到绿洲。

    一切都很无趣,她除外。

    在一起后,曾经枯燥的记忆模糊了,只记得和她相处的点点滴滴。

    在陈时琟的记忆里,他和徐茉的感情很好,毕业了之后也很好。

    他第一个外派国家在澳国,那会儿他们克服时差每天都会打电话、视频。

    她攒到机票钱,悄悄飞来见他。

    所有好的记忆到这儿戛然而止。

    她提前离开,变成了几天才联系一次,他们关系渐渐疏远。

    一切开始失控。

    “睡吧。”陈时琟轻吻她额头。

    分开的三年,是他的梦魇。

    不敢再深问,也不敢靠得太近。

    害怕此刻的美梦会破碎,他又会再次失去她-

    初二祭拜结束,徐木槿要回顾晟老家,徐茉他们跟着一起回京北。

    初五要去陈时琟家拜年,徐茉焦虑到几近失眠。

    只要想到明天一早睁开眼就要得面对一群亲戚,徐茉也不知道第几次翻身。

    “茉莉,还有三小时天亮了。”陈时琟长叹一口气。

    徐茉看着天花板问:“那个……明天我会见到谁?”

    “奶奶,我爸和我妈,还有觅清一家。”陈时琟尽可能地说清楚情况,减少她的紧张,“大伯今年特殊原因不能回来,大伯母陪着他在外地过年。”

    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黑暗中的徐茉长舒了一口气。

    “你爷爷……不在吗?”徐茉试探问。

    陈时琟说:“老爷子半生都在战场上,身子落下许多毛病,去年过完年突发心肌梗塞,去世了。”

    “我……不该多问。”

    已经二十六岁的徐茉还是做不好死亡和离别的课题,无措得像不小心闯祸的孩子。

    陈时琟:“紧张什么?又不是你的错。”

    初二祭祀徐茉母亲,就察觉到她抵触情绪严重。

    “睡吧,有我在。”陈时琟自嘲说,“你放心好了,明天的炮火不会对准你,应该会先对着我。”

    “为什么?”徐茉好奇,处处完美的陈时琟还会被家里人训么?

    陈时琟:“我辞职这件事,爸妈以为我还在走程序,没有真离职。”

    “先斩后奏?”徐茉吃惊,直接坐起身。

    陈时琟玩笑说:“挨揍的揍?”

    徐茉躺下来,又翻了两次身,关心问:“不会真的挨揍吧?”

    他都三十三岁了,还被爸妈混合双打,场面过于滑稽。

    “万一呢?”陈时琟戏弄说,“明天你得多多关照我。”

    徐茉:“这可一点不好笑,万一我俩都被赶出门,不能进门吃饭呢?”

    “抱歉了,结婚就要和我过苦日子。”陈时琟说这句话十分认真。

    徐茉明白陈时琟是为了不让她太过紧张,开玩笑逗她。

    没了睡前的焦虑,很快便睡着。

    睡得太晚,初五费了老大劲才爬起来。

    徐茉挑选了一件经过江归悦参考,家长们比较喜欢的穿搭,将头发半扎起来,化了淡妆。

    上次收到的奖金和工资,她花了一半给陈家人挑选礼物。

    车子停在军区大院,徐茉紧张到想要临阵脱逃。

    知道陈时琟家的情况,但真的要接触,惴惴不安。

    陈时琟单手提着礼盒,一手牵着徐茉,怕她真的跑了。

    给他们开门的是照顾奶奶的乔阿姨。

    陈时琟领着徐茉进屋,坐在沙发上的奶奶站起身,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

    “是徐茉吗?”奶奶伸手。

    徐茉上前握住,有点紧张说:“奶奶是我,徐茉,您叫我小茉就好。”

    “好啊,听小琟提起过你,终于见面了。”奶奶仔细打量徐茉,越看越满意。

    陈时琟递过礼物:“奶奶,这是徐茉送您的,听说您腰不舒服,买了按摩仪给你。”

    奶奶笑得眼睛快要看不到,收下后,马上要试试。

    徐茉亲自教奶奶怎么使用。

    楼梯口突然出现一个中年男人。

    他厉声说:“陈时琟,你来我书房。”

    徐茉吓了一跳,大气不敢出,看去一眼,飞快移开,不敢停留。

    恨不得原地消失。

    “你陪奶奶坐会儿。”

    陈时琟安抚地拍了拍徐茉的肩膀。

    奶

    奶有些不满嘟囔:“在外耍威风惯了,回家对儿子也是这样。”

    “不搭理他们,小茉你刚说到哪了?”奶奶问。

    徐茉对着说明书,教奶奶调模式。

    整个过程有些心不在焉的。

    过了会儿,陈觅清一家三口到了。

    陈觅清如今能缓慢走路,见到徐茉,兴奋地扑过来,喊道:“舅妈新年好!”

    徐茉没忘记给她发红包。

    “祝你和舅舅恩爱到老。”陈觅清亲了亲红包,美滋滋收起来。

    陈觅清的父母都是忙人,和徐茉简单打过招呼后,一个人出到院子接电话,另一个人借用空房间处理工作邮件。

    “舅舅呢?”陈觅清眼睛四处搜寻。

    话音刚落,二楼书房门打开。

    玻璃和书本声砸在地上弄出巨大声响。

    陈时琟父亲怒斥道:“你有本事,我们给你安排好的路全是害你,你妈安排的相亲对象你一个瞧不上,工作到婚姻大事全自己做主,既然如此,没必要再问我的意见,滚出去。”

    所有人安静下来,面面相觑。

    怒骂声中,陈时琟出现在楼梯口。

    他黑着脸走过来,牵过徐茉,径直朝大门走去。

    第33章 错号后送他婚戒。

    直到车子驶出军区大院,徐茉还处在状况外。

    这就……走了?一口热饭都没吃上。

    她也没来得及正式拜访陈时琟的父母。

    回想听到的话,他结婚没和爸妈说?那他父母会怎么想他俩,不会留下坏印象吧?

    徐茉脑子里冒出一堆乱七八糟的想法。

    “我们……去哪?”徐茉小心翼翼问。

    陈时琟情绪稳定,几乎没遇到他像现在这么生气,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陈时琟手机响起,他戴上蓝牙耳机,听完对方的长篇大论,淡声说:“半小时内到公司,你稍等。”

    将蓝牙耳机放到凹槽,他重新调导航。

    目的地是一座办公大厦。

    “临时有事,我得回公司处理。等会儿有人来接你,你先去吃些东西,我晚点过去。”他又补充了句,“如果太晚我赶不过去,我再让人送你回家。”

    一句不提回家吃团圆饭。

    “嗯。”徐茉乖乖坐好。

    期间,悄悄偷瞄陈时琟几次,他下颔线紧绷着,周身气场比往日更阴冷,心事沉重。

    思来想去,还是不问了,给他一些个人空间。

    车子抵达京北最繁华的CBD地下停车场,3号电梯大厅,唐复淙早早便等着了。

    靠边临时停车,他阔步走来,替徐茉开门,对主驾驶的陈时琟说:“剩下的就交给你处理了,我先带她过去。”

    陈时琟瞄一眼时间:“她没吃晚饭。”

    “放心好了,你先忙。”唐复淙关好门。

    车子继续往前开。

    徐茉愣住,“他……也没用晚餐。”

    “事发突然,有个客户他得见,等会他也会过去。”唐复淙叫过徐茉,“先上车吧。”

    去私人会所的途中,徐茉从唐复淙那了解到陈时琟是去处理一个合同,说简单,但客户难缠,总之得花上一些时间斡旋。

    “其实……今天我们要去他家吃团圆饭,出了意外。”徐茉此刻有些无措。

    微信里,陈觅清发来消息问她情况。

    徐茉回复她没事,改日再聊。

    唐复淙笑了声:“迟早有这么一天,老陈也不行啊,任何事情都能干净利落处理,唯独面对他家的一些长辈,特别是他爸,可以说是束手无策。”

    “他们……父子关系不好吗?”徐茉问。

    唐复淙看了眼忧心忡忡的徐茉,猜到陈时琟没有和她说家里的任何事。

    “他从小和爷爷奶奶长大,爸妈因为工作常年在各省奔波,春节和中秋才会回来一次。他家四代从政,还有红色背景,家里人对他要求严苛,未来的职业规划就一个,必须从政,其他没得谈。”

    他悄悄观察徐茉的表情,斟酌用词。

    “他辞去前程大好的外交官,在他家可以说犯了‘死刑’。”

    徐茉愣了,隐约能猜到严重性,没想到这么严重。

    唐复淙还在说:“他们家这一辈,他堂哥和堂姐都从政,所以他成了众矢之的。严重性我说不准,第一次接触像他家这样思想还在改革开放前的。”

    徐茉低着头,感受着指尖温度一点一点流失。

    忽然之间,她也陷入了迷茫。

    “他会处理好,你别想太多。”唐复淙笑说,“你等会玩开心些,都是认识的好友,不用觉得不自在。”

    “好,谢谢你。”徐茉扯出一抹淡笑。

    说是会所,不如说是一家私人四合院,风格古朴,装修典雅。

    走至天井,还能听到假山流水声,放眼看去,能从不同的窗景窥见不同的风景,内里的装修更偏江南水乡,如诗如画,别具一格。

    “宅子主人回港都老家过年了,他们那边规矩多,估计元宵之后才能回来。”唐复淙领着徐茉穿过回廊,进到会客厅。

    里面只有五个人,能凑一桌麻将。

    而且已经打起来了。

    徐茉只认识其中一人——

    郁教授的儿子,郁闻晏。

    “来了?”郁闻晏抬头看他们一眼,和身边的女人说,“打这个,凑七小对。”

    “算了,我没这个运气。”宣芋果断将幺鸡丢出去,“我会打,你少出主意,观牌不语。”

    “陈时琟家的?”坐在郁闻晏对面的男人吊儿郎当的,特地转身看徐茉,“把季珩给替了,不允许他们打夫妻局,连续两局给他老婆点炮了,专门坑我钱。”

    “他们打的也是夫妻局。”季珩指的是郁闻晏和宣芋。

    周劲作为全场唯二的单身狗,为自己发声:“他俩起码有良心,不像你俩上下家,明摆着出老千赚我的血汗钱。”

    “她还没用晚餐,你先让人家填饱肚子。”唐复淙拍了拍周劲的肩膀,“坚持。”

    郁闻晏也站出来帮说话:“我都没说什么,你意见真多。”

    “你们一直在赢钱,当然没意见。”周劲急红了眼。

    季珩老婆奴一个,不停地给陈写宁喂牌。而陈写宁又是姐奴一个,不停地给宣芋喂牌,全场只有他吃亏的份。

    徐茉感觉目前的牌局不妙,她作为菜鸡,还常遇到小概率倒霉事件,还是不去蹚浑水了。

    她跟着唐复淙到侧厅用晚餐。

    徐茉食欲一般,餐桌上没有其他人,她慢悠悠地吃着。

    唐复淙坐会儿又起身接电话,处理手里堆积的工作。

    半小时后,郁闻晏进来。

    她对唐复淙说:“你去把季珩给替了,再打两圈,周劲要报警季珩和陈写宁夫妻俩诈骗他了。”

    “再等会儿,最后一个工作。”唐复淙笑了,“去年他公司新游戏上市,赚得盆满钵满,别心疼他那两个臭钱。”

    郁闻晏注意到徐茉听他俩说话,谁说,她看向谁,夹在中间左右摆头,有点傻乎乎的。

    他只是来传话,本该说完就走,犹豫一下,坐到徐茉身旁的位置。

    “晏哥,你要再吃一些吗?”徐茉主动起身,“我给你拿新碗筷。”

    “不用,你坐下吃。”郁闻晏先和她扯了些家常话。

    而话题最大的受害者——郁教授。

    聊了会儿,郁闻晏问:“今天听说你和老陈回他家聚餐?”

    徐茉停下筷子,明白过来这才是郁闻晏搭话的主要原因。

    “嗯……但闹得不太愉快。”她干巴巴地笑了笑。

    郁闻晏:“猜到了,本来今晚约他出门聚会,他拒绝了,后面又让老唐带你过来,肯定是被他爸扫地出门。”

    “你……都知道啊。”徐茉笑得更尴尬了。

    唐复淙正好回到座位上,也听到了他们聊天的内容,感慨道:“老陈他们家那点儿事,也不是秘密了。”

    “少八卦,赶紧吃。”郁闻晏催促。

    唐复淙也不是很饿,拿上一盘猪肉脯,往娱乐厅走去,幸灾乐祸说:“行行行,我去给我们小周总救场。”

    餐厅只剩下徐茉和郁闻晏两人。

    好在她和对方熟,在郁教授家见过几次,也一块儿吃过饭,并没有觉得不自在。

    “没有不开心吧?”郁闻晏问。

    对于徐茉来说,郁闻晏更像是大哥哥,没有太拘谨,她坦诚说:“有……这么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又不敢追他问太紧。”

    听到这番话,郁闻晏淡然一笑:“绕了一大圈,我也说实话。不了解你们当年发生了什么,你别因为家里的事和他生气,他……挺不容易的。”

    “算了,我和陈时琟是政敌,对他我夸不起来  。“郁闻晏换上吐槽的语气,“当初他和家里置气,主动申请外派吕圣利尼亚,但他二次感染后身体刚恢复,组织权衡之后没通过他的申请,才保住了我想去的地方。不到一年,他又重新打了申请,部里都说我俩神经病,争去最苦最累的地方吹风吃沙。”

    “我看他不顺眼,同是新人又和我差不多年纪,都在一个单位混,这叫竞争者,当然不可能和他成为交心好友。”

    “但他一点也不跟我着急,也不计较我给他使绊子,还帮了我挺多的,行了不少方便。我以为他是真心要和我交友,转而问我爸收研究生的情况,我才知道想给你刷好感度,想让我爸多照顾你。”

    徐茉本来脸上挂着笑,听到后面,笑容逐渐消失,只感觉舌根苦涩,吊着嗓子,沉重到无法开口说话。

    郁闻晏好像想到什么,轻笑说:“还托我给我爸带话,说你不容易,一个人努力了这么久,性子比较温和,但不笨,多些耐心教就好。”

    “晏哥,你……怎么和我说这些啊?”徐茉低着头,用勺子搅拌碗里的粥。

    郁闻晏:“怕他又要成孤家寡人吧。”

    徐茉笑笑。

    “两年前的一次撤侨,他争做许多危险的事,甚至为了掩护我中了枪,我还以为他是想干出点漂亮的政绩,才事事争风头。”郁闻晏无奈地嗤笑一声,“才知道他没什么求生想法,应该从打申请去吕圣利尼亚前就做好了决定。”

    郁闻晏除了和宣芋卖过惨,当年的那次撤侨,他对外从不说他经历怎样的人间炼狱,有多苦多累。

    那会儿有个人比他更煎熬。

    如果不是责任压在肩上,要求他们必须坚决完成任务,陈时琟可能真的会葬身在那场战乱中。

    徐茉看着郁闻晏,笑不出来了,眼尾泛红,鼻子发酸,呼吸艰难。

    “有些私心吧。”

    “希望你不要再轻易和他分开,吃了这么多苦,也该尝到一些甜头了。”

    郁闻晏听说他们结婚后,一直想找机会说来着,只是眼下的节点不凑巧,碰上陈时琟和家里正面对刚,又担心这番话被徐茉误会成别有用心。

    “谢谢你。”徐茉喝了口粥,感觉索然无味。

    外面大堂交谈声大起来,听动静,是陈时琟到了。

    “别让他知道我和你说这些。”郁闻晏说,“他这人什么事都喜欢闷在心里,你多体谅。”

    陈时琟不同他,心思太深,藏了太多事。

    徐茉还没说好,陈时琟进到餐厅。

    “茉莉你客气了,改天叫上其他人到我家吃饭。”郁闻晏胡扯两句客套话,然后美美隐身。

    经过陈时琟,郁闻晏步伐加快,差点撞上从卫生间出来的宣芋。

    宣芋好奇问:“怎么了?”

    “做了拿手的事。”郁闻晏故意卖关子。

    宣芋疑惑地盯着郁闻晏瞧,没从他脸上读到任何有用的信息,问:“拿手?你还有拿手的事?什么事?”

    靠在门沿,同样来看戏的唐复淙嗤笑说:“还有什么拿手活,卖惨啊。”

    宣芋看郁闻晏的眼神都变了:“你没乱说什么吧?”

    卖惨这事……郁闻晏确实在行。

    “放心好了,你老公我还是很有人情味的,毕竟陈时琟已经投身教书事业,也不是我的竞争对手,我肯定要盼着他好。”郁闻晏搂过宣芋的肩膀,带着她回娱乐厅,“怎么也算是你半个同行,以后读博回来可能还是同事,维系一下关系。”

    唐复淙听了都不知该如何笑,才能表达他此刻无语的心情。

    偏偏宣芋吃这套,还笑说:“明天你单位不是有聚会么?昨天小清和我聊到抽奖,说谁能中购物卡,那一定可以遇到正缘。你中奖的前一年是小清,去年是陈时琟。”

    “这样啊。”郁闻晏欠揍问,“老唐,要不要今年我把名额转给你,你来试试。”

    “你就不要出来招恨了。”唐复淙白眼都要翻到天上。

    这货自从持证上岗后,行为举止非常欠揍。

    周劲也跟着凑热闹:“是啊,看看时琟哥,人家证都领了,也没你嘚瑟。”

    郁闻晏:“我的证含爱量比较高。”

    如果他有尾巴,此刻一定翘到天上。

    “不聊了,打牌。”周劲后悔参加夫妻局,早知道今年带女伴了,独留唐复淙做孤家寡人-

    陈时琟坐下来后,拿过徐茉装菜的碗,夹了远处的菜。

    “多吃一些。”他叮嘱。

    徐茉的注意力都放在屋外,想知道他们聊了什么,奈何隔音太好,什么都没听到。

    “徐茉,回神。”陈时琟碰了一下徐茉的胳膊。

    徐茉:“哦……好的。”

    和郁闻晏闲聊时,她不知不觉喝了两碗粥,肚子差不多饱了,看着一盘子的菜,犯难。

    “我吃不了这么多,你吃。”徐茉将碗推向陈时琟。

    陈时琟观察徐茉的表情,抱歉说:“今晚扰乱了你的兴致,不好意思。”

    “干嘛和我道歉。”徐茉心里直发酸,“又不是缺那口饭,这里的菜也很丰盛!”

    她打断话题:“不说了,吃吧。”

    晚餐用完,娱乐厅那边的周劲闹着要唐复淙下桌,受不了他的烂牌技。

    空出的位置由徐茉顶上。

    徐茉汗颜,坐下后惴惴不安。

    在丢骰子间隙,她贴到陈时琟耳边说:“我不能打啊……小概率倒霉事件会让我输牌的。”

    陈时琟跟着徐茉曾经遇到不少小概率事件。

    例如有一段时间,他们去买奶茶,都会遇上茶底用完,然后他们要多等上二十分钟。

    还有一家很好吃的路边摊,只要徐茉想吃,必定不开门,或者下午过去买,上午已经卖完收摊了。

    奇奇怪怪的小概率事件,全让她遇到了。

    “没事。”

    过去三年,陈时琟已经忘了曾经遇上是怎样的感觉。

    徐茉走不掉,只能开始抓牌。

    三局后,陈时琟对徐茉所说的小概率倒霉事件有了较深的感触。

    例如牌面适合做成碰碰胡,凑到了二万和八万的对子,久久等不到碰的机会,推了一番,也没有人的牌面需要这两张牌,应该很快出现才对。

    直到结束对局。

    周劲牌面是七小对,手里也有二万和八万的对子。

    再有,三张红中,就等着杠,牌快摸到底也没有人出红中,后来将后面的牌全部摸一遍,红中在最后一个。

    五局过后,徐茉看着箱子里快清底的筹码,说:“陈时琟,我不打了,要亏死了。”

    还不知道他们的基础数打多少,如果有三位数,刚才输掉的就是几千元。

    陈时琟这些好友非富即贵,打的基础数应该更高。

    “陈嫂,你放心玩好了,陈哥这点钱还是有的。”周劲乐呵呵说。

    自从徐茉上桌之后,他连赢两局,打破了宣芋和陈写宁两姐妹垄断的局面,别提多开心,搓麻将都卖力了。

    唐复淙围在一旁看牌,给看乐了,徐茉的手气……真的臭啊。

    徐茉愧疚地对陈时琟说:“你来吧,我看着。”

    “老陈你怎么回事,是不是没和你媳妇交底啊,这才打了几圈就怕你亏得底裤都没了。”郁闻晏开玩笑问。

    陈时琟说:“回头把工资卡给你。”

    “工资卡哪够啊,分红进哪张卡,就把哪张卡给陈嫂。”周劲替徐茉说话,“那钱可多了,去年你投我的游戏,给你赚了不少吧。”

    陈时琟笑而不语,让徐茉放宽心再打两圈。

    徐茉只好继续给大家看看,一个人能遇到多少小概率

    事件,赢家只有一种姿态,但输家能输得千姿百态。

    打完第十圈,他们看徐茉的眼神多了种……崇拜,让他们见识到麻将能有这么多乌龙。

    徐茉不敢再自己决定出什么牌,几次想问问陈时琟的意见,偷瞄到他的视线总会有意无意地落在对面两对夫妻身上。

    对比他们,他俩之间的夫妻氛围淡许多。

    徐茉不再问,按照自己的本意打。

    下场只有一个——输得很彻底。

    箱子里一个筹码都没了。

    “时间差不多了,不打了。”陈时琟担心再搓两圈,徐茉真的会哭。

    周劲见好就收,今天能和两姐妹打成平手,他已经很满足了。

    大家都得到自己想要的,徐茉郁闷了,看着手掌发呆。

    手气真能臭成这样?太不可思议了。

    一只大掌握住她悬空的手。

    “走吧。”陈时琟牵着徐茉出门。

    徐茉坐上车,长叹一口气。

    “不尽兴?”陈时琟问。

    今晚临时应约,是想带她转换心情,怕弄巧成拙。

    徐茉摇头,双手在空中翻了几次,夸张语气说:“让我再次见识到,哇——我手气真臭。”

    陈时琟笑了。

    换了谁,连输十三局,可能已经气哭了,只有徐茉还能傻乐呵,关注点还偏了。

    徐茉耸肩:“笑吧。”

    她无所谓地拿出手机冲浪。

    回家途中,徐茉闹着肚子不舒服,要去附近商场。

    车子停靠在路边停车位,徐茉打开车门就跑,没等陈时琟问她要不要陪。

    商场还有十多分钟关门,陈时琟不放心地给徐茉拨去电话,全都被她挂掉。

    徐茉微信留言:【你再等等。】

    陈时琟关心问:【吃坏肚子了?】

    徐茉:【是的是的,快好了!】

    商场灯黑掉前,徐茉从商场里小跑出来。

    这次没有意外,顺利抵达万宁小区。

    进到家门,徐茉正想叫住陈时琟,一通电话打断。

    他到阳台接起。

    应该是家里来电,聊到后面语气变得僵硬。

    徐茉抱着绣球坐在客厅沙发,时刻关注外面的情况。

    电话挂断,情绪稳定如陈时琟,难掩怒气。

    本以为经过今晚的好友聚餐,他的心情会好一些。

    一通电话,全部回到原点。

    徐茉怕惹他不开心,不知该说些什么。

    “洗漱好了?”陈时琟收好手机问。

    徐茉起身:“没……你看绣球,它会拜拜了。”

    “绣球,给你爹表演一个。”

    她将绣球举到半空。

    绣球的腿太短,压根合不起来,一动不动,任由徐茉折腾。

    “小笨,快拜拜。”徐茉哄着绣球。

    小猫左看看右看看,听不懂什么意思。

    陈时琟被眼前滑稽的场面逗到,轻笑一声。

    徐茉放下猫,眨巴眼睛盯着陈时琟,确定没听错。

    “笑了?”她问。

    陈时琟这才真的笑了:“嗯,不能浪费你的好心。”

    徐茉:“我……很刻意吗?”

