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尽之…”
这次回答陆江的,只有对方挂断电话的忙音。
他沉着脸,就是因为深知老二的秉性,才会觉得这件事很难办。
难道要从乔梧下手?
她做什么事都想得周到,不可能会考虑不到这些问题,目前还没听到任何他们还在一起的消息,应该还没到不可挽回那一步。
陆江决定抽个时间跟她谈一谈。
目前提起来会有些冒昧,老二后天回来,明晚吃完饭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探一探乔梧的口风。
到了第二天,乔梧一早醒来先去找了陆柠。
陆柠把呜呜也带过来了,但因为呜呜还小,疫苗没打全,需在在这边补上。
她昨晚找好了宠物医院,今天跟陆柠一起带呜呜过去。
才走进陆柠房间就被神秘兮兮地拽到了窗边,扯了点窗帘做遮挡。
乔梧好奇:“怎么?”
陆柠压低声音:“陆应池偷偷点外卖。”
外卖?
一大早的他要吃什么?而且酒店里都安排好了厨师每天过来,就算有他想吃的,也可以直接跟厨师说。
被气氛感染,乔梧也半掩着身子在往下看。
结果发现隔壁窗口正在往下放绳子,上面系着一个小果篮,应该是酒店装水果的被他给卸下来了。
而楼下的院子里,等那个篮子放到地面以后,一个外卖员勤勤恳恳地把手里的袋子给他放进去,然后扬声喊:“陆先生!放好了,祝您身体健康!”
乔梧看到那牵着篮子的绳子抖了抖,紧接着是陆应池刻意压低的声音:“都叫你别出声!”
“好的先生!”
“……”
隔壁传来窗户砰一下关上的声音,表达了他无形的愤怒。
陆柠愤愤地说:“他偷偷开小灶。”
“那是药。”
“药?他昨晚还干了四碗饭,怎么能生病呢!”
乔梧也不知道。
但她看到那袋子应该是某团送药的。
她将窗帘扯好:“去看看。”
如果客人有需要,酒店会随时为客人准备应急药品或是让医生上门,尤其是老板一家在这儿,更不可能让陆应池沦落到点外卖送药的地步。
背着人干什么呢。
乔梧走到陆应池门口,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发闷的声音:“不吃。”
乔梧:“是我。”
房间里的陆应池动作忽然一顿,看到摆在面前这一片狼藉,手忙脚乱开始收拾东西:“我放假不用早起吧!求求了让我睡个懒觉,别打扰我了!”
靠,他就说让那个外卖的不要出声。
难道被听到了?
不应该,乔梧房间不在这个方向。
陆应池乒铃乓啷地收拾,门口的乔梧却没给他多少时间:“陆应池,我数到三。”
来不及了,陆应池才一股脑把所有的东西都塞进被子里,房门就被人打开了。
这该死的行为习惯,他再也不在房间门口摆备用钥匙了!
进门后,乔梧将钥匙随后放在一边,闻到空气里有股淡淡的清香,却也掩盖了一股药膏味,哪怕陆应池把窗户打开也无济于事。
她看向坐在床沿的人。
二十多度的天气,他裹着被子严丝合缝,仿佛誓死都要维护自己的清白,脸都被捂得发红。
“都说了我要睡觉。”陆应池似是很屈辱地说,“你们这是擅闯民宅。”
乔梧淡淡反问:“你知道东西沾上酒店床品很难清理吗?”
“…”
陆柠从乔梧身后探出脑袋:“我看到你用篮子拿外卖了噢,陆先生~”
“……”
乔梧走到桌前,将那些被陆应池全拿出来摆得乱七八糟的水果放好,问:“怎么回事?”
见辩无可辩,陆应池这才磨磨唧唧地把被子掀开。
除了他身后那一长串的药膏和瓶瓶罐罐,还有他整个人脱层的颜色。
乔梧愣了下。
原来不是脸红,是黑了啊。
“嚯。”陆柠嗤的唱出声,“黑脸的张飞~叫喳喳~”
被狠狠嘲讽了的陆应池脸色更黑,抄着手边的抱枕就扔过去:“给老子滚!”
陆柠抱着枕头嘿嘿直乐,反复鞭尸:“真男人,无惧阳光。”
陆应池更郁闷了。
有朝一日居然被陆柠这小丫头给嘲笑!
呵,所以他还是有先见之明。
乔梧看他整个人都蔫了,哭笑不得:“晒伤了?”
“……嗯。”陆应池把那些药全给捣鼓到桌上去,甚至还有一面镜子。
说实话他虽然长得高,但以前着实没吃过什么苦,不管是出去玩还是做什么,一定有人会给他全套防护。
但昨天嘴硬拒绝了陆宣,几人又是下海又是沙滩暴晒的,小小的脆皮鸡有点扛不住了。
昨天还是发红,今天已经隐隐发黑。
尤其
是肩膀和后脖颈那里,洗澡时还有点疼。
这种事情要是说出去一定会被陆宣和陆柠耻笑,所以他连酒店的员工都没喊,自己点了外卖,花光了他所有的积蓄。
真是操蛋。
他要投诉那个听不懂人话的送外卖的!
乔梧看着只觉得好笑,并不觉得心疼。
她捡着那些药看说明,给挑出几个合适有舒缓的放下,然后看着萎靡的陆应池:“吃教训了吗?”
陆应池抱着那些药不吭声,只一个劲地往自己身上抹,泄愤似的。
上次被打了一巴掌磕了下头她还心疼的,现在已经开始冷眼旁观了。
呵,人心。
“跟沈延较什么劲。”乔梧在他身边坐下,“他惹着你了?”
陆应池倒是没藏着掖着:“他配不上你。”
乔梧反应了一秒,纳闷:“这哪跟哪?”
“先不说他。”她问,“就算不是沈延,以后我也会有其他朋友来,难道你每次都要跟人去较较劲?几层皮这么禁得住晒,要是人家玩其他的呢?”
她顿了顿,温声道:“陆应池,我不能有自己的生活了吗?”
陆应池动作一僵,垂下的眼睛有一瞬的茫然。
“把我一直圈在你们身边,就是你们一直想要的吗?”乔梧语调降了两分,“你们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呢?”
原本她一直站在别人的角度去想去考虑。
但那天听了陆尽之的话以后又发现这样好像不对,因为这样也会让别人优先考虑到的是自己。
可她其实也有些感受的。
听到乔梧冷下来的声音,陆应池就急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
陆应池急得团团转,又没法说出自己的想法。
他就是觉得乔梧是最好的,也想要证明自己比其他人好,连他都比不过的人,怎么能配得上她。
而且他……还在追赶。
陆应池烦躁地揉了把头发,一时之间更颓了。
见他要把自己揉成拖把了,乔梧这才缓和下声音:“下次做事之前能不能想一想后果?”
她叹了口气:“而且陆应池,你要知道一件事。”
陆应池抬头望着她。
乔梧站起身,静静回望:“我先是乔梧,才是你们的朋友。”
这一刻陆应池陷进她的眼睛里,像是从头到脚被雷劈过,有些控制不住地战栗。
也是第一次清清楚楚地意识到,如果没有那一层雇佣关系,他做的这些事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负担。
她是我的乔梧。
她是乔梧。
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意思。
“你讨厌我了吗?”他问。
乔梧将他脑袋上的头发理顺:“不会讨厌你。”
陆应池眼睛亮了一瞬,又听她说:“你是弟弟,所以你在我这儿有犯错的权力。”
亮起来的眼睛像是听不懂似的眨了一下。
弟弟?
上一次乔梧说他是弟弟的时候,是在河前村跟那些村民说他生病了。
这是第二次。
陆应池以前从来不把这个称呼当回事,因为他从来没喊过乔梧一声姐姐,在他看来乔梧就是乔梧,不是家里这些一言难尽的人。
做什么让她沾上陆家!
可乔梧是一直把他当弟弟。
还没等他细细品味,陆柠却不满意了:“那我呢!”
“那天在火锅店我不也是妹妹吗!”陆柠指着自己跟发呆的陆应池,“辈分乱了!”
本身就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乔梧都不想问你当初让我做呜呜妈妈让你二叔做爸爸的时候想过这个问题没有。
“你叫你的,他叫他的,各论各。”她将那个不灵光的小脑袋转过去,“给你小叔看看哪里需要上药,我去把呜呜拿过来出发了。”
“噢。”
看着乔梧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陆应池有点发闷。
上一次还是她亲手上药呢,这会儿就是陆柠了。
“干什么呢哥哥?”陆柠指着他的肩膀,“涂到耳朵上去了。”
“……”
陆应池顾不得伤春悲秋,拧着她的耳朵:“你给老子闭嘴知道吗?姐姐我不稀罕!今天你最好是把《家族歌》给我抄一百遍!”
“不稀罕就不稀罕,你动手干什么!”陆柠捂着耳朵挣扎,“回家用用测谎机器人你就老实了!”
陆应池给了她脑袋一下:“一个小屁孩乱叫什么姐姐。”
“姐姐多好啊,她那么厉害懂那么多,人又好。”陆柠抱着头哼唧,还很嘚瑟,“带我玩带我买衣服陪我说话教我读书,别人都没有,我跟她还有小秘密。”
嘿嘿,她跟乔梧还一起洗过澡呢。
小丫头说着给自己说兴奋了,摇头晃脑的。
倒是陆应池愣了一下。
怎么说的,好像还挺心动的。
在他的概念里,哥哥姐姐应该是陆尽之和陆宣那样的。
再不济就是秦敛那样,陆尽之稍微好一点,至少舍不得用他的皮带抽人。
想到这儿,陆应池表情顿时变得冷硬。
那也不是因为陆尽之人好,而是他心疼自己的皮带。
他的嘴比皮带伤害高多了。
正想着,门口就晃过一个影子。
陆宣今天收拾收拾要进组了,所以打算跟乔梧说一声,顺便跟其他人宣告一下自己的存在感,免得又把他当不存在的透明人了。
当他晃悠到陆应池的房间门口时,发现门没关就随便看了眼,而后目光忽然一顿。
“哟。”他靠在门口将里面的黑白无常打量了个遍,懒洋洋地说,“这不是真男人么?”
陆应池:“……”
草!
到底谁会羡慕有哥哥姐姐的人啊!
嘴那么贱!
乔梧带着猫回来时,房间里吵闹得不行,她往房间里看去,眉梢轻轻一挑。
陆应池趴在床上,而陆宣用膝盖抵着他的背,陆柠则是坐在陆应池的脚上不让他挣扎。
陆宣一边涂药一边夹带私货,在人背上拍得啪啪作响。
别看陆宣没陆应池高,但为了维持身材每天锻炼,力气还是挺大的。
陆应池气得脸都红了,还挣脱不开:“陆宣你放开我,老子要跟你单挑!”
“跟谁老子。”
昨天难得示好还被拒绝,陆宣记恨得很,好不容易逮到机会一定要狠狠要回来,他又是一巴掌打上去,原本被晒的发红的肩膀就更红了,他悠悠道:“知道这玩意儿多贵么,拿给你用就不错了,跟哥哥好好说话。”
他是艺人,又极度在意自己的外貌,所以用的护肤产品和修复产品一直都是精挑细选的,的确比陆应池胡乱买来的那些药更管用一点。
偏偏还一直揪着昨天的话不放:“真男人还怕疼?”
陆柠帮腔:“就是。”
给乔梧看乐了:“这就开始杀年猪了?”
里面三人动作停了一瞬,朝她看过来。
“嗯。”陆宣按住那颗大脑袋,“你要哪部分?”
“留条腿吧。”乔梧笑着招呼陆柠,“走了。”
陆柠麻溜从小叔腿上爬起来跳下床:“你们自己玩吧。”
在陆应池要翻身做主人的那一瞬间,陆宣也极其有眼力见的松开人起身:“乔梧。”
乔梧把装呜呜的猫包给陆柠背上,抬头:“嗯?”
陆宣语气很不经意:“我一会儿也要走了。”
你回来就看不到我了!
“一路顺风,我们等你回来过年。”乔梧笑了下,“陆老师。”
陆宣嘴角往下抿了抿,又轻轻翘起来。
陆老师,真的很好听。
酒店这边备得有车,但都是些商务出行用的,带猫猫打个针而已,乔梧没有费太多力气,直接找酒店要了辆小电驴就带着陆柠出发了。
这边天气很不错,只要不像那两个大傻子一样暴晒,吹吹风都很舒服,还可以带陆柠去周围的小街道上溜达溜达。
酒店很大,两人骑着车要绕一会儿才绕得出去。
到了酒店大门时,乔梧忽然捏住刹车。
陆柠牢牢抱住她的腰:“怎么了?”
门口停了辆印着陆氏标志的车,是酒店给陆家人准备的,这个点应该没人会在外面。
“这是谁……”话音没落尽,看到后座下来的那人时,乔梧语调轻轻扬起,“陆尽之?”
最近陆尽之不管做什么都会提前跟她说安排,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提前报备一下,要是她什么时候一时兴起想要一起吃饭他随时恭候。
所以按照陆尽之原本的行程,他应该是忙到今天下午,坐明早的飞机过来。
现在整整提前了一天,而她也没听他提起过。
陆柠艰难地挪动被局限在头盔里的脑袋,就看到他二叔走过来了。
她立刻又把脑袋缩了回去。
乔梧问:“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因为过来度假,陆尽之穿得比较休闲,浅色衬衫和浅色长裤,袒露的锁骨处是条不规则项链,有时候他比做艺人的陆宣都还要讲究。
“提前做完工作了。”陆尽之看了眼后面背着猫包探头探脑的陆柠,“去打针?”
“嗯。”
“一起吧。”
“这车只能载两个人。”
闻言陆柠更加紧紧地搂住乔梧的腰,生怕她二叔把她拧下去。
但显然这难不倒陆尽之:“嗯,我再骑一辆。”
他身后等待多时开着宾利的司机默默把后面的车窗升上来,很懂事地说:“陆总,我马上让人给您送车来,酒店管家会把您行李拿去放好。”
“辛苦。”
心知自己犟不过他,乔梧也没拒绝,她上下看了眼自己:“这都认得出来?”
她带着头盔,穿得也很普通啊。
陆尽之笑了下,屈指在她的头盔上轻轻敲了敲:“你猜为什么我只喜欢你。”
乔梧眼皮一跳:“陆尽之!”
这里还有小孩呢!
但陆尽之只是随意地往后面瞥了一眼,笑意盈盈地问:“你听见了?”
陆柠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还很懂事的伸手捂住了头盔。
不要跟呜呜的衣食父母对着干。
二叔
说听不见,她就听不见。
而且二叔喜欢乔梧,她又不是不知道,乔梧反应为什么这么大?
三分钟后,酒店的员工把小电驴骑过来,一脸梦幻地看着陆总和乔小姐就这么带着小小姐骑车走了。
果然有钱人不走寻常路。
在海滨城市骑小电驴的人很多,度假的沿海路也有专门的非机动车道,人不是很多,陆尽之就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直跟在两人身边。
乔梧时不时都想侧头看一眼。
她见陆尽之开过车开过船,还没见他骑过电瓶车。
但偶而一扭头,看到的就是一个漆黑的头盔。
好怪异的感觉。
却让她忍不住想笑。
好不容易到了宠物医院,陆柠先跳下车。
乔梧放好车回头,恰好看到陆尽之也摘下头盔。
她很少看到陆尽之比较凌乱的样子,上一次是在河前村,但那会儿他只是开了太久的车显得有些疲惫,而此时的他跟开船时被风吹的不同,一向齐整的头发被揉得乱七八糟,脸也被头盔压出淡淡的红印。
他低垂着眼放头盔,脸上表情有些淡,却有种让人很亲近的生活感。
很新奇的陆尽之。
放好东西的陆尽之回头,见她满眼打量,挑眉:“怎么?”
乔梧坦然道:“好奇你的包袱到底是什么。”
要说他精致吧,他也可以在灰扑扑的引擎盖上坐下。
要说他矜贵吧,小电驴也是得心应手。
他能把包袱高高抬起来,也能轻而易举地抛下。
陆尽之绕过小电驴,跟刚才下车那会儿看她那样,目不转睛:“我一直以为这个问题的答案很显而易见。”
“你……”
“哈喽。”被两人夹在中间已经跟头盔战斗了很久的陆柠仰着脑袋,很努力地踮起脚彰显自己的存在感,“有人可以看看我吗,可以帮我摘一下头盔吗?”
怎么回事,她好像忽然共情陆宣了。
陆尽之垂下眸,像拔萝卜似的把她脑袋跟头盔分离,淡淡道:“长进了。”
居然被二叔说长进了?!
陆柠腰板挺得更直:“我是不是变聪明了?”
“不是。”陆尽之扫了眼她炸毛的头发,弹了下她的脑门,“以前只是颗球。”
“?”
陆尽之:“现在是颗会发光的球。”
“???”
她是不会原谅他的!给呜呜买20的罐罐都不行!
陆柠怒气冲冲地背着猫包跑进医院。
乔梧觉得连陆尽之都变得幼稚了,她轻轻睨了对方一眼,也跟了上去。
陆尽之原本想要跟上,但临进门时却接到了陆江的电话,他脚步顿了下,停在门外。
电话一通,那头的陆江就语气不善地问:“你提前过来了?”
“嗯。”
还没找到机会跟乔梧谈话的陆江:“……”
“小梧呢?”陆江压着火,“你是不是跟她出去了?”
“嗯。”陆尽之平静地说,“短时间也不会回去。”
这意思就是,晚上的饭局他不会让乔梧过去的。
他就是打算好了才这么早过来。
陆江被他这不咸不淡的态度气得不行:“人家是为她来的。”
“不是去拜访你的?”陆尽之轻嘲,“关她什么事。”
陆江深吸一口气:“陆尽之,你老大不小了,怎么那么任性,这个家才安宁几天!你顾着你自己,有没有想过你弟弟你侄女?想过他们怎么接受这件事没有?”
陆尽之不愿意跟情绪上头的人说话,正准备挂断,又听陆江说:“还有小梧,现在这些都是她辛辛苦苦经营起来的,你想过她没有?”
陆尽之神色稍淡:“所以?”
陆江升腾的怒火在这一刻被打断:“什么所以?”
“是她经营起来的,所以?”陆尽之声音不徐不疾,“怎么接受是他们该考虑的,不是乔梧,她仁至义尽,凭什么要替他们承担这些?有这功夫去做做你两儿子的思想工作。”
“还有一件事你搞错了,你要担心的不是我跟她在一起的后果,而是没有在一起的后果。”
陆尽之看着不远处挨在一起的一黑一白的头盔,笑了下:“是我先喜欢她,是我在追她,是我不择手段不知悔改,如果她不愿意跟我在一起,那情况会更糟糕。”
陆江:“……?”
你还想给人来硬的?!
他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要去担心哪一个可能,这么多天家里的法制频道白看了?!
“陆尽之,你要是敢胡来,我第一个报警抓你!”
陆尽之:“随便吧。”
他清楚陆江做事的风格,之所以这么早过来一是不想让乔梧跟沈延吃完饭。
二是知道陆江拿他没办法,既然确定了他回去时间,就一定会在那之前找乔梧解决问题。
他语气带着几分有恃无恐的慵懒:“不要去烦她,追人很难的。”
该说的已经说完了,陆尽之也不想再听什么废话,干脆利落把电话挂了。
这一次顺带把他老子都给拉黑了。
做完这一切他才回头进了宠物店。
乔梧和陆柠坐在联排椅子上,见他回来抬起头:“打完了,要观察二十分钟。”
“嗯。”陆尽之在她身边坐下,“一会儿什么安排?”
“还没定。”乔梧揉着小猫的脑袋,笑着问,“你觉得呢?”
像是抓到了某个讯息,陆尽之眉梢忽然扬了扬,侧头看她:“我定?”
乔梧垂着眼看小猫,却是在想刚才在门口听到的话。
她没想偷听陆尽之电话,只是想起回头问问他要不要在监护人那上面加他一个名字,毕竟陆柠是个未成年人,医院只会找监护人,而陆尽之也喂过呜呜一段时间奶。
但走到门口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所以没忍住听完了全程。
如果她不答应跟陆尽之在一起,情况会有多糟糕?
那如果……答应了呢?
她抬眸,不答反
问:“我很难追?”
被听到了通话内容的陆尽之安静了几秒,忽一莞尔:“难吧。”
“我总是在想,怎么才能让你像我爱你一样爱我。”
但他感知不到自己。
设身处地想一想,他这种人爱上一个人本身是一件很难的事,等反应过来时就跟很多难以严明的念头一同囚于牢笼之中了。
他一边想让她知道自己的情绪,一边又藏着掖着,担心她害怕。
但无论如何,他放不开手。
可他舍不得乔梧那样艰难地爱他,却又期待乔梧那样爱他。
所以很难。
这通电话被听到,对他来说是件坏事,但又未必不是件好事。
不过他很快就找到了最优解。
他微微偏过头,在她耳边轻声问:“呜呜要怜悯一下我吗?”
已经抱着猫咪缩到了联排椅子底下的陆柠战战兢兢。
怎么回事,真当她不存在了吗!
她好像不太听得懂二叔和乔梧的对话了。
好可怕。
第82章 第八十二章暧昧关系
听了陆尽之打电话的内容,乔梧大概知晓了一些情况,虽然不知道今天要发生什么,但陆叔叔应该是知道她跟陆尽之的事了,并且应该是不同意的态度,原因并不难猜,毕竟陆叔叔一直以来都是把利益放得很重的人。
但乔梧却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如果她真的决定跟陆尽之在一起,那别人是什么看法她不会在意的,也不会因为那些所谓的误会让两人之间存在什么间隙。
感情最重要的是感情,不是外因。
爱不能抵万难,但爱也能抵万难。
她没有经历过爱情,但预想中爱情本来就是幻想和现实的交叠。
让她意外的是陆尽之对于陆叔叔的坦荡。
但转念一想,也是,他对谁不坦荡呢。
乔梧很快收回思绪,笑着嗯了声:“你定。”
虽然每天一起上班下班,但她跟陆尽之最近都很忙,的确很久没有在一起单独吃顿饭了。
“但是我答应陆柠要带她玩了。”
缩成鹌鹑的陆柠:“……”
见二叔瞥过来的眼神,她轻轻抖了抖,忽然福至心灵,带着试探的语气说:“也不着急这一天?”
最后陆尽之还是让人过来先把小猫带回酒店,把陆柠留下了。
他有种直觉,要是真把陆柠赶走,可能今天在外面也待不久。
反正陆柠那脑子跟陆宣大差不差,怎么待都无所谓。
而且为了提前过来他昨晚连夜加班,难保会有走神的时候,也是临时过来并没有做好这边活动的打算,所以如果有陆柠在多少能分散一点乔梧的注意力。
虽然骑了小电驴出来,但也不能一直在外面暴晒,吃完午饭让陆柠在公共沙滩玩了一会儿后,陆尽之让人送来了快艇,也心知自己的状态,所以没有自己开船。
这类快艇空间比较宽敞,速度快的同时也有遮挡板不会被晒,累了还可以在沙发上休息。
由于提前了安排过来,陆尽之要时不时回一下徐朝的消息,这个时候乔梧便坐在船尾看教练教陆柠怎么玩尾波冲浪。
陆柠在语言方面的确没什么太大的天赋,教练说了半天她愣是还没搞明白,趴在冲浪板上起不来,好不容爬上了板,没一会儿又自己栽下去。
最后灌了半肚子的海水,趴在板上要死不活:“我申请休息一下!”
自己家人出来玩,是没有任何游玩限制时间的,全程听从老板安排。
教练见状便让开船的师父放慢速度拉小小姐上来,又回头问:“乔小姐要来吗?”
