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0

    第31章 米酒

    盛熠在高铁站接到了钟瑾宁。

    他接过行李箱,帮着放进了后备箱,见钟瑾宁手上拎了个花花绿绿的纸袋子,随口问:“哥哥拿的什么?”

    “给你带的伴手礼。”钟瑾宁笑道,“当地有名的糕点和桂花米酒。”

    合作方经过唱k的事不敢明目张胆地送礼,只在中午吃饭的时候提起当地的特产,再看他们有没有什么表示。

    钟瑾宁平常是放空的那个,这次特地留了神,想买点礼物给自家小男友赔罪,暗暗记下了店名,外卖下单送到酒店。

    少年的脸上浮起笑容:“谢谢哥哥。”

    钟瑾宁彻底放下心来,唇角也轻轻掀起弧度。

    他家小男友果然很懂事,没为昨晚上的事情生气。

    两人回到公寓里,钟瑾宁把行李箱放至客厅,本来打算先整理一下带回来的东西。

    盛熠问:“哥哥要洗澡的吧?我来帮你收拾吧。”

    “啊对,我这身坐了高铁,要把衣服换下来。”钟瑾宁道,“那我先去洗澡了。”

    盛熠乖乖点头:“好。”

    钟瑾宁转进了卧室准备拿套家居服,刚走到衣柜前,就发现床头柜上有一抹亮色。

    他的视线不甚在意地扫过,又感觉到什么不对,疑惑地再次看向那个方盒。

    【x本零感超薄】

    【12只装】

    钟瑾宁目光呆滞,大脑轰一声响,从脖项到脸颊瞬间蔓延上滚烫的热度。

    不是,哪来的套?

    钟瑾宁被工作占满的大脑终于缓慢地想起某个关于周五晚上的约定,像有一道闪电从天而降,猛地劈中了天灵盖。

    完全。

    忘记了。

    他浑身僵硬,扶着衣柜的手指继续打开也不是,停下来也不是。

    所以,刚小男友提醒他去洗澡,是单纯地让他换洗衣服,还是有别的意思?

    毕竟是下午三点半,还没到晚上……

    但是床头柜上躺着的那盒套仿佛又在提醒着他什么。

    “哥哥。”

    少年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钟瑾宁一抖,仓惶地往门口看去。

    盛熠问:“我把电脑和文件放在哥哥的书房了,装在白色网格袋里的是要洗的衣服吗?”

    钟瑾宁勉强镇定下来,嗯一声:“你帮我丢洗衣机就好,我等会儿洗完澡,把脏衣服扔进去一起洗。”

    “好。”

    盛熠顿了下,却没走,语气礼貌地问:“哥哥那件有口红印的衬衫,我可以丢掉吗?”

    钟瑾宁愣了两秒,想起昨晚自己确实是随手塞进了负责装脏衣服的袋子里,磕磕巴巴道:“丢、丢吧。”

    “好。”

    少年的脚步声从门口离远。

    钟瑾宁忽然意识到——他家小男友不会是,还在生气吧?

    他揉了揉眉心,以一种破罐破摔的心态,带上干净的家居服去了浴室洗澡。

    大概因为心虚,这个澡洗得尤为漫长和细致。

    钟瑾宁出了浴室,在餐厅看到少年在低头玩手机。

    餐桌上摆着两盒糕点,桂花米酒也打开了,清透的淡金色酒液盛在玻璃杯子里,放在少年的手边。

    钟瑾宁问:“米酒好喝吗?”

    盛熠听到动静放下手机,转头看来,道:“我还没喝,想等哥哥一起喝。”

    “好啊。”

    钟瑾宁刚走过去,想拉开盛熠旁边的凳子坐下,手腕就被少年的手掌握住,往他的方向一拽,身形倾斜,直接跌坐在了少年的两腿上。

    “你……”

    腰身被一只手环住,底下的腿部肌肉硬邦邦,带着蓬勃的热度。

    钟瑾宁怔了下,脸颊飞快蹿红。

    他只见过大人这么抱小孩的,哪有让盛熠这样抱他的道理?

    话还没说完,盛熠将桌上那半杯酒液一饮而尽,而后掐着钟瑾宁的下颌,低头亲了上来。

    温凉顺滑的酒液随着交叠的唇瓣渡了过来,淡淡的桂花香气和酒香充盈在口腔间。

    钟瑾宁吞咽不及,殷红的唇角溢出一点酒液,冰凉的淡金液体淌进了雪白的锁骨,蜿蜒向下,没进了领口深处。

    口中的酒液终于咽了下去,炽热的舌尖堂而皇之地入侵了柔软湿润的唇,缠住小舌,肆无忌惮地搅弄、舔吮,嘬出啧啧水声。

    这个吻来得迫切又突然,钟瑾宁被迫张唇承受,上涌的酒意和被掠夺的呼吸带来轻微的眩晕感,毫无招架之力,腰身过电似的酥麻,一阵阵发软。

    亲得太凶了。

    上颚被一寸寸扫荡,口中的津液被反复吞吮交换,桂花酒液的香气随着不断的舔.弄也变淡,少年像怎么也亲不够般,没有半分停下来的趋势。

    钟瑾宁浑身发着烫,受不住,推了盛熠好几下,少年才终于停下。

    “哥哥带回来的米酒很甜。”盛熠直勾勾地望着他,哑声道,“谢谢哥哥。”

    钟瑾宁的脸颊晕红,气息不稳:“你从哪儿学的这些……”

    盛熠道:“哥哥离开的这两天晚上,我看了很多教学视频。”

    钟瑾宁想起床头柜上的那盒套,不敢问是什么教学视频。

    盛熠的态度自然,拿了桌上的糕点,递在钟瑾宁又湿又红的唇边,哄着道:“哥哥先尝一口?”

    钟瑾宁叠坐在少年腿上,被他这么喂食,羞臊又无措,声音小小的:“我自己来吧。”

    盛熠却不肯,钟瑾宁只好张开嘴,咬了一半。

    是捏成花瓣形状的桂花糯米糕,表面撒了一层糖霜,口感绵密细腻。

    盛熠就着他刚咬过的地方将另一半糕点吃了,道:“嗯,好吃。”

    钟瑾宁实在觉得别扭,拍了拍少年圈着自己的手臂,道:“好了,放我下来。”

    盛熠闷闷道:“我就想这么抱着哥哥。”

    钟瑾宁无奈道:“我们换别的姿势说话也可以……”

    颈侧忽然传来一阵疼意,叫他轻嘶一声。

    ——是少年低了头,发狠似的,结结实实地在他的颈侧咬了一口。

    钟瑾宁疼得眼底浮起水雾:“你干嘛?”

    “哥哥只想推开我。”盛熠委屈道:“昨晚让别人亲了这里,今天还不想和我亲近。”

    他这一句话出来,钟瑾宁什么生气的情绪都没有了。

    “不是亲,是不小心蹭上去的,别生气了。”钟瑾宁放轻了声音,“我不是不想和你亲近,是怕把你的腿压麻了。”

    他又凑过去,贴了贴盛熠的唇角,哄着道:“我只喜欢你,心里只有你。”

    少年的神色终于缓和几分,唇角微微上翘,道:“哥哥是属于我的?”

    钟瑾宁笑着道:“是,只属于你。”

    少年他,乌沉沉的瞳孔浸着不加掩饰的欲.望,呼吸愈发急促。

    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哥哥,我想……”

    钟瑾宁的呼吸也乱了节奏,耳根烫红,忍着羞耻,很轻地嗯了声。

    得到允许的信号,少年的眼眸立刻亮了起来,胸膛起伏几下,打横抱起他,大步往卧室走。

    钟瑾宁被摔进了柔软的床上,少年滚烫又沉重的身体压了上来,捧着他的脸,一刻不停地又落下热烈的吻。

    “哥哥、哥哥……”

    少年一声声热切地喊着,语气痴迷急迫。

    听得钟瑾宁脸红心跳,身体里的血液也似岩浆涌动,温度节节攀升。

    两个人陷在床铺间,急促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盛熠微微抬起上身,跪坐在床上,手臂交叉抓在黑色T恤的下摆,利落地脱了下来。

    年轻又结实的肉.体出现在钟瑾宁的眼前,宽肩窄腰,性.感的腹肌随着呼吸颤抖起伏,块垒分明,小麦色的两条手臂线条修长,青筋嶙峋,隐藏着极强的力量感。

    盛熠穿着条灰色的系带运动裤,面料很薄,隆起的变化明显。

    钟瑾宁头晕目眩,绯红的脸颊蒸腾热汽。

    就算做过好几次心理建设,但到了关键时刻,也忍不住在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盛熠低眸注视着他,视线带着浓烈到让人心悸的爱意,又贴过来,和他接吻。

    少年辗转地蹭着钟瑾宁的唇,含糊不清地求:“哥哥帮我戴好不好?”

    钟瑾宁闭了闭眼:“……好。”

    他从来没有碰过这个东西,只在生理卫生课上听说过,甚至研究了好一会儿,才笨拙地摆弄上去。

    “好了。”

    钟瑾宁甚至不敢抬头,却能感受到盛熠愈发灼热的视线全程盯着自己。

    “哥哥,看我……”

    盛熠喟叹一声,抱了上来。

    咕啾的水声来回轻响,从缓慢逐渐变得激烈绵密,甚至到密不透风的程度。

    钟瑾宁的长睫半阖,柔软的发丝被汗水沾湿,贴着泛粉的脸颊上。

    “呜……盛一……慢、慢一点……”

    少年的面容酡红,漆黑的眼眸亮得惊人,汗珠从额角、挺直的鼻梁大滴大滴地滚落,砸了下来。

    他低下头,爱怜地亲了亲钟瑾宁泛红眼尾的颤抖红痣,吻去滑落下来的珍珠似的泪。

    “哭得好可怜啊,哥哥。”

    盛熠轻声呢喃,语气里满是痴迷的恋慕。

    混着拍打声的水声却变得更加疯狂。

    钟瑾宁的唇角张开,溢出破碎的呜咽。

    整个世界仿佛颠倒混乱,天花板也在白光中摇晃,灵魂半清醒半疯狂地燃烧,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做梦。

    蒸腾的热气席卷周身,灼烧着理智,意识像在漂浮着无限上升,身体却像被藤蔓拉拽着往深处坠落。

    时间被模糊了概念,分不清到底过去了多久,直到所有的汹涌转为平静。

    盛熠神色慌乱,像做错了事般,语气带着点惶恐问:“哥哥,怎么办?”

    钟瑾宁的眸底晕着云雾,视线失焦,回话也慢了半拍:“……什么?”

    “好像……”

    盛熠抱着他,耳根覆红:“那个被我弄破了。”

    钟瑾宁一僵,稍微动了动,感受到了不应该有的湿润,大脑彻底宕机。

    盛熠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发生了这种事,他还能说什么?

    钟瑾宁拿手臂挡在眼前,又害臊又别扭:“……没关系。”

    盛熠小声道:“那,后面可以不用、不用套吗?我想离哥哥再近一点。”

    钟瑾宁想问他——这还不够近?

    但少年低下头亲着他、拿湿漉漉的鼻尖拱着他,道:“求你了,哥哥。”

    钟瑾宁只能闭上眼,道:“……可以。”

    第32章 教训

    第三次的时候,钟瑾宁真的受不住了。

    底下的床单湿黏得一塌糊涂,凌乱得不成样子。

    钟瑾宁满脸泪痕,推着盛熠,哽咽着:“床单都、唔,够了……”

    他想说今天可以到此为止了。

    “哥哥是嫌弃床单太脏了吗?”

    盛熠的神情闪过了然,汗湿的手臂隆起肌肉,掐着钟瑾宁的腰,直接把他抱坐起来,下了床。

    骤然发生的重力变化,让钟瑾宁浑身都在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有清透的眼泪从晕红的脸颊扑簌簌地滚落。

    他努力地抑制着唇间的破碎泣音,像是溺水之人,两条手臂紧紧地圈着盛熠的后背,抱得很用力。

    盛熠发现了乐趣。

    “哥哥。”少年的语气惊喜又亢奋,“你在依赖我。”

    钟瑾宁的大脑白茫茫一片,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盛熠将他抵在衣柜上,亲亲他的沾湿眼睫,亲亲他的耳垂,低垂的眉眼满是爱意,声音似诱哄似蛊惑:“就像这样,再依赖我一点吧。”

    黏腻的水声密集回响,逃不开也躲不了,从衣柜到桌面,再到洗手间的洗漱台上,到处都是狼藉的痕迹。

    到浴室做最后的清理时,温热的水流从头顶洒落,钟瑾宁靠在盛熠的身上,腿软到根本站不住。

    少年的呼吸越来越重,诚恳地说了句:“哥哥,对不起。”

    修长的手指变成另一种熟悉的灼热。

    钟瑾宁竟然没有半分意外,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恍惚。

    啊,果然是,男高……

    床铺重新换上了干燥柔软的床单,盛熠将脏衣服和脏床单一起送去洗衣机里洗了,开开心心地上床来,将钟瑾宁小心地拢在自己的怀里。

    钟瑾宁靠在他的胸膛上,疲惫地半阖着眼,昏昏欲睡,连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盛熠低声问:“哥哥,难受吗?”

    钟瑾宁哪里都难受,腰酸腿疼,浑身像被碾过,哑着嗓子问:“几点了?”

    盛熠拿手机给他看时间。

    钟瑾宁的眼前一黑。

    怎么就到晚上了?

    盛熠给他揉着腰,讨好道:“哥哥饿了吧?我点了小米粥的外卖,很快就到了。”

    钟瑾宁摸摸自己的平坦腹部,恍惚觉得这里还是鼓鼓涨涨的:“我还不饿……”

    盛熠跟着摸了把,有几分心虚:“应该清理干净了吧?”

    提起来钟瑾宁就脸红,回头看他,认真道:“下次不可以了。”

    他也是被哄得晕乎,想着最后都要做清理,竟然答应了。

    “我也没想到用第一个就破了。”盛熠低声下气地解释,“下次不买这种超薄的了,质量不好,稍微用点力就破了。”

    那是稍微用点力吗?那是把他往死里怼。

    钟瑾宁听到还有下次,屁股就开始隐约作痛,掩耳盗铃似的直接闭上了眼。

    盛熠又贴过来,用鼻尖轻轻地蹭钟瑾宁的侧脸,问:“哥哥生我的气了吗?”

