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我刚才一直在奇怪，那个孩子敢在这么多人面前亮出‘那个’究竟有什么底气。”
远月茶寮学园总帅办公室里，薙切仙左卫门摸了摸自己被大魔术熊猫麻婆豆腐激发生长而形状怪异的络腮胡。
这位世界第一料理学院的总帅不仅在远月有着崇高地位，在全世界的料理界里也是响当当的人物，本该威严肃穆面容此时在那神似刘备的胡须形状中显得有些诙谐。
“拼着不要前途都要亮出‘那个’。”
薙切仙左卫门感叹：“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有整个国家在背后支持。
“刘昴星同学获得优异的成绩不仅是个人努力与智慧的结晶，更是中华教育与开放合作精神的生动体现。我们衷心感谢远月对他的包容和培养，各位教职工的无私指导。我们始终坚信，教育合作是跨越文化差异、增进人民友谊的桥梁，也是推动人类共同应对挑战的重要力量。”
坐在薙切仙左卫门对面的男人声音不缓不急，慢条斯理道：“中华始终秉持‘开放包容、互学互鉴’的理念，鼓励青年在世界的舞台上展现才华、实现理想。所以我们愿与远月携手，继续深化教育交流与人才合作，愿以更开放的姿态、更务实的行动，与远月深化合作，共建平台。”
“。”
我们这不是深夜秘会吗？
怎么说话还这么“雅量”？
薙切仙左卫门心里想着，面上则是发出刘备版（劲还没过）的爽朗笑声：“远月只是一培养厨师的料理学校，若是料理上的交流我们当然欢迎，但如果是其他方面的话，一所料理学校还没有那么大的力量。”
“当然，我们今晚前来也是为了料理上的交流合作。”
被委婉拒绝的男人似乎早就猜到了薙切仙左卫门的反应，毕竟他可是连自己女儿带领的WGO的橄榄枝都多次拒绝。
不过在得知WGO背后的黑暗料理界这些年来究竟在干什么之后，他相信他们与远月之间达成合作也是早晚的事情。
“我们并非是想要干涉远月内部生态，只是在为将来的一些事情未雨绸缪，相信您也感受到了WGO对远月的步步紧逼和风雨欲来。”
男人拿出一份合作协议和一张只写了座机号码的名片递过去：“这份合约您可以先看看，是我方的诚意。”
将合同放到薙切仙左卫门的面前后，男人站起来，温文儒雅地笑道：“尽管今晚未能取得预期成果，但我想我们双方应该都充分认识到维护对话渠道的重要性，期待条件成熟时我们能重启对话进程。我们承诺，对话大门始终向远月敞开。”
“……”
如同不请自来一般，男人推开门，带着门外乌压压的人群无声离去。
只余下薙切仙左卫门看着手里的合同和名片。
他沉默几秒，打开合同的瞬间瞳孔紧缩：“这是……？！”
与薙切仙左卫门预料的不能说南辕北辙，只能说是毫不相关，对于WGO而言紧追不舍一定要拿下的校内教职工职位而言，这份合同上没有丝毫涉及，很显然他们对于派人来远月深度接触新生代厨师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们想要的只是研学合作，生源交换，甚至是——
“大型活动竞争权……”
今年已经八十多岁的老者虽已迟暮之年，但深邃凛冽的眸光依旧锐利，如传世名刀，岁月愈久锋芒愈强。
他对这个合约内容的出乎意料之余，还有隐约的明悟：“原来如此，原来他们是这个意思……”
一时间，回忆中刘昴星手臂上的那条龙仿佛从滚滚历史里活过来了一般，青绿色的神龙在煌煌神光里眨眼抬头，威严肃穆的龙眼直勾勾地凝视着自己，发出响彻云霄的龙吟。
“哈！”
想起孙女薙切绘里奈对于WGO古怪的亲昵、WGO那边或官方或私下的接触，还有已经开始造势的某些暗流，再对比这边给出的合作内容，薙切仙左卫门笑起来，大手一挥，便将自己的总帅印章按在了合同上面：“原来如此！”
但远月茶寮学园的一切事宜是由总帅与十杰评议会共同组成。
刘昴星，身为特级厨师传人的你，究竟能不能让这份合同生效呢？
“……”
“不能！”
刘昴星用力顶着极星寮大门试图关上，大声道：“我不能要你的钱！”
“那你跟我回冬木。”
极星寮门外，卡莲奥尔黛西亚只用缠满绷带的右手推着极星寮大门，声音清冷：“你要什么我都满足。”
“卡莲修女！可是小当家才一年级！”
不知道卡莲的力气为什么这么大的极星寮众人一起挤在门口奋力顶门：“而且你看看幸平吧！他也是冬木的！他也会做麻婆豆腐！”
“什——”
还在帮忙顶门的幸平创真正准备开口，就被佐藤昭二和青木大吾一把捂住。
“我认识他，幸平创真。”
门外卡莲的声音透过大门传进来：“幸平餐厅的小厨师，你的麻婆豆腐虽然没有你的父亲那么好吃，但也还行。”
“但是就像你们爆衣一样，人一旦吃到了更好吃的美食，精神阈值就会变高。”
卡莲声音冷静地仿佛他们才是无理取闹的那方：“我现在只想吃刘昴星的麻婆豆腐。”
之所以现在是这种情况，众人帮忙顶住极星寮大门不让卡莲进来，还是因为几分钟之前这位奇怪的修女在刘昴星开门之际，一米五几的怪力修女二话不说直接将一米六几的刘昴星提溜起来，差点将他们的新晋年级第一直接连夜抗走！
“呜——”
好可怕的修女！
刘昴星一边用力推着门那边的巨力，一边冲着伊武崎峻开口：“谢谢你伊武崎，不然我现在就已经离开这里了。”
“没事。”
伊武崎峻摇摇头，察觉到自己稍微转移点注意力，大门就会被推开些许时又继续发力。
他声音微沉：“你是评委应该清楚，小当家现在才刚到一年级下学期，距离他毕业还有两年半的时间，而两年半的学习时间对于一个还处于学习阶段的厨师来说简直就是蜕变性的成长阶段。”
是社恐，但并非笨蛋的伊武崎峻在察觉他们一群人的力量都比不过卡莲之后，决定话疗：“你自己也说了，你的阈值已经提高，现在觉得小当家的麻婆豆腐好吃不代表以后也会觉得。那你不如等到他毕业之后再来，相信那个时候小当家的麻婆豆腐肯定也比现在更美味了，你觉得呢？”
“……”
门外没有声音了，与此同时，所有人也感觉到门后的力量小了一些。
“！”
吉野悠姬悄咪咪地冲着伊武崎峻比了个大拇指：“谈判之神！”
所有人都崇拜地看着伊武崎峻：“天才！专家！”
“你说的也有道理。”
美少女修女语气松下来：“那我后年再来。”
“！”
毕业的时候一定要孙子来接呜呜呜！
脑后已经蓬松成大拖把的辫子缓缓垂下，刘昴星差点喜极而泣。
“……”
极星寮门外，卡莲沉默几秒，又开口：“那你出来吧，我有正事跟你说。”
“？！”
“不是绑架。”
卡莲解释：“是兑现我之前的承诺。”
“……原来你也知道自己是绑架啊。”
门后众人黑线吐槽：“小当家你要去吗？”
“感觉不是坏人。”
除了黑暗料理界以外，看谁都是快乐小狗的刘昴星决定信任卡莲，他摸了摸背后的永灵刀和怀里李小狼的大仙符咒：“你不进来吗？”
“不了，我说完就走，那边的路边吧。”
卡莲指着不远处的岔路口道：“你们不放心的话也可以从窗户里看着我们。”
“好。”
在众人紧张的眼神中，刘昴星走出极星寮，带着这位从出现在评审席上时就一直很神秘的修女站在岔路口。
夜幕四合，月色沁凉。
路灯的光线打在两人的身上，见他们的影子拉得瘦长。
卡莲奥尔黛西亚再次回忆了一下，确定教会没有要求保密任务后，就将自己收到这个任务的前因后果说给了刘昴星。
事实上这个任务本该保密。但教会那边深知卡莲身上来自她父母的罪恶，和她自己心灵的状态，因此从一开始就没有告知任务全貌，也仅仅是要求她用自己的被虐灵媒体质来试探刘昴星的身上是否有异端力量而已。
按照卡莲的性格和习惯，如果确有异端，刘昴星很快就会死于卡莲之手，若无，卡莲也不会与之有多余的接触。
毕竟在这之前，由于被虐灵媒体质过于好用，将会早已视为不可或缺的恶魔探测仪般的存在，同时身为修女和恶魔雷达的她工作量非常高，也因此让教会在下达任务的时候简化了许多条例。
所以谁都没有想到，就是这么一位完成效率和完成度都极高的工具，有一天会产生了自我意识开始寻找任务漏洞。
“所以你是说我的身上没有恶魔也就是教义以外的力量，于是你在妈妈的幻影下决定放过我，并让我小心…这个意思吗？”
突然在卡莲嘴里听到妈妈存在的刘昴星双眸噌地一下亮起来。
不仅是发现自己在料理中传递的幸福被人准确接收到了，更是因为只有卡莲在料理中看到了妈妈。
小辫子轻轻地左右摇了摇：“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我会去冬木给你做麻婆豆腐的！”
“我都忍痛放过你两年了，那你麻婆豆腐的水平一定要再增进一些。”
一想到自己有两年吃不到这么好吃的麻婆豆腐，卡莲就有些心痛，那张美丽淡漠的脸上甚至还浮现出一丝隐忍：“不然我就把你带到总部跟那些人一起做圣餐。”
要素察觉，呆毛如天线般支起来：“圣餐？”
“跟你现在没有关系，你走吧。”
卡莲握着自己绑满绷带的手腕，忍耐道：“再不走我就帮你走了。”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刘昴星飞快地抱拳感激道：“不用两年，下次放假的时候我去冬木旅行顺便找你玩！再见！”
说罢，小辫子在半空中划出圆弧，刘昴星一颠一颠回到极星寮。
卡莲看着那条小狗尾巴一样的辫子，手指痒痒。
圣母一般神圣温柔的母亲和她那小狗一样的孩子，而且现在大街上绑架猫猫狗狗的坏人也不少……
鬼使神差地，卡莲想塞点东西给他防身。
她瞄准刘昴星的腰带，随手将摸到的黑键扔过去。这东西对物理毫无破坏力，但由于是教会代行者是一种象征性的道具，在普通世界里也拥有一定的驱魔效果。
砰。
但出乎意料的是，漆黑的魔术礼装在刘昴星后腰不远处仿佛撞到了什么透明的墙壁一般突然崩开。
金眸骤大：“？！”
下一秒，一道清圣碧苍的虚幻身影乍然出现在刘昴星的身后，似乎是因为知晓来人并没有恶意，又或许是警告，这个影子竟然只有卡莲奥尔黛西亚一人看到。
“吼——”
发须飘逸的青色长尾如守护般环绕着少年，神秘强大的中华青龙上半身盘踞漂浮在半空，姿态有些许眼熟。
在卡莲震惊的目光之中，这条青色神龙的眼眸微眨，无数的荧光随着飘逸的银白色睫毛慢慢散开，神龙淡淡睥睨了卡莲一眼，只在她的脑海中留下一声震慑心神的威慑龙吟，便即刻消散。
“……”
卡莲呆在原地，愣愣的看着刘昴星跑进极星寮，身影被大门挡住。
原来他身上确实没有恶魔。
只有一条中华的龙……
第72章 7272而极星寮宿舍大厅内……
72
而极星寮宿舍大厅内，察觉到后腰永灵刀似乎又在震动，刘昴星反手摸到后腰，准备将刀拿出来看看什么情况时，接到了来自堂岛银的电话：“实地研习？”
“所有在秋季选拔小组赛的时候出线过的学生都会被学校派出去实地研习？”
刘昴星站在极星寮的大厅里，手机那边的堂岛银还在解释，但于此同时他已经看到不仅仅是自己，极星寮中其他在秋季选拔时出线过的丸井善二，田所惠还有幸平创真他们也陆续接到了电话。
他们几个似乎也接收到了跟刘昴星一样的消息，难掩惊讶地抬头面面相觑。
堂岛银低沉浑厚的嗓音从手机那边传来：“远月度假村最近想在九州那边新开一个温泉度假村，新店开业人手不足，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刘昴星对于日本的地区分布不太明白：“九州？这是哪里？”
“是日本基于历史、文化和经济等因素形成的非行政性地理分区，就如同你们中华的江南和东北一般。”
堂岛银简单介绍了一下：“一共是八大区域，最北端的北海道地方；本州岛东北部的东北地方；本州岛中部的中部地方；关东地方；关西地区；由鸟取县、岛根县、冈山县、广岛县、山口县5县组成的中国地方；四国岛的四国地方；还有日本最南端，也是距离中华大陆最近的九州地方。”
“最重要的是我从你的料理中能够感觉到你坚定包容的厨师之心，我觉得这个机会对你来说应该非常宝贵，而你本身就是一个很有实力的厨师，你的天赋才能是我生平罕见，而我本身也见猎心喜，所以我想尽我所能将我平生所学全部教给你。”
很显然，尽管堂岛银说得非常诚恳且详细，甚至令人动容，但一想到他还沉浸在大魔术熊猫豆腐的意象里当自己是诸葛亮，那味就冲了。
毫无疑问，堂岛银的实力即便是放在毕业生之中也是有目共睹的强大。远月每年的毕业生没有几十也有上百，这么多年来作为十杰首席毕业的学生们更是能达到数十人，但能够在这些人之中脱颖而出被远月选择聘用，并且经过自己的奋斗做到了度假村总负责人兼股东的地步，就足够说明他的实力非常能打了。
任何能够学习的机会都令刘昴星心动：“那学校这边呢？”
堂岛银：“就跟你们上学期的住宿进修一样，都会算平时成绩。”
“好。”最后的顾虑解决，刘昴星眼神一亮直接同意。
“那后天下午两点，我开车来接你。”
