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球国被日本萨摩藩入侵?”
“对,我跟着他们听了一路,听说是前两天刚跟着他们的大将桦山久高,集结了几十艘船和千余士兵,从山川港出发通过奄美诸岛的间谍占领了琉球本岛,琉球首都里程已经陷落,琉球国王尚宁开城投降,据说萨摩藩用了很多洋人的装备,火炮冲天,他们的船上也有不少的洋人。”
宋时听的也是愣了一下,琉球国可是大魏的番属国,上面还有大魏派过去的属臣,就这么水灵灵的的被日本入侵?
虽然她知道日本由于岛国的天然属性对于周围的领土的扩张欲望一向非常强烈,但是大魏还没彻底入土吧,就这么当着隔壁大魏的面入侵琉球国……
“大魏那边得到消息了吗?”宋时扶额,是真的一点不给面子啊!
如果不是丰臣秀吉十几年前就入土了,她还以为日本又统一了。
“这消息在烈港已经传开两天了,但是宁波府那边没有还没有动静,烈港这边也是任由他们代替琉球国的人继续做生意。嗯,他们在烈港交易时拿的勘合本还是琉球国的……”
“大魏这边现在正准备集中精力和女真死磕,恐怕短时间内没有时间管琉球国了。郑一官和日本关系亲密,对方占据了琉球也会给他的面子,对他来说也没有损失,我看烈**市风平浪静的,红旗帮肯定也不会管。”胡泉倒是一脸平静,
“那个萨摩藩是什么东西?”宋时低声问,现在日本内部一盘散沙,幕府能直接指挥的军队有限,怎么可能突然出兵?
“萨摩藩是鹿儿岛的人,隶属于德川幕府,萨摩藩的当主在德川幕府中拥有一定的地位,但与幕府的关系并不十分紧密。不过和西洋番子走的很近,火器用的不错。而且鹿儿岛位置离琉球国并不远,只是鹿儿岛附近都是火山地带,不适合耕种,所以民风彪悍,很多倭寇海盗都是出自那边,也被称为强藩。”
“这次出征也和萨摩藩内部的权利斗争有关,再加上德川幕府的施压,据说这次的任务是德川幕府批准的。”
“想要用武力吞并琉球来解决自身的内部问题,这肯定不仅仅是萨摩藩的主意,德川幕府虽然和我们永明城定下了贸易约定,但是估计还是嫌弃我们的交易量太少,不如宁波府,他还是想要大魏恢复和日本恢复勘合贸易。”宋时语气中透着几丝讥讽。
“只是自从抗倭援朝那一战之后,不敢再打朝鲜的主意,德川家康就想以琉球为中介,重新打开对大魏朝贡的局面。之前丰臣秀吉想学大魏,把对马岛和朝鲜变成他的朝贡国,现在德川家康又看上了琉球国。知小礼而无大义,畏威而不怀德,倭寇的贪婪短视的性子哪怕再过去一千年,也不会变。”
“我记得琉球国的守军大概是有四千余人?萨摩藩仅凭千余人就能攻下琉球本岛,看来是从那些番子那边拿了不少的好东西……”
宋时看着窗外的夜色,远处还能听到隐隐约约的海浪喧嚣声。
“只是番子从来不做赔本的生意,他们的火炮可不便宜,萨摩番一个水稻都种不出来的破地方,能用什么来和番子交换?这一次,估计番子也参合其中,出力不少。”
“是的,我听他们抱怨,船上确实有一些番子跟随一起交易,琉球国的勘合本是他们一起用的。”胡泉听完宋时的话也补了一句。
原本她还打算去宁波府以及杭州府转转的,不过既然遇上还是先去琉球吧。
大魏属地,别说幕府掌控不了萨摩藩,这件事没有幕府的影子,一个不过万余人的小部落就敢倾巢而出入侵琉球国。
不过就是趁着现在大魏和女真交战之际,无暇顾及周边的势力,想要分一杯羹,由琉球为跳板罢了。
可惜他们遇上了宋时。
“胡泉,你再多带点人出去打探一下消息,我们这边补充水源和食物,物资船留下给王家处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明天就出发,去琉球国。我倒要看看,那些所谓的强藩到底有多强,那些洋人的火器比不比的上我新做的大炮……”
胡泉和陈渔听的眼睛一亮,立刻同意了宋时的决定。
这一路上从永明城到烈港,虽然也遇上了一些海盗,但是对方看他们的船队,船多势众,光是大福船就好几艘,浩浩荡荡的,根本不敢向前。
导致船上的将士们根本没捞到什么对战的机会,一天三遍的保养火器也是心痒难耐啊!
宋时笑了笑,让他们去忙了。
大魏如今也无暇顾及琉球,但是宋时有时间,有精力,而且刚好带着一堆将士,准备用海盗练手训练水师。
虽然不太明显,但是她也是正儿八经的大魏属官,清理海盗的时候顺便清理了一批倭寇,解决一波琉球国之难,扬我国威,很合理吧!
琉球国弱,她派些许手下帮忙整顿防御也是很合理吧,就琉球现在的样子,只怕她还没说出口,对方就要求着自己留下驻守了。
毕竟之前的时候,琉球就多次请求融入大魏国土,但是太祖嫌弃琉球地方小,又隔着大海,太麻烦了懒得管,无视了琉球国的申请,只是给了他朝贡的名额和次数远超其他地方。
最频繁的时候,琉球国三月朝贡一次。后面在朝廷的抗议以及海禁收紧政策之下才改为了一年一次。
就这,琉球国王也是常年派使臣驻守京师的,上次大魏京师失陷,也是跟着大臣们一起北上了。
入驻了琉球之后,不管是后退到对马岛还是和烈港月港交易都方便了许多,况且,琉球往前不远就是宋时心心念念的大琉球。
荷兰人,能入驻大琉球。
海贼王,能入驻大琉球。
她正儿八经的大魏将士怎么就不能入驻了。
现在不过是入驻前的一些前期准备。
宋时铺开纸笔,写了一封信,准备跟龚敬报备了一声,然后逗弄了一下在鹰架上休息的一只小隼。
对方乌溜溜的圆眼睛歪着头看着宋时,轻轻蹭了一下宋时的手。
这是之前小狼出去玩叼回来的,自从小狼长大成年以后,就不怎么在永明城晃悠了,而是自己在森林里玩,但是偶尔也会进城给宋时送东西。
宋时一开始还以为小鸟是被小狼咬死了,结果掰开小狼的嘴才发现这只幼鸟居然还是活的。
找不到原来巢,等了几天没看到鸟妈妈上门,宋时只好自己养下了它。
被宋时养大以后,它就不愿意走了。
宋时干脆给它取名小青,她的肉可不能白吃,偶尔充当一下信鸽。
从一开始短距离的给贺章传信,到现在即使隔着大海也能回到永明城。
“小青,这次就要麻烦你先回去了!”
宋时说着把信纸折好塞进它腿上的装置之中,把鹰放飞了出去。
而她现在,要专心开始准备一场战争。
第62章 夺港(改错)琉球国都首里城,虽然墙……
琉球国都首里城,虽然墙壁上还残留着数周前琉球守军和萨摩藩人战斗的痕迹,但是由于武器装备和战斗力上的悬殊差距,琉球国最终无法挽回战事全局。
开城投降的琉球国王尚宁和百官,以及神道教的祭祀祝女,都成为萨摩的俘虏,关押入狱,准备挑选合适的时候送回鹿儿岛的岛津家族。
而带兵出征的萨摩藩大将桦山久高,则坐在琉球国王宫的王座上,看着一水的大魏风格的建筑,以及琉球国库里堆积如山的金银瓷器以及大魏丝绸,不由的有些目眩神迷。
酒香和烤肉香飘散在半空中,但是最让萨摩藩武士们为之放光的还是那一碗碗撒了蔗糖的大米饭。
萨摩藩的土地贫瘠,靠近火山带,常年地震风暴,根本难以产出粮食,多靠贸易和打劫才能勉强维持生计,而离鹿儿岛不远的琉球却是一片适合种植水稻的沃土。
不仅处于日本
到宁波的中间位置,更是和大魏的关系良好,年年朝贡。
每年朝贡的东西不过是一些硫磺、蔗糖之类,根本不如日本送银、铜等矿物以及刀剑扇子珍贵,却总是得到大魏朝贡的偏爱,回赐的东西也远远超过满船满载前来的日本。
日本一直想要成为大魏的第一朝贡对象,由于内部的势力分散所以,才会分批朝贡,而日本只有一本勘合本,一直对不上大魏的朝贡要求。
甚至大魏还因为日本分批朝贡次数太多,而拒绝和日本贸易。
到了丰臣秀吉的时候,因为抗倭援朝之战,大魏彻底断绝日本朝贡名额,一度让原本就是岛国的日本陷入了资源匮乏的困境。
所以,不管是日本本岛还是萨摩藩的人,早就对于琉球国的朝贡名额垂涎欲滴了。
而现在,这些琉球人的朝贡额度自然落入了萨摩藩的手里,不管是德川幕府的税收要求还是泰西人的火器货款,自然都不用愁了。
首里城的百姓面对携带着洋枪洋炮的萨摩番人,犹如砧板上的鱼肉,整个首里城每一个角落都变成了一片由萨摩藩宣泄和任意凌辱的地狱。
琉球国和大魏的贡船更是被萨摩藩全面接管,为了避免露馅,被大魏察觉,任何与大魏交易的贡品和物资,以及经手的人员,都需要经过萨摩番的同意-
摸清了双方的形式后,宋时带着船队,跟随着伪装成琉球贡船的萨摩藩的贸易船,目前的海战形式基本上还是以船首主炮为主要远程攻击手段,近身时还是跳帮作战。
因为不想过于破坏战利品,陈渔还是克制了很多原本福船上的攻击手段,只是对着附属的小船放了几炮,被团团包围的琉球贡船很快就投了降。
毕竟宋时的船队这次为了方便足足带了近百艘船,其中大号的福船就有六艘,导致长白山里的巨木都被宋时祸祸的快没有了。
每艘福船都配了四艘炮舰,其他的战舰和补给舰更是多不胜数,别说海盗了,即使烈港,如果不是宋时手上有龚敬的名帖,根本不会让对方入港,这个程度的船队,几乎可以攻打烈港了。
为了锻炼船上的水师,永明城到烈港一个月的路程,宋明足足走了三个月,就是为了打击海上的海盗,甚至因为船舰过多,多次钓鱼执法,让小的货船在前面吸引海盗注意力,再通过信号弹传递信息,围殴之。
这一套流程,宋时船队早已经轻车驾熟了。
跳帮作战的时候也没遇上什么问题,毕竟宋时大力改进了盔甲和兵器的工艺,她手下的哪怕是水师,在防御装甲上也绝对不会输给缺铁的倭寇。
接舷的时候,宋时的甲板上,数百支鸟統黑洞洞的枪口冷冷的对着对面的萨摩藩人和琉球人。
几乎一有异动就能当场开枪击毙,根本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打歪了算活该,不过即使如此,船上的不少萨摩藩人也还是奋起反抗,浪费了宋时不少的火药。