    他这样放软了声音说话,钟瑾宁一向抵挡不住,微微偏过头,道:“没生气……痒。”

    虽然羞耻于承认,但是钟瑾宁自觉也是爽到的,推开盛熠贴过来的脸,道:“好了,让我睡会儿。”

    盛熠乖乖的,不再闹他,等收到了外卖到达的消息,又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拿碗和勺子装了粥进来,把钟瑾宁轻声叫醒。

    钟瑾宁困累到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被盛熠圈在怀里喂了小半碗的粥,又昏昏睡去。

    盛熠将剩下的粥喝完,出去将碗洗了,勤勤恳恳把地板上的痕迹拖干净,把烘干的衣服和床单又依次叠好放回衣柜里,最后上了床,抱住钟瑾宁。

    钟瑾宁沉沉地睡着,漂亮蝶翼似的长睫垂下,投落一层阴翳,眼尾的一点红痣艳似朱砂,脸颊雪白细腻,透着薄粉。

    柔和的光影落在他的侧脸,构成一幅上世纪的油画。

    盛熠看了许久,心里空缺的部分像被暖乎乎的情愫塞满了,凑过去,在他的眉眼间落下一个吻:“晚安,哥哥。”

    钟瑾宁休息了整整一个周末,几乎连床也没怎么下,盛熠认错的态度特别好,低眉顺眼,将公寓里的家务全都包揽了。

    连钟瑾宁要去卫生间都是抱着去,要不是钟瑾宁赶他出去,他甚至想帮忙从后面扶着。

    到了周一早上那天,钟瑾宁的腰还是有些酸,但强撑着起了床,换上衬衫和长裤。

    白色衬衫规规矩矩地扣到最顶上一颗,依旧挡不住颈侧的那一圈耀武扬威、划领地似的齿痕。

    钟瑾宁一阵头疼,拿了创口贴,勉强遮盖上去,边角依旧露出一点红痕。

    他做好了被同事们盘问的准备,哪想到去了公司,同事们一个接一个露出意味深长的暧昧笑容,却什么也没问。

    中午的时候,陆闫和钟瑾宁约在食堂见面,转头看到他的第一眼,视线下落,神情变得僵硬。

    “你……”

    陆闫面露复杂。

    钟瑾宁对着电脑正常工作了一上午,忘了自己脖子这张创口贴,迟钝两秒,才跟着陆闫的视线回想起来。

    他下意识拿手捂住,不好意思地笑笑:“很明显吗?”

    都是成年人,哪有不懂的。

    陆闫的心里窝着火气,维持不了往常的笑:“他不知道你要上班吗?这样不太合适吧。”

    钟瑾宁道:“嗯,我回去会和他好好沟通这个事的。”

    毕竟他的职位需要和客户打交道,这样的形象会给人以轻浮的印象,确实不太得体。

    陆闫几次侧面打听,只知道【男性】【年纪比较小】【还在上学】的关键词,不动声色地上着眼药:“还在读书时代的话,确实会比较幼稚。”

    “他只是不知道这些。”钟瑾宁的神色温和,带着隐隐的纵容,“没关系,我会教他的。”

    陆闫听不下去了,转了话题:“我爷爷的学生最近送来好几盒铁皮石斛,品质很好,泡水或者煲汤可以降血糖降血脂。我们家用不上,你要不拿回去给姥姥?”

    钟瑾宁的眼眸微微亮起来,道:“好啊,我按市场价算给你。”

    陆闫语气轻松:“不用,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这么客气做什么?我上次出了个小车祸住院,你不也特地请假来照顾我吗?”

    钟瑾宁坚持:“需要的,你要是不收钱的话,我就不拿了。”

    陆闫笑了笑,应了声好。

    他想重提和钟瑾宁的那位男友见面的事,但是又怕显得太急切,暴露了什么,最后还是按捺了下去。

    陆闫知道钟瑾宁对姥姥的事特别上心,也知道他肯定会答应,所以那几盒铁皮石斛的补品也带到了公司,在下班的时候送到了钟瑾宁的工作间来。

    这样好品质的食补药材,平日里有钱都很难买到。

    钟瑾宁惦记着上次陆闫请客吃饭的事,特意多转了钱,陆闫想给他转回去,急得钟瑾宁抢走了他的手机,陆闫才作罢。

    陆闫举双手投降:“好好,我不转回给你了。”

    钟瑾宁这才肯把手机还给他。

    等陆闫走后,小梨忍不住感慨:“陆老师真挺好的,还会给你姥姥送东西。”

    钟瑾宁颇为认同地点头:“是的,陆学长人很好。”

    小梨叹气:“宁宁,你这句话可别当着陆老师的面说啊。”

    钟瑾宁不明所以:“为什么?我不是在夸他吗?”

    小梨摇摇头,收拾东西下班走人了。

    钟瑾宁有些茫然,但习惯想不通的事就不再去想,拎着礼盒回公寓了。

    盛熠穿着围裙来开门,看到他手里的东西,一边让路,一边好奇问:“哥哥拿的什么?”

    钟瑾宁给他展示,笑道:“陆闫学长的爷爷是市里医院有名的医生,这是他的学生送来的药材。学长知道我姥姥有三高,让我带回去给姥姥。”

    盛熠的后背猛地升起某种危机感,目光一转,注意到钟瑾宁颈侧的创口贴。

    钟瑾宁低头换鞋,衬衫的领口露出一截白皙纤长的颈项,棕色的创口贴横在上面,显得扎眼。

    盛熠的内心安定下来,唇角上扬,有几分暗地里的得意。

    现在陪在哥哥身边的,可是他。

    “啊对了。”钟瑾宁想起来道,“你下次别在我脖子上留痕迹了,被客户和同事看见了不太好。”

    盛熠心里有些不情愿,但也知道轻重,勉为其难地点头:“好吧。”

    少年的表情太好懂,钟瑾宁觉得好笑,伸手掐住他的脸:“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还不乐意?”

    盛熠被掐着脸,神色无辜:“我只是想让大家都知道哥哥是我的。”

    钟瑾宁又掐了下。

    盛熠的黑眸湿漉漉的,故意摆出一副可怜神色:“哥哥,疼。”

    “装可怜也没用。”钟瑾宁正色道,“工作是工作,私人生活是私人生活,中间是有界限的。”

    盛熠垂头丧气:“我知道了。”

    钟瑾宁转去卫生间洗手。

    盛熠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问:“哥哥,是不是和那个学长相比,我在你心里显得特别不成熟啊?”

    钟瑾宁慢条斯理地用纸巾擦干净手上的水珠,转头看了眼盛熠。

    少年的眼眸亮闪闪的,装满了期待的星星,摆明了在等他否认,等着钟瑾宁像往常那样来哄自己。

    钟瑾宁这次不想惯着他,笑了声,点头:“嗯,我们盛一小朋友是挺幼稚的。”

    “我不是小朋友!我有多大,哥哥你知道的唔唔唔唔——”

    钟瑾宁拿手捂住盛熠的唇,又想起今天同事们打趣的目光和憋笑的神情,耳边发红:“你还好意思提这事,正好,今晚分床睡。”

    总得让小男友长个教训,下次不能再这么肆无忌惮地留痕迹了。

    盛熠如遭雷击,像是天塌了下来,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震惊喊:“哥哥!”

    钟瑾宁忍着笑意,不理他,出去了。

    第33章 撬锁

    客厅的沙发可以抽出来放平当床,吃完晚饭后,钟瑾宁布置好沙发床,让盛熠自己从衣柜里抱床薄被出来。

    盛熠老老实实地抱了枕头和薄被出来,放在沙发上,目露期待:“哥哥,要是我表现得好,明晚可以回房间吗?”

    今晚还没过去,倒是开始想明晚了。

    钟瑾宁敷衍:“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盛熠一秒变委屈脸,哀怨的气息快化成实质。

    钟瑾宁故意不理他,洗完澡后去了书房,用平板看最近的电子杂志周刊。

    大概知道惹了钟瑾宁生气,盛熠也没像往日那样借着送水果、倒水之类的借口,过来找他挨挨蹭蹭,讨个亲亲,钟瑾宁难得有了一段清净的时间。

    虽然和平时相比,显得过于安静了些。

    钟瑾宁一边做笔记,一边有几分不习惯地想。

    快到睡觉的点,钟瑾宁出了书房,准备回卧室,视线往客厅的方向一转,脚步停顿。

    少年没个正形地半躺半坐,懒洋洋地翘着二郎腿,手上拿着横屏的手机,一看就是在打游戏。

    在他的身后,有一只充足了气、憨憨傻傻的超大哆啦A梦气球。

    钟瑾宁迟疑问:“怎么又把这个气球拿出来了?”

    盛熠刚没注意到他出来了,听到声音,一下子坐得规矩又板正,打到一半的游戏也不管了,扔到一边去。

    徒留屏幕左下角队友频道一排问号:【盛哥你人呢?网卡了??】

    盛熠一本正经道:“哥哥今晚不和我睡,我就把气球拿出来陪我觉觉。”

    还觉觉。

    钟瑾宁有些手痒,想在自家小男友那张讨好卖乖的脸上狠掐一把。

    他似笑非笑地点头:“挺好,要是晚上无聊了,你还能和哆啦A梦玩猜拳。”

    盛熠呆滞两秒,发现这招行不通,立刻变了方案,诚恳道:“哥哥你要去睡觉了吧?不用担心我,沙发床比我以前出租屋的床宽,我睡这儿挺好的。”

    这所公寓的装修交由给专业的设计公司,进口家具,配置齐全,布艺沙发翻叠出来的床垫宽大又柔软,比起盛熠出租屋那张窄窄的铁架床宽了两倍有余。

    钟瑾宁在心里比较完,却觉得不忍。

    再怎么说,那也是张沙发。

    把小男友领回家,却不让他上床,欺负他听话又老实,赶他去睡沙发……

    盛熠又若无其事地道:“对了哥哥,新洗出来的衬衫我都熨好了,挂进衣柜了。”

    钟瑾宁道:“啊,谢谢……”

    “不用啊,这是我应该做的。”盛熠的眼眸黑亮,语气乖巧,“哥哥,可以帮我关一下客厅的灯吗?”

    钟瑾宁微微犹豫,轻应一声。

    客厅的阳台已经拉上了窗帘,加上灯一关,黑得不见五指,只有主卧在地板上投出一方明亮的光。

    盛熠躺下去,道:“哥哥晚安。”

    钟瑾宁艰难道:“……晚安。”

    他走回卧室,没忍住,又回头看了眼躺在沙发床上的少年,只看见隐约的轮廓。

    瞧着孤零零的,透着股弱小可怜但坚强的气息。

    钟瑾宁回到卧室,在床上翻来覆去孤枕难眠,好不容易终于沉入梦乡。

    算了,就这一晚,明天还是让小男友回来睡吧……

    到了半夜,他睡得晕晕乎乎,感觉床垫被压得往下沉了点,自己也被拉进了一个熟悉又滚烫的怀抱。

    钟瑾宁半梦半醒,竟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本能般地,往少年的怀里靠了靠,伸手回抱。

    等到第二天清早,钟瑾宁茫茫然地醒来,望着睡得正香的枕边少年,愣住了,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盛熠昨晚不是睡沙发吗,什么时候进房间的?

    答应了分床睡,结果连半晚上也等不了?

    少年的怀抱缠人又炽热,钟瑾宁实在生不起气,只觉得好笑,想了想便也作罢,起床洗漱去公司了。

    他在公司的茶水间泡咖啡的时候,接到了盛熠的消息。

    【计划失败,我本来打算早上在哥哥醒之前偷偷回客厅的,一不小心睡过头了[可怜]】

    钟瑾宁低眸看手机,唇角弯弯,泄出一丝柔软的笑意。

    就他那雷打不动的睡眠质量,还想提前醒呢?

    发出去的语气却很严肃:【老实交代,昨晚几点进房间的?】

    对面规规矩矩地坦白。

    【对不起哥哥,我一个人睡不着,凌晨两点进的房间。】

    钟瑾宁:【好了,下不为例。】

    大概感知到他的态度缓和了,少年的语气又雀跃起来。

    【哥哥睡迷糊了,主动往我怀里钻,特别可爱。】

    【喜欢哥哥。】

    【今晚也想和哥哥一起睡觉。】

    又开始没大没小了。

    钟瑾宁的脸颊隐隐发热,把手机屏幕反盖在桌面上,决定今晚让小男友继续睡沙发,并且主卧锁门。

    盛熠开开心心地发完甜言蜜语,觉得按钟瑾宁对自己的纵容程度,今晚可以进房间睡觉了,还把枕头和薄被给搬了回去。

    结果钟瑾宁下班来,两人吃完饭,钟瑾宁只一句:“今晚你还是自己睡。”

    盛熠大为震撼:“哥哥,你是不是厌烦我了!不喜欢我了!”

    “喜欢你。”钟瑾宁的脸颊微红,“但今晚也要分开睡。”

    盛熠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

    地拖了衣服也洗好了,今天晚上做的晚餐,哥哥也很喜欢,说好吃。

    他到底哪里做的不对?

    钟瑾宁道:“我工作的时候,你不能发那些话。”

    扰得他工作都分心了,总是在想家里的小男友。

    盛熠疑惑:“什么话?”

    钟瑾宁慢吞吞道:“就……情话,会影响我。”

    “我……”

    盛熠恍恍惚惚,不敢相信:“我连情话都不能发?……”

    钟瑾宁正经点头。

    “好吧。”盛熠委曲求全,忍气吞声,“我听哥哥的。”

    钟瑾宁也觉得自己好像有些过分,放轻了声音哄:“今晚我睡沙发,你睡床。”

    盛熠沮丧摇头:“不要。哥哥上班很辛苦,需要好好休息,还是我睡沙发吧。”

    钟瑾宁差点就想后悔了,但今晚分开睡的话已经说了出来,便镇定地点了点头:“好。”

    回卧室的时候,还是狠狠心锁了门。

    结果到了半夜,钟瑾宁在睡梦中听到了一点动静,刚刚转醒,就感觉少年伸手抱住了他,还贴上他的唇,极轻地吮了下。

    轻轻的一声“啵”,回响在安静的黑暗里。

    退开以后,又觉得不够般,还想凑近亲第二次。

    钟瑾宁不想装睡了,拿掌心挡住盛熠的唇,无奈道:“我不是锁了门吗?你怎么进来的?”

    他明明记得备用钥匙也在主卧的柜子里。

    “啊,我把哥哥吵醒了吗?”

    半夜偷亲被抓现场,盛熠有几分窘迫,又忍不住带着点得意地解释:“我撬锁进来的,厉害吧?”

    钟瑾宁哭笑不得:“你是从哪儿学的这招?”

    “这种机械锁很简单的,不用学,自己捣鼓捣鼓就能打开。”

    盛熠道:“我小时候被反锁关在房间里,保姆忘了送饭,我饿了就用铁丝开门,下楼去厨房找吃的,吃完再自己回去。”

    钟瑾宁心底蓦然一软,问:“为什么要关你在房间?”

    “因为我不听话,在学校和人打架。”盛熠道,“所以关在房间里反省。”

    钟瑾宁紧张问:“打赢了吗?有没有受伤?”