乔梧不太擅长专业冲浪,但尾波还是可以的,昨天顾及到陆柠的安全,她也没进海,现在状态放松看着也心痒想试试了。
“好。”
她很快穿好衣服下了水。
陆尽之在休息室里接完电话出来就听到外面压过海水身影的大呼小叫,陆柠举着相机趴在船尾拍个不停。
他略一抬眸,目光稳稳落在了船后那人身上。
环境真是一个好东西,在不同的场景下他总能看到不同的乔梧。
看过她飙车,看过她开快艇。
显然此时的她远比上两次要更加凌乱一些,海水已经彻底把她打湿,冲浪溅起来的水花在阳光的照耀下,像是一颗又一颗的星星落在她身上,最终在她身上凝聚成夺目星光。
她冲浪不需要牵引绳,脚尖分开稳稳地立在板上,还能时不时压一下浪,在海里简直游刃有余,教练都赞不绝口。
也难怪陆柠咋咋呼呼在相机里不知道拍了多少。
陆尽之发现不管是小时候还是现在,只要有乔梧在的地方,他总是能生出一种冲动,想要跟她一较高下的冲动。
他一直企图去窥探她的内心世界,以前是,现在也是。
也想像她一样,做她做的事。
就像此时此刻。
海里的乔梧做了个停的手势,教练刚要拿牵引绳给她拉她上船,可绳子却被另一修长的手先拿了过去。
陆尽之捏着绳子道:“再拿块板。”
部分船只可以提供双人冲浪的项目,只要游客熟练。
所以教练转头去取板了。
陆尽之将绳子扔给乔梧,单膝蹲在船尾拽着绳子的一头,垂着眸看着她滑入水中顺着绳子慢慢游过来,然后抬手搭在了船上。
他轻笑:“原来是条美人鱼。”
见教练取了另一块板,乔梧抬起头:“你也要来?”
“嗯。”陆尽之松开绳子,抬手开始解自己的衬衫扣子,“要一起吗?”
“可……”乔梧头都没点完,就见陆尽之在她面前脱完了衣服,由于两人隔得太近,对方的腹肌直接就怼在了她眼前。
她愣了下避开视线:“你脱衣服干什么?”
望着她通红的耳尖,陆尽之笑了声:“总不能湿着回去。”
他将衣服放在一边,捡起绳子的一头轻轻晃了晃,另一头牵动着乔梧的手:“为什么反应这么大,沙滩上不也有很多人跟我一样?”
乔梧被他晃得心乱,丢下绳子:“他们跟你一样?”
陆尽之虚心求问:“哪里不一样?”
“……”
人家不会见缝插针来来表白!
乔梧背过头去,懒得理他。
“不看我?”陆尽之锲而不舍。
抱着相机坐在旁边的陆柠眨眨眼,不理解但马屁:“二叔,沙滩上的人没你高没你帅!”
陆尽之头一次在小孩这儿听到还算好听的词,随意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然后又听陆柠道:“但像你这样的昨天有三个,乔梧也没看,你也无需自卑。”
陆尽之:“……”
他收回手。
果然,能指望一个基因出来的人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他从船沿下水,回头拿板时轻声感慨:“原来呜呜定力这么好。”
而后视线歪到她的耳根,带着些疑惑的语气:“那怎么这里会红?”
“陆尽之。”乔梧总算把视线挪到他身上,看到他肆无忌惮的目光后,挑眉,“别管我没提醒你,昨天耍帅的陆应池今天被晒成了张飞,被子都不敢出。”
陆尽之毫不意外:“符合他的人设。”
“放心。”他笑着说,“被看一眼和被看很多眼,我能分清重要性。”
只是一个尾浪的时间而已,再者都要来海边了,他早在上飞机时就提前有准备。
他从不让自己吃苦。
这次是两人一同牵着绳子。
在教练和开船师父商量的时候,陆尽之循着绳子往身边看了眼,忽然脑海里冒出一个从未有过的画面。
察觉到他的视线,乔梧回头:“怎么?”
因为还没开始,所以两人都是悬在板上的,此时面对面。
陆尽之身体隐在水里,但露出来的手臂却依旧被水色润得很白,肌肉线条倒是没有陆宣和陆应池那样刻意锻炼后的视觉强烈。
但薄肌适宜,也很有力量感。
陆家三兄弟里只有陆尽之是个懒蛋,乔梧很匪夷所思,这样的人是怎么
维持自己身材的?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食色性也。
她对长得好看的人下意识都会多几分关注,只不过跟欣赏陆宣那种漂亮不同,眼前的陆尽之是跟她有感情纠葛的人。
这一刻乔梧才反应过来,当初陆尽之给她挖了多大一个坑。
如果陆尽之还是以前的陆尽之,就算他今天扒光了自己在这儿,她都不会觉得有什么。
但这是喜欢她的陆尽之,所以她总是会把他的行为和言语往男女之情上靠,以至于食色性也都变了一种味道,不管是他露出来的皮肤还是他的目光,都比头顶的阳光还要灼热,让她身体和脸都不住发烫。
此时的陆尽之没有刚才故意脱下衣服时的试探和调侃,反而多了几分认真的味道。
没有风浪,他的头发湿漉漉地垂着,瞳孔漆黑。
带着宁静又让人身陷其中的引诱。
陆尽之轻轻用指尖勾了勾两人面前那根绳子,弯着眸问:“喜欢中式婚礼还是西式婚礼?”
“……”
乔梧反手一拍,掌心的海水尽数洒在陆尽之脸上:“这只是一根绳子。”
后者被扑了一脸水却依旧笑得很开怀,他的脸轻轻贴在水面:“呜呜,跑题了。”
回答他的是乔梧抱着板游到了更远的地方。
教练在船上比了个OK的手势,示意可以开始了。
学渣趴在船尾将镜头中心对准了水面上的两人,在船开起来他们站上板后眼睛忽然一亮。
比起乔梧,陆柠更不了解二叔这个人。
因为她觉得二叔虽然总是笑着看起来很好相处,但比起陆宣和陆应池却更难让人害怕,难以猜测。
可每当看到二叔和乔梧在一起的时候,她又觉得二叔好像也挺好猜的。
很直接的高兴和不高兴。
就像这个时候,她就能清楚地感受到二叔很高兴。
虽然有些不愿意承认,但在陆柠心里二叔的确是家里最厉害的人,有点高高在上。
可此时的他跟乔梧在同一个镜头里,却让他沾染了些平时没有的人气,变得可以触碰起来。
海面上的两人不用教练说什么,动作总是很统一,时不时对视一眼,两人眼尾都能挑起笑意,拍下来的每一张都很完美。
陆柠少见能站在二叔身边却不被压制的人,同样,也少见对待乔梧能坦然自持的人。
所以这两人说话她听不懂,那也是应该的!
陆应池早上说,那个沈叔叔配不上乔梧。
配,应该就是她镜头里的这个意思。
拍到好多图的陆柠心满意足,打算把相机放到一边,好好欣赏一下。
但船尾全是水,哪怕做了防滑处理,她放下相机回头时一个颠簸站不稳,直接从后面栽了下去。
乔梧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时动作先理智一步,立刻将甩着板避开前面,否则跟陆柠撞上后果不堪设想。
等她调好方向丢下板回头时,船已经停了,海面也没再起多大的风浪。
被陆尽之按住的陆柠双手双脚都牢牢扒在陆尽之身上,脸上也不知道是水还是眼泪。
陆尽之的板理他距离不远,被他挡在身后,应该是他直接跳下来后挡的。
乔梧有些发愣。
至于陆柠,她掉下水的时候脑袋完全空白,根本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再清醒时已经在海里沉浮,快艇的压出来的水花打得她脸和身体都疼得要死,手忙脚乱地在海里扑腾。
“啊啊啊啊救命!我要死了!”
“不行,我的呜呜还没长大,期末考试成绩还没下来,我还没好好争气。”
然后她就被一只大手给拉了过去,她恍惚中就看到是二叔的脸,也顾不上什么直接就把人给缠住了。
“二叔呜呜呜我还不能死,我才十三岁。”
陆尽之将人从自己的身上撕下来,冷着脸:“我看你是想我死。”
他毫不客气地将陆柠的双手给圈住,像翻龟壳一样给她翻过身子仰躺在海面上,拎了拎她的救生衣:“安静点。”
这时陆柠才发现自己一直是穿着救生衣的。
噢,原来死不了啊。
她吸了吸鼻子,乖乖躺着。
又想起刚才自己好像差点把二叔给按水里淹死了,顿时吓得赶紧仰头:“二叔!”
陆尽之在她前面勾着她的救生衣给她拖到船边:“嗯。”
“太好了。”陆柠眼泪又唰唰唰掉下来,“你没死呜呜呜。”
陆尽之默了两秒,没忍住回头扯了一下她的嘴巴:“这嘴挺吉利,可惜会说话。”
教练在船上一边道歉一边帮着把小乌龟给抱上去,陆尽之却在水里没动,将朝着他伸手试图拉他上岸的陆柠拍开:“吵,赶紧进去。”
陆柠不敢说什么,蔫蔫地进了休息室。
乔梧缓缓游到陆尽之身边,皱眉:“没事吧?”
只要板不砸到陆柠,陆柠是不会出事的,所以当时她下意识把板移走。
但陆尽之那个距离实在是太近了。
“有事。”陆尽之朝她轻轻笑了笑,“呜呜拉我一把。”
不知道他是真是假,但乔梧还是先上船伸出手。
陆尽之紧紧握住她,却没使太大的力气,而是另一只手撑着船尾翻了上去,随手扯过放在一边的衣服就要穿上。
但这次动作只到了一半就被拦住了。
微凉的指尖按在他后腰的位置,连带她声音都变凉了:“陆尽之,你碰到板了?”
那么大的冲击力砸在身上,怎么可能一点事都没有。
他后腰直接红了一块。
陆尽之笑了声,回头将她的手按住,用快速穿好衣服:“碰了我是要负责的。”
“少贫。”
乔梧掀开他的衣服想要再确认一下,却被陆尽之拦住了,他温声说:“没事。”
“陆尽之。”乔梧扯着他的衣服没撒手,“你现在有机会让我心疼你。”
陆尽之轻轻弯了下唇。
原本是有这个打算,但想了想,疼一个人就行了。
他舍不得。
见他依旧不撒手,乔梧便道:“那下次你也不用问我了。”
陆尽之侧目,看到她眼里的不退让,隔了好几秒那双黑眸里像是盈满了星光,他轻轻叹了口气。
下一秒他俯下身,将额头抵在她的肩膀上。
“呜呜,我有点疼。”
借着这个姿势,乔梧掀开他的衣服就能看到他腰的位置:“回去看医生。”
“一会儿。”陆尽之也任由她在自己身上留下冰凉的温度,另一只手却抬起来轻轻抵了抵她的侧脸,“我是带你来看日落的。”
乔梧微怔。
脸上的力道不大,她却顺着扭过了头,看到海平面上洒下暖黄的光。
“疯了你。”她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只是定定地看着日光,轻声说,“这是看风景的时候吗?”
陆尽之:“看一会儿吧,就看一会儿。”
没等乔梧再开口。
他又笑着说:“我原本的计划,是在这个时候给你表白的。”
乔梧呼吸滞了片刻:“你每天都在表白。”
“不一样。”
陆尽之靠在她肩头,看到她往下滴水的头发,莫名起了一股冲动,抬手接住了那滴水。
这动作乔梧全都看在眼里,也看到他将手心合拢,连带着她心脏像是被人抓住了一样。
陆尽之缓缓说:“酒店的表白只是在告知心意。”
“那今天是什么?”
“什么都不是,只是适合。”
乔梧没听懂。
在她肩头的陆尽之忽然动了,抬起头单手撑在她身侧,看着她被夕阳照了半边的侧脸,又与她对视。
“我想在很多地方很多合适的情景表白。”他轻笑,“让你时时刻刻都听得见感知得到。”
乔梧在这一刻居然忘了他还是个伤患,脑袋也有些空白。
她静静坐在他面前,几乎被他半个身子笼罩着。
“呜呜。”陆尽之如他所说的,在落日下笑吟吟同她表白,连同他眼里的情谊一起一览无余,“我很喜欢你。”
乔梧半边身体被他的声音哄得发麻,一时之间找不到任何话来回应。
许久以后她才动了动手,肩膀也微微塌下去。
“陆尽之。”她笑了笑,“你好粘人啊。”
粘在她身边严丝合缝,不给她任何喘息的空间,任何一点松动都会被他趁机而入紧紧地贴着。
抓她的软肋,又附庸倚靠她的铠甲,软硬兼施,让人避无可避。
她也总是做不到理智,做不到从容。
“不带你回酒店。”她将陆尽之的衣服拉好,“去医院。”
该做的已经做了,陆尽之也不会在这儿继续浪费时间,毕竟刚才那一下的确撞得有点狠,他嗯了声,挪开身体。
见乔梧起身朝开船师父那里走去,他唇角扬了扬。
把被拉黑的陆江放出来,心情极好地给他发了条消息。
“谢了。”
发完又再次把人拉黑。
虽然本意是坏的,但这怎么不算做了一件好事?
呜呜好像没什么底线了。
此时的酒店里。
陆尽之说不来就真的不来,手机也完全打不通了,看到那条消息以后
的陆江更是气得差点把手机砸了。
他深知这个时候要是打给乔梧,肯定也是被老二挂掉的份,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一方面觉得这两个孩子在一起不合适,另一方面又觉得老二那鬼性子说不准真的干出什么蠢事来,到时候直接带着乔梧再远走高飞个两年五年。
回头再跟他说“我算算你什么时候死再回来”。
那他真是谢了个老天爷。
思来想去,陆江真的没了任何办法,连带对上门的沈家父子态度都带了几分歉意。
“这就是在你们家这么多年的老管家啊?”沈父自然的把话题引过去,“听说你女儿也在,怎么不见她?”
乔知义自从知道这个年轻孩子打女儿的主意,就怎么看都不顺眼,打着哈哈道:“你们是客人,小辈就不来掺和了。”
沈父还没说话,陆江又把话头接了过去:“她跟我家老二带着我孙女出去玩了,年轻人玩起来也不知道几点回来,不管他们。”
老二?
沈父愣了一下。
陆尽之那是带人玩的人?
“陆尽之回来了?”全程臭着脸的陆应池皱眉,“不是说明天才回来么,而且他们怎么出去玩不带我?”
陆江恨铁不成钢:“玩玩玩就知道玩,长点心眼吧!”
陆应池一脸莫名:“骂我干什么?”
被孤立的明明是他好吧!
“是啊。”连乔知义也疑惑,“二少爷好像没回酒店,直接出去玩了?”
此时面对乔知义,陆江就有几分心虚,给他倒了杯酒:“小孩子的事我们不管,孩子开心就好,老二工作这么久,出去玩玩也是正常的对吧?”
“的确。”乔知义点头,又忙道,“先生您不用这么客气,我自己可以来。”
陆江心道,你可不能自己来。
到时候一气之下带着女儿远走高飞了,这家就更乱了。
他无声叹气:“都是一家人,不说这些。”
一顿饭吃得各自都心怀鬼胎。
走出大门后,沈父才对不争气的儿子说:“你死了这条心吧。”
沈延还在为没看到乔梧失落呢,闻言不服:“为什么?”
“你陆叔叔什么路数你不知道?他能不知道我们来的目的是什么吗?要是有意就不可能不让乔梧出来的。”沈父说,“而且你看他对那老管家的态度。”
陆江给人倒酒?
沈父回头看着他家的蠢儿子:“乔梧跟陆尽之,什么关系?”
“朋友啊。”
“但你说乔梧喜欢比她有本事的,那陆尽之不就正合适?”
沈延拒绝承认,“他嘴毒。”
“他对乔梧嘴毒吗?”
“……”
沈延哪里知道。
上次在海边,陆尽之坑他50万还被乔梧给教训了,但好像他也没说什么。
想到自己至今还在黑名单里的事,沈延隐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靠,陆尽之那天不会是吃醋了吧。
他拿出手机给乔梧发消息,拐弯抹角地问她在哪,晚点要不要再一起出去玩。
乔梧很快回他:“今天有事。”
好像也还正常。
沈延又问:“你跟陆尽之在一起吗?”
乔梧:“嗯。”
沈延啪啪啪打字,疯狂试探:“你们两,还是朋友吗?”
这次那头隔得有点久。
沈延等得抓心挠肝。
好几分钟以后,他没等到乔梧的回复,倒是陆尽之的消息发过来了。
陆尽之:“不是朋友。”
陆尽之:“是我在追她。”
“……”
沈延手抖了抖。
他闭了闭眼,却发现不是自己的错觉。
“爸。”他恍恍惚惚地问,“咱们酒店多少钱一晚?”
沈父懒得搭理这个蠢儿子。
另一头的医院,乔梧看陆尽之熟练的把人拉出黑名单,又把人拉回去,有些想笑。
像陆尽之这种人真的很怪。
按理来说他这种性格,秦敛和沈延他们对他恨之入骨也是应该的。
但哪怕到了现在,其实他们关系也很微妙。
互相看不顺眼,但也的确不会真的讨厌到哪里去,大家明目张胆地对彼此的不满,到了关键时刻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
但想到陆尽之今天直接下了板去接陆柠,乔梧也觉得情有可原。
他可能不饶人也记仇,但其实在关键事情上还是挺靠谱的。
陆柠是他侄女,在这种关系上他可能潜意识比她更要在意陆柠的安危。
而或许他嘴炮秦敛或是沈延。
但该跟秦家合作还是合作,该教沈延还是教沈延。
所以别人也拎得清。
乔梧垂眼,终于明白了今天陆尽之怎么都不让她回去的原因,过去还因为呜呜的称呼吃醋,今天倒是很沉得住气了。
她失笑:“怎么不跟我说?”
她跟沈延没什么,哪怕今天吃了这顿饭也不会有,所以并不在意。
但陆尽之还要特意去告知别人一下。
陆尽之收起手机:“要有压力也该是他有压力。”
在陆尽之的认知里,跟人竞争是自己的事,跟乔梧没有任何关系,她也不必知晓,所以要他把自己跟别人放在同一个维度去告知她让她做选择,是一件挺蠢的事情。
他只要一种选择。
此时自告奋勇去取药的陆柠已经跑回来了,乔梧便没说话。
陆尽之受了伤,三人自然不能再继续骑车回去,而是让司机来接。
陆柠殷勤跑去抢了司机的工作,打开车门:“二叔快上!”
陆尽之睨她一眼,到底还是上去了。
然后就看到陆柠自己跟着爬了进来:“二叔我给你说说这些药要怎么用噢!”
眼睁睁看着乔梧去了副驾驶的陆尽之:“……”
他眯了眯眼,打断了陆柠叽叽喳喳的声音,抬手按住她的脑袋:“开关在哪?”
陆柠没动弹,很茫然:“嗯?”
陆尽之在她后脑勺拍了拍,淡淡道:“关灯。”
陆柠:“?”
坐在副驾的乔梧没忍住,轻笑出声。
二叔又在说她脑袋发光!
看在他救了自己命的份上,陆柠忍气吞声,但二叔不想让她说话她就不说了,全程保持安静。
隔了一段距离,陆尽之也没法再说点什么。
没了陆柠的声音,车上变得安静起来。
乔梧再回头时,发现陆尽之已经阖着眼像是睡着了。
她不用深思就知道,陆尽之为了沈延的事把原本的计划打乱,应该是提前把所有的工作都做了。
遇到沈延也就是昨晚的事,那他是熬了个通宵后今天还骑车冲浪运动了一天。
乔梧视线在那张脸上驻足了片刻,而后将手机拿出来。
之前被陆尽之抢了先,她一直没回复沈延后面的消息。
在陆尽之表白之前,她曾经想过跟任何人去接触发展关系,但现在她看了聊天框一会儿,忽然发现。
如果不是沈延,换成其他人的示好和表白,她也没有办法保持原来的心
态了。
陆尽之把她粘得没有办法靠近其他人。
粘得她底线一再降低,开始抵触其他人。
虽然**是陆尽之的事,但于她而言,对待一个发展对象也要有明确的指向。
许久后,她在屏幕上打下两行字。
“不是朋友。”
“是暧昧关系。”
第83章 第八十三章来日方长
再回到酒店,每个人都在做自己的事,好像之前压根就没人来过一样。
整个家里除了陆江有其他的心思以外,没有一个人是认同沈延的,故此也不会再提起这件事,大家心知肚明地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乔梧也心领神会没有多言,对她来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而陆尽之今天也没有再跟任何人“深入交谈”的意思,进门就直接跟乔梧一起进了电梯。
这次选房间他不在场,是事后才收到的分配消息。
在看到自己跟乔梧再同一层停下,对方自然地走出去以后,他眉梢轻轻扬了扬。
“如果不舒服直接打电话让医生过来。”乔梧边走边嘱咐,“不行也可以给我打电话。”
没听到身后的回复,她停下脚步回头。
陆尽之靠在他房间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们一墙之隔?”
“抽签抽的。”
陆尽之:“只要你想,他们很乐意跟你换房间。”
察觉到他话里的试探,乔梧转过身,平静地问:“为什么要换?”
“嗯?”
乔梧轻笑,在她看来任何一段关系都不是单方面的,如果她能接受跟陆尽之走下去,那她会给他释放相应的信息。
所以她说:“我好像没排斥过跟你接触,而且这种情况下,该紧张不安的人应该是你吧。”
陆尽之带着些许倦意的眼睛像是染上了层深意,原本含笑的神色也收敛了些。
他向来擅长从细枝末节去抓到对方的弱点再直接击溃。
只是在这件事上要小心再小心,所以他没有轻举妄动。
如果说之前在宠物店里乔梧说的那句“你定”是他的错觉,海上那句“你好粘人”是难以体会的纵容,那现在这句总不是不易察觉的讯号了。
他没有走上前,而是站在原地安静地看着她,从她的浅眸到她的五官。
怎么哪哪都这么合心意。
为什么她的一言一行,她的坦荡她的直率聪慧都让他越发深陷。
他喉间轻滚,抑制不住地朝前走了一步。
“陆尽之。”乔梧出声制止他,“你该睡觉了。”
陆尽之站在与她两步之遥的位置,像是没听见似的,依旧望着她。
抓不住利益的商人不会成功。
可下一秒,乔梧的话却让他心甘情愿地驻足在原地。
“我们来日方长。”她说。
隔壁的房门关上后传来轻微的声响,将陆尽之从遥远的思绪中拉扯回来。
他望着那道门,忽而无声笑了。
来日方长啊。
一个半小时后,乔梧的房门再次打开。
她无声越过陆尽之的房间下了楼。
刚才的情况她知道陆尽之一定想要趁机做点什么说点什么,但都不是时候。
他累了一天一晚还受了伤,这个时候最该好好休息。
而她也有要处理的事。
所以她说来日方长,不必拘在这一分一刻的时间里。
她来到二楼,敲响了其中一个房间的门。
里面的人早已等候多时:“门没锁。”
乔梧推开门进去,看到坐在书桌前的长辈,礼貌喊了声:“陆叔叔。”
虽然回来时谁也不说,但事实上只剩下一层窗户纸了。
其实陆江也没打算再找乔梧,这件事要是再落到老二耳朵里,到时候又是天翻地覆。
但他没想到,乔梧会主动给他打电话。
既然两人今天是一起回来的,那乔梧想必应该知道他和老二之间的谈话了。
他有些猜不透乔梧要做什么。
难道是受不了老二了?
也是,这世上有谁能受得了他,也不知道这闺女遭了什么罪摊上这么个丧天良的玩意儿。
陆江觉得心很累,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担心乔梧跟老二在一块儿,还是担心乔梧不愿跟他在一块儿。
家里这些事儿比公司那些更让人费心,他按了按眉心:“坐吧。”
乔梧没有坐下,而是像一个小辈一样站在他面前,也不打算过来绕弯子,很直白地说:“叔叔,今天我听到了你跟陆尽之打电话。”
陆江放下手,眉心蹙着:“你是什么想法?”