得到了刘昴星的回应，堂岛银似乎很得意，在电话那边发出“哈—哈—哈—”文人气息明显的笑声之后挂断了电脑。
下一秒，幸平创真拿着电话凑过来：“小当家，四宫前辈说你早就跟堂岛先生定下了？”
“没有啊。”
刘昴星亮出手机摇摇头：“这不才接的电话嘛？”
“那个男人——！”
听到刘昴星的声音，幸平创真的手机响起四宫小次郎的尖锐爆鸣：“果然在骗我咳咳咳咳咳！！！！！”
小辫子摆了摆，对于其他人来讲是非常消耗心神的两场料理挑战于刘昴星而言反而是大补。
大半夜的极星寮里其他人的脸上都有些疲惫，反而只有真正参加决赛和厨艺表演的刘昴星自己充满活力。他冲着电话打招呼：“四宫主厨晚上好！”
“我不好！咳咳咳咳咳！”
电话那边四宫小次郎的咳嗽声震天动地，甚至出现了哮鸣音。
听起来好严重。
刘昴星询问：“四宫主厨你生病了吗？”
“嗯。”
咳嗽强行压制住了四宫小次郎的怒火，他有气无力道：“之前去了一趟欧洲，应该是水土不服或者是换季的原因，回来之后抵抗力下降有些病了。不过我已经休养了四五天，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欧洲？
捕捉到关键词的刘昴星眨了眨眼，刚才卡莲修女所说的教会总部好像也是在欧洲？
电话那边，四宫小次郎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解释道：“这次我其实是想让你和幸平创真一起来我这边实地研习。好久之前我就定下日子准备在日本这边开家SHINO'S分店，结果之前堂岛前辈说你早就跟他约好了，我这边就只有幸平创真一个人……”
其他人的电话邀请都很愉快，同意电话那边的邀请后全都都围过来吃瓜。
原来是抢人的！
他们冲着刘昴星无声说道。
“……”
此时刘昴星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刚才堂岛前辈那么得意，原来是这样。
“新店开业在即，我还病成这样又耽搁了好几天。”
四宫小次郎惆怅地叹了口气：“苦力啊不是，助手根本就不够啊！”
“苦力？”
幸平创真掏了掏耳朵。
“不过既然你已经跟堂岛前辈约好了，那就算了。”
由于身体还没好，四宫小次郎的呼吸有些急促，电话那边的他低低咳嗽两声后开口：“等日本这边的SHINO'S开业后，你也来看看。”
刘昴星：“恩恩！谢谢四宫主厨的邀请，我会的！”
啪。
电话挂断的瞬间，丸井善二“哼”起来，气势逐渐嚣张：“还有谁能够在高一年级就能够去大厨师们的后厨学习？还能拥有在著名料理店的后厨经验？还有谁？！！！”
“可恶，0帧起手，丸井你就硬装是吧？”
其他人羡慕嫉妒地盯着这个嘚瑟地不行的四眼锅盖头：“真是防不胜防，跟我们你还来这套？创真！上！”
对付丸井善二这种气焰嚣张之獠，极星寮众人们知道，这个时候只要放幸平创真就好了。毕竟他可是如哈士奇比格般能在学校平等地创飞所有人，还让敌人恨不得跟他同归于尽的传奇红毛。
幸平创真会制裁任何一位在他面前嚣张跋扈，大放厥词的狂悖之徒！
丸井善二这种二话不说就在兄弟们面前装逼的犯罪分子，罪大恶极！也该接受幸平比格的制裁！
“我！”
果不其然，在其他人赞许的目光中，幸平创真懒洋洋地开口堵住了丸井善二的猖狂气焰。
在丸井善二装逼还没超过三秒的时候，幸平比格甚至甚至将一旁还在交流对方去哪的刘昴星和田所惠的手举起来：“还有田所和小当家！”
“可恶……”丸井善二哽住：“又怕朋友过得苦，又怕朋友开路虎是吧你们？”
“嘻嘻！”众人学着悠姬露出不二家标准微笑。
“…………”
九州熊本县，黑川温泉。
葱郁幽静的森林和群山包围着近百个温泉汤池，此时正值九月秋季，漫山遍野的枫叶染红山谷，露天温泉与层林尽染的红色枫叶相映成画，溪水潺潺，雾气缭绕中透出朦胧的艳色，形成如魔似幻的浮世绘风景绘卷。
由于保持了保留茅草屋顶的古朴建筑风格，部分还未完成施工的古朴休憩小别墅被施工队用防水薄膜盖住，这些被薄膜盖住的建筑反而在氤氲的汤池雾气中更加若隐若现，犹如神隐。
石砌温泉池蜿蜒曲折，沿着石板小径设计的石灯笼中火光如豆，营造出江户时代的怀旧氛围。
秋季落叶的微腐气息与温泉蒸汽混合，形成独特的山林味道，苔藓、腐殖土和针叶树的清香与不远处群山的红枫林相映成趣。溪流穿流而过，桥梁与石阶错落，偶尔能够看到露天温泉隐于林间，私密而幽静。
这里的一切都远离红尘喧嚣，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传说中的精怪从嘻嘻哈哈地角落跑出来，组成了光临者视觉嗅觉与感觉上的三重享受。
“什么？！”
但此时刘昴星已经无心欣赏，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道：“远月度假村买下了这里三十家旅馆打造大型温泉度假村，而开业祭的时候厨师只有堂岛前辈你和我两个人？！”
不仅是脑后的小辫子，就连呆毛都炸开立正的刘昴星不敢相信：“而且现在度假村的开业预订人数已经突破了五位数了？！！”
“是的。”
脱掉全身衣服，坐在露天温泉里享受温度的堂岛银仿佛一点都没有为即将到来的2v10000＋感到紧张。
五位数游客的料理对于他而言恍若一瓢水一般，泼在他身上都无法给他带来任何感觉。
“而且除了提供食材的后勤人员外，我们不会有任何助手。”
在刘昴星“你这是什么黑暗劳动界”的震惊眼神中，堂岛银反而将全身都沉浸在温泉水里。
水波细碎里，他为黑川温泉独特的高温温度感叹一声，随后说道：“因为是远月的温泉度假村，所以开业祭上也应该有充满远月风格的度假料理活动。介时我们俩会以月飨祭的规则进行料理比试，发起所有游客，让他们全部都参与进来。这样既能借由远月的招牌吸引游客，又为度假村打响了名气，一举两得。”
“刚好对你来说提知道月飨祭的规则，也会对你之后回学校参加月飨祭有所帮助吧哈哈哈！不用谢我！”
发达的肱二头肌自信鼓动，堂岛银仰头大笑道：“这是我该做的！”
“……”
这哪是来实地研习，这简直就是被诓来当牛马！
刘昴星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温泉边缘的石块上：“虽然理由很充分，但真实原因绝对不是这个吧？堂岛前辈。”
“……看你平时那么乖的样子，我还以为能够骗过你呢。”
被拆穿的堂岛银顿了几秒，爽朗笑道：“怎么发现的？”
“四宫前辈说他想邀请的时候，您明明没有给我打电话，但还是跟他说与我约定好了打消了他的念头。如果说抢人这个理由确实可以接受，但这可是九州远月度假村最重要的时候，就算我再怎么天赋异禀，再怎么厉害，没有助手的情况下和您两个人为这么多游客制作料理……这与您原来的行事风格截然不同，按照我对您的了解，正常情况下应该是您带着我在后厨学习半个月之后，再接手部分厨房事宜才是。”
不仅是堂岛银，哪怕让刘昴星自己来，也一定会是这个流程，因为这才是正常的后厨学习程序。他曾经在广州的阳泉酒家学习时也是如此。
刘昴星定定地看着堂岛银，乌黑明亮的眼珠里沉稳又清澈，像是一面照应一切黑暗却从来都不染尘埃的镜子：“您都知道了。”
“……”
“我的那套衣服，还有WGO那晚回去后传出来的风声。”
秋季选拔结束那晚不仅是沢田纲吉察觉到了许多人态度的变化，刘昴星自己其实也感觉到了。
他伸出手在温泉水里搅了搅：“决赛之前每天都会打进来的各种电话突然戛然而止，那晚几乎所有大人们都将我当成幽灵般视而不见……这一切只是因为，我穿上了特级厨师的制服，与中华特级厨师有关。而WGO身为当今的料理界权威在打压取代曾经的料理权威——特级厨师。”
“被料理界由上至下的抵制，如果是普通厨师，在这种境遇下身为厨师的前途就毁了。”
刘昴星继续说：“四宫前辈的SHINO'S确实很好，但他的基本盘与WGO一样到底是在法国。而远月不一样，远月的总部一直都在日本，他们鞭长莫及的同时，总帅也一直都没有同意WGO的合作，所以您在用远月和度假村活动帮我打响名气，试图托举我。您不想我的前途就此毁于一旦，您是好人。”
第73章 7373“谢谢夸奖。”对于……
73
“谢谢夸奖。”
对于刘昴星的分析和好人卡，堂岛银唯一的反应就是将毛巾叠好盖在头顶上，双目微闭：“但是加人免谈。”
黑川温泉之所以适合用作露天温泉的原因就是因为其源泉的温度在80度以上，属于高温温泉。也正是基于此，空气中白色的雾气格外浓重，刘昴星才在温泉边沿坐了一会，皮肤上就已经浮了一层细密的水珠。
试图学着伊武崎峻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话疗的刘昴星抹了把脸：“所以日期是什么时候？”
“七天后。”
“……”
咋呼的刘海和呆毛有气无力地垂下来：“主题呢？”
“所有。”
“？”
刘昴星“啊”了一声：“我上次听到这种语境还是‘随便’。”
“准确来说，是你在黑川温泉所看到的一切，都可以是主题。”
堂岛银胸有成竹道：“鉴于你现在才知道题目，我给你配了一个向导。”
呆毛竖起：“向导？”
“这次你的对手可不再是同年龄的同学了，刘昴星。”
堂岛银慢悠悠地说着，将头顶的毛巾拿下来，扭头看向坐在温泉边沿的刘昴星，如猛虎般的吊睛炯炯有神，甚至在紧紧盯着刘昴星时还显得有些凶悍，莫名的威慑力从那双虎目中倾轧而来。
“你如今面前的可是除去中华料理界外，全世界料理界的阻拦。”
就算是那些平日里都在怀念特级厨师的人，一旦真正看到那个纹章时也会对你横加阻拦。没有人会愿意见到曾经横亘在自己头顶的大山再次苏醒。
堂岛银意味深长道：“如果连这点困难都无法克服的话，你的那套衣服就不要再穿了。”
“谢谢您。”
刘昴星站起来，漆黑圆润如葡萄的眼珠里明亮的火焰在熊熊燃烧，不需要薪柴便早已燎原。
不远处的山林之中有山岚吹来，带动刘昴星束在脑后的小辫子自由舞动，他冲着堂岛银抱拳，声音沉稳却充满自信：“但我不会输的。我也从来都没有输过。”
“……”
少年的眼中从来就没有退缩，哪怕是全世界都在阻止他发声，主流权威都在打压他的理想。但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里，始终坚信着自己只要足够努力，足够强大，面前的一切困难就都可以被热血打破。
那是接受了折中，认清了黑白，乃至开始妥协的成年人再也不会拥有的勇气。
堂岛银背过身去，摆摆手：“走吧。出去你就看到你的向导了。”
“期待您七日后的料理。”
刘昴星离开。
“……真是个犟种。”
随着少年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堂岛银叹了口气，搓了搓自己已经泡红的胸肌：“明明可以在成为三星主厨后再徐徐图之，却偏偏要在还没有毕业的时候就亮出自己的特级厨师的身份出来。一个曾经的三星厨师竟然还是特级厨师的噱头和道路不知道有多么轻松，更何况你还早就得到了WGO的青睐，明明只要稍稍忍耐几年，你的道路就是青云直上的通天之途啊……”
我知道，所有人都在跟我说只要稍稍忍耐，哪怕毕业之后回到中华慢慢发展，也好过现在危机四伏，不仅是黑暗料理界和圣堂教会，就连**都在蠢蠢欲动的局面。
刘昴星顺着石板路慢慢向门口走去，远方山岚吹来的不仅有温泉潮湿的气息，还有来自秋季山林的落叶味道。
他经过一栋栋造型古朴的小别墅，那些别墅内部的线香、桧木浴池的木质香，或加入药草的温泉飘散淡淡草本香也断断续续地钻入他的鼻腔。
“但是我从拿起锅铲的那一天起，我的菜刀，我的铁锅，还要我的料理就告诉我，厨师的面前是没有捷径的。”
刘昴星坚定地看着前方，大而圆的眼珠之中是面对挑战的兴奋，更是面对风雨欲来的沉着。
他小声道：“只有日以继夜艰苦练习的刀工才会切出最薄的萝卜片，只有每天三个小时以上的颠锅才会练就出无论多少铁锅，多大火候都游刃有余的技术，只有对料理最深度的探索和孜孜不倦的学习创新，料理之路才不会停滞不前。只有正面应对，才会将他们彻底击溃！”
“……”
“击溃谁？”
“诶？！”
红毛入眼，刘昴星睁大眼睛：“玉城光？！”
“小当家！哈哈哈我就知道是你！”
玉城光得意笑道：“我老爹给我打电话说远月度假村开到九州这边来了，据说还有中华厨师在，我一猜就知道是你，直接申请过来帮忙了！”
“这也能申请吗？”
刘昴星犹豫：“你这学期的成绩怎么办？”
“经过我坚持不懈（一天十封）地往堂岛前辈还有总帅的邮箱发申请邮件，阐述我条理清晰又分析透彻的分析小论文”
