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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开学君 “接下来向我们走来的是……”……

    久我静也懒洋洋的靠在白鸟家的沙发上, 发出舒服的喟叹:“这才叫沙发!这才是人坐的沙发!”

    白鸟大辅一脸嫌弃:“久我家虐待你了?坐个沙发给你乐成这样?”

    久我静也嘴角微抽:“父亲认为柔软舒适的生活会让人意志软弱,所以家里全都是木制座椅和座布团——为了训练我的意志,他们连座布团都不给我, 我都是跪坐在地板上的。”

    白鸟大辅:……遭了, 感觉有点可怜。

    久我静也像是打开了吐槽开关一样,喋喋不休道:

    “地板那么硬, 我腿都坐麻了,稍微动一下腿就像是电视雪花一样又麻又酸,只能保持不动, 结果他们在旁边说什么‘静也少爷真是天才,这么小就能静心跪坐’……天知道,我只是根本就动不了!”

    白鸟凪突然想起了久我家佣人的“窃窃私语”。

    ……这就是久我家的天才诞生?

    他也被要求“跪坐磨练意志”,但他会偷偷阳奉阴违——比如利用鹫之眼, 在周围人的注意力从他身上挪走的瞬间快速活动一下身体。

    他果然当不了久我家的天才,还是当白鸟家的天才吧。

    久我静也越说越委屈:“我上了小学才知道糖是什么味道, 回家问父亲,父亲说甜食也会让人意志软弱——他的意志也太容易软弱了,怎么什么都能让他软弱?”

    白鸟凪竖起大拇指:“nice吐槽!”

    他在久我家时也被禁止吃甜食了!

    白鸟梨沙子已经偷偷擦眼泪了:“太可怜了, 静也。”

    白鸟大辅一脸不可置信:“久我家是精神病院吧?”

    这是什么神经逻辑——地板跪坐勉强算得上是磨练意志,毕竟古时候武士都是直接跪坐地板不放座布团的。

    但吃糖和意志力到底有什么关系?久我家一个低血糖患者都没有吗??

    小孩子吃点甜食怎么了?又不是把甜食当饭吃!

    在白鸟家的捧哏下, 久我静也越说越上头:

    “我上了高中才第一次喝可乐!在此之前我以为所有的饮料都是茶味的!可乐的口感真是太奇妙了,简直就像是口腔在地板上跪坐两小时一样神奇!”

    白鸟凪:“这个比喻太形象了,我去开罐可乐, 你们要吗?”

    白鸟大辅:“给我来一罐。”

    白鸟梨沙子:“我要橙汁。”

    久我静也高高举手:“我我我, 我要冰镇的可乐!”

    白鸟凪去取了饮料,回来继续听父亲的悲惨童年。

    “每天只能穿和服,哪怕是刚从学校回来, 也要第一时间换上和服——必须是绣着家纹的那种。”

    “我做梦都是被家纹缠住,太可怕了。”

    “某次我没来得及换衣服就走进了茶室,我父亲差点拿打刀砍我!”

    白鸟大辅:“我真的要报警了。”

    白鸟梨沙子气得拍沙发:“你父亲精神还正常吗?!”

    白鸟凪倒是没被祖父用打刀追着砍过……光想一下就觉得很恐怖了。

    简直就像是久我家规则怪谈一样——不允许跪坐座布团,不允许吃糖果,不允许喝饮料,不允许穿和服以外的衣服走进茶室,否则就要被boss拿刀追着砍。

    符合他对久我家的一切刻板印象。

    久我静也小声道:“体检结果显示一切正常,就是有点低血糖。”显然,他也在怀疑这件事。

    他在接手久我家后,第一时间给所有人都安排了全面的体检。

    精神竟然正常,真令人意外。

    “小时候唯一能喘口气的时间就是拉弓——拉弓真好啊。”久我静也提起弓道,眼睛都在发光:

    “只要拉开弓,世界都清静了,没有人会在我的耳边喋喋不休,翻来覆去的念叨着久我家的家训。”

    他确实是在“久我家的天才”这份盛誉下长大的,但其扭曲的过程一直让他不断的自我怀疑,以至于到了怀疑自己才是那个“精神病”的程度。

    即使他能将父亲的每一个要求都做到完美,可他的反骨还是时不时的冒出来,不断的质问自己:

    你真的接受了这样的理念和思想吗?

    他就是在这样的困惑中完成了家族对他的各种要求,成为了被创造出来的“完美继承人”。

    直到上了大学,他见到了在排球场上打排球的千代。

    “太美了。”久我静也至今还能回忆起他第一次见到千代时的每一个细节,他甚至还能闻到那天体育馆内镇痛喷雾的味道,和被阳光烘烤过后、暖烘烘的空气。

    他感叹:“原来人类真的可以长出翅膀。”

    助跑、起跳,充满力量感的身体腾空而起,勾成紧绷的弓。

    丝滑流畅的身形在短暂的滞空中不断积蓄着力量。

    然后挥臂,扣球。

    那是久我静也直到现在也难以形容的震撼,白鸟千代有着和他截然不同的灵魂,自由、张扬,只一眼就能看见她仿佛天空般高远辽阔的人生。

    久我静也单手摁在心口,声音很轻:“我为这样的她深深着迷。”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做出脱离家族掌控的决定,他想靠近这个女生,想观察她美好而温暖的灵魂。

    越是了解,越是沉陷。

    “原来是这样啊。”

    一道声音响起,带着几分笑意。

    “你不是说,你是因为我高数满分而对我心生敬佩,所以才喜欢上我的吗?”

    久我静也呆住,看向岳母大人手中的手机,手机屏幕上正是嘴角含笑的千代。

    白鸟凪算了一下时差,妈妈应该刚刚起床不久。

    久我静也下意识回答:“确实很敬佩,高数满分诶!”

    他是文科生,对千代那天书一样的高数作业,他始终心怀敬畏。

    白鸟千代一边给自己做早餐,一边说道:“还好,也不是很难。”

    白鸟千代只用了一句话,就将久我静也迷得两眼发光,差点整个人都钻进手机里了。

    白鸟梨沙子见状,笑眯眯的将手机塞给静也:“你们聊。”

    久我静也脚步雀跃的抱着手机跑向另一边的沙发。

    “静也你这一身……”

    “很帅吧!”

    “嗯,很威武。”很威武的大公鸡。

    “阿凪也这么说!”

    ……

    白鸟凪嘴角上扬,笑着抱怨道:“爸爸一看见妈妈,儿子就丢到一边了。”

    嘴上抱怨着,嘴角却翘得老高。

    白鸟大辅轻哼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静也这几年没少借口出差去找千代,千代回国也会和静也打招呼。”

    只是两人都很忙碌,能在一起的时间很少,经常吃个饭看个电影后就要各自回到工作岗位了。

    白鸟凪笑得眼睛弯弯:“多好啊。”

    即使每一次见面相处都很短暂,但他们的感情始终没有随着距离变得遥远。

    他的家从来没有消失。

    “千代,我好想入赘白鸟家啊!白鸟家的沙发好软!饭好好吃!可乐畅饮!岳父岳母也天下第一好!儿子更是宇宙无敌棒!”

    “我没有意见,白鸟静也挺好听的——但久我家家主不能入赘吧?”

    “好想辞职!”

    “家主这个身份也没办法辞职吧。”

    “……”

    白鸟凪和外公外婆对视一眼,纷纷看出对方眼底的笑意。

    “白鸟大人宣布,本次庆功宴圆满结束!”

    ——

    第三学期开学当天,白鸟凪被白鸟泽学园的教学楼上挂着的五条条幅深深震撼了。

    “庆祝白鸟泽排球部登顶全国、庆祝牛岛若利获得MVP……”白鸟凪一脸感动:“上面还有我!”

    庆祝白鸟凪获得最佳主攻手。

    天童觉眺望道:“我挨着小白呢!”

    庆祝天童觉获得最佳副攻手。

    白鸟凪笑眯眯道:“因为我们是最好的戏法搭档啊!”

    这已经是第几个组合名了?

    “阿凪,阿觉,早上好。”牛岛若利对着两人点点头。

    白鸟凪和天童觉动作整齐划一的挥手:“早上好,若利!”

    牛岛若利身后,是濑见英太和添川仁。

    “大平和山形呢?”濑见英太好奇道。

    “我们在这。”教学楼门口站着呢,正是大平狮音和山形隼人。

    周围不断有人匆匆而过,有些脸上带着困意,有些则是精神饱满。

    只是无一例外的,路过他们的人总会看他们两眼。

    “是牛岛,牛岛啊!”

    “和电视里一样严肃呢……”

    “白鸟好帅!!”

    “这个白鸟和公告栏上那个试图在花园里种菜的白鸟是一个白鸟吗?”

    “是同一个白鸟!”

    “诶——他打排球和平时用的不是一个脑子吗?”

    “这个……不好说。”

    “阿觉早上好!”

    有2班的同学和天童觉打招呼。

    “早上好,阳。”天童觉笑着摆摆手。

    周围人见状,小声嘀咕:

    “看着有点难以相处,没想到人缘似乎很好的样子。”

    “喂,你小子说谁难相处呢?我们阿觉人很好的!”

    又一个2班的人出来仗义执言:“你没听说过‘公告栏双战神’吗?其中一个是阿凪,另一个就是阿觉!”

    一开始小声嘀咕的那个人惊呆:“‘公告栏双战神’是什么很好的称呼吗?”

    难倒不是指这两人经常调皮捣蛋,两肚子坏水,所以才经常被罚写检讨贴公告吗?

    2班学生得意:“‘公告栏双战神’,听上去多酷啊!”

    反正阿凪阿觉就是人很好!很好相处!

    白鸟凪注意到了那边的对话,戳了戳身边的小红:“我们是‘公告栏双战神’!”

    天童觉眉眼弯弯:“嗯,新的绰号。”

    天童觉很喜欢这些绰号,将他们两个人的名字合二为一,组成一个全新的名字——有种他和阿凪天下第一好的感觉。

    两人亲亲密密的手挽手,蹦蹦跳跳的走向了教学楼。

    濑见英太一脸嫌弃:“太腻歪了,男生之间挽什么胳膊?”

    添川仁打了个哈欠:“他俩不是一直都这样吗?每次吃饭时就差互相给对方喂嘴里了。”

    这种友情虽然少见,但也不是没有。

    添川仁如此耿直的想。

    濑见英太嘴角微抽,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究竟哪里不对劲。

    “可能室友关系就是会更亲密一点吧。”濑见英太也成功说服自己。

    牛岛若利一脸平静,不知道在想什么。

    众人走进教学楼更换室内鞋,各自走向自己的班级。

    白鸟凪、濑见英太、添川仁刚走进门,就听到整齐划一的声音:

    “恭喜阿凪、濑见、添川登顶全国!”

    同学们笑容满面的看着他们。

    从整齐度上看,显然大家是经过排练的。

    白鸟凪很感动,于是冲进了人群。

    “可恶,白鸟大人开心得要掉小珍珠了!”

    “白鸟大人还是美人鱼?”

    “新人设?我记一下。”

    “阿凪你真是太帅了!我在观众席上嗓子都喊劈叉了!”

    白鸟凪竖起大拇指:“你在第三排左数第六个!我看到你了!”

    这下,整个1班都沸腾了。

    “我呢我呢?你看到我了吗?”

    “第四排左数第十六个!”

    “我!还有我!我也在!”

    “第四排左数第二十一个!”

    白鸟凪一一数过去,1班所有参加应援团的人竟然都被他精准的点出了位置。

    这下,感动的人变成了1班的大家。

    “糟糕糟糕,我也是美人鱼……”

    “可恶,我报名的时候应援团已经满员了!”

    “阿凪,下次你的比赛,我一定会在观众席给你加油!挤不进应援团我也会去看你的比赛!”

    “濑见,添川,你们也过来啊,在门口发什么呆呢,我们的冠军同学!”

    濑见英太和添川仁对视一眼,立刻加入了热闹的人群。

    1年1班真是很好的班级。

    同样的一幕,也在1年级的各个班级上演。

    教导主任路过1年级的楼层,在走廊里听着各个教室传来的喧闹声,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还是放任了他们的吵闹。

    “真是青春啊……”

    高中生的第三学期有些忙碌,高三生的第三学期尤其忙碌。

    在高中生们经历了期末考试的重拳出击后,高三生迎来了属于他们的毕业典礼。

    他们穿着白色的西装制服,左胸口别着毕业纪念章,在学校的各个角落拍照留念,这是他们最后一次理所当然的站在这所学校。

    大冢雅人和丸山藤这几个高三生在毕业典礼结束后,选择了回到体育馆。

    “丸山学长,大冢学长……”白鸟凪有些沮丧,这是他第一次面对队内前辈的毕业。

    “以后,白鸟泽排球部的未来就交给你们了。”丸山藤沉声道。

    在春高结束后,三年级引退。

    在二年级一致的推脱下,丸山藤和鹫匠教练商量过后,选择了牛岛若利作为自己的继任者。

    他们在牛岛若利和白鸟凪两人之间犹豫了很久。

    牛岛若利实力强大、严于律己,性格沉稳踏实,信念坚定,是个非常好的榜样人选。

    而白鸟凪则是具备强大的指挥能力和沟通能力,同时人缘极好,深得队友信赖。

    这两人无论哪一个成为主将,都会让性格各异的白鸟泽排球部成员心服口服。

    纠结了许久,鹫匠锻治选择将两人叫到办公室,听听当事人的想法。

    “当然是选若利了!”白鸟凪毫不犹豫,用力拍了拍若利的后背,发出砰砰的响声:“若利是最适合白鸟泽的主将!”

    牛岛若利难得反驳阿凪:“阿凪你也很适合。”

    牛岛若利知道自己作为主将的劣势——他不太擅长委婉的沟通。

    作为队长要经常和队友们进行沟通交流,在这一点上,阿凪绝对做得比他好。

    “不,白鸟泽的主将只能是你,若利。”白鸟凪摇摇头:“我的风格不合适。”

    白鸟泽的两个横幅,“狮子奋迅”和“强者当如是”,简直就是为若利量身定做。

    最符合白鸟泽球队风格、化身重炮引领队伍的人,只能是若利。

    牛岛若利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好沉默。

    白鸟凪笑嘻嘻道:“安心啦,我可以作为副队长辅助你!”

    他拍拍胸口,一副很可靠的样子:“别担心,有我在,没意外!”

    牛岛若利想了想,点点头:“好,那你当副队。”

    既然阿凪都这样说了,那就这么决定吧。

    鹫匠锻治满意的点点头,他也倾向于若利当主将,阿凪当副主将辅助若利。

    只是没想到一向掌控欲很强、爱出风头的阿凪,竟然会主动表示自己不适合成为白鸟泽的主将。

    白鸟凪搓搓手,图穷匕见:“那个……若利的背号定下来了,我的背号是不是也该改一改了?”

    队长的背号是1,王牌的背号是4。

    若利你已经当主将了,就不能和他抢4号背号喽!

    白鸟凪搓搓手,再搓搓手。

    鹫匠锻治瞬间就理解了阿凪为什么这么积极的想让若利当主将,笑骂道:“你就是想要4号的背号吧!”

    牛岛若利也转过头,默默的盯着阿凪。

    在两人的注视下,白鸟凪理直气壮道:“1号队服我国中时已经穿三年了,高中就换成4号吧——你们都看我干什么?”

    他坚定:“王牌之争,向来如此!”

    在两人颇具压力的视线下,白鸟凪骄傲的抬起下巴:“这下我就是板上钉钉的白鸟泽王牌了!”

    鹫匠锻治:……

    牛岛若利:……

    阿凪,你真是一肚子坏水。

    白鸟凪晃了晃肚子。

    就是装满了坏水的小肚子!

    最终,牛岛若利作为队长穿1号队服,白鸟凪作为副队长穿4号队服,其他正选也更换了背号。

    大平狮音2号,濑见英太3号,天童觉5号,添川仁6号,山形隼人14号。

    他们就是白鸟泽的未来。

    对上丸山学长满含期待的眼睛,白鸟泽众人齐声应答:“是!”

    大冢雅人笑道:“我会看你们的比赛,要加油啊。”

    他可靠的后辈们,一定会成为最璀璨的星星,点亮整个高中排球界。

    到那时,他也能指着电视机里的身影,向所有人炫耀:

    这帮家伙,是我的后辈呢!

    白鸟凪最终还是没忍住,用额头砸小红的肩膀,企图将难过统统都砸散。

    “要是大家都不会毕业就好了。”白鸟凪声音闷闷的。

    天童觉没有反驳,即使是和前辈们很少交流的他,此刻也感受到了无法言明的难过。

    他们真的是很好的前辈。

    “小红,如果我们毕业了……”

    天童觉闻言,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白鸟凪没有说下去。

    可以每天见面,无话不谈的室友、队友、最默契的好朋友,会因为毕业后各奔东西而生疏吗?

    不到分别的那一天,谁都不知道。

    天童觉紧锁着眉头,总是上扬的嘴角此刻用力的抿着,仿佛这个话题的存在就让他非常不开心。

    这种不爽的感觉……究竟是什么呢?

    送别了学长们,他们也开始放春假了。

    即使是假期,白鸟泽排球部的部活也不会停止。

    训练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一个假期过去,白鸟泽排球部的选手们变得更加干练沉稳。

    经过全国大赛淬炼的队伍,已经形成了独一无二的强队气场,他们的目标、信念都更加坚定明确,那就是——

    连冠!

    三月初,高校开学。

    白鸟凪拎着行李箱冲进宿舍:“小红——又是你赢了!”

    其实并没有和他比谁先到寝室的天童觉,欢呼着举起了手:“好耶!我赢了!”

    两人击掌。

    还没关上的寝室门外,路过的人都忍不住露出笑容。

    这两个人还是这么热闹啊。

    “今年会招到怎样的新生呢……”白鸟凪坐在小红的床铺上,吃着小红专门给他带的零食:“我们可是冠军强队,今年一定能招到很多很多的新成员吧!”

    天童觉从行李箱里翻出他的睡前读物jump,笑着回道:“能招到的新生一定会很多,但新成员可能不会很多。”

    排球是一项有一定门槛的运动,即使有很多人为了“冠军社团”的头衔慕名而来,在经过训练的打磨筛选后,能留下来的只会是真正喜欢排球的选手。

    白鸟凪点点头:“有道理。”

    他扬起嘴角:“但还是很期待,我们白鸟泽排球部的新鲜血液。”

    一定,会为白鸟泽带来新的改变。

    ……

    白布贤二郎拎着行李箱,站在白鸟泽学园的校门口,表情复杂。

    他还是来了。

    在经过慎重的思考后,他还是来了。

    明明周围并没有出现白鸟学长的身影,但白布贤二郎还是有种听到了鹅叫的错觉。

    他长舒一口气,拎着行李箱,一脸视死如归的踏进了白鸟泽学园。

    为了牛岛!上了!!

    第82章 测试君 “完啦,你们染上排球啦!”……

    白鸟泽学园无疑是宫城县内最好的私立高中之一。

    白布贤二郎拎着行李箱四处打量了周围的环境后, 脚步也不再沉重。

    他以为他在选择白鸟泽时会非常纠结,牛岛和白鸟学长会在颅内不断掐架,直到其中一方分出胜负。

    “贤二郎, 你想报考哪所高校?”妈妈相信他的成绩可以上县内任何一所高中, 所以询问时语气十分轻松。

    “白鸟泽。”白布贤二郎惊讶于自己的果断,但还是坚定出声:“我要去白鸟泽。”

    ……好吧, 他好像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抗拒和白鸟学长同校。

    当然,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白鸟学长在白鸟泽这件事, 是他选择白鸟泽的加分项。

    绝对,不会承认。

    白布贤二郎握紧了手中的行李箱,缓缓吐出一口气,随即目光坚定的向新生报到处走去。

    领取了自己的“新生物资”, 并确定了自己的寝室位置后,白布贤二郎握紧手中的钥匙, 忍不住心生期待。

    属于他的高中生活,正式开始了。

    记忆中那道强大到无人能挡的身影,经过时间的美化, 已经牢牢刻印在了白布贤二郎的脑海中。

    如果能成为这道光的影子,让光芒在影子的衬托下更加璀璨耀眼, 那一定是……

    “贤—二—郎——”

    一道熟悉的呼唤,将沉浸在美好未来的白布贤二郎重新拽回人间。

    他几乎是惊恐的回头看过去,那道同样在他脑海中刻下来深刻印记、每回忆起一次都会感到头疼的那个人, 就站在走廊的尽头。

    那个人飞过来了!他一边哈哈哈一边快速的飞过来了!

    “你竟然考到了白鸟泽!”白鸟凪在白布面前急停, 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企图用力量传达出自己内心的喜悦:

    “真是坏心眼的后辈,我问了你那么久, 你都不告诉我你要考哪所学校,原来是为了给白鸟大人一个惊喜啊!”

    白鸟凪笑容灿烂,连连点头:“很好很好,白鸟大人对这个惊喜非常满意!”

    白布贤二郎死鱼眼。

    真是熟悉的、嘈多无口的感觉。

    “贤二郎,好久不见。”天童觉也走上前,笑眯眯道:“太好了,我们是同一个楼层呢。”

    白布贤二郎:完蛋了,竟然和白鸟学长同一个楼层。

    “白鸟学长,天童学长。”白布贤二郎木着脸,同两人打招呼:“好久不见。”

    白鸟凪嘴角上扬:“以后会天天见的。”

    白布贤二郎:不要这么轻松的说出让人想死的话。

    白布贤二郎的表情越麻木,白鸟凪嘴角的弧度就越愉悦。

    傲娇学弟什么的,真是太好玩啦!

    白布贤二郎:可以预见的吵闹高中生活,就此拉开序幕。

    ……他绝对没有在期待!

    ——

    “哇,这么多!”白鸟凪震惊的看着若利手中那厚厚的一摞入部申请表,眼睛都瞪圆了:“这得有三十张左右吧?”

    牛岛若利点点头:“三十一张。”

    他也有些惊讶,但没有太惊讶——冠军社团的“明星效应”还在持续。

    听鹫匠教练说,白鸟泽学园今年的报考人数比去年增加了10%左右,这可是相当震撼的数字。

    一次全国冠军,让白鸟泽学园的名字再次强势闯入全国的视野,本就在县内很出名的白鸟泽如今更加声名远扬。

    “能留下来的大概只有一半左右吧。”牛岛若利平静道。

    白鸟凪摸摸下巴:“小红也这么说——我们白鸟泽排球部什么时候能成为百人大社团呢?”

    牛岛若利有些奇怪:“为什么要百人?有什么寓意吗?”

    白鸟凪撇撇嘴:“你听没听说过东京帝光中学?他们的篮球部就曾是百人社团,只可惜在彩虹战队毕业后就开始走下坡路了。”

    正在整理排球车的天童觉挑眉,又是新的地图新的人物:“帝光篮球部?你在那里有认识的人吗?”

    白鸟凪嘴角微抽:“差不多吧,彩虹战队里有个‘别人家的孩子’,叫赤司征十郎,现在在洛山高中,和我同岁。”

    他对征十郎的感情非常复杂。

    一方面,他非常讨厌祖父经常用征十郎同他比较,祖父对征十郎的欣赏简直毫不掩饰。

    那么古板严格、从不夸赞他的顽固老头,在夸赞起赤司家的继承人时,各种典故修辞手到擒来,从中可以窥见其深厚的文学功底。

    顺便一提,另一个在祖父口中高频出现的人是愁,藤原家的优秀长子。

    所以他在最开始的时候对征十郎和愁都保持着距离——理智上他知道征十郎和愁的优秀没有伤害到任何人,用这种手段攻击他的,是他的祖父。

    但感情上,他很难从一开始就对两人抱有好感。

    可另一方面,这两人的人格魅力也太强悍了,让人很难持续的讨厌他们。

    久我、赤司、藤原三家联系紧密,同龄的三个“继承人”自然也经常被大人们放在一起联络感情。

    用大人们十分功利的话说,就是“要和同一层次的人建立联系”。

    久我凪从那个时候就觉得,久我家的就像个过期的千层饼一样一层又一层,还企图用加防腐剂的方式假装自己还没过期,散发的味道令人没有丝毫想吃的欲/望。

    肠胃好的人或许吃一口没事,但吃多了一定会中毒。

    久我凪以为征十郎和愁也是“小古董”。

    “所谓家训,就是当我掌握权力时,我的话就是家训。”小学生赤司征十郎嘴角挂着被大人们称赞的微笑,说出的话却充斥着“以下克上”的强势。

    “如果家训无法顺应时代的变化而修正,那就说明这个家族已经被时代抛弃了。”在三人中家风最为自由的小学生藤原愁优雅而从容的说出同样强势的发言。

    久我凪这个半路才开始接受“继承人教育”的非典型贵公子,在听到两人的发言时,顿时将脸上的假笑面具一丢,笑容灿烂的伸出两只手:

    “我是阿凪,交个朋友!”