    “很自然,谢谢这位小姐。”

    反倒成他给她捧哏。

    “今天的事,抱歉。”陈时琟自责说,“爸妈对你没有任何意见,是我的问题,辞职这件事令他们不开心,所以才迁怒其他。”

    徐茉看着眼前的男人,感到心酸。

    她不开心,他就千方百计哄着。

    轮到他不开心,她想为他做些什么,最后还是变成他哄着她。

    “我理解,你不需要特地和我解释。”徐茉手放在兜里,“你已经……不开心了,不用特地腾出心思来哄我。”

    “过来。”

    陈时琟站在房间门口。

    徐茉碎步走过去,站在他面前。

    “怎么都比你年长,应该哄着你。”陈时琟说,“妈给我打了电话,想改天再约你吃饭,能赏脸吗?”

    徐茉问:“你想去吗?我听你的。”

    不清楚陈时琟和父母之间的矛盾,她只明白一个事实——永远站在他这边。

    陈时琟还是想带她和家人吃顿饭,不想因为他的原因,她产生他家人不喜欢她的误会。

    “那就改天。”

    “陈时琟,我不擅长逗人开心,可能也做得不好。”徐茉放在口袋里的手捏紧,手心都快出汗了。

    “如果……我送你一件礼物,可不可以,忘掉今天的不愉快。”

    她哄人的话,说得笨拙,但可爱。

    “我——考虑?”他轻慢地笑了声。

    徐茉手从兜里拿出来,放到他面前,缓缓展开。

    一对戒指静静地躺在她掌心,素白圈流转着星芒般的碎光,熠熠生辉。

    是婚戒。

    “这是我刚去商场临时买的,我的预算有限,虽然不是最贵最精美的,但……也挺好看的。”徐茉嘴笨,张张合合好几次,“你总看晏哥他们两对夫妻,我也看了几次,没看出什么,只发现我们还没买对戒。”

    陈时琟迟迟没有动作,徐茉心想是不是不该自作多情买啊。

    她跟着看了半天,真不知道陈时琟在看什么,也就看出他们少了婚戒。

    她想再次张口解释,脸被温厚的大掌捧住。

    他的吻落下。

    第34章 错号后弄得到处都是。

    徐茉重心不稳,后退几步,陈时琟急不可耐地揽过她纤细的腰身,往前带。

    他们步伐凌乱,她踩到他几次,好不容易站稳,他反手拧开房间门。

    进门到关门,几乎是瞬间发生。

    霎那间,周身暗下。

    他们瞧不见对方的表情,凭借感觉触摸对方。

    隔着门板,她还能听到绣球在门口徘徊的动静。

    喘息不过片刻,剥夺呼吸的吻再次落下。

    经过柜子,她手中的戒指被他接管,放置在安全区域。

    屋内暖气充足,热烈的拥吻弄出一层薄汗。

    热气闷得难受。

    她将他微微推开。

    他快她一步松开手,她倒入柔软的被褥。

    男人俯身而来,吻从耳垂,蔓延至锁骨窝,留下一片暧昧的痕迹。

    他抵着她的额头,每喘气一次,胸膛相贴,能听清心脏跳动的节拍。

    咚咚咚——

    穿透她的心脏,紧紧攥住,她的血液为他而沸腾。

    今日她穿的是毛呢长裙,下面已经空了。

    他贴得很紧。

    隔着微薄的料子,清晰感受彼此的温度。

    徐茉脸爆红,庆幸此刻屋内昏暗,看不见她的反应。

    三年过去,他们对彼此的身体熟悉又陌生。

    像她记忆中的那样,衣衫解开,他两指轻轻一合,胸口束缚的感觉消失。

    湿热的含吻频频落下。

    他舔。/舐着上次的伤口,徐茉十指插到他的发中。

    小腹凹下、再凹下。

    反应强烈。

    “还疼吗?”他的嗓音低哑。

    肯定不疼了,但她怎会好意思回应。

    前面愈合的伤口,又一次裂开。

    她已经苦恼明天还能不能好好穿衣服了。

    徐茉心想,男人的XP真的很奇怪……

    他忽然抽离,手抓住后领,轻轻一提,脱掉上衣,垫在她身下。

    动作娴熟,和做了上百次一样。

    “家里的用完了,就弄一次。”陈时琟吻着她耳廓。

    徐茉侧头,讶异地强调重点:“用完了?”

    他常备那种东西在家里吗?

    备着能理解,为什么用完了?他还能和谁用?

    她傻愣住。

    陈时琟捏着她下巴又亲了一次,笑说:“宝宝,我也会有生理需求。”

    预判到她会挣扎,他死死扣住她的腰身。

    他边吻边说:“想你时就用。”

    徐茉明白过来怎么回事,浑身。/热了。

    钳制她下巴的大掌往上摸,拇指摩挲脸颊。

    他笑说:“脸红了?”

    徐茉不接话。

    “很排斥我用吗?”陈时琟问,“但不用,会弄得到处都是。”

    耳边是男人蔫坏的低笑。

    她伸手捂住他的嘴,“别说了!”

    他就不能洗澡时弄吗?

    怎么还特地买啊……

    男人好像和她共脑一般,窥见她所有的心理活动。

    “你喜欢侧躺的姿势,在浴室没感觉。”

    大手掌着她腰,拇指拨。/弄耻骨。

    酥酥麻麻的感觉传遍四肢。

    “要弄就弄……不弄就闭嘴。”徐茉败给陈时琟,总喜欢说些让她恨不得原地消失的话。

    陈时琟掰过她的脑袋,吻之前说:“专心。”

    当温热的口腔包裹住能令她欢愉的小点,明白过来,他说的弄是指什么方式。

    “你……”

    再开口,声音又碎又娇,紧忙闭上。

    漫长又短暂的半小时,身侧的床单差点被拽破。

    垫在身下的衣衫湿了一大块。

    皮带和拉链声响起,没多久,耳边传来他的低哼。

    徐茉渐渐回神,感受到他的动作,时不时会擦过肌肤。

    她的温度高攀不下。

    身下的衣服被他抽走,没有让场面变得更‘凌乱’。

    徐茉坐起身,男人压着她后脖,凶狠地吻来。

    唇间是海风的咸味,而味道来自于她。

    “宝宝,我想这样做很久了。”

    “不是一个人靠想象做完,是能对着你做。”

    陈时琟在床上并没有他在人的那种矜贵高冷,满口不干净、撩拨人的情话。

    徐茉脸红,磕巴说:“想……想洗澡。”

    毛毯搭在她肩上,他柔声问:“我抱你进去?”

    “我……自己来。”徐茉拉紧毯子,从床上下来,踩到地上的那秒,腿肚子发软,差点摔倒。

    在陈时琟发现之前,急慌慌地冲进浴室。

    不是第一次,而且也只弄了一次,但徐茉感觉腰发酸,怎么都不舒服,火速洗漱好,想赶紧躺下。

    屋子恢复原状,脏掉的衣服已经被丢掉了。

    经过垃圾桶,徐茉眼睛都不敢斜一下,陈时琟若是看到,肯定又要说荤话调侃她。

    陈时琟已经洗好澡,换上干净的深灰色纯棉睡衣,靠在床头。

    睡衣比外出的常服宽一码,领口也偏大,能看到他脖侧靠近锁骨的位置,有个咬痕。

    是他自己弄到一半,忘乎所有,抓着她吻得太凶,她气不过咬的。

    一口下去,疼得他差点中途交代。

    反抗的下场是被亲得更凶。

    以至于她的下唇现在还是肿的。

    “过来。”陈时琟拍了拍身侧的空位。

    徐茉拉紧衣服下摆,表情警惕。

    陈时琟失笑:“不会做什么。”

    徐茉缓缓走过去,才坐下来,就被他一把搂到怀里。

    他把戒指给她戴上,抓到唇边亲了又亲。

    徐茉买的急,还没来得及看过,盯着戴上戒指的无名指看半天,觉着自己的眼光还不赖。

    “帮我戴。”陈时琟将男戒放到她掌心。

    戴的过程,徐茉紧张了,生怕不合适,尺寸也是靠着大概记忆买的。

    “你紧张什么?”陈时琟笑说,“又不是叫你帮戴。/套。”

    徐茉瞪圆眼睛,“你……乱说什么!”

    陈时琟盯着她,漫不经心说:“你第一次给我戴的时候,浪费了三个。”

    女人的脸一瞬间从耳朵红到脖子,快和脖子上的吻痕一样的颜色了。

    徐茉愤愤地往下一套。

    指圈稍微大了一些,不过好在陈时琟的指节突大,能卡住。

    也不需要问他开不开心了,餍足的男人唇角微微上扬,将手放到她手旁,满意地欣赏两人的对戒。

    徐茉收回手:“睡觉!”

    陈时琟拉回去,“拍张照。”

    “不要!”

    没给徐茉收回手的机会,他扣紧,拍了十多张才放开。

    徐茉发现自己盖的被子不见了。

    “我收起来了。”陈时琟掀开盖在身上的那床,邀请她躺进来。

    男人浑身冷倦,头上有一圈淡淡的光晕,温柔的灯光落在他肩上,那种说不出的感觉蛊惑住她。

    愣神几秒,她坐到他半包围的领域内。

    陈时琟打开床头柜子的抽屉,取出一个红丝绒盒子。

    他打开。

    徐茉惊讶:“啊?你也买了?”

    他早买了对戒?

    陈时琟取出一条细长的银链子,串在一起,将戒指变成了项链。

    “买了,不知道该怎么送给你。”陈时琟觉着,他甚至没有徐茉勇敢,一直想找借口送给她。

    徐茉看了一眼,肉眼可见价格不菲。

    “要不……换你买的这对吧。”徐茉身上只剩下五千块,咬咬牙,用花呗垫了尾款。

    和他买的款式比起来,显得黯然失色许多。

    陈时琟并不认为,反而更喜欢徐茉买的这一款,他将项链给徐茉戴好。

    “不了,戴你送的。”

    徐茉看着胸口前的两枚戒指,嘀咕说:“你早说啊,我就不买了。”

    陈时琟又从柜子里拿出两张卡,放到徐茉手里。

    “这张是工资卡,这张是分红的副卡。”他说,“把尾款还了。”

    “你知道啊……”徐茉干笑几声。

    陈时琟大概猜出徐茉的经济状况,这对婚戒也不便宜,肯定有五位数,从来不提前预支消费的她,肯定是用了花呗垫付。

    徐茉还回去:“说好送你,卡你拿着吧。”

    她都计划好了,等下个月到工作室,发工资再还。

    陈时琟塞回去:“拿好,我会盯着你消费。”

    压根不给徐茉拒绝的机会,他黑掉床头灯,躺下。

    徐茉盯着卡看了会儿,将卡放到她这边的柜子里。

    最后一盏灯灭掉,陈时琟将她拽到怀里。

    折腾一晚,徐茉早倦了,还有一堆问题,想着下次再问他吧。

    在他怀里找到舒服的睡姿,三分钟不到,沉沉睡去。

    陈时琟听着她绵长的呼吸,像是吃了一剂安心药,心间被一股暖流冲刷而过,无比平和。

    他轻轻吻她的额头,小声道过晚安-

    晚上闹得晚,陈时琟也忘了定闹钟,徐茉睡多久,他跟着睡多久,甚至更久。

    徐茉迷迷糊糊睁开眼,第一感觉是腿软,昨晚的劲还没缓过来。

    感觉到身边还睡着其他人,她翻身凑近。

    陈时琟睡觉安静,不像她会睡得四仰八叉、卷被子。

    注意到他只盖了四分之一被子,徐茉再看自己卷得严严实实的被子,快速拉出一半,盖在他身上。

    可别感冒了。

    因为她卷被子感冒进医院的笑话就不要再闹了,每次都被误会他俩是不知节制才进去的。

    徐茉摸过手机,屏幕显示十一点,她愣住了。

    她睡到中午正常,陈时琟睡到中午实在是……难得一见。

    昨天和家里争吵,还要接待难搞的客户,可能真的累了。

    让他多会儿好了。

    徐茉躺了会儿,处理完微信留言,陈时琟也没有要醒的迹象,她轻手轻脚先起来。

    绣球就在房门口蹲守着。

    徐茉一把抱起它,狂亲几下:“我的女儿,真可爱呀!”

    绣球喵喵叫几声,委屈极了。

    才发现,是自动放粮机的猫粮没了。

    徐茉给绣球放好粮食,还给它奖励一条猫条。

    逗完猫,她用冰箱里现有的食材煮了一锅粥。

    吃完粥吃水果,陈时琟还没有睡醒。

    徐茉忽然好奇陈时琟懒觉能睡多久,便没有叫他。

    她抱着绣球躺在摇摇椅,听江归悦吐槽新年发生的奇葩事。

    江归悦嫌发语音不痛快,拨了电话过来。

    “茉莉,我要被死渣男恶心死了。”江归悦夸张地干呕几次,“我俩老家都在一个地方,昨天他提着礼品到我家,我爸妈还不知道我俩分手,给他开门了。进门后,直接上演深情戏码,又是悔恨又是道歉,希望我能不计前嫌,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我差点恶心吐出来。一想到他背着我和师妹卿卿我我半年了,我恨不得给他一耳光。”

    徐茉蹙眉,问:“叔叔阿姨怎么说?”

    “我爸妈被猪油蒙了心,觉得我胡闹,对方知错就改,我也二十七岁了,谈了这么久,还知根知底,让我架子摆够了赶紧和好。”江归悦激动尖叫,“我就算七十二岁了,也不会再和脏男人和好!”

    “你……该不会从老家跑回来了吧?”徐茉问,“学校还不能入住,你在哪?”

    才注意到江归悦不是在家里,待的屋子装修风格偏灰白黑。

    “我……住吃饭对象家里。”江归悦笑了笑,“本来打算过完年就断,但跟着他实在吃得好,再处一段时间好了。”

    “你的吃带颜色?”徐茉咬了一口脆枣,也不担心了,相信江归悦不会委屈自己。

    江归悦腼腆笑:“对哇!”

    徐茉不再深问,江归悦可能真的会和她探讨哪种‘吃法’。

    “你吃得也挺好的。”江归悦说。

    徐茉看了一眼手里的脆枣,后知后觉江归悦的吃是什么意思,紧紧拽住领口。

    江归悦手指从上往下滑:“行了,别遮了,遮不住的。吻痕从下晗到衣服下我看不到的地方,啧啧啧,陈哥真行。”

    徐茉将睡衣的领子立起来,狡辩说:“看破不说破。”

    “又不是第一次见。”江归悦得意地哼一声,“你以前在外过夜回来,换衣服的时候我都看到了。”

    “那又怎么。”徐茉觉着没啥好害羞的,坦荡荡地直面调侃。

    徐茉还是多问了一嘴:“和你吃饭的对象,我认识?”

    江归悦笑容凝固。

    “看来认识。”徐茉摸了摸下巴,“你对身边人下手了?”

    短短几秒,把他们的共友全想了一遍。

    “隔壁组的师弟?”

    江归悦摇头。

    “大学本科的同学?”

    江归悦摇头。

    徐茉猜不动了,总不能是她们的师弟吧,那天晚上师弟和吃饭对象同时出现了,说明不是。

    “我俩可能最多再鬼混一个月,还是不说了,不然以后见面你会尴尬。”江归悦心虚说,“尴尬我一个人承受就好啦!”

    哪门子的尴尬,倒觉得江归悦乐在其中。

    聊到一半,江归悦那边传来开门声,她挂视频前约徐茉初十出门逛街,急匆匆挂了,再晚一秒,男人就要入镜了。

    徐茉愣坐了会儿,实在想不出是谁,干脆不想了。

    比起这些,她更担心陈时琟该不会睡昏了吧,怎么还没醒。

    徐茉放下绣球,准备回房叫醒陈时琟。

    经过玄关,门铃响了。

    徐茉走到显示屏前,摁下接通。

    物业问:“请问是1603的业主吗?”

    徐茉:“是我,怎么了?”

    “有访客,对方自称是您的侄女,可以放行吗?”物业还报了陈觅清的名字。

    徐茉:“可以的,麻烦您了!”

    她听陈觅清说过,过年不训练,要到家里住几天。

    徐茉简单收拾客厅,静等陈觅清上楼。

    门铃叮咚响了声,徐茉怕吵到陈时琟,小跑过去开门。

    “觅清,我……”徐茉推开门看到来人,她愣住。

    她并不认识对方。

    女人莞尔笑笑:“你好,请问是徐茉吗?”

    “您好,是我。”徐茉反应过来还穿着睡衣,笑得有些尴尬。

    女人朝里看几眼:“时琟还没醒吗?”

    “他还在休息,请问您找他有事吗?”徐茉站着不动。

    “没醒?还在睡啊?”女人惊讶,“我还以为他进化掉睡眠了。”

    “舅姥姥,您等等我啊!”

    陈觅清从电梯厅慢慢走来,气喘吁吁的。

    舅姥姥……?是什么关系?

    徐茉头脑风暴,就差将摇摇车的经典童谣唱出口了。

    “你慢慢走啦,不着急。”女人转头安慰一句,又转回来,自我介绍:“我是时琟的妈妈,你——叫我妈妈就好。”

    徐茉被口水呛到,咳了咳。

    这也太突然了。

    陈觅清终于走到门口,实在没力气,直接扑到徐茉怀里。

    “不行了,累死我。”

    徐茉只好搂着陈觅清进屋子。

    陈觅清嘴里骂骂咧咧:“徐医生心太黑了,大过年还给我安排任务,让我做体能训练,我才刚会走,就让我跑。”

    跟着进门的黎绿蕊说:“觅清,你也就右腿骨折,伤筋动骨一百天,你都在轮椅坐了一百多天了。”

    陈觅清眼睛红彤彤的:“舅姥姥,你不心疼人家。”

    “好了,赶紧坐好,你舅妈要扶不住你了。”黎绿蕊上前搭把手。

    陈觅清还没坐好就惦记绣球在哪,四处乱望。

    突然多了一个陌生人,虽然对方是陈时琟的母亲,但是第一次见她。

    徐茉拘谨起来,借口说:“我去叫时琟起来,你们坐会儿。”

    徐茉逃回房间。

    先换了一身衣服,挑高领衣,遮住令人遐想的吻痕。

    卧室床铺,陈时琟还是她离开时的睡姿。

    “陈时琟。”徐茉坐到床边,“起来了。”

    陈时琟睁开眼,表情恹恹的,似乎很不满被吵醒。

    徐茉:“再睡就超过十二小时了。”

    陈时琟坐起身,看到她换衣服,问:“要出门?”