从船上的人嘴里摸清了目前琉球国的现状,目前琉球的国王和大臣都还没有转移走,萨摩藩的控制了琉球后,三天不封刀,尽情宴饮抢夺,只等朝贡的船队带着他们交易的贡品回来,再一起回到鹿儿岛。
打听完消息,没用的直接丢进了海底,剩下几个能用的作为回头进入琉球本岛的运天港的喊话人。
宋时挑了一批身高最矮的将士,穿上了倭寇的衣服,混入其中,胡泉骂骂咧咧的换上了衣服。
其他的船则和之前的钓鱼执法时一样,远远的在后面吊着,靠千里镜和信号弹联系。
至于船上从烈港交易而来的货物,自然统统被宋时笑纳了,并且换成了回头攻击港口需要用上的火药武器。
萨摩藩的人正等着这一批的朝贡物资回来,好应付德川幕府和泰西人,因此把控了运天港的萨摩藩看到熟悉的朝贡船只根本没有任何检查,轻轻松松就让宋时她们混了进去。
这守卫松散的让陈渔都忍不住发笑,甚至旁边的倭寇船就在旁边,除了不超过一个时辰,跟着龚敬身边历练过数十年的陈渔指挥着将士,就轻轻松松的夺下了运天港的指挥权,并且连萨摩藩的船都没有放过。
宋时带着后面的福船和攻击舰船赶到时,就看到了在一片日式的帆船之中,三艘克拉克帆船巨大的艉楼和突出的加农炮炮口显得格外突出。
而数十里外的今归仁城中,对于港口失手还一无所知的桦山久高,正在接待前来催债的西班牙商人。
原本被琉球国库的丰富奢华所震撼的桦山久高,看着这些泰西人开出的高价码清单,也忍不住肉疼了起来。
虽然为了顺利攻下琉球国,萨摩藩几乎是赌上了全部,藩主岛津家久刚刚经过一系列的权利斗争上位,为了转移解决其财政问题并树立藩内权威,迫切需要以武力吞并琉球来获得认可。
而如果同意了西班牙商人的清单,那么即使是刚拿下琉球的桦山久高也很难回去和藩主交代,只希望这次去的琉球朝贡船能带来一点好消息。
当然如果让桦山久高赖账,他也是不敢的。
这些欧巴罗商人,为了做生意方便,先是荷兰人直接用火炮在日本本岛的港口轰出来一块专属领地,试图将从南洋到日本的海贸生意收入囊中,紧随其后的就是这些西班牙番子,占不到日本的港口,就在周边一直游荡,时不时还伏击荷兰和日本的商船,既抢劫,也做生意。
那些威力巨大的火炮和火器,这次发挥的威力历历在目,桦山久高也不想惹上这群疯狂的洋番。
只好用出来拖字诀,一边和这些西班牙商人喝酒,一边借由翻译,磕磕绊绊的和对方交谈,希望对方再宽限几天。
而此时的运天港,血水蔓延在海港,集结完毕的龚家军早已趁着夜色,带上了新研发的火炮和火器向着这座集结了萨摩藩最多主力的今归仁城……
第63章 攻城上龚敬虽然已经脱离了戚家军很多……
龚敬虽然已经脱离了戚家军很多年,但是还保持着戚家军的一贯军风和战术。宋时改良了无缝钢管的技术和火药的配比后,走火自燃的情况极大的减轻了,也让士兵对于火器的恐惧大幅度降低。
更是加强了手下军队各营中的火器配置,几乎达到了八成,以高强度重火力打击对手,可以说是延续了戚家军的一贯建军思路。
戚家军的整军训练已经成为了制度化,即使是在海船上,除非遇上台风雨天,否则即使是文官配额的宋时也会和大家一起进行整军的训练。
而如今面对萨摩藩的那些倭寇,大家第一反应并不是害怕而是军功!自从龚敬废除了人头记功的奖赏方式以后,想要获取军功的难度就更大了。
除了女真后方的战场还有一些机会以外,海上的大多都是海盗倭寇之流,即使打了一路也不算什么,而这个日本的萨摩藩好歹也是日本的正经势力,一旦打下琉球,军功自然不用说。
今归仁城距离运天港不过十里,运天港这边,没有预计到会出现“卧底”,战斗结束的干脆利落,甚至都没有动用大炮,不远处的城中的倭寇毫无所觉的还沉浸在战胜的搜刮之中。
龚家军,占据了港口,立刻控制了港口附近的高地:附近唯一的一处小山坡,位置不高,但是勉强也能俯视今归仁城的城门。
将船上的几门钢铁大炮用马拉了上去后,就位的炮手就开始计算抛射的方位和角度了,工兵则挖掘掩护体。
远远的还能看见今归仁城门口被火炮洗礼过的痕迹,原本的拦马的三层栅栏如今烧的焦黑,胡乱的堆在一边,城墙和城门上几队身形矮小的萨摩藩武士还在松散的守卫。
毕竟距离攻城已经过去了一旬了,即使琉球国还有反抗势力也都被这段时间陆陆续续的搜城清算掉了,再说琉球国举国投降,连降书都签了,这种海岛上根本不可能出现什么大规模的敌袭,总不能是海对面的大
魏派兵打过来吧。
没人能想到不远处一支近千人,且装备精良的大魏军队已经潜伏到了旁边,正在等待着攻击的最佳时机。
天色微黑,最后一丝夕阳坠入深海,随着一声呼啸,一枚大炮划破长空射向了前方的城墙,在原本就已经摇摇欲坠的城门上重重一击。
城墙上还在晕晕欲睡的萨摩藩武士,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下意识往远处眺望。
随着第一发定位炮弹定准了位置,山坡上数十门火炮如同被苏醒的巨兽,随着火炮兵的动作,陆陆续续吼出了自被锻造出来的第一声咆哮。
旁边的记录员,手忙脚乱的用炭笔记录着第一波红衣大炮的实战情况,实在是女真那边的山林绿地实在难以拖动大炮极速前进,所以宋时带领火器营改进的这些火炮实战次数都不高,大部分时候都用来打海盗了,还是第一次用于攻城。
接连不断的炮声如同天雷炸响,炸的城中还在和西班牙人谈生意的桦山久高头晕目眩,他下意识的还以为是西洋人卖给他的那批火炮走火了,火器走火也是常有的事,只是,随着炮声接连不断的响起,他立刻反应过来,拔出长刀,顶着炮声聚集手下。
桦山久高的手下不愧是萨摩藩孤注一掷派出的精兵,虽然一开始有些混乱,但是在得到指令的情况下,迅速集结起来,纷纷穿上战甲,带着武器往炮声响起的东门走去。
已经肯定是敌袭了,虽然不知道敌人从哪里来的,但是如果能控制住城墙,依靠城墙的地利,他们还能将敌人阻挡在城外,据城而守,获得一丝喘息的时间。
旁边的数名西洋人听着炮声,一边撤退不想沾染上战争,一边对比那炮声和自己的火炮相比,威力如何。
只是后退的步伐被桦山久高拦了下来,他示意旁边的翻译迅速将他的话翻译给那些西洋人:“阁下,现在萨摩藩形势危急,需要借用您的那些火器……”
西洋人推开翻译,用口音奇怪的日语道:“我们不参与你们和海盗的战争,我们只管收钱,你的上一次贷款都还没有还给我们……”
桦山久高咬牙,这个洋鬼子明明会日语,却前面谈价的时候道听不懂日语,不肯降价。
他语带威胁:“如果城门被敌人攻破,只怕你们一分钱都收不到了。”
西班牙人摇了摇头:“三分利,在原来的基础上再加三分利,我带来的火器都可以给你用!”
桦山久高心里狠狠的抽了一下,恨死了这群趁火打劫的西洋人,嘴上却还是只能应承下来。
等他们带着火器穿过长街的时候,第一波火炮的攻击下,东门早已被击破,穿着红色战袍全身着甲的大魏士兵早已保持着鸳鸯阵有序入场,原本的己方防御的城墙上也早已被他们占据,密密麻麻的站满了提着鸟統的大魏士兵。
之前的火炮越过了低矮的城墙打进了城里,靠近城墙的大多数的木质窝棚和房屋被纷纷点燃,迎着海面吹来的北风,火势迅速向着城内蔓延开来。
满天的火光映衬下,对面黑压压的军队越发如同鬼神一般的莫测。
一大片黑洞洞的枪口,无情的注视着百米外慌慌张张冲过来的萨摩藩人。
他们只是隐约分出了马步兵三层横排阵型,在城中杂乱的格局之中,一旦对上鸳鸯阵这样的竖阵,则无法发挥自己人多的优势,即使想打巷战,熊熊燃起的大火也让他们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
看到前方城墙上的大魏士兵,萨摩藩人又是心虚又是恐惧,下意识的不顾及双方的距离,直接开枪想要击中对面红黑色的铜墙铁壁。
然而鸟統的攻击距离,十步之内,又快又准,百步开外,谁也不知道能射到哪里,惊慌倭寇的下意识反应,带动了其他倭寇也纷纷开始射击,只是大部分的都倾泻到了地面上,打出一个个黑坑,根本没有伤到对面的一丝衣角。
而火统要再装药还需要很复杂的一系列操作,之前准备的就这么无效的倾泻掉了,气的后面骑马督战的桦山久高忍不住大声的骂了起来。
宋时才不管他,她也穿着装甲,背上背着一把弓箭,就站在城墙的东门之上,大声道:“吾乃大魏特使,琉球,吾朝藩篱,情深谊厚。萨摩藩妄动干戈,荼毒琉球,悖逆天道。我大魏得知此事,特派吾等秉持正义。尔等若不及时悔悟,必将自食恶果。萨摩藩当三思而后行,勿谓言之不预也!”
也不管对方听不听的懂汉语,反正她面子上是做完了,听得懂就投降,听不懂死了活该,然后意思意思的对着倭寇就射了一箭。
那箭上带着红色箭羽,落在马路中间,刚好是鸟统最合适的射击范围。
桦山久高在萨摩藩也是贵族,萨摩藩本身注重教育还有藩校,他自然会一些汉语,只是宋时说的太快,也根本没有要萨摩藩回应的意思。
手下的萨摩藩武士,虽然听不懂她说的什么,但是数十年前的大魏的剑锋早已不在他们的记忆里,他们已经将琉球收入囊中,就连《掟十五条》都已经压着琉球国王签完了,此刻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丢了鸟統,举着盾牌和刀向着对面的冲去。
转瞬就冲过了宋时射出的那支红色箭羽所锚定的距离。
对面的红衣士兵没有丝毫的动容,只是冷冷的看着这些倭寇不断前进,直到他们进入了自己的鸟統攻击范围,然后在一声尖锐的哨声下,最前面的举着鸟統的士兵对着他们发出整齐而恐怖的一击。
对面的滕甲在火药的威力下根本不堪一击,冲在最前面的武士很快就在三轮齐发的流水线枪击下变成一块烂肉。
血腥蔓延在整条街道,但是没有人后退,而是顶着一层层的枪炮和火药努力的向前突击进,他们也用过鸟統,自然知道他装药有多麻烦,只要撑过这一波就能挺到贴身肉搏。
入侵琉球国的事情已经被大魏得知,还这么快的派出了特使和战士,他们萨摩藩已经没有退路了,进是死,退也是死!