    赤司征十郎:……?

    藤原愁:……?

    哪有人和别人握手时,会同时伸出两只手和两个人握手啊!!

    久我凪保持这个动作,笑容灿烂得像太阳一样温暖而明亮。

    最终赤司征十郎和藤原愁还是分别伸出左手和右手,与久我凪一起完成了这个不伦不类的三人握手。

    思绪回笼,白鸟凪挠挠头:“应该算是幼驯染?”

    天童觉:……又是幼驯染。

    小白,你到底有多少个不为人知的幼驯染?

    白鸟凪突然感受到了来自小红的视线压力,不由自主的解释道:“不过很久没见了,只是偶尔会分享一下近况。”

    ……他为什么要解释这个?

    白鸟凪感觉到身上的视线压力一轻,顿时松了口气。

    ……所以他为什么会松口气?

    白鸟凪有些疑惑,但没在意。

    “我从小就输给他。”白鸟凪叹气:“那些麻烦的课程,他做起来轻而易举,我却总是不得要领。”

    “上国中后,他带领的篮球队连续三年全国第一,社团是百人级别的强豪,而我从零开始,连续三年被及川那混蛋摁在地上打。”

    白鸟凪话锋一转,开始得意起来:“不过白鸟大人现在也是全国冠军了,所以完全不羡慕!”

    牛岛若利耿直道:“可是你刚刚还在期待白鸟泽变成百人社团。”

    这不是还在暗戳戳的比较吗?

    白鸟凪小声嘀咕:“百人社团,多帅啊……”

    倒也不是比较,只是对这个社团规模的敬佩和羡慕。

    一想到征十郎可以游刃有余的带领百人规模的运动社团,同时还能保持优秀的成绩并完成强度可怕的继承人教育,白鸟凪就觉得自己离强大还很遥远。

    白鸟大人仍需努力!

    天童觉窥见了小白眼神里的羡慕,心里那股酸溜溜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连忙上前安抚道:

    “百人社团有百人社团的帅气,几十人的社团同样有几十人社团的帅气啊。”

    “有小白的社团才是最帅气的——对吧!”

    白鸟凪眼睛一亮,开开心心的扑向小红:“小红!你是全世界最最最懂白鸟大人的人!”

    牛岛若利:只要会夸,人人都是世界上最懂阿凪的人。

    天童觉笑眯眯的接住小白,瞥了若利一眼。

    哼,你以为夸鹅是那么简单的事吗。

    里面的学问大着呢!

    牛岛若利:……莫名其妙被阿觉白了一眼?

    牛岛若利今天也在为两个队友之间无法理解的队友情感到困惑。

    “那边的两位,先别腻歪了好吗?等下一年级们要过来了。”濑见英太无奈道:“赶紧把入部测试的准备工作都做好,节省点时间。”

    收到的入部申请太多,为了确保能在今天完成新生入部测试,二年级们都提前来到了体育馆开始做准备。

    白鸟凪扬起手:“来啦!”

    然后自然而然的牵起小红的手,直奔排球场。

    在场没有任何一个人察觉到不对。

    毕竟两人一直都是这么黏黏糊糊,只要同框出现就恨不得挂对方身上,感情好得像双胞胎似的。

    某兵库县双胞胎表示:双胞胎才不会这样黏糊!

    白鸟凪一边干活一边喋喋不休:“我的后辈也考到白鸟泽了哦!他可是个很厉害的二传手,英太你危险啦!”

    濑见英太挑眉:“你的后辈?二传手?”

    白鸟凪一脸骄傲:“没错!黑丰出身的白布贤二郎!”

    濑见英太在嘴里过了一遍这个名字:“白布贤二郎吗……有意思。”

    他嘴角上扬,轻哼一声:“如果在阿凪的你想法里,认为这家伙能让我感到危机感的话,那这个白布也算得上有趣。”

    白鸟凪震惊:“哇,好嚣张啊英太。”

    濑见英太帅气的笑容顿时一滞,嘴角微抽:“被你这个最嚣张的家伙评价为嚣张,还真是心情复杂。”

    白鸟凪骄傲抬下巴:“我才不是嚣张,只是勉强用语言描述出白鸟大人百分之一的完美而已。”

    濑见英太表情沉重:“能够完全不感到羞耻的说出这样的话,我不如你。”

    白鸟凪抬手比耶:“英太,你终于承认输给白鸟大人了!”

    濑见英太木着脸:“在羞耻心这一点,我确实输了。”

    白鸟凪折腾二传手是专业的。

    在折腾傲娇二传手上尤其专业。

    所以当白布贤二郎站在新生队列中时,站在队列对面的白鸟凪微微一笑,白布贤二郎顿时后背一凉。

    白布贤二郎:警觉.jpg

    “阿凪,你来负责摸高读数。”鹫匠锻治吩咐道。

    “是。”白鸟凪拎着卷尺走向放在篮板旁的梯子。

    摸高只需要测量手印最高点和篮板下沿的距离,加上篮板本身的高度,就能得出选手摸高的高度。

    白鸟凪稳稳坐在梯子最上方,开始一个一个读数。

    好像没有特别突出的……

    白鸟凪报数:“261。”

    新入部的一年级中,还有一部分是无经验者,没有掌握科学有效的起跳方式和助跑节奏,读出来的数值让他们都有些脸红。

    白鸟凪见状,安慰道:“这里的每一个经验者都是从无经验时期慢慢走过来的,只要努力完成训练,你们也可以掌握漂亮的跳跃。”

    一年级们表情一怔,弯下的背不自觉的挺了起来。

    白鸟凪笑得眼睛弯弯。

    有了白鸟凪的安慰,后续的无经验者一年级们虽然还是没能完成漂亮的跳跃,但各个都挺胸抬头,不再为自己的表现感到羞愧。

    白鸟学长说了,排球选手都是从他们这个阶段走过来的,只要努力,他们也能成为像学长们那样厉害的排球选手!

    大平狮音低声道:“阿凪这家伙,对后辈还真是体贴啊。”

    即使明知道这些人当中,有很多人会在艰苦的训练中选择放弃离开,但阿凪还是平等的爱护着他们每一个人。

    天童觉声音很轻:“他一直都是这样……”

    那藏在热烈笑容中不动声色的温柔,像是轻轻划过心头的羽毛一样,带着他独有的力量和温度。

    而被白鸟学长爱护了两年的白布贤二郎,嘴角也无意识的扬起细小的弧度。

    熟悉的、被笼罩在羽翼下的安全感。

    白布贤二郎起跳。

    “有进步哦,白布。”白鸟凪报数。

    白布贤二郎表情平静:“已经过了一年,我当然会进步。”

    白鸟凪收起卷尺:“我是说比起你上一次参加比赛的时候。”

    他挑眉,看着微怔的白布:“身为前辈,当然会关注后辈的成长。”

    白鸟凪去看了黑丰的比赛。

    被逼到绝境时,一触的白布也起跳扣球了。

    白鸟凪竖起大拇指:“那一球很帅。”

    那场比赛最终还是输了。

    可白鸟凪看到了后辈的成长。

    这是无关输赢的喜悦。

    白布贤二郎抿抿唇,沉默片刻后才低声道:“如果白鸟学长在的话……”

    如果白鸟学长在的话,那一球的结局一定会改变。

    站在赛场上面对败北的白布贤二郎忍不住这样想,即使他知道这是一个很无聊的假设。

    当白布贤二郎自己成为三年级、承担起队长的责任时,才发现原来白鸟学长的游刃有余下,竟然背负着如此沉重的压力。

    渴望胜利和仿佛停滞的实力曾一度让白布贤二郎陷入焦虑,每天睡前都要看一遍黑丰曾经的比赛录像才能睡个好觉。

    连续输了三年的白鸟学长也曾顶着这样大的压力,每天都对他们露出笑容吗?

    “我很不想提醒你这件事……”白鸟凪叹气:“白布,即使有我在,黑丰也没能一直赢下去啊。”

    白布贤二郎低头,刘海的阴影遮住了他的表情:“我知道。”

    他只是……习惯了依赖白鸟学长的强大而已。

    白鸟凪眼神一闪,声音欢快:“不过现在的白鸟大人已经更加完美了,冠军白鸟无死角的强大!”

    “放心依靠白鸟大人吧!”

    白布贤二郎:……

    他毫不犹豫的转身,走回一年级的队伍。

    白鸟学长还是那个白鸟学长。

    完全!没有!改变!

    白鸟凪小声嘀咕:“太失礼啦白布,要夸一下白鸟大人才能离开的!”

    白布贤二郎死鱼眼。

    回来了,熟悉的感觉回来了。

    他又要在这样的开屏中度过两年了。

    濑见英太若有所思的看向这个斜刘海妹妹头:

    “这就是阿凪所说的白布啊……看上去有点苦苦的。”

    山形隼人打了个哈欠:“可能是因为给阿凪当了两年的二传手,压力太大吧。”

    他在白鸟泽当自由人,毕业时也一定看着就苦苦的。

    他现在看着就够苦了。

    濑见英太顿时警觉:“我不会也变苦吧?”

    山形隼人白他一眼:“你苦什么?你用快球压榨牛岛的时候,还是牛岛比较苦吧!”

    濑见英太目移:“这怎么算压榨呢……”

    这只是他针对牛岛的快球短板进行特训而已!

    山形隼人:先说服你自己吧,别笑得那么心虚。

    “诶!不错!”白鸟凪的声音突然响起,有些惊喜。

    众人看过去,表情冷淡的黄橘发少年正在向白鸟凪微微点头,以示辛苦对方测量的感谢。

    白鸟凪挑眉,眼里的兴趣更深。

    又是一个很有个性的后辈呢……白鸟泽果然是一个会吸引各种各样个性的学校!

    鹫匠锻治满意的点点头。

    太一是他特招进白鸟泽的副攻手,正好用来丰富白鸟泽的拦网体系。

    天童觉轻轻吹了声口哨。

    确实是不错的跳跃。

    摸高测试过后,接下来就是一系列的基础测试。

    一年级中名列前茅的三个,一个是二传手白布贤二郎,一个是副攻手川西太一,还有一个是副攻手汤野滨海青。

    入部测试完成后,部活的时间也过去了大半。

    鹫匠锻治安排了一军的训练,让一年级们先旁观。

    “这样的训练接下来会成为你们的日常,提前做好准备。”鹫匠锻治声音冷硬:“在训练上,我会严格要求每一名选手,这里不欢迎混日子的人。”

    齐藤明一脸严肃的站在鹫匠教练身侧,心里却吐槽鹫匠教练的嘴硬心软。

    不就是怕一年级们不好意思在训练后提出退部,干脆摆出凶巴巴的样子,吓退没有做好准备的孩子嘛。

    他抬眼,对上一年级们目光坚定的视线。

    虽然这一届并没有如若利阿凪那一届般妖怪云集,但这个眼神非常漂亮。

    一年级们聚精会神的看着学长们的训练。

    折返跑、蛙跳、侧滑步、鱼跃……

    一套基础训练完成后,紧接着又是专项训练,垫球、发球、扣球、托球、拦网……

    到这里还没结束,还有二对二、三对三队内训练赛……

    一年级们的眼神从坚定到迷茫,从困惑到敬佩,再到最后的震撼,只用了一次部活的时间。

    白鸟凪擦掉汗水,对上后辈们震撼的眼神,偷笑。

    一年级的训练量当然没有他们这样恐怖。

    训练要循序渐进,一年级们的训练强度也会从低到高。

    鹫匠教练之所以安排一年级们观看一军的训练,就是为了提前劝退一部分吃不了体育这份苦的人。

    一年级中大概有些人,是看见了“白鸟泽冠军社团”的宣传后,脑袋一热就填了入部申请表。

    为了防止这样的人在训练时叫苦不迭,影响其他选手的训练,提前将训练量摆出来由他们自行决定,是最好的选择。

    于是新生入部后的第二天、第三天……

    一年级们确实走了一部分人,但留下来的人数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已经一周了,竟然留下了二十个一年级……二十个啊!”白鸟凪一脸惊叹。

    光是一年级,就能组成一个排球队了!

    山形隼人眼神复杂的看向白鸟凪:“你真的不知道一年级们为什么会留下这么多人吗?”

    白鸟凪茫然:“难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你知道但我不知道的事吗?”

    山形隼人对上阿凪茫然的视线,叹了口气:“你对后辈真是太细心了。”

    这一周的时间里,白鸟凪在完成自己训练任务的同时,将所有休息时间都用在了一年级们的身上。

    耐心的纠正初学者的动作、调整经验者的发力技巧……

    无论是主攻手还是副攻手,二传手还是自由人,白鸟凪都能给出言之有物的指点,让一年级们以最快的时间感受到了自己排球水平的提升。

    当初学者一年级们沉浸在成长中无法自拔时,二年级们知道,他们走不掉了。

    完啦,你们彻底染上排球了.jpg

    白鸟凪,白鸟泽排球部的排球推广大使。

    第83章 吐槽君 “白鸟泽再添一员吐槽役!”……

    白鸟泽排球部的人数趋于稳定后, 鹫匠锻治公布了队内排位赛的晋级标准。

    大部分一年级对这次队内排位赛没什么想法。

    还有一个月就要进行排位赛了,目前他们中有刚弄懂排球规则的、有接球能接脸上的,还有托球喂到眼前也还是扣不到球的……

    再自信的人, 也不会认为自己能在一个月的时间里提升到白鸟泽一军的水平。

    要知道白鸟泽可不是什么弱旅, 这可是刚刚从全国大赛上摘了个冠军回来的排球强豪!

    一年级们表情无悲无喜。

    在这样的社团里,想要有机会上赛场, 至少得明年吧……可能明年也很难,更可能直到毕业也没有上场的机会。

    “排球有趣吗?”白鸟学长曾笑着问他们。

    当然有趣,如果无聊的话, 他们早就递交退部申请,选择更轻松有趣的社团了。

    “既然是在做一件有趣的事,那么只要专心的努力就好了——当然,不是所有的努力都有结果, 但快乐的过程依旧是人生中不可多得的收获。”

    白鸟学长向他们眨眨眼:“要心怀理想的前进,然后接受一切可能的终点啊。”

    白鸟学长没说什么“热爱抵万难”“努力一定会成功”这样充满了正能量的话。

    他只是笑着说:就算没有结果, 努力本身也是收获。

    是他们选择了排球,选择在这个充满荣耀和光环的社团里继续走下去。

    如他们这样平平无奇的人,也会想要有一次拼尽全力的青春。

    一次即使没有结果, 也无怨无悔的青春。

    但并不是所有的一年级都对这一次的队内排位赛没有想法。

    白布贤二郎目光坚定得可怕。

    想要给牛岛托球——这个想法从看到牛岛的扣球时起,就霸道的占据了他的大脑。

    具备了高度和力量的强大扣球, 是最帅气的。

    战术、技巧、配合……这些当然也很重要。

    他曾经也一度以为,只要队伍的完成度足够高,就可以抹平选手与选手之间的实力差距。

    白布贤二郎不断打磨自己的托球技巧, 寻找着和队友的最佳配合节奏, 跟随白鸟学长的指挥……一步一步,和黑丰一起成长。

    黑丰是县内公认的选手个人实力普普通通,球队实力县内四强。

    “白布, 幸亏有你的托球!”白鸟学长总是这样说。

    然后等到白鸟学长毕业,连续两年稳定县内四强的黑丰排球部,连县内第三轮都打不进去。

    白布贤二郎突然意识到,黑丰其实是白鸟学长用极致的个人实力托举起来的队伍。

    战术、配合……全部都是以白鸟学长的实力为核心,才能发挥出应有的效果。

    只剩下他一个人的黑丰,在白鸟学长升学后被瞬间打回原形。

    高度,力量……

    果然是排球场上永恒不变的强大。

    眼神同样坚定的还有川西太一。

    他在收到鹫匠教练的邀请前,并没有明确的心仪学校——白鸟泽当然也在他的考虑中,但那偏差值也高得太离谱了,就算他成绩不算太差,想考到白鸟泽还是有点痴心妄想。

    当他的教练说,白鸟泽的鹫匠教练想要特招他时,川西太一很惊讶。

    “你的拦网灵活多变,可以为白鸟泽带来新的变化。”鹫匠教练表情平静,看上去似乎并不在意他的回答。

    川西太一表情冷淡:“白鸟泽能为我带来什么?”

    他其实没指望鹫匠教练能给他回答,毕竟“被白鸟泽选中”这件事放在任何一个国中排球选手身上都是惊喜,像他这样“得寸进尺”的反而奇怪。

    川西太一甚至已经做好了被斥责或者特招告吹的准备。

    却见眼前的鹫匠教练眼里飞快划过一抹赞赏,似乎对他的质问非常满意,连嘴角都翘了起来:

    “白鸟泽没什么能给你的,只有胜利而已。”

    只有……胜利而已。

    这次邀请的结果也显而易见,川西太一已经坐在白鸟泽体育馆的地板上,听鹫匠教练讲完了队内排位赛的规则,开始讲接下来的训练计划。

    如果不站在赛场上的话,就没有意义。

    川西太一看着对面的一军选手——其中有六个人都曾站在全国大赛的赛场上,在白鸟泽的名字后面再一次贴上冠军的标签。

    他们拿下春高冠军时,才一年级。

    敢于启用一年级作为全国大赛首发主力的教练,不负队伍信任、带领队伍登顶全国的一年级主力……

    这样的白鸟泽,川西太一越是了解,越心生向往。

    “东京枭谷发起了一次合宿集训,为期一周,宫城县参加的队伍有白鸟泽、青城、伊达工、乌野,东京参加的队伍有井闼山、音驹,还有两所学校是枭谷联盟的成员。”

    鹫匠锻治对上一双双亮晶晶的眼睛,缓缓道:“时间在一个月后,一军全员参加。”

    排位赛结束后,紧接着就是东京远征!

    白鸟凪激动的握紧了拳头,低声道:“井闼山……饭纲!”

    时至今日,他还记得那场比赛,网对面的饭纲平静的看向他,温和的眉眼里一闪而逝的失望。

    白鸟凪磨牙:“没有让他感到惊喜还真是对不起了……”

    天童觉抬手,双手刀轮番砍向小白的后背:“好了好了,我们一定会赢回来的~”

    白鸟凪被看穿小心思,恼羞成怒的回以头槌冲击:“我知道啦!”

    天童觉一手抵着小白的头,一手继续砍小白的后背,仿佛要把小白所有的沮丧情绪全部砍散才肯罢休。

    鹫匠锻治回头,瞪了两人一眼。

    怎么又闹起来了?都老实点!你们两个是有多动症吗!

    白鸟凪和天童觉同时收头收手,端正坐好,动作一气呵成,显然是经常因为玩闹被教练抓包。

    白布贤二郎有些惊讶。

    白鸟学长当然不是什么正经人的性格,在黑丰时也经常会和大家一起玩闹——但似乎很少见白鸟学长如此松弛的状态,像是卸下了肩头的重担一样。

    白布贤二郎转念一想,了然。

    如果是在黑丰,此刻坐在一年级面前侃侃而谈的讲述训练计划的那个人,应该是白鸟学长。

    白鸟学长确实是卸下了重担,更准确的说,是终于有人能和他一起肩负重担。

    “阿凪,阿觉,你们两个带二军完成今天的跑步训练,若利,你带一军。”鹫匠锻治终于讲完了接下来的训练安排,开始了今日份部活。

    白鸟凪和天童觉齐声应答:“是。”

    然后在一年级们震惊到麻木的目光中,天童觉掏出了麻绳,白鸟凪主动张开手臂。

    天童觉将麻绳在小白的腰上绑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随即满意的点点头:“好啦,出发吧。”

    一年级们:今天也在为“天童学长到底从哪里掏出来的麻绳”和“为什么白鸟学长跑步训练时要牵绳”而感到困惑呢。

    一军二军分批出发,白鸟凪跑在最前方,带领二军的选手们进行跑步训练。

    一年级们跟随着天童学长遛白鸟学长的脚步,一开始还会震惊疑惑不知所措,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

    “白布,你和白鸟学长是同一个国中吧?”汤野滨海青有些羡慕。

    白布贤二郎点点头,平静回答:“是的。”

    汤野滨海青感叹:“真好啊,国中的时候就有这样可靠的学长。”

    他也是考进白鸟泽的——差一点落榜的那种。

    汤野滨海青看向白鸟学长的背影,眼神里带着明晃晃的崇拜:“我是因为憧憬白鸟学长,所以才拼命考上白鸟泽的。”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道:“一个副攻手竟然憧憬主攻手,一定很奇怪吧……”

    白布贤二郎摇摇头:“不奇怪,黑丰排球部有很多人都是为了白鸟学长而来,二传、主攻、副攻甚至是自由人……都有。”

    崇拜白鸟学长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白布贤二郎已经习惯身边有各种各样的“白鸟吹”了。

    汤野滨海青好奇道:“既然你和白鸟学长早就认识,为什么平时你很少主动和白鸟学长说话呢?”

    大部分时候都是白鸟学长笑眯眯的凑过来,熟练的将白布逗成死鱼眼形态,然后满意离去。

    白布贤二郎沉默片刻,嘴角微动:“因为……很难面对。”

    一旁正在专心跑步的川西太一忍不住瞥了白布一眼。

    跑在最前面的白鸟凪和天童觉也在小声聊天。

    “白布状态有点不对劲。”白鸟凪叹气:“看来国三时黑丰成绩不佳这件事带给他的压力太大了。”

    黑丰被白鸟凪带到了不属于它的高度——这是一个非常刺耳的事实。

    当白鸟凪毕业,黑丰就失去了最核心的“司令塔”。

    天童觉低声道:“这就是你有事没事总去逗贤二郎的原因?”

    白鸟凪笑眯眯道:“白布的压力总要找到出口排解一下。”

    天童觉想了想:“感觉效果一般哦。”

    白鸟凪帅脸一垮:“是啊,白布这个闷葫芦,就不能气急败坏的对着坏心眼的前辈大吼一声‘白鸟学长你滚开啊’吗?”

    他都那么努力了,结果还是只能换来白布的眼神杀。

    天童觉拽拽绳子,将莫名其妙开始偏离路线的小白拽回来:“就算这样,他还是不忘给你带零食。”

    被小白烦得两眼发直的贤二郎,还是会在部活间隙向小白的怀里丢美味棒。

    白鸟凪一脸骄傲:“我的后辈很可爱吧!”

    天童觉再次拽回偏离路线的小白:“现在也是我的后辈了。”

    白鸟凪小声道:“我们的后辈。”

    天童觉嘴角上扬,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样的话时会由衷的感到愉悦。

    “合宿集训是个好机会。”天童觉低声道:“练习赛可以迅速调整一个人的精神状态。”

    白鸟凪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有道理。”

    两人默契抬手,击掌。

    他们身后不远处的川西太一:……

    为什么跑步的时候要突然击个掌?

    学长们奇奇怪怪。

    ……

    一个月的时间在白鸟凪不断折腾白布的过程中一晃而过。

    白布贤二郎在白鸟学长的“关爱”中人魂分离。

    “白布!加油哦!”白鸟凪笑眯眯的对着网对面的白布挥手:“这可是你下克上的大好机会!”

    白布贤二郎看着对面自己心心念念的牛岛,以及这一个月来逼着他背会了近千字的夸夸语录、给他表演单手倒立并要求他写一百字观后感、时不时跑到他面前大声说出“白布你是我为之骄傲的后辈啊”这样羞耻的话的白鸟学长。

    他的表情很平静,平静得像是麻木了:“白鸟学长,我不认为我们一年级在面对‘春高MVP’‘春高最佳主攻手’‘春高最佳副攻手’‘春高最佳自由人’时,还能完成下克上。”

    白鸟凪一脸不赞同的表情:“白布,做人要有梦想啊!”

    白布贤二郎淡然道:“但人不能痴心妄想。”

    白鸟凪夸张的长叹一口气,摇摇头:“白布,你简直像个小老头子一样——”

    场外,鹫匠锻治拄着拐杖,冷哼一声:“阿凪,你对老头子有什么意见吗?”