    “不是,觅清和你妈来了。”徐茉紧张,“我没见过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陈时琟笑了声:“她见过你。”

    “啊?没有吧。”徐茉昨天并没有见过女人,而且陈时琟的母亲比想象中要年轻,还很漂亮,见过一定会记得。

    陈时琟起身去洗漱。

    “你说清楚,什么叫见过?”徐茉追在后面问。

    陈时琟挤好牙膏,说:“大四上学期你去隔壁市参加大创决赛忘了带资料,她让助理给你送的,她就坐在车上。”

    徐茉对此已经没有印象了,当时急得不行,生怕掉链子耽误团队,陈时琟只说他会处理好,哪知道是他母亲在背后帮忙。

    “她……对我印象好吗?”徐茉担心初印象是丢三落四。

    虽然吧,她就是这样的人,但在长辈面前还是要点面子。

    陈时琟吐了口泡沫:“那又如何,怎样你都是老婆了。”

    徐茉撇嘴,不知道等会儿如何面对陈时琟的母亲。

    “回神。”陈时琟放好牙刷,问她:“小姐,我要方便了,你确定要一直看着吗?”

    徐茉瞪他一眼,将门拉上。

    都这个时候了,还开她玩笑!

    不好在房间待太久,徐茉回到客厅。

    陈觅清开心叫过徐茉:“舅妈,你过来坐。”

    徐茉迎着黎绿蕊的目光走过去,到沙发旁,她抱歉说:“昨天走得太匆忙,没来得及和您打招呼,不好意思。”

    “昨天的事我都知道了,是时琟他爸有毛病,别搭理。”黎绿蕊一直盯着徐茉,“你坐妈身边来!”

    陈时琟从房间出来,搂过徐茉的肩,带着她在旁边沙发坐下。

    “您亲自登门,有事?”

    被半路截胡,黎绿蕊嗔怪:“妈妈难得回来,看看你也不可以?”

    陈觅清夹在中间,才察觉不对劲,赶忙打圆场:“今天天气不错,我康复也差不多了,打算去雪场适应,毕竟一个月后有比赛,时间不等人。”

    “对啊,我们一家人都去,结束了吃顿饭?”黎绿蕊问。

    陈时琟:“不了,我和茉莉今天有安排,你们去吧。”

    陈觅清接收到黎绿蕊的暗示,上前拉着徐茉的手撒娇:“去嘛!我想舅妈看我滑雪。”

    如果是以前,徐茉也就从了,但背后牵扯不少事,她收回手,看向陈时琟。

    陈觅清换个方向,准备对着陈时琟撒娇。

    “去吧。”陈时琟牵着徐茉起身,“你们到楼下等,我们换身衣服。”

    黎绿蕊站起身:“好!我们楼下等你。”

    两人回衣帽间换身保暖的衣服。

    徐茉站在陈时琟身后,说:“如果不想去,我们就不去了。”

    总感觉氛围奇怪,又说不上来。

    “是不太愿意,但想带你和他们见见。”陈时琟将挑好的衣服放到徐茉手里,“茉莉,他们一直不满的是我辞职,并不是你。”

    徐茉声音闷闷的:“我知道。”

    但他不开心,她觉得这顿饭不吃也可以-

    他们分别驾车去往雪场。

    集合地点在大堂。

    只是没想到,来的人比预想的多。

    黎绿蕊走过来,笑说:“你们的滑雪用具我都准备好了,在前台。”

    陈时琟脸黑,直接问:“他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带他们来?”

    跟着陈时琟父亲来的还有一个年轻的女人,她手里牵着一个四岁左右的小男孩。

    “时琟,你别激动。”黎绿蕊说,“今天是我临时组局,但你爸爸已经有安排了,所以他们才跟着一起来。”

    “如果耽误他陪老婆和孩子,可以不来。”陈时琟推开黎绿蕊,牵过徐茉,转身离开。

    第35章 错号后你以为的爱情,不堪一击。……

    徐茉脑子跟一团浆糊似的,搞不明白目前的状况。

    好好的聚餐,怎么闹出了其他岔子?

    陈时琟的爸妈……关系不好吗?

    太多问题困惑着她。

    出到外面长廊,陈时琟松开手,独自往前几步。

    或许不想在人前失控,他将所有情绪藏起。

    外面下着小雪,落在他的乌发和肩头,站在白茫一片的雪地中央,好似被世界遗弃。

    徐茉看着他孤寂的背影,心尖冒酸。

    站在他十米外,静静等候。

    “时琟,你别走。”黎绿蕊从大堂追出来,越过徐茉,一把拽住陈时琟。

    陈时琟往旁边躲,黎绿蕊抓了空,眉眼含愁,手无措地收了收。

    “先别走好不好,让我把话说完。”黎绿蕊着急说,“今天小桐想去游乐园,你爸爸也答应好了陪,事先我并不知道,临时组的局,他们到了我才知道,没来得及说,才让你们碰上。”

    陈时琟冷声说:“如果今天有约,他可以拒了,而不是故意将他们带来。”

    “时琟……你听妈妈说。”黎绿蕊着急得语无伦次。

    陈时琟手抄在冲锋衣的兜里,冷静得异常:“您说。”

    黎绿蕊嘴巴张张合合几次,不知如何解释,一时间愣住了。

    陈时琟:“您如果还没有为他找好借口,可以下次再找我。”

    黎绿蕊都要急哭了。

    瞧着情况发展不对劲,徐茉及时打断这场对话。

    将火苗掐灭,制止爆发。

    “陈时琟,我还没吃早餐,饿了。”

    尽管找的理由蹩脚,但她迫切想要带陈时琟走。

    总有不好的预感,害怕他在母亲面前随时崩塌,无法克制情绪。

    也能感受都他如困兽挣扎,不想伤害母亲,说的话才越来越简短。

    陈时琟看向徐茉,终于找回了主心骨。

    他径直走向她。

    “走吧。”他紧紧地牵起她的手,将她裸露在寒风中的手包裹住,不让她被冻到。

    黎绿蕊生怕陈时琟真的走了,穷追不舍。

    “时琟,你跟妈回去好不好?”

    “阿姨。”徐茉叫住已经魔怔的黎绿蕊。

    黎绿蕊像找到救命稻草一样,抓住徐茉的袖子,恳求道:“小茉,你帮我劝劝时琟好不好?”

    徐茉总感觉眼前的女人此刻变得陌生。

    没有初见的贤淑端庄,像被情绪操控住的怪物,无法明确要做什么,一味地祈求陈时琟不要走。

    “阿姨。”徐茉抓住黎绿蕊的手,微微拔高音量,“您先回大厅,我和时琟去一趟便利店。”

    黎绿蕊不情愿,但她眼下别无他法。

    渐渐地,她失焦的眼睛终于清澈,木讷地点了点头:“好……你们记得回来。”

    徐茉跟上不远处的陈时琟,回头看了几次。

    黎绿蕊一直站在原地,目光紧紧锁在他俩身上,似乎很怕他们就此走掉。

    离开长廊,陈时琟神色自若许多,恢复了人前生人勿进的模样。

    “你还想回去?”他问。

    徐茉舔舐嘴唇,抿了抿,说了内心的想法:“要走……也要带你妈妈一起吧。”

    还未弄清年轻女人和男孩到底与陈时琟的父亲什么关系,只能判断他们关系不浅。

    处在当前的情况下,黎绿蕊可能也不好受,不该丢下她独自面对。

    陈时琟轻蔑笑了笑:“茉莉,你还是太好心了。”

    徐茉知道他的嘲讽对准的不是她,但还是对他的话感到奇怪。

    “我……错了吗?”徐茉说,“那我们别管他们了,走吧。”

    比起这些,她更担心的是陈时琟。

    将所有的负面情绪和怒火克制、压抑,尽量体面地面对令他不堪的状况。

    离开是非之地,他就不必如此了。

    陈时琟拉住徐茉,说:“你没错,对我的家事不要有任何愧疚的想法。”

    他轻揽她入怀,下巴贴紧她,微微叹气:“不然,我就真的是罪人了。”

    徐茉心里头不是滋味,泛着酸。

    她还是太无能了,无法抚平他心上的裂痕,只能看着他破碎。

    “我可以知道怎么回事么?”徐茉从陈时琟怀里抬起头。

    问得小心翼翼。

    陈时琟挽着徐茉进到便利店,说:“我爸妈在我十岁时便离婚重组了家庭。他们是自由恋爱步入婚姻,所以我妈一度不能接受我爸移情别恋,我妈怕他其他孩子出生后威胁到我的地位,答应和我爸离婚的条件之一是他以后三分之二的财产由我继承。离婚之后,我爸搬走,逢年过节会回来吃团圆饭,我妈除了出差,大部分时间和我住在爷爷奶奶家。高中毕业后,她工作调动到邻市,逢年过节才会见面,起初只以为是简单的调动,后来才知道她早在和我爸离婚第三年就再婚了。”

    徐茉站在货架前,愣怔地盯着眼前五颜六色的薯片包装,额角紧绷,神经扯疼着。

    在知道真相后,她甚至做不到陈时琟那般平静,骤起的怒火几乎要将她烧毁。

    “那不是骗人吗?”

    “他们都骗了你!”

    徐茉激动,气红了眼睛。

    陈时琟自嘲地笑了笑,自我欺骗说:“善意的谎言。”

    “哪门子善意啊?”徐茉语速都快了,“真的善意应该对你坦诚告知,而不是突然某天你发现一切全是假的。”

    像陈时琟这么聪明的人,小时候肯定比同龄人要懂事,耐心和他解释,一定能理解父母。

    毕竟谁也不想感情破裂走到离婚那步,但已经发生了,那就得想怎么处理好。

    本以为母亲是唯一能依靠的亲人,结果发现她也早早在他不知情时另组建家庭,也有了其他孩子,他才是唯一多余的那个。

    就算谎言是善意的,陈时琟怎会相信。

    徐茉无法想象发现这一切后的陈时琟会有多难受。

    陈时琟看着为他打抱不平的徐茉。

    是啊。

    她都懂的道理,他父母不知道吗?

    徐茉放下购物篮子,说:“不买了,反正我们也不想滑,和他们吃饭倒胃口,我们走吧。”

    陈时琟任由徐茉拉着他往外走。

    穿过风雪长廊,在尽头,他将她圈入怀里。

    “茉莉,撇开这些,我其实还挺想我爸妈坐下来,和我们一起吃顿饭。”

    既然要演,要欺骗,那就把这顿饭吃完,算是他的执念吧,想要婚姻得到父母的祝福。

    她抬手,紧紧环着他腰身,用尽力气回应拥抱:“陈时琟,我不要了。”

    “不要假装的和睦,那整个饭局只有我会开心,那你呢?”

    “陈时琟,你会不开心的。”

    说着,她抽泣起来。

    “别哭。”陈时琟抹掉她眼角的泪,心抽疼。

    忽然有些后悔和她说这些。

    他的本意是不想隐瞒,而不是让她难过。

    徐茉靠着他,轻泣道:“陈时琟,怎么会不难过啊,我费尽心思想要你开心,他们轻而易举就毁掉了。”

    陈时琟想到她曾认真对他说的那句话。

    ——“陈时琟,因为我会心疼你啊。”

    这样好的徐茉,他很难不心动。

    陈时琟稍稍拉开两人距离,给她擦泪。

    徐茉吸了两下鼻子,又

    扑上来抱住他,比上次更紧。

    他笑了,宠溺说:“好了,外头冷,我们进屋吧。”

    徐茉手冻僵了,陈时琟双手裹住,放到嘴边哈气,怕她又生冻疮。

    “回屋吧,到里面就不冷了。”徐茉后知后觉手已经隐隐作痛。

    两人回身,被贴在落地玻璃窗上的陈觅清吓了一跳。

    被撞见的陈觅清嘿嘿傻笑,意识到她的行为不妥当,立马站好。

    这才看清她身后还有一个坐着轮椅的少年,肌肤病态白,身板单薄,留着狼尾的发型,有种说不出的病娇感。

    正是陈觅清一起康复训练的少年。

    他微微颔首,冲两人笑了笑。

    徐茉松开陈时琟,先一步进了屋。

    “舅妈!你别急着走么!等雪小了,你看我滑一圈。”陈觅清过来抱住徐茉。

    可能休息了会儿,陈觅清走起来顺畅许多,只能看出右脚有点跛。

    “你好这么快?”徐茉惊讶,有种见证奇迹发生的奇妙感觉。

    陈时琟不留情揭穿:“她只是骨折,在轮椅上坐太久,差点把走路功能退化,只要愿意训练,很快能和正常人一样走路。”

    徐茉明白了,陈觅清康复更多要克服心理上的困难,难怪徐木槿几次丢她到雪场。

    陈觅清顾不来舅舅的调侃,抱着徐茉胳膊,可怜兮兮说:“今天我不该和舅姥姥骗你们来雪场,我也不知道还有其他人,我只是想你们看看我康复的效果。”

    徐茉心软,摸了摸陈觅清可爱的麻花辫:“知道啦,看你滑一圈。”

    “舅妈你最好!”陈觅清抱紧徐茉,还亲一口脸颊。

    陈时琟将徐茉拉到自己身前,肃着脸说:“赶紧去准备。”

    陈觅清开心跑走,走出几步折返回来,推着少年一块离开。

    跛脚的推着瘸腿的走,喜剧效果拉满。

    他们打算一块到雪场外面,观看会儿陈觅清训练,然后便回去。

    黎绿蕊担心他们偷偷离开,一直在不远处观察,见到陈觅清走了,惴惴不安上前。

    陈时琟护着徐茉,上前几步:“今天的聚餐就算了,也耽误两天了,我给您买今日回邻市的高铁票。”

    “时琟……也不和妈妈吃顿饭吗?”黎绿蕊难过问,“是不是也对妈妈有意见?”

    陈时琟面色不改:“我对您和爸都没意见,这是你们的选择,我也选择尊重。”

    黎绿蕊:“那下次……”

    陈时琟:“不劳烦您奔波了,以后每年过年我会过去看您,陈家这边您不需要再来了。”

    黎绿蕊听完,眼泪不停地涌出:“时琟你别这样好不好,妈妈哪里不好,妈妈改……”

    “妈,您没错,您也尽你可能做到最好了。”陈时琟将随身携带的纸巾递给黎绿蕊,“就到这吧。”

    二十年了。

    也该结束了。

    黎绿蕊直摇头,不愿意接受现实。

    徐茉接过纸巾,冲陈时琟笑了笑:“你先去看看觅清的准备情况,我带阿姨去卫生间收拾一下。”

    陈时琟没应。

    “就一下,没事。”徐茉松开陈时琟的手,将他往外推。

    陈时琟在徐茉的多次催促下,听从安排,先一步离开。

    徐茉走到黎绿蕊身边,将纸巾递过去:“阿姨擦擦吧,您……别哭了,陈时琟看到会自责的。”

    黎绿蕊:“我真的只想和时琟吃顿饭,没想过会闹这么僵。”

    “阿姨,身为女性,我能理解您。但作为陈时琟的妻子,我想替他说句公道话。”徐茉紧张地抠了抠掌心,好一会儿才鼓足勇气说出口,“家庭只能有一个,在您选择组建新家庭,意味着您要放弃陈家,放弃部分陈时琟,总想着两全其美,为此撒下无数个谎,反而会两边不讨好。如果您能潇洒地做下决定,坦荡地和他聊您的想法,我相信陈时琟会理解您,你们的关系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黎绿蕊停住哭泣,陷入自我怀疑中。

    难道她的用心陪伴是错的吗?

    想要尽心给儿子完美的家庭的努力也是错的吗?

    “我也只是想我的孩子能在一年中,有爸爸妈妈陪伴。”黎绿蕊低头,“这也是错的吗?”

    “您陪着他长大,比我清楚他的为人。”徐茉浅浅一笑,不评价对错,“您回邻市吧,等过段时间再和他聊聊。”

    徐茉说完,微微颔首算作道别-

    徐茉穿好保暖服,踩着厚厚的雪去找陈觅清。

    陈时琟远远看到走路像企鹅的徐茉,上前搀扶她。

    此刻的陈觅清已经穿好滑雪板滑过两轮了,轻松站起来,得意地蹦几下大喊道:

    “裴陵你看好了,我给你展示一下我的S弯。”

    说完,她将雪镜放下,从坡上滑下来,动作比她在平地走路更流畅。

    直接滑到裴陵面前,手搭在他的轮椅两侧。

    她得意笑说:“羡慕不?你偷偷加练也比不上我稍稍努力,老娘可是天才少女。”

    陈时琟无语地提醒:“别人夸还算好听,自己给自己贴金算什么?”

    “我受之无愧!”陈觅清叉腰,“我休息了一年,冠军都易主了,难道我以前没有为国争光?”

    “是。”裴陵笑说。

    陈觅清将雪镜抬起,露出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不用太羡慕,等你腿好了,拜我为师,我传授你技巧。”

    陈觅清脚上还穿着单板,很考验重心,她为了不让康复没多久的腿承受太多,扶着裴陵的轮椅,往他那边靠。

    裴陵靠着轮椅,脸上挂着绅士的淡笑。

    “要不你现在拜师吧。”陈觅清今日上滑板还没摔倒,心情不错。

    裴陵问:“认师傅,你就不叫我绿茶了?”

    背后起外号被知道,陈觅清不自在地咳了咳:“我可没叫,你别乱说。”

    “没什么好交易的,那我不认。”裴陵含笑说。

    陈觅清:“嘁,我才不稀罕。”

    “觅清……是在威胁裴陵?”徐茉听不见他们在聊什么,从动作上判断,陈觅清一直不停地往前倾,裴陵后背紧贴着轮椅,一动不动。

    陈时琟上前,将陈觅清拎起来,放到一旁。

    “舅舅,你干嘛啊,拎小鸡吗?快放我下来!”陈觅清挣扎。

    在裴陵面前被这样对待,会让她颜面扫地的!

    陈时琟放下吊儿郎当的陈觅清,说:“你好好训练,我等会找人送裴陵回去,天寒地冻,不能久待。”

    “怎么不能了?我当时在雪场待了四五小时,全靠意志力在熬。”陈觅清瞥一眼裴陵,“娇滴滴的,成不了大气候。”

    若不是还有外人在场,为了顾全面子,陈时琟真想给陈觅清一拳,才刚走路利落些,心已经在天上飞了。

    陈觅清嚣张惯了,还叫道:“裴陵你说是不是?”

    裴陵笑笑,不回应。

    “行了,收敛些,人家是给你面子。”陈时琟弹陈觅清鼻尖。

    陈觅清气鼓鼓地瞪裴陵,内心大骂三遍裴绿茶。

    背后老和她作对,人前就装白莲花。

    已经接近下午,陈时琟来之前也只喝了徐茉煮的一碗粥,两人计划好回家涮火锅,先走了一步。

    他们坐景区的车去往停车场。

    下午游客陆续散了,此刻车上只有他们两人。

    一块坐在车的最后面位置,和司机背对背的姿势。

    徐茉腿悬在半空,晃了晃,像在坐过山车。

    雪场在视线里逐渐变小,天边最后一抹橙色渐渐暗下,深蓝色与之接壤,形成美丽的晨昏线。

    “你和妈说了什么?”陈时琟问。

    徐茉抬头,神秘笑了笑:“保密。”

    陈时琟跟着笑了,也不问了。

    徐茉搂着陈时琟的胳

    膊,靠着他。

    “总之,不能让你吃亏。”

    “我也不想你困在其中。”

    可能她深受原生家庭折磨,太明白身在其中的不得已和折磨。

    “陈时琟,你比我厉害。”徐茉就无法做到陈时琟这般,完美地控制自己的情绪,永远处在理智。

    陈时琟低头,亲她脸颊。

    “不要小瞧自己,你也很好。”

    徐茉笑:“那就我们都厉害!”

    就不比高低了,他们都很好。

    陈时琟爱惨了徐茉这股劲,有她陪在身边,哪怕只是话家常,他都会觉得今日雪场的风景,就是比往日漂亮、惊艳。

    不知不觉,这一日,会成为特别的一日。

    车子停下。

    陈时琟先下来,伸手扶徐茉。

    她偏不拉手,直接往他怀里跳。

    陈时琟抱好徐茉,平稳放到地上。

    “陈时琟。”

    昨日那道令人后怕的严厉男声在他们身后响起。

    陈时琟掀开眼皮,不紧不慢看去,抿唇几秒,问:“您有事?”

    徐茉快速从陈时琟怀里出来,整理乱掉的衣摆,规矩站好。

    陈宏旷说:“你今天直接走掉,又是谁教你的家教?”

    陈时琟没有立马回话,将车钥匙放到徐茉手里,温和说:“先回车上等我。”

    徐茉眼睛斜都不敢斜,接手后,小跑离去。

    被儿子怠慢的陈宏旷脸色极差:“问你话,没听到?”

    “您在我九岁起,就住外面,只知道家教不是您教的。”陈时琟站在那,周身低气压。

    陈宏旷站得离得太近,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陈宏旷恼怒反问:“你学会和长辈顶嘴了?”

    “如果你这么认为,也可以。”陈时琟不想和陈宏旷多聊,抬腿要走。

    陈宏旷:“陈时琟你这么有恃无恐,是以为你妈还能护着你?”