原本过来时乔梧是挺平静的,可真的到了这个时候,她却有些紧张起来了。
到底面前的人是个长辈。
她的情感经历一片空白,可不仅是陆尽之会在她之前扫清障碍,她也是这么想的。
不知道当初陆尽之跟他父亲说话时是什么心态,她绝对做不到心平气和。
好像把自己的名字跟另一个人绑在一起,就是一件让人很心潮澎湃的事。
她一直以为,像电视剧或者小说里那样的爱情,是看到对方会脸红心跳,是满眼爱意。
但她跟陆尽之不一样。
两人认识太久了,从小时候安静地待在彼此身边到只言少语地在藏书阁通过书签对话,再到长大后一点点熟悉互相了解,一切都太过自然又水到渠成。
她偶尔会觉得心跳失衡,在陆尽之跟她说让她往外飞的时候,在他认出灵魂里的她的时候,在他千里迢迢跑到山里,仅仅只是为了她的一句话与她看同一片星星的时候,在他说她是鲲鹏的时候,在他弥补过去那段消失的时光的时候,在他仅仅为了确认心意出现在她身边给她一个拥抱的时候……
在很多很多时候。
星星什么时候都可以看,但在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某刻的星空下,只有一个人可以让她忍不住落泪。
她永远都会为了梦中那个仅仅守着一个名字、就等到人生落幕的陆尽之感动。
除开这些触动的时刻,大多数时间里她跟陆尽之的相处都很简单平静。
她没办法用理论来解释分析自己的情感,就像陆尽之这种天才也要自己慢慢去体会摸索一样,所以也没有办法按照那些既有的电视剧来参照自己的生活。
她只是觉得,见到陆尽之会高兴。
从最初的惊讶无措,到现在听到他表白时压不住的雀跃,是无法忽视的。
在船上那一刻,她忽然就明白了,爱情没有定义,更不会按照理想那样一步一步来,它总是悄无声息的浸透你,把你丝丝绕绕地紧紧缠住。
像陆尽之说的那样,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逃不开了。
她在船上说“陆尽之,你好粘人啊”。
其实是想说。
陆尽之,你赢了。
所以她也不希望陆尽之一个人来面对这些事情,总归也有她的责任在。
“叔叔。”乔梧轻轻掐了下指尖,稳着声音说,“我打算跟陆尽之在一起。”
陆江压着烦躁的眉宇倏忽一展。
在这一刻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惊讶,而是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至少家里最大那个疯子不会发疯了,也不会唱铁窗泪了。
说出来后乔梧自己都轻松不少,她定下心神继续道:“您跟他的谈话,他没有详细跟我说,所以我想如果您这里有什么顾虑,您可以跟我提一提。”
陆江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他没想到这种事居然会是乔梧跟自己提出来,这明明应该由陆尽之来担当。
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
当初他看重乔梧从小的聪明和冷静来培养她,连他都忍不住对她刮目相看,更别提家里那几个跟她年岁相差无几的逆子了。
优秀的人吸引任何人都不奇怪。
除非那个人身上带有一些硬伤,比如陆尽之那六亲不认的嘴。
他对孩子的另一半向来没有什么高要求,更没有门第之见,因为陆家有足够的家底,也不需要谁来帮衬,相反干净一点的孩子还要更合适一点,所以只要对方能够让人认可让人喜欢就行。
他终其一生也就一个妻子,妻子过世后一辈子尽心尽力花在公司上是为了让孩子们有衣食无忧的生活,让他们不必为了这种世俗的门第烦恼,为了做他们的底气。
只是他是一个好老板,却不是一个好父亲,到底兜兜转转也不算太成功,现在能做的无非也就是让家里更安宁一点。
他没想过那个人会是乔梧,会是让家里安宁和让家里不安宁同时矛盾的一个人。
现在看到乔梧的态度,陆江反而多了些不忍心。
觉得陆尽之真的造孽。
可事到如今,他也不能怎么办。
拿钱把乔梧砸走?
现在陆宣都不拍这种恶俗狗血的电视剧了。
乔梧不是在意钱的人,再者老二会差那点钱?
到最后别是老二用钱砸别人来拔他氧气管。
“小梧。”陆江放缓了语气,“你聪明又有能力,叔叔很喜欢你,对你没有什么意见,你跟老二走到一起,我倒是觉得你吃亏了。”
乔梧:“……”
什么东西?
“老二这个人,他从小就跟其他孩子不一样。”陆江叹了口气,“不说别人,哪怕是我现在都摸不清他心里的想法,他能找到真心实意对他的另一半我都得晚晚烧高香,所以那个人是你我反而放心。”
乔梧听不懂了。
那到底陆尽之跟陆叔叔在吵什么?
然后她见陆江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但是家里这几个孩子你也看到了,都不够成熟,如果他们知道你跟老二走到一起会怎么样?”
乔梧明白了。
原来陆尽之说的“他们怎么接受是他们的事”是这个意思。
“叔叔没有其他意思。”陆江现在可不能说不让两人在一起,便道,“如果你真的做了决定,暂时也不要告诉他们吧?”
乔梧很想说一句:您想多了。
就算是在同一个空间里,陆尽之当着陆宣的面光明正大说骚话,陆宣都会觉得是他自己喝高了看错了。
但陆叔叔考虑的事情的确有些道理。
她
点点头:“我会认真考虑的。”
顿了顿,又说:“叔叔,其实他们已经是成年人了,都有明辨是非的能力,您不用太担心。”
陆江怎么可能不担心。
但是有乔梧在,他倒是相信她能有分寸,至少能按住老二那只不听话的猴。
他没有再说这个,而是道:“之前你放在家里那些家规和计划书,现在应该也告一段落了,接下来要怎么办?”
陆柠乖乖上学,陆应池也顺利考完试还拿了比赛一等奖,陆宣则是会认真对待自己的事业,至少他是能看进去老三演的那些片段了。
他不是一定要谁来继承公司,只是觉得这些孩子一个个都不成气候,看得让人心烦。
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乔梧不再紧张。
她笑了笑:“那是他们要考虑的事。”
陆江诧异抬眸。
“叔叔。”乔梧认真道,“你应该也知道我在外面多开了一家公司,其实我原本打算在家里待五年,五年后我会有自己的事业和自己要做的事,陆尽之也是因为这个才让我去基金会,所以在这五年里,我会挑选培养下一个有足够能力的管家在继任我的工作,至于以后我也不会不管他们的,但是……”
她顿了顿,又温声道:“我不是决定他们人生的人,他们以后要走的路也不是简单由几行字定下的规矩来定,事实上那些规矩并不是规矩,只是一个唬人玩的小游戏而已。”
如果不是这几个人,这几行字怎么可能就让他们老老实实听话了。
终其原因无非是,他们本质就是这样的人。
只是开始时他们的嘴一个比一个硬,只能靠这种东西来小小的约束一下,让他们给自己找到一个可以下的台阶而已。
乔梧从来没有想过要决定陆家几人以后的未来。
所以陆应池问她以后要做什么时她也没有给过建议,只是让他做好自己就行。
哪怕当时陆宣打电话过来说他很累,她也认可他的放弃。
她从头到尾的目的都不是让他们拥有多高的成就,让他们站在什么行业的顶端成为人生赢家。
她的目的很简单,让他们做好自己,脚踏实地为自己负责,学会成熟。
他们本来就不是很坏的人。
“所以要做什么是他们要考虑的事。”乔梧说,“对我而言只要他们健康开心善良勇敢坚韧成熟,那他们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哪怕真的做任何事都没有天分,真的失败了。
她也会像当初说的那样给他们兜底。
人哪能用成功的事例来定义。
现在的陆尽之站得那么高,不也常被人亲近的人吐槽不做人吗。
陆江沉默了很久。
最后他很重地吐出一口气,笑道:“小梧,我时常都很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只有22岁。”
她的很多人生见解处事方法,甚至比他还要多一种超然的境界。
乔梧愣了愣,微微弯唇:“可能不是吧。”
“被老二拉在外面跑一天了,去休息吧。”陆江挥挥手,“难得出来,放松一点,我没有其他意思。”
又想到什么似的,黑着脸道:“让老二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乔梧默了默,没忍住笑。
怎么在她不知道的时候,陆尽之黑名单又增加了。
从陆江房间里出来,她又去了一趟父亲那儿。
跟陆尽之的事,其他人可以瞒着,但父亲不行。
得知所有事情原委的乔知义着实呆了很久都没回神。
他就说为什么那次看到二少爷送女儿回来呢,合着那会儿就有苗头了。
难怪今天老先生还那么热情地给他倒酒!一个劲在他耳边蛐蛐沈家那个小子不靠谱!
乔知义从来没干扰过孩子的选择,但对方可是陆尽之。
“二少爷他……”他犹豫着问,“你会吃亏吗?”
乔梧挑眉:“要吃亏也是他吃亏。”
任何人在遇到陆尽之时多少都会低下头,包括陆江也束手无策。
所以在看到女儿眉眼间露出的自信后乔知义就放下心来了。
如果不是平等的,女儿不会是这种表情。
他点点头:“你做自己想做的就好。”
到底跟陆江成为亲家也没什么不可以接受的,反正都在一起住了那么多年了。
乔梧在楼下陪父亲聊了一会儿天,再回到自己房间时已经接近十二点。
可能一下子坦诚了太多东西,所以她现在有点睡不着,便坐在窗边看着海。
暧昧关系不过就是一层窗户纸。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到底是第一次,总要有什么地点什么契机,才能把这层纸捅破。
陆尽之总是会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表白,但她总要在正式一点的场合去接受吧。
下一次一起单独吃饭的时候么?
明明之前还觉得自己跟陆尽之的相处再平常不过,但一旦有了这种预想,她心却不由自主地开始跳起来。
她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不知道是不是被心跳牵连着,甚至在轻轻颤抖,不知道是不是夜里太安静了,心跳都仿佛在耳边砰砰作响。
忽然有点想见陆尽之。
她如是想。
隔了几秒,又因为这个突兀的想法轻然失笑。
好幼稚。
砰砰砰。
乔梧抬手轻轻捂住心脏的位置,想让它不要再跳了,可忽而觉得不太对劲。
好像不是心跳的声音。
她愣了一下,猝然回头。
是有人在敲门。
谁这么晚了还没睡?
乔梧起身去开门,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原本应该已经睡了的陆尽之站在门口。
他换了身比白天都要正式的浅领手工西装,黑色的方巾别着领针,手里拿了一束很小很小的浅绿色洋桔梗。
这是什么阵仗?
乔梧的心脏在同一时刻大起又大落,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你怎么还没睡?”
陆尽之莞尔:“因为爱着一个很好的人。”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乔梧也顾不上许多,侧身把陆尽之拉进房间里,免得被人看见。
当然这个点可能也没人看得到。
但在私密的环境里她会更加安心一点。
陆尽之任由她的动作,进了房间后看她匆匆去关上门,眼神微沉。
他本来要睡了。
但半夜被不服输的老头打酒店内线电话给薅了出来,陆尽之花了好半天时间才听明白陆江的气急败坏,也才知道乔梧下楼去做了什么。
陆尽之很少那么茫然和慌张过。
不是因为陆江让他以后收敛,而是因为乔梧在别人那里展现的确定和打算。
他想来日方长,但没想过她来日方长的前提会是她独自去面对那些事情。
所以他等不及了。
他原本想过有一天在一个很正式的时刻去给这段关系给到确定的答案,但就像当初猝不及防被铺天盖地的情感淹没一样。
这一次他的计划也被骤然打乱。
不是任何一件事都能按照既定的顺序来,爱人也是如此。
所以他把所有的计划都取消,换了衣服,在极短的时间内找到了一束花来到她门前。
关好门后的乔梧回头,看陆尽之还站在那。
她心里隐隐有了预感,可原本做好的盘算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连最基本的思考能力都做不到。
只能眼睁睁看着陆尽之朝自己一步步走近,花束后的他含着笑,在安静的环境里轻轻喊她。
“呜呜。”
陆尽之站定在她眼前,两人之间的距离远比之前在走廊上都要近,而后他微微俯身,隔着花束望进那双还带着惊讶和无措的眼睛里。
“我来要来日方长的章。”
第84章 第八十四章招猫逗狗
为了方便看海沉浸心情,乔梧并没有把房间里的灯光调得太亮,此时此刻她仿佛被黑暗和吹进来的海风裹挟着,连带前面这个人密不透风的视线,灼得她心潮也跟着隐隐的海浪声起伏。
她就这么静静地靠在门口望着刚
才还在想着的人。
对方也没有再同以往那样追赶过来,像是一只已经等待许久的狼将自己的猎物逼近死角,耐心又专注地看着。
过于安静的环境容易让人念头肆虐,所以乔梧及时控住。
“怎么。”她倏忽一笑,“还不把花给我?”
她的声音一出,眼前的男人漆黑的眼里顿时盈满了星河,可依旧没有把花递出去。
陆尽之笑问:“那我可以确认一下吗?”
“嗯?”
“现在我要摆正什么身份?”
乔梧反问:“你想要什么身份?”
“可以名正言顺行使权力的身份。”陆尽之接话很快,像是准备了很久,声音轻柔绵长,“可以牵手,拥抱,亲吻以及更多的身份。”
准备好了是一回事,被说出来又是一回事。
幸好灯光足够昏暗,乔梧才没有窘迫到无法与他对视。
她压着震动到令人到心惊的心跳,将那只有些肉眼察觉不到几乎在颤抖的手心抬起来,强行稳住自己的语气:“你有了。”
陆尽之轻轻笑了声。
抬起手,却不是把花递过去。
而是把那只手给完完全全合拢在了掌心。
指腹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着,低语道:“怎么还是这么凉。”
两人的关系骤然改变,乔梧还有些不习惯,下意识想要躲开,但硬生生忍住了。
陆尽之实在是精明得可以,他会把所有的话都摆在台面上来说,以至于她答应过后就没有退路再拒绝他的靠近和触碰。
她强迫自己注意力转移,望向那束被他拿在另一只手里的花:“你连一束花都不给我?”
“都是你的。”陆尽之牵着她走到阳台上。
这里为了观光摆着沙发,有单人的也有长排。
考虑到舒适性,单人沙发也不算小,所以陆尽之坐下后,轻轻一拽,把人也拽到了自己身边坐下。
原本还算宽阔的缝隙在这一瞬间变得拥挤,哪怕隔着衣服都似乎感受到了对方的体温。
那束花被陆尽之放在她的腿上。
“不是来送你花。”陆尽之笑着说,“花是赠品。”
“那正品是什么?”
陆尽之抬起两人牵在一起的手:“是我。”
乔梧反应过来,乐不可支:“所以你大半夜把自己打扮成这样?”
这笑声给陆尽之整不自信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
出门前他还又洗了一次澡,这不是基本要求吗?
“谁穿睡衣来表白?”
他可不想以后乔梧回想起这天,率先想到的是他那不合场合的睡衣。
“也没谁会这个时候来表白。”乔梧问,“是陆叔叔找你了吧。”
陆尽之没否认,甚至还想给陆江送面锦旗。
他垂眸摆弄她的指尖,浅浅笑说:“呜呜好厉害。”
什么都想到了,什么都要自己先去解决。
他侧眸看着这人在夜里的脸,怎么都止不住笑。
乔梧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反手将人捉弄的手指轻捏在掌心里。
陆尽之顿了片刻神,忽而垂下头,轻轻抵在她的颈窝里。
“好喜欢。”
跟在船上时的抵靠不同,此时两人的距离要近得更多,仿佛只要面向相对,两人就能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
在海上时海浪浮浮沉沉,加上担心他的安危,乔梧想不了太多。
以至于现在他的呼吸喷洒在脖颈上,随着他呼吸的频率,身体一阵阵发麻发烫。
须臾柔软的触感贴上皮肤。
温热的,却不算轻。
察觉那是什么以后,乔梧瞬间收紧了手心的力道。
陆尽之眼睫上下轻动,曲起指尖在她手心里动了动,像是在她的手心作恶。
他笑了笑,在被亲吻过的皮肤上反复啄吻。
在他看来,爱情和情欲脱离不了关系,在他意识到自己的感情时,同时也接受了自己对待这个人的情欲。
他无时无刻不想触碰这个人。
乔梧被这种似有若无的撩拨给激得要受不住了,抽出手捧住陆尽之的脸:“干什么呢。”
陆尽之眸色微暗,声音也比寻常时要低很多,是挥之不去的情人轻语。
“盖章。”
他望着乔梧的眼睛,带着些许深究的考量:“呜呜。”
“嗯。”
“现在呜呜是什么感觉?”他抬手覆在她的眼尾,轻声问,“你在用什么眼神看我?”
他曾经在自己的眼睛和郭力言的眼睛里看到过一样的光。
那是喜欢。
但每个人的喜欢都不同,他不是郭力言,他势必要得到一个人。
所以呜呜看他的眼神也不同,比寻常时候要浓烈和专注。
乔梧被这人逼到毫无退路,躲也躲不掉。
最后她认输一般低下头,学着陆尽之那样靠在他的肩上,以遮掩住自己青涩的反应。
“陆尽之。”她说,“那是喜欢。”
乔梧从未有过这种倚靠别人的时候,她一直以为做任何事情自己都能行。
但此时此刻当她用这种方式跟另一个人表达亲密时,却从心底生出一种莫名的依赖感来,让她欢喜让她甚至有些着迷。
因为这种距离让她感觉到安心,能够体会到对方和自己的亲密无间。
她没听到陆尽之说话,可却感觉到他一只手挪到她腰间,另一只手落在她的后脖颈出,像是将她完全地纳入自己的范围里。
温热的呼吸停留在她的额角,像是刚才脖子上的触碰一样,很轻却很粘人,一点点的吻过。
陆尽之的手轻轻用了些力道,仿佛要把她的头从肩膀上抬起来。
乔梧莫名觉得唇间有些干涩,她紧张地揪住他的衣摆:“陆尽之。”
他动作没停,在她侧脸落下一吻,喉间发出一声漫不经心的:“嗯?”
乔梧:“我们的事,暂时不要给他们知道吧?”
靠在侧脸的唇忽然停住,
陆尽之像是没听懂一样:“什么?”
乔梧没抬头就知道陆尽之现在不会是高兴的表情。
但这件事的确不适合现在让其他人知道,所以她还是低声说:“等过一段时间,一个合适的时机,他们反应过不会那么大的时候。”
陆尽之语气有些淡:“那是什么时候。”
乔梧心里叹了口气。
毕竟这件事对陆尽之来说的确有些不公平,他说得也对,要怎么接受是其他人的事。
但任何事情都不能按照理想预期来判断。
所以只能先委屈一下他了。
她抬起头,跟陆尽之拉开距离。
只是脖子还在陆尽之的掌控里,只不过他没使劲。
他垂着眼,眼里是一点都不加掩饰的不高兴,却不冷淡。
因为他不会把这种情绪加之在乔梧身上,要记仇也是记其他人的仇。
乔梧想了想,主动抬手环住了他的腰。
男人眉梢轻轻扬起来,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疑问。
“你是哥哥,我们多给他们一点忍耐度好不好?”乔梧微微仰着头,用轻缓的语气哄他,“而且感情是我们自己的事,并不是他们不知道我们就不在一起了。”
陆尽之没出声,拇指在她耳后抚了抚。
眼里的不满却一点点散开,他喜欢听“我们”这两个字。
喜欢她坦然的主动,喜欢她毫不掩饰的亲昵。
但是……
“呜呜。”他低声说,“你知道的,在我看来,付出和获得要对等。”
感受到环住自己腰的手力道紧了一瞬,他也不急不缓地保持着原本的动作,安静地看着她。
乔梧看到了他的等待,也听懂了他未尽之意里的引导。
陆尽之精心准备的衣服被她揪得发皱。
她望着近在咫尺的那张唇,有些出神地想,她今天一直没喝水,嘴巴很干。
陆尽之又喊她:“呜呜。”
乔梧轻轻吞咽,哪怕知道就算是她什么都不做陆尽之也会答应她,但她还是抬起头。
很轻地在他下巴上碰了碰又飞快退开。
“差不多行了。”她说,“你还指望今晚在这儿拜堂成亲?”
陆尽之笑了声:“也不是不行。”
乔梧在他身后今天被撞到的地方按了一下,泄愤。
吃了痛陆尽之这才收敛点。
他将人再次拥在怀里,抵了预期里没得到的吻,轻吻她的发尖:“听你的。”-
除夕当天,乔梧起得很早。
没来到这个世界前她的除夕就是一个人,一碗饺子和枯燥着播放声音的春晚。
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她也过了几年热闹的除夕。
家里都是男孩子贪玩,所以小时候的除夕还能热闹。
但现在不管是她自己还是陆家人,都很多年没有和和美美地坐下来吃过一顿年夜饭了。
在酒店过年倒是不需要准备什么多余的东西,也不用忙活年夜饭,她早起是准备一会儿去机场接陆宣,顺便带陆柠去买些烟花。
自从听酒店员工说除夕当晚海边会有烟花秀以后陆柠就把自己“挣”来的钱全拿出来,求着乔梧带她也去买烟花来玩。
至于为什么不找陆应池。
纯属是因为这人现在是整个家里最穷的,他现在很仇富。
陆柠担心自己的零花钱会被抢走。
这两天有冷空气,乔梧在外面搭了件薄针织衫,刚从房间里出来就听到隔壁的关门声。
她头都没回就道:“醒这么早?”
回答她的是一个从身后覆盖过来的拥抱。
在两人独有的这一层很少有人过来,所以每次在这儿见面陆尽之都会毫不遮掩地使用自己的权利。
脸被人转过去,陆尽之在她眉心很自然地亲了亲:“我跟你去。”
乔梧已经习惯了。
原以为生活会跟以前不同,可除了陆尽之更加明目张胆的粘人外,好像也没什么差别。
从他怀里出来,知道在人前两人距离要保持一些,所以乔梧在去电梯的这几步路里主动牵着他的手:“你也接他?”
陆尽之用她以前的话来回答:“我们一起。”
两人一起走进电梯,乔梧随口道:“一会儿去买几个红包,要不要连你的一起?”
“红包?”
乔梧回头:“你不给陆柠发压岁钱吗?”
陆尽之挑眉:“以前给她发的也不少。”
他没有什么节日的概念,虽然说停了陆应池的卡,但事实上也没少他生活用度。
事实上只要陆应池脑子能转一点,就会发现除了卡,在其他方面他都能拿到钱。
只是陆家的脑子可能分布有问题,也不知道陆应池为什么一定要把没钱的人设进行到底。
要是真想让他没钱,陆尽之一定能让他连酒店门都出不去,还能让他整天到处玩跟人聚餐打游戏?
所以在陆尽之看来压岁钱是没必要存在的东西。
“那不一样,这是仪式感。”乔梧纠正他,“照你那么说,你怎么每次还想方设法来表白呢?”
两者放在一起相提并论,陆尽之还真是辩无可辩。
但于他而言其实没什么差别。
他嗯了声:“好。”
下楼时,陆柠和陆应池面对面坐在桌前。
陆柠手里拿了一张纸,正在跟陆应池掰扯。
“语文63,数学68,英语73,第二语言……”陆柠一边念一边拿着计算器,“你说一分一万的,加起来一共是五百一十三万。”
陆应池越听脸越黑。
他当时忙着比赛忽略了陆柠的课后辅导,为了让陆柠好好考试答应过她,最终成绩一分给她一万块钱。
“你另外请家教了?”他狐疑。
给陆柠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作弊。
但以他当时辅导陆柠的进度以及陆柠的天赋来看,光是语文这一项都不应该及格。
“钟时夏啊。”陆柠说,“我后面都在跟他学习。”
不得不说,年级第一就是年级第一,不管是辅导还是圈的重点,都跟陆应池不是一个档次。
陆柠愣生生又被拉高了一个台阶。
“我打算把钱分他一半。”陆柠熟练点开收款码,“您这边是支付宝还是微信,支持分期,也提供刷卡服务。”
“……”
原本陆应池是可以给的,但由于上次呜呜的亲爹之争,他再次被陆尽之给安排了。
所以现在别说513万,就是13万陆应池的口袋也是空空如也。
“先不急。”陆应池选择先享受当下,“你先把之前我的课时费结了先,我不要一半,就拿你今天的烟花来抵。”
晚点想想办法,找陆尽之把钱要回来。
不行就卖辆车吧。
他有些车也是限量款,适合陆尽之。
大过年的陆尽之要是不给钱,他就告到乔梧那里去。
“我还要精神损失费。”陆应池恬不知耻地说,“你现在进步这么大,也是我提前给你打好了基础,那么多核桃也不是白敲的,知道看你写的字对我的精神造成了多大的损伤吗?”
陆柠愣了一下,还真认真思考了起来。
然后埋头继续按计算器。
陆尽之看着这荒诞的画面,静了几秒,忽然若有所思地在乔梧耳边问:“你说我现在要是亲你一下,他们会不会觉得我是在给你人工呼吸。”
乔梧失笑。
别骂了。
在陆尽之贴过去的那一瞬间,陆应池和陆柠好像装了雷达一样把目光齐刷刷投过来。
陆应池皱眉:“你俩是同一个时间的闹钟?”
怎么每天都一起下来?
他发现最近陆尽之和乔梧同框的次数好像远远比任何一个人都要高。
明明陆尽之现在才是家里最忙的那个人,哪怕是出来度假,公司里也有一堆的事情需要他每天花固定的时间工作解决。
可偏偏不管是什么时候,只有陆应池看到,这两人几乎都是在一起的。
陆尽之:“是同一水平的脑子。”
“……”想到一会儿还要跟陆尽之做交易,陆应池忍气吞声。
他刚要想个借口,手机就响了,是群视频。
群里都是一起做职业规划的同学,一来二去关系都很好。
大过年的大学生在家里最闲,时不时就要打一打群视频或者群通话,一起打游戏唠嗑。
陆应池拿着手机走出去。
他是最后一个加入群视频的人,除夕当天难得每个人都到齐了,聊天里吵闹得不行。
“哥!”叶梁在另一头咋咋呼呼,“听说你家酒店今天有烟花看,到时候带我们一起看呗!”