    白鸟凪自然而然的话锋一转:“——沉稳又可靠,强大又踏实,最重要的是心胸宽广,不会揍阿凪,老头子最好了,人人都爱老头子。”

    鹫匠锻治:……

    他真想一棍子飞过去。

    白布贤二郎下意识的安慰鹫匠教练,熟练得让人心疼:“别生气,气坏身体无人替……”

    鹫匠锻治:好熟悉的话,感觉回到了一年多以前。

    白布贤二郎:白鸟学长还是那么让人操心。

    队内排位赛正式开始,二军队伍对战一军队伍。

    这是一场还没开始就能够预料结局的比赛。

    二军大比分输给一军,比分惨烈得不忍直视。

    二军不止有一年级,还有没退部的三年级——即便如此,一军的战斗力依旧碾压二军。

    二军对一军进行了三场车轮战,无一例外,全部都是一军的胜利。

    “连体力都是怪物级别……”汤野滨海青躺在地板上,眼神呆滞:“大家都是高中生吧?他们也只比我大1岁而已,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差距?”

    这还是高中生和高中生之间的比赛吗?

    白布贤二郎擦着额头的汗水,冷静道:“你要明白一件事,对面站着的不只是大我们一岁的学长,还是全国级别的高中排球选手——光是全国前五的主攻手,对面就有两个。”

    排球月刊每年都会评选出国内最强的高中排球选手,牛岛若利和白鸟凪榜上有名。

    汤野滨海青微怔,随即苦笑一声:“和偶像的距离太近,让我忘了我和他之间的实力差距。”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白鸟学长就成为了白鸟泽一年级中最受欢迎的前辈。

    他会认真倾听每一个后辈在排球上的苦恼,然后认真的给出建议,并引导着对方如何进行修正和突破。

    他也会不厌其烦的给后辈们做示范,一边示范一边讲解自己的动作要点。

    甚至他还会教没有住过校的后辈如何整理宿舍,怎样才能在有限的收纳空间里放置更多的物品……

    “喜欢上白鸟学长就像呼吸一样简单。”汤野滨海青感叹:“我终于彻底理解了这句话。”

    白布贤二郎瞥了他一眼。

    你本来就是白鸟激推,你当然喜欢白鸟学长喜欢到无法自拔了。

    “……他难道不会累吗?”白布贤二郎声音低沉。

    他曾经也被白鸟学长这样照顾过……明明他们之间只相差一岁,但白鸟学长总是无微不至的照顾着每一个后辈。

    1岁之差,像是隔了辈分一样。

    当然,照顾的同时也不影响白鸟学长将逗后辈当做一种娱乐休闲活动。

    白鸟学长总能在白布贤二郎刚刚对他升起尊敬时,用毫无预兆的开屏将他的尊敬砸得稀碎。

    一旁的川西太一将毛巾挂在脖子上,看了一眼表情阴郁的白布贤二郎,淡淡道:“既然关心他,为什么不能直接说出来?”

    他眼睫垂着,像一只厌世脸橘猫一样懒洋洋的靠在墙上:“真别扭。”

    白布贤二郎冷冷的看了川西太一一眼,眼神有些阴沉:“请不要擅自定义我的想法。”

    川西太一无所谓的抬抬手,投降一样的动作:“好好好,我知道了。”

    白布贤二郎:……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他绝对和这家伙合不来。

    擅长立flag的白布贤二郎如此想着,眼神再次投向在人群中笑得开心的白鸟学长。

    辜负白鸟学长信任这种事,一次就够了。

    他没能保持黑丰的荣耀,让黑丰成为了他人口中“昙花一现的强豪”。

    这一次……绝对……

    “白布白布!我猜你包里还有给白鸟大人准备的美味棒!”白鸟凪大力摇摆。

    白布贤二郎死鱼眼:“如果我说我不是给你准备的……”

    白鸟凪歪头:“不要害羞啦白布。”

    白布贤二郎:……

    他有些认命般起身,去翻自己的运动包。

    白布贤二郎不爱吃美味棒。

    汤野滨海青羡慕得直咬毛巾:“呜呜呜我也想要投喂白鸟学长……”

    川西太一有些嫌弃:“喂,不要咬毛巾啊……想喂就喂啊。”

    他将原本给自己准备的牛肉脯从包里找出来,淡定的问道:“白鸟学长,吃牛肉脯吗?”

    白鸟凪眼睛一亮:“非常感谢!我不挑食的!”

    川西太一将手里的牛肉脯递给白鸟凪,回头看向羡慕得眼睛都绿了的汤野滨海青,挑眉:“就像这样。”

    汤野滨海青:……竟然真的成功投喂了!

    他开始思考明天要准备哪些零食。

    牛岛若利抬手,动作坚定的将阿凪推向体育馆门口,并顺手往阿凪怀里塞了一包饼干。

    白鸟凪也没反抗,顺着若利的力道来到了“露天餐厅”,开始专心的嚼嚼嚼。

    连着打了三场练习赛,饿得他人都瘪了。

    白布贤二郎拿着美味棒回来时,正好看到牛岛投喂白鸟的一幕。

    白布贤二郎:……当初真是白担心了。

    白鸟学长走到哪都不会饿肚子的。

    “牛岛学长……你吃吗?”白布贤二郎先塞给了白鸟学长,然后向牛岛递出美味棒。

    白鸟凪抱着一小兜子美味棒,笑眯眯道:“白鸟大人很推荐!”

    路过的濑见英太无语:“不知道的还以为美味棒是你送给白布的呢。”

    白布贤二郎沉默,轻咳一声后回答道:“一开始是白鸟学长请我吃的。”

    那时他刚刚升上国一,加入黑丰排球部第二天,对社团内的所有人都很陌生。

    “要不要尝尝?白鸟大人鼎力推荐!”白鸟学长递来美味棒。

    白布贤二郎礼貌道谢,犹豫片刻后问道:“体育馆内可以吃零食吗?”

    白鸟学长叼着美味棒,含糊不清道:“当然不允许啦,被教练发现是要挨训的。”

    白布贤二郎:……所以你为什么如此光明正大的在体育馆里吃零食啊!

    白鸟学长三两下将美味棒吃掉,语重心长道:“我就是这样一个屡教不改的人啊。”

    白布贤二郎:……

    从那个时候起,白布贤二郎就隐约意识到,白鸟学长大概是个很难搞的人。

    他尝了一下美味棒的味道,不是他喜欢的那种。

    但他还是每天会随身携带一些,等待着白鸟学长躺在地板上摸着肚子惨叫的那一刻。

    学长们说,零食就是“阿凪消音器”,随便塞给他点零食,能让他安静很久。

    白布贤二郎从回忆中抽身,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濑见学长要来一根吗?”

    濑见英太眨眨眼,有些好奇的伸出手:“谢谢。”

    白布贤二郎淡定的从白鸟学长怀里抽出一根美味棒,交给濑见学长。

    然后继续举着手中那根美味棒,认真等待着牛岛学长的回应。

    牛岛若利接过来:“谢谢。”

    濑见英太:……

    “怎么不干脆把你手里那根给我?”濑见英太疑惑。

    白布贤二郎看向他,眼神幽幽,仿佛会说话:

    「那根是牛岛学长的。」

    濑见英太莫名读懂了白布的眼神,看了看手里的美味棒:“这根也是你刚从阿凪手里抢回来的啊。”

    白布贤二郎目移。

    濑见英太脸一黑:“你应该没有在偷偷吐槽我麻烦吧……应该没有?”

    白鸟凪一边嚼美味棒一边含糊道:“以我对白布的了解,他绝对在吐槽你是个麻烦的学长。”

    濑见英太瞥了阿凪一眼:“那他一定经常吐槽你。”

    阿凪才是那个真正的麻烦学长啊喂!

    濑见英太突然就释怀了——白鸟泽真的太缺吐槽役了!

    白鸟凪得意:“白布总是用吐槽这样的方式对我表达敬爱呢!”

    白布贤二郎:……我不是!我没有!别胡说!!

    第84章 远征君 “两个小红的会晤!”……

    队内排位赛耗时一天, 最终共有两个三年级、三个一年级升入一军。

    白鸟凪笑着拍拍白布的肩膀:“很好很好!白布你果然是最令我骄傲的后辈!”

    白布贤二郎撇过头,虽然没有反驳,但肢体表现出了明显的拒绝。

    白鸟凪有些无奈。

    白布这家伙真是太别扭了……

    他张张嘴, 还想再说点什么, 想到即将到来的东京远征,他又默默的合上了嘴。

    别扭的家伙就应该用直球来治!

    想到东京的朋友们, 白鸟凪勾起神秘微笑。

    白布贤二郎后背一冷,有些警觉的看向白鸟学长,脚步谨慎的向后慢慢挪动。

    直觉告诉他, 白鸟学长正在打坏主意。

    天童觉靠着墙,看着不远处和谐友爱的前后辈,声音很轻的抱怨道:“小白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后辈们身上呢。”

    山形隼人在他身侧伸了个懒腰,随口问道:“怎么, 吃醋了?”

    天童觉理直气壮的点头:“嗯,吃醋了。”

    山形隼人无奈道:“你们两个啊, 平时已经形影不离了,偶尔也大度一点,把阿凪分给大家嘛……你总不能独占阿凪吧?”

    天童觉似有所悟:“独占吗……”

    他并不想独占小白的友情。

    小白是需要友谊的光照才能存活的向日葵, 天童觉恨不得世界上所有的阳光都能照到小白的身上。

    人人都应该爱小白才对——偶尔天童觉也会冒出这样奇怪又危险的想法。

    但当小白真的将注意力从他的身上移开时,他又不开心。

    隼人说得对, 他就是想独占小白……但如果不是友谊的话,又是什么呢?

    天童觉垂着头,眼睫轻轻落着, 像是困惑着扇动翅膀的蝴蝶。

    这样的心情……

    “小红!!”

    天童觉抬头, 看向人群中的小白。

    白鸟凪正用力向小红挥手:“快来快来,我们给他们演示一下什么是戏法搭档!”

    一瞬间,笑意溢满了天童觉的眼底。

    “来啦!”天童觉开开心心的跑过去。

    无论那种沉重的、无法言表的心情究竟是什么, 在小白的笑容面前都不重要了。

    无论何时,快乐至上!

    白鸟凪和天童觉手拉着手、脚抵着脚,在后辈们面前摆成一个心形:

    “戏法组合技——love必杀!”

    白布贤二郎:……

    川西太一:……

    汤野滨海青:……

    刚刚还让阿觉别“独占阿凪”的山形隼人呆住,扭过头噗嗤一声。

    或许阿觉并不是吃醋,只是因为阿凪没有叫他和后辈们一起玩而感到孤单吧。

    毕竟阿觉和阿凪,是拥有无数组合名的最佳搭档啊。

    路过的大平狮音停住脚步,微笑着拍手:“好厉害。”

    在大平狮音的带动下,一年级们僵硬的伸出手,开始鼓掌。

    白布贤二郎:在白鸟泽的纵容下,白鸟学长变得更可怕了。

    川西太一:这两人是完全不会感到尴尬吗?

    汤野滨海青:突、突然变成搞笑役的白鸟学长也很帅气!

    成功带动气氛的大平狮音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作为另一名鹫匠教练钦点的副队长,大平狮音承担了平衡队内不同个性的重要职责。

    就比如现在,他需要让阿凪和阿觉的表演完美谢幕。

    这样精彩的演出就是要用热烈的掌声和欢呼收尾。

    果然,白鸟凪和天童觉默契的松开手,站直,然后微微欠身,异口同声道:

    “戏法组合参上!”

    一年级们:……

    心情复杂。

    但掌声更热烈了。

    因为有二年级们加入其中。

    山形隼人鼓着掌上前:“如果阿觉和阿凪在全国大赛上使出这一招,一定会让对手毫无还手之力!”

    或许对手会笑到连扣球的力气都没有的程度——这么一想,这招确实称得上是“必杀”啊!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跟着队友们一起鼓掌的牛岛若利不明所以:“阿觉和阿凪研究出了新的配合战术吗?”

    白鸟凪用力点头:“组合技,love必杀!”

    牛岛若利眼里飞快闪过一抹茫然,随即点点头:“听上去很厉害。”

    其实完全没听懂,但一点都不影响他为队友捧场。

    天童觉开心摇摆:“耶!若利认证!”

    濑见英太一脸无语的吐槽:“喂,你们两个给我稍微理一理后辈们的死活啊,不要突然在后辈们的面前搞抽象——起码要循序渐进!”

    白布贤二郎嘴角微抽,犀利吐槽:“循序渐进的抽象吗?真是体贴啊濑见学长。”

    濑见英太完全没有被吐槽的愤怒,只有挖掘到天才吐槽役的喜悦:“白布,把你刚刚的吐槽天赋完完全全的在白鸟泽释放出来吧!”

    白鸟泽是一个槽点堆积的队伍,正需要你这样珍贵的吐槽役人才啊!

    白布贤二郎:……白鸟学长,您才升学一年,就已经把白鸟泽打造成槽点的湖泊了??

    对上白布的视线,白鸟凪理直气壮的看回去:那咋啦!

    他只是为白鸟泽带来快乐而已,要感谢白鸟大人的慷慨!

    白布贤二郎盯:仅仅是这样吗?

    白鸟凪:就是这样!

    这场眼神的交锋,最终以白布贤二郎无奈败退。

    槽点多就槽点多吧,反正他国中时就习惯了。

    ……很可悲的习惯了。

    川西太一表情依旧平静,只是眼神中透露着清澈的茫然。

    平时一军和二军不会在一起训练,他印象里的白鸟泽还是他刚刚在排位赛上面对的那个白鸟泽一军首发阵容——强大、凶悍,压迫感拉满,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都完美无死角的冠军之师。

    现在这是……?

    山形隼人拍拍川西的肩膀:“习惯就好了。”

    川西太一:“……我会努力的。”

    这,大概就是成为强者的代价吧。

    ……

    一军成员确定后,在鹫匠锻治和齐藤明的带领下,十二名选手踏上了前往东京的路程。

    一路上,白鸟凪都兴奋得左摇右晃,像春游综合症的小学生一样坐立难安。

    天童觉戴着耳机听着歌,缓解路途遥远导致的不适。

    白鸟凪突然侧身凑上去,将自己的耳朵贴在天童觉的耳朵旁:“在听什么歌?”

    天童觉心漏了一拍,大脑轰的空白了一瞬后才找回理智,缓缓出声:“随机的歌单……要听吗?”

    两个人耳朵贴得太近,天童觉有种和阿凪共用听觉的错觉。

    白鸟凪点头:“要听!”

    于是天童觉将耳机分给阿凪一只。

    或许是某种小心思在作祟,他将自己右耳的耳机、也就是阿凪凑过来听的那只耳机递给了阿凪。

    天童觉的耳机是有线耳机,白鸟凪为了不将耳机线绷紧,只能努力往阿觉的身边凑。

    有线耳机让两人的距离为零。

    耳机里的歌声缓缓流淌进他们的心里。

    「无论时间如何流逝」

    「我永远在你身边」

    「不管我们相隔多远」

    「我心都与你同在」

    白鸟凪歪头,懒洋洋的靠在阿觉的肩膀上,小声道:“说好了哦。”

    就算是毕业,就算是各奔东西……

    就算我们都变成大人,我们也会是最好的朋友。

    “嗯,说好了。”天童觉感受着肩膀上沉甸甸的重量,像是负担起了整个世界:

    “坦率的小红不会说谎。”

    车窗外,渐渐升起的太阳将阳光撒在了少年们的身上。

    那是被恒星见证的约定。

    ……

    长达几个小时的路程终于结束,白鸟凪跳下车时,感觉身体都睡得软趴趴的。

    给小白当了一路枕头的天童觉,拖着半边电视雪花身体缓缓走下大巴车。

    真是幸福的苦恼啊。

    “Hey!Hey!Hey!!阿凪!!”木兔光太郎以猫头鹰俯冲的形态从台阶上冲下来:“好久不见!”

    白鸟凪也是大鹅展翅:“好久不见!光太郎!”

    两人同时被小红薅住后脖颈。

    白鸟泽小红:“小白,木兔以这个姿势冲下来,你迎上去可能会被砸扁哦。”

    不要小瞧猛禽的惯性啊小白,你只是家禽!

    枭谷小红:“木兔学长,请不要谋杀白鸟泽的白鸟前辈。”

    恕他直言,木兔学长如果保持这个速度、力量和节奏,这一个拥抱下去,白鸟前辈大概要直接进医务室了。

    被“小红们”限制住的白鸟凪和木兔光太郎对视一眼,开始狡辩。

    白鸟凪:“我会躲开的!我很灵活!”

    木兔光太郎:“我会避开阿凪的!我对自己的体重有数!”

    两个小红同时松手,白鸟凪和木兔光太郎踉跄着站好。

    山形隼人感叹:“这两个家伙,还好有管得住他们的饲养员——拽住木兔的那个,是你们枭谷的一年级吗?”

    小见春树点点头:“叫赤苇京治,是个很靠谱的后辈。”

    两个最佳自由人对视一眼,露出了惺惺相惜的微笑。

    濑见英太戳了戳木叶秋纪:“喂喂,别偷懒,去吐槽一下啊。”

    木叶秋纪懒洋洋的抬眼:“你怎么不去?”

    濑见英太理直气壮:“我们远道而来,是客人诶!刚来就要干活吗?”

    木叶秋纪微微一笑:“你就把枭谷当成家,现在你和木兔是家人了,你去吐槽吧。”

    现在不远处表情麻木的白布贤二郎:……你们两个制造的槽点甚至比那边四个人还要多!

    他扭头看向牛岛,靠谱的白鸟泽队长此刻的表情是如此坚毅,结实有力的身体散发着稳重可靠的气息。

    白布贤二郎:用牛岛洗洗被槽点刺激的眼睛!

    牛岛若利缓缓开口:“腿有点麻了。”

    大个子大体型的男生拘束在大巴车的座椅上本就不舒服,牛岛若利又是个任何时候都会保持端正姿态的人,几个小时下来只是腿麻,已经是身体素质极佳了。

    白布贤二郎:……

    早就看出白布对牛岛学长无比崇拜的川西太一挑眉:“偶像幻灭?”

    白布贤二郎平静道:“牛岛学长身体素质一级棒,不愧是队长。”

    川西太一:……

    白布对牛岛学长的滤镜真坚固啊。

    大平狮音和添川仁笑着和鹫尾辰生、猿杙大和闲聊。

    “其他学校都到了吗?”

    “音驹、井闼山、森然、生川都到了,青城也刚到,比你们先到一步。”

    白鸟凪耳朵微动,大声道:“什么?及川已经来了吗?”

    体育馆里传来嚣张的笑声:“哈哈哈哈这次是我赢了!”

    一道帅气的身影倚靠在枭谷体育馆门口,动作潇洒的挑了一下头发:“呦,这不是迟到的白鸟和牛若吗?”

    白鸟凪龇牙:“我们才没迟到!还早到了半个小时!”

    及川彻做鬼脸:“略略略,比我晚到就是迟到!”

    白鸟凪的怒气值蹭蹭上涨:“哈?零个人和你比谁先来好吗!”

    及川彻得意:“我是裁判,游戏规则我说了算!”

    白鸟凪:“裁判不允许参赛!”

    及川彻:“裁判允许裁判参赛!”

    两人叽里呱啦的说着一些没营养的话,场面一瞬间变得无比吵闹。

    终于,天降拳头,将两个人都捶得噤声。

    岩泉一吹了吹拳头,慢悠悠的出声:“吵死了,安静会儿。”

    牛岛若利也收回拳头,认真道:“节省时间,准备热身。”

    见面必掐架的两人在队内武力值巅峰的拳头下终于安静下来。

    还没等众人走进体育馆,又是两辆大巴车先后到来。

    是乌野和伊达工。

    乌野的大巴车上,率先下来的不是队长黑川广树,而是他们的教练——乌养一系。

    鹫匠锻治轻哼一声,阴阳怪气道:“终于能出来活动了?”

    乌养一系瞥他一眼,没好气道:“你这家伙都转型打团队配合了,我再不出来,宫城县岂不是成了你的天下?”

    宫城县双名将,乌养一系和鹫匠锻治,两人一直都是齐名的教练。

    伊达工业的教练追分拓朗轻咳一声:“那个……别把我忽视得那么彻底啊?”

    宫城县什么时候成了乌野和白鸟泽双分天下了?

    “还有我。”青城教练入畑伸照从体育馆里走出来:“宫城县可不止白鸟泽和乌野。”

    对于鹫匠锻治和乌养一系而言,四十多岁的追分和五十刚出头入畑都是后辈。

    现在,这两个后辈都发出了下克上的声音。

    鹫匠和乌养这两个老将当然是选择——迎战!

    “这一次IH的选手权,还会是我们白鸟泽!”

    “真嚣张啊臭白鹫!我们乌野可不是什么好捏的软柿子!”

    “两位,伊达工业也会给你们带来铁壁惊喜的!”

    “我们青城今年一定让白鸟泽尝尝第二的滋味!”

    四位教练眼神如电,战意藏在目光中相互碰撞,迸发出噼里啪啦的激烈声响。

    周围的选手们兴致盎然的看着教练们别苗头,就差人手一把瓜子在旁边起哄“打起来打起来”了。

    “白鸟?”乌养一系率先收回视线,看向白鸟泽的方向,随即锁定其中一个白发少年。

    白鸟凪上前一步,面带微笑语气尊敬:“乌养教练,我们终于见面了。”

    他从鹫匠教练那里要到了乌养教练的电话,并成功联系到了小巨人宇内天满,完成了那一次的翔阳圆梦之旅。

    白鸟凪并不意外乌养教练还记得他——白鸟大人就是这么有魅力!

    乌养一系打量了一下白鸟凪,随即满意的点点头:“很好。”

    也没说到底哪方面好。

    但白鸟凪是个有夸夸就能把他哄得眉开眼笑的灿烂向日葵,闻言立刻开花:

    “乌养教练您真有眼光!”

    乌养一系:……?

    这孩子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

    给了乌养教练一个开花冲击的白鸟凪美滋滋的背景撒花:被乌养教练夸赞了,好耶!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都进来准备热身吧。”暗路建行走出来:“我想,大家应该已经迫不及待了。”

    高质量高强度的练习赛,会在短暂又漫长的七天时间里徐徐展开。

    暗路建行看到了少年们眼里名为期待的火焰。

    众人走进体育馆,白鸟凪高高举起手:“铁朗!”

    黑尾铁朗笑着和他击掌:“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的未来大脑研磨。”

    孤爪研磨的表情一僵,本就垂着的头此刻恨不得钻进地板缝里。

    小黑!你能不能不要四处宣扬你的大脑论了!

    白鸟凪眼睛一亮:“大脑?好帅!我是白鸟凪!”

    他伸出手,在孤爪研磨还没反应过来时,直接捞起研磨垂在身侧的右手用力握了握,强制执行握手环节:

    “早就听铁朗说过他有个特别特别聪明特别特别能干特别特别厉害的幼驯染了!”

    孤爪研磨震惊的盯着自己被捞走的手,几乎要被白鸟凪的“特别特别”洗脑了。

    小黑!你在外面究竟背着我说了多少奇奇怪怪的话!

    “我……我叫孤爪研磨。”孤爪研磨罕见的大脑一片空白,小心翼翼的往回抽了抽手——没抽动。

    白鸟凪笑眯眯道:“叫我阿凪就好,我可以叫你研磨吗?”

    孤爪研磨:“随、随你……”

    白鸟凪笑意很深。

    在白鸟泽合宿时,铁朗就经常向他们炫耀他那个超级聪明的幼驯染二传手。

    “等研磨升学到高中,到那时我们再好好的打一场!”白鸟泽合宿时期的黑尾铁朗对着阿凪下战书。

    白鸟凪当然毫不犹豫的接下战书,同时也十分好奇铁朗口中那个“参谋型二传手”。

    如今终于见面,白鸟凪眼里迸发出令人望而生畏的狂热目光:“研磨研磨,等下练习赛,你一定要全力以赴啊!”

    好想见识一下音驹大脑的厉害!

    “音驹的首发二传是我吧?”不远处,一道傲慢的声音传来,带着明晃晃的不满:“别找错对手了。”

    孤爪研磨脸色一沉,看了一眼小黑同样难看的脸色,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原来音驹的前辈啊。”白鸟凪终于放开了研磨,不动声色的拍了拍研磨的肩膀,然后笑意吟吟的走向了音驹前辈组的方向。

    孤爪研磨伸手,想将白鸟凪拽回来,却被小黑制止。

    黑尾铁朗的表情有些奇怪,像是在极力忍耐着幸灾乐祸的心情:“没事,阿凪吃不了亏。”

    孤爪研磨想了想,和小黑一起凑近了一点,方便出现任何问题时他们都能第一时间上前解决。

    白鸟凪拿出了自己从幼驯染们身上学到的、真正贵族继承人的气质和风骨——恰到好处的微笑、隐藏在其中的傲慢和矜持,以及说一不二的强硬作风:

    “我是白鸟泽的主攻手白鸟凪,请问前辈们如何称呼呢?”