    “所以你特地今天带他们母子俩来,是警告我,随时能找人替了我?”陈时琟说,“是想让我按照你安排的路走?”

    陈宏旷掷地有声说:“这不是我的安排,是你爷爷和大伯,是陈家给你的安排。不经过商量随意辞职,放着大好前程不要,以后别人会怎么看我们家?”

    “难道只有按照您安排的路走,才配做您儿子?”陈时琟语气越发淡然。

    这样的场景经历无数次,早麻木了。

    陈宏旷警告:“你不愿意做,有的是人愿意。我也正式告诉你,以后过节,我会带他们回陈家,如果你不愿意一家和乐,就别出现在饭桌上扫兴。也你请你转告你妈,这些年演得差不多了,别年年往陈家跑,鸠占鹊巢。”

    陈时琟哂笑问:“是她让你说的?”

    陈宏旷:“什么她不她,叫穆姨。因为你妈赖在陈家不走,这些年她一次没回过陈家,逢年过节也没能吃过一顿团圆饭。”

    “难道不是因为爷爷不满,一直没让她进门?”陈时琟讥讽道,“如果爷爷还在世,比起孙子没走他规划好的路,更令他丢脸的是儿子和战友的孙女在一起了。”

    陈宏旷恼羞成怒:“你闭嘴!”

    陈时琟并不想参与他们的明争暗斗:“你们想回陈家就回陈家,用不着扯上我妈,你们请便。”-

    徐茉没走多远,因为她发现陈时琟父亲的再婚妻子和孩子也在现场,还不止一个孩子,还有一个个子快和她差不多高的女孩。

    女孩在车上坐了会儿,满脸不耐烦,下车闹着要走。

    被女人说两句后,她变现得更暴躁。

    陈时琟和陈宏旷争吵起来,大家停下,关注着他们那边。

    女孩听完陈时琟羞辱陈宏旷的一番话,直接跑过去,大吼:“你对我爸爸放尊重些!”

    场面一度混乱。

    徐茉跑过去,担心他们有其他出格的举动。

    陈宏旷害怕陈时琟会反手伤到女儿,护在怀里。

    “我们走。”徐茉拉过陈时琟。

    刚才就不该停下,他们一家四口明显来陈时琟面前耍威风,宣告着以后他们要高调进出陈家。

    “你就是徐茉吧。”陈宏旷冷声叫出徐茉的名字。

    一阵阴冷从徐茉的脚跟往上爬,不安的感觉骤然加深。

    好似一块大石,压得她走不动。

    陈宏旷盯着徐茉的背影,讥诮道:“陈时琟,太念旧不是好事,某天你也会发现你曾以为的爱情,实则不堪一击。”

    第36章 错号后她心疼他。

    陈时琟推开徐茉拦在身前的手,阔步上前,拽住陈宏旷的领子,毫不留情地说:“我也有底线,别逼我。”

    陈宏旷受了刺激。

    想到儿子为了一个女人对他出言不逊,怒骂回去:“等着瞧,你会后悔的,也会相信家里给你安排好的路才是正确的!”

    陈时琟瞥见徐茉担忧的目光,攥紧的拳头松开,一把推开陈宏旷,带着徐茉离开是非之地。

    回家路上,徐茉沉默不语,侧头看窗外飞快划过的风景。

    太多事情同时挤在脑子里,神经紧扯着,恶心的感觉愈发明显。

    进家门第一件事,她飞快冲到卫生间,干呕几次。

    陈时琟担忧问:“是饿了吗?”

    徐茉木木地转过头,点了点:“嗯……胃不舒服。”

    “去睡会儿,我做晚饭。”陈时琟上前,用手背探她体温。

    确定没有发低烧,他才退出卫生间。

    徐茉回房洗了澡,病恹恹地躺在床上,一种无力感升起,使得她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

    绣球走到床边,乖乖地站好仰头观察徐茉。

    直到徐茉注意到它,才跳上来。

    “你怎么来了?”徐茉躺着,费力抬手摸它圆乎乎的脑袋。

    绣球主动上前几步,蹭徐茉的掌心,闭着眼睛,舒服得不行,耳朵往后竖起。

    有小猫陪在身边,心中的怨气渐渐消散。

    徐茉终于从下午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走出来,不再陷入纠结。

    心情慢慢好起来,胃胀气的疼也消散。

    还没吃到晚饭前,她就好了,能直着腰走路了。

    谁也没再旧事重提。

    初十,徐茉和江归悦出门逛街吃饭后,听她咒骂渣男前任,心情更好了,过年期间所有的不愉快全忘掉。

    正月十五元宵节,陈时琟和徐茉坐高铁去邻市。

    黎绿蕊回到梧市后,每天都会给陈时琟来电,邀请他抽空去玩。

    担心黎绿蕊会在节假日又跑来京北,陈时琟才决定元宵节去过节。

    黎绿蕊再婚对象是当地富商,住在郊外的高档别墅区。

    车子开过小区的梧桐大道,看着枝丫,能够想象处在梧桐季节,这条路会是怎样的盛景。

    从密布的树枝透下来的是冬日暖阳,草丛中还未消融的雪闪着细碎的光芒。

    暖冬无限美好,徐茉心却不停地泛酸。

    忽然地,想到十六岁的陈时琟在知道父母全都各自重组家庭,他又会是怎么样的心情。

    是否同此刻她心情一般。

    纵然冬日有暖阳,却没有一缕阳光属于他。

    如旷地中央的雪人,消融成水,日光烤灼,他便无声无息地消失,无人在意。

    黎绿蕊早早等在家门口,手不安地放到袋子里,又拿出来,双手握住紧拧几下,摊开手掌在衣服上擦。

    车子停下,黎绿蕊上前。

    直到陈时琟从车内出来,站到她面前,才见她松了口气。

    “累吗?饭菜已经准备好了,你和小茉一块儿进来。”黎绿蕊走到徐茉身边,挽住她的手。

    徐茉受宠若惊:“阿姨……我自己来。”

    听到徐茉的称呼,黎绿蕊露出几分失落,但很快掩盖好。

    “进来吧。”黎绿蕊没事可干,只好在前面领路。

    给他们开门男人和黎绿蕊年纪相仿,穿着深蓝色的卫衣,里面搭衬衫,下面搭休闲的西裤,这身常服衬得他的气质温文尔雅。

    “汪叔。”陈时琟叫人。

    徐茉小声地跟着喊人,谨小慎微,怕礼节没做到位,留不好的印象。

    中年男人微笑颔首。

    “家里空房间多,今晚你们住这边吧。”黎绿蕊急急地定下他们后面的行程,怕极了他们吃完饭便走。

    又补充了句。

    “这里也难叫到车,住这边吧。”

    黎绿蕊向徐茉投过恳求的眼神。

    徐茉躲开,看向身边的陈时琟。

    用行为表明了态度。

    陈时琟颔首:“嗯,打扰了。”

    黎绿蕊如释重负地

    笑了。

    “来妈家住,怎么会打扰!放行李吃饭,菜要凉了。”

    这顿饭吃得还算和气,大家避开敏感话题不聊,扯一些轻松的家常话。

    徐茉和陈时琟坐在黎绿蕊夫妻对面,中年男人对她关心备至,默默地听她说话,主动接话,期间不忘记添菜。

    各方面表现都比陈宏旷的现任妻子和孩子好多了。

    通过他们的对话,徐茉才知道家里还有一个孩子,目前在外留学,今年年底完成学业才回国。

    孩子比陈时琟小十岁,是男人和前妻的孩子。

    他们再婚后没有再生孩子,因为黎绿蕊的身体状态不好,而且两人也有孩子了,没必要再生一个。

    能理解为什么黎绿蕊会对僵硬的母子关系感到不安和焦虑,和她有血缘关系的孩子也只有陈时琟一个。

    徐茉奔波半天,还要紧绷着神经社交,进到卧室后大字躺在床上发呆。

    脑子里不停地对比陈时琟父母重组家庭的情况。

    “在想什么?”

    陈时琟从浴室出来,坐到徐茉身旁。

    徐茉并拢腿,给陈时琟腾一些空间,坐起身。

    “我觉得阿姨心里还是有你的。”

    陈时琟轻笑:“我知道。”

    他催她:“洗澡水快放好了,不是想泡澡?去吧。”

    徐茉惦记着按摩浴缸,积极地从行李箱拿出睡衣,一蹦一跳地进卧室。

    可惜了高级浴缸,徐茉太疲惫,泡了十分钟不到,四肢发软,放弃泡到出汗,匆匆冲好澡出来。

    陈时琟不在卧室,徐茉到衣帽间找,也没看到人。

    别墅有五层,他们住在二楼,黎绿蕊他们住在顶层,不会遇到,她穿着睡衣便出去找人。

    才出了门口,听到大厅有交谈声。

    听声音是陈时琟和黎绿蕊。

    心想不会吵起来吧?

    徐茉不敢靠太近,往前走到柱子后的单人沙发,坐了下来。

    “难得过来,明天我带你和小茉去景区逛逛,怎样?”黎绿蕊顺势说,“反正你还在假期,你们多住两天。”

    陈时琟拒绝:“不了,我们明天下午的高铁回去。”

    “太赶了吧……”黎绿蕊紧蹙眉头,“时琟是不是对妈有意见?你其实一直怨妈瞒着你再婚,对么?”

    “没有。”陈时琟接话飞快,不带任何犹豫。“我会来梧市,就表明我对您没有任何埋怨。”

    黎绿蕊不相信,垂首不语,眼眶湿了。

    “您是一位好母亲,为了我牺牲许多,在得知您也组建家庭后,我也曾责怪过您。”

    “后来我意识到,如果我责怪您,那我和我爸没有任何区别。他用婚姻扼杀了您和我用亲情牵制您没有任何区别,您有权选择新的伴侣,开始新的生活。”

    “如果不是因为我,您离婚后会过得更好,再遇到值得相伴的人,也不会内心无比痛苦和纠结。不过幸好,您没错过汪叔。”

    黎绿蕊绷不住地落泪,嘴里念着对不起。

    “您没有对不起我。”陈时琟淡声说,“在是我母亲之前,您是黎绿蕊。”

    黎绿蕊停下动作,愣怔地看着儿子,很多年不曾这样认真看他,已经不是印象中那个跟着她身边不哭不闹的孩子。

    “所以不必有任何负罪感,我爸的事早在离婚那刻就已经和您无关了,您也已经做了所有您能为我做的了,心安理得地享受您当下的生活吧。”陈时琟将纸巾递给哭成泪人的母亲。

    黎绿蕊听到儿子这席话,好像多年令她不安的噩梦终于消散,随之而来的是害怕失去。

    “你来梧市和我说这些,是为了撇清关系吗?以后你还会见我吗?”

    她抓住陈时琟的手。

    “时琟,妈妈不想失去你。”

    因为不想失去,所以再婚后选择隐瞒。

    因为不想失去,逢年过节她一定要回京北陈家,和他吃顿团圆饭。

    她也明白其中的对与错。

    可,她实在没有办法了。

    “妈,您不会失去我,我永远是您儿子。”陈时琟握住母亲有了皱纹的手,“您不需要做谁的妻子、谁的妈妈,做您自己就好。”

    黎绿蕊哭问:“以后还会来梧市对吗?”

    “嗯,不需要您再跑京北了,我会常来梧市看您。”陈时琟淡淡一笑。

    黎绿蕊抱住陈时琟,对那些自我感动的行为悔恨不已。

    她的儿子真的很懂事、很优秀,当年她应该更坦诚一些,或许他们母子关系会变好,也能让他少受伤害-

    柱子后徐茉傻了,对陈时琟的话感到意外。

    “你还要听多久?”

    忽然地,陈时琟出现,徐茉吓了一跳。

    她往后看,黎绿蕊已经不在了,也不知道她发了多久的呆。

    “我……不是有意的。”徐茉起身,“今天不是元宵节么?应该放一些烟花,我来的时候看到东门那边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想找你一块儿去买。”

    陈时琟回房取来两人的外套:“走吧。”

    徐茉以为陈时琟会嫌麻烦拒绝。

    “我不会扫兴,走吧仙女,去买仙女棒。”陈时琟朝徐茉伸手。

    徐茉笑了,握住,借力蹦到他怀里,他稳稳接住。

    别墅区宽广,进来时开车感觉不到距离有多远,打开导航提示,显示便利店距离他们有2公里远。

    不赶时间,他们漫步前去。

    地上的影子长了短,短了长。

    走过第四个路灯,徐茉还是忍不住问了他。

    “陈时琟……你真的不怪你妈妈?”因为偷听,徐茉问的时候不敢抬头,看着地板,还换成先迈左腿,和他一致。

    陈时琟‘嗯’了一声,不轻不重,没有任何不满。

    徐茉:“那你受的那些伤害呢?就算了?”

    “我妈也是受害者,我爸的变心让她陷入自责,没能给我完整的家,随着我的成长,她的负罪感越深,所以她想逃离,害怕自己真的崩溃,这是她和汪叔叔结婚的初衷。”

    “她也是第一次做妈妈,也会犯错。”

    陈时琟停下脚步,轻叹一口气。

    “我也有私心,不再计较意味着我不用再背负她的期待,不需要永远出类拔萃、永远品学兼优、永远被人称赞。”

    徐茉心一抽一抽地疼着。

    他的话太痛了。

    “我也时常会想,如果我没有再遇到你。”

    “某天你会不会成为某人的妻子,成为某人的母亲,不管你以什么样的身份生活,希望你都能永远被理解,永远能做自己。”

    陈时琟牵过她发凉的手。

    “就当我积德吧,求你多被善待。”

    徐茉抽回手,咬着下嘴唇,努力憋下哭意。

    她气息不稳说:“你的话一点也不好笑,你的家事,不准扯我。”

    “谁要你大发慈悲为我行善积德!”

    “还假设成为谁的妻子,谁的母亲,你可真是活菩萨。”

    陈时琟唇角微微上扬。

    “茉莉,我会一辈子行善积德的。”

    “某天真的遇到困难,一定要有人帮你,平平安安的。”

    徐茉快步往前走,只留给他背影。

    嘴里吐槽莫名其妙,眼眶止不住地湿润。

    陈时琟站在路灯下,目不转睛地看她远行的背影。

    他从小得到的爱,都是有条件的。

    如果不是遇到徐茉,他或许不会知道,并不需要处处优秀,别人才会爱你。

    前方的徐茉回身,喊道:“你走不走?买不买仙女棒啊?还要不要做仙男了?”

    看吧,爱很简单。

    她想放仙女棒做仙女,那她也会拉着他做仙男。

    从不特殊对待,

    但在她心里,他是特殊存在-

    徐茉离开梧市当天,上车前收到黎绿蕊送的礼物。

    超大一个盒子,过安检时成了显眼包。

    VIP候车室。

    徐茉不想再提着超大盒子上车,他们行李箱本就大,再拿一个,搞不好要单独买一张票来放。

    礼物是一只名牌包包,徐茉从没背过五位数的包,拿着感觉像烫手山芋。

    “太贵重了。”徐茉受之有愧。

    陈时琟开玩笑说:“你看妈考虑多周到,他家的包保值,你若真的不想要,出二手也不亏。”

    “胡说八道,怎么可以将长辈送的礼物卖出去。”徐茉宁愿还给黎绿蕊,也不会做出转手卖出的行为。

    但这是黎绿蕊送给她的见面礼,退回去会被误会。

    徐茉提起包,感觉重量不对劲。

    拉开链子,看到里面的大红包,傻住。

    陈时琟伸手要拿出来,徐茉压住他的手。

    “这是高铁站!”徐茉警惕观察周围。

    这可是一沓现金,太惹眼了。

    徐茉挤到陈时琟身边,在包里翻看红包。

    两个红包。

    厚厚的红包上写着:改口费。

    薄薄的红包上写着:彩礼。

    徐茉拆开薄的,看到一张卡,深吸一口气。

    “……不会很多吧?”

    “妈问过我的意思,凑了吉利数。”陈时琟具体也不清楚,本来是打算自己给的,但是母亲坚持这份钱她来出。

    徐茉封好,不查看就不知道,不知道就不会吓到。

    现金不好现场点,掂了一下重量,这些钱肯定有五位数。

    想到昨天见面,徐茉都没和黎绿蕊说超过十句话,心生愧疚。

    陈时琟秒懂徐茉的心理活动,安慰道:“真想谢谢妈,下次过来梧市,你买礼物送她。”

    “嗯……”徐茉收好包,最后还是放到礼物盒里,确保东西不会丢。

    元宵节第三天,大学开学,陈时琟新学期的课排得满满当当,早上七点就要起来,晚自习结束才回家,还被安排出差一周。

    徐茉也忙,论文定稿在即,她得在去工作室报道之前全部完成,干脆工作日住校,方便和江归悦交流。

    傅教授藏都的工作推动不顺,打算提前返回京北。

    约好抵达后第二天,徐茉先来工作室一趟。

    这之前,徐茉在陈觅清的强烈要求下,陪同参加了她的资格赛。

    徐茉出于担心答应。

    印象中陈觅清才刚复训,怎么就开始做高难度滑雪动作?

    徐木槿也全程陪同,神色紧张,不敢有一丝懈怠。

    最乐观的当属陈觅清,抱着大大一瓶运动饮料,嘬几口,说道:“我再不参加比赛,我的积分就要清零了,后面更高级的赛事我就参加不了。”

    “你做动作时力度还是得收收。”徐木槿还在给陈觅清做最后的检查。

    陈觅清放下水杯,“徐医生,康复训练我可以听你的,在赛场上我得全力以赴,不然我怎么完成动作。”

    “行,减少失误不要摔倒。”徐木槿替她整理好裤腿,“好好做,下一次资格赛都不耽误。”

    徐茉挺意外的,以为操心姐姐会再三强调必须遵从医嘱,不许胡来。

    “你什么眼神?”徐木槿笑,“我是来助她的,如果想冲好名次,我肯定会尽所能帮助她。”

    体育竞技不可能没有受伤,操心太多也没用。

    毋庸置疑的,选手会比康复师还爱护自己身子。

    “裴陵呢?他来了没?”陈觅清站起来找人,“他不来,我拿冠军和谁炫耀啊。”

    徐茉和徐木槿对视一眼。

    心想这么狂傲,不怕招其他人的眼球?

    “我去找他。”陈觅清抱着她的大水壶出门。

    陈觅清前脚刚走,徐木槿接了一个电话也出去了。

    徐茉半百聊赖地坐在原地等候。

    眼瞅着比赛快开始了,徐茉出去找陈觅清。

    远远听到陈觅清在和人吵架,徐茉疾步跑去。

    陈觅清指着几个男生臭骂:“你们算什么玩意啊,裴陵就算这辈子再也站不起来,历史成绩也比你们好,没转组之前就碾压你们,转组后的成绩你们也超越不了。一个个陪跑的甲乙丙丁,积点口德吧!”

    徐茉看到有人拿出手机,上前挡住。

    “先生您好,不能拍摄。”

    “你们谁敢拍出去乱传,我就曝光监控。”陈觅清指着四个角落的摄像头,丝毫不怯场,“和我搞网上升堂,你们还嫩着了!”

    “快开始了,我们走吧。”徐茉推走裴陵。

    陈觅清叉腰原地站了半分钟,到嘴的脏话没骂出口。

    转身追上两人。

    到转角,裴陵接管轮椅,礼貌笑说:“我就不去休息室了,我到观众席。”

    “滑完找你啊,别急着走。”陈觅清再三嘱咐,生怕裴陵走了,没人看她炫耀。

    回休息室路上,陈觅清担心徐茉责怪她,不停地为自己澄清:“舅妈,他们真的超级过分诶,竟然讽刺裴陵说他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他们真不要脸,祝他们比赛摔狗吃屎。”

    “你不是老背后说裴陵,这会儿帮他说上话了?”徐茉好笑问。

    陈觅清理所应当说:“我看裴陵不顺眼是我们的私事,拿别人身体开玩笑,对运动员来说伤害多大啊。”

    怪好的,还能分清是非。

    没时间再留给陈觅清唠叨,轮她上场了。

    徐茉站在电视机前,能看到每个障碍。

    不少选手开始前都会做祈祷动作,陈觅清雪镜一放,直接冲出去。

    非常顺畅地过了路障,完美地把控身体做完动作,做动作时还有滞空感。

    徐茉没看过单板滑雪比赛,今天现场观看大概有些明白为什么大家会格外欣赏陈觅清,称她为天才少女。

    她比赛做的动作观赏性极高,老天爷赏饭吃,天赋异禀。

    第一轮动作不难,陈觅清轻松拿到排名第二。

    团队的人下去接陈觅清,徐茉跟着去。

    回到休息室,陈时琟正好到,还带了陈觅清爱吃的零食。

    陈觅清坐下休息,还喘着气,转头就问:“徐医生呢?”

    徐茉才发觉徐木槿不见了。

    作为团队里的医生,关键时刻得在场,徐木槿不会在工作上犯低级错误,难道出事了?