大家都知道陆应池去海边度假了,还是自家酒店。
那烟花秀就是酒店为了东家特意安排的,其他游客只是沾了光。
陆应池嗯了声:“放心,少不了你们的。”
除了酒店的烟花秀,他还准备自己放一点,他可是豁出去脸面跟陆柠讨要了。
别说多少,哪怕一板窜天猴也是能拿到的吧。
“陆应池。”小框里的陈彩文说,“我们家也来这
边度假了,但没住你家酒店,我能不能多付一点钱进去你家沙滩看烟花啊?”
陆家的度假酒店节假日房间都很贵,更别提视野好的房间。
陈彩文她们度假也只能选在普通酒店,但是她真的很想看烟花啊,酒店给陆应池一家放的烟花,当然也只会选在他们正对的沙滩前。
陆应池没当回事:“直接进来不就好了。”
陈彩文的脸红了红:“还是付钱吧,不止我一个人。”
“你这表情。”另外一个同学瞧出不对,“你不会是跟男朋友去的吧?”
同学们的感情八卦陆应池都不怎么关注,他在这方面一直都不怎么上心,但陈彩文要带人进来的话他的确得多问问,毕竟是自己的朋友,到时候跟酒店那边说的时候也好让人确认这几人的安全。
他随口问:“几个人?”
陈彩文脸更红了:“两个。”
她的确跟家里出来度假了,但家里有爷爷奶奶睡觉比较早,烟花秀在凌晨十二点,所以长辈不来。
这个时候她也好跟新男朋友出来约会。
“行。”陆应池说,“晚点把名字和身份证号发我,我让人带你们进来。”
陈彩文那边连连道谢非要给他发红包。
陆应池便收了按人头收了两百块钱。
看到那红包的时候他甚至有点热泪盈眶。
两百和513万。
他第一次知道这中间居然有这么大的差距。
很快陈彩文就被她家里人叫走了。
陆应池打算跟乔梧他们一起去接陆宣买烟花。
在他看来,只要是所有人在一起就不能少了自己,否则到时候还不知道自己在别人口中成了什么东西。
所以一定不能掉队。
他正要挂断视频,其中有个同学就忍不住叹道:“陈彩文怎么就有男朋友了?她不是对陆应池……”
费景明和叶梁立刻着急忙慌地咳嗽起来,打断了那个人:“咳咳咳!”
听到自己名字的陆应池茫然抬了下眼。
“对我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费景明说,“你一会儿替我们给姐拜个年哈,晚点我们打电话来再跟她亲自说。”
陆应池扬了扬眉:“知道了。”
他很快挂了电话,脑海里却没有忽略掉同学们的话。
陈彩文对他?
他虽然不太在意这些事情,但身边女生的确是很少,也是个血气方刚的青年了,怎么可能听不懂这些话。
他忽然想起来之前在学校时,陈彩文的确有段时间对他是有些亲近。
几个同学一起去他家的时候,她也说过一些比较私密的话题。
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
陆应池有点心虚,因为他完全没看出来。
但也松了口气,还好人家已经有男朋友了,否则不就更操蛋了么。
很快陈彩文的消息就发过来了。
陆应池给酒店经理打了个电话,却不是让酒店带人进来,而是问还有没有合适的房间。
作为朋友,陈彩文来这边度假没跟他说的原因他大概也知道。
如果换做以往陆应池可能还会顾及一些,但现在不一样了。
乔梧说过,有些东西该用还是要用的,不必为了一些莫名的包袱忽略掉自己本该使用的权力。
他对朋友一直都很大方,过去像胡卓那种人都能随意使用他的车住他名下的房子一晚喝他好几百万的酒,现在遇到真正的朋友,他当然不会委屈这些人。
得到酒店那边的答复后,他让酒店准备了两套,然后分别给陈彩文发过去,让她一家和她男朋友分别入住。
陈彩文那边感叹号几乎要把整个屏幕给冲爆了,电话飞快地打过来。
陆应池却没接,只是打字道:“没什么意思,空着也是空着,换做费景明他们来我也会让他们住,不用有什么压力,对我来说这只是一件小事,也不值几个钱。”
另外一头的陈彩文安静了很久,然后打来几个字:“你现在出门不用坐地铁了吗?”
陆应池:“……”
草。
其实换做其他人就会觉得陆应池说的话就是凡尔赛了,但跟他熟悉的朋友却不这么想。
他这人就是一根筋,酒店那些钱对他来说真的跟两百块没什么区别。
每个人的阶级不一样,所以眼里看重的东西也不一样,衡量物质的眼光也不一样。
到底陈彩文还是把今年收到的所有压岁钱都转给了陆应池,跟他表示了谢谢。
陆应池也坦然收下,好歹今晚能多买几箱烟花来放,就不去嚯嚯陆柠的零花钱了。
他收好手机转身准备回去,目光却隔着落地窗看到桌前正在吃早餐的陆尽之和乔梧,两人肩并肩坐在一起,偶而说句话,好像跟往常一样。
可不知道说起什么,陆尽之笑了下,很随意地抬手在乔梧侧脸碰了碰,很快又放下来。
陆应池在原地站了会儿,那画面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
乔梧不应该跟打他的手一样把陆尽之那只猴给打开?-
陆宣飞机落地后他走路的脚步都十分轻快,心情十分好地接连在工作群里给孟星星他们发了好几个红包。
他已经做好自己回去的准备了,没想到乔梧说会来接他!
接他!
这种待遇他小半年都没得到过了!
一定是乔梧看到了他的进步!
孟星星那边领了红包后就打了电话过来:“哥,你到了?”
“到了。”陆宣语气轻快,“我到了,一会儿乔梧会来接我,先给你们拜个年,今明两天没什么事就不要来打扰我了。”
好不容易才有的假期。
“行,不打扰你。”孟星星放假也不想去聊工作,“对了哥,你今天还是走贵宾通道吗?”
“不然?”
“是这样的。”孟星星说,“刚才小助理那边说,你有几个粉丝知道你的行程以后打算去接机,可能会在外面等你。”
陆宣语气有点怪异:“粉丝?接机?”
他什么时候有粉丝了?
微博上的确有些人关注,除了那些黑粉,还有些是之前节目攒的。
但由于他拍的戏还没上,所以算不上有作品的艺人,所以现在行程都相对比较自由。
“对,其实是粉丝那边自己摸出来的。”
有一说一,从陆尽之小时候进入陆氏开始就一直有人关注他,从他回国后关注度更是直线上升。
虽然但是,现在关注陆尽之的人比关注陆宣的人还要多一点。
陆尽之来海边度假的事情不算个秘密,毕竟一大家子都在这儿,就算是挖陆江这种养老行程的人都能挖出来。
然后陆宣的粉丝再结合陆宣剧组放假的时间线,就找到小助理的微博留言,打算在这边蹲着。
小助理这才把事情告诉孟星星。
“我没让她们白等。”孟星星说,“把你的航班跟她们说了,要不要出去看你,过完这班她们就会回去的。”
陆宣轻啧了声。
但到底还是停了下来,挂完电话后从包里拿出镜子,对着自己照了照。
完美。
在他的认知里,来接机的场面应该是手里拿着他的帅照,粉丝将机场围得水泄不通,疯狂又着迷地呼喊他的名字,为他的一颦一笑的魅力所倾倒。
虽然没经历过,但是他好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不至于被这种场面吓唬到。
想了想,他还嘱咐机场的人多派来几个保镖,避免到时候造成拥堵。
准备好这一切,他给乔梧发了个消息说自己今天走普通通道,然后戴上墨镜出发了。
如果乔梧过来,一定能看到他光芒万丈的形象。
收到消息的乔梧也有些诧异,没想到陆宣还懂得经营粉丝关系了。
“去停车场吧。”她对开车的陆尽之说,“他走普通通道见粉丝。”
“粉丝?”后面的陆柠探出脑袋,立刻举起相
机跃跃欲试,“是要签名那种吗?陆宣出息了欸!他的签名照现在多少钱一张?”
陆应池掏出手机点开陆宣的粉丝超话递给陆柠看:“卖他的签名照,你成本都找不回来。”
陆柠一想,好像也是。
又失落地坐了回去。
乔梧也不确定是什么场面,先打电话给孟星星确认了一下。
在外面耽搁了十来分钟,一行人才来到接机口。
陆柠踮着脚尖:“这么多人,也看不到他啊。”
“看他干什么,又不是……”
旁边的陆尽之淡淡睨他一眼:“车轱辘。”
刚才在车上,陆应池才用自己爱车跟陆尽之换了520万。
一个车轱辘就亏不少了。
他冷哼了声。
乔梧听到后笑问:“怎么不多要点儿?”
陆家人的车都放在车库里,虽然说哪一辆是谁的,但其实并没有明确的界限。
只不过以前他们都觉得自己跟对方不熟,自然也不会去打谁的主意,觉得自己的就是自己的。
事实上车钥匙都放在车库里,司机也是共用的。
哪怕陆尽之真的要了那辆车,也依旧放在那里,更懒得去办过户,谁拿到车钥匙谁都可以开。
也只有陆应池还傻乎乎以为陆尽之那五百多万是给他买车用的了。
但就跟那些家规一样,笨蛋条约只有笨蛋才会遵守。
“你那车不止520万吧。”她笑着说,“给了陆柠五百万你还剩什么?”
陆应池深沉地说:“你不懂,有钱是原罪。”
只要他身上没钱,他就不是万恶的有钱人。
他意味深长地瞄了陆尽之一眼:“像陆尽之这种,就是罪无可赦了。”
乔梧虚心求教:“怎么说?”
“霸道总裁。”陆应池道,“他两个都占了,你的避雷指南不都整个把他避了么?”
当初陆宣说得对啊,那指南的指向性的确是强。
乔梧:“……?”
陆尽之原本懒得搭理他,但听到这话后却依旧忍不住转过头来,眼神带着几分匪夷所思。
陆应池:“干什么?”
为什么要用这种看傻逼的眼神看我!
“你高考前去上过香?”陆尽之问。
“没有啊,我不搞那些迷信的东西。”陆应池一脸莫名,“怎么?”
陆尽之扫了眼他的腿,笑了下:“还以为你跟菩萨做了什么交易,比如一条腿换个学历。”
很难想象这种脑子居然能考上大学。
陆柠没忍住,捂住嘴巴:“噗!”
连乔梧都忍俊不禁,垂眼笑个不停。
她没想到那份指南居然能被曲解到这种地步。
陆应池反应过来了,瞬间炸毛:“我靠!陆尽之你大过年的不怕被鞭炮轰走吗!”
陆尽之无所谓道:“随便。”
“哎呀,别吵了别吵了。”陆柠挤到两人中间,“让我康康陆宣怎么还没来。”
陆尽之收回视线:“让他背你。”
陆柠瞬间扭头望向陆应池。
后者怒道:“为什么是我!”
陆尽之挑了下唇:“你们负负得正,叠加一下正好。”
“……”
眼看着陆应池又要暴走,乔梧把陆尽之朝自己这边拉了点儿,知道他这是恶趣味又作祟了。
就喜欢看人被他几句话怼得情绪激烈的样子。
她失笑:“非得招惹一下?”
“闲来无事,招猫逗狗。”
“这是个贬义词。”
“嗯。”陆尽之转头笑问,“呜呜以为我是什么好人?”
他不是个圣人。
给陆家人安稳生活的前提是,他要知道这些人有这个资格。
所以他想看到他们破防又无可奈何。
这才能让他感知到他对陆家人是特殊的,他在家人这里有特权,他也才能继续把这份安稳带给他们。
闻言乔梧也无奈笑了,在陆应池和陆柠看不到的地方轻轻拧一下他的手背。
另一边的陆应池虽然被骂了,但他无法反驳陆柠还是个小矮子的事实。
“你每天吃那么多都吃去哪了?”陆应池皱眉见她跳起来都不到自己的肩膀,到底还是骂骂咧咧地蹲下去,“上来。”
陆柠愣了愣:“真的?”
“假的。”陆应池不耐道,“快点。”
生怕他反悔,陆柠立刻跳到他背上,在陆应池站起来的那一瞬,她视野瞬间开阔:“哇,这就是站在巨人肩膀上看世界的感觉吗!陆应池你好牛!”
这边鸡飞狗跳好一阵子,才终于等到陆宣走出来。
然后陆柠和陆应池齐刷刷地沉默了。
“其实……”陆柠犹豫了一下,“我不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也行。”
因为陆宣实在是很好认。
在人潮里,只有他一个人被八个保安团团簇拥着走出来,那阵仗比巨星还要大,拽得要死。
陆应池不可置信:“他是不是傻逼?粉丝还没保安多。”
好丢人,还是算了吧,出去等。
“拍下来吧。”一直兴致缺缺的陆尽之这时倒是有了几分兴致,“比春晚好看。”
得到指令的陆柠赶紧举起相机。
二叔的话就是圣旨!卖给别人不值钱,但卖给二叔就很值了!
双手插兜的陆宣在保安的簇拥下走出来,左右看了眼都没听到预想中的尖叫画面。
他左看右看愣是没看到谁举着自己名字或是照片。
难道不是在这儿接机?
他都走出来了!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声极其清晰的“陆宣”。
陆宣心下一定,酷酷回头。
然后看到有三个人好奇又茫然地站在保安的外围,手里拿着印着他名字还没手掌宽的小横幅。
一二三。
陆宣清清楚楚地数了三遍,的确是三个。
他墨镜下的表情裂开,僵在原地好几秒都没动。
“真的是你。”三个粉丝有点激动,可看到这么多保安却又不太敢上前。
这就是有钱人下飞机的流程吗?
好牛逼!
她们小心翼翼地说:“我们是你的粉丝。”
陆宣用尽了毕生的演技才稳住自己的表情,装作十分淡定地嗯了一声:“你们好,我是陆宣。”
然后对几个保安说:“你们先休息吧。”
保安表情十分复杂地看他一眼,不知道这少爷到底发什么疯。
三个粉丝用八个保安。
但人家有钱啊,拿钱就走。
等保安们走了以后,粉丝们才走上前。
她们还准备了自己的小礼物递到陆宣眼前:“这是我们给你准备的,听说你过完年又要进组了,山里虫子多,这些可以喷在身上防虫子,还有些肠胃药和养身茶包,你可以找医生看,绝对干净的,拍戏也要多注意身体啊。”
脚趾都在扣地有些崩溃的陆宣看到这些东西,有些没回过神。
除了乔梧,没有人在他的包里放过这些小东西。
放在以往是他多一眼都不会瞧的。
但现在眼前陌生的几个人是他的粉丝,是喜欢他的人,眼里的高兴和关切也没有任何作假,比起过去各种名利场里那些阿谀奉承的表情,更让人觉得心里妥帖。
他很难想象,自己和陌生人会有这种奇怪的连接。
见他没反应,三个粉丝都有些尴尬。
她们第一次接陆宣的机,不太清楚他线下到底如何,难道是这些太便宜了他不喜欢?
“陆宣?”
“我每天健身。”陆宣终于有了反应,语气紧绷,“身体很好。”
几个粉丝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
陆宣莫名。
笑什么,他身体真的很好,也很会保养的好吧。
但人家送出来的东西他也不好不收:“谢谢,我会用的。”
粉丝们又说:“这里面有红包,你不缺钱,我们也担心以后会被人拿出来说,所以没装钱,都是请来的平安符,今天除夕,希望你事业顺利平平安安。”
陆宣指尖轻轻一颤,抬起头看她们。
最近这半年,他总是能从身
边感受到很多好意。
唯一一次,是这种直白又赤裸的,也纯粹为了他好的。
乔梧说,每个人都不是她,但每个人都能是她。
他好像有点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了。
他习惯了把脾气显露出来,也习惯在人前端出自己的样子,只有这个时候却找不到任何一面来面对眼前的几个人。
甚至有点嫌弃自己此时的语拙。
没等他再开口,粉丝们又试着问:“你可以把墨镜摘了让我们看看吗?”
陆宣腾出手摘下墨镜。
嗯,他的脸的确可以回馈粉丝。
然后他就看到几个粉丝露出有些遗憾又欣慰的表情。 ?怎么回事?
粉丝们像是在安慰他:“你……要是受了委屈可以在微博说,我们都会看的,不要总是哭啊,对眼睛不好。”
陆宣:“???”
谁哭了!
我靠我靠!
垃圾节目,毁我清白,什么都往外放!
他强调:“我没哭,我只是这种体质。”
“嗯嗯嗯对对对。”
粉丝们哄着他,“你要回去过年是吧?跟乔小姐一起噢?”
“嗯。”
“红包也有乔小姐的份,请替我们转交给她。”粉丝们也要回家过年,也不想耽误陆宣回家,所以只是接机见一面而已,“我们就先回去啦,路上小心。”
陆宣捏着那些礼物,有点茫然,今天时间太短,他什么都没拿,就收到人家这么多东西。
他僵着身体说:“等下。”
“怎么啦?”
陆宣:“抱一下吧。”
他的身体,现在不值五万块。
但值这些平安符和养身包。
真是奇怪的价值。
粉丝们一个个激动地排着队来跟他拥抱。
等到最后一个的时候,她们实在是没忍住:“崽崽加油,妈妈会一直支持你的!”
陆宣:“等会儿?”
可没等他说话,几个粉丝就一溜烟跑了。
跑!了!
靠!
什么玩意儿!崽崽?!
谁在外造他的谣!!!
陆宣站在原地咬牙切齿。
粉丝接机,他雇了一堆保安,最后来了的只有三个人,还把他当崽!
离谱!
今年的最后一天,他的脸全被丢完了!
他抱着一堆东西愤愤转身,然后看到不远处此时此刻最不愿意看到的四张脸。
陆柠在陆应池背上朝他招手:“哈喽巨星。”
神经病!
乔梧没跟他说这几个玩意儿也要来接机!
果然一家子都不是正常人!
陆宣安静了几秒,果断戴上墨镜绕过他们就走,连乔梧都不敢看了。
“等等啊巨星!”陆应池却不放过他,背着陆柠就几步追赶上前,“好大的阵仗,我们都不好意思上前了,怕被赶走。”
陆宣脸色铁青:“陆应池,你想单挑。”
陆应池摇头:“不不不,我打不过你的保安。”
陆柠捧着相机直乐呵:“果然二叔说得对,这比春晚好看。”
杀千刀的陆尽之!
陆宣满眼怒火地回头,却见陆尽之和乔梧并排走过来,两人贴得很紧。
他的怒意有一瞬间的凝滞。
“嘿,陆宣。”陆柠在旁边戳了他一下。
陆宣忍无可忍,扭过头:“干什么?!”
“呐。”
陆柠放下相机夹在自己面前,然后在口袋里掏了掏,拿出一条横幅来。
一张常备在车里的A4纸,上面陆柠特色的字体写着歪歪扭扭的陆宣两个字,看得出来准备得十分敷衍。
陆柠掏完以后,又从陆应池帽子里掏出一张来,替陆应池打开。
这次是陆应池的字,也写着陆宣,只是上面画了个狗头。
陆宣脑子有点木,眯着眼问:“什么意思?”
“来接机啊。”陆柠说,“我们有四个人。”
其实是刚才在车上乔梧给陆宣经纪人打电话,听说来接机的只有三个人,所以乔梧临时在车上找的白纸给他们写的。
生怕他觉得人数不够,陆柠还指着狗头:“这个是二叔画的。”
陆宣:“……我谢谢他?”
已经走到他身后的陆尽之淡淡道:“不客气。”
“陆尽之!”
陆尽之也不气,他现在心情很好,毕竟提前看了场没有上升任何高度的春晚小品。
他含笑问:“保安多少钱?”
陆宣不明所以:“200一个。”
陆尽之朝陆柠看了一眼,后者心领神会。
“我们的接机业务只要150。”她掏出收款码,“四个人一共是600,您这边是微信还是支付宝?”
陆宣深吸几口气,才维持住没在机场崩掉自己的形象。
这家里到底有没有一个正常人!
所以像过去那样各过各的有什么不好,他到底为什么要特意飞两天回来过狗屁除夕!
“好了。”乔梧见这群招猫逗狗的要把陆宣给逼得咬人了,上前拍了陆柠脑袋瓜一下,“收好。”
她回头看向陆宣,笑道:“陆老师,欢迎回家。”
第85章 第八十五章他和她在门后接吻
不远处,除夕夜还在加班的记者正在随机采访机场里的路人和游客。
作为海滨旅游城市,最近几年在这边旅游过年的不在少数,所以现在除夕夜机场采访已经成了惯例。
只是今年有些不太一样,因为记者看到了两个比较眼熟的人。
她并不是娱乐行业的记者,所以对陆宣没太多了解。
但对陆尽之和乔梧却十分熟悉。
熟悉新闻行业的人都知道,其实很多时候新闻上对于某些企业寥寥几句的提及实际上都是未来一段时间内经济发展的风向标。
所以作为陆氏的总裁,陆尽之这样的人是不可能隐于人后的,很多官方媒体对他都很熟悉也偶尔采访。
加上陆氏最近有很多大动作,连带乔梧在河前村那十几亿的扶贫基金都被反复提及。
能在这个时候遇到这两人,而且看起来还是私人行程,她今天的业务指标一定爆了!
大过年的,除夕夜。
这两人居然在一起过节?
记者压着激动的心情带着镜头走上前。
现在的新闻都是几个平台一起直播,尤其是春节档,哪怕很少人看这些,但人口基数在,加起来不是一个很小的数字。
早在镜头捕捉到人群里异常显眼的几人时,各大平台的直播间弹幕在那一瞬间突然暴涨。
【等会儿,我看到谁了?陆宣?】
【坏了眼睛好忙,不知道要先看谁了,斯哈斯哈。】
【精彩,陆尽之和陆宣,这是一家子吧?那乔梧是……】
【都说是‘青梅竹马’啦,在一起过个年有什么奇怪,狗头.jpg】
【笑死,我原来以为陆宣跟乔梧关系不错,怎么这画面看着,陆宣好像才是落单的那个。】
【原本以为陆宣的美貌无懈可击,但这一家子同框,忽然发现其实陆家这一家人都是基因霸主啊,怎么有人能把长得好看和有钱全都集齐一身的!可恶的女娲!】
【不懂就问,青梅竹马是可以一起过年的吗?】
【所以其他那两位就是陆家另外的成员了?很少看到露面欸。】
在流量蹭蹭蹭上涨的时候,记者已经来到了几人面前。
“几位好。”她主动道,“我们这边正在做春节特辑采访,不知道可以不可以采访一下你们。”
乔梧看到这些设备上的总台标志,停下了脚步。
出于私人,的确可以拒绝。
但不管是陆尽之还是陆宣,都算是公众人物,在这些事情上是不能拒绝的,他们代表了个人形象和集团形象。
其他人也很默契地停了下来。
眼神齐刷刷望向乔梧和陆尽之。
【看得出来这个家里谁做主了哈哈哈。】
【这么多年陆氏这些边边角角的新闻里说几兄弟感情不是很好啊,怎么不像?】
【哪有那么巧,在镜头前谁都要做做样子吧,看看港区赖家不就知道了,背地里还不知道打成什么样子。】
【别人我不知道,但陆宣和乔梧感情挺好是真的哈,点我就看陆宣争宠视频。】
陆应池和陆柠基本没公开出现在什么采访里过,所以他们对这种事情即便司空见惯也没太大兴趣参与,而且是这种比较官方全国人民都在看的直播,他们两嘴巴不把门,要是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回去不得被乔梧安排死?