玉城光开心道：“他们终于被我的优秀所打动，决定派我也来协助远月九州度假村的开发！所以小当家，这次实地进修你的成绩也是我的成绩！”
玉城光自信满满：“又要抱你大腿了，请多指教！”
“所以你就是堂岛主厨分配给我的向导？”
刘昴星迟疑：“但是我记得你好像不是本地人？”
“琉球人嘛。”
玉城光轻描淡写地说道：“但是在被远月收购之前，这里的二十八家温泉馆都是我家的。”
“？？？”
“我先带你到处逛逛吧。琉球那块你也知道嘛，爹不疼娘不爱的，穷乡僻壤的地方。”
玉城光带着刘昴星往黑川温泉之外的小镇上走去：“想要赚钱就只能往外发展，这也是他们总叫我暴发户的原因，有钱，但是从来都不会被那些人视为自己人。”
“不过幸亏不是自己人。”
玉城光解释道：“事实上琉球很多人都是没把自己视为日本人，大家都想回归。可恶的香港，回去了还搞那么多事，我们这边眼睛都羡慕得在滴血了！”
“啊？”
对于现代某些微妙氛围不太熟悉的刘昴星只是发出疑问：“你不是冲绳……”
“什么冲绳啦？我们可是琉球！”
玉城光胆大包天地反驳：“算了不说了，反正你只要知道我跟你才是自己人就行了。”
“……”
刘昴星茫然：“哦……”
“熊本县，一个靠玩偶ip拉动经济的地方。”
说到这里，玉城光发出意义不明的咂舌声，随即迅速进入向导的身份：“这里的山区盛产野菜、栗子、蘑菇等山林常见食材，又因为沿海所以水产丰富。大众的常用调味是以黄芥末和辣椒为主。本地特色料理分别是从福建传入的太平燕（タイピーエン）、阿苏山麓种植的芥末与莲藕结合的芥末莲藕（わさび蓮根）、以赤牛肉薄片涮煮赤牛锅、红薯与红豆馅的蒸制甜点红薯糯米团子（いきなり団子）等。①”
“最重要的是特产食材。”
说到这里，玉城光着重强调道：“熊本赤牛，球磨烧酒，不知火海的水产等等……值得一提的是，这里还是日本马肉消费量最大的地区，当地人喜欢将称为‘樱肉’，将其作为刺身搭配生姜酱油或蒜片食用。①”
“不知火海水产？”
是刘昴星没听说过的名称：“那是什么？”
“在熊本县和鹿儿岛县之间，有一片被九州本土和天草诸岛包围的内海，那片海被称为八代海。”
玉城光介绍道：“不知火，顾名思义就是看不见的火。得名于这里一种罕见的自然现象。在特定气象条件下，比如夏季无风的夜晚，海面上会出现成片的闪烁火光，仿佛火焰漂浮在水面。由于火光神秘出现又难以捉摸，古人将其视为‘未知的火焰’，故称‘不知火’。因此那片海也被称之为‘不知火海’。②”
“古代文献《肥前国风土记》曾记载，不知火是龙神或妖怪所为，所以在每年8月，熊本县芦北町等地会举办‘不知火祭’，在特定条件下，游客可乘船观赏这一景象②。现在才九月初，最近我让人注意一下，如果运气好的话，我们现在也有机会见到不知火。”
应该是知道刘昴星与堂岛银之间的比试约定，玉城光在发现刘昴星似乎对不知火海有兴趣后，解释得更加详细了：“说起不知火海的水产，你需要注意的就是香鱼。这是一种洄游淡水鱼，喜欢栖息于沿海山地的河流中，尤其在深度不大、河床为石砾底质、水质清新的通海河流中。他们通常在夏季摄食生长，秋季顺流而下在江河下游近海口处产卵，随后死去。翌年春季，新孵出的小香鱼在清冷的河流中继续生长，因此也被称为‘清流女王’。”
正说着，已经将刘昴星带到熊本县市中心的玉城光停留在某个街道店铺的门前：“现在是下午六点，早就超过了海鲜批发市场的营业时间，所以我提前让人去周边各大港口鱼市收集各类海鲜，你先将就看看，有什么特别有兴趣的都记下来，到时候我们直接包船出海研究最新鲜的本地鱼获。”
“我们到了。”
他打了个响指，电动卷帘门随即自动升起。
刘昴星：“？”
在刘昴星迷茫的视线中，卷帘门后漆黑幽深的空间内部白炽灯唰地一下一一打开，高达天花板的超大型玻璃鱼缸在店铺两侧咕嘟咕嘟地发出水声。
“向导我可是专业的！这就是堂岛前辈和总帅同意我的申请的原因，不仅熟悉当地的一切，还能要什么有什么。”
终于找到机会展示自己实力（财力）的玉城光享受般地深吸一口气。
他强忍住装逼的冲动，掐住自己的大腿，维持住自己平稳的语调，装作杏冷淡般带着刘昴星走进鱼室里，指着墙上某个鱼缸淡淡道：“这就是香鱼。”
第74章 7474“香鱼”……
74
“香鱼”
巨大的玻璃水箱内，角落里不停为海水注入氧气的管道出口在不停咕咚咕咚地冒泡，十几条黑背白肚，体长约20-30厘米的鱼类在这些水花之中水肆意游动，悠闲摇摆着饱满而富有光泽的身躯。
这些鱼似乎经过了精挑细选，即便在刘昴星看来，它们腹部饱满圆润，姿态轻巧，眼睛明亮灵动，品质不说是绝佳，但也绝对是优秀级别的新鲜活力。
刘昴星欣喜：“晚上试试这个！”
“其次就是这边的对虾。”
玉城光走到另一个大型水箱前站定开口：“这些也是当地的特色食材，一般用于刺身或者烧烤料理。”
“哦哦，对虾”
刘昴星走到对虾水箱前仔细观察，发现从外观上看，产自不知火海的对虾与中华对虾相之间是有着明显差距。
中华对虾体色较浅，甲壳较薄，触须长且呈红褐色，通常为青灰色或黄褐色，无明显斑纹。
而这产自不知火海的对虾则体色鲜艳，呈透明青灰色，体型较修长。他用网兜捞起来一个捏在手里观察，不知火海对虾的甲壳较厚且坚硬，体表有着鲜明的蓝褐色横斑花纹，尾肢末端也有鲜艳的蓝色或黄色边缘。
“非常艳丽的虎斑纹！”
刘昴星将不知火海对虾放回水箱：“晚上也试试这个！”
显然已经将自己当成地陪的玉城光也情绪高涨：“这里还有鲸鱼饮食文化，晚上要去试试吗？”
“鲸鱼”
刘昴星掏出手机查了查，遗憾摇头：“中华也禁止了鲸鱼的商业捕捞和食用了，那我也就不去尝试了。”
“高洁的品质！”
无论刘昴星说去还是不去，玉城光显然都有自己的舔法。
他冲着刘昴星竖起大拇指：“有许多中华人特意来日本尝试本国禁止的食材，但小当家你言行如一，严格要求自己的美德才是最厉害的！不愧是我的大腿！”
“也不用那么夸张”
刘昴星又看了眼其他的海鲜：“看起来大部分都跟其他地区的海鲜产品没什么两样。”
“事实上，确实没有什么大区别，所以我说主要就是香鱼。”
玉城光开口道：“正巧现在的香鱼是当季食材，那今晚我给你的安排是傍晚去当地营业二十年以上的omakase料理店品尝当季料理，天黑后我们上船出海夜钓再试试其他海鲜，要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幸运地碰到不知火！”
“恩恩，非常满足的海鲜学习之旅。那么我们今晚的目标就是不知火海的本地海鲜！”
明明是实地研习重要的赛前调研，不知道为什么在玉城光的带领下就成了小当家特种兵海鲜一日游。
刘昴星举起手右手：“出发！”
“gogogo！”
趁着刘昴星不注意，玉城光看了眼手机。见到消息里幸平创真已经在四宫主厨的压榨下连新店装修的活都要干，他得意地摸了摸自己的红毛：“等这七天向导顺利完成，小当家意识到我才是他最好的兄弟之后，这红毛就没用了。”
哼！
我迟早要让所有人知道，绿色，才是永恒可靠的帅气！
“”
“”
当夜凌晨两点，无风无浪，月色有缺，星光点点。
PrincessS72号钓鱼船虽然是豪华游艇基调，但也采用了Princess标志性的流线型船体，主甲板和上层建筑采用全景玻璃舷窗，大面积玻璃幕墙提供了开阔视野的同时，还保持现代（金钱）美学（奢靡）设计，船尾的扩展平台配备电动折叠游泳平台，可下沉至水面形成亲水平台，便于钓鱼或水上活动。
玉城光专门从自家老爹大量的渔船中无意（专门）挑出这艘身价最贵的二十亿日元钓鱼船，为的就是在力所能及范围内帮助小当家全方位快速又安全地接触当地特产。
毕竟对于本身就是负责人的堂岛银来说，在选址黑川温泉之前，就已经有大量的专业人员经过长时间的资料采集和整理，最后以最精准详细的文件放在堂岛银的面前让他参考选择。
而小当家
“犯规的堂岛前辈！可恶的大人们，他们从计划到选址，最后再到完工中间最少有一年的时间在熟悉这里的一切，而小当家你却只有短短七天就要跟前辈比赛，而且还是在数万人流的考验下进行一对一的对决”
玉城光掏出手帕按在根本没有一滴眼泪的眼角：“一艘钓鱼船算什么？我甚至都想帮你把黑川温泉旁边的山林都犁三尺！”
“”
后甲板上，已经下钩开始钓鱼的刘昴星正在用炭火烤制刚刚钓上来的海鱼：“鱼好了。”
“我来了！”
玉城光拿出手机连拍几张，私发给幸平创真后，看到对面不出所料地发来问号，心里终于好受了点。他打起精神，放下手机就开吃：“呜！不愧是小当家，随手烤的海鱼都在发光！”
“晚上那顿你没吃饱吗？”
刘昴星脑海中闪过傍晚他们走进那家不知火omakase料理店时，玉城光面色微沉的模样：“我看你那个时候情绪不是很高，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
玉城光低头吃鱼的动作顿住，他沉默几秒放下筷子。
随即抬头，露出天塌般的哭脸：“小当家我对不起你呜呜呜呜呜！”
“啊？！”
刘昴星瞪大眼睛，急忙安慰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什么对不起我呀！玉城你不是一直都在帮助我吗！”
玉城光死死咬住下嘴唇想要稳定情绪，但是啜泣令他的鼻子直接吹出一个巨大的鼻涕泡出来。
他抽抽搭搭道：“今晚那道本来在就定好的omakase料理其实出岔子了呜呜呜呜！”
“？”
刘昴星将手帕递过去，有些不解：“有吗？但无论是刺身还是寿司，我吃着都很美味啊！”
“不够。”
玉城光接过手帕用力擤了擤鼻涕后，摇摇头：“我之前有跟你说过吧，那家不知火omakase是当地营业二十年以上的传统老店，虽然没有得到WGO的星级评选，但事实上确实是本地烹饪海鲜最好吃的料理店。”
“这家店我是三天之前就定好了的。当时因为在远月还有一些手续要办，所以我是以电话预约的形式去跟大将沟通的。”
白天还信誓旦旦要顶替幸平创真成为小当家座下舔狗，第一天晚上就出岔子的玉城光想想还是有些破防：“这家我来过很多次了，大将我也很熟悉，是鬼追武老爷子。”
刘昴星闻言回忆道：“但我记得今天的这位大将是”
玉城光眉毛皱起来：“老爷子的小徒弟，嫩太郎。”
顿了顿，他补充道：“技术最差的那位。”
不等刘昴星回应，玉城光强调：“最！差！”
“可我今晚去吃的时候真的觉得很好吃”
刘昴星回忆起那道盐烤香鱼，点头确认道：“虽然没有达到非常惊艳的地步，但也没到难吃的程度。”
“那只是跟其他厨师比。”
玉城光指着自己：“比如我，我做的料理其实也不差啊！但我的料理跟你比就是难吃啊！”
“……倒也不至于把你自己贬低成这样。”
刘昴星无奈：“你的料理水平也不差。”
“重点不是我，是这家店！”
玉城光压低声音，认真道：“鬼追武老爷子可是家族传下来的传统手艺，再加上他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曾去过巴黎和中华朝圣学习，回来后也潜心增进着自己的技术，他在九州这一块海鲜上的实力是top中的top！”
刘昴星恍然：“原来如此。”
“所以与他相比，这个嫩太郎真的很差。”
玉城光摇摇头：“他们给我的回应是老爷子急病去世了，大徒弟和二徒弟都还在顺着老爷子的规矩在外进修，但是老爷子一直以来都是秉持着无论刮风下雨下刀子也要开店的理念，小徒弟这才紧急顶上大将的职责。但无论怎么说，小徒弟连外出进修的首肯都没有拿到，味道不说比鬼追老爷子，就连大徒弟和二徒弟都远远不如。”
“唉，听说中华有黄历的说法，难道今天运势不对？”
玉城光叹了口气：“为什么我早就决定好的完美计划都能出现这么大的漏洞啊！”
刘昴星奇怪：“为什么要看黄历？”
玉城光理所当然道：“毕竟小当家你是中华人，那肯定还是中华那边的神明保佑你嘛。”
“我看看啊”
玉城光掏出手机登上中华的deepseak查了一下今天黄历：“煞东，忌筹划，小人星动，宜行船”
玉城光看向刘昴星：“什么意思？”
“我也不懂，但是我可以摇人！”
刘昴星将这个发给李小狼。
玉城光：“回你了吗！”
“啊小狼已经上学，而且现在凌晨两点了”
刘昴星后知后觉：“现在应该已经睡了吧？”
“上学？”
对中华文化有所了解但不多的玉城光摸着下巴直接套日本这边的体系：“她是你们中华那边的世家巫女吗？小狼？好奇怪的名字。”
“”
刘昴星为好友的性别发声，纠正道：“小狼不是巫女不对，他是男生！”
“诶？！”
玉城光撑着下巴的手惊讶地错开：“巫男？！”
“不是啦！”
刘昴星振振有词：“是仙长！道士！真人！天师！”
“仙长？道士？真人？天师？”
玉城光疑惑地重复道：“这么多人，是四胞胎吗？”
“”
“是一个人！”