    盛熠道:“打赢了,没受伤。”

    钟瑾宁松了口气:“那就好。”

    少年在黑暗中抱着他,安静两秒,忽然道:“我不是故意打架的,是那个同学看我的家长会每次都没人来,背地里和其他人说我是没人要的野种。”

    盛熠记得打完架,他和同学被生气的老师叫进办公室训话,母亲收到了消息,急匆匆赶来,质问他为什么要打架。

    他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没有开口说原因。

    可在今晚,面前的人明明没问原因,没问谁对谁错,只问他有没有受伤,他就这么轻易地说出了口。

    钟瑾宁伸出手,摸了摸盛熠的头,温和的语气带着笑意:“我们盛一这么好,怎么会没人要?我要。”

    他的手掌温热柔软,带着慰藉的力量。

    盛熠微微仰起脸,蹭了蹭钟瑾宁的掌心,道:“后来我就没去学校了,在家上课,老爷子介入进来,我才去读了高中。那些课程我都学过,太无聊了,所以经常逃课……哥哥,我不敢告诉你,我其实一直都不是什么好学生。”

    “不是好学生也没关系。”钟瑾宁道,“是坏学生的盛一,我也很喜欢。”

    盛熠的胸口有点热,收紧了抱住钟瑾宁腰身的手臂,哑声唤:“哥哥……”

    好喜欢你。

    钟瑾宁微微低下头,鼻尖蹭了蹭盛熠的鼻尖。

    柔软的唇瓣似春日花瓣,带着清新的香气,轻轻贴上少年。

    含吮轻蹭,辗转厮磨,动作温柔且轻缓,传递着怜爱的情绪。

    盛熠渐渐被转移了注意力,张开唇,做出了回应。

    缠绵的舌尖搅弄出细碎的水声,暧昧但不激烈,在这样黑暗中相互依偎的时刻,显出几分温情。

    一吻结束,钟瑾宁的气息凌乱,将额头轻轻地抵在盛熠的额头上,温声问:“这周末我要回姥姥家一趟,你想和我一起回去吗?”

    盛熠一怔,竟有些手足无措,语气磕巴:“我、我可以吗?”

    甚至带着受宠若惊般的惶恐。

    “可以啊,就当和我一起换个地方玩。”钟瑾宁笑道,“我姥姥喜欢热闹,见到你肯定会很开心。我带你回去摘最新鲜的桑葚,比上次带给你的还好吃。”

    盛熠的唇角上扬,期待起来:“好啊。”

    话是这么说,但临到了要出发的前一天晚上,盛熠依旧显得惴惴不安,在衣柜里来回地扫视,确定完明天要穿的衣服,又纠结上了周末两天该穿什么。

    钟瑾宁特意请了周五的假,想带盛熠好好玩周末两天,拉了一个行李箱出来装两人的东西。

    他装完必要的洗漱用品,进了卧室,就看见盛熠拿着衣服在自己的身上比来比去。

    盛熠神色苦恼,见钟瑾宁进来了,赶紧问:“哥哥,黑色的这件上面有个骷髅头,姥姥看了,会不会对我印象不好?”

    钟瑾宁道:“不会的吧,这个骷髅头不吓人,画得挺艺术的。我姥爷生前的时候也喜欢画画,画得比这还抽象呢。”

    盛熠想了想,还是把那件放了回去,眉头紧锁,转而拿出了另一件出来。

    上面有破洞,下摆有吊儿郎当的几条银链,看起来更加不良少年。

    盛熠绷着脸,又重新拿了一件,浑身的气压愈发地低沉。

    “还是我帮你挑吧。”钟瑾宁忍着笑,“我怕到了明天早上,你还挑不出来。”

    盛熠眼睛一亮:“也是。哥哥你肯定知道姥姥喜欢什么。”

    钟瑾宁嗯嗯两声,催着少年去洗澡。

    盛熠彻底放下心来,乖乖地去了浴室。

    钟瑾宁拿了几件,和着自己的衣服一起装进了行李箱。

    盛熠洗完澡出来,行李箱已经收拾完毕,拉上拉链,连同几个礼品盒提前放置在了玄关。

    “哥哥,你收拾好了吗?”盛熠惊讶,“我本来还想看看你帮我选的什么衣服。”

    钟瑾宁刚随手替盛熠拿的两套衣服裤子,根本没看是什么,镇定道:“没关系,你明天就知道了。”

    盛熠不疑有他:“好。”

    钟瑾宁又有些担心:“车程比较远,你明天七点能起来吗?”

    他本来打算往后推出发的时间,想让行程轻松些,但是盛熠听了却说不用。

    盛熠重重点头:“我能醒的。”

    左右请了假,钟瑾宁觉得要是盛熠早上没醒,迟一点回去也没什么,笑道:“行。”

    因为次日要早起,两人提前洗漱上床。

    钟瑾宁闭上眼,准备睡觉。

    “哥哥。”

    盛熠突然叫了他一声,有点犹豫地问:“姥姥真的会喜欢我吗?……”

    少年没说出的疑问还有很多。

    会不会觉得他的年龄太小,不成熟、不稳重,不够好?

    会不会觉得他们两人不适合在一起?

    钟瑾宁睁开眼,借着黯淡的光线,看见了少年眸底涌动的忐忑不安。

    他知道原因。

    是因为重视他,所以也重视他的家人,慎之又慎,怕留下一分一毫的不好的印象。

    钟瑾宁的心尖像有一支羽毛扫过,变得酥麻柔软。

    他问:“相信我说的话吗?”

    盛熠毫不犹豫道:“我信。”

    钟瑾宁笑起来,凑过去,在少年的唇角轻轻落下一个吻,声线温柔又坚定。

    “那我保证,我姥姥见到你第一眼,就会很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写得不满意重修了下,买得比较早的宝宝可以重看一下[可怜]

    不重看也没关系,主情节没有变,只修了修细节~[星星眼][撒花]

    第34章 糖水蛋

    七点的闹钟准时响起,钟瑾宁的长睫颤了下,睁开眼,却发现隔壁床位是空的,摸上去也没什么温度。

    他关了闹钟,坐起来,有点茫然地环顾一周,下床出了卧室。

    餐厅的灯开着,却依旧没见人影。

    公寓的房门从外面被打开,少年进来了,扣着鸭舌帽,穿着件黑t和长裤,手上拿着杯咖啡。

    他抬眼看见穿着睡衣的钟瑾宁,笑道:“哥哥,你醒啦。”

    “你去哪儿了?”钟瑾宁诧异问。

    盛熠道:“睡不着,就去了便利店一趟。”

    又怕钟瑾宁误会自己任性乱跑,补道:“我留了便利贴,还给哥哥发了消息。”

    钟瑾宁起来就出来找人了,没注意床头,也没看自己的手机。

    他不在意盛熠自己下楼的事,注意力都在少年的那句睡不着上,视线扫过盛熠下眼睑的淡淡阴翳,迟疑问:“你不会一晚上没睡吧?”

    盛熠的眸光躲避似的微闪,道:“睡了会儿。”

    他实在紧张,怕自己翻来覆去会影响觉轻的钟瑾宁,还担心睡着以后醒不来,会耽搁出行的时间。

    就算他知道自己睡着了,钟瑾宁肯定也会等他,但觉得要是迟到了,说不定会给姥姥留下坏印象。

    思来想去,索性不睡了,下楼去附近转了圈。

    他掐着点回来,在便利店给自己买了无糖燕麦酸奶,还给钟瑾宁带了一杯咖啡。

    钟瑾宁走来几步,先去摸了摸少年露出来的修长手臂——小麦色的肌肤带着外面的凉气,但还是温热的。

    盛熠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哥哥,我不冷。”

    钟瑾宁微微仰头看他,认真道:“下次半夜出门,加件外套知道吗?”

    盛熠乖乖点头:“我错了,下次一定加外套。”

    又把咖啡递给钟瑾宁,道:“哥哥,咖啡。”

    是他平常喝的冰美式。

    钟瑾宁的唇角上扬,接过来:“谢谢。”

    两人前一天晚上准备了三明治作为早餐,很快吃完,收拾完准备出门。

    盛熠推行李箱拿礼品盒,钟瑾宁特意多拿了一条薄毛毯。

    这次的路途遥远,下了高速后,还要在乡间小路开半个多小时,所以是钟瑾宁开车。

    他坐上驾驶位后,将毛毯递给副驾的盛熠:“开挺远的,你把座位放下来,睡会儿吧。”

    盛熠道:“哥哥不用我陪着说话吗?”

    钟瑾宁笑道:“不用。我以前都是一个人开车回去的,这次还喝了你带的咖啡,不困,放心吧。”

    盛熠还有些犹豫,但钟瑾宁哄了句听话,他便抱着毯子躺了下去,拿鸭舌帽盖了脸。

    车内的空调温度舒适,流淌着淙淙流水似的轻音乐。

    钟瑾宁的开车风格一向很稳,加上这条路已经开过无数回,称得上驾轻就熟,盛熠本以为自己不会睡着,没想到刚躺下去,闭上眼就沉进了安稳的梦乡。

    下高速的时候,车辆降速,等待前面几辆车通过收费站。

    钟瑾宁在间隙里看了旁边一眼。

    少年的帽子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歪着头,呼吸平稳,睡得很熟,搭着的薄绒毯变得皱巴,半条胳膊露在外面。

    钟瑾宁的眸底漾开笑意,忍不住又看了一眼他的头发。

    以前的盛熠是偏美式前刺的发型,碎发凌乱,两侧剃薄,怎么看怎么桀骜,带着浑劲儿。

    自从知道了周末要跟着他回去看姥姥,盛熠去新做了发型,黑发蓬松柔软,乖乖垂落在额角,妄图遮一遮太过锋利的眉眼。

    他改了发型,一刻也等不及,发照片给还在上班的钟瑾宁,问:【哥哥,我的新发型好看吗?】

    那时候的钟瑾宁在开会,顺手点开了照片,真没看出来有什么变化,沉默两秒,违心地夸:【好看。】

    盛熠期待问:【哥哥觉得哪儿变好看了?】

    钟瑾宁默默关了手机。

    当晚回家,钟瑾宁就被少年拉进了卫生间,好好学习了一通前后发型的不同之处。

    现在到了车上睡了一觉,少年的头发睡得乱蓬蓬的,支棱卷翘,看不出半分精心打理过的模样。

    后面的车辆忽然滴了一声。

    钟瑾宁抬头看去,发现前面的车已经空了,发动车辆,往前驶去。

    盛熠被这一声鸣笛给叫醒了,睡眼惺忪地坐起来,问:“哥哥,我们快到了吗?”

    “还有半小时。”钟瑾宁的声线带着安抚,“你再睡会儿吧。”

    盛熠打了个哈欠:“不睡了。哥哥你开车累不累?要喝水吗?”

    “不累,现在不喝。”钟瑾宁道,“我小时候喜欢吃姥姥煮的糖水蛋,长大了每次回去,姥姥都会给我提前煮上一碗。我等着回去喝糖水蛋。”

    盛熠问:“糖水蛋是什么?”

    钟瑾宁道:“红枣和红糖一起煮荷包蛋,我姥姥煮的是溏心的荷包蛋,很好吃。”

    又问:“盛一,你要不要理一理你的头发?”

    盛熠疑惑:“啊?”

    他打开副驾座位前方的遮阳板,从上面的镜子看到了自己乱七八糟的发型,目露呆滞。

    半边脸上,甚至还有压出来的红印。

    少年拿手扒拉几下,发现毫无作用,手忙脚乱的,拿了矿泉水和纸巾,试图用打湿的纸顺一顺自己乱飞的头发。

    钟瑾宁在旁边笑出了声。

    “哥哥。”盛熠的耳尖臊红,转头抗议,“你怎么还嘲笑我?”

    钟瑾宁正色:“不是嘲笑,是觉得你可爱。”

    “我才不可爱……”

    盛熠一阵折腾,发现实在挽救不回来了,低声叹气,语气隐隐绝望:“就这样吧。”

    钟瑾宁忍着笑意,不敢出声伤害到他现在敏感脆弱的神经,只觉得自家小男友无论是什么发型,都很可爱。

    车辆开在乡间小路上,道路很窄,两边都是大片大片的绿色田野,远处是青山蓝天,还有鸟雀飞过。

    盛熠降下车窗,迎面而来的是舒适凉爽的清风,似是昨晚刚下过雨。空气里夹杂着泥土和青草的香气。

    他问:“哥哥就是在这里长大的吗?”

    “是。”钟瑾宁道,“我跟着姥姥长大,在这附近读了小学和初中,然后去市里读了高中,那时候也是每半个月回来一趟看姥姥。”

    车辆很快开到了一处小院子外,木栅栏做的门关着,门口两侧的无尽夏开得团团簇簇,好似粉紫的云雾。

    钟瑾宁往里面看了眼,随意道:“今天没什么车,我开的比平时快,姥姥这会儿估计在地里做活,还没回来。我们先进去吧。”

    盛熠嗯了声,却一动不动。

    钟瑾宁松开安全带,转头看去,注意到了少年格外紧绷的神情,无奈地问:“怎么这么紧张啊?我带你见的是我姥姥,不是狼外婆,不吃人的。”

    盛熠低声道:“我没什么和长辈打交道的经验,怕说错话。”

    钟瑾宁伸出手,摸摸少年的脸,道:“你要是怕说错话,不知道该接什么的时候,你就看我,我来接话。”

    “姥姥会不会觉得我没礼貌?”

    “不会。”钟瑾宁哄,“不要担心没有发生的事情。而且我给姥姥说的是带个小朋友来见她,你要是不自在,就当是我的朋友,过来玩一趟,别想那么多。”

    盛熠固执道:“我不是小朋友,也不是朋友,是哥哥的男朋友。”

    钟瑾宁笑着道:“是、是。”

    盛熠的手掌轻轻覆盖住钟瑾宁的手背,用一双湿漉漉的黑色眼眸祈求地望着他。

    好吧。

    钟瑾宁对这样的渴求眼神再熟悉不过,心软成一滩,倾身探过中控台,贴上盛熠的唇角,亲了亲。

    两人的鼻尖近乎相抵,温热的呼吸缠绵着。

    盛熠微微偏过头,也啄吻了下,声音低哑,透着依赖和痴迷:“哥哥……”

    外面突然传来哎呀一声。

    钟瑾宁一怔,视线转去,脸颊噌一下红了,立刻收了手,坐回去。

    姥姥站在路边,带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笑眯眯的,手上正捂着小姑娘的眼睛。

    小姑娘呜呜抗议:“钟姥姥,你不是说宁宁哥哥今天回来吗!为什么不让我看!”

    盛熠也被吓了一大跳,朝外面看去。

    姥姥放开了遮住小女孩眼睛的手,道:“好了,现在小孩子可以看了。”

    小女孩是隔壁邻居家的小孙女,叫云云,六七岁,性子活泼,平时逢年过节回来探望老人,喜欢找钟瑾宁这个漂亮哥哥玩,这次暑假也回来了。

    “宁宁哥哥!”云云蹿过来,扒着车边,兴奋得就差把脑袋探进来,“你带回来的这个小哥哥好帅!”