但是大魏的枪炮就像突破了鸟統的限制,一轮轮的前面的萨摩藩人尸骨已经堆积成了片,而他们却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
后面马上的桦山久高看的真切,对面的红色士兵拿着鸟統分为三队,一人清筒,一人装药,一人射击,衔接娴熟,枪炮连绵不绝,形成一道死亡之障,而且街道狭窄,他们的人力优势根本难以铺开,只能被堵在街道口被一轮轮收割。
火光和血光交织成一片血色的海洋,尸体堆积成墙,即使是在萨摩藩不要命的人命堆积攻势下,也没有能冲破对方的死亡之障,对方一人未伤,而己方在这第一波攻势下,却已经伤亡惨重。
第64章 攻城下这短短百步不到的距离成为了萨……
这短短百步不到的距离成为了萨摩藩人越不过去的黑洞,局面一下僵持了下来,没办法的萨摩藩人以地上堆积的武士尸体为墙为盾牌,顶着鸟統的火药一步步向着前方突围。
宋时站在墙上挑了挑眉,看来鸟統的杀伤力终究还是有限,没有**的时代还是很难破甲。
她嘱咐旁边的记录员,记下这次的三段式射击的攻击效果。
然后陈渔吹响了口哨,让三段式射击的前锋停下来。
收到指令的前锋,纷纷蹲下,去将鸟統上的刺刀掰下来卡在前面,原本的鸟統摇身一变变成了长矛。
卡着这一个停火的缝隙,萨摩藩武士立刻像不要命一样丢掉了同伴的尸体转而冲上前去,想要迅速展开
贴身肉搏,雪耻。
然而他们刚跑到中间,就看到蹲下去的前锋后面,出现了一排拿着黑色球状物的红衣士兵,他们利索的点燃了球状物上的引线,然后狠狠的抛向萨摩藩人,个别的臂力超神的人甚至把手雷抛到了后方骑马的萨摩藩贵族和将士。
宋时下意识的捂住耳朵,轻微张嘴,防止耳膜被震伤,大魏的将士们全部都是一样的动作,在永明城的时候他们已经千万次的训练过手雷近距离爆炸的威力了。
见识过一些西洋火器的萨摩藩人也感觉到了不对,只是敌人已经近在咫尺,只差一点就可以正面作战了,还是毫无顾忌的冲向了敌人。
随即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接连不断的在东门响起,原本就伤亡惨重的萨摩藩人如同破布一般被撕裂开,就连地上的尸体都看不到几个完整的。
萨摩藩这边的马匹也被这巨大的爆炸声惊到了,嘶鸣着想要逃离这个血腥战场,落入披甲武士的手雷,在这种人员密集的地方发挥了最大的伤害。
不到半刻钟,萨摩藩匆忙集结起来的前锋大批阵亡,即使没有死了,因为距离爆炸太近,也捂着耳朵痛哭不已,或者浑浑噩噩的站在原地。
整条街上如同被血水洗礼过一遍,在满天的火光中如同地狱再现。
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时间,爆炸声一过,大魏的士兵就拔出了自己的兵器,对着那群萨摩藩人,发起了冲锋,鸟統改制的长矛压阵在前方,配有盾牌的长刀兵跟上,弓箭手押后。
在热兵器炸热了场子之后,冷兵器也开始陆续入场。
第一波弓箭射出,将冲的最快的萨摩藩武士击毙,大魏的将士们踩着鼓点,列成横阵,长矛和刀剑从盾牌之间的空隙中刺出,如潮水一样冲过来的萨摩藩武士如同被坚固的大坝拦住,无力的伏倒在盾牌形成的石磨,被无情碾过。
预想中的刀枪相接杀喊声连成一片根本没有出现,萨摩藩只能看到一片红色的盾牌形成的海洋,以及那不间断从缝隙中刺出的冰冷利器。
奋力的萨摩藩用尽了全身力气,他们的刀剑却只能砍在对方坚固的盾牌之上,更不用说破开对方的甲胄,对方的武器却能轻易的穿透他们的藤甲。
近乎是一场一面倒的屠杀,大魏的士兵集结成的阵型如同镰刀收割一般的丝滑的收割着人命-
而此刻城西被圈禁的琉球国百姓在听到大炮攻城的状况时,即使隔着距离也能猜到是有人攻进来了,胆子小的人守着仅剩的家当躲在角落里。胆子大的人远远的看到了象征大魏军人的红袄,忍不住发出喜极而泣的声音,将**来兵的消息四散开去。
原本被屠戮折磨到极点的百姓,在听到有救援的情况下,也纷纷拿出所有能找到的武器,比如木棍和门板,开始偷袭原本守卫在各个路口的萨摩藩人,为这段时间死去的亲人报仇。
城池中战斗被彻底点燃,无数的喊杀声连成一片,整个今归仁城压抑的愤怒如同火油一般被轻易的点燃。
城外的荒郊野外的山上,原本被迫逃离家园,躲到山上风餐露宿的琉球百姓远远的眺望到了城中的火光,也不由的怀揣着一丝希望驻足眺望。
城中的王室别馆,里面是装满了被萨摩藩四处搜刮而来的琉球国女子,甚至连琉球国的各家贵族女眷和神道教的祭祀祝女也没有放过。
整个别馆中一片凌乱,之前还在里面玩乐的萨摩藩武士被大炮轰城的声音惊动,原本要脱的衣服瞬间又穿回了身上,连连怒吼把其他房间里的手下都叫了出去,一群人连滚带爬的穿上衣服去打探情况。
黑暗中,躲在角落的女人,缓缓的收起枕头下磨尖的钗子,拉好衣服,眼神幽深。
已然错失了最好的攻击时间,她起身侧耳倾听着萨摩藩人离开的脚步声和远处的火炮轰鸣,一如当日首里城被萨摩藩人用西洋大炮轰开的情形,只是,焦急害怕的那一方从琉球人,变成了萨摩藩人。
风水轮流转,不过如此。
整个别馆随着萨摩藩人的离开,变得前所未有的安静起来,只剩下一些低低的啜泣声,幽幽的在这个空间响起。
察觉到萨摩藩人已经离开,有个胆大的女子推开了虚掩着的大门,原本守卫森严的别院,门外空无一人。
所有萨摩藩人听到了火药炮击的声音,都在奋力集结,根本没人关心别院里这些女子的命运。
她往前走了几步,踏出了大门,确实没有人后,她大声的喊了一句:“那群畜生走了!”
就慌不择路的消失在夜色中。
这个声音惊动了原本房间里如同行尸的女子们,她们蹒跚着挣扎着爬起来,如同潮水一样纷纷向门外涌出去,仿佛这个地方藏着什么吃人的洪水猛兽。
哪怕前面没有路,哪怕只是萨摩藩人的戏耍她们的计谋,哪怕一切都是一场谎言,只要能离开!只要能离开这个该死的房间,她们也愿意拼上一切。
火光照红了半边天空,仿佛要焚烧掉一切不祥之气-
宋时身后,姗姗来迟的三架改良火炮终于在第一波攻击结束后被从远处山坡上运送到了城墙上。
宋时和炮兵一起蹲在城墙上,加快速度组装大炮。
城墙之下,被爆炸声炸晕的萨摩藩面对宋时改进后的百炼之钢做成的兵器,如同山间的茅草一般,被一片片收割。
陈渔带领骑兵发起了冲锋,无情的越过了身下的尸体,刀锋直指对面马上的金甲将军,毕竟在火光中,他闪着金光的盔甲可以说是最显眼的目标。
桦山久高旁边的护卫的那些武士,纷纷抬起了从西洋人那边拿过来火枪,却看到对面的大魏骑兵,奢侈的居然连马上都披上了银色的盔甲,马匹容易被攻击的地方全部遮挡的严严实实。
西洋火雷的作用被削弱到了极致,但是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发射。
桦山久高惊恐的看着奔袭而来的骑兵,连连后退,露出身后还在组装的西洋大炮,连忙大喊:“炮兵!快击炮!”