所以他们很默契地都没开口。
至于陆宣,他以前只接受过娱乐媒体的采访,自从认真工作以后正经的采访还真没几次,也没太大经验,而且他刚丢完大人,谁知道有没有被什么角落的人拍到,这会儿还不想说话。
兜兜转转,哪怕平时再对陆尽之有什么意见,也不得不承认在这种时刻,只有陆尽之和乔梧才最适合出镜说话。
这是陆家人难得团结的时刻。
记者也顺着他们的目光,将视线投到陆尽之和乔梧身上。
紧接着看到这两人同一时刻点了下头。
注意到身边人的动作,陆尽之无声笑了下,以所有人都看得见的幅度往后退了半个肩膀的距离,目光往身边一侧。
“呜呜。”
陆柠立刻竖起小耳朵。
二叔这个时候叫呜呜干什么,呜呜今天在家啊。
可陆宣和陆应池却愣了下神,扭头看向乔梧。
后者自然明白陆尽之的意思,没有太扭捏地朝记者微微颔首:“你们好。”
原本记者以为这群人里说了算的应该是陆尽之,因为没有谁比他来头大了,哪怕乔小姐跟他们是朋友,主场应该也是陆尽之才对。
但这画面,好像不太对劲。
可记者还是很快反应过来,例行流程:“几位是一家人吗?”
如果是其他情况,乔梧就会说是了。
只不过陆宣和陆尽之身份比较敏感,有些话不能说得模棱两可,即便她是陆家的管家,这个时候也不能说出来。
因为对于很多好奇的人来说,会因为这个职业对陆家产生一些没有必要的荒唐揣测。
所以她很有分寸地浅笑含点头:“我们两家关系很好,今年跟几个长辈一起来度假过年。”
“那几位今天过年有什么打算?”
乔梧温声说:“跟很多人一样,我们一起过来接上放假的朋友,再一起去给小朋友买些玩具,晚点回家跟长辈吃年夜饭,看看春晚看看烟花。”
“有什么特别的期待吗?”
这次乔梧默了那么几秒,唇边笑意更深了些:“要说特别,可能是我们很多年没有像现在这样,好好坐在一起吃一顿年夜饭了。”
除了陆尽之和不懂事的陆柠以外。
陆宣和陆应池原本有些散漫的表情在这一刻都多了几分复杂。
这些日子以来很多细小的情感转变一直埋在心里他们一直都没去在意,可一个气球越来越大的同时也会越来越脆弱,只等到一个合适的契机,哪怕只是细微的绒毛,都能在瞬间把它戳破。
然后那些被忽视的东西就会在一瞬间爆涌出来,将毫无准备又措手不及的人吞没。
就像现在。
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陆宣他们感觉整个人像是被人捏住脸强行让他们面对过去荒诞的时光,避无可避,只能艰难地在那些不堪的回忆夹缝中呼吸。
他们不得不去直面刻意被抛之脑后的现实,从中去找到自己,在细枝末节中成长起来。
每个人都很清楚,团圆这个词其实在陆家挺少见的。
自从母亲和大哥大嫂过世以后,其他人都不怎么提及了。
天灾人祸不可避免,他们也没真的要责怪谁,只是陆江这种独断专横的人总喜欢撞上枪口,以至于几个小辈总会无意识把这些怨怼和对父亲的不满发泄在他身上。
乔梧过去有句话说得对,如果不是陆江,他们不会去撬别人的保险柜。
因为他是父亲。
在他们还没长大的时间里,父亲这个词永远是一座山,他们潜意识把对未来的茫然和对现实的不满都加之在这座山上。
但是山太古板了,还不会说话。
渐渐的,他们越长越大,山也被压得越来越矮,终于有一天,小小的他们有了足够的力气和耐力爬上这座山。
然后发现其实这座山也就这样,不是很高,也不是很陡,所以他们肆无忌惮。
不得不说陆家流着同样的血,因此也有同样的缺点,他们不喜欢承认自己的弱点,也不喜欢低头。
以前有母亲,再不济有大哥大嫂。
后来有乔梧。
这些人都是海绵,把他们锋利的棱角软化后,让他们不会那么尖锐地碰撞。
但这些人一个又一个离开,在他们憧憬未来又对未来毫无办法的时候,把他们所有的路都给炸毁了,只留下白茫茫的一片。
所以在父亲和他人的影响下,还没有完整价值观的他们在山下分道扬镳,去找自己的路,每个人都跌跌撞撞,磕碰得浑身是伤,最后灰头土脸地爬上去。
在山顶上时,他们看到了当初一起出发的人。
但隔得太久了,久到他们都对彼此不熟悉,更不熟悉长大后的那个人经历了什么,变成了什么模样。
唯一的念头就是,我们是从一个地方出发的,那时候我们还说过话呢。
对待陌生的彼此,他们互不相干,一起在沉默的山顶蹦跶了很久。
而现在回过头,也才发现只有站在山上他们才能看到远方,看到他们一路长大过来的证据。
也明白脚下这座山只有他们几人能爬,只给他们爬。
可山还是不说话。
他们想回到过去,但又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这么僵持着。
的确,除了乔梧,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提起,其实他们有很多年都没有坐在一起吃过年夜饭,说说话了。
也是因为这样,所以他们才会嘴上说着烦,但最后却还是一起出现在这里,要去吃今晚的那一顿饭。
可这些年呢。
怎么会这样。
自从很多年前跟乔梧关系变得僵硬以后,陆宣很少再认真动过脑子。
可他最近总是会有些恍惚。
他在恍惚,为什么一起从山下出发,可最后到山顶的人却只有他们。
乔梧去哪了。
她好像一直在,但她又好像不在。
等他再反应过来时,她似乎又一直站在山顶,好像等了他们很久,所以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抓住她。
陆宣定定地看着那个人。
听她说:“期待就是,希望今晚的年夜饭会很好吃。”
“对朋友和家人有什么祝福吗?”
乔梧没有多想,很轻地道:“希望我们都好。”
记着又把话筒
对准一直没说话的陆尽之,把这么大腕儿放在这儿不太好吧。
从刚才开始他的视线就一直落在乔梧身上,哪怕现在话筒到了自己面前,他也没有收敛目光。
在乔梧也跟着一起看过来时,他才笑了笑:“这样挺好。”
不用做别的,哪怕只是像今天这样。
他就觉得挺好的。
【不是,这眼神真的清白吗?】
【我一直以为乔梧跟陆宣是CP,没想到在陆尽之这里好像更不对劲。】
【我关注的是他们很多年前就是在一起吃年夜饭的,所以乔梧不仅跟陆宣是青梅竹马,跟其他人也是。】
【这两人要是没事儿,我倒立吃SHI。】
【宣啊,别发呆了,找点眼药水先保保眼睛吧,我觉得你可能以后会哭得更惨。】
因为是直播,所以镜头时间有限,哪怕再怎么想多采访也不能耽误其他流程,所以记者只简单说了几句就跟大家告别了。
乔梧和陆尽之倒是正常,结束后两人就先一步朝停车场走。
而陆宣还跟陆应池在原地没太回过神。
“走啦!”陆柠揪了揪陆应池的耳朵,很好奇地问,“咱们家以前怎么过年的啊?”
在她的印象里就没一起吃过年夜饭啊。
应该是她很小的时候了。
陆应池拍了她手一下,把她从自己背上放下来,轻轻皱眉:“就那样过。”
会有大哥给的压岁钱,但都不是缺钱的人,也对钱没什么概念,那红包里其实也装不了多少,几万块钱就是图个吉利。
所以当晚那些钱都会他们花得精光。
他会和陆宣把红包摆在一起,你一张我一张,全都塞给乔梧,让乔梧陪他们玩。
但是现在不会有压岁钱了。
而且还很穷。
陆应池回头看了陆宣一眼,谨慎地问:“你这次签合同拿了多少钱?”
陆宣:“……”
他那些复杂的情绪,头一次被陆应池这个傻逼问题打断。
也是第一次站在高纬度去俯视陆应池的智商。
“别总惦记给陆柠敲核桃。”
陆宣鄙视他,“给自己也多敲一敲。”
陆应池冷笑:“还得是巨星,说话就是有底气。”
“你找骂是吧?”
“还不走吗?”陆柠站在两人中间,“要追不上了。”
其余两人立刻抬头,乔梧和陆尽之已经并肩走得很远了。
陆宣拍了一下陆柠的脑袋:“你这相机里都拍到什么好东西了?”
“倒也没有什么。”陆柠记得他说要多盯盯二叔的事,很诚实地说,“放心,他们都很正常,我们平常就是一起吃饭一起出去走走玩玩。”
陆宣:“?”
这踏马叫正常?
陆尽之是那种会牺牲自己休息时间出去走出去玩的人吗?
他懒得要死!
可当他来到停车场,看到陆尽之依旧坐在驾驶座,而乔梧坐在副驾驶时,世界观又再一次重组了。
陆尽之不是第一次亲自开车来接他了。
此人恐怖如斯。
相比之下,好像他出去玩就很正常了。
几人开车去买了烟花后才回酒店。
照顾到酒店员工,乔梧把年夜饭的时间提早了一点。
所以吃完饭后天还是亮的。
但毕竟是过节,哪怕不用提醒,吃完饭后也没人上楼,而是坐在楼下各干各的。
买来的烟花被陆柠和陆应池来来回回搬来搬去,就为了到晚上时能够方便第一时间冲出去放,一会儿觉得这里受潮一会儿觉得那里光照,在哪都不满意。
最终还是陆宣看不下去了,给两人按在门口:“再磨一下,引线都被你两磨没了。”
陆柠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自己的烟花。
天怎么还不黑呢。
这边天黑得好晚啊。
来到沙发前,却看见爷爷和乔爷爷两人正襟危坐,好像腰背不好一样,表情很严肃。
新闻联播有什么好看的?
事实上是陆江和乔知义都有看新闻的习惯,所以也在家看到了春节特辑的直播。
原本两个孩子的事还没放到明面上来说,他们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这跟亲眼看到可不一样。
一时之间居然还不知道要怎么跟未来亲家好好相处。
陆江是觉得,不管怎么样态度一定要好一点,到嘴的鸭子不能飞了,不然到时候老二发起疯来没人按得住。
而乔知义是觉得,女儿既然跟二少爷是这种关系,那他自然不能像以前一样说什么是什么,一定要在陆江面前拿出几分魄力来,不能给女儿丢人。
所以两人什么话都没说,从早上到吃饭到现在,两人端端正正就这么较真着。
“爷爷,我给你们看一个更好看的。”陆柠抱着相机和电脑说,“巨星接机名场面,简直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二叔认证过的,比春晚好看。”
看着撅着屁股操作的陆柠,陆宣就知道她要放什么屁了。
他眼皮一跳,上前踹了她一脚,拎着她的马尾把人揪起来:“今天是你过的最后一个年了吗?”
一大一小在前面闹腾,搞得乔知义和陆江都没那么僵硬了。
陆尽之不愿意看小学鸡互啄,对所谓的新闻也没太大兴趣。
其实过年也就那样,还不可以独处。
这是最大的弊端。
他不爽,别人也别想好过。
“陆柠。”陆尽之往桌上扔下一个鼓鼓的红包,那是他跟乔梧一起买来装的,“半个小时视频一个红包,自己来挣。”
陆宣:“???”
陆柠:“!!!”
电视机前的两人再次打了起来。
陆尽之懒洋洋地靠在乔梧身边,两人的身体似有若无地贴着。
扫到乔梧怀里抱了个抱枕,他的手就这么光明正大地伸进去,在抱枕下一点点找到那只手,在严丝合缝地覆盖在她的手背上。
乔梧抬眸看他一眼,借着抱枕地遮挡,拍了他的手背一下。
陆尽之笑了下,手腕翻转过来,借机与她十指紧扣。
微微偏过头在她耳边道:“今天的报酬。”
现在压根没有谁的注意力在这儿,乔梧便随着他去了。
而把自己买来的大件烟花安排好的陆应池才走进门,就看到这两人耳语的样子。
他停下脚步,之前一直觉得莫名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乔梧一直在提醒他男女有别,可陆尽之跟她的距离完全超过了男女之间的正常距离。
盯着那个画面看了很久,直到手机响起来他才蹙眉收回视线。
群里正在视频。
大家都在打趣:“陆应池,没想到过年我都能在电视里看到你,我跟亲戚们说这是我朋友,你知道多牛逼吗!”
陆应池有些心不在焉:“什么电视?”
“新闻啊,你今天跟你家里人上新闻直播了你不知道?”叶梁说,“你哥长得真的好帅,能不能要个签名,到时候我还可以装逼!”
陆应池轻嗤,说起机场的事:“他已经够装逼了。”
但他没想到同学们听说后都笑个不停,还觉得陆宣可爱。
神经,眼睛出毛病了吧。
“二哥也很帅啊,可以要他的签名吗?”
“不行。”陆应池说,“他只在文件上签名。”
陆尽之的签名是各种意义上的贵。
大家便放弃了,费景明叹道:“该说不说,那天跟你二哥就简单打了个照面,当哥的还是有当哥的资本,你哥那气场的确谁都盖不住,也就只有乔梧姐了。”
陆应池心想,其实陆尽之装逼的范比陆宣差不到哪里去。
而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主要陆尽之的身份摆在那,他要是没有点资本气场,那就压不住人了。
他一边听着大家胡咧咧,一边打开群聊消息,想看看自己上电视是个什么样子的。
朋友们把他们在新闻里的出场都截图下来了,还有特意录屏的。
时长很短,也就几句话的时间。
截图里包括那些弹幕。
陆应池翻了会儿,看到都是些感慨陆家基因的,眉梢扬着,有那么几分自豪感了。
的确,陆家人长得都有他的风范。
而且不只是陆家啊,乔家的基因也很不错。
要是他当时在,一定会多在上面加一点自己的弹幕。
其他人哪有乔梧好看。
他心情不错地翻着,直到看到一张乔梧和陆尽之同屏的图片。
就跟他最近的感知一样,这两人的距离好像一直那样,看着正常,其实跟其他人对比起来就很近很近。
而让他真正停下来的,是弹幕上那句话。
这眼神真的清白吗?
一直以来那种怪异感,如果换了一种解释,陆应池就醍醐灌顶了。
他站直了身体,手却忍不住发抖。
那天听费景明说有人追乔梧时他很愤怒,恨不得当场就去把那个人撕碎;听到沈延说喜欢乔梧的时候也差点跳起来跟人打一架。
可如果对方是陆尽之,那该怎么办?
乔梧显然从来没提过
沈延的名字,更没有把他放在眼里,那天沈延来吃饭她更是没有出面。
可陆尽之来了。
不仅来了,还是提前过来,跟乔梧在外面待了一天。
乔梧当初说,有那么一个人追她。
如果不是没有任何机会的沈延,能让她注意到的人……会是谁。
陆应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点开那段录屏的,镜头只要是落在陆尽之身上,他的目光从来没有偏移过乔梧。
那是他从来不会用来看其他人的眼神。
比当初的陈彩文都要赤裸。
一个清晰的念头浮现在脑海里,让陆应池觉得荒唐,可当所有的可能性摆在眼前,他却没有办法忽略。
怎么能是陆尽之。
如果是其他人,他都能冲过去说你配不上乔梧,让那人滚。
可那是陆尽之。
再怎么自负,陆应池也从来没有立场去否认陆尽之的能力。
他抬起头看向沙发,此时的两人依旧坐在一起,还是那个距离,可陆应池清楚地知道,乔梧不会放任其他人跟她这么近。
正在通话的视频里,其他人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你什么表情,你怎么了?”
陆应池喉间涩得发疼,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脑袋也是空白的。
他不知道怎么回应,几近狼狈地挂断了视频。
电视机前的闹剧已经告一段落,虽然陆江还是没看到那段视频,但他觉得这场面已经挺精彩了。
至少他很欣慰。
不过他没有准备红包,老二这次倒是想得挺周到的。
再一转头,老二坐在乔梧身边,就差没光明正大贴上去了。
成何体统!
“咳咳咳!”陆江很重地咳了几声,“都闲着没事就来陪我打打麻将。”
“小梧。”他着重喊了一声,“你来。”
乔梧立刻将自己的手抽出来站起身。
陆江亲眼看到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一点都不掩饰脸上的不耐。
一点城府都没有!你怎么不写个大字报贴到人家外面去!全国人民都看见了!
“站在那干什么?”看到窗前有些魂不守舍的陆应池,陆江招呼了一声,“过来。”
他没准备红包,打麻将输点钱给几个小孩就算压岁钱了吧。
乔知义不会打,就坐在陆江身边。
“跟二叔打麻将啊。”陆柠不懂但很清醒,“大过年的何必呢。”
谁跟二叔那种脑子打麻将能赢?
陆江:“他不算在内。”
陆尽之也没想打,他没什么所谓地勾来一张椅子,不轻不重地落在乔梧身边,很自然地坐下。
见状站在对面的陆应池眼皮一跳,重重地放下凳子,动静大得所有人都看过来。
“没关系。”陆柠以为他有落差,主动道,“我有压岁钱,我给你投资。”
陆应池罕见地没有回答她,而是直勾勾地盯着陆尽之:“陆尽之。”
陆尽之淡淡抬眼。
“我不会打。”陆应池说,“你教我。”
陆尽之动都没动,只是脚尖踢了一下陆宣的椅子:“跟他换。”
陆宣莫名。
坐哪不一样?还讲风水?
他还没说话,倒是陆应池发作了,他固执地说:“我就要坐这儿!”
闻言陆尽之视线在他身上多停了几秒,忽而往后一靠,一副不打算动弹的样子,慢条斯理道:“那就坐那输吧。”
换言之,他也不会过去的。
陆宣夹在中间,莫名觉得气氛有点剑拔弩张。
本来乔梧并不觉得有什么,因为她跟陆应池说过可以适当的倚靠一下家里人。
可在陆应池强调座位的时候她却隐隐有些明白了。
她抬头看了陆应池一会儿,见他视线一直都死死地钉在了陆尽之身上。
过年随便打个麻将而已,陆应池并不是很在意钱的人,否则也不会拿爱车跟陆尽之只换了五百二十万。
哪怕今天输一晚上,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对外人他都能那么大方,对家人自然也不会在意那些输赢。
更不会那么执着于一个位置。
相反,按照他的常规思路,应该是能远离陆尽之就远离,离得近反而还会觉得晦气。
所以他的目的可能只是…想看陆尽之会不会离开她。
她能想到的,陆尽之怎么会想不到呢。
所以陆尽之很干脆地用自己的行为给了陆应池答案。
乔梧无声叹了口气,终究还是站起身来走到陆宣身后:“我跟你换。”
陆宣今天在意的点不一样,所以并没有觉得坐在哪里奇怪,输点钱也没什么,大不了就打五毛的。
所以他很爽快的换了位置。
乔梧坐下后,又看了眼身侧的陆尽之:“你过来。”
陆尽之抬眉笑了笑,这次十分好说话,从善如流坐到了她和陆应池中间。
看到这画面,陆应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所有的猜测在这一刻全都成了真,是陆尽之和乔梧亲口告诉他的,光明正大。
陆应池说不上现在是什么感觉。
觉得害怕生气,觉得恐慌,胸口被一块巨石压得窒息,还很无措茫然。
所以这种情况下他根本不知道要找谁,或是要说什么。
光是在这两人身边坐下就已经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气,所有的动作全靠着本能。
陆尽之声音一如往常的平静,落在他耳边与他复杂纷乱的思绪截然相反:“二筒。”
陆应池在自己牌面找了三次,才找到二筒是什么。
一圈下来,的确是他的赢面最大。
看到落在自己面前的筹码,陆应池有些发愣地回头:“我赢?”
趁着洗牌的时间,陆尽之已经靠了回去,原本跟他还算近的距离此时又变成了跟乔梧很近。
陆应池看到陆尽之很自然地在整理乔梧的筹码,面对他的疑问,只是轻轻撩了下眼:“不是让教你?”
陆应池说不出话。
他以为任何情况下陆尽之都会让乔梧赢。
可下一秒,陆尽之将乔梧的那份筹码移到了他面前。
“压岁钱。”陆尽之说。
陆应池心脏很重地跳了一下。
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他看着眼前的筹码,哪怕是再怎么迟钝,可一旦搭对了筋就什么都简单明了,他恨自己第一次那么清晰地理解了这句话里的意思。
作为桌上年龄最小的人,陆尽之说教他是真的教,也不会让他吃亏。
所以这份筹码也一样,是陆尽之和乔梧用不同的方式一起给他的压岁钱。
也是在告诉他,他是弟弟。
陆应池从小到大,哪怕是过去十多年没有收到压岁钱的时间,也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难耐。
坐在他对面的陆宣第一次没有跟他争钱,可他的压岁钱这次不是用来买乔梧的了。
而是……乔梧用来哄他的。
哪怕比小时候多了太多太多,却都不是他想要的。
为什么就不能再多等等他呢。
如果那个
人是陆尽之,他无可奈何,也毫无办法。
陆应池全程下来话少得让一向粗线条的陆宣和陆柠都发现了不对。
“天黑了。”陆柠走到他身边,“一会儿烟花秀就开始了,不然我们去放烟花吧?”
陆应池张了张嘴,却发现太久没说话导致他此时发声有些困难。
他拿过一边桌台上的酒,倒了一杯猛猛灌下,在放下酒瓶的时候,一个由于手抖不小心让酒瓶掉在了地上,暗红的液体随着玻璃一起炸开,溅到离得最近的陆尽之和乔梧身上。
在这一刻陆应池心里的防线骤然断开,他压着急躁的不安猛地站起来:“不打了。”
他看向陆柠:“不是要放烟花?去把烟花抱出来。”
陆柠呆呆点头:“噢。”
两人走出去以后,坐在椅子上没动的陆尽之才喊了声:“陆宣。”
还在状况外的陆宣:“啊?”
陆尽之不知道从哪又变出来一个红包扔到他面前去,站起身说:“收拾了。”
“……”
陆宣目光诡异地看着自己面前的红包。
靠,陆尽之是不是被人夺舍了。
这是在给他发压岁钱的意思?
除夕当晚他们这里没让人再过来加班,所以陆尽之理所当然地用一份压岁钱让陆宣收拾残局。
反正当初他很乐意给乔梧洗杯子。
陆尽之将乔梧从椅子上拉起来:“换身衣服。”
乔梧把视线从陆应池那边收回来:“嗯。”
走出酒店的陆应池没有在他们那片范围里活动,而是走远来到远一点的沙滩上,这样才能远离那两人让他能够清醒一点,不远处是正在准备放烟花的酒店员工。
为了让效果更好,今天沙滩这边都没有再开灯。
黑暗放大了他的情绪,他蹲下来将自己的脑袋埋在手臂里,低低地吼了一声。
“陆应池?”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陆应池动作一顿。
他回头,借着后面房子的光看清陈彩文和她身边的年轻男人。
“真的是你。”陈彩文走上前,“我们来看烟花,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这儿?”
陆应池站起来:“他们一会儿出来。”
他定了一下神才往黑暗外面走出来了一点,勉强能看清跟陈彩文来的这个人的模样。
不是他真的自恋,而是这个人比起他来说,的确有些普通。
注意到他的视线,年轻男人礼貌伸出手:“你好,我叫马尧。”
陈彩文主动介绍:“这是我男朋友。”
“你好。”陆应池跟他握了一下,“陆应池。”
他没心情在这边看小情侣赏烟花,也不想当电灯泡,所以打算走了。
“今天谢谢你。”马尧拿出手机说,“文文跟我说了是你的原因我们才能进来的,方便加个联系方式吗,我把酒店差价补给你。”
“不用。”陆应池没什么情绪道,“想转就直接转给她。”
陈彩文也轻轻拉了一下男朋友的衣服。
马尧又递过来一个袋子:“这是我们给你准备的一点礼物,新年好啊。”
这次陆应池倒是接过去了。
他心想,这人虽然长得没他好,但脾气还行。
袋子里看出来是精心准备过的一些小东西,被包装得很好。
“也有乔姐姐和小陆柠的份。”陈彩文补充,“一会儿麻烦你交给她们一下。”
听到乔梧的名字,陆应池才缓解了一部分的心情顿时又变得一团乱麻。
他抬头盯着陈彩文的脸看了很久,都没有在她脸上看到以前那种对自己的一点点特殊情感。
看来是真的不在意了。
“还没开始。”陆应池拎着袋子,情绪莫名地说,“借几分钟单独聊几句?”
陈彩文欣然点头:“可以啊。”
她回头跟男朋友说:“你去那边椅子等我一下。”
马尧:“行。”
等人走了,陈彩文才问:“你看起来心情不好,怎么了?”
这些话有些难以说出口。
陆应池也觉得自己不太厚道,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可他没有任何人可以说,这个时候也实在顾及不了太多了,如果不能解决,他真的会忍不住。
所以他选择冒犯一下陈彩文。
“先跟你说声抱歉。”他舔了下干燥的唇,“这些话可能有点冒犯。”
陈彩文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扭捏,乐了:“你说。”
陆应池干脆也没再绕弯子:“我今天听他们说,你以前对我有点意思。”
这个问题的确有点突然,陈彩文愣了一下,而后坦然点头:“是。”
又说:“但你不用放在心上,我已经放下了。”
“为什么?”陆应池急切地问,“为什么就能突然放下,怎么才能放下?”