    姥姥摸摸小姑娘的脑袋:“云云先回家好不好?宁宁哥哥刚回来,要先和姥姥说话。”

    “好哦。”

    云云懂事地点点头,一个人跑向了远处的另一处小院子。

    钟瑾宁窘迫地喊了声:“姥姥。”

    盛熠如梦初醒,跟着喊,只是语气磕磕绊绊的,像刚学会说话似的,赶紧下了车,站在姥姥的面前。

    姥姥满头银发挽作发髻,只用一根木钗,眉目柔和,眼尾刻着风霜的细细痕迹,穿着件兰色唐装,气质温润,依稀可以见年轻时的漂亮模样。

    她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盛熠,语气隐隐惊喜:“你就是瑾宁说要带回来给我看的小朋友吧?好、好,长得可真俊呐。”

    少年眉眼俊逸桀骜,身形修长挺拔,穿着涂鸦T恤和破洞长裤,看起来特别朝气,却紧张得手足无措,额头都在冒汗,道:“姥姥,您一看年轻的时候就很漂亮。”

    又暗骂自己,这说的是什么话?

    姥姥却笑起来,语气骄傲:“那是。我家那口子从城里下乡,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就看直眼,走不动道了,追了我整整三年。”

    钟瑾宁从另一边下了车,转过来,介绍:“姥姥,这是盛熠,熠熠闪光的熠,可以叫他盛一。”

    又连忙道:“姥姥,您先进去吧。我和盛一去拿给您带的东西。”

    “怎么又带了东西回来?东西先别急,放车上不会跑。”姥姥嗔怪,“你们先进屋,桌上放着两碗糖水蛋呢,冷了可就不好吃了。”

    盛熠的心脏忽然重重地跳了一下,傻傻地问:“我也有吗?”

    姥姥道:“那当然了。在我们这儿,回家的孩子就得先吃一碗糖水蛋,还得放两个蛋,团团圆圆,好事成双。”

    又语含深意,慢悠悠道:“也有其他的寓意,女婿第一次正式上门来,进屋也得吃糖水蛋。”

    盛熠呆愣愣的,反应不过来。

    钟瑾宁被说得脸上冒热气:“姥姥,您是在打趣他,还是打趣我啊?”

    姥姥无辜道:“我可什么都没说啊。你不是说的领个小朋友回来给我认识吗?”

    钟瑾宁不打自招,哑了口。

    姥姥的脸上带着笑意,一手牵一个,道:“好啦,回家啦——”

    第35章 认同

    院子里的木架爬满了葡萄藤,叶片翠绿,掩映着一串串紫宝石似的葡萄,空中浮动着清新的果香。

    姥姥笑道:“你们来得正好,葡萄熟啦,前几天我尝了一颗还带着酸,昨天就一点酸味儿都没有了。”

    钟瑾宁赶紧道:“姥姥,你血糖高,葡萄的含糖量也高,一天不能吃太多。”

    “诶、诶。”姥姥也不生气,应,“知道啦。”

    两层的小洋房明显翻新过,墙面贴着雪白的瓷砖。

    走进去,客厅宽敞又亮堂,餐桌上铺着碎花桌布,摆着两碗糖水蛋。

    钟瑾宁开了几小时的车,肚子里的三明治早消化完了,一进来就觉得饿了,和盛熠去洗了手,一起坐在桌前。

    姥姥就坐他们俩对面,拿了一篮子四季豆,乐呵呵地摘丝。

    盛熠还是第一次吃糖水蛋,拿筷子搅了搅,捞起里面的荷包蛋,小心地咬了一口。

    滑嫩的蛋白仿佛被红枣糖水浸透,染上了甜,溏心的蛋黄糯糯的,流着汁。

    姥姥眉眼弯弯,问:“吃得惯吗?”

    “吃得惯。”盛熠胡乱咀嚼,咽下嘴里的半颗蛋,急急忙忙回,“好吃。”

    姥姥急道:“慢点吃,别噎着了。”

    钟瑾宁知道盛熠紧张,转了话题问:“姥姥,我以为这时候你在地里干活呢。”

    “你说今天要回来,我昨天就把地里的活提前弄完了,今早上起来摘了菜,就和云云在后山上转了转,远远的就看到了你的车,就下来了。”

    姥姥的视线变得意味深长,钟瑾宁又想起车里发生的事,轻咳一声,低头吃第二颗荷包蛋。

    就这几句话的功夫,盛熠就快吃完了,端起碗,糖水也呼噜呼噜地下肚。

    姥姥呆住:“年轻人,就是胃口好啊。”

    盛熠的脸上露出一个腼腆的笑:“是姥姥做的糖水蛋太好吃了。”

    “这孩子长得又俊,嘴又甜。”姥姥看向钟瑾宁,稀奇问,“瑾宁,你在哪儿认识的小一?”

    盛熠听到这称呼,愣了愣。

    钟瑾宁微微笑着:“以前见过面,最近在酒吧又遇到了。盛一玩乐队,是个鼓手。”

    盛熠的心脏突突一跳,有些不安,担心姥姥对【酒吧】【乐队】这些词感官不好。

    哪想到姥姥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四季豆也放了下来,不剥了:“真的?那你们有没有出过什么歌?”

    盛熠点头:“有的。”.欲.言.又.止.

    他见姥姥对乐队感兴趣,从手机里调出方块乐队的原创歌曲,涉及到熟悉的领域,渐渐变得放松。

    两个人讨论得热火朝天,钟瑾宁把自己的那碗糖水蛋慢慢吃完了,收碗准备去洗,盛熠的视角余光瞥见了,伸了手想接过去,被钟瑾宁给按住了。

    “我来吧,你和姥姥聊。”钟瑾宁笑道,“姥姥平时就喜欢听歌,正好有人陪她聊音乐。”

    他将两个碗拿进厨房洗了,见灶上烧着火,掀开锅盖一看,里面炖着咕咚咕咚的乌骨鸡汤,热汽扑面而来。

    厨房里的菜板上还放着几把沾着泥土的新鲜青芥兰,钟瑾宁顺手把菜给摘了,洗干净沥水。

    姥姥带着一篮子豆角进来了,哎哟一声:“瑾宁你别动,我来,你出去陪小一玩吧。”

    钟瑾宁应了声,道:“姥姥,您等会儿做菜的时候别放辣椒,盛一吃不了辣。”

    姥姥道:“好,我记住啦。”

    钟瑾宁正要出去,又想起来问:“姥姥,你觉得盛一长得帅吗?”

    “帅!”

    姥姥的脸上笑开了花,乐得合不拢嘴:“个子又高,模样可俊,像个电影明星似的,让人看第一眼就心里喜欢!”

    钟瑾宁笑了笑,道:“嗯,我也是,看他就觉得心里喜欢。”

    姥姥忍不住调侃:“你妈早恋,高中就谈上了。你倒好,从小到大就像没开过情窍。我还担心你这辈子都不会带人回来给我看呢,没想到让我给等到了。”

    钟瑾宁被打趣得有几分不好意思:“姥姥,我去找盛一。”就出了厨房。

    他在客厅却没看见盛熠,心中一动,往外面望去,看见院门开着。

    钟瑾宁出了院子。

    盛熠打开了车的后备箱,正在拿里面的行李箱,听到动静回了头,喊:“哥哥。”

    钟瑾宁走过去,搭了把手,问:“和姥姥聊得怎么样?”

    “挺好的。”盛熠道,“姥姥听的歌类型还挺丰富,还问我有没有看过一个说唱综艺。”

    钟瑾宁笑道:“姥姥给我说过,她年轻的时候喜欢用收音机听猫王和披头士,追过小虎队,以前喜欢让我帮忙充视频会员,她要用平板追选秀节目。”

    他的语气又变得婉惜:“但现在姥姥的眼睛不太行了,看电视只看半小时新闻。”

    盛熠轻轻地拉住钟瑾宁的手,安慰似的,手指捏了捏。

    他道:“刚我给姥姥看我们乐队的演出视频,姥姥挺喜欢的。等乐队出了专辑,我也送一张给姥姥。”

    “好啊,姥姥收到专辑肯定会开心的。”

    钟瑾宁注视着眼前的少年,眸底晕开笑意,忽然问:“你知道为什么当初我姥爷追了我姥姥三年才追上吗?”

    盛熠不明白钟瑾宁怎么突然提起这事,但也顺着问:“为什么?”

    “姥姥喜欢酷酷的帅哥那一挂,觉得我姥爷长得太周正太老实了,所以被追了三年才肯松口。”

    钟瑾宁翘着唇角:“姥姥还给我说,当初我爸妈是高中同学,自由恋爱,我妈把我爸领回家的时候,她觉得我爸长得也不行,气得晚上吃不下饭。”

    盛熠乐了:“原来姥姥是个颜控啊。”

    “是。我妈告诉我,当初她待产的时候,我姥姥天天求神拜佛,要孩子长相一定得随妈不能随爸。”

    钟瑾宁望着他,眸光微微闪动,道:“等我长大了,我姥姥告诉我,要是我找的对象长得不好看,就别带回来给她看了,她怕自己心梗。”

    盛熠愣了愣。

    钟瑾宁道:“刚刚在厨房,姥姥夸你长得特别帅。”

    盛熠晕乎乎的:“姥姥觉得我帅?……所以,这是、是认同我的意思吗?”

    钟瑾宁笑着没说话,拉着行李箱往里走。

    盛熠追了两步,发现车后备箱还有几个礼品盒没拿下来,折回去拿了礼品盒,把车门关好了,追进了院子里。

    钟瑾宁住的房间也在一楼,平日里都有在打扫,昨晚姥姥还给换了新的床单被套。

    他把行李箱放平打开,拿出两人的衣服,刚放进衣柜,盛熠就追进来了。

    少年从后面一把抱住他,因为跑了几步,呼吸变得急促。

    “哥哥,你欺负我。”

    钟瑾宁拍拍盛熠环在腰身上的手臂,示意他松开几分。

    又转过身,微微仰头,眸色柔和,注视着圈抱着自己的少年,问:“我怎么欺负你了?”

    盛熠道:“我刚问你话,你都不搭理我,你就是想看我着急的样子。”

    钟瑾宁坦然点头:“嗯。”

    逗小男友,挺好玩的。

    盛熠气不过,低头轻咬了下钟瑾宁的唇泄愤,怕咬疼似的,又亲了亲。

    钟瑾宁的耳尖微红:“门没关。”

    “姥姥在厨房里切豆角,不会过来的。”盛熠的身后仿佛有无形的毛绒绒尾巴在摇晃,“哥哥你快说啊,姥姥是不是很满意我?”

    “觉得你长得帅,怎么就变成很满意你了?”

    钟瑾宁掐掐小男友的脸。

    奇怪,没有变厚啊。

    盛熠一秒垮脸。

    “我姥姥对你满不满意我不知道。”钟瑾宁又哄,“但是我知道我喜欢你、满意你。”

    盛熠用鼻尖蹭他,声音黏黏糊糊:“我也喜欢哥哥,最钟意、最满意,想和哥哥永远在一起。”

    少年的心意总是热烈又坦诚,像不会熄灭的火焰。

    钟瑾宁的心口被永远这个词烫了下,热乎乎的,道:“好了,我先把行李箱收拾出来。”

    盛熠恋恋不舍地放开了手臂,张望了下房间,问:“哥哥,我们晚上要睡一起吗?会不会不太好?”

    钟瑾宁欲言又止:“分开睡才奇怪吧。”

    他犹豫了瞬,委婉提醒:“这张木床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在睡,翻个身,床就会嘎吱嘎吱的响。这边的墙隔音不太好,我们睡在一起的时候,你规矩一点。”

    盛熠目露无辜:“我很规矩啊。”

    钟瑾宁带着点无奈看他:“你知道你早上的时候会压着我顶吗?”

    “我会吗?”盛熠震惊。

    钟瑾宁面无表情:“你会。”

    盛熠讪讪道:“我没什么印象,那可能是我的生理本能?”

    钟瑾宁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盛熠老实了,立刻发誓:“住这儿我肯定规矩,不闹你。”

    又觉得委屈。

    这也不能怪他,抱着香香的哥哥,这谁忍得住?

    盛熠抱着钟瑾宁,燥热的心思又有些蠢蠢欲动,低声道:“哥哥,我们一周都没有……”

    钟瑾宁警惕地望他:“在姥姥这儿绝对不行。”

    “我知道的。”

    盛熠讨好地亲亲钟瑾宁的唇角:“周天晚上行吗?我知道哥哥第二天要上班,我会克制住的,就做两次。”

    两人都在血气方刚的年龄,加上开荤不久,憋一周已经很难得了。

    钟瑾宁也有几分意动,但又觉得为难:“我开车回去很会累,只会想睡觉。”

    “回去的路我开。”盛熠急切道,“哥哥你在车上休息就行。”

    钟瑾宁想问他——你开了三小时的车,还能有这么好的精力?

    转念一想,沉默了。

    是的。

    他有。

    钟瑾宁动摇两秒,对着盛熠亮闪闪的眼眸,实在扛不住,点了头:“只能两次,不能再多了。”

    第36章 宝贝

    他松口答应,盛熠的唇角扬了起来,又想来亲钟瑾宁。

    钟瑾宁拿手挡住,有点害臊:“好了放开,该收拾东西了。”

    盛熠恋恋不舍地放开人:“好吧。”

    钟瑾宁道:“你困不困?要不再睡会儿,等姥姥做好饭了,我叫你起来。”

    盛熠道:“没事哥哥,我不困。”

    钟瑾宁想了想:“那吃完饭再睡吧,我陪你睡。”

    盛熠没有午睡的习惯,听到前半句刚想说不用,又险险刹车,点头道:“好啊好啊。”

    两人把带过来的行李收拾好,盛熠去了一趟厨房,想给姥姥打下手,结果被毫不客气地被轰了出来。

    钟瑾宁早猜到了这个结果,忍着笑等在外面,牵住盛熠的手,问:“去看小兔子吗?”

    盛熠的眼睛亮起来,点头:“看。”

    后院用栅栏围了一块菜圃,角落里有个木头屋檐和铁网门做成的小房子,两只小兔子像两团雪,正啃着鲜绿的青叶。

    钟瑾宁把门打开,立刻有只兔子蹦了出来。

    “我小时候跟着姥姥赶集市,看到有人在卖兔子怎么都走不动路,姥姥就给我买了两只。”

    钟瑾宁蹲下身,摸摸兔子脑袋,语气含笑:“我每天放学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看兔子,给它们喂草。”

    盛熠好奇问:“这还是哥哥小时候养的那两只吗?”

    钟瑾宁嘘一声,神秘道:“我上初中的时候,兔子就被姥姥换过啦。姥姥怕我伤心不告诉我,结果我有一天放学回来,发现两只兔兔下了一窝的小兔崽,去问姥姥我们当时买的不是两只雌性吗,姥姥坚持说我以前记错了。”

    盛熠的肩头抖动,闷闷地笑:“你当时被骗过去了吗?”