来不及思考,萨摩藩的武士就把点燃火药塞进了大炮还没组装好称重支架的炮筒之中,三个武士摸索着想要激发还有些歪斜的火炮。
炮口对准了前方疾驰而来的骑兵。
就在这三人手忙脚乱想要用火炮解决掉目前的危机的时候,一道炮火划破长空,在大魏战士和萨摩藩武士的喊杀声中,精准的掉落到了萨摩藩的大后方。
定位测试的第一枚炮弹没有击中任何人,但是随即第二枚火炮修正了角度,也遵循着这个方位,破空而来。
正在鼓弄西洋火炮的萨摩藩人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甚至都没发现第二发调整后对着自己而来。
因为第一枚火炮直直的落到了萨摩藩人的后面物资车中的火药炮弹箱附近。
萨摩藩人发出尖锐的叫声,连滚带爬的想要离开这个地方,其他的人顺着他的目光也跟着脸色惨白。
无数人拼命的想要逃离,却抵不过炮弹爆炸的速度。
一发震天动地的轰鸣声中,物资车里的炮弹被全部殉爆,接连不断的炮鸣在萨摩藩人的后方响起,就在长街上,被炸出来一个数米的大坑,而原本站在附近的人,则被炸成了一片血肉灰烬。
宋时也被猝不及防的一下惊到了,就这一下,对面的后勤人员被清空了大半,原本还在抵抗的萨摩藩人耳朵流血的看着身后,原本的士气降到了冰点。
头晕目眩耳膜破裂的武士们根本已经失去了战斗力,除了一些已经杀疯了不管不顾的萨摩藩人,或木楞的站在原地,或者开始逃离 ,整个场面乱成了一锅粥。
陈渔带领骑兵如入无人之境,直追最显眼的那个金甲将领。
远远在阁楼上观战的西洋人看到这个场景后脸色异常的难看,眼看着马上就能收回货款了,结果前面还大获全胜的萨摩藩武士却遇上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大魏的士兵。
虽然大魏现在局势不明,但是这群披着大魏军装的人他也不敢招惹,甚至开始担心自己停在港口的帆船会不会已经被对方截获。
他恨恨的骂了一句亏本生意,然后迅速准备离开。
再不走,他也得留在这里。
只是这些撤退的西洋人没想到的是,早已经有人盯上了他们,远远的跟在他们撤退的后面。
第65章 手刃等胡泉听到这激烈的爆破声,带着……
等胡泉听到这激烈的爆破声,带着另一支队伍从西门杀过来,看到的,就是陈渔已经带着一批人正在打扫战场的画面了。
原本还桀骜不驯的萨摩藩武士,在被这么一顿炸之后,脑子里只剩下逃跑的念头了,很难再兴起反抗之心,毕竟萨摩藩的传统武士依附的是将领,而不是将领的主人岛津家族。
一群倭寇,你很难要求他们像精锐部队一样,战斗意志坚定如铁,百折不挠。
于是他们或逃跑,或恍惚,或沉浸在疯狂的杀戮之中,或跪在地上投降,嘴里说着叽里呱啦的日语,宋时没理他们,让将士们一边搜城追杀逃兵,一边把投降的人控制住,以观后效。
陈渔之前安排分批进攻其他城门的分队也陆陆续续完成任务,全部集中在了这里。
之前攻城的火炮点燃的房屋火势已经开始蔓延,一刻钟之前还在激战的战士纷纷开始在城中化身救火小队,一边搜查漏网之鱼,一边划出隔离带,以免火势蔓延。
好在由于之前萨摩藩在城中搜刮肆掠,怕附近的百姓逃跑,把靠近城墙的百姓全圈到了关押在城西的贫民区,反而不少都躲过了这次的灾难。
会琉球语的胡泉领着小队骑着马,在城中大声呼喊解释,让能听得懂汉语的琉球百姓集结还能走动的人,离开火区,或者一同救火抗灾,顺便击杀一些躲在巷子房屋里面的萨摩藩人。
之前的混乱之中,萨摩藩的人四散逃了不少,就连那个金甲将军也不见了,现在陈渔还在满城的搜捕对方,虽然已经派人看守了港口,应该没法逃回萨摩藩报信,但是如果主将都没抓到究竟不美。
在之前的萨摩藩肆掠的日子里,琉球国很多有点反抗意识的人,不是逃往山中,就是化为一杯尘土,剩下的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有些浑浑噩噩的,只有在火势蔓延到了自己这边时才猛的跑出来。
他们看到大魏的特有的红袄军装,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解救了。然后或胆怯,或痛哭,或如释重负的看着那些红袄将士,不敢妄动。
最后在胡泉救火的吼声中才纷纷如同被上了发条的机器人,僵硬的帮着开始救火。
胡泉看了看那群劫后余生的百姓,却突然发现,里面有小孩,有老人,甚至还有少数的青壮年,却唯独没有年轻的女子。
他心里一沉,萨摩藩的人会做出什么事自然不用多说,只是这样的事,处理起来却非常麻烦。
找了几个人问了一下,有个老人带路,顺着踪迹找到了城中原本是琉球国皇族居住的别馆。
除了一些受伤过重,无法动弹的女子,里面早已空荡荡的,那些女子看到他,要不就是面无表情,要不就是大声尖叫。
半响后,胡泉还是退出了别馆,找到还在街上处理伤患的宋时,把别馆的情况告诉了她。
“毕竟我们之中也只有你是女子,我们去也不合适,万一那群小子吓到了那些人就更不好了。”
宋时心里叹息一声,一刀解决了手下这个被炸弹炸伤动弹不得的萨摩藩人,立刻同意了胡泉的建议。
收拾了医药用品,和他一起去了别馆。
胡泉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别馆是琉球王室修建的休息之处,占地不小,房间也很多,里面关押的不仅仅是萨摩藩强行掠来的今归仁城的年轻女子,之前攻陷琉球国都首里城,所掳获的贵族女子和女官也包含在其中。
前院是空的,宋时找了一会儿才在后院里面找到了她们,一进去就看到角落里缩成一团的衣衫凌乱的女子们,房间里一股难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那些人显然已经是被今晚的连番声响吓到了,一等她进来就齐刷刷的用恐惧的眼神看着她,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握在鸟統上的手不由的紧了一下,她低声道:“我是宋时,大魏的使者,那些欺负你们的萨摩藩人已经被我们大魏的将士杀掉了,你们自由了,你们可以选择自己回家……”
宋时的声音很低,却很清越,有点雌雄难辨,即使着甲也不像成年人那样高大的身材,减弱了她身上的攻击性,哪怕她的手中还握着一架鸟統。
只是听着她的话,里面的人却一副完全没有听懂的意思,只是睁着大眼睛看着她,宋时还感觉到那眼神里面还带着一丝焦灼。
宋时不明所以,还以为是语言不通,她刚要向前比划手势,就看到一抹刀光从女子群中闪出,对着她的正面袭来,宋时下意识发射了鸟統,一声巨响,对方肩上受了一枪。
只是那个身上胡乱堆叠着各种颜色的女子服饰的倭人,即使受了一枪,却并不后退,反而提着那把三尺长的太刀越发疯狂的冲上来。
宋时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一条漏网之鱼,但是已经来不及掰开鸟統前面的刺刀了,宋时丢开鸟統,她只能就地一滚,避开面门的这一刀。
闪着白光的太刀狠狠的劈在宋时肩膀的甲胄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然后就被弹开。
宋时只感觉肩膀一重,迅速拔出腰间的长刀,挥向那人。
对方灵活的避开了宋时并不出色的一刀,看着明明砍中了肩膀却被弹回来的太刀,发出语意不明的怒吼,挥着太刀连连向宋时砍过去。
只听到乒乒乓乓一阵声响,极短的时间内,对方接连在宋时身上砍了三刀,只是每一刀都被宋时身上的甲胄反弹了回去。
对方发出尖锐的爆喝,最后一刀的时候正面和宋时手上的长刀对砍,宋时手中的长刀猛地斩断了对方的太刀,刀锋顺势划过他的左肩,卡进了他的肌肉之中。
对方不可置信的看着宋时,为了隐蔽,他脱下了金甲躲进了女人堆里,只剩下一层薄薄的衣物,根本无法防御对方的利器。明明不管是反应还是攻击力道都比不过自己的宋时,却轻而易举的斩断了自己的武器。他奋力一搏的四次攻击落在对方身上,甚至都没有破甲,而是被屈辱的弹开了!
这让他简直就像小丑一样可笑,这样的屈辱甚至盖过了他身上的疼痛。
他猛地丢掉断掉的长刀,一手抓住卡在肩膀上的长刀,硬生生的把长刀从伤口上拔了出来,扑过和宋时扭打,他出身武士家族,战斗的技巧从来不缺,甚至还拔出腰间的短刀朝对方的腹部疯狂的捅过去,但是撞上的却是一整块的钢铁护甲,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捅不破。
宋时反手抽出靴子之中的匕首,狠狠的捅在了对方的心口,顺势一搅,彻底搅断对方的心脉,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一样,溅了宋时满身满脸。
她没看到的是,在那个倭人扑向宋时后,原本在后面瑟瑟发抖抱成一团女子中猛地蹿出一个人,死死的扑在伪装成女人的萨摩藩人的身上,手上尖锐的钗子狠狠的捅入对方的脖颈,没有一丝犹豫,甚至生怕对方不死,插进去的钗子立刻就拔了出来,鲜血飞溅中再狠狠的捅进去,如此重复……
其他还能动弹的女人,也纷纷爬过去,用手撕,用脚踢,用嘴咬。
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恨不得饮血食肉,挫骨扬灰,只为发泄心中的那一口压抑许久的不甘和愤怒!
门口放哨的胡泉,听到鸟統声响一个激灵,立刻冲进了别馆,只恨自己少长了两条腿。
等他穿过前院,冲入唯一开着的那间房子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眼前血淋淋的这一幕。
第66章 祝女鲜血飞溅中,宋时透过那漫天的血……
鲜血飞溅中,宋时透过那漫天的血红对上了那个拔钗的女子幽深的眼神。
冷静和疯狂,同时出现在那人的眼底。
“宋时!”胡泉大喊着宋时的名字冲了进来,看到一群女子撕扯着一个浑身是血的身披女装的人,要不是看到那个显眼
的月代头,差点就一刀砍了过去。
“我没事!”宋时从尸体下面大声回应胡泉,然后握住那个女子有些机械式不断插拔钗子的手。
“他已经死了!”她轻声道。
女子这才反应过来,松开了手,愣愣的看着宋时。
磨尖的钗子被倭寇的血染成红色,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丢了钗子后,女子被磨的血肉模糊的手出现在宋时的视线中。
宋时拔出了倭寇胸膛的匕首,推开了那个早已经凉透的倭人,满身满血的爬出来。
胡泉看着这一片混乱鲜血淋漓的场面,一脸懊恼:“是我之前没检查清楚,宋时你有没有受伤?你可千万别出事,你要是出了事,我可没法回去交代了!”
宋时拔出头盔,露出有些清瘦白皙的脸,只是脸上溅满鲜血,在幽暗的室内显得有几分惊悚。
“还行,我没受伤,就差一点就交代在这里了,这个倭寇有点厉害,还好我之前改进了铁甲,他的太刀没能破开我的钢甲……”
宋时起身,对着那群这个时候才从疯狂中慢慢清醒过来的女子道:“我们是大魏的使者,那群入侵琉球的倭寇已经被我们就地正法,你们可以回家了。”
那群女子只是瞪大眼睛看着她,没有说话。
宋时叹了口气,转头看向还在一边胡泉:“大哥,翻译一下啊!我不会琉球语!”
见宋时没事的胡泉,正拿着刀在翻来覆去的查看,那个死相有点惨不忍睹的倭寇,想要探查出他的身份,嘴里念念有词着:“这倭寇到底谁啊?怎么这么凶残?什么装甲也没穿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之前探查的时候明明没看到男人啊!”
却听到一个细细的声音,用不太标准的汉语道:“他是萨摩藩的这次入侵琉球国的将军,桦山久高……你们是大魏的士兵吗?””
胡泉猛的抬头:“桦山久高?居然是他,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刚兴起来的兴奋在看到满身是血的宋时后,立刻消散了下去:“额……好吧,宋时还是费了一点东西的。”
“你会汉语?”宋时顺着声音看过去,却是那个用钗子刺入了倭寇喉咙的女子。
她身形瘦弱,用白色麻绳缠发,巴掌大的小脸上还带着青紫的痕迹,看不清容颜,白色的麻绳从女子的脖子后方盘绕至额头,只是上面沾染了倭寇的血迹,显得有些狼狈,身上杂色苎麻和羽毛制成的衣服已经破碎不堪,勉强遮住身体。
“之前,城外炮声震天响,很多人跑了,这边没了看守,很多被俘虏的女子都趁机跑了,但是我们因为身体过于虚弱,走动不便就没有动。没多久,突然桦山久高一身狼狈的突然钻了进来,看到我们,脱了金甲,穿上了我们的衣服,躲在我们身后,因为他有刀,我们打不过他,所以只能看着他偷袭了宋大人……”
说着对方抿了抿唇,见宋时胡泉看过来,她下意识的拢了拢破碎的衣服。
胡泉猛的别开眼神,半侧过身不去看那群女子,继续拿刀去挑那个萨摩藩的将军。
宋时一时哑声,脱了自己身上最外面被砍破一点的红色棉甲,给对方披上,没了棉甲,精钢所炼的锁子甲加钢甲反射着门外的月光,显得格外耀眼,只是上面道道砍痕,昭示着它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
看着瑟缩的女子,她心里五味杂陈,低声道:“冒犯了,其实我也是女子,只是穿着男装比较方便才这样打扮的。”
听到宋时的话,对方先是怀疑的迅速瞥了一眼宋时的盔甲,犹疑道:“大魏……女子也能入伍吗?”