只有刘昴星和玉城光的后甲板上，忽然响起一个陌生的女声：“两个傻蛋！”
“？！！”
两人下意识看向周围，除了驾驶室的舵手和水手们以外，外面就他们两个人。
凌晨夜色深沉，漆黑如墨的大海与泼墨夜空相接更显无边无垠，只有渔船灯光在近处划出一圈朦胧的琥珀色光晕。远方海浪翻滚，却在模糊近光中营造出一种深邃而神秘暗流涌动，这种灯光之外全然黑暗，仿佛置身于无天无地之境的未知恐惧突然袭上了两人的心头。
一时间白天被玉城光所介绍过的，与不知火海有关的各种精怪故事全部都回忆起来了：夜晚，海妖，渔船，女性的声音
关键词全部吻合。
哈哈，这下遇到真的了！
红毛和小辫子同时战栗着竖起来，两人对视一眼，发出惨叫：“鬼啊！！！”
第75章 7575“没有礼貌！”……
75
“没有礼貌！”
女声发怒之后，顿了一下：“你们的浮标动了。”
“诶？”
两人闻言回头，就看到玉城光的预感正不规律地上下晃动，看鱼竿跳动的样子，应该是钓到什么大货了。
“！！！”
两人手忙脚乱地收线抄网，但是这股挣扎的力道过于活跃庞大，就算是刘昴星和玉城光两个人加起来也根本无法反制，反而是玉城光稍不注意就被这股来自深海的巨力带了下去。
嗖！
安全绳霎时间绷紧，直接就将玉城光吊在半空中。
“啊啊啊啊！”
玉城光只觉得自己日了一声，眼前一黑，腰间一紧，一阵天旋地转之后自己就被吊在了半空中，海浪的声音和大海的味道顿时靠近。
肾上腺激素在这一刻爆发，他浑然不觉自己此时掉在半空中有多么危急，反而紧紧盯着不远处还在挣扎的鱼竿大声道：“小当家我有安全绳不要管我！收线！”
“好！”
刘昴星一脚抵在夹板边缘的扶手上固定住自己，随即握紧鱼竿开始调整鱼竿和线轮。
他叫了一声驾驶舱的水手们过来救玉城光，自己紧紧盯着鱼竿感受着鱼竿上的力量。手里顿沉，他则将鱼竿抬高利用鱼竿的弹性缓冲鱼的冲击，顺着海浪和鱼竿上的力道与这条遒劲有力的对手进行角力，感觉到鱼竿上的力气开始激增的时候，他压低竿尖，顺势泄力，力道稍缓一点的时候，顿时抬竿紧急收线。
玉城光已经在水手们的帮助下翻了上来，站在刘昴星的身边紧紧地盯着自己的鱼竿在刘昴星的手里反复重复着抬竿拉鱼，快速收线，放低竿子的动作，紧张得不敢呼吸。
按照惯例，十几分钟到半个小时之后，这条鱼就会进入一段疲惫的虚弱期，介时鱼也会在之前长时间的收放收中被拉到海面浅水域，到时候就可以根据鱼的大小选择是用抄网还是搭钩就行了。
但是这次的惯例失效了。
与这条鱼角力了十几分钟之后，刘昴星就发现这条鱼不仅没有丝毫力竭疲惫的现象，反而与最开始相比，中间力道稍缓的时间也越来越少，甚至现在已经最少维持了三分钟以上的高强度拉拽。
而且他甚至觉得这条鱼的聪明程度似乎有点过头了。有好几次甚至是在使用假动作骗他，装作力竭趁他收鱼线的时候猛地用力，不仅想挣脱鱼线，还想将他也拽下海去。
眼见着鱼线不仅没有收回来多少，反而比最开始还要放得多很多之后，刘昴星以拔河的姿势吃力后仰：“好重——！”
“小当家我来帮你！”
玉城光见状又想过来搭把手。
“唉，两个笨蛋小子。”
陌生的女声这次出现在两人身后，玉城光被人一把推开。
“谁？！”
玉城光惊诧扭头，只见一个肤色黝黑身材高挑，眼角眉梢都飞扬着豪迈的女性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渔船上。
长而高的马尾微甩，女人将刘昴星的后领提起来放在一旁，自己则从固定架上拿起鱼竿：“哟，还是高级货。”
说罢，女人的双手握紧鱼竿，一边收网一边将鱼竿高高举起，大喝一声：“哈！”
后甲板上的照明灯光在女人结实的肌肉线条上流转出一圈仿佛火烧似的火彩光华。
随即一条长达五六米的黑色影子从大海中被女人甩起，啪的一声落在了甲板上，震得众人浑身一个激灵。
这么大的鱼，就这么直接拉上来了？！
真的假的？！
诗人吗？！！
玉城光大惊：“鰤鱼？！”
“？青甘鱼？！”
刘昴星的呆毛也是登时就立正了：“但是好大！”
玉城光嘴里的鰤鱼就是刘昴星说的？青甘鱼，这两者是中华和日本对其的不同称呼，但其实都是指的一种鱼，也是现在在他们眼前不停甩尾巴挣扎的海钓收获。
鰤鱼，Seriolaquinqueradiata，成鱼一般体长1到2米，背部蓝绿，腹部银白，体侧有一条明显的黄色纵带，属鲹科鰤属，与高体鰤黄鳍鰤、长鳍鰤等近缘。①
属洄游性鱼类，每年的春季到夏季幼鱼会在沿海浅水区成长，秋季至初冬成鱼向深海洄游积累能量，为冬季繁殖做准备。是捕食沙丁鱼、鱿鱼等小型鱼类凶猛肉食性海鱼。
“而且还是4.8米？！”
玉城光拉出卷尺，看清数字后眼睛都要瞪出来了，惊声道：“小当家，我们抓的是超级大鰤（ブリ，音Buri）！！”
“……没想到…追求一生的鰤竟然被你们两个小鬼抓到了。”
女人自己也惊讶到失语了几息，才苦笑一声：“命运弄人啊……”
“鰤？”
刘昴星不解：“那是什么？”
“这是日本独有的‘出世鱼’文化，将特定鱼类的生长阶段以不同的称呼划分。”
女人情绪有些萎靡地甩了甩手，在所有人“你是谁你从哪里蹦出来”的眼神中，自顾自地在刘昴星之前烤好的鱼面前坐好。
她解释道：“是起源于江户时代的一种传统。”
“刚孵化的鰤鱼体长在5cm以下，漂浮于表层水域，依赖浮游生物为食，体透明或银白色，无明显黄色纵带，象征生命的初始阶段，如同人类婴儿一样尚未被赋予社会身份，因此被称为摩杰科（モジャコ，音Mojako，无明显含义）；
出生半年后体长15～30cm，鱼身开始形成黄色侧线，集群活动于浅海礁岩区，以小型甲壳类和小鱼为食，对应人类青少年时期，代表活力与成长，常用于平民料理，例如盐烧之类，因此被称为若子（ワカシ，音Wakashi，意为少年或年轻群体）；
成长了一两年体长到30～60厘米的时候，鱼身黄色纵带明显，体型修长，游泳能力加强，并且开始向20～50米的稍深海域迁移，此时象征着‘社会新人’，如刚步入职场的青年，这个时候的鰤鱼常出现在庆祝入职的宴席上。因此被称为稲田（イナダ，音Inada）；
三到四年后的成年初期体长到60～80厘米时，鰤鱼的体色深蓝，脂肪开始积累，肉质也更紧实，它们开始向100米以上的深海洄游，以中大型鱼类为食，代表着人生的‘壮年阶段’，如事业有成的中坚力量，这个时候的鰤鱼常出现在庆贺晋升或婚礼上。被称为鰤走（ワラサ，音Warasa，强调了其洄游特性）……”
虽然在钓鱼的时候耽搁了十几分钟，但烤炉的火一直都没有灭，而且刘昴星早就将烤好后的秋刀鱼放在了火旁的盘子上，这样考好的秋刀鱼既不会因为长时间的无人看顾过火而焦，又能够让秋刀鱼维持刚好入口的温度。
“最后就是成长生存了四年以上，体长80厘米～一米五的时候，此时鰤鱼完全成熟，脂肪含量极高，肉质呈霜降状，也被称为最顶级食材，这个时候的鰤鱼栖息于深海，象征‘权威与成就’，如家族长老或企业高管，是年末祭典、新年宴席或者是重大盛典时的核心食材。因此被称为鰤（ブリ，音Buri）。”
说到这里，女人看向已经考好的秋刀鱼，深深吸了一口气：“小子你是中华人不知道正常，但那个红毛笨蛋小子应该知道吧？虽说鰤鱼最大只有一米五左右，但深海之中一切皆有可能，因此慢慢的沿海的海鲜厨师之中就出现了这样一种传言。说是如果能够找到深海之中的灵性食材，用尽自己的全部心血将其烹饪，就能够触摸到料理的更高境界，做出传说中的发光料理！”
玉城光：“灵性食材？”
“大自然是有灵性的。正常的生态链中，所有动植物都有自己该有的位置和尺寸规格。但在某些人迹罕至的地区，随着岁月的漫长走过，灵的含量过重，就会诞生出超出常规的奇异食材，譬如这种远远超过正常大小的鰤鱼。”
女人想了想：“就像是中华那边的说的，万物有灵，老而成精。”
“哦……”
玉城光想了想：“好像确实听说过这种说法。”
“好大！”
刘昴星还在观察这条鰤鱼的品相，双眼放光地对其上下其手：“这光泽度，这饱满程度，哇！打我脸的力度也好用力！好有活力！快把它放进水箱里不要让它死了！”
“？”
见两人全都状况外的表现，对此反应平平，女人眉头紧皱：“你们不是远月的学生吗？那应该也是对料理顶峰有强烈追求的厨师，怎么现在是这个反应？”
一点都不忠诚！
“……”
玉城光下意识看了眼身侧的刘昴星。
如果没有见过小当家做发光料理跟砍瓜切菜一样，那他看到这条接近五米的超级大鰤鱼和知道背后的传说之后肯定会激动地要跳起来。
毕竟可是传说中的食材！传说中红的发光料理！
但是……
玉城光眼神忽然定在了女人面前的秋刀鱼上赶紧开口：“谢谢大姐姐你帮我们钓起这条鰤鱼，如果不是你我们不仅钓不起来这条鱼，可能还会受伤。这个秋刀鱼给你尝尝！这可是小当家亲手烤出来的秋刀鱼，要知道他可是能够在吃不惯秋刀鱼苦味的情况下依旧可以用秋刀鱼拿到年级第一！”
“？？？”
事实上女人就是被这道鲜香丰腴的炭烤秋刀鱼的香味吸引而来的。
“我知道有一部分人吃不了秋刀鱼，就是因为秋刀鱼中的苦味对他们味蕾的冲击盖住了秋刀鱼本身的风味。但是你说这个小矮子用自己都尝不出来的食材，在远月茶寮学园拿到了年级第一？！漫画轻小说都不会这么编啊，一点逻辑都没有……”
女人摇摇头，但身体在这诱人的秋刀鱼香气中不受控制地挑了一条没有被人吃过的秋刀鱼，用筷子戳开。
霎时间，金色的荧光如萤火虫般飞出，在这凌晨两点的茫茫大海上，这点点金光如星子般散开闪烁，恍若神迹，更与她那日以继夜都在追寻探索的发光料理相吻合！
女人的动作顿时顿住，那双暗红色瞳孔散开一瞬，下一秒就收缩成针尖大小：“发，发光秋刀鱼？！！！”
女人赫然扭头看向刘昴星和玉城光，身形如矫健如鬼魅般弹射起来，抓住两人的肩膀：“你们竟然能够做出发光秋刀鱼？！”
“哼哼！”
在刘昴星的逼格面前，自己肩膀上的小小痛感简直就是不值一提：“才不是我。”
“是他。”
玉城光摊手在刘昴星面前，给刘昴星装逼比他自己装逼还爽，他深吸一口气大声道：“这位，就是如今全日本不全世界唯一能够百分百做出发光料理的天才厨师，小当家！”
第76章 7676“百分之百……”女……
76
“百分之百……”
女人的眼神瞬间呆住，暗红色的瞳孔中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成功率的发光料理……？”
“是的，不仅如此，小当家还是中华特级厨师的传人！”
在发现刘昴星夺冠时摘下布条的动作后，他回家还特地去研究了一下刘昴星厨师制服上的纹章。
结果就是在自家老爹的藏书里找到了这个纹章所代表的的含义
——特级厨师。
小当家在秋季选拔比赛里穿着的那套制服，竟然就是传说中的特级厨师制服？！
玉城光已经不想再回忆自己那晚惊讶到将自己吓晕过去的丑样。但他从那以后，对刘昴星的崇拜就更强了。
“特级厨师的传人……特级厨师的传人……”
女人似乎陷入了久远的回忆，眼底的暗红如烧尽的灰烬般明明灭灭，却始终蒙上一层暗淡死寂的薄雾无法重燃。
眼泪如掉了线的珠子般从她的眼眶里一一落下：“是啊……我怎么忘了，中华的特级厨师是曾经的料理界巅峰……如果说这一切都是命运的话，爷爷是不是只要再坚持三天，就能够跟我一样见到发光料理了呢？”
玉城光不解：“爷爷？”
“是的，你们刚刚在船上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女人勾唇勉强笑了笑：“鬼追武是我的爷爷，他三天前因病去世了，而他生病的原因就是跟你一样。”
女人看了眼玉城光：“出海寻找传说中的大鰤时，被海底的鱼拉扯掉入大海，即便当时立马就被救了上来，但是上了年纪的他到底身体没有年轻时硬朗，在床上躺了一天后就走了。”
女人侧过脸，看向大海，炭火的火光倒映在她的眼底，不仅没有将她眼底的暗红色点燃，然而显得有些幽深灰暗：“他到死嘴里都还在念叨灵性食材，还有发光料理……”
说着，女人回过头来，高挑的大马尾如丝绸般在夜色里随风飞舞：“我叫鬼追舞，不知火omakase料理店大将鬼追武的孙女。”
“诶？！”
刘昴星和玉城光对视一眼：这也太巧了吧？！
“你们之前所说的现任大将嫩太郎确实没有出师。”
女人黯然道：“但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大哥和二哥出去旅行进修三年一直下落不明，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大家都不想让爷爷这么多年扑在店和料理上的心血就这样白费，三哥也不会临危受命扛起重担……”
“……”
两人再一次面面相觑，这一次玉城光眼底“我真该死啊”的泪水差点具象化成文字飞射出来。