    “没有,因为我记性很好。”钟瑾宁道,“不过我没揭穿姥姥,我知道姥姥是怕我伤心。”

    盛熠一本正经:“我们宁宁同学是好孩子。”

    钟瑾宁忍不住轻拍了他的后脑勺一下:“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两人逗了小兔子一会儿,厨房里传来姥姥喜气洋洋的声音。

    “吃饭咯——”

    钟瑾宁扬声应了,拉着盛熠回去洗手吃饭。

    乌骨鸡汤、笋干炒腊肉,蒜蓉芥兰和丝瓜炒蛋摆上了桌,让人食欲大开,竹甑子里的大米饭粒粒晶莹,冒着蒸腾的热气。

    乡野里的蔬菜最是新鲜,怎么做都爽口鲜嫩,腊肉是姥姥自己晒的,肥瘦均匀,切得薄薄的,带着柴火烟熏味,和笋干在大锅一炒,笋干浸入了油脂,又鲜又香。

    姥姥给他们盛的米饭是堆尖尖的两碗,钟瑾宁这碗刚吃了个尖,盛熠那碗就下去了一半。

    盛熠猛夸:“姥姥,你做饭怎么这么好吃!”

    姥姥乐道:“我就是随便做做,吃得惯就好。”

    姥姥吃得少,光给他们俩夹菜去了,以前只有钟瑾宁在,不忍拂了姥姥的心意,总把自己吃到撑,现在有了盛熠,钟瑾宁的压力骤然减轻。

    甚至姥姥端着汤碗去厨房里添鸡汤的时候,盛熠飞快地把钟瑾宁吃不下的半碗饭给倒自己碗里了。

    姥姥出来以后,还夸钟瑾宁今天的胃口也变好了。

    吃完饭,盛熠主动穿上小碎花围裙去洗碗。

    姥姥拉着钟瑾宁在外面笑眯眯地念叨:“我发现了,小一这孩子喜欢大口刨饭,胃口好,吃得又快又急,跟你是反着来的,你啊,就跟兔子吃草似的,一根蔬菜能吃上半天。”

    “怎么扯上我了?”

    钟瑾宁有几分羞赧,又开心姥姥喜欢盛熠:“平时盛一吃饭没像今天这么快,是真觉得姥姥做饭好吃,不过他的胃口是挺好的。”

    姥姥道:“小一年纪小,还在长身体吧?”

    钟瑾宁喃喃:“那还是,别长了吧……”

    身高再长一截,还成。

    有些地方,可千万不能再长了。

    钟瑾宁哄了外婆去午睡,进了厨房和盛熠一起收拾。

    收拾完,两人回卧室睡午觉。

    房间不大,家具布置得也简单,书桌上也铺着一层碎花桌布,墙上贴满了奖状。

    钟瑾宁拉了窗帘,转过头,看到盛熠正抬头望着那些快褪色的金红奖状。

    盛熠饶有兴致地念:“钟瑾宁小朋友,遵守纪律、表现优异,恭喜你被评为,乖乖宝贝——”

    钟瑾宁几步过去,捂他的嘴,耳根都红透了:“你睡不睡?不睡就自己去院子里和兔兔玩。”

    盛熠露出的一双黑色眼眸满是促狭笑意,怕真把人给惹恼了,抓着钟瑾宁的手腕拉下来,讨好道:“睡的。”

    没忍住,又说了句:“和乖乖宝贝一起睡。”

    钟瑾宁气笑了,掐他的脸:“谁是乖乖宝贝?”

    盛熠一秒老实,含糊不清地回:“我是哥哥的乖乖宝贝。”

    两人闹够了,躺在床上。

    这里的床比公寓里的要小,两个人躺在一起是勉强翻身的程度,但盛熠没觉得半分不好,乐颠颠地把钟瑾宁揽进自己怀里。

    钟瑾宁早起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本就有些累,回来以后精神放松,吃饱喝足后,此刻不禁犯了困。

    他靠在少年熟悉的怀抱里,慢慢道:“我小时候很安静,不爱说话,只喜欢坐着看书,所以拿的奖状是乖乖宝贝和优秀宝贝,老师还找过姥姥,让姥姥带我去医院,看我是不是自闭症……”

    盛熠愣了愣:“姥姥带你去看了医生吗?”

    钟瑾宁的唇角上扬:“没有。姥姥私下问我为什么不和同学们玩,我说觉得同学们太笨太吵,还不如兔兔好玩,所以不想和他们说话。姥姥就说——啊,没事,那我们就不和他们玩了。”

    盛熠道:“姥姥真好。”

    “是,姥姥从来不逼我做不喜欢的事,是我重要的家人……我很开心,姥姥也喜欢你……”

    钟瑾宁的长睫轻轻垂落,声音渐低,睡着了。

    房间拉着薄荷绿的窗帘,透出隐约的亮光。

    盛熠在车上睡了俩小时,平时没有午睡的习惯,根本不困,只想要这样抱着钟瑾宁。

    他的视线蕴着眷恋,长久地停留在钟瑾宁的脸上。

    钟瑾宁靠在他的怀里,面容雪白,莹润细腻得像羊脂玉,在光里呈现着微微透明的质感,一点红痣缀在眼尾,叫玉观音似的眉眼多了几分绮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钟瑾宁说这里是他从小住到大的房间,盛熠总觉得这里也香香的,让人心生欢喜。

    床单被套干净整洁,被姥姥提前在院子里晒过,带着暖烘烘的气息。

    盛熠微微低头,伏在钟瑾宁的颈间轻轻地嗅了嗅,闻到了钟瑾宁身上的淡淡香气。

    是一种从温热肌肤里透出来的,艾叶般的清新幽香。

    很好闻。

    盛熠心脏暖暖热热的,抱紧钟瑾宁,也闭上了眼。

    钟瑾宁这一觉睡得很沉,隐隐约约听到客厅传来的聊天声,慢慢醒来,发现床边空了。

    他起了床,打开房间门,外面的交谈声变得更清晰了些,景象也随着光亮映入眼帘。

    少年和姥姥坐在一起,在边吃葡萄边聊天,桌面上放着一本摊开的相册。

    “瑾宁第一次参加数学竞赛的时候,作为最小年龄的参赛者拿了金奖,还登上了报纸,这是我剪下来的报道,看这照片上小脸蛋严肃的,可爱吧?”

    “可爱!”盛熠举起手机,“姥姥,我能拍一张吗?”

    “拍吧拍吧。啊,瑾宁醒了?快来吃葡萄。”

    姥姥注意到呆站在门口的钟瑾宁,笑呵呵地朝他招手。

    钟瑾宁卡住:“姥姥,您怎么把相册拿出来了?”

    姥姥不解:“你小时候这么可爱,给小一看看怎么啦?”

    钟瑾宁的脸上升温,不好明说。

    他作为年长的那一方恋人,需要一点威严的脸面在的。

    姥姥怎么拆他台啊?

    盛熠知道钟瑾宁在想什么,脸上根本收不住笑,转了话题:“哥哥,葡萄很甜,快来尝尝。”

    钟瑾宁走过来,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尝了几颗甜葡萄,问:“姥姥,后山还有桑葚吗?”

    “往里走走还有,没人摘呢,最近蚊虫多,你们要是想摘桑葚玩,记得喷点花露水。”

    姥姥道:“桃啊、杏啊,李子都有,就是长得奇形怪状,你们尝一尝再摘,有些酸着呢。”

    钟瑾宁应了声好。

    到了要出发的时候,隔壁的云云跑来找他们玩了,也想一起去。

    两人带着个小姑娘出发了,云云喜欢钟瑾宁,牵着他不松手,一口一个宁宁哥哥,叫得特别甜。

    后山有一条清澈的小溪,溪边是各种各样的花树和野果子树。

    绿色的繁盛枝条沉沉地压在水面上,红色和紫色桑葚鲜亮饱满。

    他们带着竹篮子,钟瑾宁和盛熠摘桑葚,云云在附近摘野花。

    小姑娘兴奋得脸颊红扑扑的,抱着一大捧五颜六色的野花跑回来:“宁宁哥哥,送给你!”

    钟瑾宁接过来,笑着道:“谢谢。”

    云云笑得羞涩,仰头问:“宁宁哥哥,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哥哥,等我长大了,你能当我的新娘吗?”

    旁边的盛熠脸臭臭的:“不可以,哥哥是我的新娘。”

    钟瑾宁轻咳一声,有些尴尬:“云云,哥哥是男孩子,不能当新娘的。”

    云云迷茫:“宁宁哥哥不能当我的新娘,但是可以当一一哥哥的新娘子吗?”

    盛熠认真地点头。

    云云遗憾道:“好吧。没关系,我还有三个男朋友,他们都愿意长大以后当我的新娘。”

    钟瑾宁哭笑不得,怕人小鬼大的云云又提起什么新郎新娘的话题,带着他们去找野菜和野果子。

    盛熠捡到一根荆条木树枝,底部螺旋弯曲,上部微尖,长度适中,握在手中像根魔杖,简直爱不释手。

    少年的嘴里叽哩咕噜几声,魔杖在半空乱划,最后对准钟瑾宁,道:“哥哥,你中了我的诅咒魔法。”

    钟瑾宁配合问:“什么魔法?”

    盛熠深沉道:“只喜欢我的魔法。”

    幼稚小朋友。

    钟瑾宁这样想着,却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正正经经地回:“啊,怪不得我的心里想的全是你。”

    盛熠的唇角扬起弧度,想过来亲他,云云在远处被虫子吓到了,吱儿哇乱叫地冲过来,一头撞进钟瑾宁的怀里。

    少年的脸黑了下来,叫钟瑾宁乐不可支地笑。

    落日的时候,霞光万丈,从山上往下看去,可以看到零零散散的房子坐落在田野间,升起袅袅炊烟。

    他们下了山,云云的竹篮子不仅装着野果子,还装着溪水边捡的漂亮石头,羊角辫都玩散了,和他们作了别,跑回不远处的家,要去和家里人炫耀战利品。

    姥姥坐在院门口的摇摇椅上,边打着蒲扇摇晃着椅子,边等他们回来。

    “回来啦?饭还有一会儿才好。”姥姥看到盛熠手里的树枝,稀奇道,“小一捡了根树枝啊。”

    盛熠道:“姥姥,这是我的魔杖。”

    “好、好,魔杖。”姥姥乐道,“要不要姥姥帮你刷层清漆?你的魔杖就可以用很多年了。”

    盛熠惊喜应下:“好啊,谢谢姥姥。”

    吃完晚饭后,姥姥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门口,借着头顶的灯光和屋外的月色,用砂纸把树枝去皮,细细地打磨到表面光滑,等着明天晒干以后再上清漆。

    钟瑾宁检查了姥姥的药盒,和着盛熠一起剪药片,重新分后面半个月的药。

    姥姥早中晚的药量不同,提前分好,姥姥就可以按格子拿药,避免忘吃漏吃。

    夜色渐深,繁星点点,如钻石闪烁。

    钟瑾宁洗了个澡,有点困了,见厨房亮着灯,进去一看,姥姥在泡明天早上打算煮的杂粮豆子。

    “姥姥,还不睡吗?”

    姥姥道:“姥姥上年纪啦,觉少,找点事情做。你要是困了就去睡吧,不用管我。”

    又问:“小一呢?”

    钟瑾宁道:“他在洗澡。”

    姥姥想起什么,问:“我刚看了你们带的东西了,茶具和陈皮是小一买的?”

    钟瑾宁嗯一声,唇角微勾,道:“他听我说起过您喜欢喝茶,就买了一套茶具,还说陈皮理气健脾,泡水喝也对身体好。盛一都没和我提前商量这事,我下班回去,才知道他都买好了。”

    又问:“您看了吗,喜欢吗?”

    装茶具的盒子包装精美,沉甸甸的,他都不知道里面什么样。

    姥姥用围裙擦干净手,沉思两秒,转过来,问:“你知道小一家里是做什么的吗?”

    钟瑾宁被问住了,茫然问:“我不是很清楚。怎么了?”

    “小一送的是整套紫砂壶茶具,那陈皮也看起来上了年份,这两样东西水深,小一年纪轻,我怕他花了不该花的大价钱。”

    姥姥道:“我本来想问问你知不知道他花了多少的。”

    钟瑾宁放松下来,笑道:“我也不知道,不过花没花冤枉钱都已经买了,都是盛一的心意,下次我让他别买了就行。”

    姥姥目露复杂:“我不是这个意思。”

    钟瑾宁以为姥姥是忧心盛熠乱花家里的钱,犹豫了下,道:“盛一和家里的关系不好,平时也在自己挣钱,虽然我没问,但他肯定用的自己的钱给您买的。”

    他紧张地强调:“盛一很乖的,不会乱买东西,只是想送好的礼物给您。”

    “好、好,知道了,我什么都没说,就随便问问,你就护上了。”

    姥姥忍不住逗他:“我们瑾宁这么喜欢小一啊?”

    “喜欢。”

    钟瑾宁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遇见盛一之前,我没想过喜欢这个词,遇见他以后,提起喜欢这个词,我只能想到他。”

    姥姥用干燥粗糙的手掌摸摸钟瑾宁的头,神情柔软,带着慈爱,轻声道:“有爱的人陪在身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姥姥为你感到高兴。”

    钟瑾宁问:“姥姥,您还会担心盛一年纪太小了吗?”

    “怎么说呢,年纪小也有年纪小的好处。”姥姥意味深长道,“后院有一处栅栏坏了,我刚让小一拿了两根碗口大的杉木桩,帮我锤进地里夯实。”

    钟瑾宁愣了。

    “嚯。”姥姥感慨,“那手臂上的肌肉,一看就不是虚的——年轻,真好啊。”

    钟瑾宁的脸慢慢红了。

    可不是,盛熠用两只手掌托着他的大腿根部,这么抱着他,手臂稳稳的,半小时都不带抖一下。

    甚至富有余力,自下而上,顶撞得又凶又狠,不知道什么叫累。

    钟瑾宁掩饰性地道:“他、他打鼓练出来的。”

    他站不住了:“姥姥,我先回房间休息了……”

    钟瑾宁低着头,急匆匆地回了自己的房间,先行上了床,拿被子裹住自己。

    没过多久,熟悉的脚步声接近房间,接着是门关上的声音。

    “哥哥,你睡了吗?”

    钟瑾宁脸上的温度又有些升高,应:“还没。”

    盛熠奇怪地问:“你怎么不转过来看我?”

    钟瑾宁背对着他,声音低低的:“困了,想睡了。”

    “好,那我关灯了。”

    黑暗降落,只有几缕月光透过窗帘洒落房间。

    盛熠走近几步,上了床。

    床架因为少年的体重发出嘎吱的声响。

    带着潮湿水汽的炽热身体从后背贴了上来,修长的手臂抱住钟瑾宁的腰身。

    盛熠的鼻尖凑近了钟瑾宁的颈侧,蹭了蹭,着迷地嗅闻他身上的气息。

    钟瑾宁抖了下:“别乱蹭。”

    “哦。”

    盛熠记得钟瑾宁交代过这里隔音不好的事,立刻老老实实地不乱动了:“哥哥,我不闹你了。”

    钟瑾宁不自在地嗯一声,庆幸着关了灯,盛熠察觉不到他的异样。

    又升起几分羞惭。

    明明是他提醒小男友要老实一些,没想到,反而是他想起上次的细节没了定力。

    盛熠抱了他一会儿,又小心翼翼地问了句:“哥哥,你睡着了吗?”