“我是大魏都水监的少监宋时,奉命与大魏军一同出使。女子也有报国之心,无论入伍与否,都能用自己的能力为国效力,庇护百姓。”
那人听到宋时的官位愣了一下,显然没太听明白,只是确认了宋时是女子后明显松了一口气。
“你叫什么名字!”宋时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纱布递给对方。
“宋时大人你好,我是琉球国的祝女嘉娜……”对方接过纱布,整理了一下仪容,然后跪坐在地上向着宋时行了一礼,虽然满身狼狈,但是仪态依旧无可挑剔。
“还请你们带领将士们,救救我们的国王和王后!救救琉球的百姓!”她俯身一拜,极尽谦卑与恳切。
胡泉惊讶的看了一眼嘉娜,想抬手去扶,看到对方的样子,实在是眼神也不知道怎么放。
干脆给了宋时一个眼神,让她接话,自己继续去翻开那个将军身上的特征。避开是不可能避开的,刚刚经过一场劫杀,他也不是很放心宋时,再让宋时出点事,他可以不用回去了。
宋时来不及问什么是祝女,连忙扶起行礼的嘉娜:“你们的国王已经在被找到了,萨摩藩人想要把他们送到鹿儿岛去当人质,所以虽然受了点伤却都没有什么大碍。”
嘉娜露出惊喜的眼神,转过头,小声的用琉球话和身后的女子们解释了一番,宋时很明显的看到房间里的女子眼神明显都柔和了很多,更多的人更是低低的啜泣了起来,还有人后知后觉的看到胡泉的样子,应激似的发出了尖叫声。
胡泉:……
那女子抱住尖叫的人低低的用琉球话安抚她,但是那个人显然有点应激了,一直手舞足蹈的想要反抗。
宋时犹豫了一下道:“我有办法。”
然后拿出医药箱里面的针灸,找准穴位,手疾眼快给对方扎了两针。
原本还在尖叫的女子,双眼一翻,陷入了昏睡。
宋时抱着医药箱,看着满屋的血迹,和一群除了嘉娜几乎都不太能站起来的女子:“我先给你们看伤吧!”-
待到天色将明,宋时才处理完所有受伤的女人,还给她们换了一个房间,放着桦山久高尸体的房间是肯定都不能待了。
只是那群女人,除了昏迷过去的,其他人也不愿意再待在这个充斥着噩梦的别馆。
宋时就另外给她们找了个安置的地点。
没让其他人再来打扰这群不管是心理还是身体已经遍体鳞伤的女人。
处理完所有人,她终于有空和等在外面守卫的胡泉打听:祝女是什么?
胡泉叹着气和她解释。
和中原的佛教道教兴盛不同,在琉球,更流行的是更原始的本土神道教,从古至今都是由女性的承担大祭司或者类似萨满的职责。
琉球可以说是皇权和神权一同治国的国家。
而且和中原的女性地位不同,在琉球国,很多女性都拥有参政权,尤其是负责祭祀祈福的三十三君祝女,不仅是世袭制,更是仅次于尚氏王族的贵族,其中三十二君祝女之首:闻得大君,甚至有和王室联合起来左右王室继承人的能力。
萨摩藩攻下琉球获得琉球王室的投降后,估计是为了削减和王室具有同样影响力的祝女影响力,便将神道教的祝女全部抓走和其他的各地抓来的女子关在一起,充当萨摩藩的武士玩乐之物,以此消磨和侮辱神道教在琉球百姓心中
的地位和神性。
说完,胡泉和宋时相顾无言。
想到房间里那些女子的悲惨遭遇,都忍不住叹息。
乱世人不如狗,她们还能活着也算是一种幸运了,只是幸运和不幸,从来都不是别人来评判。
琉球的风雨已经停了,而她们内心的风雨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止-
房间里,躺在床上的嘉娜,看着睡熟的其他人,默默从口袋里掏出了之前掉在地上的钗子,一点点的擦掉了上面的血迹,然后继续握在手心里。
当钗子刺破桦山久高脖颈血管的时候,和宋时的眼神对视,嘉娜感觉到了一股力量。
那是一种,掌控自己命运的力量。
哪怕是举行祭祀让神灵上身显灵的时候,她都没有这种感觉。
她想,或许只有在濒临生死的那一刻,她才真正的得到了神的指引!
她,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今归仁城下一处偏僻的城墙下,衣着华丽的却全身是血的西班牙商人被堵在了门口,骑着高头大马的一身红袄银甲的陈渔冷笑的看着这几个外番红毛鬼!
金中带红的发色,在帽子被打掉后显得格外的显眼。
没抓到金甲将,这几个挑事的小老鼠他自然不能就这么放过。
费尔南多咬牙看着眼前可恶的大魏将士!就是这样的衣服,上一次把他们从双屿岛赶了出去,现在又是他们破坏了他即将到手的一笔好生意!
他甚至第一时间不管他说什么,就直接让人远远的朝着他们开枪打断了四肢,根本没有听他们解释的意思。
一贯让人咬牙切齿的傲慢!!!
第67章 费尔南多大魏的军官已经尽力救火了,……
大魏的军官已经尽力救火了,可惜今归仁城并不算富裕,靠城墙房子大多都是木头做的,一旦起火点燃的就一大片。
经历了战争洗劫的琉球百姓看着几乎一半都化为灰烬的城池,除了痛哭,一时之间也做不出第二件事。
好在这次大魏的军官来的太快,萨摩藩除了第一艘回去报信的海船,整个琉球洗劫的物资都还堆在港口的海船里,没有来得及运出去。
琉球的国王尚宁和其他三司官贵族被从牢狱解救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他在抵抗萨摩藩入侵未果后,为了防止首里城被屠城,开门投降签下了一系列丧国辱权的条约。
却没想到萨摩藩人在他签下条款后,立刻反水,之前放下武器的琉球将士被全部屠戮待尽,然后开始在城中大肆洗劫。
本来以为自己的命运已经到此为止,顶多活到鹿儿岛当个质子,没想到居然等到了大魏的天兵!
面对把自己一家解救出来的天兵,尚宁没有一丝国王应该有的气度和仪态,恨不得当场给天兵磕一个。
尤其是想到被萨摩藩蹂躏到惨绝人寰的琉球国,更是和群臣一起抱头痛哭。
不仅仅是尚氏王族剩下的人不多,哪怕是整个琉球国,从萨摩藩入侵路线的德之岛一路到国都首里城,十室九空,尚氏在琉球几百年的经营就此元气大伤。
现在哪怕萨摩藩已经被拿下了,但是尚宁知道,现在的琉球反而更加危若累卵,大魏的天兵只是路过,终究是要走的,而琉球国现在根本组织不起一支像样的军队来保护这个脆弱的岛国了。
琉球也接触过不少的外番洋人,这次更是从萨摩藩的手里见证了那些西洋武器的厉害,哪怕没有萨摩藩,日本本岛的其他势力,随便一支,就能倾覆掉琉球。
之前的时候已经德川幕府已经有很多次暗示过想要琉球国成为日本的朝贡国,甚至是把琉球的朝贡名额让给他们。
卧榻之侧就趴着一头嗜人猛虎,尚宁根本就不可能得到片刻安宁,为今之计,只能把琉球托付给大魏,让他去大魏做个闲散王爷也比待在这里提心吊胆好!
虽然之前听闻大魏内乱,但是既然还有余力能派兵出海,想必也乱不到哪里去,实在是和穷凶极恶的日本倭寇相比,和大魏朝贡数百年交流更频繁的琉球还是更愿意被纳入大魏的国土,毕竟琉球物产不丰,全靠和大魏贸易才能支撑下去,只是祖上数次请求都被大魏的皇帝拒绝了。
“天朝来使啊!救救琉球百姓吧!”尚宁看着号称大魏使者的宋时,想要抓住了对方的手臂诉苦,但却在看到虽然草草擦拭过却还是残留血迹的银甲上,动作忍不住顿了一下。
“琉球王有话直说,能帮忙的,我大魏自然义不容辞!”胡泉看到了,连忙挡在了宋时前面。
尚宁顺势就拉住了胡泉:“琉球国与大魏情同唇齿,如今琉球遭难,幸得天兵救援,但是琉球此次损失惨重,如果萨摩藩或者日本其他势力再来,恐怖琉球小国顷刻就要倾覆,还请天兵常驻于琉球国,护我一方百姓!尚宁甘愿做大魏一介闲散王族……”
胡泉脸色僵硬了一瞬,连忙推脱了起来。这可是大魏太祖立下的不征之国,说这些。
宋时也是一脸难以形容,她知道琉球王只是有点吓破胆了,以退为进,真正的目的只是想要大魏的士兵再多留一段时间。
不过,她只是想要借道琉球去隔壁的台湾搞发展,暂时也没有留下的打算。
琉球的位置很关键,但是地方太小了,可以中转,不过现在她更需要的还是稳定的发展空间和大片的耕地。
尚宁和周围的仅剩群臣对视一眼,众人也是脸色各异,有人想要反驳,有人若有所思,有人怅然若失,只是看到胡泉和宋时脸上明显的推脱之色,心里也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越发不甘了起来。总之五味杂陈,最后在大魏军官的安排指引下出门稳定人心,安抚百姓-
陈渔派人利索的把那几个红毛番的全身搜了一遍,武器金银任何值钱的可疑的东西都被掏了出来,除了一身蔽体的衣物什么也没给他们留下。
宋时和胡泉处理完了手上的事跟着回来了,得知萨摩藩里面那个逃跑的金甲将军桦山久高已经被宋时杀了,并且他身上携带的那些和琉球国签下的《掟十五条》条约也翻了出来。
里面的条款,每一条都堪称丧国辱权,一旦实施,琉球的政治和经济甚至神道教的祝女选拔都会全部被萨摩藩掌控,琉球国会成为萨摩藩的附庸国。
只是条款上面第一句就是:“自古以来世代从属于琉球。”
陈渔和宋时相顾无言,宋时忍不住吐槽:“这群萨摩藩人就没一个懂汉文的吗?关系都写反了。”
懂一点,侵占琉球利益的条款都写的挺清楚的。
但不多,从属关系都没分清楚。
“可不能这么说!琉球是从属大魏的番国!和日本可没关系。小小的萨摩藩居然还敢动琉球,不过是看着大魏现在抽不出空来。哼,撮尔小国,也敢如此无耻。啊啊啊啊!什么时候我们才能打日本,在石见的时候和他们打交道就已经很难受了!”胡泉发出哀嚎!
陈渔没理他,看着上面琉球王的印章和签字,把条约收了起来:“虽然现在琉球王表现的并没有异常的地方,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现在要借道琉球国,可能要待一段时间,为了避免琉球反水,这个把柄先收起来。”
签下这种丧国辱权的条款,一旦拿出来,尚宁的琉球王也当不下去了,大魏这边也有了光明正大出兵扫荡的理由。
“嗯!”宋时点点头,转过头去看发疯的胡泉:“暂时不方便打日本本岛,但是萨摩藩是德川幕府的势力,他们能过来攻打琉球,必然是得了德川幕府的许可。听说鹿儿岛上是一片火山,我们的水泥还需要一些火山灰才好配置,从琉球出发,给宁波府和月港岭南供货也更方便一点,干脆把那一片都拿下吧,顺便也去萨摩藩的老家看看,让德川幕府知道,惹了大魏的后果!”
陈渔沉思了片刻,同意了宋时的看法:“就当练手了,为后面对上郑一官做个铺垫。东海上,我们大魏军的名声还是要打出来!让大家知道,东海,永远是大魏的东海!”