    音驹前辈组不知为何,在面对白鸟凪的笑容时,他们莫名的感到惧意。

    只是身为前辈的傲慢让他们强撑着不肯低头。

    见他们努力挺直身板一个个报上名字,白鸟凪的笑意渐深。

    一旁的山本猛虎眼神茫然,直觉告诉他似乎有些不对劲。

    看似是白鸟前辈恭敬的对待学长们,为什么却给他一种白鸟前辈在吩咐学长们报上姓名、而学长们不敢忤逆的感觉呢?

    “诶……真可惜,没能在排球月刊上见过各位前辈的名字呢。”白鸟凪眼睫微垂,声音又轻又缓,每一个字都咬得清晰,给人以强大的精神压力:

    “还是说各位前辈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杰出成就?”白鸟凪一副“我很好奇,给我讲讲”的表情,对上音驹前辈组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声音格外温柔:

    “否则,你们怎么有勇气要求我将你们放进眼里呢?”

    白鸟凪在去年的白鸟泽合宿时,就从池田口中知道了音驹过于严格的前后辈制度。

    他有心帮助朋友们,却鞭长莫及——白鸟凪能去北川第一向北一教练打赌宣战,好歹还占着一个“长达三年的北一对手”的身份,去音驹折腾?那就是纯闹事了。

    这次完全是音驹前辈组自己往枪口上撞,白鸟凪果断抓住这个机会,给朋友们出口恶气。

    白鸟凪:我和铁朗研磨说话,你们这帮家伙插什么嘴?

    真以为大一岁就是他白鸟凪的前辈了?拿不出令人尊重的品格和德行,也没有傲慢的成绩和资本,只靠早生一年就敢跑到白鸟大人面前嚣张?

    看什么看!讽刺的就是你这个仗着年龄欺负后辈的混蛋!

    音驹前辈组想骂回去,至少别显得那么狼狈——但在白鸟凪冷淡的视线里,他们只能低咒一声,灰溜溜的跑掉了。

    白鸟凪轻嗤一声:“就这?”

    还以为会嘴硬几句,结果只是彻头彻尾的欺软怕硬啊。

    黑尾铁朗上前,轻轻捶了阿凪肩膀一下:“你这家伙真帅啊。”

    白鸟凪叉腰,那股疏离又淡漠的气质顿时一扫而空,得意的扬起下巴:“白鸟大人就是这么帅气!接着夸!”

    孤爪研磨表情复杂。

    黑尾铁朗轻松夸得白鸟凪找不到北。

    被夸得晕晕乎乎的白鸟凪走回白鸟泽。

    对上小红的视线,白鸟凪压低音量:“前两天铁朗和我说过,音驹的猫又教练要回来了。”

    所以他才不担心这帮家伙被他怼了一通后再跑去欺负后辈。

    合宿集训时有他和铁朗盯着,至于合宿集训结束后……

    “等猫又教练回来,这帮人就没办法在音驹排球部作威作福了。”白鸟凪很得意的叉腰。

    天童觉目光一软:“小白真聪明。”

    第85章 本色君 “阿凪会压榨白鸟泽的每一个人……

    聪明的白鸟凪在痛击音驹的无良前辈后, 将目光放在了另一边身穿半熟香蕉配色队服的井闼山身上。

    精准锁定饭纲掌。

    饭纲掌敏锐察觉到了白鸟凪的视线,回望过来时带着温和的笑容。

    “白鸟,好久不见。”

    白鸟凪的脑袋里却回荡着那句“你的排球仅仅是这样吗”, 同样温和的声线, 却如刀锋般锋利,狠狠切割着他的自信。

    “好久不见, 饭纲。”白鸟凪微笑,因为过于用力,嘴角的弧度有些夸张, 看上去反而有些怪异和危险:“真可惜,春高没能碰面。”

    饭纲掌同样扬起嘴角,笑容几乎称得上是灿烂:“确实可惜,我还想见识一下你的全新排球呢。”

    两人笑眯眯的对视, 视线交接的瞬间迸发出激烈的火花。

    在饭纲掌身后,佐久早圣臣同样在看向白鸟泽的方向。

    还以为下一次和若利相见, 会是在IH的赛场上——排人的友情,就是要用赛场上的拼尽全力来体现。

    佐久早圣臣没想到会有这样一次的合宿集训,将他见过的、没见过的排球选手全部都集中到一起。

    古森元也侧头, 偷笑:“圣臣很开心啊。”

    佐久早圣臣没有说话,但古森元也还是捕捉到了身侧传来的愉悦。

    古森元也看向牛岛若利的目光带着赞叹。

    这个人在国中时收割了太多的崇拜和眼泪, 如今上了高中后,其个人魅力更是强得可怕。

    高中排球赛场上不知道有多少人为牛岛若利牵肠挂肚、夜不能寐。

    古森元也又看向那个还在和饭纲学长对峙的白发少年。

    这个家伙,高中时才在全国级别的赛场崭露头角, 出场便是八强, 第二次参加全国大赛直接捧回了冠军加最佳主攻手,其独特的球风被无数排球爱好者仔细钻研,直呼“做不到”“不可能”。

    他作为自由人, 在观看了白鸟泽的比赛后,当然也认真研究了“如何通过后排防守限制白鸟凪那不讲道理的进攻能力”这个课题。

    最终,他得出的结论是:一个人的后排是不可能防住白鸟凪的。

    除非这个自由人是超级赛亚人,身后有火箭助推器,否则白鸟凪那灵活多变的球路有的是办法将自由人遛得团团转。

    想要限制白鸟凪,除了在拦网上下苦工、预测白鸟凪的进攻路线外,就只能让后排铺开防守,以面防点,不求“一步到位”,只求“垫起万岁”。

    古森元也胡思乱想着,忘了收回自己的视线。

    白鸟凪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将眼神挪向了饭纲身后的少年,疑惑歪头。

    这个豆豆眉怎么一直盯着他看?一眼就沉迷在白鸟大人的帅气中无法自拔了吗?

    饭纲掌顺着白鸟凪的视线回头,刚好看到古森在看着白鸟发呆。

    饭纲掌:……?

    佐久早圣臣面无表情的戳了一下正在发呆的元也。

    古森元也惊醒,发现无论是白鸟还是饭纲学长,都在以一种困惑的眼神看向他。

    白鸟凪见他的眼神已经清明,便露出了爽朗的笑容:“你这个半熟香蕉也在为白鸟大人的魅力着迷吗?”

    古森元也:半熟……香蕉?

    古森元也完全抓不住白鸟凪说话的重点——不如说这家伙的话里全是槽点啊!

    白鸟泽众人窃窃私语。

    “真的很像半熟香蕉的配色……”

    “阿凪不提我还真没注意到,井闼山队服的配色竟然这么清新。”

    “感觉井闼山的选手都有股很清爽的水果味,果然是因为队服配色的原因吧。”

    “那我们白鸟泽就是奶油香芋啦!”

    “阿觉,你简直就是天才!”

    “奶油香芋一出,感觉自己身上的队服都甜甜的……”

    “我该感谢你没说自己甜甜的吗?”

    “我穿上白鸟泽的队服,我也甜甜的!”

    “哕——”

    古森元也大脑宕机。

    啊,奶油香芋的话,听上去挺好吃的。

    话说半熟香蕉的口感好像涩涩的,吃起来没有成熟香蕉绵软香甜……不过也别有一番风味。

    古森元也乱七八糟的想一通后,突然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整个人都僵住:

    不对!我为什么要考虑几分熟的香蕉比较好吃?什么奶油香芋,一点都不符合白鸟泽王者之师的气质啊!

    白鸟凪晃了晃手臂:“喂——你好?魂还在吗?”

    古森元也木着脸,下意识回答:“还在……”

    佐久早圣臣:……

    元也已经被眼前过于复杂的情况打击得无法思考了。

    阳光快乐豆豆柴变成了宇宙大脑豆豆柴。

    旁观的孤爪研磨:……白鸟凪这家伙,比想象中的还要坏心眼。

    饭纲掌横跨一步,挡在白鸟和古森之间,叹气:“白鸟,你不要因为曾经输给过井闼山,就逗我们井闼山的后辈玩啊。”

    白鸟凪顿时一脸冤枉:“饭纲你这是诽谤啊!我才没有那么小心眼!”

    白鸟泽众人默默的看向阿凪:……你有。

    不用再直面白鸟式灿烂笑容的古森元也终于缓过来,长舒一口气。

    白鸟前辈,好可怕!

    及川彻飘过来,幽幽道:“白鸟是小心眼小心眼小心眼……”念经式循环。

    白鸟凪气得跳起来,追着及川的方向就冲过去了:“你也是小心眼!及川小心眼!”

    及川彻溜得飞快,一边跑一边回头,对着白鸟凪做鬼脸:“恼羞成怒的白鸟心眼更小了。”

    白鸟凪:火冒三丈!

    “他俩怎么又打起来了……”濑见英太揉了揉太阳穴,犀利吐槽:“好吵。”

    白布贤二郎更加犀利:“现在只是吵,如果再不制止的话,他们马上就要拆家了。”

    白鸟凪路过排球车,顺手捞起一个排球砸向跑得飞快的及川。

    可恶,如果不是他刚结束长途跋涉,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他绝对能追上及川!

    及川彻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精准接住排球,向白鸟凪丢了回去。

    两人都停下脚步,开始排球互砸。

    由于两人的排球基础都过于出色,此时空中飞着三个排球,竟然没有一个排球落地。

    天童觉近距离观战,找了一个视角最好的位置,津津有味的点评:“小白的垫球和扣球更厉害,及川的托球更强。”

    牛岛若利看了一会儿,点头:“阿凪的杀伤力大,及川很稳定。”

    两人展开了关于排球技巧的讨论。

    一旁的佐久早圣臣:……

    这种时候都能联想到排球技巧,不愧是若利。

    白布贤二郎专注的看着两人的“三球杂耍”,嘴里念念有词。

    濑见英太有些奇怪:“你在嘟囔什么呢?”

    白布贤二郎盯着两人的战斗:“我在数第几个回合会开始掉球。”

    这两人的胜负欲直线飙升,显然排球能不能打到对方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谁会率先接不住排球。

    白鸟凪和及川彻之间的战斗将体育馆内大部分的选手都吸引了过来。

    刚升入乌野一个月的西谷夕眼睛一亮:“好漂亮的接球动作!”

    此时白鸟凪刚好稳稳的连续接起三个球,落点都是及川彻站位的方向。

    两人都是很有骨气很骄傲的家伙,并不会通过故意将球垫远的方式让对方接不到球。

    田中龙之介挠挠头,有些迷茫:“他们在干什么?练习吗?”

    菅原孝支笑道:“算是练习的一种吧。”

    看上去像是玩闹一样,实际上同时控制三个排球互相传递,这需要非常精准的控球能力和出色的排球基础。

    泽村大地转头和东峰旭商量:“回去之后试试这个?”

    东峰旭小声道:“是我们的话,应该两轮就结束了吧。”

    泽村大地脸一黑:“你有点志气啊阿旭!”

    东峰旭目移。

    同样在围观的还有生川和森然。

    小鹿野大树一脸赞叹:“全国前五的主攻手白鸟有这样的实力水平我不意外……这个我没见过的池面是怎么回事?也这么厉害?”

    强罗昌己目光微凝:“青叶城西……教练说过,是宫城县的队伍。”

    小鹿野大树恍然:“宫城县啊,难怪没见过。”

    宫城县可是有着白鸟泽大魔王的赛区,想要打出来可不容易。

    茂庭要:盯——

    “宫城县可不止有白鸟泽和青城。”笹谷武仁一脸不爽:“等着看吧,我们这就冲出宫城!”

    他们的第二块铁壁已经就位了!

    青根高伸一脸严肃的站在队伍中,认真观看着两人的战斗,然后缓缓的举起手臂,瞄准了其中那个白发的家伙。

    “诶?”二口坚治有些奇怪:“怎么又举手?”

    青根上次做出这样失礼的动作,还是刚入部的时候,他抬手瞄准了笹谷学长。

    他们也才认识一个月,二口坚治大多时候还是搞不懂青根在想什么。

    青根高伸缓缓收回手:“王牌。”

    二口坚治联想青根的两次行动:“你在瞄准王牌?”

    青根高伸点点头。

    二口坚治:……青根看人还挺准的。

    及川确实不是王牌,及川是指挥。

    第一个掉球的是及川彻。

    白鸟凪擅长惊险刁钻的进攻,这种冒险精神不止会出现在赛场上,平时也会在方方面面中隐约出现。

    就比如现在,他看准时机,用扣球打了及川彻一个措手不及。

    但白鸟凪的排球被誉为“走钢丝排球”也不是没道理的,他的进攻一旦出现毫厘的失误,就会导致连锁反应。

    白鸟凪确实率先让及川彻掉球,但他也因此错失了接下另外两个球的机会。

    白鸟凪和及川彻异口同声道:“我赢了!”

    两人沉默,再次同时出声:

    “你先掉球了!”

    “你三个球掉两个!”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

    没有提前规定好胜负的条件就是这样,输赢一时间很难评价。

    两人还想再战,岩泉一和天童觉同时出手,将这两个见面就像猫狗打架一样的家伙分开。

    岩泉一岩拳出击,天童觉夸夸安抚。

    看着挨揍也不敢反抗的及川彻,又看了看身边笑得像糖果一样甜的小红,白鸟凪释怀了:“小红你真好,都不会揍我。”

    及川天天挨揍,脑袋都被岩泉打傻了吧哈哈哈!

    牛岛若利收回了拳头。

    阿觉不揍,是因为揍阿凪的另有其人。

    不过阿觉先一步上前,就是担心他会送阿凪一个力道刚刚好的“牛拳”吧。

    牛岛若利一脸正气,仿佛要揍队友的那个人并不是他一样。

    是阿觉太溺爱阿凪了,他觉得岩泉的方法很好。

    川西太一站在白布贤二郎身边,饶有兴致道:“我刚刚没看错吧?牛岛学长拳头都握紧了,好像要像岩泉揍及川那样出手——我很好奇,如果牛岛学长揍白鸟学长的话,你站哪一边?”

    白布贤二郎瞥了川西一眼。

    这家伙,长了一张厌世脸,怎么有一颗乐子人的心?

    “我站旁边,给牛岛学长鼓掌。”白布贤二郎淡定道。

    这不是他偏向牛岛学长,而是他太了解白鸟学长了——如果牛岛学长能揍到白鸟学长,那一定是白鸟学长默许的。

    给白鸟学长当了两年的二传手,他很了解白鸟学长的速度和灵活。

    白鸟学长一定打不过牛岛学长,但也一定能躲开牛岛学长的拳头。

    至于白鸟学长为什么不躲……白布贤二郎尊重白鸟学长那不为人知的小众爱好。

    川西太一看向白布的眼神很复杂。

    总觉得一年级中的激推太多了……是错觉吗?

    他身侧的汤野滨海青已经露出了激推的表情:“白鸟学长好帅……挨揍也很帅……”

    川西太一:我就说,一年级中的激推太多了。

    自认为是一年级中唯一正常人的川西太一叹了口气。

    只是在角落里聊了会儿天、转头就见到各家选手乱成一团的教练们:……

    打架的打架、拉架的拉架、看热闹的看热闹……

    鹫匠锻治沉默的举起了拐杖。

    齐藤明连忙阻拦:“不至于不至于,用手抽就行了。”

    对鹫匠教练有一定了解但不多的暗路建行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齐藤明:什么叫用手抽就行了??

    很快,鹫匠锻治就给暗路建行演示了一下什么是“用手抽”。

    全场年龄最大但此刻身姿格外矫健的鹫匠锻治怒气冲冲的走进人群,瞄着阿凪的后背就是一记降鹅十八掌:

    “让你!带队!热身!”

    鹫匠锻治边抽边骂:“你在这胡闹什么呢?”

    感受着捶背一样力道的掌力,白鸟凪乖巧的做出了认错立正挨打的表情:“我错了教练。”

    鹫匠锻治的手一顿,轻哼一声后收回了手:“赶紧热身去!”

    又是一次雷声大雨点小的惩罚。

    齐藤明已经习惯了。

    天童觉笑眯眯道:“锻治手都打疼了吧,下次吩咐我就可以了。”

    鹫匠锻治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吩咐你?吩咐你给阿凪挠痒痒吗?”

    被戳穿的天童觉眨眨眼。

    白鸟凪感动:“小红!!”

    天童觉抬手,搓乱小白最在意的发型:“你也不要老是气锻治啦。”

    白鸟凪蔫了,垂着头任由他搓。

    鹫匠锻治若有所思的看着这一幕,点点头:“下次不揍孩子了,搓脑袋吧。”

    刚刚揍阿凪几掌,阿凪完全没当回事。

    只是被阿觉搓了头而已,阿凪就露出了一副天塌了的表情。

    齐藤明:难道不是因为鹫匠教练你根本就没用力的缘故吗?

    鹫匠锻治是不会承认自己放水放出太平洋的。

    天童觉搓乱了小白的头发,自然要负责将小白的头发恢复原样。

    他不知道从哪变出了小梳子(白鸟泽众人一致认为阿觉有随身空间,可以随时随地变出巧克力、麻绳和小梳子),认真将小白的头发重新梳顺。

    这也是白鸟凪允许小红动他头发的原因——只有小红会在搓完他的头后将他的发型恢复原样!

    一场过于热闹的破冰活动结束后,各校开始热身。

    参加本次合宿集训的一共有九支队伍,占据了枭谷最大的体育馆,可以同时进行四场排球比赛。

    几位教练研究了一下后,决定让这九支队伍的选手轮流担任比赛的裁判。

    “了解排球场上的比赛规则也是训练中的重要环节。”鹫匠锻治黑着脸:“他们只有当过裁判后,才知道裁判的心情。”

    没错!就是在说你!阿凪!

    不要总是挑战裁判的底线了

    这里的教练们大部分都是见识过白鸟凪威力的人,闻言连连点头。

    轮流当裁判这个训练还是很有必要的。

    在确定了训练大方向后,练习赛正式开始。

    白鸟凪很快发现,各个学校的队伍结构都有所改变。

    每个学校都大胆启用一年级,新鲜血液的注入让整个队伍焕发了新的生机。

    白鸟泽和枭谷的一场练习赛结束,白鸟泽1:2输给了全新的枭谷。

    “二传手对队伍的风格影响太大了……”白鸟凪叹气:“这个赤苇,非常擅长调度队伍,同时激发出王牌的最佳状态。”

    赤苇京治清晰冷静的托球思路让枭谷整个活了起来,所有人的力量都被他的托球拧成了一股绳。

    他咋舌:“赤苇才到枭谷一个月吧,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把枭谷摸得清清楚楚了?真厉害。”

    大平狮音笑道:“阿凪,你也只用了差不多的时间,就将全队选手的分析报告拍在鹫匠教练的桌子上了。”

    白鸟凪小声嘀咕:“能和白鸟大人水平相当,这个赤苇已经很难对付了。”

    他的眼神从后辈们的身上一一扫过。

    白鸟泽也同样有新鲜血液注入,这一次合宿集训,就是他验证并完善新战术思路的最佳训练场。

    “下一场英太你换白布,阿仁换太一。”白鸟凪安排练习赛队伍搭配。

    白鸟泽一军在训练时的战术安排、人员搭配,全部都由白鸟凪一人做决定,即使是鹫匠教练也只会从旁提醒,不会干预。

    这样的信任让白鸟凪在白鸟泽拥有最大限度的权力和自由。

    濑见英太和添川仁毫不犹豫的点头,下场和后辈做交换。

    不止是鹫匠锻治对白鸟凪足够信任,白鸟泽的所有人也都相信阿凪的判断。

    白布贤二郎表情未动,但川西太一的眼里却露出了明显的惊讶。

    白鸟泽有启用一年级的传统,所以川西太一并不意外自己会上场——但眼下合宿集训才刚刚开始啊?

    白鸟凪注意到了太一的惊讶,挑眉:“你在奇怪为什么我会这么早安排一年级上场?”

    川西太一:……又来了,是让人难以回答的直球!

    “嗯,有些想不通。”川西太一木着脸回答。

    他才刚认识白鸟学长一个月,就已经意识到了何为“有话直说”。

    像白布那样,在白鸟学长长达两年的摧残下还能坚持傲娇路线绝不动摇、能用眼神绝对不开口、一旦开口不是反话就是毒舌的性格,在川西太一看来简直就是神迹。

    由此可见,白布确实是一个天生倔强、一条路走到黑的……犟种。

    白鸟凪很开心太一的坦率:“同样的阵容,我们二年级已经打了一年了。”

    他细心解答后辈的困惑:“在这短暂的七天合宿里,是选择将固有的阵容打磨加强,还是引入变革让新的阵容焕发生机——”

    川西太一眨眨眼:“白鸟学长选择后者?”

    白鸟凪微笑:“我贪心,我当然是选择全都要。”

    川西太一:……

    他永远猜不中白鸟学长到底在想什么。

    白鸟凪笑而不语。

    变化,才是一支队伍进化的关键。

    墨守成规、一成不变的队伍,终将被不断变化的排球赛场淘汰。

    白鸟泽新上场的二传手,让整个体育馆内的所有选手都警惕起来。

    听说这个妹妹头国中时就是白鸟的学弟,和白鸟一起横扫宫城县,既是默契十足的搭档,也是并肩作战的战友。

    白布贤二郎木着脸:“横扫宫城县?你们听谁说的?白鸟学长吗?”

    白鸟凪骄傲的挺起胸膛:“是的,没错,本大人就是横扫宫城县的无敌白鸟大人!”

    及川彻蹦起来大声反驳:“什么横扫宫城县?白鸟连续三年都输给我了,三!年!哦!”

    白鸟凪恼羞成怒,如果不是小红掏出麻绳威胁,他下一秒就和及川掐起来了。

    换了二传手和副攻手的白鸟泽风格大变。

    白鸟凪很了解白布的托球水平和个人风格,每一处指挥都恰到好处。

    白布贤二郎几乎是无痛融入白鸟泽,瞬间爆发出了极强的作战能力和组织进攻的实力水平。

    反观川西太一和白鸟泽尚且需要磨合,和队伍的默契值并不高。

    添川仁有些惊讶:“白布和白鸟泽的相性很好啊!”

    濑见英太瞥了他一眼:“你是想说我和白鸟泽的相性很差?”

    添川仁耿直:“没有到很差的程度,但也算不上好。”

    濑见英太叹气:“你说得对。”

    他很早就意识到了自己和白鸟泽的相性不合,最早可以追溯到他在白鸟泽打的第一场练习赛。

    从那个时候起,濑见英太就很清楚,他和牛岛之间很难磨合成理想中的默契搭档。

    甚至他和阿凪之间的相性也并不理想,阿凪永远不会按照他的托球想法去扣球,而他也很难放弃个性,让托球完全迎合阿凪和牛岛的进攻。

    白鸟泽一直都在这样别扭的运转着,由阿凪这个强悍的粘合剂将白鸟泽紧紧粘在一起。

    “英太,一个优秀的二传手必须明白,托球要为攻手的进攻服务。”

    白鸟泽第一次全国大赛结束后,鹫匠教练将他叫到办公室,点破了他此刻的状态:

    “无法调动出攻手最强状态的托球,在排球场上是没有意义的。”

    诚然,濑见英太的托球非常果断干练,他擅长快球,能够让托球快速而精准的到达他指定的位置,从而甩开拦网的封锁。

    可白鸟泽的两大王牌都不是以快攻为主要进攻手段的攻手类型。

    牛岛若利需要高度角度足够的高球,方便他调整助跑、全力起跳。

    白鸟凪比起快球更想要精准稳定的托球,这样的托球可以让他在空中有更多选择。

    他们无惧拦网,拥有能够和拦网一较高下的实力。

    “我希望你能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如何发挥王牌的实力上。”鹫匠锻治说出了他的期待:“当然,是否改变球风的最终决定权在你的手里。”

    濑见英太心情复杂,缓缓开口道:“我——”

    门被突然敲响。

    白鸟凪抱着一摞录像带,满脸无辜:“我不是故意偷听的,门没关严。”

    鹫匠教练:……

    濑见英太:……

    白鸟凪大大方方的走进去,将录像带放在桌子上,抬手拖着濑见英太往外走:

    “为什么非要做一个‘优秀的二传手’呢?”白鸟凪一边走一边嘀咕:“做一个独一无二的二传手也很好啊。”

    “就算英太坚持快球也没关系吧,我可不像若利那个笨蛋,只会高球强攻。”

    “即使是极致的快球,我也能在滞空中争分夺秒的抓住那根进攻的路线。”

    “无论英太托出多快的球,我都能追上。”

    一路碎碎念到门口的白鸟凪回头,嘿嘿一笑:“而且英太也是能托高球的,对吧,英太?”