“但是料理这件事真的是需要才能才行啊……即便有爷爷手把手的教导，可是三哥的料理始终得不到爷爷的承认，甚至连外出进修学习的资格都拿不到……”
鬼追舞说到这里，浓黑锋利的眉头紧皱，她握紧拳头，手臂上的肌肉跳动起来堪比堂岛银。
说到这里，她甚至还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开口道：“那真是个榆木脑袋！除了亦步亦趋的复刻出料理步骤以外，一点厨师之心都没有！虽然努力可以让他成为二流厨师，但达到能够传承发扬的不知火店的水平还远远不够！我真的很担心在大哥二哥结束修行回来之前，不知火omakase店连与远月度假村平等竞争的实力都没有，直接在祭典上被其踩在脚下，成为抢光养分的枯草！”
很明显，促使老爷子这么大年纪还要出海的原因之一也有远月度假村选址在这边的因素，所有人都知道远月是世界top级的厨师学园，其名下的度假村中的料理也是数一数二，堪比米其林餐厅的美味料理。
在徒弟青黄不接，自己已经日薄西山的境况下，远月度假村就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给与了鬼追武强烈的危机感，这才使他更加坚定了一定要找到传说中能够让自己摸到神之领域的灵性食材。
这才会在听到不知火海疑似出现灵性鰤走时，老爷子一意孤行地要去海上抓鱼造成悲剧。
“……”
说着说着，鬼追舞眼底晶莹闪烁，她用力拧着眉头，愧疚又抱歉地看向刘昴星和玉城光两人：“万分抱歉，今晚的不知火为你带来了不好的体验。”
“那个不用放在心上。”
刘昴星连连摆手慌忙道：“虽然你们都说嫩太郎大将的料理很一般，但是我作为第一次来到不知火店的食客，今晚的料理还是非常美味的，并没有到需要道歉的地步！”
“不！”
女人严肃道：“不知火omakase本该用尽全力为食客献上满意的料理，但由于大将的无能导致老顾客失望，新顾客无缘得见传说中的【一切出世】，这就是我爷爷的罪，也是新大将的罪！这必须要献上十二万分的歉意才行！”
“【一切出世】？”刘昴星又听到了新名词。
“这就是不知火omakase屹立二十多年不倒，甚至隐隐成为九州海鲜之首的原因。”
玉城光看了眼女人脸上的自豪，解释道：“是鬼追武老爷子旅行进修回来之后，闭门七日，结合日本传统料理，日本出世文化和中华料理共同创作出来的，熊本——不知火海特有的本地传奇料理【一切出世】！取自一刀一鱼，切一刀而出五世的意思。是本地非常有名美味，甚至连大多数喜欢吃樱肉（马肉）的本地居民都公认的当地特色。”
“一刀一鱼，切一刀而出五世……一切出世，一切出世……”
念叨着这个词语的刘昴星很快反应过来：“所以主食材是鰤鱼？！”
玉城光惊讶地张大嘴巴：“小当家你怎么知道主食材是鰤鱼？！今晚的omakase明明没有上【一切出世】就算你的味觉再灵敏也不可能跨尝出根本不存在的料理的食材啊！”
“刚才舞小姐给我介绍了鰤鱼的出世文化里不是有五种状态吗？而且她也说了，老爷子想要通过灵性食材施展全力制作出发光料理，那想必能够让他决定出海捕捉大鰤的最主要原因就是以为他所擅长的【一切出世】的主食材就是鰤鱼了吧。”
虽然在其他方面是笨蛋，但是在料理层面精得跟鬼一样的刘昴星晃了晃刘海上的呆毛道：“而且最主要的是，我觉得舞小姐你对那条鰤鱼太在意了。感觉你下一秒就会从身后掏出一把刀出来开始处理它了。”
“……”
好明锐的观察力。
鬼追舞微微侧脸，瞥了一眼绑在自己腰后的料理刀。
确实如果不是那个蓝毛小矮子上来后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鰤鱼让她不好下手，她确实有过下手抢鱼的意图。
毕竟这可是她多年的夙愿。
“真的是万分抱歉。”
看了一眼还在兀自发出荧荧光点的炭烤秋刀鱼之后，鬼追舞眼珠微转，心思百转之后拿定主意。
只见她以日本最高的道歉礼仪，五体投地向他们做出土下座的姿势，恳请道：“但于此同时，我也有一个请求想拜托你们！”
“诶？”
鬼追舞声音坚定：“我希望能用我爷爷【一切出世】食谱，交换你们刚刚钓到的那条大鰤。”
“诶？！”
鬼追舞抬起头，看着刘昴星的暗红色眼睛里再一次落下眼泪，晶莹的泪水涌动着眼底深沉的暗红，犹如此时他们周围漆黑一片的不知火海，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寂静流淌：“准确的说是，我想让能够做出发光料理的你，使用爷爷的食谱和那条大鰤，在三天后的藤崎八幡宫秋之例大祭里，为不知火omakase拿到第一名！”
“藤崎八幡宫秋之例大祭？”
刘昴星想起刚刚鬼追舞所说的“祭典”。
“藤崎八幡宫秋之例大祭是熊本县熊本市藤崎八幡宫每年每年9月中旬举行的年度祭典。在神轿巡游、骑马射箭与神乐舞之后，在神社设置的市集里，以餐厅为单位进行料理比赛。获得游客投票最多的店，将会在那一年得到“不知火”的荣誉前缀……是的，爷爷这家名为【不知火omakase】的店名其实是由荣誉和料理类型组成，一旦荣誉失去，不知火店名被夺，这家店20年的招牌就毁了。”
鬼追舞苦笑一声，又自豪又苦恼：“真是一位倨傲的老头，20年来一直以强大的实力为不知火omakase带来荣誉。实话说，现在三哥的水平在那些老店大将和星级主厨面前根本犹如婴儿一般脆弱，更何况他连【一切出世】都无法制作出来。与其就让我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店名被夺走，不如让能够做出这道发光炭烤秋刀鱼你的来试试，代理不知火omakase参战。”
虽说女人并非传统日本女性的打扮外表，眼角眉梢也全都是豪迈张扬的不羁神色，但当她静静注视某人的时候，那双神奇的暗红色双眸不免得让人联想到熄灭的火焰，垂死挣扎的火星之类的意象。
如果是某些恋爱漫画里，普通的少年在面对神秘出现，张扬明媚又救了自己一名的女人对自己发出请求时，不说犹豫紧张，最少身为男性的绅士也会让他们伸出援手，从此展开一场青春忧伤梦幻绚烂的夏日之旅。
如果是某些少年热血漫里，热血主角在面对这样一位女性时，最少也会坐下来开始与之交心交流，缔结羁绊，从此展开一卷波澜壮阔的热血沸腾之旅。
但女人面对的是一个料理笨蛋和一个料理笨蛋的舔狗。
所以在听到鬼追舞发出代理参战的请求时，舔狗毫不在意堂岛银主厨这个最强远月毕业生的存在，对刘昴星这个只是来九州实地研习的远月一年级生自信爆棚：“但是小当家到时候肯定会以远月度假村主厨的名义代替远月度假村出场诶！”
“？”
刘昴星的脑海里，堂岛银哈哈大笑地冒出来，龙精虎猛般的裸。体上肌肉跳动。
寸头男人对着自己竖起大拇指的诡异模样令他不由得打了个激灵：“等等！不管是度假村主厨的身份还是代理不知火omakase的身份，这些都需要跟堂岛主厨商量一下吧？”
自己不是来学习的吗？
怎么莫名其妙就篡位当度假村主厨了？！
真的假的？
菊下楼还没回去看两眼呢，远月度假村主厨就当上了？
刘昴星伸出手想要拦住玉城光的野望：“而且度假村的负责人和这次实地研习的主厨都是堂岛前辈……”
我们还是安分一点吧……？
第77章 7777“行程比我还忙啊你小子……
77
“行程比我还忙啊你小子，连藤崎八幡宫秋之例大祭都要参加了。”
身穿工装，在度假村中一一验收的堂岛银看着手里的检测仪器，头也不回地问道：“度假村开业祭时候的菜谱定好了吗？”
“……”
呆毛泄气地垂下，刘昴星摇摇头：“现在还没有什么头绪。”
“不知火omakase啊，半个月前我还去跟当时的鬼追武大将谈过合作，但老爷子不同意。”
堂岛银摇摇头，惋惜道：“没想到那次竟然就是最后一面了。”
“知道新上任的大将是老爷子最小也是最不成器的徒弟以后，我还想着这次藤崎八幡宫秋之例大祭的【不知火】用于度假村已经几乎算是提前拿下了。”
堂岛银瞥了眼跟在自己身侧的刘昴星和玉城光两人：“没想到你小子现在要去代理人家参加大祭了。”
“所以不行吗？”
呆毛垂头丧气地耷拉下来。
“哼，你自己能够处理的过来的话，可以去试试。”
堂岛银毫不在意道：“7天一次的比赛被你自己分割成了7天两次，见过给自己走捷径减少难度的，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像你这种给自己上强度的孩子。”
“！”
见堂岛银松口，刘昴星与玉城光对视一眼，大声道：“谢谢堂岛前辈/堂岛主厨！”
“走走走！”
玉城光拉着刘昴星跑出远月黑川温泉度假村，漆黑的迈巴赫低调却奢华，载着两人一路坐车驶向西南回到了熊本县。
“鬼追舞说她会去跟现在不知火omakase的那位大将嫩太郎先生讨论这件事情。”
车里，玉城光分析道：“她让我们到时候直接去店里就行，嫩太郎先生会将菜谱交给我们，她再指导我们练习。”
“嘶，奇怪。”
玉城光摸着下巴：“看样子她自己好像对【一切出世】很有研究，为什么她自己不去参加藤崎八幡宫秋之例大祭呢？”
“不知道。”
刘昴星摇摇头，也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昨天虽然说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但其实除了姓名和身份，很多东西她都没说。”
“那待会就去问问她吧！”
玉城光打定主意。
“……”
“……哈？你们在搞笑吗？”
这次穿着一身热辣短裤和小背心的鬼追舞双手抱胸，凌厉飞扬的眉眼间满是诧异：“我爷爷都有三个徒弟了，那我还在店里干嘛？现在都什么时代了，我不需要上学不需要有自己的生活吗？”
“而且我为爷爷的心血即将失落而悲伤，跟我要放弃学业回来学习三哥七八年都没有学到的【一切出世】是两回事吧？”
新潮时尚的打扮露出大面积的深色肌肤，她尽情展露出自己身上线条流畅的肌肉道：“况且我连高考都没有参加，我回来学这个？你们这都是从哪个古墓里爬出来的前朝古董啊？”
“诶？！”
看着鬼追舞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身高和浑身成熟张扬的气势，刘昴星和玉城光瞪大眼睛：“没参加高考，是高中生？！”
“高中二年级。”
鬼追舞握拳，大臂和小臂上的肌肉凸显出来，显得非常强壮有力，看起来甚至能够将刘昴星拎起来甩两圈。
不愧是能够以一人之力将接近五米的大鰤从海里拉出来的魁梧女子，秋季白日里炙热的阳光下，昨晚神秘出现的鬼追舞此时不再是那种燃尽的火星，相反她的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旺盛的生命力犹如不知火海一般汹涌澎湃，就连眼底的暗红都不再明显，反而更接近刘昴星的乌黑。
鬼追舞笑道：“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横渡远动员，昨晚就是在不知海练习自由泳的时候遇到你们的。”
刘昴星：“横渡运动员？”
玉城光：“那是什么？”
“横渡海洋运动。”
说道自己喜欢的运动，鬼追舞兴致更胜了，骄傲的解释道：“是一种极具挑战性的运动项目，通常指的是在公开水域中，从一处海岸游到另一处海岸的游泳活动，类似马拉松比赛的游泳版①。这种运动不仅考验游泳者的体能和耐力，还需要良好的技巧和心理素质，OceansSeven海洋七大挑战赛你们知道吗？明年等我十八岁成年的时候我就要报名这个比赛！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
“横渡海洋？！”
两人目瞪口呆。
刘昴星作为古代人对于海洋的敬畏远远比许多现代人要深刻：“大海还能通过游泳横渡吗……？”
难道你也是大仙？！
玉城光看着鬼追舞喃喃道：“这个比赛我确实听说过，但这可是比极限远动还要小众一点的圈子，这么多年来你还是我见过的第一个横渡运动员……”
“小众圈子就不该有自己的崇高理想吗？”
鬼追舞高抬下巴，用自己本来就高的身高给两人制造更大的压迫感：“你们该不会以为我不去参加藤崎八幡宫秋之例大祭是因为什么传男不传女，或者天赋之类的事情吧？”
“……”
来的路上确实有过相关猜测的两人心虚沉默。
“确实是有一点。”
鬼追舞打了个响指。
“诶？！”
呆毛惊讶立起，一惊一乍的情绪像是被人肆意玩弄的小狗一般，刘昴星诧异抬头。
“爷爷确实是有传男不传女的观念。不过我除了会吃，在料理上的天赋也确实不好，属于是那种对着精确到克重的精准菜谱制作出来的料理，其实连预制菜都打不过的水平……但这不是重点。”