    徐茉说:“你先休息,我去找找。”

    “我和你去。”陈时琟担心徐茉找着,自己迷了路。

    陈觅清的教练给她复盘刚才的整场动作,也走不开,“舅妈你有事给我打电话。”

    陈时琟瞥了一眼陈觅清刚打开的糕点,吃着他买的东西,一句关心都没有。

    徐茉步伐不自觉地加快,陈时琟跟上。

    大厅和休息室都找了一遍,厕所也找了,徐茉没看到徐木槿的影子,实在想不出来她能去哪。

    打算走安全通道上二楼看看。

    推开门便听到一道熟悉的男声。

    “木槿,爸最近手头实在紧,新学期开学了,你弟弟妹妹学杂费要交,你看能不能再借我五万,我发工资了立马还你。”

    徐木槿不满说:“上次也是五万,才不到两个月又问五万。”

    “过年开销大你又不是不知道,要维护和亲戚的关系。你弟弟不能再待在普通班级,我得找关系让他去火箭班,这得花不少钱。”徐元亮说,“你那会儿高中差点被退学,是我给拿的学费,你做人不能忘本。”

    徐木槿:“我身上没有五万。”

    “怎么没有?你过年不还想给你爷爷出医疗费?”徐元亮不信。

    徐茉实在听不下去,想冲出去。

    “别着急。”陈时琟拉住冲动的徐茉。

    徐木槿声音沉下来:“我真的没有!你也就给过一次学费,后面的学费全是小姑妈给的,不要再拿这点小恩要挟我。”

    “你要是不给,我就去找你婆家。”徐元亮无赖说,“反正我今天一定要拿到钱,就五万,一份不能少。”

    徐茉气得浑身发抖,甩开陈时琟,抄起角落的木棍,直接冲上

    去。

    她突然出现,吓到了在场的三人。

    没想到连徐元亮的老婆也跟着一起来了。

    “你要干嘛?”女人躲在徐元亮身后,“你再过来我报警了!”

    “你们这对垃圾!你凭什么威胁我姐!”徐茉才不管对方要干什么,只想替徐木槿出口气。

    徐元亮没想到徐茉来真的,害怕棍子真打到他,往旁边躲。

    “茉莉你冷静。”徐木槿怕闹出人命,环住徐茉的腰。

    徐茉真气疯了,徐木槿压根拉不动她,眼看着棍子就要打下去。

    陈时琟挡在最前面,将棍子拿开。

    他还没开口劝徐茉,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徐元亮晕了过去,接着女人失声尖叫快叫救护车。

    场面一片混乱。

    第37章 错号后下次为我哭也要这么伤心。

    徐木槿用尽力气将徐茉扯回来,对地上乱吼的女人喊道:“不是需要医生吗?我有医师资格证。”

    说完,她往前。

    庄洁一把护住徐元亮,不让任何人上前,心虚说:“谁知道你是不是想下毒手,我不信你,叫救护车。”

    “拿不到钱搞讹诈,你们真不要脸!”徐茉恨不得上去给夫妻俩每人一巴掌。

    陈时琟差点被甩开,惊讶徐茉小小的身子能爆发出如此大的能量。

    计谋被戳破,庄洁说话打了结巴:“谁……谁说我们讹诈,你们赶紧叫救护车,出事你们可负责不起!如果元亮有三长两短,我要报警控诉你们虐待生父。”

    “真不要脸!”徐茉回头冲陈时琟吼,“你放开我!”

    陈时琟手从她身后环过,压着肩头,抱得更紧了。

    “五万是吗?”徐木槿问。

    徐茉心急如焚,都快哭了:“姐,你不能给他们,他们是吸血的蚂蟥,这也不是第一次了,这次给了,还会有下一次!”

    庄洁瞥一眼徐茉,不屑地哼了声:“小孩子家别插嘴,我们也是没办法才来找你姐借钱,手头宽裕了,能不还她?你们都是你爸的女儿,他还能害你们?”

    “按照你这么说,以后我和茉莉也能分到我爸的一部分财产?”徐木槿问。

    庄洁哑口无言,眨眼频率加快。

    也就是随便一说,没想过真给,本来老爷子手里就没多少钱,房子卖出去能分到手就十几万,这些年在外也欠了不少债,老爷子的钱也只够还债。

    除去老爷子给的,只剩下一套他们现在住的房子,他俩结婚时买的,四个孩子分的话,她的孩子拿到的就少,怎么可能乐意。

    “姐,他们一肚子坏心思,你别和他们多费口舌!”徐茉真怕徐木槿给了,“不能给!”

    徐木槿无视徐茉的歇斯底里,上前两步,俯视地上的夫妻俩,问:“你确定要这五万?”

    庄洁:“木槿,你是你爸的孩子,虽然不亲近我,但我对你们也没有恶意,借了一定会还。你弟弟真的不能再耽误下去了,再读普通班级一年,成绩彻底没救了,他也是你弟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误入歧途,我和你爸也是走投无路了。”

    徐茉打断庄洁:“你儿子成绩本来就差,在哪个班级也是蠢材!”

    她眼中含泪,哀求道:“陈时琟你放开我好不好,求求了。”

    陈时琟能感受得到徐茉非常着急,也更害怕她做出不理智的举动,狠心拒绝,避开她的眼神。

    站在中间的徐木槿拿出手机,点击屏幕,不知道在操作什么。

    徐茉彻底爆发:“姐!你要是给他们,我这辈子都不认你了!”

    对在意的人说完狠心话,她泪失禁,纵然停不下哭泣,也要说:“我记事开始只知道你和小姑妈对我好,其他人是死是活干我屁事。我接受不了你陷入其中,走不出泥潭,你如果真的给,我们以后都不要再见面了。”

    “茉莉,别说气话。”陈时琟打住她,担心一气之下说出更伤姐妹感情的话。

    徐茉哭着说:“我说的是实话!”

    真心不愿再看徐木槿一点、一点被糟糕的原生家庭蚕食,最后连骨头都不剩。

    徐木槿回头看一眼徐茉,妹妹的眼睛红得恐怖,心漏了一拍。

    “我可以给你五万。”徐木槿转头对庄洁说,“一旦你收下,我立马以敲诈勒索罪告你们。加上上次的五万,一共十万,够你们被判刑,蹲上几年。”

    庄洁顿住,没想到徐木槿临时改了主意,还要告他们。

    “木槿,他可是你爸爸,他蹲大牢对你来说只有坏处。”庄洁慌了神,平日里容易被亲情拿捏的徐木槿怎么变得硬气起来。

    徐木槿平静说:“所以我告的是你,倒霉的也只是你孩子,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你!”庄洁彻底慌了,她们读过书的,肯定能找到好律师,他们肯定斗不过他们。

    徐木槿将手机递过去:“你敢要吗?”

    庄洁不敢,她不想蹲牢狱,更害怕留案底耽误孩子以后的大好前程。

    “胡诌!欺负我们没读过书,别以为我怕你们。”庄洁还在强撑。

    徐木槿:“你可以试试。”

    “你这么绝情,你的婆家会怎么想你,你没想过?”庄洁暗戳戳威胁。

    如果徐木槿敢和他们斗,他们就去搅和她婆家的宁静日子。

    “你可以去告诉我丈夫、我婆婆和公公,他们是京北的体面人家,对待你们这些无赖,有的是手段和办法。他们出手,你们要付出的代价只会更惨重。”徐木槿讥笑,“需要我给你地址吗?”

    庄洁彻底没辙了,徐木槿一副无懈可击的言辞,让她生出逃离的想法。

    “老公。”庄洁晃着怀里的徐元亮。

    装昏迷的徐元亮听完徐木槿这番话,心里直打退堂鼓,不可能醒来,干脆躲在庄洁身后。

    徐木槿早看出徐元亮拙劣的演技,收回手,离开楼梯间前说:“如果你们再出现在我和徐茉面前,我就报案,等着坐牢吧。”

    陈时琟带着徐茉跟上,不敢立马松手,以防万一她气不过再次抡起棍子。

    出了楼梯间,徐茉挣开陈时琟,扑向徐木槿,紧紧抱住她。

    徐木槿愣了会儿,抬手回抱。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们一直私下联系你、威胁你?”徐茉生气控诉,拥抱的力度丝毫不减。

    徐木槿垂眸。

    怀里的妹妹眼睛都哭肿了。

    “这件事是我做得欠妥,和你道歉。”

    “谁要你的道歉!”徐茉埋下头,头重重地抵在徐木槿肩上,“为什么又要一个人承担所有的不幸,对我这么强硬,怎么对他们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退步。”

    “茉莉,姐姐真错了,别讨伐我了。”徐木槿无法解释清楚。

    被原生家庭‘绑架’,用了许多年才寻找到挣脱的勇气。

    看到爱人因为她的回避而黯然神伤,看着妹妹因为她的胆怯而泣不成声,她心疼不已,不想他们再为她难过,才选择挣脱枷锁。

    好在真的反抗了,才发现并不难做到。

    徐茉崩溃大哭,令徐木槿手足无措。

    默默守在不远处的陈时琟走上前,将徐茉圈入怀里。

    他说:“我来吧,觅清还有比赛,你先过去。”

    徐木槿不得不先走,万一陈觅清那边出了意外不能及时救治,那过去的康复训练全部白费。

    赶在第二轮开始前,徐木槿先行离开。

    陈时琟给徐茉用纸巾擦脸,特地用不伤皮肤的乳霜纸,以防哭肿的地方破皮。

    “从没见你为我哭得这么伤心。”陈时琟笑说。

    看似笑,话里有三分真。

    他明白徐木槿对徐茉的意义,是她在世上最在乎的亲人。

    但人有私心,他也想成为她生命里不可缺的角色。

    此时此刻他想说些什么。

    但他的每次告白,徐茉没有一次回应过。

    她的心门,对他还是关闭的。

    徐茉没有办法马上停下来,脸埋在手里,无法说出完整的一句话。

    陈时琟陪着,直至哭声停。

    “今天的情况还曾发生过无数次,

    我还不知情,姐姐一个人默默忍受。“徐茉说,“原生家庭糟糕最多令我不满,并不会因此难受,但看到姐姐深陷其中,我就好难受。”

    “不想了,今天你姐没有认输。”陈时琟拍了拍徐茉的肩膀,“别哭了。”

    徐茉不敢想,如果今天徐木槿再次妥协,她可能真的会做下不可挽回的举动。

    陈时琟蹲在徐茉面前,握住她的双手,逗她:“你再哭我可心里不平衡了,下次为我哭,也要这么伤心。”

    “胡说八道。”徐茉推他,气不过,又打了一下。

    为他哭又不是什么好事,怎么还有人盼着自己不好。

    神经病!

    回休息室之前,徐茉洗了把脸,为了不让陈觅清看出端倪,特地戴上口罩,遮住红肿的鼻尖和卧蚕-

    最后一轮比赛开启,作为第五个出场的陈觅清已经锁定第一。

    大跳台落地,她激动地握住双拳,往空中用力砸几下,庆祝完美的一跳。

    她脱下滑板,拿掉雪镜,露出一张漂亮明艳的小脸,肆意张扬地笑着。

    寒风吹拂,额前的碎发吹乱,直播镜头里的她美得不像话,像雪域的绝对主宰者。

    记者们一拥而上,大喊着陈觅清的名字,希望她能过来接受采访。

    陈觅清冲镜头挥手,热情说:“现在不行,记者会见。”

    她虽高调,但在赛场会给予对手尊重,不会在比赛尚未结束之前提前开香槟庆祝。

    陈觅清抱着滑雪板往休息区走去,今日运动强度太大,右脚微跛。

    教练带着团队助理过来搀扶她。

    陈时琟在看陈觅清的成绩,眉头紧皱。

    “不保险吗?”徐茉问。

    陈时琟:“觅清一般会在倒数第二轮加难度,最后一轮难度一般,主要保证完成度,可能太久没比赛,倒数第二轮出现错误,没滑到理想分数,最后一轮加了几个难度动作。”

    他刚分析完,陈觅清的哀嚎传来。

    “右腿有点麻,好像抽筋了。”

    “徐医生呢?在哪啊!”

    徐木槿早早候着,扶着陈觅清躺下,给她按揉。

    “最后一轮你不加难度也没事,资格赛是为了要积分,不用玩命。”陈时琟走过去,递给水。

    陈觅清嘬几口,摇头:“今天来了好多记者,我复出后第一场比赛,我要是滑得中规中矩,肯定又写新闻稿内涵我,我就是要他们无话可说,老老实实夸我。”

    “后面的比赛积分能拿下亚锦赛的资格就行,不用太拼。”陈时琟出于长远考虑建议。

    陈觅清嗯嗯几声,神情认真,看样子是听进去了。

    半小时后,比赛最终排名出来。

    陈觅清毫无疑问地拿下第一。

    随后,主办方工作人员过来通知半小时后领奖。

    陈觅清下楼前不忘说:“舅舅,你把裴陵推过去。”

    “你少贴脸炫耀,收敛些。”陈时琟感到无奈。

    陈觅清:“哎呀!你就推他到颁奖现场嘛!”

    在她撒娇之前,陈时琟应下了。

    徐茉陪陈时琟一起接到裴陵,三人往现场赶去。

    现场挤满人,前面是各报社记者,扛着长枪短炮,全对准今天最大的赢家陈觅清。

    雪地上颁奖,没有领奖台,大家都是站在一块印满主办方的板子前。

    他们废了老大劲才挤到第一排。

    广播宣布第一名是陈觅清,她拿到奖牌高高举起,还特地摆出几个好出片的姿势。

    后面有专门举办的问答会,记者们已经等不及了,话筒和镜头都对准陈觅清,希望她能过来说两句。

    而陈觅清做了一件令全场震惊的举动。

    她将得到的奖牌取下,跛着脚走到裴陵面前,迎着他愣怔的目光,将荣誉挂在他胸前。

    安静三秒后,记者们不停按下快门,同伴飞快编辑稿子,都在抢头条。

    幸好这之前,陈时琟带着徐茉靠边站,出到镜头外,没有被拍到。

    “为什么给我?”裴陵并没有任何喜悦,平时常挂在脸上的温和笑容也不见了。

    陈觅清笑说:“让瞧不起你的那些loser看好了,不管你今天能不能站起来,我会为你赢下冠军,送给你。”

    “你就是今日的冠军。”

    裴陵呆看着笑得灿烂的陈觅清,心脏不受控加快。

    发抖的手出卖了他的心理活动。

    陈觅清只拿着一束手捧花去问答会,边做边大喊:“别堵那,空气都被你们挤没了,过来过来。”

    记者们屁颠颠跟上。

    徐茉悄声问徐木槿:“姐……他俩谈了?”

    徐木槿处在状况外:“我……不清楚啊。”

    陈觅清那张嘴说不出好话,也就裴陵的好脾气能不和她计较。

    旁边的陈时琟脸色不太好,看向裴陵的目光变得复杂。

    “你们先回去吧,我陪他们。”徐木槿接过裴陵的轮椅,推着他回休息室。

    徐茉悄悄观察陈时琟的表情:“生气了?”

    “没有。”陈时琟很快接受现实,通过观察陈觅清的表情,并不觉得两人有什么,可能就是为了给裴陵出口恶气-

    三月份,徐茉正式到傅德辉工作室报道。

    工作室开在老城区的巷子里,从外看不出区别,进到里面别有洞天。

    徐茉飞快地扫了屋内一圈。

    陈设简单,中央摆放着几个有年代感的红木书架,除了一个架子放了些彩釉,其他的全摆满了书,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古色古香。

    徐茉不知道它们是真是假,无法辨出价值。

    眼神终于有了落点。

    通往里屋的门上挂着一块匾,行楷字体的「妙手回春」。

    仿古的装修配着这四个字,有几分滑稽。

    “你好,请问有事?”

    一个男人从屏风后出来,穿着一件白色卫衣和黑色工装裤,像是稚气未脱的男大。

    徐茉道明来意:“我是来找傅德辉教授,请问他在吗?”

    男人转身冲屋内大喊:“师爷,有人找你!”

    没有应答,男人又吼了一嗓子:“师爷!来客了!”

    “来了来了。”傅德辉的声音由远及近。

    脚步声在门口停止,随后是他的训骂:“你小子中气十足啊,一上工作台就要死不活的。”

    男人吊儿郎当说:“你总给我简单的活,对我来说完全小意思。”

    “走开。”傅德辉推开男人,绕过屏风出来。

    见到徐茉规规矩矩地站在中央,脸上瞬间放晴。

    “茉莉来啦!到了怎么不给我发微信,我好早出来等你。”

    男人从屏风后探出一颗脑袋,眼神跟见了鬼似的。

    “哇师爷,对美女就好声好气,对我训骂跟孙子似的。”

    傅德辉转头,笑容消失:“你不就是?”

    男人笑笑。

    按照辈分来说,傅德辉是他师父的师父,他还真的是孙子辈。

    “我需要干什么吗?”徐茉没有过学徒经历,也不懂他们这行的规矩。

    傅德辉说:“今天我带你参观工作室,熟悉环境。”

    徐茉点头:“好,麻烦您了!”

    上班第一天熟悉环境,没毛病,看来这行的入职流程和外面一样。

    “师爷,这是你招的新员工?”男人问。

    傅德辉开心地介绍徐茉:“这是我收的徒弟,徐茉。以后你叫师姑。”

    男人惊吓,眼睛快瞪出来,指了指徐茉,又指了指自己。

    “我叫她师姑?她第一天来吧?”

    而且看着像门外汉。

    徐茉看出男人脸上写着大大的‘凭什么’,想说要不算了,又不敢乱说,万一他们这行规矩森严呢?她总不能随便坏了规矩。

    “你不教书了,哪里来的新徒弟?”男人问。

    傅德辉:“不是我的学生,就是收的徒弟,她今天正式来这边学习,和你一起。”

    男人不敢喊凭什么了。

    他师父特地帮他申请到傅老这边学习一年,得珍惜机会。

    “他叫文宇达,是我带的第二届学生的徒弟,目前在市博上班,特地过来学习,和他一起的还有一个女生,今天家里有事请假了,以后你们互相关照。”傅德辉说,“他们都是考古专业和古物修复专业的科班生,你不懂的也可以问他们。”

    徐茉记下了:“嗯,我知道了。”

    文宇达还是难以接受。

    早八百年傅老不再接收学生后,独自开了工作室,他带的最后一届学生都是市博物馆的副馆长级别,面对谁他都叫得出一声师叔师姑,但对着一个门外汉,要命啊,叫不出口。

    他又想到,或许徐茉有天赋,所以傅老才会破格收徒。

    参观完之后,傅德辉给了徐茉几本书,让她先熟悉,然后说:“最近收到几份地契,三个月内修好就行,不懂的就问。”

    文宇达又傻住了。

    这就上项目了?不需要再多练练?

    难不成,真的是天才?

    徐茉神游几秒,接过装地契的木盒子。

    作为修复小白,怕给修毁了,或许这行就是这样传帮带,便没有提出任何疑问,接下所有材料,到最里面的工作台坐好。

    文宇达走到徐茉面前,看到手里那本《古籍修复技术》两眼一黑,这不是他本科的入门书籍吗……

    中途傅德辉从后屋的工作间出来,对徐茉说:“下周在梧市,我以前的学生开了一期入门班,周一到周五,你帮你申请了学习名额,你去参加。”

    徐茉理解为出差参加培训。

    “好,谢谢傅教授。”她起身,微微鞠躬。

    傅德辉笑说:“叫什么教授,以后改口叫师父。”

    徐茉听话:“谢谢师父。”

    “好好好,你先坐会儿,等会师娘做好晚餐,一会儿吃饭再回家。”傅德辉嘱咐完,又跑回后院的工作间。

    文宇达目睹师徒和睦的交谈,终于相信傅老收了一位门外汉徒弟。

    应该算是傅老所有学生里,专业最差的。

    但图什么啊?

    文宇达百思不得其解,必须得和师父说说。

    文宇达坐在徐茉对面的工作台,无心工作,打开微信私聊了今天没来的杜淑然。

    文宇达:【今天来了一位重量级人物。】

    杜淑然:【师爷这边来访的都是重量级人物,他可是领域权威专家,还曾参与过《永乐大典》的部分修复工作。】

    文宇达:【不是不是,这位空降和我们年纪相仿,但辈分在我们之上,明天来你即将多一位师姑。】

    杜淑然:【啊?和我们年纪一样的师姑?开玩笑吧,你和师父说了吗?】

    文宇达:【我今晚去找师父,当面和他说。】

    徐茉不是自来熟,也不会刻意套近乎,专心地看书、写笔记,中途累了就停下查看盒子里的地契。

    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先辨别出所需要修复的纸张应该是纯白的玉扣纸。

    需要学习的东西实在太多,进度推得缓慢,才看完三分之一资料书,傅德辉叫他们吃晚饭。

    去后院的路上,傅德辉说:“这个点学校也下课了,要不你叫时琟一块儿过来。”

    徐茉:“他今天满课,新学习开了选修课,安排在晚上,说改天再来拜访您。”

    跟在后面的文宇达瞬间想通了。

    该不会徐茉攀上哪位教授,走了后门来做学徒吧。

    想起她无名指上的婚戒,坚信自己的猜测没错。

    席间,文宇达观察傅老和傅太太对徐茉的态度,他们显然不是第一次见面,私下交情肯定不浅。

    傅德辉他们不住这边,晚上会回家,完成结束后提出送徐茉。

    徐茉半小时前收到了陈时琟的消息,说是没用晚餐,来接她之后去小吃街。

    婉拒傅德辉的邀请。

    文宇达就住附近,走路就能到。

    两人一块走出巷口,文宇达憋了一整天,实在好奇。

    “茉莉,我叫你茉莉可以吧?”