    过了片刻,黑暗中响起钟瑾宁慢吞吞的声音:“怎么了?”

    盛熠的语气带着点忐忑:“哥哥,你喜欢小孩吗?”

    钟瑾宁怔了下:“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盛熠低声道:“我不喜欢小孩,但是我看哥哥好像很喜欢云云……要是哥哥喜欢小孩,我们、我们以后可以领养一个……”

    钟瑾宁的心尖被莫名的情绪触动了,变得像云朵一样柔软。

    他动作尽量轻地转过身,伸出手臂,回抱住了盛熠。

    “嗯,我喜欢小孩。”

    果然。

    盛熠猜到了,心里像泡在柠檬汁里,酸酸涩涩的,有些失落。

    哥哥喜欢的话,以后一起领养一个,也不是不行……

    钟瑾宁的声音蕴着柔和的笑意,道:“我中了诅咒魔法,只喜欢一个叫盛一的小孩,养这一个乖乖宝贝就足够了。”

    第37章 柚子树

    黑暗的房间里,万籁俱寂,面前的少年好像呼吸都暂停了。

    钟瑾宁逗他:“不是你承认的是我的乖乖宝贝?”

    “我、我……”

    盛熠的心脏鼓跳,激烈得不受控制,忽然莫名其妙来了一句:“我小时候从来没拿到过奖状……”

    钟瑾宁道:“那我回去给你写一张。”

    盛熠的手臂紧紧地箍着他,说不出话来。

    哪怕光线暗淡,钟瑾宁也能清晰地看到少年眸底燃动的一簇炽热情绪。

    他放轻了声音,问:“要奖状吗,盛一小朋友?”

    盛熠的声音发哑:“……要。”

    钟瑾宁笑了,用鼻尖蹭了蹭盛熠的鼻尖,刚想退开,少年忽然撞了上来,吻上了他的唇。

    湿热的舌尖探入柔软的唇缝,有力地缠上小舌啧啧吸吮,恨不得吞吃入腹般的贪婪,带着浓烈到难以承受的爱意。

    两个人的身形紧紧贴着,盛熠的手按住了钟瑾宁薄薄的腰侧,指尖控制不住地探进了衣摆下方,重重地揉.弄着细腻柔软的肌肤。

    钟瑾宁被揉得腰软,忍不住往后躲,喉间溢出一点慌乱的轻哼:“盛一……”

    床架摇晃,发出一声刺耳的嘎吱,两人的身形骤然一僵。

    盛熠停了下来,埋首在钟瑾宁的颈侧,竭力平缓着自己的呼吸。

    急促的炙热喘息吹拂在肌肤上,掀起一片麻痒。

    他声音沙哑地喊了句:“哥哥……”

    分明什么都没说,钟瑾宁却知道盛熠想说什么。

    “知道了。”钟瑾宁忍着耻意哄,“都说了,回去就可以了。”

    躁动的小兽被短暂地安抚下来,缓了会儿,又蹭过来亲他。

    钟瑾宁只得张开唇任他索取,湿热的舌尖缠在一起,在安静的房间里搅弄细碎黏腻的水声。

    少年像怎么也亲不够般,含吮着他的唇舌肆意亲吻,直至钟瑾宁喘不过气,才终于放开让他休息会儿,隔了小半分钟,就又迫不及待地亲上来。

    钟瑾宁的睡觉点向来固定,生出了困意,又被一次次亲得晕头转向,浑身发软。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间隙,声线都在抖:“好、好了吗?”

    盛熠贴过来,语气急切:“哥哥,再亲一次,求你了。”

    钟瑾宁不敢大幅度地推拒,怕下面的床又折腾出什么动静,顺从地张开湿漉漉的唇,接受少年的侵占。

    舌根被吮得发麻,唇瓣好像也被吃肿了,暧昧的咕啾水声却缠绵不停,分开几许,热烫的唇舌就又不依不饶地贴近。

    钟瑾宁忍了又忍,被无休止的亲吻弄得快崩溃了,偏开头,断断续续道:“别、别亲了,够了。”

    “哥哥不喜欢我了吗?”盛熠的声音可怜兮兮的,“为什么不要我亲了?”

    “喜欢也不是这个亲法!”钟瑾宁恼道,“今晚还睡不睡了?”

    盛熠嘟嘟哝哝:“哥哥的唇软软的,太好亲了,忍不住。”

    钟瑾宁耳根红烫,低声威胁:“你再说一句话,奖状就没有了。”

    少年立刻闭了嘴。

    钟瑾宁松了口气,疲惫地阖上眼,慢慢地睡着了。

    盛熠抱着他,听着他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缓,用下颌轻轻地蹭了下钟瑾宁头顶的柔软发丝。

    少年的嗓音带着依恋:“喜欢哥哥……”

    夜幕转为晨曦,天色渐亮。

    姥姥五点就起来揉面团,打算做包子,在厨房里正忙碌的时候,盛熠从房间里出来了。

    少年去洗了把脸,把两只手也洗干净,也进了厨房:“姥姥,我给您打下手。”

    姥姥赶他:“不用,时间还早,你回去睡。”

    盛熠道:“姥姥做的肯定是哥哥喜欢吃的,我想跟着您学。”

    钟瑾宁在熟悉的环境里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窗前的叽喳鸟雀也没把他吵醒。

    他被少年叫起来吃早饭,还有些懵,洗漱完坐在餐桌前,敏锐地发现蒸笼里有几个包子格外的丑。

    盛熠给钟瑾宁盛了一碗杂粮粥,主动给他面前的空盘夹了一个丑包子,目光热切。

    钟瑾宁假装没发现,咬了一口包子。

    盛熠问:“好吃吗?”

    包子皮有点厚,钟瑾宁一口下去,差点没咬到中间的内馅。

    内馅儿的猪肉是现绞的,浸着油脂,萝卜清甜解腻,配在一起又香又鲜。

    钟瑾宁几口咽下,认真点头:“好吃。”

    盛熠得意道:“哥哥,这是姥姥教我做的。”

    姥姥坐他们对面,笑眯眯地看了全程,将一盘南瓜推过来:“瑾宁,尝尝这个南瓜饼。”

    一排浑圆的南瓜饼煎得微微金黄,斜躺在白瓷盘里。

    钟瑾宁吃了一个,南瓜饼香甜软糯,是熟悉的姥姥配方。

    但注意到旁边的盛熠目光灼灼,他又不确定了,问:“这也是盛一做的?”

    “都是小一今早上做的。”姥姥夸,“从揉面到调馅儿,他学什么都一教就会,像模像样的。”

    钟瑾宁眉眼弯弯,在桌子底下勾了勾盛熠的手:“辛苦盛一小朋友了。”

    盛熠的唇角上扬:“不辛苦,我愿意的。”

    两个人的视线在半空对撞,缠绵得快拉丝,对面的姥姥轻咳一声。

    钟瑾宁赶紧收了手,低头喝粥。

    吃完饭后,两人带着小桶和渔网去了溪水边捉虾捕鱼。

    新鲜的小虾和银色的小鱼在红色的水桶里活蹦乱跳,拿回去给午餐加菜。

    小鱼被炸的酥酥的脆脆的,软弹清甜的虾仁加进了豆腐汤里,提鲜增味,香得盛熠连吃两碗饭。

    下午的时候,姥姥给盛熠的树枝仔仔细细地刷上了清漆,魔杖光滑油亮,像生着一层光。

    处理完魔杖,姥姥又开始整理第二天要让钟瑾宁给带走的东西。

    田里新鲜的蔬菜、瓜果,去邻居家买的笨鸡蛋,亲自包的饺子馄饨,还有新做的草药包。

    姥姥拉着钟瑾宁絮絮叨叨:“你们要是没时间做饭,就煮点饺子馄饨,少吃外面的外卖。这个草药包安神助眠,你放几个在床头柜上,平时工作忙,晚上一定得睡好……”

    钟瑾宁一应点头说好。

    后院传来邦邦的声音,是盛熠检查了其他围栏,发现也有几根木桩濒临坏掉的边缘,下午跟着钟瑾宁去了附近的集市,买了新的木桩回来重修。

    盛熠对花也了解一二,还给姥姥买了新的花种。

    姥姥轻声道:“小一是个好孩子。”

    钟瑾宁笑了笑,神色变得柔和:“嗯,他是很好。”

    “你从小就安静,有什么委屈也不会主动说,你在学校里受了排挤,要不是老师告诉我,我都不知道。”姥的目光带着慈爱,“现在有人能够陪着你,我也放心了。”

    钟瑾宁道:“姥姥,其实我到现在也没有觉得自己那时候在被排挤。”

    “你啊,有时候太专注自己喜欢的东西,吃了亏也不知道,就像你姥爷那样,在研究所里总是被排班到最晚的时间段,还觉得没什么,只想着做好手上的工作,傻。”

    姥姥轻声道:“姥姥离得远,思维都是老一套,帮不了你。要是遇到什么事,你和小一商量也好。”

    “他还是个学生呢,不用了吧。”钟瑾宁忍不住道,“姥姥,您现在怎么为他说话了?”

    “姥姥的岁数摆在这呢,看人准,他心思细,对你也上心。”姥姥笑笑,“我本来怕小一年纪这么小,没个定性,担心你会吃亏。但是我见到他就不怕了,他看你的样子,和你姥爷当年看我的眼神一模一样。”

    钟瑾宁有些窘迫:“是吗?”

    “姥姥,后院的围栏修好了,其他的木桩我也加固了一遍。”

    少年清亮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对话。

    盛熠被晒得面容绯红,扯着无袖背心的下摆,一边擦额角上的汗,一边从后门进来了。

    “累着了吧?快坐下来喝茶。”

    姥姥拉了盛熠坐下,笑呵呵地递了瓷缸过去。

    “谢谢姥姥。”

    里面是清热下火的凉茶,盛熠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缸,放下来,乖乖道:“我不累。要是下次哪里又坏了,您给我说一声,我回来给您修。”

    “好、好,知道啦。你们坐着,姥姥给你们切西瓜。”

    姥姥进了厨房,盛熠就跟没骨头似的,立刻搬凳子贴在钟瑾宁的旁边,眼眸黑亮,视线带着热烈似火的爱意。

    钟瑾宁又想起刚刚姥姥调侃的话,脸颊禁不住升温。

    好像,确实是这样。

    盛熠低声撒娇:“哥哥,我好累。”

    他们坐得腿贴着腿,少年的身体蒸腾着蓬勃的热意,隔着薄薄的布料清晰地传过来。

    钟瑾宁问:“你刚不是给姥姥说不累吗?”

    “我要给姥姥留好印象,在姥姥面前当然要说不累了。”盛熠坦坦荡荡道,“我要哥哥心疼我、奖励我,所以说累。”

    “好,心疼你。”

    钟瑾宁拿纸巾给他擦脸上的汗,顺着问:“想要什么奖励?”

    照他对盛熠的了解,想要的奖励不是亲亲,就是亲亲。

    盛熠道:“哥哥,你能不能和我一起挖一盆土?”

    “土?”

    钟瑾宁愣了愣,不敢相信似的确认:“你是说地里的土吗?”

    盛熠嗯一声。

    “你要土做什么?”

    钟瑾宁面露茫然。

    “我们不是买了一个空花盆吗?”盛熠道,“我想和你一起挖一盆土,带回去。”

    钟瑾宁迟疑问:“所以,你是想让我和你一起挖土,再转移到公寓里的空花盆里去?”

    盛熠点头。

    好吧,小朋友的想法总是天马行空的。

    不远千里地搬一盆土回去而已,也不算什么。

    “可以啊。”

    钟瑾宁的声音温柔,带着纵容:“我看那个空花盆摆在阳台上,还以为你是拿来当摆设。那现在有了土,你打算种什么?”

    盛熠望着他,很郑重地道:“我想和哥哥种一棵新的柚子树。”

    钟瑾宁道:“种一棵柚子树要很久的。”

    又想了想:“不过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地等柚子树长大。”

    盛熠笑起来,握住他的手:“嗯,我和哥哥一起等柚子树长大。”

    第38章 假设

    吃完西瓜后,钟瑾宁给姥姥说了声要挖土的事,姥姥虽然吃惊,但也找了个袋子给他们,还拿出两个小铁铲。

    他们俩蹲院子里一铲一铲地刨土,装了一袋。

    “装好啦?”

    姥姥的神情像看俩小朋友玩泥巴,透着和蔼:“你们要是想种在公寓里,那这土就不能直接用,里面有小虫子和野草籽呢。”

    姥姥把他们挖出来的土倒进蒸锅里,沸水蒸了有半小时,再用铁锅来回翻炒,最后装进一个空花盆里,罩上塑料薄膜。

    盛熠像抱宝贝似的,小心翼翼地把花盆先抱上车了,又去向姥姥请教栽种的要点。

    姥姥许久没这么高兴了,和他们絮叨说话到深夜。

    第二天出发的时候,姥姥就站在小院门口送别他们,笑道:“开车慢慢的,别着急的,路上小心。”

    钟瑾宁道:“姥姥,今天日头晒,您回去吧。”

    姥姥应了两声,却没动。

    车辆缓慢发动,姥姥久久地伫立在门口望着他们,在后视镜里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点,直到拐了个弯,再也看不见身影。

    盛熠掌着方向盘开车,忽然问:“哥哥想过把姥姥接过来一起住吗?”

    钟瑾宁收回望着后视镜的目光,摇摇头,黯然道:“姥姥不肯,要在这里陪着姥爷。”

    盛熠道:“姥姥和姥爷的感情很好。”

    “是。姥姥曾经告诉过我——这个世界离开谁都能转,但是从离开姥爷那一天起,她的世界就停止运转了。”

    钟瑾宁的手指白皙如玉,摩挲着姥姥给他的草药香包,低声道:“姥姥看过心理医生,吃了药,花了很久才慢慢走出来。”

    “医生建议姥姥多培养几个爱好,或者开启一段新的恋情,爸妈也劝过姥姥再找个伴,互相照料,但姥姥拒绝了。”

    盛熠问:“哥哥也觉得姥姥应该再找另一半吗?”

    “我以前没想过这些。”

    钟瑾宁出神喃喃:“但现在我觉得,说不定姥爷会希望姥姥有新的一段人生。”

    盛熠的心跳漏了拍,生出几分不安:“为什么这么说?”