    濑见英太张张嘴,眼神蓦然坚定:“……我还是想坚持自己的排球。”

    白鸟凪紧接着表示:“剩下的交给我,我会压榨白鸟泽每一个人的战力!不会让任何人偷懒的!”

    濑见英太:……压榨?

    鹫匠锻治:“……你刚刚说若利笨蛋?等下我会和若利告状。”

    白鸟凪:“鹫匠教练!锻治!伟大的引路人!告状是坏文明!”

    鹫匠教练淡定道:“嗯,是坏文明,我要告状。”

    白鸟凪:……

    ……

    濑见英太视线重新聚焦在赛场上,勾起一抹锋利的笑容:

    “相性不合?那又怎样。”

    “阿凪会压榨白鸟泽所有人的战斗力,也包括我。”

    榨出每个人最纯粹鲜艳的颜色,由他来执笔绘制成画。

    他微微抬起头,骄傲道:“阿凪能够找到每一个人的位置,将所有人的个性和力量都发挥到极致。”

    “还原本色,完成调和。”

    相性不合?阿凪说合就是合!

    第86章 红牌君 “闹腾的孩子要罚红牌!”……

    一上午的训练结束, 白鸟泽的战绩有输有赢。

    在高强度的练习赛下,白布贤二郎和川西太一快速适应了新的队伍新的队友。

    白鸟凪也一直在调整队伍的配置,偶尔他也会下场, 换上替补选手, 观察队伍的变化和全新的化学反应。

    其他的队伍也是一样,在一上午的时间里不断做出调整, 尝试新的组合新的战术——集训就是为此而存在的。

    在这九支队伍中,唯一没有启用一年级的队伍,就是没有教练的音驹了。

    连续三场练习赛, 音驹的一年级选手都在一旁坐板凳。

    黑尾铁朗当然没有坐视不理,他站出来了……然后也跟着一年级一起坐冷板凳去了。

    没办法,在猫又教练即将回归这样的关键时刻,他总不能一怒之下将音驹排球部掀了, 让猫又教练回来收拾烂摊子吧?

    白鸟凪看着这一幕,低声喃喃道:“得想个办法才行。”

    人员齐全的合宿难得, 一年可能就只有一两次。

    这样珍贵的机会,如果没有获得与之匹配的成长,多可惜。

    “要懂得分享啊, 你们这帮无良前辈。”

    如果你们不懂的话,白鸟大人只能帮你们懂了。

    白鸟大人是个偏心眼, 才不管你们在想什么,白鸟大人只心疼朋友。

    天童觉伸了个懒腰:“小白真是乐于助人呢。”

    白鸟凪嘴角翘起得意的弧度:“就算你很真诚的夸赞了白鸟大人,今天中午也必须要吃满满的一碗饭。”

    天童觉动作一僵:“必须吗?”

    白鸟凪坚定:“这么高强度的训练量, 得补充营养才行。”

    天童觉垂头丧气:“好吧……”

    各校选手集合, 教练们简单的总结了练习中各种各样的失误,最后大手一挥:“去吃午饭吧!”

    少年们眼睛一亮。

    打了一上午的练习赛,他们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在枭谷选手们的带领下, 众人来到食堂。

    作为东京有名的私立高中,枭谷的食堂规模也很大,各式菜品都摆放在档口内,透过干净透明的玻璃档口看向里面的各种菜式,仿佛加了美食滤镜一样让人忍不住食欲大开。

    白鸟凪打好自己的饭菜后,和小红一起找了个靠窗的桌子。

    黑尾铁朗拖着研磨走上前,和阿凪天童一起拼桌。

    孤爪研磨像是被薅住了一条腿的猫,整个人都写满了抗拒,但还是没能挣脱小黑的束缚。

    黑尾铁朗将餐盘放下,转过头看向低头的研磨,心里偷笑。

    明明刚才还在念叨“矛盾组合真有趣啊如果能近距离观察一下或许能找到通关的秘诀”这样的话,结果当他真的将研磨拽来观察“矛盾组合”时,研磨又炸毛。

    孤爪研磨:……

    我躲在角落里透过头发丝也能观察!

    黑尾铁朗:光明正大的看不行吗?

    孤爪研磨猫猫祟祟的抬眼,瞄了白鸟凪一下。

    结果正对上白鸟凪那双饶有兴致的眼睛。

    孤爪研磨:!!!

    拒绝与人视线接触的孤爪研磨飞快垂下眼睫,死死的盯着桌面上的餐盘,里面是热气腾腾但少量的饭菜。

    这个距离下,偷瞄太容易被发现了。

    “研磨你吃得好少!”白鸟凪眨眨眼,又看向小红的餐盘:“你们两个少食星人,要多多吃饭才能长高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盘子里的照烧鸡腿肉夹进小红的餐盘。

    偷偷摸摸给小红加餐已经是过去式了。

    现在,是得寸进尺的白鸟大人,光明正大的给小红加餐的环节!

    天童觉用筷子戳了戳,叹气:“就是知道你一定会给我加餐,所以我才只盛了这些啊。”

    有一种饿,叫小白觉得你饿。

    天童觉摸了摸自己越来越结实的肌肉,开始专心消灭食物。

    当他开始营养均衡规律用餐时,他的身体素质也随着健康的饮食慢慢变得强壮起来。

    天童觉从前对自己的身体管理并不严格,所以会放任自己多吃零食少吃饭,反正父母的优秀基因会为他兜底,他的身体一直还算健康。

    但当他身边多了小白……

    “要长得高高壮壮啊。”白鸟凪的语气像是农民盯着自己精心呵护的稻田,满满都是对收获的期待。

    天童觉:你到底要我壮到什么程度?

    白鸟凪:你先别管这个,来,再吃一块厚蛋烧。

    两人旁若无人的投喂,反倒让孤爪研磨稍微放松下来。

    他不太适应别人的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这样就刚刚好。

    四个人安静的吃着午饭,直到白鸟凪的米饭见底,白鸟凪才慢慢悠悠的出声:

    “这七天,你们音驹不会就这么忍耐着度过吧?”

    黑尾铁朗嘴里嚼着米饭,声音有些含糊:“当然不是,所以我来找你想办法了。”

    音驹的前后辈制度不是一日两日形成的,面对长期的不平等对待,身为后辈的他们早就憋了一肚子火。

    之所以没爆发,只是因为他们目前没有教练——没有教练就代表着无论他们闹出什么动静,都有被教务处处罚禁止部活甚至被关部的风险。

    没有教练的孩子像根草。

    黑尾铁朗有所顾忌,自然只能忍气吞声。

    但他曾带队参加过白鸟泽的合宿集训,很清楚这短短的七天能给队伍带来怎样的改变。

    在这样关键的进化时刻,学长们竟然还在拖后腿——黑尾铁朗有点忍不了了。

    如果前辈组能人辈出、不需要后辈的加入也能横扫赛场也就算了,毕竟首发位置能者居之,后辈组技不如人也没什么好说的……但前辈组明显做不到啊!

    一上午了,每场比赛都是被对手大比分获胜,面对井闼山时更是被打出了12分的恐怖分差,黑尾铁朗能察觉到学长们的思想在连败的局面下越来越狭隘偏执——仿佛换上了后辈,他们就输了一样。

    与赛场无关的输赢,纯粹是他们自己那令人无法评价的自尊心。

    “我就说嘛,你这家伙的脾气可没好到被如此不公正对待时,还能保持心平气和的程度。”白鸟凪敲了敲桌子,脑筋一转:

    “这事也不难。”

    就算铁朗不找他,他也是打算在吃完午饭后去找铁朗的。

    黑尾铁朗并不意外:“就知道你一定有办法。”

    白鸟凪微微一笑:“考虑过‘告家长’吗?”

    黑尾铁朗一点即通:“猫又教练还在修养,没办法很快回到音驹。”

    他也想过请猫又教练提前回来,但当他知道猫又教练的身体状况后,又将请求咽了回去。

    还是等猫又教练身体再好一点,再来为不省心的学生们苦恼吧。

    白鸟凪托腮:“你们音驹,没有一个‘齐藤教练’吗?”

    鹫匠教练虽然身体硬朗,但年纪摆在那里,精力有限,平时绝大部分工作都是由齐藤教练代替他完成的。

    当然,白鸟泽的一个队长两个副队也在尽职尽责,让鹫匠教练的职业生涯轻松了许多。

    鹫匠锻治:自主性强的学生就是好,省心省力——阿凪!不要拔!那不是草,是教导主任前天刚种下的花苗!!

    有时候学生自主性太强也很苦恼。

    黑尾铁朗眼睛一亮:“齐藤教练?这个可以有!”

    他们大家的思维都钻进了死胡同,只等着猫又教练回归,为他们“主持公道”。

    但他们目前的困境,只有猫又教练才能解决吗?

    不是,只要有一个专业的、能够压住音驹三年级的教练坐镇音驹,学长们就没办法再作威作福了。

    孤爪研磨抬眼,偷偷瞥了白鸟凪一眼。

    如今猫又教练已经决定近期回归音驹,说明他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只是在修养。

    这个时候打扰一下猫又教练,由猫又教练安排一个“临时教练”带领他们完成合宿集训,先摁住三年级,确实是个好主意。

    白鸟凪看向研磨,灿烂一笑:“其实你也想到了吧。”

    如果没有合宿集训的话,音驹的后辈组大概会选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忍到猫又教练回归。

    但铁朗显然很在意这次合宿集训,这七天也确实是音驹进化的契机,音驹前辈组却压着他们,不让他们上场——反抗也是理所当然。

    孤爪研磨一直在观察白鸟凪,白鸟凪也一直在孤爪研磨。

    见研磨这么气定神闲,白鸟凪就知道他心里一定有主意。

    孤爪研磨嘴角微动,声音有些低:“……如果没办法请来临时教练,我会让小黑向暗路教练询问,能否借个教练回来。”

    白鸟凪恍然:“这样也行,我可以问问齐藤教练。”

    白鸟泽两个教练,鹫匠教练也认识猫又教练,应该会借。

    黑尾铁朗笑道:“还是先问问猫又教练能不能安排个教练来吧。”

    猫又教练安排的教练更能服众,也会更清楚音驹的进化方向。

    吃完午饭,黑尾铁朗就和孤爪研磨一起急匆匆的离开了。

    “那个研磨,真有趣。”白鸟凪嘴角上扬,眼里闪烁着思索的微光。

    天童觉点点头:“他一直在偷偷观察我们。”

    研磨对他人的视线异常敏感,往往他刚看过去,研磨就立刻收回了自己的眼神,所以天童觉并没有捕捉到太多研磨向他投来的视线。

    但天童觉的直觉系统一直在发出警报,显然是察觉到了危险。

    光是隐藏在头发下的视线就让他感受到了隐隐约约的压力啊……音驹的未来大脑,果然不容小觑。

    白鸟凪叉腰,一脸爽朗:“给他看!”

    看得久了,迷上白鸟大人是早晚的事!

    天童觉开夸:“小白真大方!”

    白鸟凪翘起下巴:“没错,我很大方!”

    一旁刚刚吃完饭、正靠在椅子靠背上放空大脑的山形隼人下意识举起了手,开始鼓掌。

    别管为什么,反正鼓掌就对了。

    白鸟泽众人听到掌声响起,立刻紧随其后,从食堂各处都传来了他们的鼓掌声。

    白鸟凪展开双臂,随即优雅欠身:“谢谢大家。”

    竟然开始谢幕了。

    路过的白布贤二郎露出死鱼眼。

    白鸟学长确实是个没有夸夸就会枯萎的麻烦家伙。

    但白鸟泽的夸夸浓度是不是有点高得可怕了?!

    天童学长夸得刁钻也就算了,山形学长你怎么还鼓起掌了?

    在食堂里鼓掌不觉得很莫名其妙吗?

    天童觉表示:我夸得一点都不刁钻好吗!小白就是很大方!

    山形隼人表示:完全不会感到莫名其妙啊,你竟然没跟着一起鼓掌?你还是不是阿凪最骄傲的后辈?

    白布贤二郎:……

    真不愧是白鸟学长带出来的兵。

    白布贤二郎选择性遗忘,他自己也是白鸟带出来的兵。

    午饭过后的休息时间,白鸟凪像是完成了充电一样精神饱满,身体上的疲惫还没有完全恢复,但充沛的精力已经足以让他穿梭在好友的海洋里畅游了。

    看着白鸟凪和木兔光太郎一会儿跑过来折腾及川,一会儿跑过去挑衅饭纲,赤苇京治沉默片刻后,对天童觉说道:“辛苦了。”

    高能量白鸟的一天,真是一刻都闲不住——对比白鸟的跳脱活泼,就连木兔学长看上去都变得稳重可靠了。

    天童觉感慨:“你也是。”

    木兔不止体力条长,恢复速度还很快,战斗力比小白还要惊人,还有看上去就很麻烦的消极状态——他家小白可不会突然变得消极。

    两个小红对视一眼,好感度upup。

    确认过眼神,都是饲养活泼禽类的人。

    很快的,赤苇京治就发现,同为饲养员,他和天童前辈的饲养方式天差地别。

    白鸟前辈会“打猎”。

    “小红你看,这是我从及川那里抢来的巧克力,给你!”白鸟凪捧着巧克力,献宝似的递给小红。

    天童觉仿佛从小白的眼里看到一句话:

    小红小红,我抢及川养你啊!

    背景是及川彻咬牙切齿的声音:“你还知道是抢啊!”

    虽然这家伙反手就塞给他一兜子糖,勉强称得上是交换——但白鸟还是很过分!

    “你已经要将巧克力递过去了吧?”岩泉一懒散的打了个哈欠:“反正也是要分给白鸟吃的,抢了就抢了。”

    及川彻磨牙:“听听他说的什么鬼话——抢来的更好吃?抢我的最好吃??”

    强盗白鸟!

    天童觉看着手里的巧克力,开心道:“小白真厉害!可以现在吃吗?”

    白鸟凪将头摇成拨浪鼓:“刚吃完饭不要吃零食,等下训练的间隙再吃,补充能量。”

    赤苇京治在一旁,又有点看不懂了。

    “他们一直都这样吗?”赤苇京治小声问木叶学长。

    木叶秋纪想了想:“好像一直都这样,互相约束,又互相溺爱。”

    赤苇京治感叹:“真是复杂的感情。”

    木叶秋纪深有同感的点点头:“天童和白鸟一直都很难让人看懂。”

    这两个家伙整天笑眯眯的,比起还会消极沮丧的木兔,这两人的开朗就像是刻在DNA里的一样,每时每刻都在散发着积极阳光的情绪。

    或许天童偶尔会下点太阳雨,但在白鸟身上,木叶秋纪几乎没见过任何负面情绪。

    再加上两人之间那种无人能理解且无法加入的深刻羁绊,一度让木叶秋纪怀疑这两个人是不是从小就在一起长大,不然为什么能够同频到这种程度?

    “白鸟泽的一对妖怪。”

    ……

    下午,练习赛继续。

    白鸟凪场上场下来回跑,从各个角度去观察白鸟泽的进化方向。

    从前他很少在场下观察自己的队伍和队友,毕竟鹫之眼一开,无论在哪里都能将场上情况尽收眼底。

    直到他在IH上被鹫匠教练换下场,他站在替补席,第一次以这样的角度观察上一秒还在和自己并肩作战的队友。

    白鸟凪这才意识到,即使观察的内容和对象并没有改变,自己所处的位置也同样会影响他的思考方向。

    身在居中和局外完全是不同的心情、不同的思考方式。

    从那以后,白鸟凪就经常在练习时将自己换下来,观察一会儿后再将自己换上去。

    鹫匠锻治满意的点点头:“阿凪还年轻,就已经有了名将风范。”

    从不同的角度去审视队伍观察队伍,这就是教练每天在做的事。

    “阿凪的未来在教练席?”齐藤明有些惊讶。

    鹫匠锻治没好气道:“怎么可能,他的未来绝对在职业赛场上——能不能进入世界的视线我不好断言,但V联盟绝对会有阿凪的位置。”

    他嘴角上扬:“能够在场上发挥的‘教练’,比场下的教练作用更大。”

    鹫匠锻治已经开始同情起阿凪的未来教练了。

    以阿凪的固执和对队友不讲道理的爱护,再碰上一个坚持自己的道路绝不动摇的教练,这是可以预见的鸡飞狗跳。

    他将自己幸灾乐祸的猜测说出来,得到了齐藤明疑惑的提问:

    “可是鹫匠教练你也是带队风格鲜明、个性主张强烈的教练,你和阿凪之间也没打起来啊?”

    保持原色不受污染,以极致的个人实力为核心的战术风格——这不正是鹫匠教练的带队风格吗?

    鹫匠锻治沉默。

    他带队时只是简单的做加法,并没有更深入的考虑过做加乘混合运算……其实他也考虑过,但他精力有限,只能有所取舍。

    但阿凪不一样,他很“贪婪”。

    他既要又要还要,队友的球风他想保留,教练的带队风格他也想升级进化,每天都活力满满的阿凪只考虑取,从不考虑舍。

    在“不讲道理的爱护”这个范畴里,阿凪甚至将教练也纳入其中。

    鹫匠锻治像是领悟到了一件从未思考过的事情一样,倒吸一口冷气:

    “阿凪‘贪婪’的性格先放到一边不提……截止到目前,他竟然真的将每一件事都做到了尽善尽美,这有点可怕吧?”

    这里他必须要为自己辩解一句,不是他才了解到阿凪的厉害,实在是阿凪这孩子太能闹腾。

    看隼人一脸苦相就知道了,阿凪在训练时有多喜欢“灵机一动”,给后排防守添了多少麻烦。

    很多时候他饱含深意的想法都隐藏在胡闹中,让人根本分不清他到底是在玩耍还是在认真做出尝试。

    白鸟泽和各个队伍打练习赛时,经常会被阿凪各种“新思路”折腾得节奏全无,还得靠英太努力将节奏拽回来。

    每到这个时候,英太就会托出他不太喜欢、但异常有效的高球,让若利大杀四方的同时,也让阿凪冷静一点,别那么冒失。

    就在这样的兵荒马乱中,白鸟泽竟然真的成为一个既有加法又有乘法的整体!

    “其实阿凪也是有考虑‘舍’的吧。”齐藤明想了想:“他之前放弃自己的个人球风,将自己变成队伍的轴承,不就是一种‘舍’吗?”

    阿凪在“取”上只考虑队友,在“舍”上却只选择自己。

    经常追着队友们问“今天有没有更爱我一点”的阿凪,比谁都要爱他的队友、他的队伍,爱他们每个人各具特色的排球。

    绞尽脑汁的保持原色,在日常练习的“草稿纸”上尽情挥墨推算、却在名为比赛的“试卷”上小心谨慎的落笔生花。

    或许阿凪连做梦都是如何让白鸟泽变得更强吧。

    鹫匠锻治和齐藤明陷入沉默,看向阿凪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变得柔和。

    场上,正在当裁判的白鸟凪嚣张大笑,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牌,差点糊及川彻脸上:

    “哈哈哈哈哈及川你竟然敢骂裁判,罚你黄牌!”

    及川彻:……可恶!

    场外,鹫匠锻治和齐藤明相顾无言。

    “好闹腾的孩子。”

    “是、是啊……”

    鹫匠锻治长叹一口气,又深吸一口气,字正腔圆的大吼:“阿凪!你这个裁判罚红牌!”

    竟然在场上公然嘲笑比赛选手?吊销裁判证书!

    白鸟凪笑容一僵,悻悻道:“好好好,罚我红牌。”

    他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红牌,蔫嗒嗒的贴在自己脑门上。

    众人:……噗嗤。

    鹫匠锻治沉重的闭上眼睛:“刚刚……果然是错觉吧。”

    他竟然会觉得阿凪是个思虑周全、稳重可靠的孩子。

    齐藤明耿直:“不是错觉,阿凪在排球上和平时用的不是一个脑子。”

    在排球上,阿凪确实思虑周全,稳重可靠。

    鹫匠锻治又叹气。

    希望阿凪能用白鸟泽的原色,画出心目中的画作吧。

    第87章 嚣张君 “若利你个万人迷!”……

    第一天的集训结束, 漫长的车程加上八场练习赛的高强度训练,终于耗光了高能量白鸟的精力。

    饿得两眼发直的白鸟凪挂在小红身上,最后的力气被他用在了对小红碎碎念:

    “好饿好饿好饿……”

    天童觉扛着小白, 眼神坚定得可怕:“再坚持一下, 马上就有饭吃了!小白,挺住啊!”

    白布贤二郎死鱼眼, 无声吐槽:

    「又开始了,随地大小演,今天又是什么剧本?」

    天童觉脚下生风, 生怕晚一步就把小白饿死了。

    成功到达目的地,天童觉抹了一下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认真道:“小白,你有救了!你有饭吃了!”

    很明显, 这是一个《农夫与鹅》的故事。

    白布贤二郎:别以为是画外音我就不会吐槽你。

    饿得半死的白鸟凪闻到饭菜的香味后立刻活了过来,他先将自己面前堆成小山的美味食物分给小红一部分, 然后开始了他的大快朵颐。

    这次来拼桌的不是音驹家的幼驯染组,而是阳光豆豆柴和阴险读心师。

    “白鸟前辈,我看过你的比赛!”古森元也在放弃思考半熟香蕉和奶油香芋后, 大脑终于腾出空间进行正常思考了:

    “非常华丽的球风!好特别!”

    或许会有人觉得,白鸟凪只是平平无奇的将球扣过去, 既没有发出巨大的声响,也没有让排球砸在地上后弹得老高,一切都很普通。

    但在他们这群排球选手眼里, 白鸟凪的球风实在是太过于精致华丽了。

    诡谲多变的进攻, 刁钻古怪的球路……还有很容易被忽视、却最重要的完美控球能力。

    帽子戏法——解说员的一次比喻,却成为了排球选手们心中最符合白鸟凪球风的赞誉。

    白鸟泽的戏法王牌,在白鸟泽登顶全国的同时, 也用其华丽的球风俘获了无数排球爱好者的心。

    古森元也在看过白鸟泽的决赛后,辗转反侧的思考着如果站在赛场上的那个自由人是他,该如何应对白鸟凪的进攻。

    反复观看录像带、脑内模拟百十次,都不如正面的一次较量——就在今天,他终于和白鸟凪隔网相见。

    然后被扣得没脾气。

    古森元也眼睛亮晶晶的看向白鸟凪,没有崇拜,全是战意:“我会继续努力,接住白鸟前辈的扣球!”

    白鸟凪完全没有想到,井闼山家的大个子自由人竟然这么会夸!

    和旁边那个通过读心精准破防他的饭纲完全不一样!

    饭纲掌微笑。

    好像被白鸟在心里偷偷吐槽了。

    他才不会什么读心术呢。

    “元也,我相信你!”白鸟凪为对手家的后辈打气。

    古森元也眨眨眼:相信我什么?相信我一定能从后排封住你的进攻吗?

    白鸟前辈竟然是个这么大度的人??

    白鸟凪画风一转,扬起下巴:“但我更相信我自己!”

    古森元也点点头,这才符合他对白鸟前辈的印象。

    饭纲掌突然笑了一下,低头吃饭掩饰笑意。

    白鸟凪后背一凉,对着饭纲龇牙:“收了你的神通吧!”

    他每次面对饭纲掌时总有一种毫无秘密可言的感觉,真是让人不爽到了极点。

    他只能接受被小红看穿!饭纲你不要再读心了!

    来,就读这句话!

    白鸟凪凶巴巴的盯着饭纲掌,结果饭纲掌专心吃饭,看都不看他一眼。

    白鸟凪更气了。

    饭纲就是克他!

    天童觉连忙伸手轻拍小白的后背,给他顺顺气:“吃饭的时候不要生气,胃会不舒服。”

    白鸟凪看向小红的目光像是在看掉落在人间的天使:“小红,还是你最好,天下第一好!”

    天童觉嘴角上扬,又夹了一块猪排给小白,果然得到了小白更感动的夸赞。

    对,就是这样。

    我要在你心里,比所有的人都更重要。

    饭纲掌敏锐抬头,看向天童觉的方向。

    正巧天童觉也在看向他,对上饭纲过于犀利的视线,天童觉抬起手,抵在嘴边:

    「嘘,不要说出来。」

    饭纲掌的余光里,白鸟凪正开开心心的吃着天童觉夹给他的猪排。

    只在排球上聪明又警觉、平时看上去就是个没心没肺大吃货的白鸟凪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饭纲掌轻笑一声,回了一个在嘴边拉上拉链的动作。

    他才不管这对好朋友之间过于纠缠的感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白鸟真的一无所知吗?不见得。

    但白鸟选择了纵容。

    饭纲掌作为局外人,当然要学会闭紧嘴巴、准备瓜子,乐呵呵的看热闹啊。

    古森元也一脸茫然的看着天童前辈和饭纲学长的手语,眼里全是困惑。

    有什么话是不能说出口、必须要用手语来表达的吗?