    徐茉不在乎那些辈分,点头,

    文宇达:“你能来做学徒是你丈夫帮的忙?”

    “嗯……是他介绍我和傅教授认识的。”徐茉坦荡说,“但来工作室做学徒,是傅教授主动提的。”

    文宇达才不信,傅老才没耐心带徒弟,以前隔年才收一次学生,有时候才收一个。

    “你丈夫在背后帮衬不少吧?”文宇达说,“你才研究生毕业,这么早结婚是为了享受你丈夫的人脉资源吧?”

    徐茉蹙眉。

    心想他俩的关系还没亲密到可以聊这些话题吧。

    但也没从他的话里感受到恶意,那只能是情商太低,没有边界感。

    文宇达心直口快,怕她误会他的意思,纠正说:“我没有恶意,我也就是好奇,还有就是出于好心提醒,觉得你年轻又漂亮,没必要为了少走十年路和老教授在一起。”

    “啊?”徐茉忘记眨眼,愣在原地。

    还没来得及解释,余光注意到陈时琟站在十米外的路灯下。

    “不好意思,打扰了。”陈时琟慢步走来,语气寡淡问:“请问,你指的老教授是我?”

    第38章 错号后“这三年有自己弄过吗?”……

    男人利落黑色短发,鬓角修剪干净,一身驼色大衣,蓝色衬衫搭条纹针织背心,学者风气浓郁却不失沉闷,穿着来看似乎性子温和,但淡淡强势的气场难以忽视。

    绝对的高位者,更多的是不可冒犯的清冷感,知道该用怎样的语言和语气拿捏每个和他交谈的人。

    冷隽矜贵。

    和老教授完全不沾边。

    文宇达惊到忘记咽口水,再张口还差点被呛到。

    眼前的男人该不会是徐茉的丈夫吧?

    “那个……不好意思。”文宇达说,“先入为主了,我们这行都是越老越吃香,误以为和傅老交好的都是同年纪的教授。”文宇达磕磕巴巴说完,“我、我绝对没有嘲讽师姑嫁给老男人的意思,我的所有想法都是没有恶意的。”

    越抹越黑。

    徐茉听完想笑,但不敢笑。

    真笑出声,陈时琟肯定和她没完。

    “抱歉!”文宇达闭上笨嘴,深深鞠躬。

    徐茉拉了拉陈时琟的袖子,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文宇达鞠躬,实则眼睛悄悄往上瞥,看到两人握紧的手,又慌慌张张地低下头。

    毫无防备地被塞了一嘴狗粮,感觉自个儿有些多余。

    陈时琟没有搭理文宇达,只对徐茉说:“走吧。”

    “我先走了,你路上小心。”徐茉贴心问一句文宇达,“需要送你吗?”

    徐茉还在关心文宇达,陈时琟面无表情的脸露出不满,但又不好说出口。

    “不了不了,我就住附近,走路五分钟就到。”文宇达一面说,一面步子往和他们相反的方向迈,飞快地逃离。

    人跑走,快得连影子都瞧不清。

    徐茉忍不住笑出声。

    “好笑?”男人沉声发问。

    徐茉一秒变脸,收住笑声:“只是觉得他有点憨傻。”

    陈时琟大概能猜出文宇达对徐茉持什么态度,问道:“今天没有发生意外吧?”

    “没有,今天很顺利!”或许是工作室人不多,不需要社交,可以安静地坐在工位上忙自己的活,徐茉感觉很适合她。

    “没事就好。”陈时琟说,“如果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和傅教授说。像刚才的情况,感到不自在一定得说。”

    徐茉晓得陈时琟指的是什么。

    她无所谓地耸耸肩:“去之前做好了心理准备,我并非科班毕业,又是半路学徒,别人肯定会对我持有异样的看法,人之常情。但他们也没有做出出格的举动,文宇达没恶意,就是……说话太直了。”

    今天文宇达工作懒散,时不时偷看她,便猜到了他对她有看法。

    一般人可做不到认识第一天就掺和私人生活,还肆意点评。

    文宇达不是一般人。

    是傻大个。

    陈时琟闷闷地‘嗯’一声,似乎还有意见,但暂时向她妥协。

    “走吧,买吃的。”徐茉摸了摸肚子。

    估计回到家,便会感觉到饿,今天餐桌上还有其他长辈,又很关心

    她,问了不少问题,一桌子好菜,她也没有太大食欲,只简单吃几口。

    “走吧。”陈时琟发现她的小动作,就知道她打的小算盘是什么。

    老市区有几处景点,这边多是客人,各方面的设施建设也更全面,商场和小吃街都有。

    陈时琟带徐茉去附近的小吃街。

    工作日街上人不多不少,他俩从街头扫荡到街尾。

    徐茉在挑炸串,停下来,疑惑说:“我记得你是不吃路边摊的。”

    她声音不大不小,老板听到了,竖起耳朵,眼神几次飘过来。

    陈时琟咳了咳:“那是以前,我俩在一起后你隔三差五要吃学校门口的路边摊,也就习惯了。”

    老板松了口气,不是吐槽的就好,口碑保住了,继续忙手里的活。

    徐茉后知后觉在路边摊老板面前提出问题,属于贴脸开大的行为,幸好陈时琟反应快,替她找补。

    回想方才做的傻事,她讪笑几声。

    两人满载而归。

    半途闻到夜宵的香气,徐茉有些饿了,忍不住拿出来吃了一口。

    前方红灯,陈时琟踩下刹车。

    徐茉转头,视线和他对碰,捏着炸串的手怎么忽然有些肌无力?

    读不懂陈时琟含糊不清的眼神。

    吃下第二口鱿鱼。

    徐茉灵光乍现,忽然明白怎么回事了。

    陈时琟不喜欢别人在他车里吃东西,还觉得在卧室和车厢内吃东西属于坏习惯。

    以前邵淮没少蹭车和他们回校,每次都会带吃的上车,陈时琟全部明令禁止不准在车里拿出来,不然就靠边停车放邵淮下去。

    难怪方才看她的眼神格外复杂。

    估计是心里不痛快。

    吃都吃了,再放回去不好。

    徐茉想到了好办法。

    “他家炸的好好吃,你试试!”徐茉将串递到陈时琟嘴边。

    不如拉他成为同伙,也就不会骂她了。

    陈时琟看了眼鱿鱼,她已经吃了一半,还剩一半。

    从不在车厢内吃东西的他破了例,咬了一口她没吃完的一块肉,浓郁的味道在口腔内爆开。

    确实好吃。

    “是不是很好吃?”徐茉用星星眼看他,在等免死金牌。

    陈时琟笑着,看她眼神宠溺,点了头。

    “我就试试,等到家了再吃。”徐茉找到台阶下,火速吃完剩下的,处理好垃圾,乖乖坐着,不再搞其他小动作。

    中途去了趟便利店,徐茉买了气泡水和低浓度酒。

    回到家,她先自调了一大杯酒。

    陈时琟看到桌上只有一杯调好的酒,另一杯是给他准备的果汁。

    该说不说,挺贴心。

    徐茉挑了一部电影,抱着绣球窝在沙发里。

    陈时琟担心积食,晚上吃得少,只喝了半碗粥,接着回房洗漱。

    已经吃过晚饭的徐茉吃完所有的烧烤,大杯酒也全部下肚,肚子鼓鼓的。

    唐复淙的电话来了几次,陈时琟临时回书房处理工作。

    徐茉实在撑,在客厅绕圈消食,绣球并不知道女主人在干嘛,屁颠颠地跟在身后,迈着小短腿拼命跟上的样子萌晕人。

    差不多消化好,眼看快要十二点,她回房洗漱好之后,拿着今天做的笔记上床。

    她学东西慢,忘得快,偏偏金鱼般记忆还学了文科,只好背地里多下苦功夫,多看几遍,死记硬背。

    十二点刚过,房门拧开,陈时琟进屋。

    他手持着电话,含笑说:“我知道文宇达的话是无心的,还麻烦您还特地给我打电话。”

    “嗯,好。”

    “下次一定过去。”

    “茉莉已经睡下了。”

    “今天辛苦您了,再见。”

    徐茉放下笔记本,好奇问:“谁给你打电话?还提到文宇达。”

    “他们的师父给傅教授打电话说了文宇达,让我不要介意文宇达对我的评价。”陈时琟无奈地用鼻音轻哼一声。

    “评价?”

    “说你是老教授那个?”

    徐茉笑问。

    “你挺乐在其中?”陈时琟走到她睡的这边床,坐下。

    徐茉离床边本来就近,陈时琟坐下,他俩几乎是面对面的距离。

    他一靠近,她呼吸节奏就乱了。

    只能往后靠,故意拉远一些距离。

    “我想着吧,他说的是少走十年弯路,你大我七岁,四舍五入,也是十年。”徐茉目移,不敢直视。

    陈时琟单挑眉:“哦?”

    这声‘哦’意味深长。

    徐茉躺下,缩到被子里,只露出一双弯成月牙的笑眼:“开玩笑的。”

    “你也在意我们之间的年龄差,对吗?”陈时琟问。

    徐茉及时打住:“你可不能诬陷我啊,如果真的在意,我在本科就不会和你有往来。”

    他们从未提过年龄差距的话题,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徐茉和陈时琟待在一起时,感觉他俩之间没差,也可能他总偏袒她,从不要求她做任何事,甚至有时候她熬夜和赖床,他也会跟着一起。

    对于他们年轻人来说,只要合拍就是同龄人,没多在乎差几岁。

    “你……身边的人会总提吗?”徐茉只想到这个。

    她身边的话,只有本科将和他确定男女关系告诉江归悦,知道后感到惊讶,有提到过年龄差,不过徐茉不在意,那以后没人在她面前提过。

    陈时琟身边的人几乎每个人都会提:“嗯。”

    徐茉心说,难怪呢,不在意被说多了,也会在意。

    “那你呢?”陈时琟凑近,“分手后会想过,和同龄人恋爱吗?”

    她还没接话,他又说:“有的吧,那会儿你还和谢迎约会。”

    “如果不是谢迎,以后也会有其他同龄人,是吧?”

    心事被戳中,徐茉安静不语。

    正因为上一段感情的不顺,再次择偶,会下意识地避开交往对象所有和他相似的地方。

    就像,找个年纪相仿的,最好是同龄人。

    就像,找和他专业、职业完全不一样的。

    “陈时琟,我俗人一个,就算没有再遇到你,我也会和别人结婚。”徐茉说,“但过去的事情,没什么好假设了。”

    陈时琟误会了徐茉这番话的本意。

    抚上她的脸颊,拇指爱怜地摩挲。

    他粗糙的指腹擦过她嫩白的脸颊,几次用力吞咽,缓解心中升起的不安。

    “前几天才说,我菩萨心肠假设你会成为谁的妻子、谁的母亲,今天你倒自己假设上了。”陈时琟低头,和她相抵,“怎么办?我一点也不高兴。”

    灼热的呼吸打向她,体温不受控上升。

    “那你呢?你不会吗?”她讲问题抛回去。

    陈时琟笃定说:“不会。”

    徐茉问不下去了,在得知他抱着牺牲的决心在吕圣利尼亚工作,心冒出酸泡泡,破裂,心脏一抽一抽。

    他吻上她,试探到强硬,她只能仰着脖子受下。

    床头灯暗下,衣衫料子互相摩擦。

    她想扯过被子遮住,被他直接推到床尾的小沙发。

    “只能抱我。”他钳住她下巴,讨一记深吻。

    徐茉被亲得大脑缺氧、意识迷糊。

    听到拆包装的声音,她坐起身,“你买了?”

    自从上次边缘性杏行为,他们睡前最多会亲吻,没有任何出格的举动,谁也没有特意买着备。

    陈时琟低头吻她屈起的膝盖,留下温湿的口。/液。

    他嗓音低哑:

    “在便利店买的。”

    徐茉只顾着挑选酒了,结账时还跑到其他货架看有没有新品,并不知道他随手抽了两盒byt。

    没有给她反应的过程,大掌压住

    她膝盖,占据上位者的位置。

    仿佛俯视领域的王,主导即将发生的一切。

    ……

    纳入的过程,她额头浮了一片薄汗。

    “不要并。”

    “并起来太紧了。”

    她膝盖贴到床单。

    他压住的手青筋暴起。

    “乖,再一点。”

    “再吃一点。”

    徐茉摇头。

    初次就这个shen度,嗓子眼哽得难受。

    节奏还是乱的。

    来回磨合,数不清多少次后,顺利进行到最后。

    他有了别的要求。

    “背过去,手压着枕头。”

    这是命令。

    但命令之后还有温情。

    “别撞到。”

    徐茉脱力,半身无力地贴着床。

    膝盖有种火辣的疼。

    肯定破了。

    “陈时琟。”徐茉抓住他的手腕。

    陈时琟抱着她侧睡下,从身后抱紧她:“要这样?”

    徐茉的意思被误解,咬紧下唇,不让任何声音跑出来。

    他们太熟悉彼此了,就算分开三年,只要再次亲密,很快找回原来的感觉。

    他知道这样是她喜欢的,很卖劲。

    临点前后,仿佛要被他掀起的巨浪打翻,她奋力挣扎。

    他扣住她,在单薄的肩膀留下一记不深不浅的咬痕。

    她浑身紧绷长达十多秒。

    他期间没停下来。

    故意延长了她的高超。

    “陈时琟……”

    “宝宝,别乱叫名字。”

    名字对他来说是兴奋剂。

    一场运动过后,房间里的空气好似变得稀薄,她也端不住了,大口呼吸,由着自己发出不堪的声音。

    两根修长的手指塞到嘴里。

    模拟和那个地方一样的动作。

    “这三年有自己弄过吗?”

    徐茉呜了几声。

    他命令道:“回答我。”

    她摇头。

    他夸赞:“真乖,比三年前还会夹。”

    面对他近乎变态的表扬,她转开头。

    男人漫不经心地笑了声。

    “看啊,不管我大几岁,都能把你弄成这样。”

    徐茉直到他快要缴谢时,才找到机会反击。

    在同样的位置,留下咬痕。

    比他给她的还要深。

    陈时琟疼得表情都变了,扣住她的后脖子,发了狠地吻她。

    徐茉彻底没力气反抗了,对他彻底臣服。

    得到甜头,他的攻势也弱了下来。

    深吻变成腻歪的啄吻。

    唇角到眉眼,来回几次。

    “出去!”

    酸胀感愈发明显。

    她蹙紧眉。

    “不喜欢小时琟待在里面?”

    她红着脸推他。

    陈时琟不紧不慢的,还在逗她,退两步进一步,差点弄破小孩嗝屁袋。

    他绑好,丢到垃圾桶。

    徐茉余光瞥见,鼓囊囊的。

    如果没戴,狭窄的花。园肯定是装不下的,一定会溢出。

    她脸颊酡红明显,陈时琟摸了几次。

    气到张口咬几次,他笑着躲开。

    ……

    徐茉洗完澡瘫软倒在床上,看着陈时琟收拾屋子的背影,总给她一种,他在生闷气的错觉。

    气什么?

    回想他办事时说的那些荤话,难不成真的介意他们的年龄差啊?

    陈时琟熄灯躺下,徐茉伸手扯了扯他的衣摆。

    “陈时琟,你真的介意别人拿我们年龄差说事么?”

    陈时琟翻身面对她,反而问:“刚才有弄疼你吗?”

    徐茉羞赧地将头埋紧:“我问你话呢!”

    陈时琟:“不知道,只是觉得……茉莉你离我好远。”

    “啊?”徐茉懵了,“我们那距离还叫远啊?”

    陈时琟低声笑了笑:“再过来一点。”

    徐茉照做,挪到他怀里。

    “亲我一下。”陈时琟凑过去。

    徐茉张口,他躲开:“是亲不是咬。”

    小动作被发现,徐茉尴尬笑了声。

    “你想太多了。”徐茉靠在陈时琟肩头,“年纪大会疼人,你别听他们瞎说。”

    “我宁愿你别夸我。”陈时琟自己翻篇了,“这事不准再提了。”

    “要求真多!”徐茉掐他腰,摸到了腹肌,蹭了几下。

    “还想做一次?”他喉结上下一滚。

    徐茉收回手,将他衣摆压得紧紧的。

    他是做了一次,一次一小时,是她的三次。

    她四肢发软,真的来不了。

    “好困啊,晚安了。”徐茉紧紧地闭好眼睛。

    陈时琟看着怀里的女人,自嘲笑了笑。

    可能真的是他太患得患失了-

    徐茉再和文宇达见面,他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对她客气许多。

    另一位女生杜淑然也到了,挺好相处的,见徐茉便叫师姑好。

    徐茉老实本分地坐在工作台,研读资料书,大致将修复的思路写了出来。

    下午捧着笔记本在库房认纸。

    以前以为纸都一样,深入学习后才知道修复用的纸讲究,是古籍修复的灵魂所在。

    她惊叹傅德辉收集到的纸,见到了几种市面上买不到的纸。

    文宇达正好来库房找材料,说:“有几种纸只有一两个供应商,造纸的手法也是研读古籍,仿造古人的流程做的,尽可能还原当时的纸张。”

    “别小看这些纸,也就能在师爷的库房找到,其他的博物馆都买不到,还需要和师爷购买。”

    “但买到了不一定能修复好,最后干脆请师爷出山。”

    徐茉不敢乱裁了,怕碰到千金贵的纸。

    文宇达看着徐茉弯腰嘴里念念有词,是在背纸的名称。

    不像他那会儿,懒得背,都是用的时候记名字,用不到的纸,没接触过的纸,他还真的叫不上全称。

    店里来了一位大爷,杜淑然接待,问了几次来意,奈何大爷已经没了牙齿,说话吞音严重,听不懂。

    杜淑然过来找文宇达。

    “宇达,来了客人,但我听不懂他要说什么,你帮忙接待一下。”

    文宇达小跑去大堂。

    徐茉认完纸,回大堂时,他俩还在和大爷确认他的来意。

    杜淑然一脸为难,实在听不懂,但又不能表现情绪,大爷可能会误会他们不耐烦他。

    徐茉注意到大爷手里的塑料袋。

    “大爷,请问一下,这是您想要修复的东西吗?”

    大爷眼睛一亮,点头:“是的是的。”

    “我可以看看吗?”徐茉主动伸手。

    大衣没有立马给,而是笨拙地拆开塑料袋的封口,小心翼翼地拿出来。

    徐茉双手接过只能残缺严重的泛黄纸张,最上面写着结婚证三个大字。

    “您是想要修复这张结婚证是吧?”

    大爷点头,说了他的想法。

    老人家口齿不清楚,说话语序是乱的,还会重复几次说过的话,所以显得啰嗦。

    反反复复念叨正好方便了徐茉,抓到关键字眼,说:“您和老伴结婚六十年了,是想要办席的时候拿出结婚证给大家看,在家里找到时发现被虫啃噬,所以才想着来让我们修复,我说的对么?”

    大爷笑了,竖起大拇指,精神地晃了晃手里的拐杖。

    一旁的杜淑然和文宇达对视一眼,意外徐茉竟然能听明白。

    “这个好修复吗?”徐茉半只脚踏入行业,还在理论阶段,问了比她有经验的两人。

    文宇达还没反应过来。

    杜淑然戴好手套,仔细翻看一遍,说:“这个有点难度,上面还有污渍,甚至有水泡过的痕迹。”

    “就是能的意思,对吧?”徐茉急切问。

    杜淑然点头。

    徐茉开心地和大爷说:“大爷您方便留个电话么?我们修复好了再联系你。”

    大爷颤巍巍地握笔写号码,还付了定金。

    徐茉将大爷送到门口,嘱咐他注意安全。

    屋内的文宇达瞧见人走远,百般聊赖地趴在柜台,说:“来这边两个月了,接到的全是小单子,一周一单都不错了。师爷一个人在他工作间钻研最近发现的几本破损藏族经文,有好的项目也不带我们。”

    杜淑然想法一致,但她不会说出来。

    “不接小单子吗?”徐茉疑惑,以为工作室开门就是来生意就接。

    “开门就是接单。”傅德辉从后院进屋。

    他拿过大爷留下的破损结婚证,翻看一下,问:“茉莉,你有什么想法?”