喜欢的事怎么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呢。
虽然他一直没说,可事实上在费景明跟他聊天的那些时间里,他自己也多少能够反应过来。
他跟乔梧认识这么多年,算得上知根知底,也习惯追逐在她身后的日子。
像她这样的人,没有谁不喜欢。
但他知道自己没本事,配不上,所以他一直以来就觉得自己能跟在她身边就行。
可真到了这么一天,他还是没有办法劝说自己接受。
她不是他的,也不该是任何一个人的。
如果真的有了其他人,那他要怎么办呢。
看陆应池那么着急,陈彩文安静了好一会儿才琢磨明白些什么,她笑道:“可能是因为,我其实没喜欢你。”
陆应池懵了:“什么?”
“陆应池,你对自己的了解不是很清晰。”陈彩文说,“在我们这个年纪,遇到一个你这种长得帅又很有钱还很有义气的人,喜欢你的人很多这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而且你的性格的确很好很直率。”
“但是喜欢分为很多种,我后来想了想,那段时间我对你那么上头,很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吊桥效应。”她很认真地说,“我们去秋游的时候你跳进水里救我的样子特别帅,所以我很心动,如果我能在这种时候跟你这样的一个人谈恋爱,那的确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但如果谈不上,好像也没有太失落,毕竟你这种人跟我就不是一个阶层的,把你当做偶像当做朋友其实也一样很满足。”
说着,她回头看了一眼等待自己的男朋友,又说:“但你看马尧,他跟你是截然不同的性格,没你帅也没你有钱,甚至还有很多小缺点,但我看着他的时候就是跟看你完全不一样的感觉,我喜欢跟他亲密接触,看到他是跟你完全不同的心动。”
“喜欢你的时候可能更像是追星吧,换做是另一个人那天给了我帮助,或是像你一样耀眼,很可能我就追其他人了。”她说,“但他是爱人,我能接受跟你用朋友身份相处,可对他不能,他只能是我一个人的,他的喜欢和爱也只能给我,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行。”
陆应池皱着眉。
陈彩文看着他的表情,试着问:“你是因为乔姐姐烦躁吗?”
陆应池愣了下:“很明显?”
“嗯。”陈彩文点头,“之前去你家的时候,你对她的态度就很明显,我一直以为你喜欢的是她。”
所以当初她能看清楚后那么快的放下。
陆应池:“什么叫以为?”
“因为你今天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就说明不是喜欢了。”陈彩文笑着说,“如果是爱情,你不会想要放弃她的。”
不会想要放弃?
陆应池从来就没想过要拥有。
他抓了把头发,像只无头苍蝇似的乱转。
“你对她是什么想法?”
“我今天发现,她可能跟另外一个人在一起了。”
陈彩文了然:“是你二哥吧。”
我靠。
陆应池目瞪狗呆:“这也能看出来?”
“嗯。”陈彩文回想采访里的镜头,“你哥看她的眼神很明显,而且上次我们在你家,他也很快来把人带走了,其实爱情应该是你哥那样的,会有绝对的占有欲,一点机会都不给别人留,只要这个人属于自己那样。”
她看着陆应池:“陆应池,其实我能看出来乔姐姐对你来说很特别,但从来没在你眼里看到过像你哥那样的情绪。”
很浓重的占有,以及看爱人的情欲。
“乔姐姐对于你的存在,应该是你对于我一样。”陈彩文说,“她那么优秀,喜欢她也无可否非啊,我也喜欢。”
陆应池呆在原地,好半天都没回过神。
陈彩文:“你可以想想,是她的存在重要,还是她爱你重要。”
爱这个字太重,重到出现的一瞬间陆应池就条件反射要拒绝,他承受不起。
陈彩文说完后很快就回去了。
留下陆应池看着漆黑的海面走神。
他喜欢乔梧吗?
喜欢。
可他爱她?
他清楚的知道,爱不起。
乔梧于他而言是一盏明灯,是他前进的方向,她只要站在那里就足够了。
他也没有奢想过要独占她,所以现在也不会跟家里这些人争风吃醋。
以往听说有人要追乔梧,他恐慌害怕生气,是因为害怕乔梧会因为那些人离开。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她的爱。
要的是她的认可,她的存在。
所以那是……吊桥效应。
陆应池今天的脑子转得太多,一时之间有点超负荷了,感觉整个人都在冒烟。
好半天才隐隐从心底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来。
但陆尽之也不配啊!
那只猴除了长得好一点,有钱一点,聪明一点,还有什么好的?
等会儿。
这两人谈恋爱不会接吻吧?
乔梧能忍受吗?不会被毒死?
靠!
远处,陆柠和陆宣把烟花搬出来没看到人,找了半天才在这边找到陆应池,站在黑灯瞎火的地方吓唬人:“陆应池,烟花来了,快过来!”
陆应池应了一声,提着那些礼物走近,把袋子甩到陆柠怀里:“陈彩文给的 。”
“噢!”陆柠确定他的情绪没有之前那么差了,这才低头看了看,“替我谢谢她。”
因为要出来看烟花,连陆江和乔知义都出来了,陆应池看了一圈没看到那只猴和乔梧。
他心里顿时警惕起来。
“乔梧和陆尽之呢?”
“你把酒瓶打翻了。”陆柠说,“他们去换衣服。”
陆应池:“换个衣服要两人一起去?”
陆柠:“……有没有可能他们住在同一层呢?”
呵。
同一层。
乔梧一定是夹带私货了。
陆应池现在心情很差,不仅是因为这两人背着所有人干大事,还因为陆尽之那只猴在他心里啥也不是。
他撸起袖子:“我去看看。”
此时的乔梧才刚换完衣服,她头发上也沾了酒,所以多洗了个头,还没来得及吹头发门就被敲响了。
她走过去打开门,陆尽之站在门外,换的衣服比白天还要精致一点,黑色衬衫领口别了颗宝石。
她松开门把手让人进来,靠在旁边的置物桌上笑道:“又开花了,有什么计划?”
陆尽之反手关上门,“好久没跟呜呜一起看烟花了。”
“也就你还有心情。”乔梧擦着头发说,“陆应池被你气死了吧。”
陆尽之丝毫不遮掩自己的私心和故意,接过乔梧手里的毛巾在她头上轻轻擦拭:“也该长大了。”
乔梧垂着头方便他的动作,这个姿势入目便是陆尽之的锁骨和喉结。
他这人的确很懒,也很少出去晒太阳,所以比起陆宣和陆应池肤色要冷白一些。
蓝色的宝石跟他的皮肤相衬起来的确漂亮到不行。
她盯着看了会儿:“如果他接受不了怎么办?”
陆尽之:“不会。”
乔梧抬眼:“这么肯定?”
“嗯。”陆尽之手里的毛巾往下,轻轻包裹住她的耳朵揉了下,与她对上视线,“不然刚才就掀桌了。”
想了想陆应池的性格,乔梧发现还真是。
沈延出现的时候,他们就直接把人给团团围住,还很直白地跟她表示过不同意,不会拐弯抹角。
她正走着神,可耳垂却被陆尽之反复揉捏,他一只手覆在她的脑后,将毛巾往上轻轻一提,迫使她抬起头来。
“现在是他自己考虑的事。”陆尽之笑道,“呜呜不如想想我?”
“想你什么?”
“想想我会给你什么新年礼物。”
乔梧已经过了收红包的年纪,所以也没做什么打算和期待自己会有新年礼物,她好奇地往陆尽之身上看了看。
他衣服和裤子口袋也装不了什么东西。
她好奇地问:“什么?”
忽而,她耳垂被轻轻扯了一下。
有什么东西沾着体温落在她平时戴耳饰的地方。
最近度假,她都没怎么戴那些东西,所以耳朵是空的。
陆尽之没有立刻给她戴上,而是摊开一直虚虚合着的掌心,上面是一颗跟他领口同样颜色的蓝色宝石星星状的耳钉。
幽蓝色的,果然她没看错,的确很神秘漂亮。
陆尽之低声问:“要戴上吗?”
“你连盒子都没拿过来。”乔梧看穿他的想法,“不就是要我戴上么?”
陆尽之低笑,他放下毛巾,俯身离得近了些,将那枚耳钉轻轻在柔软的耳垂上轻轻戴上。
“好看。”他说。
门口有个穿衣镜,乔梧越过他的肩膀,可以看到自己耳朵上的耳饰。
陆尽之的眼光向来不错,她真的很喜欢。
“这么漂亮的新年礼物,看来今晚得给你一个大红包。”
陆尽之说:“不缺钱。”
他的手依旧停在她的耳后,一下又一下的撩拨着碰她:“用别的抵?”
乔梧视线从镜子上收回来,抬眸望他。
撞进那双漆黑幽深的眸子里,她忽然反应过来:“陆尽之,你算好的吧?”
陆尽之笑了,笑得比他领口的宝石都要漂亮。
他低下头在她耳朵处,像是在吻她的耳钉,却又像是在吻她的耳垂。
又贴着她的耳朵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说是就是。”
虽然用毛巾擦了头发,可是摸着头发还是有未干的湿意。
陆尽之指尖沾染了洗发水的味道,他鼻尖在她耳朵上轻轻触碰:“呜呜好香。”
乔梧很庆幸自己是靠在桌子上的,否则她会有些站不稳。
她揪住陆尽之的衣服:“烟花要开始了,我们先下去。”
“不急。”
他温热的唇从耳朵那里挪到乔梧的侧脸,再到她的眼皮。
乔梧被刺激得下意识闭上眼睛。
她听见一声轻笑。
温热的触感来到她的鼻尖,乔梧指尖骤然收紧,这种将落未落的感觉让她十分难受。
她刚要开口,却忽然听到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
不是她的门,是陆尽之那边的门。
她忽然睁开眼睛。
陆尽之显然也听到了,但他表情变都没变一下,指腹依旧在她耳后作乱。
乔梧直接看到他眼里浓烈的情欲和爱意,她轻轻抿了下唇,开口:“陆……”
像是等待许久,在她启唇的一瞬间陆尽之瞬间拉进了两人的距离,唇瓣贴了上来,不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长驱直入。
乔梧猝不及防发出一声轻哼。
陆尽之低垂着眼,眸色比平时都要深,似乎还盈着水汽,他亲吻的动作很缓,却又十分强势,不给人任何逃离的空间。
他一边又深又重地亲着,另一只手将她从桌前捞到自己怀里,在门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中抱着她转了个方向,抵在门上。
啪嗒一声反锁上门。
两人身体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她和他在门后接吻。
在门被敲响的那一瞬间,陆尽之咬着她的唇再次深深探进,堵住她所有的声音。
第86章 第八十六章公主不用知道
这一瞬间乔梧心如擂鼓,她背靠着门板,外面的敲门声带着门板都在颤动。
而她身前,是把她死死压着让她无法逃脱的陆尽之,她的心跳好像在这一刻跟敲门声、跟陆尽之的声音融为一体。
她少有思绪这么混乱又不知所措的时候,明明想要把陆尽之抵出去,却又被他变本加厉地缠住,勾得她手脚发软,却又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门口陆应池的声音传进来:“乔梧?”
乔梧吓得瞬间扯住陆尽之的衣服,换来对方在自己唇间一声又沉又低的轻笑。
这一声非但没有换回陆尽之的良知,反而让他更加肆无忌惮地将人搂紧,呼吸声和亲吻声都在这一瞬间杂糅在一起,乔梧意识都模糊了。
门外的陆应池喊了很久都没人给他开门,还以为自己是跟乔梧她们错开了,只好作罢转身下楼。
没有了任何
顾忌的陆尽之此时反而变得温和下来,就像他平时那么粘人一样,在她唇面上轻啄辗转,呼吸声变得比以往都更加明显沉重。
他哑声说:“果然好香。”
乔梧心情瞬间大起大落,这个时候干脆懒得挣扎了,任由自己靠在门板上,被陆尽之托着腰抱着。
轻轻喘息几口给了自己一个缓神的空间:“陆尽之,你真的坏透了。”
被骂了的陆尽之也欣然接受,笑着重复在机场那句话:“呜呜以为我是什么好人?”
忽而窗外传来烟花破空的声音,乔梧看到陆尽之身后的夜里绽放出五颜六色的绚丽。
她抬手揪住了陆尽之的耳朵,将还想要继续的他往后拉了些,将他的头转过去:“看,过年了陆尽之。”
烟花秀已经开始,在这儿看视野也很好。
陆尽之将她带到自己面前,牵着她来到阳台上的沙发坐下,依旧是那个单人沙发,这次的乔梧却是坐在他腿上,他从后面拥住她,下巴搭在她的肩膀,在烟花的爆鸣声中看着她被烟花映照的侧脸,温声说:“呜呜,过年好。”
摆在桌面的手机亮了一下。
是陆应池发来的消息,到处都没找到人的他只能发消息问。
电话也不能打,因为外面太吵了,听不清人说话。
乔梧拿起来打字回复:“在看了,一会儿过来。”
另一头安静了很久,又发来几个字:“你是不是跟陆尽之在一起?”
乔梧看了眼腰间的手,回了一个嗯字。
陆应池:“他有什么好。”
陆应池:“你们一定要这样吗?”
只是这两条消息很快就被撤回,紧接着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乔梧猜他有很多话想说,可能不知道要怎么组织语言。
今天陆尽之这么明目张胆地给他暗示,的确有点突兀。
所以她斟酌了一下,在陆应池写完小作文之前先打了一段话过去。
“好和不好比较主观,我眼里的他和你们眼里的他应该是不一样的,所以这件事谁也不能站在对方的角度去替对方做决定对不对?但是陆应池,不管我跟你哥怎么样,都不会影响我跟你们之间的关系。”
又说:“谢谢你今天克制的情绪,新年快乐陆应池。”
陆应池其实不是很快乐。
可是他看到天上那些绽放又落下的烟花,一些细碎的残留落在他的头上,带着股浓浓的硝烟味,簌簌的声音将他的情绪全都给打散了。
他以为世界会塌,但又没塌。
这个人还是像以前那样跟他好好说话,除了陆尽之,其他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眼睛被火药灰渗进来,又疼又痒,只能胡乱揉了一通,把眼里的涩意给忍下去。
从一开始知道那个人是陆尽之,他就没打算在人前发作。
不仅因为乔梧,也因为那是陆尽之。
他再怎么诋毁陆尽之,也否认不了这是他二哥的事实,虽然他从来没喊过一声哥。
他长到十八岁能够那么无所顾忌,很大原因是因为陆尽之的容忍。
虽然拿着那些所谓的爱车跟陆尽之换钱,但归根究底买车的钱也是陆尽之给的。
从陆江到陆尽之,不管谁是公司的一把手,他们拿着陆氏的股份分红都没少过。
所以就算他还在陆尽之的黑名单里,其他时候也从来没被其他人欺负过,也只有陆尽之的这些小打小闹。
他不是白眼狼。
所也没有任何权利去阻止陆尽之或是乔梧做什么选择。
真踏马操蛋。
他也想做一次白眼狼来着。
可惜了。
“新年快乐。”陆应池缓了会儿才打字,“那只猴也是,他把我拉黑了,你转告吧。”
隔了会儿,又很不甘心地说:“一码归一码,别在我眼前亲密,我怕长针眼。”
收到消息后乔梧乐了好一会儿,把屏幕递给陆尽之看。
陆尽之只淡淡扫了一眼就把手机又放回了桌上。
只能说有了点脑子,但不多。
另外两人不知道,现在只有他知道,不嚯嚯他嚯嚯谁?
“现在还担心吗?”
乔梧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又摇摇头。
担心是一定会担心的,只是也明白他们都是成年人了,也不能总是活在她的象牙塔里。
过去她总说这要让他们独立一点,事实上她总没那么干脆地放开手。
但经过现在这么一闹,忽然又觉得其实束手束脚的人是自己,她的确可以大胆一点。
可陆应池还好,陆宣呢。
他比陆应池要让人头疼。
见她又开始走神,陆尽之将人的脑袋转过来:“现在想想我。”
乔梧背对着他。
现在这个姿势,只能被他抵着另一边的脸,侧过头来承受住他的亲吻。
温柔又缠绵的,引人沉溺。
抵着她的鼻尖,把她眼尾生理性的湿意给吻掉,又挪回来,根本不罢休。
的确,她现在所有的思绪和感官都在陆尽之身上了。
乔梧并不抵抗亲吻这种亲密的接触,对她而言一旦转变了关系,这种接触只会让她觉得身心更对方都互相需要,不管是生理性的喜欢和心理性的喜欢,都缺一不可。
只是显然她过去的爱情理念只存在于理想中。
而陆尽之是个实战派,除了年龄上的差距,还有他学任何东西都无师自通的聪明总是能把她裹得丢盔卸甲,根本支不起任何念头。
只有一味的跟着他的引导而动作。
等乔梧再次回过神时,她已经换了个位置跟陆尽之额头抵额头,面对面地坐在他腿上。
她提不起任何力气,连手都挂不住,整个人都被陆尽之牢牢的圈着。
“不亲了。”她轻轻抵住陆尽之的唇。
有些湿意。
似乎连他的脸上都有些湿。
也不知道是汗还是被她半干的头发给沾上的水汽。
这次陆尽之格外好说话:“嗯。”
他轻轻在唇边的指尖上落下几个吻,抬手覆住她的后脑,将人往前压了压靠在自己的肩头,另一只手安抚似顺着她的后背往下轻拍,最后落在腰间。
“呜呜缓缓。”
乔梧在他肩膀上闭着眼睛缓了几秒,而后喊了一声:“陆尽之。”
“嗯?”
“你收敛一点。”
耳边的呼吸像是顿了片刻,然后陆尽之侧过头埋在她肩膀上笑起来,两人贴合着,连带笑的颤动都几乎是同一个频率让人感知到。
也让乔梧更加坐立不安。
她想要站起来,却被陆尽之牢牢地扣住了腰。
他笑着说:“这不是权利之一吗?”
乔梧:“……”
“你忘了吗?”陆尽之在她耳畔道,“在酒店那天我就说过,我喜欢你,是基于爱情、和情欲的喜欢。”
后面的两个字被他咬得格外缓慢,也在提醒着乔梧此时此刻他的所有反应都是正常的。
但也不是很正常!
乔梧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陆尽之这个人,从来都不知道委婉两个字怎么说。
果不其然,下一秒陆尽之就吻了一下她的耳朵,紧接着下移,隔着她的衣服在她肩膀上轻轻咬了一口:“那要快一点习惯才好。”
乔梧生平第一次。
差点对陆尽之冒出一句脏话。
两人不能在楼上待太久,不然一会儿不是陆应池来,就是其他人一起上来了。
乔梧把陆尽之扔在原地,自己去浴室把头发吹干。
再走出来时陆尽之又恢复了原本人模狗样的样子,没有一丝刚才在她耳畔低语的情欲。
还真是自我调节大师。
来到沙滩上时,酒店准备的烟花秀已经结束了,陆宣和陆应池带着陆柠围在自己买的烟花前琢磨找引线。
陆应池忙着要给朋友们打视频,回头看了两人一眼,又若无其事地把脑袋转回去。
这件事是他自己发现的,如果乔梧和陆尽之不说,他也不会
跟其他人说,免得到时候陆宣那傻狗引发世界大战。
到底是没他成熟。
“换件衣服那么久?”陆宣收了陆尽之一个大红包,这会儿就没太针对他,而是朝乔梧招手,“你想先放哪一个?”
乔梧走过去:“都行。”
哪怕这些东西安全,她也不太敢碰,只是插着兜看着。
蹲在地上的陆宣抬头看了她一眼,忽然觉得这个画面似曾相识。
男孩子都喜欢这些东西,小时候过年总会买一点。
但全程也只有他和陆应池放,陆应池年纪小不能碰,而陆尽之只会远远地看,乔梧会好奇,但也只是蹲在一边小心看着,也不动手。
北城的冬天很冷,她裹得像个棉球,手插在荷包里像个柔软的棉花娃娃。
而现在她虽然已经长大了,但这些小动作却跟以前一样。
陆宣忽然问:“我们多久没一起放过烟花了。”
乔梧还在专注地看着,也防止一会儿陆柠伤到自己,闻言下意识回答:“十二年。”
十二年。
又是十二年。
其实后来某一年是有打算一起放的,只不过那会儿看到那样的乔梧,他就不愿意让她跟自己待得太近了。
那个人太吵闹,太咋呼。
说着要一起出门,可脸上全是对冷空气的不满和不耐。
那一年陆宣自己放完了所有的烟花。
之后就再也没提过这件事。
想到这里,陆宣心里一直压着的那些疑惑又都冒了出来,却又毫无头绪。
“还不放吗?”陆柠在旁边问,“我的脚要蹲麻了。”
“屁大点儿胆。”陆应池把陆宣扒拉开,“我来。”
陆宣顺着力道往旁边挪了挪,站起身垂眸看着乔梧的侧脸,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火机的火苗窜出来,点燃了引线的一瞬间,陆柠大叫着往回跑。
见乔梧也站起来要回头,陆宣下意识想让她站到自己身后去。
却见乔梧几步跑到了陆尽之身边。
她不似过去那么害怕,只是虚虚借着陆尽之的半个身体挡住自己,仰头看向漆黑的天空。
陆宣有些迟钝地眨了下眼。
最后还是被陆应池给拉走的。
在烟花冲上天炸开的那一瞬间,他扭头去看乔梧,却被陆尽之的身体遮挡了个严实。
不对。
有区别。
十二年前的乔梧,不会跑到陆尽之身边。
不管怎么说,对她而言陆尽之都不会是那个靠山。
可现在她的动作自然得仿佛没有经过任何思考,潜意识就觉得那里可以依靠了。
陆柠在一旁大呼小叫,烟花的声音都盖不住她。
“我们大家都新年好噢!”
人太多,她就不一一喊过来了。
另一边的乔梧露出了自己身子,转过头来,视线在每个人身上都停留了一瞬,笑着说:“新年好。”
陆宣不太能听清楚她的声音,但好像也听到了。
跟他想象中的那样。
他忽然觉得很满足,有些紧绷的肩膀松懈下来:“新年好。”
在忙碌的空闲里,腾出两天的时间过来吃一顿饭,见几个人,看一场烟花。
比起过去那些虚无缥缈浪费掉的光阴来说,已经好上太多了。
大年初一,被窝都还没焐热的陆宣就被孟星星一个电话打过来给叫醒,让他赶紧进组。
因为拍摄的取景地下了一场瑞雪,所以剧组打算趁着这个机会把剧本里冬天的部分拍完,这种景可遇不可求,兆头还很好。
陆宣睡眼惺忪下楼,发现其他人都已经醒了,正在吃早餐。
他的行程很赶,昨天回来以后又要跟陆柠抢相机又要吃年夜饭打麻将还要放烟花,忙得连思考都要选在碎片化的时间里。
这会儿脑袋难得放空,却觉得餐厅里的画风有点割裂。
老头和老管家肩并肩挨着说话,完全没有过往那种上下级的界限了。
他们对面是陆尽之和乔梧,两人吃饭时也不知道在说什么,脑袋一会儿偏一下。
不知道食不言寝不语吗?
至于陆柠和陆应池,一个在埋头干饭,一个盯着前面的两人十分怨怼,就差把手里的刀叉直接捅过去了。
陆宣忽然有种错觉。
他离开一段时间,好像又跟不上家里的节奏了。
发生了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吗?
“醒了?”乔梧看到他,“吃完早餐送你去机场。”
陆宣脸色顿时变得很差:“还送?”
他生怕这次再给他拿出什么横幅出来,搞个欢送大会,再给他拍下来,在他不在家的这段时间里成为所有人的笑料。
第一次被乔梧送,他不是很情愿。
“我们也要走。”乔梧说,“马上开年上班,有些工作要提前回去准备,顺路的。”
陆应池放下餐具:“你们?什么时候决定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你知道干什么?”陆江没好气道,“你也有工作要做?”
“有啊,我要回去查资料。”陆应池理直气壮地说,“也是要参加省赛的人了。”
如果他不回去,那个家里只有陆尽之和乔梧。
这两人说不准就不知道天地为何物了。
万万不可行!
原以为他的话可以震慑一下陆尽之,没想到陆尽之心情却像是不错似的,含笑问他:“这么想去?”