    前辈们的世界真是太奇怪了。

    “诶?那个自然卷呢?”白鸟凪快速消灭了面前的小山,摸着依旧平坦的肚子四处张望:“我还想问问他的手腕是怎么回事呢。”

    古森元也笑道:“你说圣臣啊……他不太喜欢人群,自己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在那。”

    他伸手指向一个角落。

    平时他都会和圣臣在一起,只是这次他想近距离观察白鸟前辈,而圣臣对白鸟前辈并不感兴趣,所以自己躲起来了。

    角落里,佐久早圣臣放下餐具,开始盯着不远处的若利。

    牛岛若利和大平狮音坐在一起,同样是刚刚吃完饭,此刻正聊着关于今天的练习赛不同阵容的发挥。

    佐久早圣臣看了一会儿,才动身将餐具放到餐具回收处,又到洗手间用漱口水漱口,纸巾擦干嘴角,然后戴上口罩。

    “你刚刚一直在盯着若利看。”

    身侧突然响起的声音让佐久早圣臣头发都炸了一下,他有些僵硬的转过头,看向正在洗手的白鸟凪。

    “你认识若利?”白鸟凪用纸巾擦干手,然后将纸团扔进垃圾桶。

    佐久早圣臣眼神微动,眼底多了一丝满意。

    “嗯,认识。”佐久早圣臣想了想,又道:“打过比赛。”

    算是朋友吗?不确定。

    虽然他心里将若利当做朋友,但或许若利只当他是一个曾经隔网相见过的对手。

    “原来是这样。”白鸟凪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若利在国中的全国大赛上认识了不少的朋友呢。”

    佐久早圣臣、桐生八、木兔光太郎……每一个和若利打过比赛的人,都对他念念不忘。

    “若利真是一个罪恶的男人。”白鸟凪叹气,一副无奈又引以为豪的表情。

    白鸟泽家的万人迷队长,若利!

    及川彻持反对意见。

    佐久早圣臣:……

    他倒是没反驳那句“朋友”。

    “什么罪恶?”刚走进洗手间就听见阿凪在大声念叨他,牛岛若利有些疑惑:“我最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吗?”

    “完全没有!”白鸟凪坚定道:“你怎么可能做坏事?我们若利是完美无死角的好男人!”

    牛岛若利:可你刚刚还说我是“罪恶的男人”。

    对上若利的眼神,白鸟凪轻咳一声,解释道:“你在国中时的全国大赛上,让很多人都记住了你,所以才说你是‘罪恶’,其实是魅力啦魅力!”

    换个人他或许不会解释,大家都会理解他的意思,但若利的话,还是要认真仔细的解释一下。

    否则以若利耿直的脑回路,他是真的会反复思考自己最近究竟哪里做错了。

    牛岛若利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被记住是“罪恶”,但他还是接受了阿凪的解释。

    他对着佐久早圣臣点点头,打招呼:“佐久早,你比以前更强了。”

    佐久早圣臣藏在口罩下的嘴角微动:“……你还记得我。”

    牛岛若利露出了有些费解的眼神:“我记忆力很好。”

    白鸟凪摸摸下巴:“我们一定要在洗手间说话吗?”

    佐久早圣臣复杂的心情顿时变得更复杂,看向白鸟凪的目光隐隐带了几分无语。

    是你先在洗手间和我搭话的。

    佐久早的眼神如是说。

    白鸟凪轻咳一声:“回去找个座位聊吧。”

    等牛岛若利去过洗手间后,三人一起回到食堂,找了个空座位。

    枭谷并不是寄宿学校,晚间食堂是暗路教练提前打过招呼并支付了加班费的。

    所以此时食堂里只有各校的学生,空位置很多。

    “今天练习赛时我就注意到了,你的手腕很软吧。”白鸟凪主动承担起了抛出话题的任务:

    “应该不只是手腕,肩关节和肘关节也很灵活,才能打出那么刁钻的球路和难以应对的旋转。”

    白鸟凪一副“快让我看看你的手腕”的表情,佐久早圣臣没有犹豫,伸出右臂,然后用左手轻轻一掰——

    白鸟凪倒吸一口冷气,感觉自己的手腕都幻痛了。

    真的是很柔软的手腕啊!像橡胶一样柔软又有韧性!

    牛岛若利只在赛场上见识过这个手腕的威力,还是第一次在平时中见到如此有冲击力的画面,瞳孔有瞬间的震动。

    佐久早圣臣收回手:“你没有这样的手腕,也同样能打出刁钻的球路。”

    白鸟凪的扣球就是以球路诡异无法预测而闻名,其控球能力精妙到指哪打哪的程度,虽然手腕的柔韧性没有如他这样先天的优势,但控球能力很好的补足了这一点。

    他们都是在力量上没有太大优势、凭借技巧站在排球场上的主攻手。

    区别就在于白鸟凪是通过极致的个人技术和精准识破对手破绽的能力突破拦防,而他是通过极限的扣球角度和为排球施加旋转应对拦防。

    白鸟凪的进攻技巧对于佐久早圣臣而言很有学习价值,但佐久早圣臣的能力白鸟凪却很难学习模仿——这就是天赋。

    同样的,白鸟凪的眼睛也是其他人很难用努力复刻的天赋。

    比起在外界流传的“帽子戏法”,和白鸟凪打过比赛的对手更喜欢叫他“弱点击破”。

    白鸟凪总能看穿拦防的每一处细节,这才是他在排球场上施展“帽子戏法”的底气。

    白鸟凪很得意:“毕竟我可是戏法王牌!”

    佐久早圣臣不想让他太得意,于是平静出声:“也是板砖王牌。”

    白鸟凪笑容一僵:“……你竟然知道?!”

    佐久早圣臣对白鸟凪这个表情很满意:“我就在现场。”

    白鸟凪:……

    在场上专心比赛时,被小红哄了一下的白鸟凪并没有深想这个“板砖王牌”的意义。

    等比赛结束后,他脑筋一转,顿时明白了为什么观众会大喊“板砖王牌”。

    ……因为全能,所以像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怎么会有这么草率的起名方式!

    幸好他后面力挽狂澜,用帅气的连续三次进攻得分挽回了自己的名号。

    戏法王牌就很帅!

    白鸟凪努力忘记板砖王牌,转移话题:“你和若利国中时的比赛,谁赢了?”

    今天的练习赛,白鸟泽对上井闼山输了——白鸟凪有半局没上场,他坚持认为是因为自己没上场所以才输了,只要他全勤出场,区区井闼山立刻拿下!

    即使佐久早圣臣带着口罩,也依旧能看出他脸色一沉。

    白鸟凪乐了:“我知道了。”

    牛岛若利淡定如旧。

    白鸟凪看着身侧情绪稳定的若利,心中感叹:不愧是被那么多人惦记的若利。

    在国中的全国大赛上留下赫赫威名的若利,是从一众天才中厮杀出来的强者啊。

    天才只是见他的门槛——不知道为什么,白鸟凪突然想起这句话。

    话题告一段落,三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白鸟凪:……一旦我停止提供话题,你们两个就变成了锯嘴葫芦是吧?

    如果我和你们当中任何一个人组成漫才组合,都不会有成为当红喜剧人的机会的!

    最终还是白鸟凪再次抛出新的话题:“若利以后也会打排球吧。”

    甚至不是疑问句,白鸟凪带着答案问问题。

    果然,牛岛若利平静点头:“嗯,会一直打。”

    他想成为父亲口中那个“只要球交给他就一定能得分”的王牌。

    那是父亲在他心里种下的梦想。

    “佐久早呢?感觉你也是会早早定下未来的类型。”白鸟凪看向佐久早圣臣。

    佐久早圣臣平静道:“我不能忍受半途而废,在排球上也一样。”

    在成功前的努力都不算数——他一直以这样的标准要求自己。

    白鸟凪托着下巴:“都能说出理由啊……很奇怪,我坚信自己一定会打一辈子的排球,毕竟排球这么有趣,就算打一辈子也不会腻。”

    “或许我七十岁也还在打排球?”

    想象了一下白发苍苍的自己坚守在排球场上的样子,白鸟凪笑了一下:

    “但是,我始终没有找到‘必须要以此成为我终生事业’的那个理由。”

    佐久早圣臣出声:“有趣还不够作为理由吗?”

    白鸟凪笑:“或许已经足够了……但我还是在期待一个让我义无反顾的瞬间。”

    他嘴角上扬,眼里尽是嚣张:“排球应该带给我更强烈、更满足的愉悦,才值得我满怀感激的为它献上人生。”

    想要让贪婪的白鸟大人彻底迷恋上排球,仅仅是有趣可不够。

    佐久早圣臣表情微动,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所有人都在拼尽全力的想要留在排球场上……唯独你,在期待排球场‘用尽手段’留下你。”

    完全以自我为中心啊,这个人。

    佐久早圣臣意味不明道:“真不愧是能打出独特球风的戏法王牌。”

    一旦全力发挥,连队友都无法跟上的强者——这才是真正的白鸟凪,骨子里最契合白鸟泽信念的王牌。

    白鸟凪笑起来:“圣臣你也很会夸人!”

    佐久早圣臣:……不要突然叫名字。

    牛岛若利:我当初也是这样被阿凪叫名字的,习惯就好。

    白鸟凪满脸热情:“圣臣晚上要参加夜训吗?一起吧一起吧!我对你的‘旋转球’非常感兴趣!”

    佐久早圣臣:“……长期过度训练会引起慢性劳损,影响运动表现,降低恢复能力,同时持续疲劳会间接影响休息质量,进一步损害健康,形成恶性循环……”

    白鸟凪在圣臣的碎碎念中眼神渐渐发直:“等、等一下!这种程度的练习算不上是过度训练吧!”

    佐久早圣臣颔首:“确实不算,教练们允许夜间加训,说明我们训练量在遵循‘负荷—恢复’的原则,集训过后会进入训练减量或休息时间。”

    白鸟凪挑眉:“那你还念叨什么过度训练的危害?”

    佐久早圣臣藏在口罩下的嘴角微微上扬:“我只是见不惯你那么嚣张。”

    白鸟凪:……

    罕见的,他竟然被一句话噎到沉默。

    果然,井闼山的人克他!

    ……

    最终,白鸟凪还是成功邀请到了圣臣加入夜训集体。

    佐久早圣臣在怼白鸟凪中找到了微妙的快乐:“我本来也是要加入夜训的,和你的邀请没什么关系。”

    白鸟凪:……

    他反手拽住若利,盯着圣臣威胁道:“若利还在我手里呢,你好好说话。”

    佐久早圣臣:白鸟凪,玩不起!竟然还用人质威胁!

    被当做人质的牛岛若利木着脸,完全听不懂阿凪和佐久早在说什么。

    令白鸟凪有些意外的是,小红也加入了夜训集体。

    “晚饭吃得太多,刚好活动一下。”天童觉摸摸肚子。

    白鸟凪有些担忧的伸手去摸小红的肚子,还在几个位置微微用力摁了摁:“不会是吃积食了吧?”

    只是随便找个借口参加夜训的天童觉微微一愣,竟然有些局促的后退一步:“应该没有……”

    天童觉被自己后退的动作惊到了。

    平时玩闹也没注意过分寸,互相往对方身上挂的次数也多到数不清,只是碰一下肚子而已,他躲什么?

    白鸟凪没有察觉到天童觉一瞬间慌乱的情绪,只是自然的收回手,关心道:“如果是吃积食了,不要勉强自己参加夜训,休息一会儿再活动。”

    肚子吃撑时剧烈运动,很容易胃疼,严重的话可能会导致呕吐。

    白鸟凪想到这,表情突然一僵,隐晦的瞥了圣臣一眼。

    可恶,被圣臣“过度训练的危害一二三条”洗脑了。

    不过他自己也是很爱惜身体的人,倒是不反感圣臣这样的严格。

    在确认了小红的身体确实没有问题后,白鸟凪摸摸下巴:“先来场二对二怎么样?”

    鹫匠教练很喜欢用二对二的方式训练选手的反应能力和综合素质,他们四个人的配置也刚刚好。

    “可以,怎么分配队伍?”佐久早圣臣同意了这个训练方法。

    白鸟凪提议:“用石头布吧。”

    四人围成一个圈。

    “预备——石头布!”

    白鸟凪和天童觉是石头,牛岛若利和佐久早圣臣是布。

    佐久早圣臣心情复杂。

    竟然和若利成为队友了……虽然是二对二练习赛。

    分好队伍后,四人隔网站定。

    这边的热闹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大家自发的围过来观看这场二对二练习赛。

    古森元也盘腿坐在地板上,有些惊讶:“是圣臣和牛岛同队啊……”

    虽然圣臣很欣赏牛岛,但古森元也可以肯定,这份欣赏应该是“我一定会打败你”的那种欣赏。

    当队友的话……好像也行?圣臣应该并不反感。

    木兔光太郎激动得赤苇京治和木叶秋纪两个人联手都差点摁不住:“阿凪!下局带我一个!”

    黑尾铁朗也笑眯眯的举手:“还有我还有我。”

    场上的白鸟凪挥挥手:“好,下局打三对三!”

    随着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二对二练习赛也正式开始。

    牛岛若利一上来就是重炮发球。

    左手的旋转或许会让白鸟泽的对手们很苦恼,但对于经常和若利一起练习的白鸟凪来说,接重炮已经习以为常。

    但他还是没能接出一个到位一传,只是半到位。

    天童觉眼睛微眯,双手高举。

    在锻治的“二对二练习”磨练下,白鸟泽基本都掌握了托球的能力——只是水平参差不齐。

    天童觉属于在托球上没什么悟性的类型,只是勉强能托高,剩下全靠攻手自觉。

    白鸟凪起跳,打调整攻也很顺手。

    春高结束后,白鸟凪开始重点训练自己打调整攻的能力。

    当二传手被不到位一传限制时,能站出来的只有主攻手。

    这是“恶球专杀”的阿八教给他的道理。

    面前是若利的单人拦网。

    对于白鸟凪来说,面对二对二的拦防体系最大的困难就是进攻路线的选择太多。

    挥臂、扣球。

    白鸟凪拿到第1分。

    “这种程度的拦防在白鸟眼里和空气没什么区别。”饭纲掌轻笑一声:“或许只有鸥台那个级别的拦网会让他感到困扰吧。”

    被二口拖过来看热闹的青根高伸闻言,缓缓抬起手,锁定白鸟凪。

    伊达工的拦网不会比任何队伍差。

    二口坚治连忙将青根的胳膊用力摁下去,对着周围的白鸟泽人讪笑道:“他没恶意,就是习惯了锁定王牌。”

    对上青根疑惑又无辜的眼睛,二口坚治有气无力的小声道:“先把你的王牌雷达关了!”

    青根高伸默不作声的坐好,抱着双腿,有点委屈。

    二口坚治:……你还委屈上了。

    第88章 大战君 “一场酣畅淋漓的枕头大战!”……

    被白鸟凪顺利得分的牛岛若利反手就是一记重扣, 将比分扳平。

    天童觉甩了甩被轰麻的手,心里思索着三个月的力量训练效果似乎并不明显。

    这也正常,力量的成长是积累的过程, 需要耐心和坚持, 才能有所收获。

    在全国大赛的赛场上被各种重炮轰炸的天童觉,选择了在力量上进行重点强化。

    其实还有另一条道路——比如丰富拦网类型, 学习应变拦网。

    天童觉表示,他宁愿举铁。

    “若利的扣球,就算猜中了球路也很难拦下来啊。”天童觉抑扬顿挫的叹息:“小白, 把你的力量借给我一点吧。”

    白鸟凪露出了复杂的表情:“你真的要向我借吗?”

    力量训练持续了整整一年,白鸟凪的力量当然有所增长——但很有限。

    肌肉很容易练出漂亮的形状,但力量的强度很吃天赋。

    白鸟凪在力量上的天赋,有点, 但不多。

    至少不会让他在一年的时间里突然进化成大炮,逮谁轰谁。

    鹫匠教练曾预测过他的力量水平——大概就是普通主攻手应该有的力量强度。

    若利那样一骑绝尘的力量水平, 是天生的体格天赋加持和从小到大持之以恒的努力,没有这份天赋的人想要达到这个高度,所要付出的努力是难以想象的。

    白鸟凪:我明白了, 就以若利的力量等级为目标,开始拼命努力吧!首先将力量训练翻倍!

    鹫匠锻治:你明白了个屁!你敢偷偷加练我就把你腿打折!

    在“断腿威胁”下, 白鸟凪只好维持着正常的力量训练强度,然后盯着若利的手臂肌肉流口水。

    报告教练!白鸟大人想要这根胳膊!

    鹫匠锻治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并再次发出断腿警告。

    天童觉闻言, 果断摇头:“还是算了。”

    白鸟凪被无情的小红伤透了心:“小红你竟然嫌弃我……”

    虽然是我先嫌弃自己的, 但小红你竟然嫌弃我!

    白鸟凪眼神控诉。

    被濑见学长左手一个川西右手一个白布硬拖过来的白布贤二郎再再再一次露出死鱼眼——白布贤二郎觉得自己在白鸟泽就是一条浑身散发着怨气的死鱼:

    “力量又没办法真的借走。”

    一个敢借一个敢答……白鸟泽的怪人学长太多了。

    白鸟学长原来不是升学了,而是回家了。

    白布贤二郎用眼神吐槽。

    川西太一一脸“既来之则安之”的平静,盘腿坐好, 观看这场二对二比赛。

    天童学长的拦网方式几乎无法复刻——仅凭直觉的预测拦网,能拥有这样高的拦网准确率,这完全是天赋,至少他做不到。

    所以他一开始就盯上了白鸟学长的拦网。

    白鸟学长比较擅长应变拦网,通过对手的临场变化,做出实时的拦网反应与调整。

    这种技巧更容易学习和掌握。

    心里如此想的川西太一,随着练习赛的进行,目光还是不由自主的落到了天童学长的身上。

    预测拦网确实太帅了。

    场上,双方已经进行了几个来回的攻防。

    虽然从两边的配置上看,是牛岛佐久早那一边攻击力更强,但依旧是白鸟天童两人占据上风。

    无他,因为白鸟凪会托球。

    “在二对二的对战方式中,有个全能型的选手太重要了。”菅原孝支感叹道:“阿凪总能在最合适的位置做出最恰当的反应。”

    西谷夕坐在地板上,身体无意识的像个不倒翁一样晃来晃去,专注的盯着场上的四个人,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兴奋:“好想上场……”

    今天的练习赛上,乌野1胜7负,赢的那一场是打音驹——顺便一提,音驹八场练习赛一场都没赢,输得乌养教练脸色极差,中途出去打了通电话。

    据学长们猜测,应该是打给猫又教练的。

    乌养教练:虽然我家的小乌鸦们目前也菜菜的,但你家的小猫们完啦!没一个有出息的!

    我家小乌鸦未来可期,你家小猫崽子都是笨蛋!

    垃圾场对决,音驹还是提前认输吧!

    ——大概就是这样的一通电话。

    不过乌野的战绩也同样惨淡,对上白鸟泽时更是被直接打懵了。

    无论是牛岛若利的左手重炮,还是白鸟凪的戏法排球,他们都没有任何限制的办法,只能任由白鸟泽的双王牌狂轰乱炸,那个神出鬼没的天童觉还要趁机补刀。

    面对这样惨烈的败局,东峰旭沮丧得头都抬不起来,但西谷夕却目光炙热:

    “能在这样的合宿集训中遇到这样的对手,和他们一起战斗、打磨、进化……”

    西谷夕握拳,笑容真诚而爽朗:“简直太幸运了!”

    合宿集训,就是要不断不断的和强者碰撞,才能迅速获得高效的成长啊!

    东峰旭被西谷震惊得说不出话,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已经相处了一个月的后辈一样。

    他当然知道西谷是个很开朗豪爽的人,但豪爽到这种程度,实在是有些出乎意料。

    菅原孝支拍拍旭的肩膀:“要向后辈学习啊。”

    东峰旭心里泪流满面:他这个前辈完全没有为后辈做个好榜样呜呜呜……

    向西谷学习!

    田中龙之介握拳:“等下我们也问问看,试试能不能加入吧。”

    就算是白天的八场练习赛,也没打够!

    西谷夕认真点头:“好!”

    场上,不太擅长打调整攻的佐久早圣臣战斗力虽然有所下降,但对面的拦防强度同样很弱。

    两边同时削弱就等于没有削弱,佐久早圣臣手腕一翻就是一个得分。

    负责记分的是福永招平和山本猛虎,两人你翻一下我翻一下,十分有节奏感。

    “两边都很厉害啊。”山本猛虎看着只有1分之差的比分板,感慨道:“这样打下去,可能打到天亮也不会分出胜负。”

    排球是胜两分制,只有1分的分差永远不可能分出胜负。

    福永招平露出小猫呆呆脸:“可以看日出。”

    山本猛虎反应了一会儿,才勉强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打到天亮正好可以看日出?”

    福永招平点点头,这其实是个笑话来着。

    山本猛虎完全没有get到笑点——他光是为了听懂福永在说什么,就已经用尽脑细胞了。

    最终这场二对二还是没有打到天亮。

    牛岛若利和佐久早圣臣凭借着过硬的进攻能力以及随着比赛进行逐渐上升的默契,成功拿下了二对二的胜利。

    白鸟凪叹气:“小红,早知道就听你的,在赛前给他们来一个‘love必杀’的震撼了。”

    盘外招怎么了?好用就是好招!

    天童觉笑眯眯的点头:“下次再用也一样。”

    白鸟凪认真点头,同意了这个想法。

    木兔光太郎扭头看向表情怪异的山形隼人:“‘love必杀’是什么?阿凪新的进攻技巧?”

    山形隼人嘴角微抽:“进攻技巧吗……算是吧。”

    疯狂攻击对手精神、猛戳对手笑点和尬点的进攻技巧,还是组合技呢。

    木兔光太郎跃跃欲试:“这么有趣!我倒要见识一下!”

    赤苇京治看了一眼山形隼人更加复杂的表情,心里一突。

    不对,一百分有一百二十分的不对!

    木兔学长,不要轻易尝试未知的存在!

    但木兔光太郎是那么听劝的人吗?当然不是。

    木兔光太郎我行我素,毫不动摇的向阿凪提出了想要见识一下“live必杀”的厉害。

    白鸟凪和天童觉对视一眼,同时露出了灿烂到极点的笑容:

    “好啊!”

    然后在下一场练习赛中,向木兔光太郎以及在座各位的所有人,展示了一下什么是“love必杀”。

    那一天,少年们感受到了被笑点疯狂攻击理智的恐惧。

    夜训截止在宵夜时间前的半个小时,众人吃了一顿热气腾腾的加餐后,返回体育馆洗漱。

    枭谷不是寄宿制,自然没办法像白鸟泽那样提供宿舍,只能在打扫干净的体育馆打地铺——毕竟白天枭谷的学生还要正常上课,不能借用教室。

    其他八所学校都是请了部活假才能来到枭谷进行长达一周的远征,而枭谷的选手也是请了一周的假,专注于这次集训。

    暗路建行专门挑了这一周的时间进行合宿,是因为枭谷学生的体育课在这周都是游泳,不会使用到体育馆,他们可以随意使用体育馆而不影响枭谷的正常课程。

    至于每个人的铺盖卷,都会统一放在各个学校的大巴车后备箱里,需要的时候拿出来,

    枭谷的体育馆洗手间设施齐全,虽然没办法洗澡,但用湿毛巾简单清理一下自己还是没问题的。

    选手们在来之前也被告知了住宿情况,带够了换洗的衣服和毛巾。

    鹫匠锻治本打算在校外为白鸟泽的孩子们定酒店,自从排球部拿了一个全国冠军回来,排球部的经费更加充裕了。

    但白鸟凪询问了大家意见后,找到鹫匠教练说明了情况:

    “酒店当然更舒服,可大家还是想和各校一起打地铺——这样更有合宿的感觉吧。”

    鹫匠锻治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打地铺不够舒服,但合宿嘛,就是要你挨着我我挤着你,大家一起吃同样的苦,才会催生出更深刻的羁绊和友情。

    于是白鸟泽终于有了第一次的“正宗合宿”。

    夜多神社那一次更像是做客,还是这一次的合宿更正宗。

    白鸟凪早早的洗漱完后,回到属于白鸟泽的位置,帮大家整理床铺。

    他们都是住宿生,有基本的自理能力,但白鸟凪的家务能力依旧是断层领先。

    将松松软软的被褥铺好,白鸟泽众人对视一眼。

    当第一个枕头飞起来时,一切都失控了。

    被枕头砸脸的白布贤二郎平静的将脸上的枕头拿下来,然后高高举起——白鸟学长!受死!