    “这里的字迹都能看清,而且结婚证上的公文统一,如果能修复纸张,补字也不是难题。”徐茉又加了一句,“这是我个人看法,但找纸可能会有些难度,因为仓库里都是高级的纸,这种前几十年的纸可以去老市场找找,可以买回来做旧再修复。”

    “理论上成立。”傅德辉欣慰笑了。

    徐茉经常接触老人,也算是有些心得,又说:“大爷留了号码,我们需要打电话再确认他的意向,最好能找到他的子女,毕竟我们是做生意的。”

    万一被跑单怎么办。

    “非常好!”傅德辉将袋子交出去,“下周出去实习回来你先拿这个练手。”

    徐茉受宠若惊,但也不怯场。

    不懂多问,总能做好。

    她收下袋子,先一步收拾东西回家,已经到饭点了。

    等徐茉走后,傅德辉瞥了眼柜台后的两人。

    “你们也好意思让你们师父来问我怎么收徒了,还打着怕老年人被诈骗的名头。看到没,人家徐茉虽然做事慢,但人家不推事,愿意学,你们只想跟国宝级别的古籍修复,不屑其他,不行啊!”傅德辉点到为止,毕竟是徒弟特地交代多多照顾的徒孙。

    杜淑然和文宇达终于明白了。

    傅德辉收徐茉的理由很简单,和他们师父的那种学院制度捆绑在一起的师徒关系不一样,徐茉可能是他即将培养的嫡亲接班人-

    陈时琟临时有事,不能过来接徐茉下班。

    具体是什么,他没有回复,估计已经在忙了。

    徐茉今日学习效果不错,回家前还买了两杯奶茶。

    不知道现在陈时琟还喜不喜欢喝,按照以前他的口味点了一杯。

    还有今天发生的事,得到的夸奖,她也想和他分享。

    思及此,她的步伐都加快了。

    从地铁站一路小跑回家。

    解锁进门,听到客厅有动静,开心说:“陈时琟,你猜猜我买了什么。”

    走到客厅,才发现家里来了人。

    陈时琟在中岛台倒水,背对着门口。

    中年男子坐在沙发主位,身边是一名年轻的女生。

    男人眉头紧锁:“徐茉?”

    徐茉看清来人的长相,身子僵硬,忽然之间,失了声。

    第39章 错号后她把婚戒脱了。

    陈时琟放下杯子,转向门口的徐茉,主动上前接过她手里的奶茶。

    “这是大伯,还记得吗?”他说,“以前在澳国见过。”

    徐茉回神,怕僵硬的表情被看到,微微垂首:“记得……有印象……”

    “坐。”陈时琟手搭在徐茉的肩上,推着她到客厅中央。

    徐茉落座单人沙发。

    “我听你爸说你和徐茉结婚了,我以为是你乱找借口糊弄你爸,没想到是真的。”大伯语气和善,脸上挂着平易近人的笑容。

    “是我不识趣了,还带了元瑶过来,还想着介绍你们认识,她也是学小语种的,共同话题多,可以做个朋友。”大伯介绍起旁边的年轻女人,“元瑶前年研究生毕业进到市直单位工作,在外事处,都属于外事工作,你们有空可以多多交流,互相学习。”

    杨元瑶笑说:“陈伯伯您可别乱说了,免得引起误会。”

    “我也是坦诚告知嘛!时琟和小茉会理解的。”大伯说完笑了几声。

    陪着笑的也只有杨元瑶。

    徐茉表情尴尬,陈时琟看不出是什么心情。

    原来大伯带杨元瑶来是个陈时琟相亲的,只是没想到陈时琟说的结婚不是随意扯的挡箭牌,是真的结了。

    大伯含糊带杨元瑶来的目的最多氛围变得尴尬,坦诚告知更令他们感到不自在。

    配得感一般的徐茉听完这席话,感觉坐在这件屋子里,她是多余的那个。

    但伸手不打笑脸人。

    大伯可能真的是无心之举。

    是她太敏感了。

    “你们复合了?是吗?”大伯问得小心翼翼,“兜兜转转还是走到了一起,要是当初你俩多克服一些困难,多谅解一下对方,肯定早结婚了。好在啊,没有错过。”

    想要从男人的笑颜中看出别的情绪,他在官场沉浮多年,控制表情炉火纯青,并没有看出别的意思。

    差一点,她也以为,这是来自长辈最真心的祝福。

    徐茉抠掌心,拉出几条刺眼的红,陪着尴尬笑了几声。

    陈时琟注意力一直放在徐茉身上,她坐姿局促,除了尬笑不知如何是好。

    “大伯,您找我还有事吗?”他问。

    大伯说:“难得过来不一起吃顿饭?我们一起吧,大伯请你们下馆子。”

    说完,他立马站起身。

    “不了,今天太突然。”陈时琟停顿一下,“我也不太喜欢和不熟的人打交道。”

    不熟指的是杨元瑶。

    听懂话里意思的杨元瑶脸红了白,切换几次。

    “时琟,怎么说话的。”大伯打断,“这次是大伯唐突,你别放心上。”

    陈时琟淡然说:“您刚从部队回来,今天还是去老宅找奶奶一块儿吃饭,她从过年就一直盼您回家。”

    陈大伯大学毕业后应征入伍,之后便留在部队,升了士官,一直干到现在,职务和职级也是家里最高的,连陈宏旷都要听他话。

    “这是赶大伯走啊?”大伯走向陈时琟,“我今天来还有一个目的,给你爸做说客,你也别嫌大伯烦,他毕竟是我弟弟,我们是一家人。你和你爸别闹太僵,他和你妈的事别掺合。你爸做得也欠妥,我说过他了,你呢也消消气,周末我做主,全家一块吃顿饭,怎样?”

    “周末行程没确定,晚点再回复大伯。”陈时琟想到父亲会带着妻子和两个孩子的到陈家,他便产生严重的排斥心理,并不想参加表面和睦的家宴。

    大伯拍了拍陈时琟肩膀:“大伯理解你,也支持你。”

    “谢谢大伯,我送您。”陈时琟找到借口送客。

    大伯带着杨元瑶一块离开。

    人走后,家里安静下来。

    “买了什么?”陈时琟拿起其中一杯,是他常喝的口味,没想到她记得这么清楚,笑容加深。

    他还没说完话,听到脚步声离开客厅。

    徐茉走到房门口说:“我先洗澡,今天在仓库待了一下午,衣服脏。”

    “嗯,等你。”陈时琟还跟着徐茉到衣帽间挑选衣服。

    徐茉也就两套睡衣,随手拿起其中一套,头也不回地进到浴室。

    陈时琟愣站在原地,总感觉徐茉的反应有些奇怪,又说不出来具体的感受,难道是不开心家里突然来了客人?

    徐茉简单洗漱,从浴室出来后,坐在卧室,迟迟不出门。

    过了差不多十分钟,陈时琟进门催促。

    “我的头发还没有吹。”徐茉随意找了一个借口。

    她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估计今天工作量不少。

    他到梳妆台前站好。

    “过来,我帮你吹头发。”他拍了拍凳子靠背。

    蹉跎片刻,徐茉为了不让他看出端倪,坐到梳妆台前。

    吹风机开到中档,暖风在耳边吹拂,他轻柔地拨动她的发丝,遇到头发打结地方会轻轻地梳开,不敢多加一丝力气,生怕弄疼了她。

    陈时琟将头发吹到半干,又梳了一遍,用鲨鱼夹将一头长发挽起。

    他的动作顺畅,是做过许多遍的成功。以前他们还在一起时,徐茉洗完头发懒得自己吹干,都是他帮忙吹好。

    徐茉有坏习惯,洗头出来后,脱掉干发帽,便随意地披散,发尾的水珠弄湿了睡衣也不管,直到要睡觉才会吹。

    陈时琟看不下去才帮她弄,那以后只要在他家洗头,吹发到梳发全都是由他来。

    陈时琟握着她两边肩膀,弯下腰,看着镜子里的他们说:“走吧,我们去吃晚餐。”

    徐茉的视线避开,不敢和他在镜子里有任何目光交汇。

    回到客厅。

    徐茉感觉不到饿,胃胀气的不适越发明显,

    面对一桌子丰盛的菜,她只吃了几口,放下

    筷子。

    “是不是胃不舒服?”陈时琟猜测。

    印象中,徐茉并没有胃病,应该是这三年不注意饮食患上的。

    徐茉点头:“我可以晚些时候再吃吗?现在真的吃不下去。”

    陈时琟:“你先回房间,我给你拿药,吃完之后睡一觉,睡醒后我给你弄夜宵。”

    胃胀气这种疾病没有办法立马痊愈,只能让徐茉吃药后多休息,静等不舒适的感觉消失。

    他的话正合徐茉的意。

    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卧室躺下,双腿屈起,这个动作会对小腹造成一定的压迫感,可以抵消一些疼。

    胃胀气就算吃了药,也没有任何办法在短时间内好起来,所以只能等胀痛缓解。

    不知不觉中,徐茉睡着了。

    再次睁开眼,胃胀气带来的不适消失,这一次是真的感觉饿了,她出到卧室觅食。

    陈时琟难得一见的在客厅办公,他将餐桌的一角整理干净,就坐在那处理工作。

    “你还在啊?”徐茉问。

    陈时琟看到她出卧室,站起身说:“你先坐会儿,我给你热饭菜。”

    徐茉在陈时琟对面坐下,只要他拿着办公电脑,她都会坐在他的对面,严防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今晚是三菜一汤,分量充足,像做好之后,一直放着没动。

    在陈时琟拿出两个饭碗,她便猜到他也没有用晚餐,一直在等她。

    睡得迷迷糊糊,感受到他进到卧室几次,用手探她额头的体温,生怕因为一些小病引起低烧。

    用完晚餐,徐茉舒服多了,靠在沙发上,抱着绣球,随意撸。

    绣球仰着脖子,表情享受。

    陈时琟拿了杯温水过来,递给徐茉。

    他说:“周末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短短一段时间,徐茉胃病犯了几次。

    “不了,你不是说胃是情绪器官么?我可能最近压力太大了。”徐茉笑了笑,“你也知道我反射弧长,后知后觉。”

    陈时琟语气稍重:“还是得去看看。”

    “那……等我参加培训班回来吧。”徐茉抗拒去医院,心想着先糊弄过去。

    陈时琟没有怀疑:“嗯,最近注意饮食。”

    徐茉瞥了眼客厅的时钟,放下马克杯,站起身:“我要出门一趟。”

    “已经十点了,去哪?”陈时琟不放心她深夜出门。

    快到初春,昨夜还下了场小雪,外面天寒地冻,路上几乎没有行人。

    徐茉走到玄关,套上大衣:“归悦约我吃夜宵,估计有事想和我说,我得去一趟。”

    “我送你。”陈时琟套上外套,顺手拿过柜子上的车钥匙。

    “干嘛啊?”徐茉笑问,“怕我骗你?”

    “晚上打车不方便。”陈时琟揽过她肩膀,一同出门。

    夜宵地点约在附近商城。

    徐茉下车前,陈时琟让她结束给他电话,过来接她。

    徐茉应好,关门转身匆匆离开。

    大排档里,江归悦坐在最里面位置,脸颊酡红,桌上已经空了三个瓶子,点的烧烤一串没碰。

    “怎么不等我?”徐茉脱下外套,坐下。

    江归悦嘿嘿傻笑两声,给徐茉满上酒,“我口渴了,喝了两瓶你不会怪我吧?”

    “不会。”徐茉主动拿起杯,碰一下江归悦的玻璃杯,一口喝尽。

    江归悦瞪大眼睛,傻乎乎地海豚式鼓掌。

    “我去,茉莉你真牛逼。”

    “我发现你真能喝,认识你快八年了,从没见你喝醉。”

    “悄悄告诉我,怎么才能灌醉你啊?”

    江归悦说话颠三倒四,语气忽高忽低,看得出心情很糟糕,不然也不会深夜出来买醉。

    “喝白的,最多两斤。”这也仅是徐茉预估,她试过喝一斤半,差点喝断片,估计再喝半斤就醉了。

    江归悦顿住,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

    “你很喜欢喝酒吗?”

    徐茉捏住酒杯:“不喜欢,我妈是醉驾受害者。”

    江归悦哽咽,打了两个嗝,忽然眼眶蓄满泪水,脸颊被打湿。

    “对不起茉莉,我不该问你这些。”

    徐茉苦笑:“你想哭就哭吧。”

    借口为她哭也行,实在看不下去江归悦变得不像自己。

    江归悦摇头,又喝了两杯。

    “我不想为那个渣男难过了。”

    “我真的好生气啊,想到他就气,可我……也好难受。”

    八年的感情,就算对男方行为下头,但完全从这段关系走出来,可能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值得你买醉?”按照徐茉对江归悦的认知,应该找机会给渣男颜色瞧瞧。

    江归悦笑说:“你知道昨天干了什么傻逼事?”

    徐茉摇头。

    “他昨晚应酬回来亲我,我睡得迷糊,下意识叫了死渣男名字,气得他今天一天没搭理我。”江归悦头直接睡在桌上,脸颊肉挤到一起,“我着急了一上午,下午意识到不对劲,他生不生气关我屁事,我俩也就炮友关系。但我好像没办法不在意,我是不是变心太快了啊?”

    徐茉又数了一遍瓶子。

    “这点儿小事也值得你大半夜出门喝酒?你在自责什么?难道你的心要为渣男守寡?”

    “对啊!不行不行,他都能做到一面睡师妹,一面给我发消息,一口一个宝宝爱你。我变心又如何!”江归悦打鸡血不过三秒,“可我……不行啊。”

    玩玩而已,怎么把心玩进去了。

    “他不理你?不回复消息?”徐茉问。

    江归悦认真点头,又摇头:“可能他们这个星座,不爱网聊。”

    徐茉:……

    喝高了吧,胡言乱语。

    徐茉给酒杯满上,碰杯,一口喝完:“别想太多,得睡且睡。”

    “我明天回学校住,我得戒断。”江归悦嘬了口,实在喝不动了。

    后面的三瓶全是徐茉喝的,江归悦发现不对劲。

    “你……也有心事?不是给我消遣的么?怎么你全喝了。”

    面不改色喝空,早说有心事叫老板上白的,不能浪费啤酒。

    徐茉声音艰涩:“就是……发现自己没了心气儿。我害怕事情超出可控范围,害怕曾经犯的错被发现,下意识地退缩和逃离。”

    “我知道是错的,该坦白。”

    “可我好怕。”

    江归悦绕不过来,拍了拍晕乎乎的脑袋,还是不能正常运转。

    “茉莉,谁都有不能说出口的秘密。如果不坦诚,你会煎熬,那就去坦诚。如果暂时还不想失去,那就不说,我们大女人有几个秘密怎么了,只允许死渣男半年来脚踏两条船么?”

    江归悦拍了拍徐茉的手,“安心,别想太多。”

    搁置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江归悦拿起查看,忽然挺着腰背。

    “好像……是我想太多了,他今天没回复消息是因为开学术会议去了。”

    徐茉笑了:“今晚我陪你在外面住一晚?”

    “不行,今晚回去,我大姨妈快来了,已经错过昨晚了。”江归悦笑着穿上外套,“赶紧的,我送你回家,改天再好好补偿你。”

    完全不把徐茉当外人。

    说的人坦荡,听的人臊得慌。

    徐茉不耽误江归悦好事,麻溜地穿好衣服。

    两人在商场门口分开,江归悦随手拦出租车走了,和饭点冲食堂一样有干劲。

    微信里,陈时琟留言结束了开车来接,徐茉感觉离小区也不是很远,步行回家。

    半小时路程,二十九分钟全在持否认的想法,直到进电梯那刻,她深吸一口气,想往前迈一步。

    一切的过去了,她也应该去直面了。

    解开门锁,推门进家。

    忽然有种做贼心虚的不安,换好鞋子,悄悄走到客厅。

    对声音敏感的绣球早早跑到门口站好,摆出一副求摸摸的姿势,徐茉只好摸几下。

    陈时琟并不在,书房门紧闭,但门缝没有光。

    难道睡了?

    徐茉甩开跟屁虫绣球,快速进到卧室,合上门。

    陈时琟在衣帽间,正在讲电话。

    “我的几个课题全部没通过?”

    “今年评优不参与了?理由呢。”

    “暂时不带研究生?意思是明年我的招生资格取消?”

    “院长我能知道为什么吗?您给的消息挺突然,我不知道是哪方面没达标,评优和带研究生资格全被取消。”

    徐茉靠着墙,深吸一口气,否掉积攒一分钟的勇气,选择了后退一步  。

    陈时琟发现之前,徐茉出到客厅,抱着绣球坐在沙发,假装刚进家门。

    等陈时琟出门,他问道:“怎么自己回来?不是说去接你?”

    “我打车回来,很近。”徐茉放下绣球,越过陈时琟,“我洗澡,困了。”

    陈时琟一把抓住徐茉的手腕。

    “喝酒了?”他眉头紧蹙。

    徐茉用力扯回,撒谎道:“几口而已。”

    反正她也不会醉,谁能判断她到底喝了几杯。

    陈时琟凑近,就快要亲上她,吓得她捂嘴后退几步。

    “这浓度,不像几杯,几瓶倒是有可能。”陈时琟板着脸说,“你今晚才胃胀气,才好转就出去喝酒。”

    徐茉预料到他会训人,往卧室跑:“反正我没醉!”

    说归说,陈时琟给徐茉煮了解酒汤。

    徐茉不愿意喝,她还没这么脆弱。

    奈何陈时琟态度强硬,睡前在他的监督下喝完,不然就不让睡觉。

    徐茉知晓陈时琟工作上遇到烦心事,她自己也乱成一团,各怀心事睡了。

    “我后天有培训,明天中午的高铁票去梧市,去一周。”睡前徐茉才和陈时琟说要出差。

    陈时琟从徐茉身后,搂住她腰身:“一周?”

    徐茉挣扎出来:“睡了,好困。”

    她手压着被角,将他们距离隔开。

    以为是睡得不舒服,所以才不愿意让他抱,但想到一周不能见,心跟被火烧似的,拿开她的手,将人圈怀里,顺道讨一个晚安吻。

    徐茉只好随了陈时琟,不然能闹到白天,谁也别想睡好觉。

    早上十点,徐茉睡醒,陈时琟七点已经起床下楼晨跑。

    洗漱干净,徐茉去衣帽间换衣服,收拾出差换洗衣物。

    发现她常用的箱子摆在中央。

    上前提起,比空箱子重,她打开看。

    里面已经装得满满当当,不用多问,肯定是陈时琟一早起来给她弄的。

    “醒了?”陈时琟压着徐茉的生物钟进门,“早餐做好了,吃一些,我再送你去高铁站。”

    徐茉乖乖照做。

    享受陈时琟无微不至的照顾,徐茉不再看车窗外往后滑动的景色,目视前方。

    琢磨着要不要问问他工作遇到什么难题,貌似挺严重的,作为教室项目被停、课程减少、取消带研究生资格……

    这和停职有什么区别?

    动车已经到半途,徐茉还是没想好怎么开口。

    陈时琟不说,她自作多情去问,会不会令他不开心?

    往后五天,分开前没来得及的关心成了困扰徐茉的问题,负罪感逐渐加重,都不敢给陈时琟回消息。

    最后一节心得交流课。

    徐茉坐在角落,滑看她和陈时琟的记录。

    他们聊天内容很少,十分钟能滑到添加好友的那条消息。

    三年了,总会变的,他们不像以前发表情包都能聊半天,他的表情包还全部是从她这儿‘偷’的。

    “课程结束,要不要一块吃饭?”同桌陆陶问。

    前面的男生和女生,转身过来:“对啊,一起去吧,这五天课程紧凑,我们连附近的夜市街都没来得及好好逛。”

    “我……”

    徐茉还在犹豫怎么解释已经有安排了。

    一名中年男人从后门进来,对她和蔼笑说:“小师妹,今晚你师嫂做了几个拿手菜,到家里吃饭啊!”

    徐茉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不过课程已经结束,就算知道他们的关系也无大碍。

    徐茉笑说:“师兄您客气!”

    “你来我不请你吃顿饭,师父知道肯定说我。”男人说,“下课在停车场等我。”

    男人走后,三人视线落在徐茉身上。

    好像在催她坦白从宽。

    “霍老师是你师兄?”女生想了会儿,“我记得霍老师师从……资深古籍修复专家傅老,他是你师……父?”

    徐茉:“刚拜师学艺。”

    “傅老教你就好,怎么还出门学习?”男生追问。

    徐茉:“师父有他的安排,我也是听从。”

    这一趟出来,学到挺多。

    霍教授理论知识扎实,编过不少教材,不论实践,五天内已经系统地讲了一遍古籍修复,实力不用多说。

    “那不去我们的聚会了?”陆陶问。

    男生:“只有我们三多无聊啊!”

    “对啊,大家一个小组处了五天,合作还默契,难得的缘分啊!”女生可怜兮兮地盯着徐茉。

    他们小组在五天内一起做了不少修复作业,每次都能拿前三。

    徐茉也珍惜和他们相处的时光。

    “霍教授那边不能不去,不然回去不好和师父交代,但也只是吃顿饭,结束了我去找你们。不是定好吃完饭去唱歌?我后面和你们汇合。”徐茉想到两全其美的法子。

    三人一致同意。

    坐在徐茉身边的陆陶说:“到时候给你带小吃,你喜欢吃的都可以发消息给我。”

    “还真有,晚点发给你。”徐茉惦记梧市的小吃许久,上次没来得及尝。

    五点正式下课,进修班结业,每人领到了一份结业证书。

    徐茉拍了照片,打开微信陷入短暂迷茫,如果发给陈时琟,会不会太突然?

    一连五天都是吃什么、冷不冷。

    上一条消息还是中午回他吃了什么。

    徐茉收起手机,先到露天停车场等人。

    四人顺路,和往日一样结伴出会议厅。

    徐茉出门看到熟悉的两人。

    捧着花的黎绿蕊和……应该在京北的陈时琟。

    “小茉,这里!”黎绿蕊担心徐茉没看到,用尽力气挥手。

    黎绿蕊一身高奢,长得漂亮,已经很吸睛了,身边继承她美貌的陈时琟更抓人眼球。

    “你……家人?”