说起这个，鬼追舞叹了口气：“主要还是爷爷走得太突然了，从他出事到去世加起来还不到两天，无论是之前约定好的客人还是三天后的大祭，在三哥这个亲传徒弟还在店里的情况下，想撤出根本来不及……”
“而且更重要的还是……”
鬼追舞看向刘昴星，声音微沉：“说句有些现实的话，我救了你们，而你们不仅抓到了传说中的灵性食材，其中一个还是能够做出发光料理的厨师。就相当于在不考虑任何现实因素的情况下，我救了一个可以参加日本高考的早稻田老师，那我以这个人情拜托他帮我考早稻田，也是情理之中吧？”
“虽然说不考虑现实因素，但是你这确实也太不现实了点吧……”
玉城光不禁吐槽：“这跟考试前不复习不背书，出门找神社请神上身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
鬼追舞竖起手指，肯定道：“我幸运地请神成功了！”
竖起来的食指倒下来指向刘昴星，她眯着眼笑道：“刚好大祭那天也是爷爷的初七日，介时爷爷的灵魂肯定会在天上关注着我们的。”
“哇，不要说得这么恐怖。”
玉城光大热天太阳底下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搓了搓自己身上竖起来的寒毛：“来吧！开始吧！”
壮胆般的，玉城光超级大声：“一切出世！熊本二十年来当之无愧的特色美食，就让无敌的小当家来将其重现出来吧！”
“……”
不知道为什么，玉城光身上越来越有种奇怪的既视感了。
虽然觉得每一个人都是独特的自己，私下给朋友打标签是件不礼貌也不应该的事，但刘昴星真的觉得玉城光越来越像是百年后的四郎了。
虽然想念徒弟，但有时候又真的很尬的刘昴星捏了捏眉心：“玉城，希望比赛的时候你的动静能够小点……”
“……”
菜谱展开，密密麻麻的文字映入三人眼底。
“一切出世，是指在一条鰤鱼的身上展示出五种不同的出世状态……”
三颗脑袋凑在一起看着菜谱。
虽然厨师只有刘昴星一人，但玉城光和鬼追舞是作为吃过【一切出世】的食客出现在这里协助刘昴星学习：“所以就是一鱼五吃？”
玉城光和鬼追舞不约而同地点点头：“是的。”
“话是这么说，但是鰤鱼的不同阶段共有四年那么久，身上的脂肪分部和口感肯定都天差地别。想要用一条鱼做出四年，一共一千六百四十天的岁月里的五种味道，最关键的还是要熟悉这五种状态的鰤鱼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刘昴星看着菜谱上对【一切出世】口感和象征意义长篇大论的介绍和心得，有点奇怪：“每页的调料和处理手法都不一样，比起菜谱，这个看起来更像是嫩太郎先生在学习一切出世时自己做的笔记？”
“确实。”
鬼追舞点点头：“因为爷爷的【一切出世】本来就是没有菜谱的，或者说，作为omakase店的招牌，每一条鰤鱼的【一切出世】制作方法都有所不同，这也是爷爷实力高超的原因，他可以根据不同鰤鱼的状态来调整自己的手法，以见机行事见招拆招的核心理念来制作料理。”
Omakase（お任せ）是日本料理中一种独特的用餐形式，字面意为“交给您了”，核心在于顾客将点餐权完全委托给厨师。是由厨师根据当日最新鲜的时令食材、餐厅特色及顾客偏好（如忌口、预算等）设计专属菜单。菜单通常包含多道精致菜品，如开胃小菜（先付）、刺身、烤物、寿司、汤品及甜品，顺序讲究风味层次递进，展现季节感与艺术性。
部分餐厅提供预设Omakase，厨师在框架内微调
而在不知火omakase店里则是完全定制，大将即兴创作，自由度极高，除去刺身阶段是固定的【一切出世】以外，其他所有的料理都是根据当时的时令，顾客的喜好，还有鰤鱼的状态来调整。而每位客人的鰤鱼都不一样，因此即使同一天光顾，不同顾客的菜单也会迥异，这一切都取决于鰤鱼本身的状态。
“哈？”
玉城光不可置信道：“那这个菜谱跟自由心证有什么区别？！”
“诶！这你说到重点了。”
鬼追舞自豪道：“这就是【一切出世】二十年来未尝败绩的地方，其中蕴含的牵一发而动全身之意，正是我爷爷见识中华八大菜系后从中学到的高深之意。”
想到刘昴星本身就是中华人，鬼追舞推了推刘昴星的肩膀，骄傲地问道：“怎么样？我爷爷是不是很厉害？即便他追寻一生都没有达到发光料理的境界，但是他在鰤鱼上的造诣已经达到出神入化的仙人境界了！”
“嗯，确实很厉害。”
能够将鰤鱼精通道这种程度，并且对所有能够协助鰤鱼而用到的其他食材触类旁通，刘昴星在赞叹的同时，也由衷地点点头。但既然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开口：“那么现在问题来了，现在这个季节我们怎么同时获得五种不同状态的鰤鱼来让我认识呢？如果没有对五种状态的鰤鱼的准确认知，我又怎么能制作出一刀切出鰤鱼五种出世味道的料理呢？”
第78章 7878“鰤鱼属于经济鱼种，人……
78
“鰤鱼属于经济鱼种，人工养殖的规模很大，如果不考虑野生鰤鱼的风味的话，这五种状态的养殖鰤鱼已经准备好了。”
玉城光拿出手机通知送鱼：“同时我再派人出海找一下野生鰤鱼，毕竟两者风味上还是有一定的差别。”
“作为大祭的参赛料理，爷爷一直都是以野生鰤鱼最为主食材，更何况这次还有远月度假村的主厨……人工养殖的鰤鱼或许确实不够……”
鬼追舞倒是反应过来：“可如果是收购他人手里的野生鰤鱼的话，鰤鱼的繁殖季节主要集中在春季至初夏，由于浮性卵的缘故，需要在海水表层孵化，因此具体时间因海域水温而异，一般来说也是需要大概2到3天即可孵化出来。”
“所以说，就算现在能够通过捕捞和收购的方式收集鰤鱼，也绝对找不到新鲜的摩杰科（モジャコ，音Mojako，刚孵化的幼年鰤鱼）。”
鬼追舞眉头紧皱：“因为季节不对。现在已经是九月份了，基本上绝大多数的鰤鱼都已经是若子（ワカシ，音Wakashi，意为少年或年轻群体）了……”
刘昴星点头：“嗯……其他的鰤鱼努努力应该还是可以拿到，但是摩杰科（モジャコ，音Mojako，刚孵化的幼年鰤鱼）的季节我们的确已经错过了。”
他们几人现在所处的地方位于不知火海港口周围的某个被改装过的仓库里，距鬼追舞所说，这里曾经是她的爷爷鬼追武老爷子曾经闭关悟出【一切出世】的地方。
因此这里虽说是仓库，但其实也是一间改装过的海鲜厨房，其中一般的面积由一整块黑色的大理石搭建而成的料理台，另一半则是大大小小的水箱，可以供厨师临时存放鲜活的海鲜。
一切都已经被鬼追舞提前打扫过了，厨具和调料也全部都准备好了，只要食材到位，刘昴星随时可以开始。
随着玉城光的通知，人工饲养的鰤鱼被推了进来，根据不同的状态一一倒进水箱之中。
“身形矫健，皮肤明亮，眼睛也炯炯有神。”
鬼追舞来到水箱面前，仔细打量了水体中的鰤鱼之后肯定道：“是高桥家的鰤鱼吧？”
“是的，高桥是嫩太郎先生推荐给我的。”
玉城光道：“他跟我说过，无论是人工养殖还是野生鰤，原来的鬼追武大将都会在他家进购。”
“没错。”
鬼追舞赞许地点点下巴：“他家拥有专业的捕鱼船，每次都会从抓到的鰤鱼之中挑选出最有优秀的加入到他自己人工养殖的鰤鱼群中促使人工鱼群能更富有野生鰤的活力。”
“那我们现在就开始了。”
刘昴星换好衣服，系好围裙，重新将头顶的红色布条拆开绑好头发道：“先试试若子。”
“哦！！！”
九月的太阳从头顶一直向西边的天际沉落，橘红色的晚霞跨越万里，夕阳沉坠的万丈光芒倒映在波光粼粼的不知火海上，仿若传说中的不知火般在水面熊熊燃烧，橘红的浮光如蝴蝶，更如即将熄灭的星火，在渐渐暗下来的光线里徐徐沉寂成暗红色的流光星点。
港口厨房里，吃完刘昴星尝试之作的鬼追舞发丝狂舞，暗红色的瞳孔中欣喜之情溢于言表，眸光如窗外不远处的不知火海一般闪亮。
只见她一手拎着刘昴星的后颈，一手拿着筷子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不愧是能够做出发光料理的厨师！短短一天的时间就已经能够将四种状态的鰤鱼做出这么完美的味道！从认识食材，并且处理食材这方面来讲，你已经出师了！！”
“出师……？”
玉城光看了看周围：“现在这里就三个人，哪个是小当家的师傅啊？”
“……”
鬼追舞哽了一下：“我爷爷不行吗？”
“别说这么吓人的话！”
玉城光一把捂住鬼追舞的嘴巴，小声道：“老爷子刚走呢，初七都没过，我胆子小，不要聊这个！”
“我都代替我爷爷将【一切出世】传授给小当家了，凭什么不能让小当家当我爷爷的四徒弟？”
鬼追舞握紧拳头在玉城光脑袋上来了一下：“我爷爷人可好了，不许说他坏话！”
“好痛！”
玉城光抱着脑袋蹲下去，流出瀑布般的面条眼泪：“小当家你说句话呀呜呜呜呜！”
“……”
被拎住后颈的刘昴星晃了晃自己已经不着地的脚尖：“呼吸不上来了……”
“啊？”
鬼追舞将人放下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这一激动就像拎人的毛病又来了，小当家你没事吧？”
“咳咳咳！！！”
刘昴星咳嗽着摇摇头：“还好，现在四种状态的鰤鱼味道我大致了解了，如果是普通的鰤鱼刺身我想我应该没有问题，但如果说要制作【一切出世】，那还远远不够，其中最主要的就是——”
“摩杰科。”
鬼追舞声音低沉下来，飞扬的眉毛狠狠压下来，苦恼有严肃地开口说道：“现在这个季节海里根本不会有摩杰科，就算是人工养殖的厂里也不会有，因为摩杰科根本就没有经济价值，除非是提前在年初孵化季之前跟老板预订，否则根本不会有老板会专门调控水温专门在九月孵化鰤鱼卵。”
“不对吧？技术成熟的养殖场不是可以通过人工和科技调控来实现全年分批产卵，来确保鱼苗持续供应吗？”
玉城光虽然不了解鰤鱼养殖，但是他了解商人：“中小型养殖场可能会减少能源和激素使用成本，选择遵循自然周期，但大型养殖场可不会这样。”
“正常情况下确实会如你所说，技术成熟的大型养殖场会一年四季都有刚孵化的鱼苗出来。”
鬼追舞摇摇头，沉声道：“但鰤鱼的出世文化限制了全日本所有饲养鰤鱼的养殖场。日本的出世文化并非适用在所有海鱼身上，只有特定的几种海鱼才有资格拥有出世文化，而鰤鱼是出世文化中划分最细致，也是最讲究的鱼类。”
“因为出世文化与人挂钩。特别是鰤鱼，不同生长周期内的鰤鱼都象征着人生特殊的一个阶段，使用人工和科技干涉过的鰤鱼没有资格被纳入出世文化之中，那么自然也就没有了经济效益。”
鬼追舞解释道：“所以只有遵循自然周期自然成长的鰤鱼才是所有大小养殖场的首要目标。”
“怪了，那人工养殖与野生之间没有区别，那还养它干什么？”
玉城光收到了之前发出去的问询，果然九州地区内所有大大小小的养殖场里都没有摩杰科。
他烦躁地抬头：“直接出海去抓野生不就好了？人工养殖出来的风味风味比不上，地位地位比不上，一年四季鱼苗也供应不上，那还开什么养殖场？”
说着，玉城光脑海中灵光一闪：“该不会你爷爷的【一切出世】里之所以包含摩杰科，就是因为鰤鱼鱼苗无法一年四季都能见到吧？”
“……”鬼追舞面容僵住。
“真的啊？！”玉城光瞪大眼睛。
玉城光赞叹：“老爷子挺会啊！不说味道，光是打出一年四季都能够品尝摩杰科的【一切出世】的招牌，食客就绝对不少！”
“那也得是我爷爷料理厉害才行。”
鬼追舞轻哼一声：“摩杰科本身其实根本就没什么特殊的风味，只有在爷爷的手上才会变成称霸熊本二十年的【一切出世】的五分之一。”
“真的是这样吗？”
正在翻看笔记的刘昴星开口：“但是我看到嫩太郎大将的学习日记上，一直都在繁复强调摩杰科部分的特别清润，也是他最无法理解的部分……”
“咦？”
鬼追舞凑过去看本子上的文字记录：“真的诶！我怎么完全没有印象了？”
“肯定是你忘记了。”
玉城光回忆道：“我也记得【一切出世】的五种不同状态的味道都特别美味。而且从逻辑上来讲，如果摩杰科部分不好吃的话，怎么会成为熊本二十年都无人打败的强大料理？”
“……”
鬼追舞眉头轻拧了一瞬，又放开，苦笑道：“看来爷爷不让我学习是正确的，我确实没有天分，连尝过的料理的味道都能忘记。”
“不要自责，你并不是厨师。”
刘昴星摇摇头安慰道：“只能记住大概是正常的。”
看着笔记本上嫩太郎甚至还画了示意图的部分，乌黑的眼珠微微转动，刘昴星忽然开口：“那市面上有摩杰科的冻货吗？”
“冷冻摩杰科？”
玉城光拿起手机：“你们等我打电话去问问。”
“有的。”
鬼追舞倒是点头：“不说其他人，不知火Omakase的后厨里有一个特殊的冰箱，里面是爷爷特别收藏的五种不同状态的鰤鱼，其中就有冷冻摩杰科。”