    白鸟凪当然不止砸了白布一个,他雨露均沾,随手抄起枕头就是一套小连招,动作丝滑得不可思议。

    而早就经历过一次枕头大战的二年级们当然毫不示弱,枕头在手就开始了无差别攻击。

    川西太一还没反应过来呢,头已经被枕头砸了两轮了。

    川西太一:刚刚是谁砸的他……不管了!先上了!

    白鸟泽的大混战正式开始。

    路过的其他学校选手纷纷凑近,津津有味的观看着这场枕头大战。

    木兔光太郎刚探个头就被流弹砸脸,砸得正正好好。

    木兔光太郎二话不说,冲进人群直接参战:

    “赤苇!回去取武器!”

    在众人眼中格外稳重可靠的赤苇京治,同样也二话不说就转身回到枭谷所在的铺盖位置,抱着一堆枕头闷头加入战场。

    木叶秋纪伸手,甚至还没来得及挽留,赤苇就已经成功“混入其中”了。

    木叶秋纪:……

    赤苇!你太纵容木兔了!

    本就混乱的战场如今更加混乱。

    黑尾铁朗路过,探头,眼睛一亮。

    孤爪研磨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一样,抬腿就想跑。

    黑尾铁朗拎着研磨的后衣领,像是薅住了猫猫后脖颈一样。

    孤爪研磨仿佛过电般炸毛,黑发都炸成海胆了:“我!不!”

    黑尾铁朗拖着研磨回到音驹的床铺位置拿武器,还招呼了所有的一二年级:“来嘛来嘛!”

    孤爪研磨被迫跟着兴致勃勃的音驹众,加入了这场混战。

    阵营?什么阵营?没有阵营!

    管他穿的是红的还是紫的,黑的还是白的,只要还会动,就吃一记枕头砸脸!

    孤爪研磨迅速摸清了游戏规则,果断找了个角落板板正正的躺好,一动不动。

    猫猫睡大觉。

    在满天枕头乱飞的情况下,难免飞出战区,砸中几个倒霉路人。

    及川彻摘下脑袋上的枕头,冲了进去。

    岩泉一一把接住空中的枕头,冲了进去。

    菅原孝支迅速躲过枕头,然后捡起枕头冲了进去。

    后面跟着一串的乌鸦也冲了进去。

    再然后是二口坚治、没搞清楚状况就被拖进去的青根高伸……

    古森元也看着飞过来的枕头,下意识的摆出了接球的姿势:“耶,一传到位!”

    围观众人:……这个豆豆眉怎么回事?

    古森元也冲了进去。

    佐久早圣臣恨不得躲出二里地,群聚达咩!

    生川和森然的选手并没有选择加入,而是津津有味的拉开距离看热闹,顺便解说一下这场枕头大战的战况。

    “牛岛简直就是战神!一人面对及川和岩泉的围攻而面不改色!一手一个枕头抡出了残影,双枕流!”

    “山形、夜久、西谷这几个自由人凭借小巧的身形灵活的游走在战场之中!”

    一边躲避枕头一边找机会攻击的自由人们齐声大吼:“我们才不小巧!!”

    可恶!不许提身高!

    “那还有个自由人呢!”

    “古森?他太高了,我忘了他是自由人了……古森成功击中了白鸟!”

    “白鸟也不甘示弱,灵活的身形配合精准的枕头进攻,一时间无人能再次靠近!”

    “木兔!木兔竟然抓住机会,枕头砸中了白鸟的脸!”

    “白鸟视线受阻,众人一拥而上!”

    “白鸟脸被枕头砸中竟然丝毫不改其灵活!”

    “青根挡在了白鸟的逃跑路线上,像一面沉默的铁壁!”

    “白鸟已经摘下了脸上的枕头,他绕开了青根!”

    “黑尾又挡住了白鸟的逃跑路线,不愧是阴险狡诈的拦网!”

    “白鸟这是……带球过人?这是篮球的身法吧?”

    “还挺像那么回事的,白鸟以前打篮球的?”

    从战场上成功逃脱的山形隼人长舒一口气:“不,他以前是弓箭手,拉弓的。”

    众人:……?

    刚从外面吃完饭回来、笑容满面的教练们,在看到体育馆内的混乱时,笑容消失。

    一个流弹枕头砸过来,被暗路建行稳稳接住。

    鹫匠锻治看了看暗路手里的枕头,又看了看战场的中心区域,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

    “白!鸟!凪!”

    白鸟凪条件反射的站直身体,大喊一声:“在!”

    然后被抓住机会的及川彻一枕头爆头。

    白鸟凪:……

    他默默将枕头从头上拿下来,竭力忍耐着砸回去的冲动,对着鹫匠教练讨好似的笑了笑:

    “晚上好,鹫匠教练……罚我训练加倍怎么样?”

    对上鹫匠教练面沉如水的脸,白鸟凪小声道:

    “完蛋了,我死定啦。”

    天童觉默不作声的站在小白身边,并悄悄将手里的枕头放在身后。

    既然知道自己死定了就不要说什么“训练加倍”的惩罚啊,锻治会燃起来的!

    天童觉一边摆出和小白同甘共苦的态度,一边对小白捋虎胡须的行为表示惊叹。

    这场在体育馆里爆发的枕头大战,最终在教练们暴跳如雷的声音中落幕。

    白鸟凪也喜提“夜训时间减半,由若利监督”的惩罚。

    白鸟凪天都塌了。

    他垂头丧气的带着大家一起重新整理铺盖,有条不紊的将一切都恢复原样。

    大家一边收拾一边闲聊:

    “幸好枕头上都做了记号,否则这一场枕头大战下来,没人能拿到原装的枕头。”

    白鸟泽的人闻言,满脸复杂的出声道:

    “你不知道吗?在合宿集训前提醒教练,让选手们在枕头和被褥上做记号的人就是阿凪——枕头大战第一个起飞的枕头也是阿凪扔出去的。”

    众人看向白鸟凪,白鸟凪理直气壮的叉腰。

    是的,他来之前就做好准备了!

    鹫匠锻治瞥了他一眼。

    刚刚还得意的白鸟凪瞬间老实下来。

    暗路建行感叹:“难怪你提前提醒我,让枭谷的选手们都把自己的生活用品做好记号。”

    鹫匠锻治没好气道:“结果正好方便了阿凪这个小混蛋玩枕头大战——哼,还挺聪明。”

    暗路建行:骂着骂着又夸起来了……白鸟能这么嚣张,都是你们白鸟泽惯的。

    空旷的体育馆铺着近百人的铺盖,灯一关,叽叽喳喳的少年们困意上涌。

    完成了一天的辛苦训练,他们早就很累了。

    一夜好梦,又是新的一天。

    合宿第二天,音驹排球部加入新人物。

    “我是直井学。”发型干练的青年看着身穿红色队服的少年们,微微一笑:“毕业于音驹高校,排球部退役选手,接下来会担任你们的领队。”

    教练+前辈,双重buff。

    直井学笑容更深。

    前后辈制度?

    既然这样的话,你们的大前辈来喽。

    黑尾铁朗眼睛一亮,嘴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下去。

    前辈就要有前辈来治啊哈哈哈哈!

    猫又教练赛高!

    孤爪研磨必须承认,还是这招“以彼之道”更杀人诛心。

    白鸟凪看着这一幕,也悄咪咪的笑弯了眼睛。

    看来他不用再担心朋友们接下来几天的集训生活了。

    新上任的直井学没有简单粗暴的换上一二年级,而是先要求他们用目前的阵容打一场练习赛看看。

    不管高年级和低年级之间的关系如何紧张,他现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摸清每个选手的能力。

    白鸟泽刚好是音驹接下来的对手。

    音驹三年级们眉头微蹙,看向白鸟凪的目光带着几分反感。

    他们还记得白鸟凪那傲慢到极点的话——他们没有资格被白鸟凪“放进眼里”。

    白鸟凪懒洋洋的看向音驹三年级们:“前辈们,又见面啦。”

    昨天他就是这样笑着,一球接一球的将排球扣进音驹的阵地。

    扣得音驹三年级面无血色、眼神喷火,却毫无办法。

    如今再次隔网相见,又对上了白鸟凪看似和善实则傲慢的笑脸,音驹三年级个个咬着后槽牙握着拳头,恨得想咬人。

    白鸟凪:这种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感觉,爽翻!

    场上,首发出场的白布贤二郎虽然不知道白鸟学长为什么对音驹选手、准确的说是对音驹三年级抱有敌意,但还是下意识跟上了一个嘲讽的眼神,无差别攻击音驹三年级。

    两人一个微笑挑衅,一个眼神补刀,真不愧是曾经的黑丰双煞(bushi)。

    场下的濑见英太小声对阿觉道:“白布这家伙每天都是一副对阿凪意见很大的样子,但每次阿凪冲锋时,白布都会默契的紧随其后——这就是傲娇吧!”

    天童觉看了英太一眼,眼神有些复杂:“嗯,是傲娇呢。”

    英太,你当初的傲娇程度也不差,只是后来被迫转型吐槽役,从傲娇暹罗变成吐槽暹罗了而已。

    白鸟泽的双二传,是同样的傲娇吐槽款。

    小白说得对,白鸟泽的傲娇浓度还是太高了。

    第89章 争吵君 “刀只能握在他的手里。”……

    白鸟泽对战音驹的练习赛, 第一局以25:16的大比分获胜。

    白鸟凪伸了个懒腰,出声道:“白布,白鸟泽这么多个进攻点, 要运用起来啊。”

    他昨天就发现了, 只要若利的位置够好,白布根本不理会白鸟泽其他的进攻点, 托球只会虔诚的飞向若利。

    像影子追逐光芒,带着朝圣般坚定的意志。

    白布真的很喜欢若利的排球……但白鸟泽的其他进攻点也在喘气啊喂!

    就连他也没拿到几个白布的托球。

    白布你真是个喜新厌旧的后辈!

    白布贤二郎平静道:“运用所有的进攻点,就一定会比牛岛学长更强吗?”

    白鸟凪伸懒腰的动作一顿, 微微侧头看向白布,眼神幽暗:“诶——很危险的想法啊,白布。”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排球是六个人的运动, 你应该还记得这件事吧?”

    白布贤二郎不为所动:“我知道,排球是六个人的运动。”

    迎着白鸟学长的视线, 白布贤二郎一字一顿:“但白鸟学长进攻得到的1分,和牛岛学长进攻得到的1分没有区别。”

    既然这样的话,为什么不能选择牛岛学长呢?

    只要将球托给牛岛学长, 牛岛学长就一定能得分。

    白鸟凪定定的看着白布,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坚持。

    “好吧。”白鸟凪粲然一笑, 风轻云淡的挥散了凝重的空气。

    白鸟泽众人松了口气,刚刚两人对峙时,他们也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 观察着两人的一举一动。

    直到白鸟凪笑出来, 他们提起的心才放下。

    可天童觉却没有那么乐观。

    “很麻烦?”天童觉侧头,对着正在擦汗的小白低声询问道。

    他对白布了解的并不多,只能隐约察觉到不对, 却说不上来哪儿不对。

    白鸟凪咋舌:“麻烦吗……倒也不算麻烦。”

    他顿了顿,又叹气:“但好像又很麻烦。”

    天童觉:……好一个废话文学。

    “能让你露出这么纠结的表情,就说明这件事已经很麻烦了。”天童觉耸耸肩:“毕竟你可是无所不能的白鸟大人。”

    天童觉不懂白布,但他懂白鸟大人啊!

    白鸟凪勾起一抹帅气的笑容:“有你这句话,就算真的很麻烦,也没那么麻烦了。”

    白鸟大人无所不能!

    再上场,出乎意料的,白鸟凪并没有换下白布,反而是将若利换下,换成了英太。

    对上白布不可置信的眼神,白鸟凪微微一笑。

    只给若利托球是吧?如果若利在替补区呢?

    回顾牛岛若利的排球生涯,自从他上了国中后,就从未被换下场过——哪怕是练习赛,只要是正选队伍的训练,牛岛若利就始终保持着全勤的出场率。

    就连昨天的练习赛,白鸟凪将白鸟泽场上的所有人都换了个遍,也没动牛岛若利和山形隼人的位置。

    牛岛若利站在场下,表情依旧平静。

    “若利~若利~”目前处于后排轮次所以并未上场的天童觉围着若利转圈。

    牛岛若利犹豫了一下,问道:“我要跟着一起转吗?”

    天童觉一愣,笑容灿烂:“不用!”

    看来若利并没有因为被换下场而沮丧。

    牛岛若利那少得可怜的情商突然上线,get到了阿觉奇怪行为中隐藏的担忧:“阿凪说过,替补席是个视野开阔的位置。”

    曾在IH四分之一决赛被换下场的阿凪,站在替补席上说出了令所有人都感到惊讶的话:

    “这里就是最佳观赛位,我建议每个人都来这里感受一下!”

    想起阿凪曾经说过的话,一向不苟言笑的牛岛若利也不自觉的嘴角上扬——大概一个像素点:

    “我现在就在最佳观赛位。”

    从另一个角度,观察他的队伍。

    场上,濑见英太也有些不适应:“阿凪,两个二传手怎么打?”

    白鸟凪纠正他:“你现在是接应二传位,不单单是二传,还要承担进攻的职责,就像若利那样。”

    濑见英太指着自己:“我,像若利那样?”

    你要不要听听看你在说什么?

    白鸟凪坚定:“没错,你要像若利那样!”

    白布贤二郎也从震惊中回过神,盯着白鸟学长磨牙。

    就算你这么说,濑见学长也不会变成牛岛学长!

    可恶!白鸟学长怎么会把牛岛学长送去替补席!

    那是牛岛学长该去的地方吗!

    白鸟凪对上白布那情绪激烈的眼神,嚣张的挑眉:

    我就是换掉若利了,怎样?你咬我啊!

    场下,天童觉嘴角微动,努力忍笑:“小白还在挑衅贤二郎。”

    牛岛若利的情商再次掉线:“有吗?他们并没有说话。”

    天童觉没忍住,笑出了声:“他们也只是没说话。”

    贤二郎的眼神都快追着小白砍了。

    白鸟泽将自家的主炮兼队长换下了场,音驹也同样有换人的举动。

    直井学大手一挥,一二年级全员上场。

    被换下的音驹三年级眼神呆滞,队长忍不住出声道:“直井教练……我们全都要下场吗?”

    直井学爽朗一笑,说出的话却犀利:“当然,我要看音驹所有选手的水平。这只是练习赛而已,不需要像在赛场上一样小心谨慎的斟酌,直接一键替换就好。”

    他看向队长,笑容微微收敛,语气认真:“你有什么不同的想法吗?说说看。”

    队长张张嘴,在新任教练的视线下,他还是狼狈的侧过头,低声道:“没什么。”

    他难道不知道自己的后辈们有多厉害吗?

    他当然知道。

    只是……将正选位置让给还有一年的三年级,是运动社团的潜规则吧。

    队长不认为自己有错。

    一二年级还有很多机会站在赛场上,但三年级只剩下一年了。

    后辈要尊敬前辈,这是运动社团、甚至是整个社会的规则。

    直井学看着沉默的队长,有些失望。

    他希望队长能站出来,提出循序渐进换人的方案,或者其他什么想法,都可以说出来。

    只要是合理的提议,没有必要藏着掖着。

    队长最终选择沉默,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心里很清楚,后辈的能力是超过他、甚至是远超他的。

    无论是循序渐进的换人,还是一键替换所有正选,都不影响他发现这件事。

    那么音驹的三年级压着一二年级不让他们上场的原因,也就一目了然了。

    直井学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不动声色。

    让他看看音驹的后辈们吧。

    场上,白鸟凪对上大换血的音驹,满意的点点头:“我们终于有机会再次隔网相见了。”

    现在想来,当初铁朗当机立断的带着音驹一年级直奔白鸟泽,真是一个再正确不过的决定。

    那帮前辈只会拖他们的后腿。

    白鸟凪心中犀利评价了音驹的三年级,笑意渐深。

    黑尾铁朗看着阿凪身后的队伍,咋舌:“这可真是没见过的白鸟泽。”

    双二传?换下牛岛?

    阿凪到底要做什么?

    就连鹫匠锻治都不知道。

    练习赛开始后,白鸟泽的双二传阵容运行得磕磕绊绊,两个毫无默契可言的二传手三番五次的差点撞到一起——因为两人都想跑到托球的位置。

    由于换下了主炮,白鸟泽的进攻强度也下降一大截,即使还有白鸟凪在撑着白鸟泽的空战,但大家都习惯了双王牌的恐怖战力,只剩下一个王牌的白鸟泽总是感觉不太对劲。

    反观大换血的音驹,虽然是第一次以这个阵容出战合宿练习赛,但那个黑色中分头二传手有着极强的控场能力和优秀的托球技巧,轻而易举的将没怎么配合过的队伍慢慢捻成了一股绳。

    白鸟泽这边“内乱不断”全员焦头烂额,音驹那里“血液流动”模式初见雏形,一时间双方打得有来有回,战况焦灼激烈。

    白鸟凪没有放弃梳理队内的节奏,他重新拿出了自己的手势指挥,不断在空中结印。

    白布贤二郎有一年多的时间没有在白鸟学长的手势指挥下打排球,对白鸟学长的手势有些生疏,辨认起来非常困难。

    好在几球过后,白布贤二郎渐渐找回了熟悉的感觉,战术执行得越来越精准。

    身处接应位不知所措的濑见英太,在看到阿凪的手势指挥时,瞬间热泪盈眶。

    他终于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了!

    两边的指挥都开始发力,比赛也从混乱慢慢趋于稳定。

    孤爪研磨没有浪费时间去破解白鸟凪的手势,没有必要。

    这套指挥手势只不过是白鸟凪拿来过渡队伍结构的方法,目的是让濑见英太和白布贤二郎知道自己要干什么,该怎么做。

    等两个二传手都熟悉了自己的职责后,白鸟凪一定会撤掉手势。

    眼下并不是白鸟凪设想的白鸟泽完全体——用头发丝想都知道,白鸟凪不可能放着牛岛若利这个大杀器不用。

    白鸟泽这套阵容的最终形态,大概是双二传双王牌的形式。

    ……好烧脑。

    音驹大脑发出了头疼的声音。

    孤爪研磨没再深想白鸟泽的新形态,只是专注于眼前的这场练习赛。

    智慧和智慧的碰撞,指挥和指挥的较量。

    两个司令塔的绞尽脑汁,让这场练习赛变得更加精彩。

    直井学站在场外,看得眼睛一亮又一亮。

    猫又教练!我们音驹的未来没有完蛋!乌养教练忽悠你的!

    我们音驹的未来前途一片光明啊!

    音驹队长看着眼神激动的教练,神色一暗。

    是啊,只要给了后辈们上场的机会,音驹的三年级们就会被衬托得黯然失色。

    练习赛结束,最终是默契底蕴更厚的白鸟泽艰难的拿下胜利。

    在白鸟凪的指挥下,白鸟泽从未使用过的双二传也打出了令人惊喜的效果。

    但更令人惊喜的是音驹——音驹顽强的“接球—反攻”体系一度让白鸟泽陷入苦战,比分更是有三次反超白鸟泽。

    输掉了练习赛,可直井学却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音驹鱼跃一周。”

    输掉练习赛的队伍会有些不轻不重的惩罚。

    白布贤二郎盯着自己的手,沉默。

    明明打定主意,要坚持自己的想法。

    结果在白鸟学长的战术手势扬起的瞬间,他还是不由自主的跟随了白鸟学长的脚步,按照白鸟学长的指示去托球。

    “让我看看,我们下场练习赛对战的是谁……”白鸟凪刚迈步,就听到身后传来白布平静的声音:

    “白鸟学长,下场比赛可以不要安排我上场吗?”

    白鸟凪回头,看向白布。

    白布贤二郎表情冷淡:“我需要一些时间调整。”

    白鸟凪点头,表示已读:“不可以,有什么问题在比赛过程中调整。”

    白布贤二郎呼吸一滞,怒气噌的一下窜到头顶。

    他努力忍耐着压抑了许久的愤怒,尽可能的心平气和:“我有我自己的节奏和想法。”

    对上白鸟学长平静的表情,白布贤二郎还是没忍住,声音有明显的上扬:“请不要再自以为是了!”

    白鸟学长总是这样,在黑丰时是这样,在白鸟泽也没有改变!

    白鸟泽全员此刻正在角落休息,其他队伍的练习赛还没有结束,除了音驹的选手,没人注意到这里正爆发着争吵。

    或许也算不上争吵,因为另一个当事人并没有吵回去。

    白鸟凪只是心平气和的点点头:“嗯,我是这样的人。”

    他的表情一如往常般开朗阳光,然而说出的话却毫不留情:“所以下场还是你首发,英太继续打接应,若利你换狮音。”

    竟然直接做出了下场练习赛的阵容安排。

    白布贤二郎拳头紧握。

    白鸟泽众人心惊胆战的看着濒临爆发的白布贤二郎。

    正是因为平时白布很少会显露情绪,所以当他少见的露出愤怒时,才会让人如此不安。

    更令人不安的,是即便被如此质问也没有露出丝毫异样的阿凪,未知的情绪令人更加害怕。

    “是,白鸟学长。”最终,白布贤二郎收敛情绪,平静应下。

    白鸟凪点头应下。

    一场争吵消弭在空气中,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并没有结束。

    即将喷发的火山被理智压下,没人知道下一次的爆发究竟在什么时候。

    执行完惩罚的音驹刚好看到了白鸟泽队内的动荡。

    黑尾铁朗有些担忧的看向阿凪的方向,小声道:“研磨,你听懂是怎么回事了吗?”

    孤爪研磨摇摇头,低声回应:“前因后果都没有……白鸟是个很我行我素的人?”

    黑尾铁朗回想了一下:“阿凪很体贴的,大部分时候都会考虑别人的想法。”

    孤爪研磨:“即使是别人没说出来的想法?”

    黑尾铁朗点头:“阿凪说过,他最擅长应付说反话的傲娇。”

    孤爪研磨眉头微皱,眼里闪烁着思考的光芒。

    “多管闲事的家伙被后辈骂不是很正常吗?”一个音驹的三年级嗤笑一声,满眼幸灾乐祸。

    黑尾铁朗一眼刀飞过去,声音和眼神一样冰冷:“浦和学长,我对你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别把我当软柿子一样时不时的捏一下,当心扎手。”

    三年级浦和顿时大怒:“你——”

    夜久卫辅皱眉:“你什么你,多管闲事的家伙被后辈骂不是很正常吗?”

    竟然反手就还了回去。

    事实证明,音驹后辈组只是看上去像面团,一直在忍让前辈们——一旦他们不想再忍下去,软和的面团就开始扎手了。

    队长拽住了愤怒的同期,低声道:“你也安静会儿吧。”

    黑尾铁朗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并不领情。

    如果队长真的想管,早就能管住欺负后辈的三年级了。

    现在来装好人,太晚了。

    黑尾铁朗再次看向阿凪的方向。

    他相信阿凪一定早有准备。

    练习赛继续,白布贤二郎没有对白鸟凪的指挥有任何异议,只是当他和牛岛若利同时出场时,他依旧会优先将球托给牛岛若利。

    川西太一咋舌,犀利评价同期:“犟种。”

    不吵不闹就是纯犟,坚持自己的想法绝不动摇。

    他其实没太听懂白布的诉求究竟是什么……白鸟学长只是让白布不要只给牛岛学长托球而已,又不是不让白布给牛岛学长托球。

    丰富的托球才能将白鸟泽多进攻点的优势发挥出来。

    白鸟泽的百花齐放,难道不是白鸟学长和鹫匠教练的共同努力的结果吗?

    白鸟学长又没有像暴君一样强制他们必须要打什么样的排球,反而每天都在绞尽脑汁想尽办法的让大家都能打自己喜欢的排球。

    或许白鸟学长确实有一点点强势,但怎么想都是白布只给牛岛学长托球的问题更大吧。

    大概是因为两人是同所国中出身、当过两年队友的缘故,白鸟学长对待白布明显要比对待其他后辈上心一些。

    川西太一不承认自己有点酸。

    上午的练习结束后,白鸟凪看向小红:“我有点担心白布会哭鼻子,你帮我看看他吧。”

    天童觉脑海里闪过贤二郎的死鱼眼,嘴角微抽:“你确定?”

    他宁愿相信小白会躲起来偷偷哭。

    白鸟凪推他:“去嘛去嘛。”

    天童觉只好去看看后辈有没有哭鼻子。

    白布贤二郎将餐盘放在餐桌上,木着脸看向对面的天童学长,那双擅长犀利吐槽的眼睛里写满了困惑。

    天童觉如实回答:“小白担心你偷偷掉小珍珠。”

    白布贤二郎依旧很难适应天童学长用“小白”称呼白鸟学长。

    “白酱”什么的,用在白鸟学长身上,糖分超标了吧?