    三位好友看向徐茉。

    徐茉微笑颔首:“嗯,我先走了,晚些时候见。”

    远处的陈时琟视线没离开过徐茉,默默观察。

    她似乎交到了三个朋友,和个子最好的男生关系更密切。

    个子高的男生一直看着徐茉,几乎未曾挪开。

    陈时琟眼底生出层雾凇。

    还注意到——

    她把婚戒脱了。

    第40章 错号后比你所能想象的,还要爱你。……

    黎绿蕊上前,把花放到徐茉怀里,笑眯眯问:“过来培训怎么不和我说?”

    自从上次和儿子深聊过,承诺会时常来梧市看望她,他们离开后惴惴不安许久,担心只是为了安抚她随口做的承诺,所以他俩真的到后,开心得不行。

    徐茉接到花,不好意思笑说:“培训期间一直住在园区,也没时间出去。”

    黎绿蕊应该是仪式感特别强的人,见面都会送花,挑选的还是百合花。

    “不碍事,你出不去,我还进不来?”黎绿蕊挽住徐茉的胳膊,带着她往车边走,“我知道这边吃住的条件不差,但也给妈妈一个机会,尝一下我的手艺。”

    徐茉:“上次尝过了。”

    “上次是你汪叔的手艺,我还没大展身手呢。”黎绿蕊拉过差点掉队的陈时琟,一起推到车的后座。

    徐茉为难说:“不好

    意思,我今晚答应了去霍教授家里用餐……”

    “今天是我来得唐突,我送你过去。”黎绿蕊压住要下车的徐茉。

    徐茉先给霍教授打电话,说明情况,约好在他家再碰面。

    上车后,徐茉靠到陈时琟身侧,问他:“你怎么来了?”

    陈时琟低眸,和她对视几秒后,语调平平:“妈周末过生日。”

    “我们周末住这儿吗?”徐茉声音又低了一些。

    “嗯。”他拉过安全带,给她系好,“坐好。”

    徐茉琢磨着该送些什么,上次收到黎绿蕊送的昂贵新婚礼物,一直想找机会回礼。

    霍教授住得离培训园区不远,十分钟路程就到。

    因为是以师兄的身份邀请,徐茉不好带其他人,带陈时琟倒是可以,但是难得来一趟,相信黎绿蕊也想和儿子吃顿饭。

    黎绿蕊主动提出晚上来接徐茉,他俩周末住她那。

    徐茉将花交给陈时琟。

    他注意到她手干裂严重,一把抓住:“怎么回事?”

    “没事,最近上实操课,没经验不会护理,摸了不少浆糊和纸张,洗手次数多了,干裂正常。”

    徐茉意识到时,手已经干巴严重,连夜买护手霜也没用,后来嫌弃麻烦,干脆不护理了。

    陈时琟将她的手翻过,仔细查看。

    食指常用到,干裂最严重。

    “护手霜。”他伸手。

    徐茉从包里拿出来,交出去。

    陈时琟挤出适量,涂抹均匀,严重的地方多涂一遍。

    看似给她涂,实则两人的手都抹上了。

    “我给你买新的,这款保湿效果不好。”陈时琟认真地看了护手霜的牌子和成分。

    前面开车的黎绿蕊积极说:“等会吃完晚餐,我和时琟去给你买。”

    “会不会麻烦啊?”徐茉觉着只是小事,回头在购物软件买也行,不用特地跑一趟。

    黎绿蕊:“不麻烦,我们去商城吃饭,顺便的事。”

    “那就麻烦了。”话赶话,徐茉也不好拒绝。

    说话间隙,陈时琟从徐茉包里的内袋翻出婚戒,发现缺了一小角。

    “怎么弄的?”陈时琟查看利器留下的痕迹。

    徐茉:“第一天用铁锤子不小心弄到的,会宿舍后才发现,我都不敢戴去上实践课。”

    也幸好有戒指挡着,不然弄伤的就是手。

    “本来是戴着,理论课结束后,几乎全是实操课,我就收了起来。”徐茉拿过要自己戴好。

    陈时琟替她戴好:“下次小心。”

    车停在霍教授所住的小区门口,徐茉下车。

    陈时琟拉住她的手,说:“结束了告诉我,我去接你。”

    “好,可能会晚一些。”徐茉握了下他的手,抽开,和两人挥手道别。

    黎绿蕊注意到陈时琟的手还维持原先的动作,特地伸手压下:“小茉已经走了,你们是不是吵架了?魂不守舍的。”

    她担忧地蹙眉,难道家里的糟心事令徐茉反感?排斥陈时琟是单亲家庭?

    希望他们感情没有问题吧,能感受到陈时琟对徐茉的在意,她能为儿子做的不多,也希望他不要错过自己的幸福。

    “可能是我想多了。”陈时琟反省自己。

    感觉徐茉心里有事,可她和他交流并没有表露任何不正常。

    看到她没戴婚戒会多想,后面看到婚戒上的缺口,意识到他可能真的想多了。

    黎绿蕊看着儿子侧颜,感受到他的患得患失,还有若有似无的失落。

    这是她从未见到过的陈时琟-

    徐茉从霍教授家出来,赶到KTV。

    进门时,柏永福和许荷勾着肩一起合唱《向天再借五百年》。

    到了副歌,一起用着夸张的美声顶上去,势必要拿到评分80。

    “这里。”陆陶挥手示意。

    徐茉看到半边桌子摆满酒,惊讶:“你们三人喝这么多?”

    “不是还有你?”陆陶给徐茉倒酒。

    徐茉酒量好,但她也有原则,和他们最多算同事,浅酌两杯可以,几瓶的量就算了。

    只喝空了三瓶,但看了眼唱歌的两人,身子东倒西歪,走鬼步。

    对他们的酒量产生怀疑,今晚该不会又是她收场,分别送走他们吧?

    “谢谢,一点就好。”徐茉制止陆陶倒满。

    陆陶笑说:“放心喝好了,真醉了,我背着你回去。”

    “还是给我叫车吧,坐得舒服些。”徐茉婉拒他的好意。

    歌曲结束,许荷放下话筒,贴着徐茉坐下。

    “人都来齐了,单喝酒多无聊,不然玩游戏?”许荷问。

    徐茉:“斗地主?”

    “斗地主多无聊啊,玩就玩刺激的。”柏永福挑选空瓶子。

    徐茉一猜便知,是要玩真心话大冒险。

    “我不太喜欢玩这类桌游,换一个?”徐茉熟人局都少玩,更别说同事局。

    许荷下巴搁在徐茉肩上:“听你的话,茉莉你该不会是桌游女王吧!”

    “放心好了,我是游戏黑洞。”徐茉摊手。

    正因为太黑洞才不能碰简单的游戏,不然收到的惩罚多,底裤也会被扒光。

    “不敢玩啊?是不是有我们不知道的秘密?”柏永福问。

    许荷怼回去:“才认识你几天啊,我们的秘密你还能全知道?”

    “好了,换牌类游戏吧。”陆陶出来圆场。

    问了一圈会玩的牌类游戏,最简单的十点半有人不会,最后还是选了斗地主。

    打牌期间少不了八卦。

    “茉莉,我好奇问问,今天来接你的都是谁呀?”许荷说,“女靓男帅,太养眼了。”

    徐茉出完牌,说:“今天来的是我婆婆和丈夫。”

    云淡风轻的语气丢出一枚炸弹,三人震惊。

    看到桌面上的王炸,徐茉出掉最后一张3。

    简单获胜。

    “你结婚了?真的假的?”柏永福拿着一手好牌,最后一张2迟迟找不到机会打出,人被双重轰炸,傻了。

    “真的,你们也没问过,我也没机会说。”徐茉只是平静地讲述事实,“我婆婆住在梧市,今晚我就不回酒店了。”

    赢家可以规定输家喝多少,徐茉给他们倒酒,没有报复他们给她满上,只倒了三分之一。

    两人傻愣愣喝完,还处在状况外。

    这才注意到她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

    “结婚好早。”许荷印象中,他们是同龄。

    徐茉:“我这个年纪不早不晚吧,其实结婚无关早晚,只要对方是合适的人。”

    柏永福笑得更尴尬了。

    三人打到十一点,陆陶一直坐旁边喝酒,没参与。

    许荷实在喝不下去了,肚子鼓得难受。

    她观察徐茉,有了新发现。

    “茉莉,你也输了不少,怎么没见你上脸?”

    徐茉:“我酒量天生就比较好,我们家的人酒量都不错。”

    不是徐茉吹,今晚一个人喝完这桌子的啤酒,最多头晕,谈不上醉。

    原先打着灌醉徐茉想法的许荷和柏永福对望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是他们太天真了。

    还说灌醉徐茉给陆陶创造机会。

    “时间差不多了,我得走了。”徐茉拿过手包,“我们有机会再见!”

    三人目送她出门。

    许荷收回视线,对陆陶说:“别人结婚了,咱们就断了念想。”

    相处五天,明眼人都能看出陆陶对徐茉有意思,想追她。

    但好像徐茉并没有任何感觉,对谁都一样亲和。

    在徐茉来之前,三人已经喝过一轮,许荷也确定了这几天困扰的问题。

    合谋一番,打算今天给他俩创造机会独处——灌醉徐茉,让陆陶送她回去。

    “是吗?感觉他们感情一般。”陆陶闷了一口酒。

    柏永福‘啊’了两声,怀疑自己会错意,这是要继续……插一脚?

    许荷也是相同的表情,捏了把汗。

    陆陶笑:“我开玩笑,喝酒吧。”

    柏永福和许荷松了口气,不再讨论关于徐茉的话题,倒满酒。

    “来来来,点的不能浪费。”

    “对的,为我们的友谊干杯!”

    走廊外的徐茉松了口气,心想着,下次不是熟人局都不来了,坐在一起尴尬,聊天还得注意分寸,怕触碰到私人问题,弄僵关系。

    和陈时琟约好零点。

    徐茉在便利店买了一杯解酒汁,一口喝完。

    其实不喝也行,但身上有着浓烈的酒味,陈时琟一定能闻出来,搞不好明天要求她去医院挂肠胃科。

    陈

    时琟开了另一辆车,他人不下车,徐茉还没认出来。

    “和同事聚?”陈时琟想到今天和她结伴出门的三人。

    徐茉和他交代原因:“嗯,大家合作愉快,组内氛围也不错,因为答应霍教授的邀请,没能和他们约上饭,所以才约好一起唱歌。”

    难怪她今天下车前说会晚,陈时琟以为是霍教授那边除了吃饭还有其他安排。

    徐茉忽然想到一件事,停下脚步:“明天是妈的生日,我没准备礼物。”

    “这个点商场也不开门了,明天我再陪你出门。”陈时琟给徐茉开后座的门。

    徐茉坐上,他先一步扯过安全带给她扣好。

    “睡会儿,马上到家。”

    陈时琟关上门,打开主驾驶。

    高强度的五天学习,在酒精的催动下,疲倦感疯狂卷席,车子发动不到五分钟,徐茉睡着了。

    再醒来,她已经到家,屋内昏暗,但能从布局判断出来,睡的是上次的卧室。

    感受到身边有人,陈时琟应该睡熟了。

    徐茉爬起身,抓住领口,注意到换了睡衣,而且里面是是空的。

    估计是陈时琟给她擦拭身子,还换了衣服。

    摸到床头柜早早准备好的水,一口饮尽。

    嫌弃喝过酒,还去娱乐场所呆了长时间,徐茉无法忍受,重新洗了澡。

    从浴室再出来,发现本应该睡下的陈时琟靠在床头,被子上搁置平板。

    “吵到你了?”徐茉已经尽量放下动作。

    陈时琟摇头:“回个邮件。”

    徐茉没多问,擦干湿润的发尾睡回去。

    屋内暗下,陈时琟跟着睡好。

    在快睡着的时候,迷迷糊糊的,听到他问:“茉莉,我们会分开吗?”

    徐茉翻身面对陈时琟,他没有任何动静,以为是她想多了,脑子里冒出一道声音-

    周六是黎绿蕊的生日,四人在家里庆生。

    汪叔叔特地给黎绿蕊约了SPA,亲自把她送出门,前脚刚走,后脚婚庆公司到家里布置生日现场。

    徐茉和陈时琟去商场挑选礼物。

    逛完六层楼,徐茉终于选到满意的礼物。

    一款非遗刺绣手包,价格小贵,但很搭黎绿蕊。

    今年生日是黎绿蕊有生之年来最开心的一个生日。

    虽然往年办了生日宴,请了不少好友,家里热热闹闹,但还是最喜欢今年的生日,这次才四个人,但都是重要的人。

    一开心,她不小心就喝多了。

    徐茉大概明白陈时琟的酒量遗传谁了。

    才一杯鸡尾酒,黎绿蕊已经进入醉的状态。

    晚餐结束,徐茉上完卫生间,独自一人在阳台吹风醒酒。

    捏在手里的手机振动。

    这已经是第三次收到陌生短信。

    对方约她有时间聊聊。

    她垂下头,感觉前几一步是悬崖,后退一步也是。

    厌恶透顶无法把控局面的感觉。

    可争取主动权,并不会得到想要的结果,可能会得到更坏的局面。

    过往……会重演。

    “不冷吗?”陈时琟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徐茉。

    徐茉摇头:“你……”

    “没喝。”陈时琟只喝了果汁。

    他坐到她身边。

    没一会儿,一通电话打进来,他也不避着她,直接接通。

    对面说了许久,徐茉听不见,只听到他面不改色说:“在我的诉求没得到解决前,那就停职吧。”

    徐茉震惊地转头看他。

    陈时琟挂断电话,将手机设置为勿扰模式,丢在旁边的玻璃几桌上。

    “你停职了?”

    “为什么?”

    徐茉能猜到有人背后做了手脚,陈时琟的实力完全符合学校的各类条件,不可能走到停职这一步。

    陈时琟倒无所谓:“嗯,现在是闲人一个。”

    徐茉拧眉,猜不透他的自嘲。

    陈时琟盯着徐茉,静等她开口,而她缓缓移开头。

    “徐茉。”

    他不甘心地叫回她。

    徐茉只能回头,不得不迎上他的目光。

    他问:“这几天,你是在回避我吗?”

    他只一个眼神,她心中的高墙全部坍塌。

    良久。

    “嗯。”

    “是。”

    徐茉捏紧裙摆,心跳越来越慢,快要感受不到了。

    异常的安静,是否意味着一切即将结束?

    “为什么?”他停顿一下,“我能问吗?”

    徐茉被他第二句话扼住喉咙,呼吸一次比一次重。

    他说的是——能问吗?

    结婚后,他一直遵守对她的承诺,对于过去,如果她不想谈,那他们就不谈,可以陪着她慢慢解开心结。

    不问不代表没有察觉。

    不止她在隐忍,他也一样。

    “我的出现,好像令你的生活变得特别糟糕。”

    “重逢后,也一样。”

    “就像……你现在工作上遇到的糟心事。”

    陈时琟:“所以,你是要放弃我?离婚?”

    徐茉看着他,久久说不出话。

    “徐茉,所以你要再次放弃我,对吗?”他厉声反问。

    她声音渐渐变小:“这不是放弃……”

    “可对我来说,就是放弃。”陈时琟蹲在她面前,声音破碎:“徐茉,你不要变得和他们一样,算我求你了。”

    高傲如陈时琟,却在她面前低了头。

    “陈时琟,我应该……很早就是他们的同类了。”徐茉说,“你应该讨厌我。”

    “徐茉。”他打断,“不说了。”

    看啊,都事到如今了,他还要假装不知情,努力维系这段感情。

    徐茉反握住陈时琟的手,偏要说:“当年在澳国,我和你大伯私下见了两次面,他劝我和你分手,我同意了,所以买机票走了,也没有再和你见面,渐渐和你断了联系,实在瞒不下去,我就提了分手。”

    “那为什么回国后又给我打电话?说想见我。”陈时琟又一次打断,“茉莉,别只对我说狠话,好不好?”

    徐茉眼泪狂落,哽咽几次,可那些狠话说不下去了。

    “对不起陈时琟,我也试过坚持,可好像你受到的伤害只会更严重。”

    “我满心欢喜见到你大伯,得到的是他对我的否定,我深知这段感情对你的前途没有任何帮助,我什么都帮不了你。但我想,我可以给你开心啊,多宝贵啊。”

    “后来我得到的是他对我家人的贬低,我姐姐的工作四处碰壁,才明白我过于天真了。你的工作一团糟,我姐姐的工作一团糟,这恋爱……谁谈得下去啊。”

    “我很爱我姐姐,我也很爱你,可我要怎么做你们才会都好啊?我不知道啊。”

    “所以我逃走了,从澳国离开。”

    她在没有步入社会的年纪,被现实上了一课。

    第一次窥见外面世界的丑陋,令她感到无比恐惧。

    她不停地撞墙,寻求出口。

    “可我好像……很难放下你。”

    “对不起,给你的那通电话是我无理取闹了,如果不是非要你来见我,或许你就不会感染。”

    徐茉对此无比愧疚。

    她骗自己,放弃就是选择,只要放弃这段感情,对他,对姐姐都好。

    如今才知道,是她将感情私有化了。

    在他的视角里,她就是完全放弃了他们两年的感情。

    陈时琟:“我以为是我没有应约,你生气了,所以说分手。”

    “对不起。”她又一次道歉。

    得知他感染后,怕得不行,那段记忆是灰色的。

    坐在电视剧前,听着新闻播报每日疫情情况,不停地祈祷他能挺过来,害怕收到噩耗,那种恐惧让她感觉窒息,恨不得躺在病床上的是她。

    “后来呢,为什么来我家?”陈时琟捧住她的脸。

    徐茉惊愕:“你……知道?”

    “不知道,前年从觅清那才知道的,她说那会儿有个女人很奇怪,一直在门口徘徊,我便知道是你。”陈时琟自嘲笑了笑,“知道之前,我似乎被困在过去。我想不明白想见我的女友,为什么最后的来电是提分手。”

    “对不起,陈时琟。”

    “真的对不起,我总能把一切搞砸,我的本意是不想任何人受伤,可我好像让所有人都受伤了。”徐茉处在当时非常无助。

    她没有办法联系到他,就连生死都未知。

    不想他死,想他活着。

    她的念头就这么简单。

    “我是你灾难的源头。”

    她心如死灰。

    他将她拥紧,迫切地否认她绝望的

    想法。

    “茉莉,你知道的,从来不是。”

    “不要道歉了,好吗?”

    不过是他要选择一条和家人期待不符的路时,伪善的家人为了自己的利益,选择她成为替罪羊。

    她的离去,确实会打击他,会令他变得麻木,从而接受所有的安排。

    徐茉:“你会讨厌我的,在你选择站在家人对面时,我成了逃兵。”

    那通分手电话似乎成了她的梦魇。

    想起一次,罪恶感便重一分。

    “茉莉,我比你好不了多少,你最多困在你姐姐的情绪里,我却深陷原生家庭,为了所谓的对家里有价值和所有人眼里的最优秀,我总要求自己万事做到最好。其实想拒绝家人的安排很久了,可能从我爸妈离婚开始,也可能是得知我妈再婚,又可能是爷爷去世那天。”陈时琟说,“你在这其中,没有任何错。”

    他反而很感谢她,陪着他走过那段煎熬的日子,也给了他反抗的勇气。

    “可现在……”徐茉又哭得停不下来,“你的工作怎么办啊!”

    陈时琟看着心疼,故作轻松说:“工作没了,也能养活我们,没事。”

    徐茉伏在他肩头,泪水打湿他的衣衫。

    陈时琟拍着她的背,安慰道:“应该是我说对不起,明明已经用十年积攒好拒绝家里安排的勇气,却在最后动摇,为了能得到认可,接受了他们的安排。”

    “也是我的错,让你误以为我需要这份认可,你不得不退出,成全我。”

    “如果我没有选择服从安排,或许你也就不需要因为我承受莫名其妙的恶意。”

    所以他从没怪过她。

    想到他的茉莉一个人承受这些,便心疼不已。

    她本不该受苦难,以前性格这么好,会有很多人喜欢她、追求她,她和谁在一起,谁都能幸福。

    而造就她这三年不幸的罪魁祸首,是他。

    “宝宝,别哭了好吗?”陈时琟擦她的泪,但怎么也擦不完。

    徐茉哽咽:“我好像又做错了,就在刚刚,我还想怎么回避这个话题。”

    “我怕你知道过去,选择结束一切。”

    陈时琟轻笑:“死心吧茉莉,二十八岁和你在一起,我就没想过分开。和你在一起的很多时候,我甚至会怀疑,幸福是不是偷来的,我能遇见你。”

    徐茉:“我瞒着你的事,你都知道?”

    “猜了大概,但还是会反复陷入自我怀疑,你是不得已放弃,还是真的厌倦了,选择放弃我们的感情。”陈时琟叹气,“如果是后者,我无法接受。”

    “我们……没有结束,对吗?”她不安地问。

    陈时琟淡淡一笑:“没有,也不会。”

    这无趣的生活、糟糕的家庭关系、家人的沉重期待,我无比厌恶。

    只有徐茉。

    你是唯一的甜。

    亲爱的,你一定不知道。

    我比你所能想象的,还要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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