    “意外发生的几率很小,但并不代表不可能。”

    钟瑾宁道:“我设身处地想过,如果我像姥爷那样发生了意外,我不希望你像姥姥那样伤心,如果有新的人能够陪伴你,再好不过——”

    未说完的话语被刺耳的刹车声猛地打断。

    车辆刹停在路边。

    钟瑾宁的身形随着惯性前倾,神色诧异,转头看去。

    盛熠望着他,眼圈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眼眸里是锋芒毕露的怒意,胸口重重起伏着。

    他的声线颤抖,语气近乎是一种尖锐的凶狠:“哥哥,你刚答应了和我一起等柚子树长大,现在就想要抛弃我?”

    钟瑾宁解释:“我不是想要抛弃你,只是在假设一个意外。”

    “就算是假设,哥哥也想的是把我推到别人的身边。”

    盛熠的眉眼锋利,眸底压抑着戾气:“如果哥哥敢先离开,我会毫不犹豫地跟着你走,死在一起、葬在一起,化成鬼魂也要在一起。”

    钟瑾宁被吓住了,茫茫然道:“也、也不用吧?就算真的有这么一天,你比我小,后面还有更好的人生。”

    盛熠的语气偏执:“不可能。离开了哥哥,我的世界也会停止运转。”

    钟瑾宁的心脏颤动起来,哑了口:“你怎么……”

    “那哥哥呢?”

    盛熠问:“如果我有一天先离开,哥哥伤心了一段时间,会投进另一个人的怀抱,像曾经哄我一样,去哄那个人吗?”

    “我不知道。”

    钟瑾宁如实道:“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我不知道离开了你,后面会不会遇见再一个喜欢的人。”

    但更有可能的是,这个世上不会出现比面前的少年让他更心动的人了。

    幼稚、霸道,有时会蔫坏蔫坏地装乖,像个坏学生,看起来对这个世界什么都不在意。

    但全心全意都是他,爱意赤诚又坦荡,看向他的每一次眼神,都在热烈告白。

    对他来说,盛一是独一无二的。

    “我知道了。”

    盛熠的手指攥紧方向盘,手背绷起狰狞的青筋。

    他重新看向前方,面无表情地重新发动车辆。

    钟瑾宁忐忑地问:“你生气了吗?”

    盛熠道:“是,我在生气。我想开车,不想和哥哥再聊这个事了。”

    “……好吧。”

    钟瑾宁隐隐能知道盛熠为什么生气,但是又找不到更好的回答。

    好在盛熠虽然沉着脸,但是开车依旧平稳,到达公寓的时候是下午三点。

    车的后备箱被姥姥让他们带走的东西给塞满了,钟瑾宁和盛熠走了两趟才带回公寓,还给姥姥报了安全到家的消息。

    盛熠把装着泥土的花盆放在阳台上,神情淡淡的。

    钟瑾宁看不出盛熠在想什么,犹豫了下,道:“盛一,我们谈谈。”

    盛熠看向他,道:“好。”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钟瑾宁试探性地去牵盛熠的手。

    盛熠反手握住,手指强硬地相扣,透着不容逃离的占有欲,问:“哥哥想和我说什么?”

    “我知道车上提起的话题是让人不愉快的,但这只是一个假设,是一个没有发生的情况。”

    钟瑾宁努力讲道理:“就像是一对伴侣在领证结婚前会坐下来商量,假定他们有一天离婚了,财产怎么分割,这不代表他们不相爱了。”

    盛熠哑声道:“我不想听这种假设,我只想听哥哥说喜欢我、爱我。”

    钟瑾宁思考两秒。

    这种假设是客观的、是可能发生的,逃避并不代表……

    算了。

    哄小男友更重要。

    钟瑾宁露出微微无奈又纵容的神情,轻声道:“我喜欢你、爱你。”

    盛熠的神色柔和了几分,倾身接近,贴上钟瑾宁的唇,很轻地亲了下。

    小男友看起来像哄好了,钟瑾宁的身形不禁放松了些。

    “哥哥,你答应了我今天可以做两次的。”

    少年轻轻笑着,声音温和:“现在可以兑现吗?”

    “现在吗?”

    钟瑾宁有些惊愕,转而一想,早一点开始也行,晚上就能安安稳稳地睡觉了。

    他道:“那我先去洗澡。”

    盛熠乖巧地点头:“好。”

    钟瑾宁的心底划过一丝异样,觉得面前的少年没有一点激动的样子,好像乖过头了。

    他忽略那一闪而逝的怪异,去卧室里拿了睡衣,转去浴室洗澡。

    水声哗啦,钟瑾宁比平时洗得更久更细致,依旧把睡衣扣到了最顶上一颗,领口露出一小片锁骨,雪白肌肤晕着淡淡的粉。

    他出了浴室,窘迫道:“盛一,我洗好了。”

    盛熠坐在客厅里,正翻着一个便利店袋子。

    少年抬起脸,笑了笑:“好。哥哥在卧室里等我,我很快就过来。”

    钟瑾宁刚在洗澡的时候也听到了门铃声,好奇问:“你买了什么吗?”

    盛熠道:“买了等会儿要用的东西。”

    钟瑾宁立刻想起了上次弄破的东西,面露窘迫,道:“我先回房间了。”

    他转身的瞬间,盛熠的眼眸骤然变得晦暗幽沉。

    钟瑾宁回卧室拉上窗帘,站在桌前发呆。

    桌面上摆着一个木质相框,里面是乐队表演那天,他们俩躲在外套下接吻的照片。

    仔细想想,好像在这方面,大多数时候都是少年在主动,他总是被推着走的那一个。

    要不,等会儿他也努力主动一次?

    钟瑾宁的脸颊慢慢变得滚烫,浑身血液燥热。

    他捧着杯子咚咚地喝了大半,想了想,放下水杯,低头给自己解开了一颗扣子,就脸红红地停下了。

    这是他能做出来的,最主动的事了。

    “哥哥。”

    少年喊了一声。

    钟瑾宁回过头,见盛熠反手关上了门。

    少年头发湿漉漉的,上身光.裸,腰身劲窄,只穿了一条松松垮垮的深灰色运动裤,两道人鱼线隐没到暗处。

    两根长短不一的系带没系,松松散散地垂落下来,随着行走,两根系带摇来晃去,衬得某处的轮廓更加明显。

    钟瑾宁呆呆地望着,敢确定盛熠里面没穿。

    虽然说最后都会脱完,但也不至于只穿了一条外裤就来找他吧?

    是不是显得太着急了?

    盛熠的手上拎着便利店袋子,放在了床头柜上,疑惑地问:“哥哥,不过来吗?”

    钟瑾宁的耳根升温,终于动了,慢吞吞地走近。

    房间拉上了一层白纱窗帘,没开灯,只有柔和又朦胧的光透了进来。

    钟瑾宁走近几步,盛熠坐在床边,拉住他的手腕,将钟瑾宁正面拉坐在自己的腿上,和他接吻。

    双唇相贴,舌尖轻缠,搅弄出啧啧水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像被放大了无数倍。

    盛熠的掌心炽热,带着潮湿的水汽,贴上了钟瑾宁的腰侧。

    唇舌交缠得愈发激烈,手掌揉捏的力度也越来越重,毫无间隙的身体感受到了彼此的变化。

    两个人的呼吸逐渐急促,眼眸睁开,浸着欲的视线撞在一起,燃动着火热的温度。

    “哥哥,我想玩点其他的。”盛熠的声音沙哑,“等会儿可以交给我吗?”

    钟瑾宁的眼神微微迷离,气息有些不稳,回话也慢了半拍:“玩、玩什么?”

    少年的薄唇掀起弧度。

    下一瞬,钟瑾宁的视线颠倒,天旋地转之间,整个人被压倒在了床上。

    咔嚓一声,垫着粉色绒布的银色手铐锁在了纤细的手腕上。

    钟瑾宁愣愣的,望着少年把自己的另一只手腕也拷了起来。

    “……盛一?”

    青年的漂亮眉眼间蕴着迷茫,眼尾微红,两只手被冰冷的手铐紧紧地束缚着,看起来脆弱又可怜。

    盛熠的手指勾着一条薄薄的黑色丝带,低下头,亲了亲钟瑾宁的唇角。

    柔软的缎面丝带蒙住了钟瑾宁的眼,只露出鼻尖和殷红的唇。

    “有点奇怪。”钟瑾宁的眼前一片黑暗,忍不住道,“这真的好玩吗?”

    “好玩的。”

    盛熠慢声地哄。

    哥哥被绑起来,就不可能推开他,只能承受他的全部。

    他看不见哥哥的眼睛,就算哥哥哭到崩溃,他也不会心软。

    第39章 诺言

    钟瑾宁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呜、盛一……够了,可以了……”

    盛熠轻声道:“不行,哥哥答应了我两次的。”

    “可是、可是……”

    钟瑾宁的声线被撞得破碎颤抖:“你每次快结束的时候,就出去……”

    他不知道少年怎么会有这么强的忍耐力,濒临结束的时候,就一寸寸地撤离,只低头和他热烈接吻,缓过去了,才又继续。

    床单皱巴巴的,变得一塌糊涂,却全是他的痕迹。

    青年仰面躺在床上,脸颊潮红,黑色的丝带被泪水浸湿成深色,他张着玫瑰色的唇瓣,舌尖隐隐,下颌是一片晶晶亮的涎水。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盛一……呜,我、我真的不行了……”

    盛熠低下头,贴上他的唇。

    滚烫的舌尖轻而易举地侵入了进去,缠住柔软的小舌,嘬吸咂弄,将所有的求饶之词变作暧昧的水声。

    酥麻的电流闪过每一根神经末梢,钟瑾宁的眼泪扑簌簌地掉,整个人晕乎乎的,大脑一片空白,只知道伸出舌尖讨好地逢迎。

    喝下的那大半杯水,转为沉甸甸的压迫感。

    钟瑾宁再也忍受不住,抬起脸,胡乱地去蹭着盛熠,前言不搭后语地求:“卫生间,我、我……等、等一下再……”

    盛熠的声音喑哑:“我抱着哥哥去。”

    钟瑾宁什么都看不见,纤细的手腕锁着银色的手铐,环在盛熠汗湿的后颈,根本没有分毫的反抗能力,身形腾空,直接被架了起来。

    盛熠一步一步地往卫生间走去。

    视觉被剥夺,其他的感官被加倍放大。

    钟瑾宁浑身都在抖,他紧紧地抱着盛熠的脖子,像溺水的人在颠簸中依赖着唯一的希望。

    不可以。

    太过了。

    他快……

    但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发出可怜的、细微的嗬嗬哭声。

    盛熠抱着钟瑾宁进了浴室,却并没有把人放开。

    狭窄的浴室变得闷热潮湿,绵密的水声愈发激烈,连成一片。

    时间被强行拖长,漫长得像没有尽头,让钟瑾宁几近崩溃,过载负荷的感官冲击着理智神经,击垮了他能承受的阈值。

    强烈的失控感包围着周身,可无论他怎么哭,怎么求,少年却像是根本没听见,亲着他,舔着他。

    “喜欢哥哥、好喜欢哥哥。”

    “好幸福,想要这样永远在一起……”

    “哥哥怎么舍得把我抛下?太坏了,要好好地惩罚哥哥,让哥哥长个教训……”

    “当然不可以分开了,哥哥在做梦,我们死也不能分开。”

    “弄脏我吧,没关系的,哥哥的一切我都喜欢。”

    少年的话语疯疯癫癫,一次次回响在耳边。

    带着浓烈的、痴狂的,快将他吞噬殆尽的爱意。

    “呜……”

    钟瑾宁翻着眼白,浑身失了力气,嫩红的舌尖无力地耷拉在湿漉漉的唇外。

    少年低低地笑着,灼热的手指掰着钟瑾宁的脸,又来亲他。

    灵活的舌尖描摹着他的唇形,在艳红的唇缝间进进出出,啧啧地吸吮着,再去舔他唇角流下来的津液。

    “好可爱……”盛熠的语气痴迷,“好喜欢哥哥……”

    钟瑾宁蒙着的黑色丝带被蹭乱了,只遮了一只眼,斜斜地耷拉在鼻尖上。

    露出的另一只眼眸微微半阖,迷蒙失神,纤长的黑睫像沾着雨露的脆弱蝶翼,轻轻一眨,晶莹透明的泪溢了出来,滚落过一点红痣。

    像被玩坏的漂亮人偶娃娃。

    盛熠哄他:“哥哥说爱我,我就放过你好不好?”

    钟瑾宁磕磕巴巴的,木讷重复:“爱、爱你。”

    盛熠的视线灼热,一瞬不移地紧盯着他,道:“说不会离开我,会和我永远在一起。”

    这句太长了,对于神志不清的钟瑾宁来说是个难以完成的任务。

    少年便一遍遍地耐心诱哄,引导到他完整地说了出来。

    结束以后,钟瑾宁累得像身体散了架,几乎是昏睡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

    卧室只留了一盏小夜灯,投落朦胧的光。

    钟瑾宁恍惚了会儿,发现床单是干燥的,身上也换了一套柔软干净的睡衣。

    他的喉咙一阵干渴,想撑坐起身,手臂却没什么力气,跌倒了下去。

    卧室的门被推开,盛熠手上端着杯水,看见钟瑾宁醒了,赶紧走来几步,喊:“哥哥。”

    少年坐在床边,揽着钟瑾宁坐起来,喂他喝水。

    钟瑾宁靠在盛熠的胸膛上,要不是有他的手臂撑着,整个人都要往下滑。

    他低下头,勉强喝了小半杯温热的水,微微偏开头。

    是不喝了的意思。

    盛熠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轻轻地握住钟瑾宁的手腕,指腹揉着上面的一圈红痕,神色带了点懊恼,问:“哥哥,手疼吗?”

    钟瑾宁的声音是沙哑的:“疼。”

    虽然手铐里面垫了细软的绒毛,但还是磨得难受。

    盛熠低声道:“哥哥,对不起。”

    钟瑾宁蜷在盛熠的怀里,又轻轻地阖上长睫,神色倦怠。

    盛熠尽量轻地把他放回床上,跟着上去,重新将钟瑾宁拢进自己的怀里。

    钟瑾宁问:“几点了?”

    “快八点半了,厨房里温着粥,哥哥饿的话,我端粥过来。”

    盛熠的语气透着小心翼翼。

    钟瑾宁道:“不用,我还不饿。”

    盛熠抱着他,不敢说话,心情七上八下的,又是后悔又是害怕。

    他没控制住,这次做的好过分。

    哥哥是不是讨厌他了?

    钟瑾宁忽然问:“还生气吗?”

    盛熠愣住:“什么?”

    “就是……我在车上说的那些话。”钟瑾宁说话也没力气,慢慢地问,“你现在还生气吗?”

    他也是结束后才明白过来。

    大概从回来的路上开始,盛熠就憋着一股闷气,根本没被他哄好。

    所以折腾着他,反复让他说着那些不会分开的话,甚至低声下气,求着哄着,让他说了一遍又一遍。

    盛熠的心跳急躁不安:“哥哥,你不怪我吗?”

    钟瑾宁微微睁开眼,看向他,少年的眉眼间含着藏不住的惶恐。

    就像是知道自己做错事的小狗,耳朵耷拉着,神色怯怯,害怕会被主人赶出去。

    钟瑾宁问:“盛一,你知道怎么去爱一个人吗?”