    “他脑子坏掉了?”白布贤二郎的声音里隐隐带着磨牙声:“我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事哭。”

    天童觉的目光仿佛看透了一切。

    白布贤二郎的表情有点不自在,侧过头避开天童学长的视线,低声道:“天童学长应该去安慰他……”

    白鸟学长大概从未想过,他最用心培养认真照顾的后辈,会指责他吧。

    白布贤二郎在话刚出口时就后悔了。

    就算他认为一点攻才是白鸟泽的最优解……想起白鸟学长有些受伤的眼神,白布贤二郎握紧了拳头。

    结果还是给白鸟学长带来更多的困扰了。

    “……白鸟学长他,想让所有人都开心。”

    所以他总是很体贴,哪怕是别人从未说出口的渴望和期待,他也会去尽力满足。

    白布贤二郎声音越来越低:“怎么不累死他?”

    再自私一点啊。

    再放松一点吧。

    使用一点攻的话,白鸟泽依旧强大,白鸟学长也不用再负担起队友的排球,拼命思考着各种各样的战术,只为了让所有人都有机会在赛场上发光。

    一点攻并不只是以牛岛学长为核心,白鸟学长同样会是一点攻的核心……只要他不再去思考别人的排球。

    别人的排球就让别人自己去争取努力就好了,白鸟学长只是一个主攻手,是一支队伍的六分之一而已,为什么要背负起所有人的期待?

    白鸟学长明明可以更强!他见过白鸟学长的一点攻!

    牛岛学长的光芒,白鸟学长曾经也拥有!

    天童觉一愣,随即嘴角扬起,勾出温和的弧度。

    这两个人啊……一个想要让后辈闷在心里的情绪发泄出来,一个因为担忧前辈而将所有情绪都憋在心里。

    “怎么不将你的抱怨说出来……哦,忘了你是傲娇。”天童觉托着下巴,笑眯眯道:“傲娇的贤二郎只会说反话。”

    白布贤二郎死鱼眼:“我不是傲娇。”

    “你是。”

    “我不是。”

    三秒后……

    “你是。”

    “我不是。”

    两人大眼瞪大眼,谁也不退让。

    “哎呀,小红你在这里啊!”白鸟凪的声音从白布贤二郎身后传出来,演技夸张得没眼看:“我找了你好久,原来你在和白布一起吃饭呢。”

    天童觉微笑:就是你让我来的啊,小白。

    白鸟凪自然而然的在小红身边坐下,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白布的托球比起国中时要稳定很多,看来在我升学后,白布你也在认真训练呢。”

    白布贤二郎有些无力的叹气。

    他早就该知道的……

    “白鸟学长,你真的明白‘排球是六个人的运动’这件事吗?”白布贤二郎没理会白鸟学长抛出的友好话题,重新将矛盾拖出水面,只是语气平和冷静了许多,像是在学术探讨:

    “白鸟学长曾经说过,排球是三次触击完成进攻的运动,六个人由排球紧密相连,互相成就。”

    “你一直在成就别人。”

    “没有人来成就你吗,白鸟学长?”

    所有人都在发光的结局,一定会比一个人全力发光的结局更好吗?

    白布贤二郎盯着白鸟学长,一字一顿:“白鸟学长,只要我还在赛场上,我就不会给不够耀眼的王牌托球。”

    “你的光芒在牛岛学长面前,太暗淡了。”

    空气一瞬间陷入死寂。

    天童觉缓缓起身,一把拎起白布贤二郎的衣领,总是笑意吟吟的脸上此刻没有半分表情,怪异的音调在怒火中被煅烧得格外锋利,缠绕着绷带的手指像是淬毒的匕首,抵在白布的致命处:

    “这话不该你来说。”

    天童觉曾经对小白说过更过分的话。

    所以他能分辨出贤二郎步步紧逼下的善意。

    但他还是出奇的愤怒了——他突然发现,原来当初的自己并不是因为“我最合适”的原因才说出了伤害小白的话。

    而是他不允许能够捅向小白的这把刀,握在除他以外的任何人手里。

    获得小白偏爱的人应该只有他,能够伤害小白的人也只有他。

    即使握着刀的手同样鲜血淋漓,这把刀也只能放在他天童觉的手里。

    任何人试图用这把刀伤害白鸟凪,都会被天童觉疯狂反击。

    天童觉扯出一个怪异的笑容。

    这到底是妖怪还是疯子呢……哈!

    “小红,别把白布的衣服抓皱了。”

    一只手伸过来,覆在天童觉的手上。

    温暖干燥的触感让天童觉下意识松开白布的衣领,他反手握住了那只带着茧的手。

    带着那只手放回身侧时,还像小朋友手牵手那样不自觉的晃了晃。

    像是在说:别怕,我永远在你身边。

    白鸟凪愣了一下,也没抽回来,只是用另一只手的手背,慢慢抚平白布衣领的褶皱。

    “白布,你好像误会了一件事。”

    “我不需要任何人来成就,即使群星璀璨,白鸟大人的光芒也绝对是最耀眼的那个。”

    他收回手,骄傲的天鹅抬起头,注视着面前沉默的后辈:

    “你不会为我托球?没关系,我会让你的托球心甘情愿的飞向我。”

    他露出了和天童觉如出一辙的微笑,有些疯的、同时自信张扬到极点的笑:

    “好好看着白鸟大人是如何征服世界吧!”

    白布贤二郎也跟着笑了起来。

    “好啊,我期待着。”

    第90章 前辈君 “家家有本难念的前辈集!”……

    白布贤二郎端着自己的餐盘走了, 走时表情很开心,脚步很雀跃。

    看上去乖顺实际上一点都不乖的妹妹头都随着他的动作一跳一跳的,明显心情好极了。

    白鸟凪和天童觉两人看着连背影都写着高兴的白布贤二郎离开, 一时间相顾无言。

    两人都忘了他们还在手牵手。

    天童觉陷入沉思。

    原来自己竟然是个只允许天童放火不允许任何人点灯的双标小红——那就双标到底吧!

    白鸟凪陷入沉思。

    问题怎么就从“白布责任心过剩球风转变不稳”转移到了“白鸟要发光发亮征服世界, 首先从征服白布的托球开始”上了呢?

    他不解,他困惑, 他大吃一口。

    嚼嚼嚼。

    天童觉见小白吃得很香,下意识舔舔嘴唇。

    然后他突然意识到,两人还在牵手。

    ……饿一会儿又饿不死。

    天童觉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发现。

    “你怎么不吃饭啊?”白鸟凪在吃饭前例行给小红分了菜, 自己吃了一会儿后发现小红坐在身边一动不动,有些好奇的出声道:

    “你不会真的生白布的气了吧?他嘴上说着‘我再也不要给你托球了’,实际上还是会给我托球的。”白鸟凪精准解析傲娇:

    “说到底,他只是想用这种方式抗议而已, 用‘托球’威胁我……发光?我是灯泡吗?”

    白鸟凪耸耸肩:“让白布打直球是不可能的,他只有在吐槽和毒舌的时候会有话直说。”

    他晃了晃小红的手, 笑道:“别生气啦,笨蛋白布哪有什么坏心眼啊~”

    天童觉感受着被牵手哄的美妙体验,心里飘飘然。

    没生气……嘿嘿……

    白鸟凪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两人还在牵手, 连忙松开手后抢先告状:“小红你右手被我握住了应该提醒我一下啊!”

    天童觉有些遗憾温热的触感慢慢从手掌消失,小声嘀咕:“才不要提醒你。”

    “什么?”

    “没什么, 快吃饭吧,你刚刚不是还在喊要饿扁了吗?”

    “确实要饿扁了!”

    两人快速解决了午饭,午休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白鸟大人还不够耀眼吗?”白鸟凪坐在枭谷校园内的树下乘凉消食, 进入思考状态:“明明超级无敌霹雳爆炸螺旋耀眼啊!”

    天童觉靠在树干上, 垂头看着盘腿坐在树下、像一休一样思考的小白,轻声道:“或许在贤二郎看来,还不够吧。”

    他移开视线, 看向远处,总是热烈明媚的红瞳此刻沉静如静谧的湖泊。

    天童觉突然意识到,他错过了小白很重要的三年——一个意气风发的、作为队伍绝对且唯一核心的三年。

    贤二郎见过,并且陪伴着这样的小白度过了两年。

    所以贤二郎能第一时间发现白鸟泽所有人都没能注意到的问题。

    他曾经注意到过,但小白总是游刃有余的样子骗过了他。

    天童觉缓缓闭上眼睛。

    没关系,小白还会有更多的三年。

    而他也会一直陪伴在小白身边。

    天童觉睁开眼,声音重新变得欢快:“小白,承认吧,你就是猜错了——贤二郎确实是责任心过剩,也确实在急切的寻求改变,包括他想要成为若利的影子,这些你都猜对了。”

    “你唯一没猜中贤二郎改变的原因。”

    “他不是因为在国三时队伍成绩下滑才想改变,他是因为你和若利。”

    “若利的光芒是他改变的契机,而‘成就你的光芒’同样是他改变的契机。”

    天童觉扬起笑容:“只要你还没有散发出贤二郎理想中的‘光芒’,他就不会给你托球……我们白鸟泽,果然是个性大杂烩!”

    逼迫王牌发光的二传手,用行动压力前辈的后辈,白布贤二郎凭一己之力,再次将白鸟泽个性集合推向了新的高度。

    白鸟凪可达鹅抱头,眼神迷茫:“白布怎么变成压力怪了?谁把我后辈教坏了?!”

    天童觉笑得捶树。

    小白护短的时候真的很不讲道理,被后辈明牌压力,第一反应竟然是有人教坏他?

    白鸟凪还在抱头困惑:“贤二郎以前是个很乖的孩子!肯定是有人教坏他了!”

    天童觉抹掉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坚定道:“对!贤二郎很乖的!”

    你的护短前辈已上线。

    两个被滤镜糊眼的前辈开始大声夸赞贤二郎。

    路过的其他学校选手:……?

    吃完饭夸后辈是你们白鸟泽的传统吗?

    白鸟凪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我就当白布是在激励我努力了。”

    天童觉无奈:“我觉得贤二郎应该不是这个意思……小白,不要逃避问题。”

    白鸟凪轻咳一声:“没有逃避,我的意思是我会努力解决——虽然我完全不理解白布在说什么。”

    天童觉:“……你还是好好理解一下吧。”

    白鸟凪叉腰叹气,故作成熟的摇摇头:“真是麻烦的后辈。”

    天童觉笑起来:“贤二郎也一定觉得你是个麻烦的前辈。”

    “我才不麻烦,是白布麻烦!”

    “好吧,是贤二郎很麻烦,就叫他麻烦贤二郎吧!”

    “好,就叫他麻烦贤二郎!”

    ……

    下午的练习赛,白鸟凪贴脸开大:“麻烦贤二郎,你先去替补席待会儿,英太,你首发。”

    白鸟凪将脑海里的“双二传双王牌”阵容先丢到一边。

    他都被后辈攻击“不够耀眼,无人成就”了,脑袋乱七八糟的状态下很难去思考新阵容的调整和发挥。

    还是先按照熟悉的配方打练习赛吧,等他的脑子稍微理清一些思路后再研究新的阵容搭配。

    白布贤二郎咬牙切齿的下场。

    什么麻烦贤二郎??是麻烦白鸟!

    他站定,阴沉的表情突然一变,嘴角上扬起诡异的弧度。

    川西太一摸了摸手臂——他汗毛都炸起来了。

    “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在进行怎样的交锋……但我还是多嘴提醒一句,白鸟学长的压力已经够大了。”

    川西太一不清楚这两个人国中时曾经发生过什么,也没搞懂两人现在到底怎么回事。

    但白布对白鸟学长的逼迫,他看得很清楚。

    “当心得不偿失。”川西太一垮着一张厌世脸。

    白布贤二郎沉默,嘴角的笑容也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未来过。

    白鸟学长那么强大,一定没问题。

    下午的练习赛顺利结束,白鸟泽发挥一如往常,被后辈上压力的白鸟凪也没有出现任何实力波动,和从前一样的无人能挡。

    《如何破解戏法王牌》已经成为了这次合宿集训所有副攻手和自由人的课题。

    他们在那次枕头大战上突破了队伍与队伍之间的界限,如今已经可以其乐融融的聚在一起讨论,怎样才能封锁白鸟凪。

    合宿第二天,他们依旧没有拦住白鸟的进攻。

    孤爪研磨提出的三个方案,副攻手们卡在了“精准预测阿凪的行动”,自由人们卡在了“铺开地面防守的同时保证接球精度”。

    而“制造不到位一传,攻击白鸟泽二传手的同时间接攻击白鸟凪”的方法,在山形隼人滚来滚去擦地板的身形中效果不佳。

    能干的山形隼人今天也在抗压。

    吃过晚饭后,白鸟凪参加夜训。

    和白天紧张的练习赛安排不同,夜训的自由度比较大,白鸟凪能够空出一部分大脑来思考白布的话。

    他大概能理解白布的想法,毕竟曾经的白布就问过他“为什么要放弃个人球风去融入集体”这样的问题,而他的回答也很明确“这就是我想要的队伍,这就是我想要的排球”。

    当时他说服了白布,才能让白布跟着他一起改变风格,让黑丰从一点攻型队伍转变为团队战术型队伍。

    现在,他不仅找回了曾经的球风,也找回了打排球的初心——结果这样的他,反而没办法说服白布了?

    白鸟凪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阿凪,你的夜训时间到了。”牛岛若利出声提醒。

    白鸟凪回神,看了一眼时间,有些奇怪道:“距离吃夜宵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啊?”

    牛岛若利点头:“但是你被惩罚夜训时间减半。”

    白鸟凪:……

    差点忘了自己被罚“夜间训练减半”了。

    这很违反常理啊鹫匠教练!谁家罚选手会罚减少训练量啊?别人家都是加训的!

    白鸟凪气鼓鼓的放下排球,跑到体育馆门口自闭了。

    路过的佐久早圣臣脚步一顿,垂首看向白鸟:“惩罚时间?”

    虽然没有加入枕头大战、但见证了枕头大战全部乐子的佐久早圣臣,当然知道白鸟凪被罚“训练减半”的事。

    白鸟凪抱着腿,将脸埋进膝盖,闷声道:“是啊。”

    佐久早圣臣点点头:“辛苦了。”

    然后抬步就想走。

    “如果二传手不给你托球的话……”白鸟凪抬头,看向佐久早圣臣:“你会怎么做?”

    佐久早圣臣停住脚步,看向白鸟凪:“原因?”

    白鸟凪想了想:“大概就是他觉得你不够耀眼……之类的。”

    话音刚落,他就把自己气成了河豚。

    可恶的白布,竟然会认为白鸟大人的光芒不够耀眼?

    白鸟大人超棒超耀眼的好吗!

    佐久早圣臣眉头微蹙:“耀眼?”

    白鸟凪点头。

    佐久早圣臣平静道:“提出这么抽象的要求,是二传手的问题。”

    白鸟凪:“……我没开玩笑。”

    佐久早圣臣:“我也没在开玩笑。”

    两人沉默对视。

    “既然你坚持维护二传手的想法,那么就去弄清楚耀眼的定义,然后闪瞎他的眼睛。”

    佐久早圣臣面无表情:“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去纠结一个这样唯心的要求——明明可以把话说的更清楚。”

    希望攻手达到什么样的程度、期待和攻手完成怎样的配合……清楚的说出需求,才能更快完成共同的目标。

    白鸟凪心里嘀咕:但傲娇就是很难将话说的更清楚啊!

    “或许提出要求的人,自己也不太清楚他期待的耀眼究竟是什么样子吧。”

    和圣臣的短暂对话,倒是让白鸟凪更理解了白布的心情。

    白鸟凪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他知道今天中午的爆发已经是白布的极限了,再压榨白布的话一定会喜提“白鸟学长你好烦”“不明白就去想”“不会吧不会吧白鸟学长不会这么快就投降了吧”三连毒舌。

    所以他只好自己想,为什么白布愿意给若利托球,却不愿意给他的托球。

    他和若利之间究竟有什么差距?

    白鸟凪伸完懒腰后,又坐下了。

    佐久早圣臣动作幅度极小的摇摇头,走远了。

    白鸟凪继续思考。

    “呦,这不是被罚夜训时间减半的白鸟吗?”

    路过的及川彻停下脚步,幸灾乐祸道:“在这里倾听体育馆内传来的、排球落地的声音吗?”

    及川彻等着白鸟炸毛,然后再战三百回合。

    刚刚从思考状态中脱离的白鸟凪抬头,目光幽幽的盯着及川彻。

    及川彻被盯到炸毛。

    “喂喂,有事说事。”及川彻摸了摸发凉的手臂,没好气道:“怪吓人的。”

    白鸟凪叹气。

    真的要向宿敌请教吗……

    “及川,你在什么情况下会拒绝给王牌托球?”白鸟凪挣扎着问出口,表情很抗拒,嘴巴很诚实。

    及川彻乐了,结合白天白鸟泽的几场练习赛表现以及白鸟问出的这个问题,他瞬间得出结论:“白布不给你托球了?”

    白鸟凪:……

    好烦,真的很不想向及川请教。

    白鸟凪木着脸:“嗯,他觉得我没有若利亮。”

    及川彻:……

    “哈?”及川彻大脑宕机了一瞬:“什么亮不亮的,你们两个是灯泡吗?”

    话已出口,白鸟凪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了,反而变得坦荡起来:“你就当是灯泡吧。”

    及川彻嘴角微抽,但话题涉及牛若的话,他当然是站在曾经的手下败将白鸟这一边:“白布胡说,明明你比牛若亮多了,至少在我这,你的战绩很亮。”

    白鸟凪至今还没能将两人之间的战绩抹平。

    及川彻十分狡猾的只计算正式比赛,练习赛一概不算,否则战绩早就持平了。

    白鸟凪龇牙。

    及川彻重新将话题扯回来:“我说你啊,为什么总是纵容队友的无理取闹呢?”

    他三两步跨上台阶,转身站定。

    身后的体育馆大门透出馆内的光线,将他笼罩在光芒中,背光的脸上看不清表情。

    只有清爽的声线在夜色中回响:

    “你甚至没想过将不给你托球的白布摁在替补席。”

    据他所知,白鸟在白鸟泽有这个权利。

    鹫匠教练对白鸟的能力和责任感都非常信任。

    白鸟凪诚实道:“没想过。”

    白鸟泽有两位很出色的二传手。

    英太的力量和爆发力都很强,甚至比他这个主攻手还要强,所以英太的托球又快又利落,经过两次全国大赛的磨练,技巧也有所提升。

    而今年才升学到白鸟泽的白布,虽然在力量和爆发力上差了英太一截,但白布的托球技巧和托球思路以及对队伍节奏的掌握都非常出色。

    这也是白鸟凪不太赞同白布深造一点攻托球的原因——路走窄了啊白布!

    白布完全可以做到给所有的进攻点都托出恰到好处的托球,他在黑丰时就是这样做的。

    黑丰排球部的选手基础不够牢靠,打点时高时低,跑位也经常出错,队伍运行全靠白鸟凪细致入微的指挥以及白布敏锐的观察能力和总是分毫不差的托球。

    让这样的白布钻进一点攻的牛角尖,从此只托高球?

    浪费!天大的浪费!

    白鸟凪一脸惨淡的捂着心口,心痛极了:“我见不得人浪费天赋。”

    及川彻嘴角微动:“这才是你和北一教练吵架的原因吧……他在浪费小飞雄的天赋。”

    白鸟凪强调:“不止是飞雄,还有你的、岩泉的……以及正在他手下挣扎的那些人,当教练无能时,影响的从来不仅仅是一个人。”

    他磨牙:“真是一个想起来就令人火大的家伙。”

    及川彻望天:“放心吧,后来我又回北川第一看了几次,虽然笨蛋后辈们依旧吵吵闹闹的,但精神都很不错。”

    嘴上说着“我才不要管小飞雄”的及川彻,不光在线上给最讨厌的小飞雄当老师,偶尔还会去北川第一“线下授课”。

    当然,都是岩泉一“硬拖着他”“反抗失败”才去的,才不是及川彻担心后辈的成长环境。

    白鸟凪也从飞雄那里得到了类似的反馈,点点头:“北一教练有作为人最起码的道德底线。”

    及川彻眼角一抽。

    白鸟这家伙骂得好脏。

    “跑题了跑题了。”及川彻拍了下脑门:“你舍不得将白布摁在替补席就算了,如果让我提供二传手视角的话……”

    及川彻沉吟片刻,出声道:“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攻手是我调不好的,我不会拒绝给任何攻手托球。”

    白鸟凪表情复杂:“调什么……算了,我不问了。”

    感觉是属于二传手的可怕世界。

    白鸟凪话锋一转:“若利呢?”

    及川彻脸瞬间黑下来:“很好,你找到了我绝对不会给他托球的人。”

    白鸟凪提醒:“你给他托过球,在白鸟泽……”

    及川彻捂住耳朵:“我忘记了!”

    白鸟凪:“行吧……等等,好像又跑题了。”

    两人对视一眼,沉默。

    他们两个凑在一起谈正事的效率好低啊。

    及川彻强行将话题扯回来:“如果要我代入白布的想法,能够以‘不给你托球’为威胁的话,只能说明你在队伍中的定位,并不是王牌。”

    白鸟凪有个很聪明的脑子。

    所以他瞬间理清楚了白布的想法。

    “白布认为我在白鸟泽的定位并不是王牌?”他喃喃自语:“不给我托球的话……队伍依旧能够流畅运转。”

    “因为我会主动承担诱饵、防守的职责。”

    如果一个人在没有托球的情况下也不影响团队运作,那么这个人的存在可以是防守位,可以是诱饵位,是万能“鬼牌”,但他一定不是个王牌。

    王牌的意义,就在于承担全队最重的进攻职责,战术设计围绕着王牌的得分为核心展开,是可以在任何时刻被全队依赖的球队关键人物。

    白鸟凪的全能,让他在战术设计中常常不会处于“进攻的核心”,而是“队伍战术执行”的核心。

    这并不是说他的进攻能力要弱于若利,而是他的全能在白鸟泽拥有不可替代性。

    白鸟凪和牛岛若利可以轮流当进攻核心,但战术核心只有白鸟凪能当。

    “也就是说,我在白布那里,没有‘进攻优先级’。”白鸟凪有些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给我托球我能打,不给我托球我一样能打,所以白布就不给我球了??”

    这对吗?!

    及川彻看向白鸟的目光酸溜溜的。

    如果白鸟来青城,他绝对把白鸟用得团团转!

    白布,你很奢侈!

    白鸟凪努力思考:“不够耀眼就是指这个吧——我的身上没有二传手‘必须要给我托球’的理由。”

    及川彻提醒道:“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似乎从来没有对托球提出过需求。”

    这两个从国中时就开始针锋相对、到高中也没有停止过斗争的宿敌,此刻难得的化敌为友。

    因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牛岛若利!(并不是)

    及川彻认真道:“排球不是一个人的英雄主义,是六个人的齐心协力。”

    白鸟凪震惊的看着及川彻,像是在看一个从灾难片里钻出来的史前巨鳄。

    及川彻:“……你为什么这么震惊的看着我?”

    白鸟凪依旧保持震惊脸:“你这家伙竟然能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真不愧是我白鸟大人的宿敌啊!”

    及川彻:……

    他怒:“白!鸟!”

    白鸟凪起身,再次伸了个懒腰:“在在在——我觉得你的话很有道理。”

    排球不是一个人的英雄主义。

    他微微侧头,对着及川彻露出了一个嚣张的笑容:“白鸟泽是六个人的英雄主义。”

    白鸟泽算不上是一个多么团结的队伍,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甚至凌驾于团队之上——宁愿不上场,也绝对不改变。

    但他们是一支很棒的队伍。

    因为这是六个个人主义的齐心协力。

    及川彻叹气。

    白鸟凪果然是他的一生之敌。

    “终于有点头绪了……你看那边那个,是不是你们青城的一年级?”白鸟凪歪歪头,看向不远处阴影里的那个少年。

    及川彻眯起眼睛:“小狂犬啊……等等!”

    小狂犬对面更深的阴影里,还有人。

    是青城的三年级。

    两边推推搡搡的,肢体动作都带着火气。

    及川彻像风一样冲了过去。

    白鸟凪愣了一下,也连忙上前,一边跑一边喃喃道:“难道这次合宿是前辈的主场?家家有本难念的前辈集?”

    怎么哪家的前辈都爆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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