“昂!”
“去吧。”陆尽之似笑非笑,“别后悔就行。”
陆应池皱了皱眉。
“你要不再考虑一下吧。”陆柠现在觉得自己很了解二叔了,她轻轻扯了一下陆应池的衣服,小声说,“我觉得他笑得很坏。”
的确。
但陆应池想不通,他回去会让陆尽之开心的点在哪。
直到飞机落地以后,他坐在副驾驶看到身后手牵着手的两人,彻底明白了。
他咬牙切齿:“你们当我不存在?”
“你不是想看?”陆尽之挑眉,“现在你可以光明正大看个够。”
陆应池:“!”
靠!
在酒店陆尽之还收敛一点,在这儿他是演都不演了!
知道陆尽之是有意在拉低陆应池的底线,乔梧将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在陆应池要暴走的边缘把人给制止住:“我最近很忙,别给我整幺蛾子。”
她拿出手机,想看看陆宣顺利落地没有。
但看到的是陆宣给她发了一条消息,却又撤回了。
她打字:“?”
对面很快回复:“没事,我落地了,跟助理在去剧组的路上。”
乔梧:“好,注意安全。”
陆宣那边输入了一会儿,却又停下,最后是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乔梧觉得他有事要问,便接了起来。
“怎么了?”
那边沉默两秒才开口:“上次去藏书楼给陆柠辅导作业,我看到了很多书,里面有很多便签,是你跟陆尽之留下的,对吧?”
那些东西都是光明正大一直放在那儿的,而且很多年了,所以乔梧并不觉得有什么不能承认:“嗯。”
“你……”陆宣顿了顿,又问,“你跟他一直这样?”
“没有。”乔梧说,“后来我们不是出国了?”
陆宣捏着手机,喉咙发紧:“那出国之前呢?我以前一直以为你们不是很熟。”
“以前是算不上太熟。”乔梧如实说,“也都是小时候留下来的,只留了这些东西。”
“小时候?”
乔梧轻声应着,笑了下:“十二年前吧。”
又是十二年前。
陆宣没再说话了。
“还有问题吗?”乔梧问。
“没有。”陆宣声音很低,“我总觉得有些事情很奇怪,但不知道要从哪里入手,你也很奇怪。”
其实乔梧大概知道他在纠结什么。
陆应池和陆柠那会儿可能年纪还小,所以有
些认知比较浅显,对她的变化也总是模棱两可。
但陆宣是跟她一起长大的人,他虽然没有陆尽之那么聪明,但从一些细枝末节找到端倪也在常理之中。
她温声说:“既然想不明白的事就不用去想了,免得让自己困扰,或许哪天就清楚了呢。”
虽然她不想刻意隐瞒,但明显陆宣现在还没有做好接受这种答案的准备。
她担心他状态不好,所以现在不是说这件事的好时机。
“等你工作回来,我们再慢慢入手?”
陆宣也没有办法,只好应声下来。
挂断电话后,他打开车窗,仍由冷风把自己吹得清醒一点。
上飞机之前他是没想到这些的,可在飞机上他遇到了一个人,之前他还恨不得把那人从娱乐圈封杀。
崔斯同。
崔斯同明显是认得他的,所以在一旁坐下后打了个招呼。
原本陆宣还在看剧本,他不是很想搭理这个人,但只要一想到这个人在乔梧眼里是有分量的,所以才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还主动问:“你跟乔梧很熟吗?”
崔斯同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算很熟,工作上见过几面。”
“你们还有工作上的交集?”陆宣问,“去她的公司?”
“不是。”因为不是什么隐私,所以崔斯同也没隐瞒,“乔总想向我了解一些工作室里的事,她好像想组个工作室吧。”
陆宣完全没听说过,愣了下:“工作室?”
“嗯,说是有个朋友也是艺人,所以想了解一下,以后让朋友顺利一点。”说到这个崔斯同就想笑,“其实不是什么大事,乔总为了这事儿还特意送了我一块表,以我的名义买了不少东西。”
说完好一会儿他都没听到隔壁有什么声音,疑惑回头。
发现陆宣整个人都呆在那儿了。
“陆老师?”
崔斯同喊完后自己也愣了一下。
他自己是从网剧发展过来的,所以网络上的动向一直都很关注,之前陆宣参加的那个综艺他后来工作空闲以后也去补上了,不仅是为了学习,也是为了了解新一代有哪些潜力股。
所以他也记得陆宣是跟乔梧好像是一起长大的朋友。
崔斯同试着问:“乔总说的那个朋友,是你吗?”
陆宣想说不是。
可他没有任何否认的理由。
乔梧身边没有另一个艺人可以值得她这么大费周章。
哪怕是那只鸟也不行。
他很清楚地明白,虽然寥寥对乔梧来说是一个朋友,却只是一个可以顺手帮忙那就帮,在工作和能力范围之内的帮扶。
如今寥寥是她公司里的艺人,她只要把自己的工作做好,衡量好每一个艺人的价值和能力,给寥寥该有的资源待遇,其他的就只靠着寥寥去努力争取。
乔梧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她要做一件事就会提前很久做好安排和打算,如果要她超越工作那层关系去提前很久去打算去付出。
寥寥远远不够。
所以乔梧从来没有提过让他去她的公司这件事。
是因为她一开始就打算以后要给他弄一个工作室。
她不缺钱,更不缺能力。
一个娱乐公司而已没必要跟秦天睿一起合伙去开。
因为她对这一行的认知基本为零,如果她想要开一家公司,完全可以找一个自己擅长的领域,会大大减少时间和工作成本。
所以她为什么选中了娱乐行业呢。
“是我。”陆宣几乎是颤着声音挤出这两个字的,又喃喃地重复了一遍,“是我。”
只有我。
只能是我。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很久以前,或许从那天回国后的初次相遇,在停车场里她说出期待他成功的那一刻,她就在为他的未来打算了。
即便是这样,哪怕他觉得自己很累,她也没有提过一次,甚至觉得他如果想要放弃也是可以的。
怎么能有这样的人啊。
小助理在一旁看着他吹风,吓得手忙脚乱:“哥,一会儿吹感冒了。”
“知道。”
陆宣声音有点哑,他泄力一般仰靠着,抬手捂住了眼睛。
哪怕是这样,他连跟乔梧对话的时候,连问都不敢问出口。
只能撤回。
在有些事情上他比较迟钝,所以他下意识想要去相信陆尽之。
才会想起藏书楼那些便签,他想从陆尽之的角度去看一看乔梧这个人。
陆尽之不会愿意跟一个虚伪的人联系这么多年,更不会愿意把这个人放在自己身边,对她那么特殊。
可乔梧说,那些东西是十二年前留下的,那时的她跟陆尽之也不是很熟。
陆宣从心底忽然涌出一种很胆怯地后怕感。
“哥,你没事吧?”
陆宣哑声道:“有事。”
我好像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
乔梧说回去以后会跟他慢慢说,她会说什么?
陆宣第一次那么害怕见到乔梧-
最近的乔梧和陆尽之的确很忙,虽然整天一起出门一起回来,但每天都是很晚才到家。
陆应池当初想阻止这两人亲密接触的目的也没达到。
他很难想象有人谈恋爱谈成陆尽之和乔梧这种样子,到底是跟工作过还是跟爱人过,简直莫名其妙。
偌大的陆宅现在只有他和佣人们,他还有点不太习惯。
到底还是准备做点正事,去藏书楼准备比赛资料去了。
藏书楼对他来说能用的只有那些相关的专业资料,至于其他文学名著他都没什么兴趣,也没去翻看过,进门时看到陆柠最近书单里那几本书在桌上放着,他脚步顿了顿。
他都懒得看的玩意儿,陆柠那小学渣怎么每天看得那么起劲?
被陆尽之嘲讽过考大学是跟菩萨用腿交换来的他有点不服,拉开椅子坐下翻开陆柠的那些书,想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颜如玉和黄金屋。
果不其然,看了几页他就没什么兴趣了。
正要合上,忽然发现这书的厚度不太对。
他胡乱翻开,却在里面发现了好多张小小的便签。
当初被他一笔一划临摹的字迹映入眼帘,他愣了愣,不是因为乔梧的记号,而是在那张纸下,属于陆尽之的笔迹。
朋友们要签名时他说陆尽之这人的字很值钱,不仅是因为陆尽之签的那些合同,而是因为他的字也的确好看。
好看到一眼就能认出来。
虽然没有看通整本书,但陆应池也能看得出来,这些字字句句都是两人之间的互相对话。
他压着眉,又翻开另一本。
每一本都是如此。
那些对话和感悟有来有回,深深浅浅,无一不在向其他人证明,这是他们之间独有的信息传递和灵魂共鸣。
乔梧说,每个人眼里的彼此都不同,不能靠着主观去评判。
所以这是她和陆尽之眼里的彼此么?
谁能配得上乔梧?
只有乔梧认可的人才配得上。
她从很久以前,就已经认可陆尽之了。
这个认知震得陆应池许久都没缓过神,他花了几乎一整天的时间泡在藏书楼里,像是找宝藏一样去看这两人以前互相对话的证明,一字一句,不是一朝一夕,是岁岁年年。
今天的乔梧回家比较早,也没有等陆尽之去接。
因为她接到陆应池的电话,说有事跟她说,让她先自己回来。
司机的车还没停下,她远远就看到陆应池牵着公主站在主宅门口。
她很快下车走上前:“什么事?”
陆应池将马的缰绳递到她面前:“你要骑一骑公主吗?”
“什么?”
乔梧愣了下。
这么冷的天骑马?
“我把它养得很漂亮。”陆应池没有收回手,也不像过去那样只是随口一说,而是定定地看着她,“骑一骑吧。”
乔梧不太确定地问:“你让我自己回来,就是让我骑一骑公主?”
“嗯。”陆应池很坦然地说,“不想让陆尽之骑。”
乔梧:“……”
其实以你哥那种懒蛋性子,还真不会在这个天气来吃这个苦。
虽然不太明白,但看陆应池今天这么坚持还搞这么大阵仗的样子,她也没有拒绝,把缰绳接过来,轻轻拍了拍公主的背。
她叹道:“真的很漂亮。”
“那是。”陆应池说,“我也就做了这么一件事。”
这么多年来,他好像什么都没做成。
唯独把公主养得很好。
幼儿园的时候,他能把自己的小红花送给乔梧。
但现在,他只有这个了。
他转头,眼里带着很明显的期待:“上去吧。”
“好。”
乔梧翻身上马,她第二次骑公主,上一次因为事发紧急,没太注意。
这一次静下心来骑在这么漂亮的马上感觉还挺酷的。
“去哪?”她问。
陆应池笑了笑:“随便。”
考虑到陆应池是步行,而且这种天气骑快马真的很冷,所以乔梧并没有加速,而是很慢地往前走:“那就去逛一逛?”
“好。”
陆应池走在她身边,替她牵着绳。
乔梧垂眼问:“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要叫它公主?”
陆应池勾着绳子,轻声说:“因为她漂亮。”
乔梧点头。
那确实。
马下的陆应池时不时抬头就能看到乔梧惬意的的神色。
这是他养公主的时候就想过的画面,公主很漂亮,他的公主也很漂亮,他依旧是那个牵绳的人,却不是他想的景象。
他曾经以为他会是公主的骑士。
但实际上公主不需要骑士,她需要与她并肩而行的战士。
他过去那些所有的自以为是,都是臆想,没人会需要。
所以他养了这么多年的公主,只有他自己觉得很无可替代很重要,实际上别人都不知道他的目的,到底只有自己感动自己。
可看到乔梧夸它漂亮,骑上马的那一瞬间,他又觉得很值。
哪怕只有这短短的一刻。
虽然乔梧觉得骑快马可能会冷,但当她真的走了一段以后却又不是很满足这个速度了。
冷就冷点吧,开心就行。
来到马场外,她问:“我去骑一圈?”
陆应池松开绳子:“好。”
在他话音落下的三秒后,眼前的人一声轻呵,骑着马如同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冬天飘着细雨,漫着白雾。
实在不是一个骑马的好天气。
陆应池站在外场,见她墨发飘散乘着风恣意的样子,又很释然。
任何事情都讲究天时地利人和。
哪能总遇到什么好天气呢。
从夏天到现在经历了那么多天,有无数的好天气,他也起过无数次念头,可每一次都会被某些事或者念头中断,没有一次成功送出去。
不怪天气,怪他。
不是任何事情都能事事如意,但走到同一条路上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他以后还会有很多更好的东西,会有更多钱,给她送很多不同的礼物。
但公主不一样,公主只能这个时候送。
远处的乔梧已经跑完一圈回来,她控制着马的速度停下,眼睛在灰蒙蒙的雾气中异常的亮,呼吸出来的热气仿佛也烘得人的心也跟着热了起来。
“陆应池!”乔梧低下眼笑道,“它好棒。”
陆应池挑眉:“喜欢吗?”
“喜欢。”
“那送你了。”
乔梧笑意滞了一下,带着些困惑:“送我?”
“我想养一匹其他的马。”陆应池仰着头说,“所以这匹送你了。”
“你养其他的马跟养公主不冲突啊。”乔梧从马上下来,“你养了这么久,养得这么好。”
“但是我一次只能养一匹马。”陆应池说,“以后养的马就不舍得送你了。”
乔梧没理解他的逻辑:“公主你就舍得?”
什么马他还能再养十多年?
陆应池看着她:“舍得。”
乔梧原本想拒绝,可看到陆应池的眼神后却没那么莽撞开口。
在她心里陆应池一直都是个需要照顾的弟弟,很多时候他常常都带这些没成熟的稚嫩,会有些叛逆脾气难以控制,但她都能接受。
可现在的陆应池却带给她一种褪去了稚嫩,少见的认真的感觉。
让她感觉到,这不是他的一时兴起,也不是过去那样的意气用事,而是他想了很久的结果。
“为什么?”她问。
陆应池摸了摸公主,轻轻舔唇:“这是我这么多年来做得最成功的一件事,像小红花一样,这是我这十八年以来的最后一朵小红花。”
乔梧心里动了动。
她曾经收到过很多陆应池的小红花,现在都还完整地贴在她的本子上。
过去陆应池做成每一件事想要她夸奖的时候,就把小红花送给她做交换。
“以前的小红花是给乔梧的。”陆应池垂下眼睛,低声道,“以后陆应池的小红花,想给他自己了。”
他一直追在乔梧身后,可这样的结果就是他永远只能在她身后。
可他的初衷,是能跟她一起走啊。
他想成为一个独立的自己,像陆尽之那样有自己的思想,不会被任何人限制和裹挟,这样才能跟乔梧和陆尽之站在一条线上。
“我想跟你们一起走。”
乔梧很少有面对陆应池时失措的时候,可现在她的确是这种感觉。
她抬起头,发现陆应池哪怕是这种姿态,也的确比她高了一大截。
过去她从来没有这种认知,只觉得他是一个弟弟。
“陆应池。”她轻声喊。
“嗯。”
乔梧抬手摸了摸他被细雨打湿了的头发:“你以前给我的小红花,我都有好好保管。”
陆应池微怔。
乔梧放下手,笑道:“所以公主我也会好好照顾的。”
陆应池歪了歪脑袋。
也笑了。
陆尽之回来的时候,听佣人说乔梧在马场。
他过去时马场只有乔梧一个人,她在很认真的给公主顺毛。
“陆应池呢?”
乔梧回头笑道:“现在公主是我的了。”
陆尽之几可不察地挑了下眉。
他记得陆应池小时候哭着要养马的时候就差抱着马睡觉了,照顾这匹马比照顾他自己都要上心,自己的饭都没吃都要顾着他的公主。
他嗯了声:“他怎么说?”
乔梧简单说了几句,又道:“他可能是长大了吧?”
陆尽之不置可否。
他抬起手在公主头上轻轻摸了摸,而后笑了声:“他不喜欢看童话故事。”
乔梧动作微顿,回头看他。
家里的男孩子哪有喜欢看公主王子的童话故事的,陆应池连听故事都要听热血战斗的那种。
但他喜欢听乔梧讲故事。
乔梧每次都只能把自己脑海里那些公主王子的童话故事讲给他听。
所以小时候的陆应池怎么会给马取名叫公主呢,就算要取,也会是大王或者铠甲战士。
她瞳孔轻轻缩了缩。
所以陆应池还有个没说出来的原因。
这朵小红花从一开始,就是为她准备的。
并非有其他错觉,她只是觉得这份心意太重。
她眼睛涩得厉害:“我不知道。”
“那是他的事。”陆尽之收回手轻轻擦拭她的眼尾,在上面吻了吻,“公主不用知道,因为她的确很漂亮。”
第87章 第八十七章我犯了一个很大的错……
乔梧答应了陆应池会好好照顾公主,她就一定会做到。
却也不会再去陆应池面前提这件事,对于他来说这匹马是过去十八年的交待,是在他无意识中等待十二年的结果。
她知晓这份心意,却也知道再提起来没什么用。
毕竟过去的那些时间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不是值得反复提及的好事。
往日之事不可追。
第二天的时候陆应池已经兴冲冲飞出国,想要给自己再选一批更高更大更帅更牛逼的勇士马了。
而乔梧也继续把精力投入到工作里。
跟秦天睿把新一年公司艺人们的工作计划做一个大致的修改和规划,以及监督河前村旅游新经济的开发情况。
娱乐公司这边还算比较顺利。
河前村从签约开始到临近过年,基础的修整差不多已经做完,但由于入冬下雪交通受阻,所以路况的修整要晚一点,现在过完年马上又要开始重新投入建设。
而她基金会在那里投了很多钱不是仅仅只为了在一个偏远的地方做一个高端旅游度假村,这种投入和收获不会成正比。
想要取代其他地方,只能拥有别人没有的东西。
不仅要吸引游客,还要吸引外界的商家入驻,到时候里外才能带动经济。
至于特殊的地方,则是她跟陆尽
之在回国后那段时间对接工作上达成的共识。
陆氏近几年一直在走保守路线,而陆尽之不管是在国内国外则是一直走在市场的前沿,还没回国就直接通过徐朝那边申请了载人民用无人驾驶航空器的运营合格证。
现在民航局已经将首批合格证已经发放下来,除了几个定点城市开始低空飞行服务,乔梧也打算在河前村也用一用。
那边人少,基本没有任何可以阻碍的交通,仅仅作为观光载人飞行器的话,就是一个很大的噱头。
任何人都抵不过好奇心和唯一这两个诱惑。
这不仅是对河前村的宣传,也是对陆氏的宣传。
天气稍微暖了一些后,陆柠也跟两个长辈一起从海边回来准备开学了。
乔梧则是和陆尽之一起去了一趟河前村。
公司运了批无人驾驶航空器去河前村,首次飞行她和陆尽之一个作为老板一个作为理事长都该出席,给媒体和村民打一针强心剂。
只不过陆尽之前几天临时飞去了国外,所以这次还是乔梧先过来采访,第二天等陆尽之到了再一起去试飞。
采访是直播的形式。
几乎是新闻媒体一开播,很多人就涌进了直播间,一部分是真的关注基金会和无人载人航空器的。
另一部分则全然是为了乔梧来的。
当乔梧出现在镜头里的时候,弹幕齐刷刷地刷起了她的名字,把一些不知情观众搞得有些莫名。
【什么情况?这是明星吗?】
【没想到这种直播还能有这么多人。】
【笑死,谁说乔梧的影响力比不上明星呢?】
现在是网络时代,除了网红和明星,其他人也是有曝光度的。
而乔梧之所以有这么多人关注,不仅仅因为她的身份和光环,同时也是因为她身上加了很多人的BUFF。
这世上找不到第二个人,同时跟陆家几个少爷还有关系的人了。
以至于连带她的身份和存在,甚至都比陆家其他人都要神秘起来。
你能在娱乐媒体上看到她,也能在新闻媒体上看到她。
再者人家哪怕只穿了一件简单的羽绒服,颜值也的确扛得住这种官方媒体没有任何滤镜的镜头,说话不徐不疾有条理,谁看了不赏心悦目。
跟河前村相邻一个省的某个县的山上。
吃完午饭后大家暂时围在火边休息。
看着穿着黑色羽绒服戴着耳机坐在不远处石头上的陆宣,副导演有些担心地问:“他不冷吗?”
剧组拍戏能不用绿幕就不用绿幕,所以每天都爬上山来拍,连房车都只能停在山下,拍完一天才能去休息。
所以大多休息的时候,大家都是围坐在烧的炭火盆旁边取暖。
今天还下了点毛毛雨,结果陆宣一收工就捧着手机出去了。
“今天乔小姐要直播。”陆宣的小助理说,“我哥要找个信号好一点的地方看。”
到底是最大金主,其他人闲着也纷纷拿出手机想去捧个场。
结果这山上信号的确很不好,更别提看直播了,卡顿得几乎就是纯看脸。
也不知道陆宣看得那么入神是在看什么。
这边,坐在石头上被冷风吹得快没知觉的陆宣其实什么都没看清,因为卡顿也没有办法听清一句完整的话。
他就是等着卡顿过后,看一秒会动的乔梧。
来了剧组以后,他已经很长时间没给乔梧打电话了。
连消息都没发几个。
因为他不知道要发什么,也不敢听乔梧的声音。
有些答案一旦落实,他就没有办法再无动于衷地继续坐在这里拍戏,他怕自己会崩溃。
所以他只能通过这些细小的,从网络里找到一点有关于乔梧的蛛丝马迹,就这样看一看她。
反正乔梧说的那些话他也听不懂,所以听不听也无所谓,能看到人就行。
直播时间很短,没一会儿就结束了。
他便打开录播那边,准备慢慢把视频下载下来。
打了一个喷嚏后,他又立刻起身朝火盆边走去,千万不能因为受凉耽误了拍戏的进度。
他可是要做陆老师的人。
“一会儿去给陆老师熬点姜汤喝。”背对着他的林窕正在那边提醒后勤,“乔总专门给他的照顾基金,我们可不能让他生病。”
陆宣脚步倏忽一顿。
他总是能在不经意的时候,从别人那里听到乔梧的消息。
桩桩件件都跟他有关。
他定了定神,这次却没有贸然地上去输出询问,而是利用飞涨的演技稳住了自己的表情在大家身边坐下,漫不经心地问:“还真是金主,算她周到。”
所有人:“……”
金主???
哥,这话是可以随便说的吗?
这还好是自己人,都签了保密协议。
林窕摸摸鼻尖:“陆老师开玩笑的。”
“真的。”陆宣说,“陆尽之把我的卡停了,她一个月给我十万零花钱,只要我认真工作就行。”
副导演没控制住表情:“夺少?”
哥,你这个身份,十万够你干什么?
要是每个月十万就能做你的金主,你下了这座山底下全是你的金主好吗。
陆宣看出他们的惊讶,很自然地笑了一下:“开玩笑的,我没那么便宜。”
有人小声问:“那……要多贵?”
陆宣笑了下:“不是钱的事,是人。”
“我跟她…”他顿了顿,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克制住情绪,“我们认识很久了,所以她很照顾我。”
他挑了下唇,像是挺高兴的样子:“你们知道吗,她花了一百万买礼物送给别人,就是为了以后给我组一个工作室,向人家讨要经验。”
一百万,只为了一个经验?
果然有钱人的世界他们不懂。
陆宣望向林窕:“所以她这次给了你多少钱?”
“啊?”林窕下意识回答,“除了投资的,生活追加也差不多。”
看来乔小姐的确对陆老师很好啊,给他做了这么多事。
可他们都没注意到陆宣僵在空中的手。
“投资。”
陆宣喃喃重复。
他很勉强地笑了一下:“我不会是个关系户吧?”
“当然不是。”林窕马上摇头。“我们选角走的正常流程,而且乔小姐只是说给您一个机会,没有让我们一定要你进组的。”
陆宣轻笑:“还不如关系户。”
关系户至少是给他买了个主角。
可乔梧花了那么多钱,只是给了他一个试镜的机会。
“你们见过她了?”陆宣带着几分好奇地问,“觉得她人怎么样?”