胡泉乐差点原地起飞,琉球这边一天一夜不到就攻下来了,他还嫌不够呢,现在送上门来的还有一个鹿儿岛,他感觉自己的热血都沸腾了起来!他从军多年不就是等的这一刻吗!尤其是昨晚火器对于战局的提升更是让他有点欲罢不能。
“现在港口封闭,琉球国的事情暂时还留不出去,我们还有时间可以打萨摩藩一个措手不及。不过,之前宋时说的可能有的洋人!我一直派人在城里找,前面刚抓到了,你们和我一起去看一下吧!他们身上有些东西,宋时你应该会感兴趣!
“陈渔难得的露出来一个笑容-
费尔南多看着高大的陈渔和他身后那两个浑身带血的银甲士兵,哪怕四肢痛到抽搐,但是还是掩去内心对于大魏人的厌恶,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试图和对方沟通:“我只是个路过的商人,没有任何要和大魏的做对的意思。”
旁边的日本翻译,战战兢兢的在一边翻译。
原本站在后面的胡泉忍不住挑眉:“连汉语都不会还来经商!红毛鬼!该不是荷兰人吧?我在澳门见过的西班牙人可都是黑发!”
西班牙之前一直对大魏的澳门虎视眈眈几次入侵,虽然被赶出去过几次,但是那些西班牙人总是阴魂不散的在大魏的沿海边游荡,见过并不稀奇。
对于大魏人而言黑色是正常的发色。西班牙人大多也是黑色,在大魏人的眼中他们只是长得丑,还谈不上怪。荷兰人则不然,他们金中带红的头发叫看起来实在和妖怪无益。
当然陈渔开枪射伤这群人,主要是萨摩藩能凭借千余人,就攻破具有四千多名守兵的琉球,自然是有所助力的,不用想,殉爆的那些大炮和弹药已经很明显了,必然是有泰西人参与其中,对于这些挑拨边疆势力的洋人,陈渔不当场打死已经算手下留情了。
翻译犹豫了一会,还是翻译了出来。
在听到这个侮辱性的词汇的第一时间,费尔南多牙冠一咬,却硬生生忍到了翻译说完才回道:“我是伟大的西班牙帝国男爵费尔南多罗德里格斯,才不是背叛西班牙的尼德兰地区人!这个该死的地方只不过是那群相信新教的叛徒所组成的邪恶之地!”
就在十多年前,原本还是西班牙帝国一个殖民地的尼德兰地区突然宣布独立,并且自己命名为荷兰,和西班牙爆发了长达数十年的战争,而这场战争自然也延绵到了万里之外的大魏。
荷兰被切断在里斯本购买香料的资格后,直接没有了最主要的贸易来源,于是被迫开启前往远东的航行,并且在这里开始扎根了下来,建立了荷兰东印度公司,还把势力延伸到了日本长崎港口。
想要惩罚荷兰人,不仅没达到目的,原本垄断的大魏贸易还被分了一杯羹,落后一步的西班牙人自然不满意,一边在日本各个势力中挑拨,试图和荷兰一样也在日本获得一个港口。
萨摩藩就是费尔南多选中的棋子。
只可惜,马上就要成功了,却被从天而降的大魏天兵破坏了。
不然通过这次贸易,费尔南多也能从萨摩藩插手进去日本,哪怕是获得琉球国的运天港,也能站稳脚跟。从苏门答腊到日本,他总不能看着荷兰肆无忌惮的在他们原本垄断的地方发展贸易。
宋时静静的观察着那个红发蓝眼的洋人,并没有打招呼的意思,先不说她只会英语,不会西班牙语,现在代英还没崛起,英语还是岛国小众语言,起码一百年以后才能派上用场。
更何况,现在这个时代从西班牙出海到大魏,这路上可以说是九死一生。会在大魏飘的洋人,要不就是原本国家待不下去的失意人,要不就是一心传教的宗教狂热人士,或者就是唯利是图的商人,海上遇上也可能变成海盗的那种。
她看着对方的微表情,感觉对方四个角色都占了,在西班牙,一头红发,有爵位,又憎恨新教,说自己是商人,却来日本贩卖军火。
宋时别过眼去看摆在桌上那些从这些洋人手上翻出来的东西,里面还有一把银色的燧发枪。
眼神一亮,握住了那把银色的燧发枪,看了起来。
宋时看了一眼陈渔,他可真是谨慎又命大。
还好他当时远远的就打断了对方四肢,这把没有膛线的燧发枪,百步开外准头还不如弓箭,但是要是走进两步,让他近距离开了枪,那可真是十步之内,又快又准。
她也不确定自己改进的铁甲能不能挡住燧发枪,毕竟为了节约铁料,她在一些不容易受伤的地方也做了削弱的设计。
看到宋时抓住了他的燧发枪,费尔南多的脸色顿时就难看了起来。
宋时没理他,仔仔细细的把燧发枪看了一遍,然后掏出自己改良的版本和对方的对比了一下,确定对方的技术和自己的还有一定微小的距离才松了一口气。
“别装了,你听的懂汉语,刚刚船长骂你红毛鬼的时候,翻译还没翻,你就已经生气了,明显是听懂了。在大魏的地方就要说大魏的话,别叽里呱啦!坦诚点,告诉我你这把枪哪里得到的,如果回答的好的话,你这条命就保住了。”
宋时拿起燧发枪在他的眼前晃了一下。
费尔南多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就连旁边的日本翻译也是一脸惊讶的看着他,显然这一路上费尔南多从来没展示过他会汉语。
陈渔脸色不善的看着这个红发鬼,让旁边的人把那个翻译领了出去。
然后冷笑了一声,一脚踩在了他被鸟統打伤的手臂上,费尔南多痛的整个身体都抽搐了起来,赶紧用生涩的大魏话求饶。
旁边的几个洋人看着陈渔的动作,哪怕身上还带着伤,也一边用西班牙语喊着费尔南多的名字,一边连滚带爬的想要离这个凶残的大魏人远一点。
毕竟他们是真的听不懂汉语啊!
第68章 阴云从牢房出来,陈渔和宋时的脸色都……
从牢房出来,陈渔和宋时的脸色都不太好。
宋时知道现在从欧洲到大魏的路线只有两条,分别是绕经非洲、南美洲的最南端,再横跨大洋经过数月的航行到达大魏。其中关键的位置都被西班牙重重设卡,即便如此,还是被荷兰成功突破,利用暗港和日本间接的和大魏继续贸易。
荷兰和西班牙的竞争越来越白热化,费尔南多不仅仅是奉命过来查看荷兰在日本的港口的情况,更有夺下琉球国的运天港拦截荷兰从日本到大魏的航路的意思,既然自己得不到那就去敌人那里抢夺。
后世而来的她深深的知道,一个澳门是远远不能满足那些人的贪婪,不管是荷兰还是西班牙,他们想要的是大魏取消复杂且单向封闭的朝贡制度,彻底转为自由贸易。
而且出于西方宗教传播福音的需求,大魏对于他们来说更是实现毕生宗教理想的应许之地。如果说西班牙信奉的耶稣会还有一点愿意遵循大魏传统入乡随俗,那么分支中的多我明会的排他性就发挥到了极致。
想到那些乱七八糟的宗教,和以宗教的名义血染蓝星每一寸所造成的杀戮。
宋时深深的吐了口气,抑制住内心的杀意。
在费尔南多身上得到消息很多,有用的却并不多,萨摩藩原定今天就要带着琉球国的战利品和人质回到鹿儿岛,三天前已经有一艘船回去禀报消息了。
而最糟糕的是,在运天港的附近还有一个浅滩,原本是萨摩藩打算攻不下运天港的备选,也是他们预留的退路,那边停着一艘小船。
等宋时派人去看的时候,那边的船已经没有了,只剩下一些脚印还没完全被海水冲消。
想必是昨晚混乱的时候,有些漏网的萨摩藩见势不妙偷偷从这里跑了。
从琉球国到鹿儿岛航行不到一天半,现在不出发,如果被船上的人提前通知了鹿儿岛,有所准备就会增加不确定性。
不管是陈渔还是宋时,都不想冒险。
日本国民的特性就是疯狂,既然动了手,如果没有给它们彻底打痛打残,它们只会狂妄的以为敌人怕了,单单是打
下入侵琉球国的萨摩藩军队,是不会让日本放弃的,而宋时也没有一直在琉球大量驻兵的打算。
刚在琉球国打了一夜,宋时等人马不停蹄的就要收拾东西,回到港口上,准备下一场战争。
好在之前都是乘其不备又有火器加成,己方军队的整体战力没有受到多少损失,在船上休息一天就好了。
尤其是经此一战,火器大放异彩,将士们对于火器残存的些许恐惧消散了不少。
实在是以前的朝廷派发下来的火器炸膛的频率太高了,几乎每旬操练的时候都会出现炸膛的情况,简直是让将士们拿命在训练,造成的心理阴影余威犹存,而且火药攻击出来的威力也远远不如现在。
相比以前真刀真枪的拼杀,现在这种远远放枪放炮就能轰倒一大片的无疑更加安全和快速-
琉球国的国王尚宁刚安抚完百官和百姓,对着这满目疮痍的今归仁城真是无从下手。
不管是人力还是财富还是民生声望,现在的琉球国无疑都降到了最低点,而对于物资匮乏的岛国,重建的难度更是让现在的百姓难以承受。
尤其是看着大魏天兵等人准备撤退上船,急的不行,哪怕陈渔说了要去攻打萨摩藩,他也只感觉她们马上就要抛弃琉球国回去大魏,甚至还想上船和他们一起走。
陈渔见惯了这些,只是冷淡而坚定的拒绝了琉球国王跟随的意愿,然后留下了印信,嘱咐尚宁照顾好流离失所的百姓。
得到陈渔三天后还会回来的许诺后,尚宁才放下了心神,依依不舍的目送着天兵离场。
宋时在旁边看着,有种诡异的,不知道谁才是琉球国王的感觉。
再看琉球其他的大臣不仅没有觉得不舒服,甚至还要争抢着一起上船当个特使资格的。
这个是真的需要,胡泉挑了几个去过鹿儿岛的比较了解萨摩藩情况的特使带路。
宋时看着被烧成白地的西城,这里由于面对这运天港,在之前也遭受了萨摩藩的攻击,后面又被大魏收复琉球的时候也轰了一遍,早已惨不忍睹。
她忍不住向尚宁推销了一句永明城的特产水泥,主要是有了这个东西,就不用浪费大量的人力去山上砍伐运输树木和石头了。
宋时的水泥生意已经卖了两年了,作为日本和宁波府中转的琉球国自然也是有使用过水泥的,只是因为配置不易,永明城的水泥运输出来的价格并不便宜,还限量。
如今宋时愿意帮忙提供水泥,大喜过望的尚宁哪里有拒绝的道理,对面可是大魏的使者啊!