    盛熠的喉结滚动,无措道:“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想对哥哥好,想和哥哥永远在一起。”

    “不知道也没关系,我也在学着爱你。”钟瑾宁道,“我喜欢你,也想和你长久地走下去。如果你因为我生气了、难过了,要告诉我,不说出来,我猜不到的。”

    他注视着盛熠的眼眸,拉住少年的手,缓慢地十指相扣。

    ——是盛熠平时最喜欢的牵手姿势,掌心不留一丝缝隙,完完全全地贴合,手指紧锁。

    绝对的亲密,不容他人插足。

    “我不会抛弃你,也不会和你分开。”钟瑾宁的声音轻而坚定,“现在的我是清醒的,可以为自己的诺言负责。”

    不是少年趁着他意乱情迷时,哄骗来的保证。

    盛熠的喉咙干涩,胸口滚烫像有岩浆涌动。

    “对我来说,爱不是一个非此即彼、离开对方就活不下去的状态。”

    钟瑾宁道:“我不怎么听歌,但是因为你的乐队演奏,我第一次感受到音乐带来的快乐。我的人生轨迹循规蹈矩,生活习惯也很固定,在工作中只喝咖啡和茶,但现在我受了你的影响,在自动饮料机里会选择燕麦酸奶和气泡水。”

    “我爱你,因为你的存在,所以发现了这个世界上其他的乐趣。”

    盛熠喃喃:“我不明白。”

    钟瑾宁轻轻地笑起来:“还听我的话吗?”

    盛熠急切道:“听的。”

    钟瑾宁道:“既然爱我,这个世界上也有我在的痕迹,那为什么不爱这个世界?”

    盛熠终于听懂了钟瑾宁想说的是什么。

    面前的人看见了他的失控,听进了他偏执的疯话。

    在告诉他,就算有一天意外降临被迫分开,只留下他一个人,他也要继续往前走。

    盛熠闷闷道:“我不要,我不听。”

    “你真是……”

    钟瑾宁的脸上露出了盛熠熟悉的神色。

    拿他没办法的无奈,又带着一点无底线的纵容。

    盛熠道:“我只听哥哥说喜欢我、爱我,永远不会和我分开。”

    钟瑾宁道:“刚刚是谁说的会听我的话?你的乖乖宝贝奖状没有了。”

    盛熠蛮不讲理:“哥哥我要,奖状我也要。”

    钟瑾宁被他气到了,想抽回自己的手,被盛熠察觉到,扣住不放。

    盛熠的语气染上几分得意:“哥哥反悔也没用,你已经被我抓住了。”

    “没想后悔。”

    钟瑾宁觉得有些羞耻,耳尖泛红,磕磕绊绊地训他:“下次生气了就告诉我,知道了吗?不能再做得这么凶了,还用那些奇怪的东西。”

    被一个小他七岁的少年玩到……实在是太丢脸了。

    盛熠试探性地问:“哥哥,那要是我早就想这么做呢?”

    怒火催生旺盛的欲,点燃了平日里压抑在暗处的念头。

    钟瑾宁被吓到了,眼眸微微睁大,神色呆滞。

    盛熠又遗憾道:“我本来还想用跳.蛋的,但怕哥哥受不了。”

    照他的想法,最好是放置一段时间,让哥哥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但蒙着眼睛、手腕被拷的哥哥看起来太漂亮了。

    他不舍得冷落哥哥一个人。

    钟瑾宁疑惑问:“那是什么?”

    几分钟后,啪的清脆一声,盛熠的半张脸顶着红红巴掌印,被轰出了卧室。

    少年转去了厨房,一边盛粥,一边心痒痒地感慨。

    哥哥也太容易害羞了吧。

    又回味了一下刚才被恼羞成怒的钟瑾宁扇巴掌的感觉。

    嗯,还挺爽。

    第40章 bug

    钟瑾宁第二天上班差点起不来床,踩着点进的公司大厅。

    临上班打卡的前十分钟是人最多的时候,排起了长队。

    再加上今天有两个电梯出故障了,其中一个还是高层专用电梯,大厅里排队等待的人群称得上拥挤。

    今早上盛熠特意跟着起床,开车送的钟瑾宁,还在半路下车,去面包店给他买了一大袋早餐。

    买的太多了,钟瑾宁排着队等电梯,在工作小群里发消息,问哪些同事没吃早饭。

    他正低头看着手机,周围本就焦急的人群变得更加躁动,开始窃窃私语。

    “丁董事长来了。”

    “哇啊我们是不是该让位置……”

    “不是,打工人就得让吗?丁董不用上班打卡,但我们打工人需要全勤那点钱啊。”

    钟瑾宁回了头,看见一群黑衣保镖簇拥着中间的董事长从正门进来了。

    在大厅里提前等候的秘书长和助理立刻迎接上去,大概是在解释电梯坏。

    这和钟瑾宁没什么关系,他重新看向手机上的消息。

    好几个同事在抱怨周一综合症起不来,没来得及买早餐。

    钟瑾宁笑了笑,拍了张面包店袋子的照片,发消息说自己这里有多买的面包,等会儿可以分一分。

    【感谢宁宁!】

    【这家店我买过,都是现烤面包,司康和欧包超好吃!】

    钟瑾宁:【都有。】

    【宁宁怎么会无缘无故买这么多面包?是不是你家那位买的?】

    钟瑾宁看左右躲不过去,索性承认了:【是。】

    【我就知道!!】

    【哇哇哇,宁宁你家那位占有欲真的好强,这和变着法儿宣告主权有什么区别!】

    【咦,我以为这是贿赂我们对宁宁好一点?就像是我以前的室友谈恋爱了,她男朋友请我们全寝室喝奶茶。】

    钟瑾宁失笑:【没有,他就是顺手多买了几个。】

    发完以后,又变得不确定。

    放在以前,他会觉得小男友是因为不知道他喜欢哪种类型的面包,索性都买了,让他慢慢挑。

    但见识过好几次小男友的醋劲儿,又觉得同事们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群聊忽然炸了:【他?!】

    叮的一声,新的电梯到达一楼。

    钟瑾宁抬头一看,正好是他这列队伍等待的电梯。

    他的前面站了好几个员工,互相张望,没一个敢往里走。

    钟瑾宁的脑袋旁冒出一个问号。

    都在等什么?

    前台的工作人员小跑过来,一边低声抱歉,一边伸手挡住电梯门,又道:“丁董说了,电梯坏了,今天不算进考勤打卡里。”

    同一时间,人事部通过内部办公软件发布了今天不计入考勤的通知,消息传得飞快,原本焦躁等电梯的员工齐齐笑开了花。

    董事长一路走过来,员工们自觉往旁边让路,个个殷勤打招呼。

    “丁董早啊。”

    “丁董事长好。”

    钟瑾宁跟着也退开两步。

    董事长头发银白,每根发丝打理得一丝不苟,穿着一套银色条纹西装,脸上带着亲和的笑容,偶尔点头回应,后面跟着助理、秘书长和好几位保镖。

    钟瑾宁想起在茶水间听到的闲聊。

    丁董一手创办鼎晟,年近七旬依旧亲力亲为,唯一的儿子担了个总裁虚名,实在挑不起来大梁。

    最近被派去了国外的分公司,实质是降权流放,已经被丁董彻底放弃了。

    再往下的太子爷,听说被保护得很好,从小就接受精英教育,在国外长大,读的是常青藤大学,学成归来就会接手鼎晟……

    钟瑾宁正发着呆,和董事长撞上了视线。

    老人的脚步微顿,目光仿佛带着深意,却又像什么都没有,进了电梯。

    钟瑾宁好端端地站着,忽然感觉被谁搡了一把,踉跄几步,站在电梯门口前才稳住身形。

    面前的董事长亲切询问:“要上电梯吗?”

    钟瑾宁往后一退:“不用不用,我等下一趟……”

    但是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站在后面,堵住他的退路。

    钟瑾宁茫茫然的,被推进了电梯里。

    电梯厢门徐徐关上。

    戴墨镜的黑衣保镖守在两侧,董事长站在中心,身后是秘书长和助理。

    钟瑾宁穿着白衬衫和西裤,颈项挂着一块蓝色工牌,手上提着面包袋子,神情充满困惑不解,感觉自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他在大学修过编程,觉得现在的情形像自己的代码跑得好好的,中途莫名其妙出现了新的数字,混进程序里一同运行。

    好奇怪的bug。

    董事长的视线打量着他,忽然问:“小钟,你知道公司为什么叫鼎晟吗?”

    钟瑾宁回了神,恭敬地道:“您在C大的百年校庆作为荣誉校友分享过创业经验,说过鼎晟的谐音为鼎盛,您希望公司的未来能够长盛不衰。”

    老人的脸上出现缅怀的神情,问:“C大百年校庆吗?我自己都忘了是什么时候。”

    钟瑾宁是C大毕业生,也听过那场校庆演讲,准确无误地说出了年份和时间。

    “我听说过你记性好,看过的数字更是过目不忘。”董事长的语气温和,“看样子是真的。”

    钟瑾宁不知道董事长是从哪里听说的,实话实说:“我是个普通人,记性没有到过目不忘的程度,只是会对数字更留意一些。”

    商务部设立在公司大楼的中层,电梯很快到达,打开了门。

    钟瑾宁礼貌作别,离开了电梯。

    董事长向他笑了笑,道:“鼎盛的谐音是对外的官方说辞,我当年给公司取名鼎晟,是各取了我和夫人名字里的一个字。”

    钟瑾宁站在外面,愣了愣。

    电梯的轿厢门再次合拢。

    他拎着一袋面包回了工作间,刚一踏进去,就察觉到不同寻常的注目。

    同事们呼啦围了上来。

    钟瑾宁提起袋子:“面包在这儿……”

    “宁宁,你和董事长坐同一趟电梯上来的,真的假的?”

    “有人说你是为了在丁董面前故意表现,想混脸熟所以强行蹭电梯,气死我了,瞎造谣,一看就不了解我们宁宁!”

    “我是和董事长坐的同一趟电梯上楼。”

    钟瑾宁也不知道早上是有人不小心撞他,还是故意推他出来,无奈道:“但我也不清楚怎么发生的。”

    她们好奇问:“那丁董和你有聊什么吗?”

    钟瑾宁给她们分着面包,迟疑了瞬,回:“问我知不知道鼎晟名字的由来。”

    同事们的神情一个比一个迷茫:“这是,董事长对员工的随机测验?”

    安组长从里间走出来,重重地咳了声,同事们拿着面包赶紧散开了。

    钟瑾宁回到自己的工位上,打开电脑。

    安组长踱步过来:“小钟啊,今天有什么工作安排?”

    钟瑾宁道:“上午是早会和整理资料,下午见两个客户。”

    小陈总不仅把上次火锅店他付的钱转回来了,还主动介绍了几个单子,下午就有两个客户来公司见面。

    “好、好。”安组长仿若不经意地提,“我记得你是C大毕业?”

    钟瑾宁点头:“是。”

    安组长的视线下落,扫了眼桌面上和Bloomberg软件配套使用的特制键盘。

    他拍拍钟瑾宁的肩膀,语重心长问:“小钟啊,我平时对你还是比较关照的,没有苛待过你吧?”

    钟瑾宁点点头。

    除去上次安组长想要在部长露脸晋升,抢他单子那件事,安组长平时对他属于放任的态度,两人没什么利益冲突。

    安组长欣慰点头:“那就好。”

    然后背着手走了。

    安组长来这儿说的几句话毫无逻辑毫无关联,钟瑾宁一头雾水,感觉像又遇到了一个程序bug。

    袋子里还有很多面包,钟瑾宁随手拆了一个抹茶碱水包,一边吃,一边点开电脑上的搜索引擎。

    网页跳转出一行行文字,却没有关于董事长的夫人的信息。

    钟瑾宁思索着。

    鼎晟,第一个字来源于“丁”,那晟字来源于丁董夫人的……

    笙?

    盛?

    突如其来的字闯进脑海里,钟瑾宁胸口里的心跳猛地乱了拍节奏。

    “宁宁,准备去开早会啦。”

    小梨抱着笔记本喊他。

    钟瑾宁应了声,匆匆将碱水面包都咽下,顺手拿起手机,给盛熠发去信息。

    【碱水包,很难吃。】

    开完早会,钟瑾宁在电脑前坐了一上午,腰和屁股隐隐作痛,和盛熠说了声中午不回去,继续整理资料,下午见了两位客户。

    忙完拿起手机,钟瑾宁看到盛熠发的消息。

    【哥哥,我拿到了我们乐队的样品专辑了。下个月底就可以正式发行了。】

    钟瑾宁弯了眼眸,低头打字:【太好了!我们晚上出去庆祝吧。】

    盛熠:【哥哥在为我开心吗?】

    钟瑾宁毫不犹豫地答:【当然,这是我们盛一同学努力的成果,我为你开心。】

    盛熠:【我玩乐队是为了打发时间,觉得录专辑是件可有可无的事。但是在去拿样专的路上,我想到哥哥会为我开心,也忍不住变得期待。】

    盛熠:【我好像懂了哥哥说的那句话。】

    盛熠:【因为哥哥的存在,我开始发现这个世界的其他乐趣。】

    钟瑾宁笑了起来,转去僻静无人的楼梯间,给盛熠拨去通话。

    对面很快接了起来,背景音有些嘈杂,盛熠疑惑地问:“哥哥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现在不忙吗?”

    “不忙。”

    钟瑾宁温声道:“我想听你的声音。”

    盛熠的呼吸急促起来,立刻走去安静的地方,问:“哥哥想我了吗?”

    钟瑾宁嗯一声:“想你了,想听你的声音,也想见你。”

    “我也想见哥哥。”盛熠的声音染上笑意,“我可以来接哥哥下班吗?”

    钟瑾宁想起上次差点被同事看到的事,但也想早一点看见自己的小男友,道:“……可以。快到的时候,你发消息给我。”

    盛熠应了声好。

    钟瑾宁的唇角上扬:“那我回去工作了。”

    盛熠忽然道:“哥哥,我爱你。”

    楼梯间是应急通道,头顶的感应式灯源早就已经熄灭,光线暗淡。

    在黑暗中,钟瑾宁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逐渐升温。

    他红着耳根,低声地回应:“我也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哥哥说碱水包难吃那里是在撒娇,不知道宝宝们有没有get到[可怜]

    【碱水包好!面包都是可爱无罪的!素哥哥的个人口味原因不太喜欢[星星眼]】
图片
新书推荐: 恶毒白月光被迫营业 [快穿] 虫族判你无妻徒刑 我对公爵始乱终弃后,他黑化了[西幻] 替身攻,但机械迷情 [综]身为恶役的我如何拯救世界 穿书后被恋爱脑黏上了 揣崽小可怜被大佬宠上天 长安街444号[无限] 叶幸司,给我火 失忆后怀了前男友的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