“你想做什么？冷冻摩杰科虽然也能吃，但是你自己也是厨师，应该清楚，冻货和鲜货之间的差距比猪和羊都大。”
暗红色的眼瞳深深凝视着刘昴星：“或者说那已经是完全两种不同的东西了。”
“这个话，轻容许我暂时保密。”
刘昴星笑了笑，他扭头看了眼窗外：“天黑了，那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们先去拿冷冻摩杰科回去试试，明天就可以直接开始尝试符合复刻【一切出世】了。”
“……”
鬼追舞沉默几秒：“三哥在店里，你们自己去拿吧，我想去看看爷爷了。”
“哦对了！差点就忘记了，既然我也开始学【一切出世】了，那我也跟你一起去祭拜一下鬼追武爷爷吧！”
刘昴星摘下围裙：“虽然我已经有师傅了，但中华讲究一字之师，武爷爷就是我的一鰤之师，理应去拜见的。”
“？？？”
已经准备出门的玉城光愣住：“……那，那我也去祭拜一下大将吧……”
“……你们跟我来。”
鬼追舞带着他们来到熊本市的墓地。
夜晚的墓园中除了蝉鸣之外，茂盛的树林向上生长，张牙舞爪地伸展出鬼怪似的爪印。
玉城光紧紧跟在刘昴星身后，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大将我在你家花的钱也不少，算是个至尊vip吧？也不求你保佑只要当我不存在就好了”之类的话。
鬼追舞见状嗤笑一声：“怂。”
见刘昴星与玉城光两人祭拜过后，鬼追舞就把他们赶回去拿冻货：“你们先走吧，我还想留在这里想跟爷爷再说些话。”
“哦哦哦好，小当家咱们走，别让嫩太郎大将那边久等了。”
玉城光拉着刘昴星：“走走走走走。”
“……”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直至离开，鬼追舞回头，看着墓碑上爷爷的相片沉默许久。
那张张扬明媚，充满活力的深肤色脸上表情沉寂，暗红的眼瞳中眸光明灭多时。
“爷爷。”
终于，鬼追舞开口：“小当家确实非常厉害，短短一天就能够将五分之四的出世鰤了解得明明白白，甚至已经隐约有了属于自己的理解和思考。你追寻这么多年的境界明明就差三天……”
“阴差阳错，原来是这个意思。太迟了，不光是你，还有我……”
由于玉城光胆子特别小，因此在祭拜完鬼追武之后就急急忙忙想走，也没过多观察周围环境，因此他们都没有看到，就在鬼追武老爷子的墓碑之后，还有一个属于鬼追的墓碑，而这个墓碑的主人只有十七岁，死亡时间为
——三年前。
“……”
与此同时，漆黑的不知火海底，一只红色的火蝴蝶正轻轻抖动着翅膀。
第79章 7979再一次回到不知火Oma……
79
再一次回到不知火Omakase店的时候，如今的大将嫩太郎已经站在店门口等候他们了。
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面容平和五官淡然，说话也是慢条斯理的，是个性格温和的人。
他将自己手中端着的一米长木盒递出去：“当心，这个有点重。”
“放心交给我，包小心——好重！”
本来一只手接过玉城光差点被这看似平平无奇的酒红色木盒带到地上，他赶紧伸出双手将盒子紧紧抱住：“真是吓我一跳，简直跟石头一样沉！”
“师傅一共收藏了五条，都在这个盒子里面了。”
嫩太郎将冷冻摩杰科递给玉城光之后，纠结迟疑了片刻，终于开口：“她……小舞呢？没有跟你们一起回来吗？”
“她说她还想跟武大将再说说话，就让我们先回来了。”
玉城光牢牢抱着盛放冷冻摩杰科的酒红色木盒，看了眼店里的情况：“太郎大将，今天这么快就打烊了吗？”
“料理界很残酷的，没有【一切出世】的不知火Omakase根本无法从那些百年老店，星级餐厅的手里抢夺客源。”
嫩太郎苦笑一声：“要是大师兄和二师兄能联系上就好了……”
“有考虑过报警，或者是去找过他们吗？”
玉城光不解：“人失联了，最少也得知道原因吧？”
“师傅曾经在的时候，我拿着他们的地址去问过。”
嫩太郎摇摇头：“欧洲大使馆那边说人已经离开欧洲了，但是之后去哪就没有人知道，公安那边也上报过失踪，但除了记录以外没有任何办法。”
“欧洲？”
刘昴星突然开口：“他们全都是从欧洲离开后失踪的吗？”
嫩太郎：“对。”
“……”
又是欧洲……
刘昴星眉头微皱，为什么鬼追武大将的两位徒弟会在那里失踪，四宫主厨从那里回来后一病不起，还有卡莲奥尔黛西亚修女嘴里的“圣餐”……
一切的一切都跟欧洲有关。
刘昴星脑海中对于欧洲那片土地的印象除了圣堂教会就没有什么其他的了，难道是圣堂教会？
应该不会吧？教会跟厨师之间能够什么关系呢？又不是黑暗料理界。
“这份冷冻摩杰科是师傅特意收藏的野生活冻，因为从来没有将它当成食材的打算所以并未经过任何处理。”
嫩太郎将话题又说话这份冷冻摩杰科上：“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想要这个，但既然她……小舞同意的话，你们就拿走吧。”
“我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才能比不上大师兄和二师兄，但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自己虽然无法出师，但只要给我时间，守护招牌的能力自认还是有的。但是没想到我始终无法参悟【一切出世】，师傅才走五天，我就连不知火的招牌都快守不住了……”
说道这里，嫩太郎冲着两人深深鞠躬道：“虽然很不齿，但是最终决定不知火Omakase招牌的这场比试没有砸在我的手里真是太好了！对不起！但是谢谢你们！”
“哇！这就是大人吗？”
玉城光抱着木盒小声吐槽道：“对于自己的逃避软弱竟然如此理直气壮。”
“玉城。”
刘昴星拦住玉城光后面的话语，将嫩太郎扶起来：“虽然您一直说您的才能不足无法制作出【一切出世】，但是我觉得您的其他料理都很好吃，并非只有做出【一切出世】的厨师才是好厨师。”
“谢谢你的安慰。”
嫩太郎勉强勾唇笑了笑。
两人又跟嫩太郎说了几句话才离开，他们晚上是在度假村里休息，刘昴星将冻货带回自己的房间。
在黑川温泉新建的度假村风格与上学期他们住宿进修时的那个度假村风格截然不同。
这是依山傍泉，大多数都是仿造江户风格的复古小别墅，只在个别几个大号温泉的周边建造了较为实惠的大型民宿旅馆。可虽说是旅馆，其实内里装潢还是远月度假村一如既往的奢华。
刘昴星玉城光他们就住在这个民宿旅馆之中。
“啊哈！谢谢你小当家，陪我住民宿旅馆。”
洗完澡之后，玉城光打着哈欠来到隔壁刘昴星的房间里感激道：“那些别墅虽然好，但是一个别墅就咱们两个人，连个管家都没有，说话都还有回声，真的好恐怖呜呜呜！”
“没事。”
刘昴星将冷冻摩杰科的盒子拿起来：“玉城你先睡吧，我想自己再研究一下这个。”
“好，那小当家你也早点睡，明天还要去仓库里继续研究【一切出世】呢！”
玉城光说了句晚安就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了。
而刘昴星将大门关上之后，将地上铺好的榻榻米卷起来拿开，然后将墙角的矮几拿过来。
由于度假村还没有开始营业，此时的民俗旅馆中除了刘昴星玉城光和工作人员外，并没有其他客人，因此民宿之中除了幽幽的檀香和温泉的硫磺味道之外，也只有远方山岚吹来的秋日气息，恍然间甚至有种避世隐居的怡然感。
刘昴星打开行李箱，在传说厨具们的嗡鸣声中，他拿起永灵刀：“待会就拜托你了。”
随着主人将自己握住，清凉如水的刀身身上霎然浮现出威严神秘的霸龙纹图案。
鲜红如血的龙瞳如活过来了一般，冲着刘昴星眨了眨眼睛。
吼——
龙吟如虚幻之声般在深夜寂静的空气中短暂回荡一瞬。
刘昴星打开盛放冷冻摩杰科的酒红色木盒，五块长约八厘米，宽高五厘米的长方形冰砖赫然出现在盒子之中。
由于是以收藏为目的的速冻，因此鬼追武老爷子虽然没有将摩杰科经过任何处理，也并非是按照平时速冻海鲜的习惯直接冷冻，而是以适合观赏的角度出发将摩杰科制成了冰砖。
在盒子打开的瞬间，洁白的冷气轰然滚出，随即，一片清凌凌的光华从盒子之中直射而出，打在刘昴星的脸上如同水晶灯般耀眼夺目。
盒子内里，五块冰砖摆放得整整齐齐，晶莹剔透闪耀动人，如高品质的水晶钻石般在刘昴星面前兀自散发着光洁无暇的光泽。
“毫无杂质，没有水泡，光从冰块的质感上看，鬼追武老爷爷速冻时所使用的应该是纯水。确实是非常完美，适合观赏的收藏品。”
刘昴星苦恼起来：“但这样的话，解冻就成了大问题了啊……”
因为普通的海鲜解冻和冰块解冻是两码事。
因为在冰块解冻过程中，内里的海鲜会长时间浸泡在融化的冰水中，影响口感这点就不用说了，甚至还可能会加速细菌繁殖，引发腐败。而且解冻的时候还会导致海鲜表面出现“冻伤”，例如脱水变色等，尤其是薄皮鱼类或软体类，特别容易会出现这种情况。
就在刘昴星陷入困境的时候，放置传说厨具的行李箱中忽然有神光闪耀。
神圣的光芒如某种生物的喘息般一吸一呼，引起了刘昴星的注意。
他将目光转移过去，愣住：“魔圣铜器？”
魔圣铜器，传说中的厨具之一，具有马上发泡好食材和自动煮汤的能力。由于拥有自身意识，当它被好人使用时会有治愈百病的效果，而被坏人使用时，做出来的料理则会使人上瘾。
这是一个与中华古代青铜鼎相似的容器，脸盆大小，表面布满复杂的古老纹饰，厚重的历史感扑面而来。
“你可以帮助我吗？”
刘昴星思索道：“你的能力是能够加速干活的发制，确实跟解冻有着异曲同工的作用。”
——！
——！
魔圣铜器表面闪烁着光芒，肯定地回应着刘昴星的问题。
“好，那我们来试试吧。”
刘昴星将魔圣铜器从行李箱中拿出，放在矮几和自己之间，他从盒子中拿出一块冰砖放进了魔圣铜器之中。
随着刘昴星的使用，青铜色的铜鼎身上出现了青金色的神龙图样，内部同时也释放着奇异的光芒，水流哗啦的声音从鼎内传出。
几乎是眨眼间，冰砖便融化得干干净净不说，被冻在冰砖内部的摩杰科也在刘昴星的眼皮子底下展开鱼鳃，翘了翘尾巴。
“！！！”
刘昴星大喜，连忙从魔圣铜器之中将摩杰科拿起来：“太好了！鬼追武爷爷当年竟然还是活冻！”
他感激地摸摸魔圣铜器道：“谢谢你！”
——
青色的小鼎在主人的抚摸中得意洋洋，自傲地闪烁几下之后，就安静下来。
“对，现在要抓紧时间。”
刘昴星见状连忙拿起永灵刀，飞快地将四五厘米长，通体银白的摩杰科处理成可以直接生食的刺身。
只看到刘昴星的手腕仅仅只是轻轻抖动几下，解冻之后鲜活如初的摩杰科瞬间就成了银白色的小薄片。
他拿起筷子开始品尝。
“！！！！”
乌黑的眼睛顿时大睁，刘昴星惊讶地低头，看着面前的摩杰科刺身，震惊道：“这种味道是——？！”
“……”
“…………”
九月，此时距离藤崎八幡宫秋之例大祭还有一天。
熊本县的某个码头。
码头仓库里，摆在玉城光和鬼追舞两人面前的，是一道散发着刺眼白光的鰤鱼料理。
“这……这对吗？”
玉城光呆滞地看着眼前的料理，目光无神地扭头，看向身旁的鬼追舞：“我好像cpu有点烧了，你是老爷子的孙女，你比我更懂【一切出世】你来说。”
“……”
已经尝过味道，也爆衣过的鬼追舞沉默地换上新衣服。那双暗红色的眼瞳之中，对料理味道的欣喜满足和某些三观被击穿的自我怀疑此时如大海中的洋流相互纠缠，混合激荡出复杂汹涌的莫名暗流：“对，对吗？不对吧？但是怎么又感觉好像对了？”
第80章 8080“你这是【一切出世】吗……
80
“你这是【一切出世】吗？！”
鬼追舞混乱好几分钟才终于找到自己的理智，她“啪”地一声双手用力地拍在漆黑的大理石料理台上，激烈的情绪使她那双暗红色的瞳孔中掀起滔天巨浪。
她深吸一口气，发出信仰被冒犯的怒吼：“怎么会做出这样的料料理？！”
泛着蓝光的炸毛刘海理直气壮地回望：“你就说是不是一刀一鱼，切一刀而出五世吧？”
“你——！！”
鬼追舞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你这是诡辩！爷爷从来就没有做出这样的料理！你这根本就不是【一切出世】！！”
“那可难说。”
一直沉静热忱的乌黑眸子里倏然浮现出一抹狡黠的灵光：“你自己都说了，鬼追武爷爷的【一切出世】一开始就是没有菜谱的。因为其核心精髓就是取自见招拆招见机行事的意思，要根据每一条鰤鱼的具体情况来确定不同的烹饪手法和菜单，那我做出的这道鰤鱼五吃就绝对是【一切出世】！”
“对啊，思路要放开一点嘛！”