立刻接收了宋时船上所有压仓的水泥库存。
宋时还留下了一支基建小分队帮助琉球国重新修复城池。
看着宋时留下帮忙的人手,尚宁终于确定对方不会一去不复返,提着的心终于还是缓缓的落了下来-
对于琉球的百姓而言,这一夜简直是恍若梦里。
大魏的天兵如同神降,突然而来,战完即走,只带走了那批残存的萨摩藩俘虏。
没有侵占百姓一分一毫(主要是琉球百姓家都被萨摩藩掏空了!),还帮忙救火(火是他们攻城的时候点燃的!如果不救整个城都可能烧完了!),甚至还找出隐藏角落威胁琉球百姓的萨摩藩武士,统统处决(都是军功!)。
处于倭寇海盗泛滥之地的琉球百姓即便是做梦,也没有遇到如此令行禁止,军风良好的将士了,究竟是怎么样的地方才能孕育出这么多恍若天兵的战士,一时之间琉球百姓对于一海之隔的大魏的印象,变得越发梦幻向往起来-
在琉球国停留还不到一天,宋时的舰队再次从运天港扬帆起航,只是随行的船队收编了萨摩藩和西班牙人的船,变得更加庞大起来。
如同一只跃跃欲试的猛兽,锁定了远方的敌人,正在飞速的靠近,缩短距离,准备进行致命一击。
而五百里之外的鹿儿岛,才刚刚得到萨摩藩全面攻陷了琉球国的消息,岛上仅剩的民众纷纷自发的走上了街头,欢欣鼓舞的庆祝着这一场决定萨摩藩命运的胜利。
却不知道,阴云已经开始笼罩在这片火山躁动之地。
第69章 萨摩藩亡恰好当天正是北风,宋……
恰好当天正是北风,宋时的舰队满帆全速航行,近百艘大大小小的船只在海面上铺开,不到一天半,就越过了奄美诸岛。
远远的隔着海就看到,原本属于琉球国的奄美诸岛上早已经已经插上了萨摩藩的黑色旗帜,跟着一起上船的琉球国人气的一个倒仰。
越过奄美诸岛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鹿儿岛,还是和之前一样,萨摩藩的船打头,假装是得胜归来样子,骗过港口的粗糙关隘。宋时的福船远远的掉在后面,些许伪装成琉球船的战船混在萨摩藩的船队中。
许是萨摩藩本来也是以海盗为主业,布置和普通的港口孑然不同。还没到港口远远的就能看到,8艘高大如阁楼的的高大船只停泊在港口一侧的山峰之下,山峰之上的萨摩藩人聚城而守,占据了地利。
如果是平时遇到海盗突然强攻的话,一时半会对面就能集结起人手,居高临下,加上火炮和火箭,不是一场苦战,根本拿不下。
好在经过路上一天半的审问,萨摩藩的俘虏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再坚固的堡垒也架不住从内鬼的腐蚀,因此鹿儿岛的布局和情况,宋时他们早已经一清二楚。
加上鹿儿岛上的主力几乎倾巢而出,全部去入侵琉球,内部正空虚着,此刻也只以为是自己这方得胜而归,庆祝都来不及,又怎么会生疑心去排兵布阵。
而且萨摩藩采用的是独特的兵农分离制,处于中世纪的处于统治体系,门阀割据,武士各自有依附的家族,虽然归于岛津家族统治,但却听令不听宣。
尤其新上任的岛津横年纪尚轻,地位并不稳固,加上鹿儿岛处于火山地带,台风肆掠,并不适合种植,而德川幕府派下来的劳役赋税却层层加码,导致财政吃紧入不敷出,只能将内部的矛盾转移到外面。最好的选择自然是吃下隔壁还能和大魏年年朝贡的琉球国,以琉球国的财力来供养萨摩藩。
尤其是大魏内乱数年的消息早已经在沿海地区传开了,理论上来说,是无暇顾及隔海相望的琉球国的命运了。
只可惜,纵使岛津横算的再好,偏偏遇上了宋时。
不管他怎么折腾,在这个时间点上,宋时都不会将大魏海防的第一岛链交到日本人手上。
鹿儿港中,几十艘战舰挂着萨摩藩的黑旗,鱼贯而入首尾相接的入港,全部停泊靠岸后,原本船上封闭的炮塔全部被打开,对着港口和远处的守备全力开炮。
前两天在运天港没怎么派上用场的火炮,此刻终于突破束缚,声如惊雷,震山动岳,散发出毁天灭地的威力,无数的火炮如同流星雨一般射向港口安置的哨口和火力点,硝烟弥漫,咫尺难辨。
满天的硝烟之中,原本船上萨摩藩的黑旗不知什么时候也换成了血红的龚家军旗,那抹红色在满天的火炮中显得格外显眼。
而另一侧,顶着震耳欲聋的炮声,大魏的士兵早已集结完毕,他们红袄银甲,在炮火的掩护下顺着船梯攻向这个挑衅大魏权威的跳梁小丑,呐喊声
伴随着炮火声,如同海水都被搅动沸腾起来了一样。
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形成有力预防体系的萨摩藩人,在第一波的船载火炮轰击下化为血肉齑粉。
其他远远看着庆典瞬间变成地狱的萨摩藩人惊骇的纷纷转身逃遁,他们来不及思考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脑子里只剩下唯一的求生欲驱动着他们迅速逃离这个地方。
集结完毕的大魏将士并没有抢先追捕那些逃窜萨摩藩的打算,而是掏出了背负在后背上的写着天、地、玄、黄的各种统筒扛在肩上,由身后的同伴调准位置,然后对着萨摩藩港口的高峰之上,将那些可能对船队造成伤害的火力点一一清除。
宋时远远的看着,眼神没有丝毫动容,她没有去思考岸上那些人里面又是谁的亲人,谁的朋友。
毕竟,她能清楚的看到在开炮前每一个前来迎接的萨摩藩人脸上都带着欢欣鼓舞的笑容,当他们主动对别人发动攻击的那一天起,他们就失去了让人同情的地位。
既然是前来迎接你们的胜者,那就让大魏送你们一起去和你们的骄傲团聚吧,这也是宋时唯一能为萨摩藩人做的好事了。
萨摩藩的的确确是在用举国之力来赌琉球的,所以鹿儿岛上根本没有多少兵力了。
在前期的火炮开路,火筒清障后,大魏的将士如同流水一样涌入了鹿儿岛,一路上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有效的抵抗,长驱直入。
火箭点燃了山上的房屋,在北风的助力下,整个防守的山峰被火焰包围,原本房屋上面飘扬的萨摩藩黑旗,被火势一引,一下就被烧光了。
陈渔带着宋时和其他的大魏士兵,全员骑兵,他们身上的铠甲和头盔都是精钢铸成,就连护膝也是精钢,薄而坚硬,坐在马上也能覆盖到小腿之上。
不同于日本的低矮小马,他们的马匹都是宋时花了大价钱经过精心培育的高头大马,就连马身上也覆盖了锁子甲,每个人的背上都背着弓箭,箭头上还包了火油布。
当陈渔举起剑,一马当先带头发起冲锋的时候,其他的士兵如同利剑一般跟随着他的步伐,浩浩荡荡的钢铁洪流撞向了现在如同危卵的鹿儿城,任何敢于挡在前面的阻碍都会被碾成齑粉。
而萨摩藩的人不仅在兵力和火器上和大魏处于劣势,他们的武器更是不堪一击,对上大魏的银甲,几乎没有造成任何损伤(划痕不算)。
不过一刻钟,大魏的军队就从港口攻入了松山内城,岛津家仅剩的护卫兵仅不过五百人,以平田增宗为首,据门而战,虽然有西洋人提供的一些火炮和鸟統,但是数量太少根本无法改变局势。
但是这些人面对宋时和火器局研发的新式火炮,显得极为不堪一击,之前躲入城中的萨摩藩人借着地利远远的放冷箭,胡泉冷嘁了一眼,一声令下,四散的火箭点燃了城中的房屋,在火油和北风的助力下,整个火势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等攻破内城后,松山城彻底失去防护,只剩下岛津家的门牌在火光下闪耀生辉,而他的主人,统治萨摩藩数百年的岛津家族,唯一的继承人岛津横已经破腹了,只留下一封带血的遗书和旁边跪坐趴伏的一个仆人。
胡泉看着破腹之后血流不止却还没有立刻死去的岛津横,也是一阵无语,实在不了解日本的这些习俗,简直多此一举,难道是想要用这种方式吓退敌人吗?
他直接上前一刀斩下了他的头颅,给他彻底来了个痛快。
陈渔看着满屋子的鲜血,嫌弃的退出了房间。
天色还没擦黑,但是属于岛津家的时代却已经过去了。
萨摩藩的岛津家族,这个不太重要名字,自此消失在世界的版图之中,无人在意这个序曲。
后来的史书记载这一战:“城破,我兵四集,云涌风驰,健马奔冲,短兵相接,贼尽摧伏。栅下火箭飞射,中者焚,触者死,,顷刻贼子尽伏,乃誓师尔还。”-
短时间内,连续两场战争,即使是宋时也感到了些许疲惫,更让人头疼的是,这次的突击战,之前的设计的火器很多的毛病都暴露了出来。
之前的火器给到贺章都是在北方的草原山林之中运用,更多的是适应低温和颠簸,虽然也考虑到海上的防水问题,但是没想到的是,到了南方温度和湿度和北方差距实在是太大了,运输、损坏,操作卡壳等等问题堆积如麻,后续还要进行大量的改进。
好在,总算在这沿海地界打出来一块地盘,最重要的还是,要先震慑住日本。
“萨摩藩解决了,德川幕府那边怎么办?这件事情归根结底还是德川幕府的默许才导致的,只灭掉一个萨摩藩,只怕后面还会派别的人继续来试探大魏的底线,现在太子准备和龚将军左右合击,收复京师,恐怕没有心思管海上这些事。”宋时揉着手腕问陈渔。
陈渔看着案几上包裹好的岛津横的项上人头,轻轻一笑:“当然是,给他送个大礼。”
“之前处理石见银矿的时候,我就和德川幕府的人打过交道了,一群狂妄之辈,当年的抗倭援朝也没彻底打散他们心中对于大魏的贪念,只是现在日本岛上势力分布太过杂乱,他也想要我们帮忙牵制其他势力才会容忍我们的存在。
等会儿派一艘船,把岛津横的人头和之前萨摩藩强迫琉球国签下的条款抄一份,一起送过去。就说:琉球是大魏属国,与我们大魏休戚与共,萨摩藩已除,鹿儿岛收归大魏,如果德川幕府觉得佐渡金银山过于烫手,反正那个地方离永明城也很近,我们不介意帮忙看管一下。”
石见银矿被永明城占了,德川幕府并不是心甘情愿的,日本一向排外,对于这个插入日本的钉子,既看不惯也难以忍受。
只是永明城对于占据石见银矿的势力下手太快,德川幕府也没有收拢好日本本土的势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动手了。
况且和产量暂时还并不突出的石见银矿相比,德川幕府手里还占据着拥有整整四座金银矿山的佐渡山,其价值最起码能延续幕府上百年的财政的支出,才对石见银矿做出一副没看到的样子。
只是德川并不知道,在发现了日本有石见银矿,联想到日本常年用银去和大魏交换铜钱的行为之后,龚敬就派出了大量的人手在日本岛四处寻摸,哪怕德川幕府保密的再好,两座金矿山和银矿山这么大的挖掘动静也逃不过龚敬的有心探寻。
只是现阶段的龚敬还要集中精力对付女真,没空跨海去对付一盘散沙的日本,把最方便的石见银矿拿了先够用了就行,反正也能通过贸易把德川幕府的金银转移一部分过来。
不过,龚敬确实一直都惦记着幕府的金矿!虽然大魏喜欢白银,但是金子才是汉人万年不变的挚爱。
如果德川幕府继续这么不安分的话,那么等待他的就是就是跨海的大军的了,龚敬在海上纵横的时间也不短,可不会像代元一专挑台风天出发去打战。
从永明城到对马岛这一片显然已经是龚敬的内海了,而现在,大魏的触角正在不断蔓延,从北到南,既然是大魏的海,那么就应该由大魏来控制和掌管。
宋时摊开自己之前教课画的世界地图,将地图上并不起眼的鹿儿岛和琉球画成了红色,与永明城,对马岛连成了一片。
但是她的眼神却透过了大琉球,落到了吕宋岛的中心。
马尼拉,在泉州落寞后,继承泉州成为整个亚洲的贸易中心的那个地方。
不管是从美洲横跨太平洋,还是从非洲越过好望角,所有的贸易都交汇在了那个地方。
那些被大魏所不
能容忍的海商不远千里,带着从内地收集好的货物,奔赴到了马尼拉。
在那里他们和土著,和阿拉伯人,和荷兰人,和西班牙人,和世界上所有的人进行交易。
大魏的瓷,大魏的丝,依靠这些人被输送到了全世界,并以此抽尽了17世纪全世界的白银。
只是宝钞变成了废纸,白银流通于市,大魏从此失去了铸币权。
他的国土拥有全世界的白银,但是他却完全失去了对于大魏的经济掌控。
那些活跃在海外之地的子民,在大航海的浪潮中勇争先流,却也被视为离经叛道之人。他们如野草一般在海外生长耕耘,南洋的兴盛离不开他们的努力,却因为没有支持,最后被一波波涌上南洋的西方人如猪狗一样屠戮收割。
大魏拒绝接受子民对于未知海洋的开拓,他见识过海洋的辽阔后,又将辽阔的海洋拱手让人。
他在自身的腐朽中陷入日落,却也从此将中原带入更深的黑暗。
宋时,绝对不会允许,大魏继续带着中原重蹈覆辙!