这下大家可都不藏着掖着了,一个个畅所欲言。
“那可太好了,年纪轻轻能走到今天的位置就很厉害,说话做事都直来直去,长得好看脾气好,没有很大的架子。”
“为人处事也很好,我们从来没吃过氛围那么好的一顿饭。”
陆宣听着大家丝毫不吝啬的赞美,笑意渐渐维持不住。
没错,他们说的是乔梧。
也是他一直想要靠近和带在身边的乔梧。
可又不是。
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人,在他这里走叉了很多年。
可笑的是,他不知道。
“陆老师是跟乔总一起长大的吧?”林窕羡慕地说,“认识那么久难怪关系这么好,都对彼此了如指掌的。”
像是被人凭空打了一巴掌,陆宣自嘲地笑了笑。
“是吧。”
我以前也是这么以为的。
休息时间过去,大家又投入了忙碌的工作里,陆宣敛好表情,在想自己下一次看到乔梧时该是什么场景。
他伸手摸了摸羽绒服里那个小盒子。
里面装着一枚袖扣。
是当初乔梧在慈善酒会上拍下来的给他的。
她说那是:再次相遇的见面礼。
她就差把自己血淋淋地剖开在他面前给他看了。
而那时的他在想什么?
想那是她
临时拍下来的二手货。
“陆老师!”林窕喊了声,“我们要加紧进度了。”
陆宣收回思绪,看了眼手机上那张刚才截下来的图片。
上面的人明眸皓齿,成熟自信,左耳戴了一枚幽蓝宝石的耳钉。
像她说过无数遍的那样,这是22岁的乔梧了。
陆宣锁屏将手机和外套一起递给助理,低低应了一声:“好。”-
结束了采访,乔梧又跟村干部一起在村子里实地检查了一遍进度,一直忙到吃完晚饭才有时间回去休息。
她这次住在了半山的一个村民家里,这里位置比较高,可以更好的看到整个村子的夜景。
现在的河前村已经初具度假村的雏形,路上都装上了路灯,小路两旁能清楚地看到各家飘起来的冬日炊烟,晚上看起来很漂亮。
她拍了一张照片给陆尽之发过去,也没指望他能回,这个点他应该才上飞机。
等她洗完澡,刚把手机拿起来就听到敲门的声音。
现在大部分人家都重新把屋子装过,也有空调,所以乔梧在房间里穿得比较少,听见敲门声时愣了一下。
“谁?”
外面的声音有些沉:“我。”
陆尽之?
乔梧一下子忘了其他的事,几步上前把门打开。
门外的陆尽之裹挟着冷风站在那,眉眼间都似凝了一层霜,只是在门打开的那瞬间又瞬间消融了。
乔梧皱眉:“怎么这个时候回来?”
路还在修整,晚上在山里开夜车,哪怕不是他自己开也很危险。
陆尽之视线在她身上落下又抬起,浓厚的墨瞳甚至还染上热意,他将箱子往前推了推:“不冷?”
“本来打算睡了。”乔梧后知后觉自己穿得少,让他进门,“吃东西了吗?”
“吃了点面包。”
想着他应该不会饿着自己,乔梧放下心来,转身朝浴室走去:“我吹个头发换件衣服,一会儿带你去看看房间。”
陆尽之没说好或不好,他脱下外套放在一边,视线落在一旁桌面的绒盒上,上面摆放着耳钉,是她洗澡时摘下来的。
下飞机后他就看了采访的录播,看到她今天戴着这枚耳钉了。
浴室里吹风机的声音响了起来。
陆尽之将耳钉拿起,缓步走过去。
浴室里的乔梧一边吹着头发一边看着满是水雾的镜子,没忍住笑了下。
她好像问了个白痴问题。
每次只要她跟陆尽之不在一个城市,不管是谁出差,陆尽之总是会在她的预期时间前提前出现,而在那之前他又要熬夜工作。
上次来河前村也是,在港区也是,甚至去度假时也是。
被人迫不及待想要见着的感觉,挺不错的。
正想着,脑海里的人就出现在了模糊的镜子里。
乔梧看不太清他的表情,便道:“马上就好。”
因为村民家里不是酒店,所以只有一个比较合适居住的客房,原本跟村主任那边定好陆尽之的房间在另外一户人家家里,只是他提前过来,一会儿要过去说一下。
忽的,她的手被温热的大手给覆盖住。
通常情况她跟陆尽之的体温都是相反的,但今天她刚洗完澡他刚才外面回来,所以两人换了个温度。
乔梧被冰得一个哆嗦。
她关掉吹风机:“怎么了?”
吹风机被从手中夺走,陆尽之温声说:“我给你吹。”
乔梧随他去。
她还没被陆尽之吹过头发呢,这少爷会给人吹头发么。
显然是会的。
甚至他的动作比她自己都要轻柔,温度也不会停留太高。
乔梧觉得家里那些美容师都没他这么有耐心。
她肩膀都放松下来,杂音太大也不方便说话,她放松了双手以后就抽了张纸擦拭浴室的镜子。
擦着擦着,她的动作就慢了下来。
因为她看到了镜子里陆尽之的表情。
他没再看她,而是在看她的头发,捻起发丝的时候视线都会抬一抬,深沉的难言却明显的欲色。
吹风机声音停下的那瞬间,陆尽之也抬起头,两人视线在镜子中交汇。
他很平静地放下了吹风机,又拿出刚才被他顺过来的那枚耳钉,摸着她的耳尖:“呜呜今天戴了这个。”
原本被摘下的东西,又被他缓慢地戴了上来。
乔梧耳垂被人拨弄了一下,陆尽之笑问:“怎么这么红?”
要是以往带一个配饰乔梧当然不会这么不自在。
可今天戴这个是她的私心。
上一次她跟陆尽之在这里看星星,但由于季节原因这次看不到星星了,而且陆尽之也不在她身边。
她知道陆尽之事后一定会看采访,所以才戴上了这枚耳钉。
这是她给他一个人看的星星。
但她没想到陆尽之会提前过来,还把她的“罪证”给拿起来了。
被抓了现形她也没刻意遮掩,就是有点不太自在,垂下眼问:“好看吗?”
“嗯。”戴好后,陆尽之从后面拥住她,在她耳根那处吻了吻,“你以为我连夜赶来是为什么?”
他袖口挽了上去,乔梧只要低头就能看到他劲瘦的小臂,将她一点点用力圈住,往后拉去。
原本已经散去热度的浴室此时又再次升腾起热意,灼得她眼皮发烫。
她就穿了件很薄的圆领羊绒衫,陆尽之只一低头,就轻而易举地在她的肩窝处咬了一下。
乔梧推了推他的额头:“明天还有媒体。”
男人呼出的热气喷洒在皮肤上,他笑了笑:“我轻点儿。”
他的确很轻,轻得像是羽毛在她肩膀处肆意游走,乔梧只能从镜子里看到他的动作和表情,看得她自己都不忍再看,只好闭上眼睛。
然后她被翻过身来,陆尽之抓着她的腰将她轻轻提起。
“呜呜。”
乔梧睁眼。
陆尽之与她鼻尖相抵,凑近些眼睫都仿佛能贴在一起。
他的手心已经从凉意变成了滚烫的热意,一点点掐着她的腰,哑声说:“亲我。”
乔梧顺从心意,仰起头往前探了探,温热相抵,缠着不休。
衣摆被轻易撩开,她缩了缩移开脑袋,却更加贴进他的怀里,被他严丝合缝地圈住。
她勾在陆尽之脖子上的手滑下来,将自己埋在他颈间,求饶似的喊了声:“陆尽之。”
“我没那么坏。”陆尽之笑了声,“不是轻轻的?”
乔梧不想说话。
她觉得这样更坏。
然后她垂落在两人面前的手被陆尽之引着,也越过他的里衣触到紧实的触感,明明是同一个人,可手上的感觉却不同,她感觉自己的脑袋这会儿都炸开了,眼睫很重地抖了一下。
“礼尚往来。”陆尽之侧着头,“呜呜也碰碰我。”
他说这话,鼻尖却很轻易地将她的圆领给顶开,在看不到的地方留下很重的印记。
乔梧在浴室里多待了半个小时才被放出去。
陆尽之在里面洗澡,她看到门口的箱子才明白这人来了就没打算要去其他地方住。
她深吸一口气,将他的箱子拿过来打开,把他换洗的衣服拿出来放到了门口,然后赶紧上床盖好被子装睡。
没想到陆尽之洗个澡的时间比她还长,她装着装着,就真的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从后面靠近,带着熟悉的气息和让人依赖的温度,她凑了凑,一点点凑到热源。
第二天再次醒来时,她面对着墙壁,而腰间搭着一只手臂。
那条手臂上还有她昨天掐出来的痕迹。
她有点不甘心,又在上面掐了一下。
手臂的主人将她搂得更紧,很熟练地在她后颈吻了一下:“醒了?”
她回过头,作乱的陆尽之却还没睁开眼,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惫懒。
原本的怨气在这一刻又散得一干二净,她问:“又熬夜了?”
陆尽之虚虚睁开眼睛,又合上,在她额头上蹭了蹭:“不算。”
只是多做了些工
作。
“不用每次都提前回来。”乔梧说,“我又不会跑。”
“嗯?”陆尽之笑道,“实在想见你怎么办?”
“那你以后也一直这样?”
“有这个打算。”
“陆尽之。”
这下陆尽之终于全部睁开了眼睛,看到她眼里的担心,他才揉了揉眼前人的头发:“知道了。”
两人收拾了一下一起去村长家里吃早餐。
看到他们一起出现,几个村干部完全见怪不怪。
毕竟上一次陆总来过以后,他专门来见乔理事长一眼的事情早就传开了。
倒是郭力言看到两人一起出现时愣了很久。
他知道陆尽之要来,却不知道他昨晚就来了,而且看这画面,昨晚他是跟乔梧在一起的。
郭家现在已经自顾不暇,没有任何人可以给他们做倚靠,现在已经开始拿一把手的位置来跟他交换,希望他回去了。
当时他们说,是因为得罪了陆尽之。
陆尽之亲口说过,他在追乔梧。
虽然早有预料,但真的到了这个时候他心里却还是有些发涩,只好往一旁挪开视线。
大家坐了一个大圆桌。
因为所有的事情从头到尾都是村干部在跟乔梧沟通,所以哪怕陆总在这里,他们也下意识地先喊了一声:“乔理事长。”
喊完后才意识到这样有点不妥。
刚要改口,却发现陆总一点在意的神色都没有,反而很自然地在给乔梧倒水。
乔梧也自然地看过来:“您继续说。”
噢!
所有人心如明镜。
再怎么厉害的人,在老婆面前也是靠后站!
“是这样的。”村支书说,“一会儿试飞航程,是您还是陆总上?自己去还是带人?我们这边好确定人员分配。”
试飞第一个肯定由东家来。
但是一个航空器可以坐两个人,这就要看怎么分配了。
乔梧还没说话,陆尽之就不轻不重地在她碗里放了个剥好的鸡蛋。
她忍笑:“我跟陆尽之一起。”
陆尽之这才弯唇:“谢谢乔理事长愿意带我。”
其余人:“……”
没眼看了都。
上一次陆尽之来,其他人还把他当做皇帝一样小心翼翼地供着。
这一次直接包袱掉了一地。
不过好在大家对他的滤镜倒是浅了一些,没有那么害怕他了。
今天的媒体比昨天还要多,所有的机位都架着,但是为了不影响航空器的飞行,所以没有将无人机放得太近。
这里山多,航线也是提前设置好的。
万众瞩目之下,乔梧和陆尽之一起上了航空器。
因为经过了无数次的实验,所以安全问题有万分保障。
只是空间到底不算很大,两人并肩坐着,乔梧系安全带时忽然看见陆尽之的领口。
“什么时候戴上的?”她问。
她今天没有再戴那枚耳钉,谁知道戴了以后陆尽之晚上会不会又不做人。
但陆尽之却戴了。
他系好安全带,抬眸笑道:“礼尚往来。”
乔梧短时间内不是很想听到礼尚往来这个词。
但她又忍不住看向那枚领针。
这是独属于她和陆尽之的秘密,没有人知道其中的含义。
这一刻她好像理解为什么陆尽之昨晚会那么失控了。
航空器隔绝了外面嘈杂的声音,跟地面的无线通讯器也在这个时候打开,乔梧便没有再说什么私人话题。
直到飞起来的时候她才开始有点紧张,毕竟国内还没有其他地方旅游业使用无人驾驶载人先例。
她轻轻收拢了手,下一秒却被陆尽之紧紧地握在手里。
转头一看,这人表情一如既往的淡定。
乔梧原本忐忑的心情在这一刻忽然安定下来,也分出注意力去看下面的景色,跟地面的人分享介绍度假村的结构。
当初做规划时并不觉得,可真的到了这一刻,看到那份计划书被完完整整地呈现出来,她忽然从心底涌出一股从未有过的成就感。
连带反握住陆尽之的手都更多了几分力气。
她很想说,看,我打下的江山。
但考虑到通讯器,又忍了下来。
航空器渐渐远离了村口的人群,只有远处的无人机在跟着。
再越过一条水湾一座山后,乔梧终于忍不住喊了一声:“陆尽之。”
“嗯?”
“好棒啊。”她说。
底下的人以为她在夸这里的山水,在夸航空器,纷纷附和着。
只有陆尽之扭头看了她一眼,眼里渗出星星点点的笑意。
“是啊。”他抬手摸了摸身边人的脸,“飞出来了,好棒。”
在这种环境下,他没想要做什么。
刚要收回手,手指却被抓住了。
陆尽之难得诧异地望向她。
乔梧没说话,只是将他的手放在自己唇边,很轻的吻了一下。
通讯器里人生嘈杂,陆尽之指尖同自己的喉头一般动了动,而后无声笑了。
两人都系着安全带,只是他却将人的头往前带了带,自己也俯身上前,在最大范围内与她短暂亲吻。
此时的村口,正在操控着无人机的工作人员看到视频里的画面,眼神奇怪了一瞬。
嗯?
是他看错了?
他想要将无人机飞近一点,再多看看,可航空器里的两人已经分开了。
刚才凑在一起在干什么?
说话?通讯器里也没声音啊。
别说是工作人员了,守着看报道的广大网友都发出了齐刷刷的问号。
【这都不是亲嘴?!我不信,你放大让我看看!】
【我就说陆总看乔梧的眼神不清白!】
【等会儿,所以这两人是在一起了?】
【这么模糊你们都看得出来?万一人家说话呢!】
【呵呵,你信这两人在说话还是信我是秦始皇,说话要贴那么近?】
【别瞎造谣哈,人家陆总的谣咱们造不起。】
另一边,剧组刚拍完戏的陆宣向往常一样朝助理伸手:“我手机呢?”
“好像没电了。”小助理说,“您先看看剧本,晚上我们回去再玩?”
陆宣皱了皱眉:“你玩我手机?”
因为每天来山上拍戏,他每次出门前一定会保证电是满的,他今天还没怎么看手机,怎么就没电了。
但陆宣不在意这些小事,回头想去找场务借充电宝。
才走了两步,就被小助理拉住了:“哥,这场戏挺重要的,不然先拍完再说吧。”
陆宣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今天乔梧还要直播,而且是跟陆尽之一起上航空器,那玩意儿无人驾驶,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我看一眼就行。”他也懒得拿自己手机了,而是看到有人手里有手机,就直接几步上前,“能借用一下手机吗?”
小助理拦都拦不住。
等他跑过去时,陆宣已经点开了今天的微博热门。
是的,甚至不用点开专门的直播频道了。
因为那些图片被很多人截图出来,甚至有人在投票到底是在亲亲还是在说话。
这次都不用加载视频,而是直接看到图。
陆宣定定地看着那张图片,好半天都没反应。
小助理心道,完了。
孟哥说一定不能让陆宣看到今天的新闻,这根本没法防啊,他只要不拍戏,心都是飞的。
“可能是在说话。”小助理轻咳一声,“这些网友也真……”
嗯?
他走过去发现陆宣看的不是那张亲亲图片,而是另一张单独是陆尽之上航空器的图。
这是什么操作?
没等小助理反应过来,陆宣就冷冷地说:“手机给我。”
“哥?”
陆宣连外套都没穿,声音好像在微微颤抖:“给我。”
他不愿意看那张两人同框的图,看图说故事在他这儿一点都不成立。
可是他看到了陆尽之的领针。
昨天乔梧戴的那枚耳钉,他觉得还挺好看,下山回去后还搜了一下,完全没搜到品牌。
虽然今天乔梧没戴,可陆尽之戴的是她的同款。
荒唐的念头一点点浮现出来。
当初在静水别墅陆尽之替乔梧擦脸,他没明白。
看到藏书楼里那些便签,他没明白。
陆尽之每一次出现,次次和乔梧一起接他回家,他没明白。
除夕夜那晚,那两人坐在一起站在一起,同进同出,他没明白。
可现在,他不得不明白。
小助理见是在瞒不住了,只好把手机递给他。
陆宣好几次都没能成功解锁,他放弃指纹,一点点输入密码。
他曾经扬言要改掉的密码,如今却还是没改。
可是好几次都没输对。
到了最后一次,他才抖着手堪堪把手机解锁,找到置顶的那个人。
刚要拨通电话,他却又忽然迟疑了。
显而易见的答案,他要确定什么?
在他茫然的时候,远处的林窕忽然喊道:“陆老师,今天天气不太好,我们现在要提前下山,您准备一下。”
像是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陆宣把手机收好,几乎是慌乱地应了一声。
然后转头手忙脚乱去收拾东西。
“哥。”小助理忙去搭手,“我来我来。”
陆宣没吭声,事实上他现在脑袋一片空白,根本听不进去别人在说什么,他依旧埋着头,别说自己的,连别人的他都主动搭了把手。
等他再次清醒一点时,是被一声响雷给震开的。
瓢泼的雨和冰雹兜头砸了下来,根本猝不及防。
山里天气多变,哪怕是看了天气预报有些时候都难以避免。
整个剧组还在回程的路上,东西也顾不上了,慌慌张张用东西挡住自己的头,统筹指挥着大家躲避站到安全的地方,千万不要走散。
“哥!”小助理拿了一件衣服撑在两人头顶,“我们不能站在这儿,这水和冰雹都顺着路滑下来了,很危险。”
陆宣茫然地看了一圈,低下头才看到小助理努力垫着脚给自己撑衣服。
他垂下眼,沉默着接过衣服,然后道:“松手。”
他们走在人群里靠后的位置,想要找到安全地方只能往后再靠靠,不能站在松垮的泥土前。
这一刻陆宣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他出发时乔梧给他发的那些应急措施。
他带着小助理往后走,隔了不远看到抱着道具摔在地上被砸得哭兮兮手忙脚乱的几个道具组的员工,还有些连衣服都没件挡的。
陆宣走上前,把头顶的衣服全扔在她们身上。
然后脱下自己那一件重新挡在自己和小助理的头顶,他的衣服要大一些,还另外多拉了一个人进来。
砰的一声。
黑色的东西跟冰雹一起从头顶落下。
在他衣服底下的那个工作人员忙道:“陆老师,您的手机!”
手机磕碰在石头上屏幕碎了,冰雹在上面砸一下又密密麻麻弹开,水和泥夹杂几乎要将手机淹没。
陆宣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才说:“没事,算了。”
反正也没打出去。
那就算了。
说是不能走散,但事实上到了这一步,根本看不清其他人在哪。
只有这一方天地的几个人一群缩在一起。
陆宣原本以为自己爱哭,但没想到还有人比自己更爱哭,有几个年纪小一点的工作人员,不管男男女女,哭声比雨声都要大。
哭得他自己都硬生生把眼泪给憋了回去。
他往前走了一步,站在这些人面前,垂着眼:“留点力气,想死这儿?”
他又在衣服兜里掏了掏。
里面有之前粉丝送给他的一些小东西,小药包之类的。
他也没细看,顾不上很多全都给扔到了这几人怀里:“看看有没有用得上的。”
其中还有一个平安符。
他愣了下,想要拿回来。
可眼前的这些人,比他瘦多了,也不知道平时锻不锻炼。
算了。
如果回去了,就先跟那几个粉丝道个歉。
“这是平安符。”他语气很平,“特意去庙里请的,你们不会有事。”
几个哭哭啼啼的小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他们背后有遮挡,但前面没有。
但现在多了一个,陆宣作为主角形象一直都很好,长得也很高,往他们前面一站再撑起衣服,几乎就当初了所有砸下来的冰雹和雨。
“陆老师。”
陆宣低声说:“安静点。”
他现在心情很不好。
这种天气很极端,但也会很快过去的。
他如是想。
可现在大家真正安静了下来,他却更加难耐。
“小柴。”他喊。
小助理赶紧抬头:“在呢。”
“你跟你喜欢的那个人怎么样了?”
小柴:“啊?”
这都什么时候了,哥你在这儿跟我谈心?
“哥。”之前在车上陆宣跟孟星星谈话时没避着他,所以小柴憋了憋,“我没有喜欢的人,有的人是孟哥。”
“哦。”
陆宣点点头,隔了几秒又问:“那你们怎么样了?”
“……”
哥,你在已读乱回吗?
没等小柴再开口,陆宣又自言自语上了:“忘了,不是你,是孟星星。”
可惜手机坏了,不然还可以打个电话问问。
陆宣现在又冷又疼,但他无暇顾及。
这种情况更加放大他的感官,这段时间以来混乱的思绪与这场雨一起砸下来,他一直逃避的事情好像也不能再逃避了。
“我那个朋友。”他依旧在自言自语,“不能喜欢她。”
因为他至今都还陷在过去的回忆里。
将小时候的记忆捆绑在一个十二年后出现的人身上,还无知无觉-
乔梧接到陆宣剧组出事的消息时刚跟陆尽之把后续的工作处理完,在去剧组的路上。
因为在同一个省,所以她原本的打算就是工作完后去剧组里探班。
没想到才走到一半,就听说那边出事了的消息。
她的手抖了抖,但这个时候她也记得陆尽之在身边,所以飞快地点了免提,又问对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听下山的人说陆哥跟道具组整理东西落在后面,有一段路滑坡跟前面隔断了,现在冰雹已经停了,正在清理。”
“人没联系上吗?”
“陆哥手机打不通,其他人的信号也断断续续的,正在根据手机定位。”
陆尽之沉了沉眉:“这种天气在山上容易失温,剧组和山上可以联系到的人联系方式给我,联系直升机救援。”
孟星星那头听出来这是陆总的声音,忙忙应下,飞快地把联系方式发给他了。
乔梧听着陆尽之有条不紊地打电话处理,虽然知道所有的救援方式都用上了,可心底却怎么都安定不下
来。
挂了电话的陆尽之回头看她,伸手在她耳朵上捂了一下。
这是一个可以给人短暂安全感的方式。
“他只是有点笨。”陆尽之温声说,“但关键时刻也靠得住,不会莽撞的。”
乔梧嗯了声。
到底没多说什么。
一个半小时后,车才在山下停住。
这场雨已经停了,山上垮下来的地方黄土一片,十分触目惊心。
见乔梧和陆尽之过来,所有在等待的人都纷纷让开路。
没等乔梧问出口情况,她就看到了往回飞的直升机。
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在这边等待很久医护人员很快准备上前。
她和陆尽之站在外面没有贸然上前打乱别人的救援工作,视线却没离开过直升机。
人一个个出来。
直到最后,那个穿着单薄高大修长的人影被人搀扶着下来。
她呼吸顿时一滞。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狼狈的陆宣,他还穿着没换下来的戏服,衣服湿漉漉的贴在身上,脚下全是黄色的泥泞,头发也乱糟糟的,脸色很白,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又红又肿。
高傲精致的小花孔雀在这一刻灰扑扑的,路都走不稳。
他走了几步,不知道身边的人说了什么,那垂着的脑袋忽然就抬了起来,直勾勾越过人群看过来,他表情不是想象中那样脆弱,看不出来什么情绪。
乔梧知道他在看什么,所以她抬起手给他做了个让他安心的手势。
可原本要上救护车的陆宣却直直朝她走来,拦都拦不住。
预料到他要干什么,乔梧忙上前:“先上车。”
陆宣没说话。
他在乔梧面前站定,又看了看她身后的陆尽之。
而后收回视线,哑声问:“你说下一次见面要跟我说的话,是什么?”
乔梧瞪大眼睛。
没等她回答,陆宣又问:“是好久不见吗?”
虽然现在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可乔梧还是很艰难地点了一下头,因为能问出这个问题的陆宣,应该已经得到答案了。
在她再次抬头的时候,一直绷着脸的陆宣眼睛倏忽变红。
他胸口剧烈起伏,很明显吞咽了两下。
终于,豆大的眼泪落下来。
“乔梧。”他垂在身侧的手没有任何力气抬起来。
连看她的勇气都没有。
这么多天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爆发。
他哭得语不成调:“我犯了一个很大的错。”
他没认出来乔梧。
那个他自以为很重要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