凡是刘昴星说的全部接受支持的玉城光拍着鬼追舞的肩膀，补充道：“而且你想啊，你爷爷这么多年都没有制作出发光料理，会不会就思路被限制住了的缘故呢？你看看小当家，现在只是在原基础上稍微优化了一丢丢，料理就直接进入了神之领域，成为发光料理呢！”
“你们！”
面前的发光鰤鱼料理还在散发着奇异诱人的香气，但是鬼追舞却只是恶狠狠地瞪着刘昴星，她想要反驳什么，但是却找不到任何破绽。
因为刘昴星回击她的，全都是她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玉城光说的，虽然难听，但是在事实面前似乎又好像是真理！
鬼追舞不得不承认，眼前这道鰤鱼料理在味道上确实是无可挑剔的美味，但是根本就不对吧！
【一切出世】再如何变幻，都绝对不会改掉其最核心的料理本质，那就是刺身，可是眼前这冒着热气的，根本就不是刺身啊！！！
“就不能是刺身吗？”
发光料理的光芒犹在眼前，鬼追舞还在挣扎，但此时的语气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强硬。
她开始强行抠字眼：“如果不是刺身的话，你这切一刀而出五世就名不正言不顺了吧？”
“？？”
玉城光大声：“喂喂喂不要无理取闹哈！别以为我没见过鬼追武大将切刺身时候的样子，一刀切出五世可不是一刀五味啊！那只形容五味都出自一条鱼而已！”
“嗯”
坐在料理台另一边的刘昴星闻言竟然还赞同地点了点下巴：“事实上这也是我没有做刺身的原因，因为我发现如果是以刺身为烹饪手法的话，这道料理好像有点不足的地方。”
“嗯？”玉城光诧异：“不足？”
“！！！”鬼追舞则是在刹那间瞳孔紧缩一瞬。
“小舞昨天其实没有记错。”
刘昴星突然提起了昨天他们讨论过的一个话题：“摩杰科本身是没有味道的。”
“咦？！”
玉城光瞪大眼睛：“没有味道？！”
“不可能啊”
玉城光脑子开始有些浆糊了：“我明明记得摩杰科部分的味道非常特别，而且你看嫩太郎大将的笔记本里也一直在说摩杰科部分的清润感，怎么会没有味道呢？”
鬼追舞此时像是想到了什么，难以置信地看向刘昴星：“难道？！”
“对，就是小舞你想的那样。”
刘昴星看着鬼追舞赞许地点点头，肯定道：“这也是为什么鬼追武爷爷一直都无法做出发光料理的原因，他从一开始就犯了一个最根本的错误。”
“那就是，现实世界里真正的摩杰科其实是没有味道的。”
回忆起昨晚那份在魔铜圣器和永灵刀下出品的摩杰科刺身，刘昴星表情认真道：“刚刚从卵中孵化出来的摩杰科体型极小，肌肉和脂肪尚未发育成熟，因此口感软绵、粘滑，缺乏成鱼的弹性与嚼劲，脂肪含量极低，味道清淡到甚至有些‘生水’感。”
“什么？！不是——”
玉城光惊讶到：“小当家你怎么知道真正的摩杰科是这种味道？我们不是昨晚才拿到的冷冻摩杰科吗？难道你昨晚就背着我偷偷先解冻了一条？！”
“不对不对！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玉城光也开始混乱了：“但是我吃过的刺身是真实的啊嫩太郎大将身为鬼追武老爷子的徒弟，每天都能够见识到老爷子制作一切出世，肯定也不会看错的啊”
玉城光百思不得其解，反而越想越迷糊：“可是为什么？”
“因为爷爷制作的摩杰科是假的。”
玉城光的一句句不解之中，鬼追舞自己开口回答了这些问题。
“什么？！”
红毛震惊：“假的？用了假鰤鱼？！”
“不，鰤鱼是真的。”
鬼追舞越说，脸上的表情越复杂，到最后甚至有些茫然：“可就是因为太真了。你们所品尝到的清润口感，其实是成年鰤鱼的味道”
“？？？”
“是的。”
刘昴星接过科普的话茬，向玉城光解释道：“无论厨师如何操作，但有一点是无法改变的，那就是食材本身。比如说在我小时候，我的家乡曾经因为没有牛肉而无法制作麻婆豆腐，但是麻婆豆腐是四川很多人最喜欢的料理，所以我的妈妈为了让大家都吃上麻婆豆腐，以拥有优质大豆蛋白的黄豆制成素肉来代替普通的肉类，成为麻婆豆腐中不可或缺的油脂和蛋白质来源。”
“哇！”
听故事的玉城光重点有一点点歪：“不愧是小当家的妈妈，阿姨好厉害！”
妈妈被夸，呆毛愉悦地竖起来抖了抖。
刘昴星继续介绍道：“但无论如何，素就是素，肉就是肉，味道再如何相似，本质还是两种不同的食材，那么在将其吞下之后，身体和大脑还是给出细微的差别，只是有的人感知不那么明显，而有的人感知到了但是无法知晓到源头。”
玉城光目光迷离：“啊？”
“最简单的例子——素食。”
刘昴星说道：“如果一个人常年吃素之后，突然有一天身体汲取到了荤腥，即便他自己不知道，但是他的大脑和身体还是会有一定的反应，譬如肠胃不适，又譬如突然觉得饭菜可口起来了之类的等等等等。”
“【一切出世】的摩杰科部分就是如此。”
刘昴星科普道：“虽然鬼追武爷爷尽量将肉处理地拥有现实摩杰科的特点，但成熟鰤鱼肉本身富有的脂肪和肌肉是真实存在的，因此无论他如何竭力地想要将鱼肉往‘清淡’这个味道靠近，淡最后得出来的口感只会是清新奇异的清润感。”
“”
鬼追舞闭上眼，空气中美妙鲜香的味道被她吸进肺腑，经过大脑平息完情绪后又慢慢呼出：“是的，我们都没有记错。摩杰科确实没有味道，而爷爷的【一切出世】也确实因此一直都无法进入发光料理的境界，由于厨心和食材产生了冲突，料理的基础从一开始就歪了。所以他的【一切出世】永远都无法达到更高领域，因为不足，因为是未完成品。”
玉城光难以置信：“什么？！你们是说称霸熊本县二十年的【一切出世】是半成品？！”
“那你呢？小当家。”
鬼追舞张开眼，干枯如火星的暗红色瞳孔中，目光如冰山般冷冽刺骨：“你也是一样的使用了成年鰤鱼，也是一样想要用这条鱼制作出五种不同的鰤鱼状态，为什么你只是换了一个烹饪手法，就能够制作出发光料理？难道刺身就一定是错误的吗？难道所谓的厨心就这么重要吗？”
“是的，厨师之心非常重要。”
刘昴星点头，认真地注视这鬼追舞的眼睛，那双雪亮的眼眸似乎洞悉了一切，沉静之余，还有些令鬼追舞不敢继续直视下去的微妙压迫感。
刘昴星开口道：“在看完嫩太郎大将的笔记之后，我发现如果光从鰤鱼料理的技术上来说，或许我根本比不上鬼追武爷爷数十年如一日钻研的功力，所以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实力这样强大的厨师终其一生都无法制作出发光料理。可是直到刚才我想我明白了。”
鬼追舞追问：“你明白了什么？”
“一切都因为鬼追武爷爷自己的心。他一直都知道摩杰科真实的味道是什么，他本该承认这一点，再用自己高超的手法去处理鰤鱼。但他从一开始就否认了摩杰科和成年鰤鱼之间的客观事实，这就是为什么嫩太郎大将的笔记中对于摩杰科部分味道的描述是清润，而非‘清’。”
刘昴星顿了顿：“料理是由厨师制作出来的，能够体现厨师心意和灵魂的产物。如果厨师自己都在否认自己制作料理时应该秉持的核心理念，那么光芒就不会出现。每一道料理都有自己的心意，而光芒又是料理的精髓，如果料理蕴含的心意从一开始就有问题，那么无论如何都不会出现闪耀人心的光芒。”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自欺欺人”
鬼追舞轻声叹息着开口：“为了过分强调味道，反而刻意忽略了对待料理的心意，这种拧巴的思绪传递到了他的【一切出世】之中，所以无论如何研究改进，都无法踏足更高层次的料理境界吗。”
“我也早就应该想到的。”
鬼追舞将刘昴星的一切出世（中华版）端到自己的面前来，喃喃道：“发光料理与普通料理相比，不仅光芒有无的区别，还有其中蕴含的”
不然我也不会白天就出现在这里
“”
“我承认你做的这道鰤鱼五吃也是【一切出世】，但是刺身才是不知火Omakase承载二十年荣誉的烹饪手法。”
看着面前兀散发着腾腾热气的鰤鱼料理，鬼追舞沉默许久，抬眸看向刘昴星：“明天就是大祭了，那么现在已经知道问题出在哪里的你，能够用刺身的方式制作出【一切出世】吗？”
刘昴星撑着脸，乌黑的眼珠骨碌碌转动，像是在思索什么：“不好说，感觉之前其实有点灵感的，但是又突然一下子忘掉了，没想起来。”
“？？？”
能就是能，不能就是不能，突然一下子忘掉没想起来是什么回答？！
鬼追舞额角青筋微凸：“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是什么时候忘记的？趁今天还有点时间，你一定要想起来啊！”
“我想想好像是前天晚上钓鱼的时候，当时看到你将鰤鱼拉上来的时候，脑子里好像闪过了某些鰤鱼刺身的灵感，但是后来事情莫名其妙就全来了，所以忘记了。”
刘昴星眨眨眼，脑后的小辫子轻轻地左右摇晃了一下：“我们今晚再去海上钓鱼看看吧？”
“？？？”
对于刘昴星明明已经火烧眉毛了，却还是这么不紧不慢的模样，鬼追舞焦虑起来了：“明天藤崎八幡宫秋之例大祭就要开始了，你今晚还要熬夜海钓？！”
“不行的话。”
刘昴星善解人意道：“那我和玉城两个人去也行。”
“。”
玉城光没有说话，但是他看着刘昴星身后悠闲晃动的小辫子和头顶上竖起来晃来晃去的呆毛。
总感觉小当家好像一点都不急诶
玉城光在心里摸着下巴猜测。
想那么多干什么！
这可是小当家！跟着就完事了！
玉城光打了个响指：“那么今晚10点，码头见！不知火海野钓继续！”
“我也跟着你们去！”
“”
“”
野钓整整一夜，晨光熹微，今日已经到了熊本县藤崎八幡宫秋之例大祭的日子。
三位收杆回岸的路上，迈巴赫里，鬼追舞忍了又忍，终于开口问刘昴星：“你想到了吗？”
“快了。”
“#！”
鬼追舞脚步停住，拳头硬了。
如果不是因为今天日子特殊，她甚至都想一拳头狠狠锤在这个可恶的炸毛矮子头上！！！
她大喊：“停车！”
吱。
七千多万日元的迈巴赫S680在司机稳重的车技下停靠在路边。
鬼追舞推开车门直接下车，光洁细长的深肤色小腿在空气中轻轻跺了两下。
“咦？”
刘昴星看向鬼追舞：“小舞你不跟我们一起吗？”
“我就到这里下车吧。”
深肤色的少女咬牙切齿地压低声音道：“我怕再跟你坐两段，你这颗今天格外金贵的脑子就不保了！”
刘昴星懵懂：“哦哦，那好吧，待会见。”
“太累了我要先回去睡一觉，等晚上名次出来之后我会去找你们的。”
鬼追舞想熊本县的方向遥遥看了眼，似乎看到了什么刺眼的东西，她很快地将视线收了回来。
飞扬明媚的眉眼随着一整晚的毫无收获而萎靡许多，连深肤色都无法掩盖住此时她眼底的黑眼圈和森森怨气：“给我加油啊小鬼！不然我把你们带回不知火海淹死算了！”
——
几乎是同时，刘昴星怀里，李小狼送给他的符咒忽的烫了一瞬。
“？”
刘昴星迟疑地摸上放符咒的地方。
“哇，怨气比鬼还重！”
玉城光虽然也有点累，但是十六七岁正是熬夜通宵的年纪，更何况跟他一起通宵海钓的还是最崇拜的刘昴星。
精神的亢奋令他暂时忘记了身体上的疲惫，按下车窗，指着鬼追舞哈哈大笑起来：“小舞你晚上一定要来啊！小当家的发光料理可是连八旬老人都可以一口回春，你晚上来吃一口，保准让你多活十年！”
“等能活死人再说吧！走了走了！”
鬼追舞不耐烦地转身，顺着小道拐入居民区，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
“……”
刚刚那个是……？
刘昴星抚着口袋，目光之中闪过一丝不解和疑惑，但窗外周围越来越亮的光线在告诉他今天最大的挑战即将开始。
他侧脸看向身边的正在伸懒腰的红毛：“玉城，你累吗？”
本想打哈欠的玉城光在对上刘昴星熬夜之后不仅没有暗淡，反而更加闪亮的眼睛顿时打了个激灵，他大声：“不累！”
“那走吧！”
呆毛在划破天际的朝阳之中昂扬竖起：“大祭要开始了！”
低调的黑色迈巴赫无声启动，向熊本县市中心驶去，只留下只言片语在空气中缓缓消散。
“啊？那你想到之前的灵感了吗？”
“快了……”
……
黎明来临，伊始新篇。
而熊本县的藤崎八幡宫秋之例大祭，也即将开始。
从朝阳的角度向下俯瞰，无数密密麻麻的本地居民和外地游客如洪流般向熊本市的中央区汇聚。而藤崎八幡宫也正坐落在这里，它在熊本被称为总镇守神社。
随着第一缕阳光洒在藤崎八幡宫前的红色鸟居上的刹那，无形的力量从神社中的主祭神们身上散开，扩散至熊本县。
许多平时躲藏在城市郊区里，某些看不见的东西被驱散至不知火海上，它们在低声絮叨着没人听得到的话语：
“开始了！开始了！大祭又开始了！”
“好饿！好饿！好饿！”
“今年大家又少好多哦，都饿死了吗？”
“神宫的大人们也是呢……”
“对岸的力量也好恐怖！好恐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