第70章 传信宋时他们在鹿儿岛停了下来,一边……
宋时他们在鹿儿岛停了下来,一边派人给对马岛传信,让人尽快过来接管鹿儿岛,一边让胡泉带着一支人马去警告德川幕府。
不得不说,萨摩藩的位置很好,和对马岛一左一右,分布在日本最重要的对外港口长崎身边,荷兰人抢过来的正是这个港口。
长崎处于日本的南端,和大魏的松江府隔着东海,是日本的第一大港。这也是现在的日本闭关锁国后,唯一的一个对外贸易港口,每天都会有大量的物资从这里吞吐。
宋时这边占据了鹿儿岛后,加上对马岛,形成了一道屏障,死死扼住长崎港口,以后不管长崎有什么对永明城或者对大魏不妙的动静,宋时他们就都能第一时间发现,并且联合对马岛进行拦截。
哪怕是上个世界线,她也清晰记得在大魏亡国之际,德川幕府发现了大魏的虚弱,趁机准备集结2万人,试图再次吞并大魏。
不过大魏亡的有点太快了,日本才开始准备,女真直接攻入了福州。异族屠城十日的消息震慑了德川幕府,让他们重温了当年代元大举入侵,派遣了十余万人两次渡海攻打日本本土的恐惧,不得不放弃了出兵的打算。
宋时之前在海上打着清理海盗的旗号,就在日本周围的海域查看情况,想要为以后做一些准备。
没想到她还没动手,萨摩藩就自己撞了上来,鹿儿岛她自然只能笑纳了,顺便去隔壁相邻的宫崎国敲打了一下,让对方安分点不要找事,她现在还没时间和幕府大动干戈。
只要他们拿着萨摩藩逼琉球国王签下的条款文书,上面开头的日本就能让宋时他们立于不败之地,不管是出兵还是占地,都算师出有名,毕竟成祖当年北征找的理由还是替刘邦的白马之围报仇,宋时这可比他们合理太多了,拿下日本,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和永明城一样,萨摩藩的高层人物,基本上被处决了,剩下的人以底层武士为主,居然还有不少的汉人,有些是自愿投奔过来的,有些是被裹挟过来的剃了头一时半会也回不去大魏。
宋时将他们统统标记为了挖矿的奴隶,萨摩藩里面的女子,有些是被掳掠过来的,愿意走的给干一年活,或者给出一些有价值的消息放归原籍,不愿意走的就根据她们的能力安排到相应的岗位,通通实行大锅饭制度。
反正在宋时的手里,没有一个无用之人。
原本她还以为会有人要逃跑,毕竟鹿儿岛和日本的其他地方是相连的,没想到对马岛的物资船来了后,这些人结结实实吃了两天白米饭,纷纷表示他们是心甘情愿投效大魏,只希望能一直留下来帮忙开垦。
即使是米饭脑袋的宋时也理解不了日本人对于米饭的奇怪痴迷,还是一个武士支支吾吾的说因为之前的天气异常,本来就不适合种植水稻的鹿儿岛更是大面积歉收,米饭就算是贵族也很久没有吃过了。而长崎港通过荷兰人运输进来的物资和粮食自然也轮不到他们这种地位的武士能够享受。之前甚至还有一些浪人为了一顿白米饭,愿意替农民们对付一群强盗的事迹。
宋时叹了口气,这才哪到哪呢,后面的天气只会越来极端,战争和死亡只会越来越频繁的出现,成为17世纪的主旋律。
直到这个世界,剩下的粮食足够那些幸存者生存的时候。
鹿儿岛低处贫瘠,虽然不适合种水稻,却是一处易守难攻的天然屏障,而且躁动的火山正对了宋时的需求,第一是是能产出大量的硫磺作为火药的原料,第二是能产出火山灰,正是她还发愁水泥的原料之一,毕竟大魏是大陆地区,少有火山。
永明城附近的那座死火山她一直担心挖完了,后面莫温河卫去建州部的路不好修,这两年,女真本部越发势弱,贺章对付女真骑兵已经越发得心应手,快打到了建州部了。虽然离打下建州卫还有一些距离,但是宋时总得先提前准备着,莫温河卫的千年冻土,太废水泥了。
现在有了鹿儿岛,直接把水泥厂开到这里调配,不仅可以卖给日本换回物资,也能节约送到烈港售卖的时间,后续不管是琉球国还是大琉球都能用上。
尤其是大琉球,迁居开垦的大魏人,高山族土著,海贼王郑一官的海盗势力,还有红毛荷兰商人,各种势力盘根错节,而且高温环境瘴气密布。宋时肯定是要用水泥开路,才好安心和这群人一起竞争的。
她现在需要的就是更多的人手,更多的地盘,更多的物资,不断增强自己抵御风险的能力,让自己在这个世界撑下去-
永明城
刚刚带着哨队从建州女真部劫掠回来,贺章难得的获得了一旬的休息时间,这一趟足足去了一个多月,龚敬几乎以为这小子该不是太过得意忘形被女真人包了饺子了。
不过这次确实凶险,贺章仗着装备好,经常带着一支哨队在莫温河卫对女真人穷追猛打,简直比女真人还像游牧民族的,而女真人则地位颠倒,成了被劫掠的南人。
被折磨了快一年,女真三部地盘在贺章的带兵下不断被蚕食,就连草场也被永明城占了一部分。
他们难得摒弃前嫌,一起合作,出动了千余人一同设下了陷阱,想要除了这群把莫温河卫搞的天翻地覆的军队。
贺章不仅没上当,还带着拉练的大部队,直接来了一场小规模实战包抄,这一趟彻底打折了女真三部还残余在莫温河卫的力量,目前全部都退去了建州部。
整个莫温河卫彻底成为了永明城的地盘。
虽然赢了,贺章的大腿上却中了一箭,回城后立马被李氏按下去休息了。
李氏如今在永明城也颇有名气,医术不错,还在在夜校当老师教药材识别,带着不少的学徒在山里种药材,身上渐渐带上了些师长的威严,和三年前初见的时候可以说判若两人。
在女真人那边杀了个三进三出的贺章,如今在李氏的面前,也只能乖乖的听话。
宋时又不在永明城,贺章只能懒洋洋的躺在宋时之前给龚敬研究出来的躺椅上,拿书盖着脸晒太阳。也不知道宋时到底什么时候回来,他这次还特地从女真人那弄了一个东西准备送给宋时。
旁边的小狼也悠哉悠哉的半趴在旁边,因为宋时说小狼终究有一天要回到山林,所以不愿意给它取名字,以免有了牵绊,就直接喊它小狼,倒是让这个物种名成了它的名字。
它早已经是一只成年狼了,体型健硕,身形优美,银白色的皮毛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的晃眼,开了春它也不爱往山里钻了。一般的狼都是群居,但是小狼因为是被人类和猎犬养大的,所以,经常在两处闲逛,永明城的人都知道这只白色的狼是宋时养的,也没人敢招惹。
看到贺章这次回来受了伤,它更加不愿意离开,一直守着贺章,只是眼神总往宋时的屋子撇,不过宋时都走了三个月了,房间里的气味都消散了。
一人一狼就这么在太阳底下懒洋洋的躺
着,有些昏昏欲睡。
等了近乎半年的开春,整个永明城的人都忙着抓紧时间去种粮食,龚敬也去兵营了,城里一时间显得有些空荡。
半响,一道黑影,猛的从天而降,闪着寒光的爪子一把勾在了小狼的身上,狠狠的薅住了一大把的狼毛,然后飞到房顶,歪着头得意洋洋的看着小狼。
小狼生气的嚎了一嗓子,警告的盯着屋顶上的黑影。
贺章倒是一跃而起,完全顾不得腿伤,双眼放光的看着屋顶上的鹰隼,一眼就认出来它,对着它喊道:“小青!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陪着宋时去烈港了吗?她是不是有信让你帮忙传回来了?”
贺章的声音有点大,鹰隼小小的脑袋有些不耐的转了转,想要把那个音量转出脑子,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左爪,扬掉了抓住的狼毛,狼毛被风吹的到处都是,露出了挂在左爪上的那个小竹筒。
小狼生气的喷了喷了鼻子,不爽的看着那只傻鸟,不就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把它含在嘴里含了一路,至于这么记仇吗?
“快给我!”贺章招了招手,鹰隼轻巧的站在了贺章的手臂上,长长的爪子克制的没有用力,只是隔着衣服站在了上面。
他给鹰隼喂了一块肉,取下了它脚上的竹筒,把信件从里面小心翼翼的取了出来,却看到上面印戳,这是只能给龚敬拆的密信。
那肯定是正事了。
于是,贺章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鹰隼不懂这些,只是蹭了蹭贺章的脸,安慰给肉吃的好人,然后继续苦大仇深的盯着坏狼,仿佛在找机会下第二次狠手。
已经有了准备的小狼往地上磨了磨爪子,做出一副欲扑不扑的样子,吓得鹰隼连忙飞到了坏狼够不到的高处,这才发出清脆的叫声,仿佛在斥责对方。
贺章没时间管这两只一碰面就会吵架的小东西了,拿着信,匆匆出门去找龚敬了,宋时出门三个多月,第一次用鹰隼传回了信,他想快点知道发生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