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100

    第91章 四方汇聚日本九州岛上风云变幻,在德……

    日本九州岛上风云变幻,在德川幕府的“禁教”令下,原本温顺如羊的子民在天主教的号召下发起了起义,反抗岛原藩岛主的残酷镇压,并且迅速蔓延到了九州全境,就连江户的德川幕府也被惊动了。

    对方占据了长崎和平户港两大日本对外的港口,开始垄断西洋商人所带来的货物,尤其是在日本接连遭受天灾后,粮食早已不能自给自足了,不得不从南洋进口,如今命脉被掐,自然暴跳如雷。

    而这背后又隐隐有着那些西洋商人的影子,因为起义军不仅迅速占领了港口,还攻下了岛原半岛南部的原城,并在城上竖立起十字架,挂上画有十字架和圣像的旗帜。

    暴怒的德川幕府派出了幕府专使,赴九州镇压,却听说第一次的镇压已经以失败告终……

    总而言之,日本现在乱成了一锅粥。

    以上事件对于宋时的影响就是,对马岛暂时蛰伏了下来,全力保障永明城的物资运转,去往日本交易的商船锐减,税钱大幅度下降,对马岛转而为商船开辟了仓库业务,减少商船的损失,还有就是鹿儿岛的产出的水泥暂时不能往日本卖了,而是经由琉球国,全部运送到淡水港。

    火速抢时,在淡水港和鸡笼港附近,已经开垦出来的熟田种上了占城稻后,其余的人还在缓慢在周围的山地滩涂种上其他来自海外的作物。

    随着接连不断的流民补充,双港登记的流民短暂的呈现了饱和状态。

    宋时不得不暂时停下来接收流民,再多的话,就要侵占运送去大魏和永明城的储备粮食了,何况,大部分的兵力都被陈渔抽调走了,以永明城现在的兵力,再多就有些管不过来了。

    虽然一直在进行兵力补充,但是刚加入的新兵在各个方面没有接受考验,经验和心性有所不足,为了避免翻车,宋时需要一段时间消化一下这块地盘和人手。

    闽地的左布政使熊廷州还特地发来了问候,表示对于这项移民政策的满意程度。宋时的措施一举解决了闽地的流民和治安问题,年底报上去也是功劳一件。还是几乎白送的,从运输到安置几乎没怎么花费闽地的银子,只是一些富商摊派就解决了,简直让熊廷州喜笑颜开。

    宋时表示,还有一件大功劳要送给左布政使大人,随信介绍了推广种植红薯的岭南陈家,和六谷子,土豆等作物的产量数据,附上了剩余育种好的苗,希望对方能帮忙推广。

    虽然陈家和岭南地区的部分官员一直有进行红薯方面的种植推广,但是缺乏更大的力量去推动。大魏朝廷的效率本来就已经极其低下了,现在的朝廷内乱之下对于江南地区的掌控已经越发微弱起来,与其等对方缓过气来再慢吞吞的执行,不如抓紧时机和人脉在力所能及的地方进行推广。

    现在沿海的天气,温度还是能适合这些作物生长的,多一点粮食也能多一份活下去的希望,哪怕今年冬天再度遇上天灾,也就是歉收一些,绝对不至于颗粒无收,多一口粮食就是多一份活下去的希望。

    这种小事,熊廷州自然不会驳了永明城的面子,况且,按照宋时给的数据,这些种子,确实是活人无数的好事,推广下去又是功劳一件-

    随着淡水港附近的熟地被种植完毕,大量的人手被抽出来统一开始进行建设和开垦,尤其是开垦,台湾的天气炎热,植被茂密,除了蛇虫鼠蚁外,最让人害怕的就是瘴气,尤其是天气炎热的时候几乎都能看到远处的山林中飘散的白色雾气。

    只有当地的土人才能穿越那层层的白障,过来交易。

    宋时自然知道,那是热带雨林常有的腐植层经年在闷闭的环境下导致的致病病菌层。因此避开了高温的夏天,特意等到天气转凉后才开始着手处理。

    其实对于这种瘴气,只有一个办法:砍树!

    破坏森林的植被,和瘴气产生的密不透风的环境,让空气流通。

    除了水源附近的植被需要留下一部分保障水土不大量流失意外,其他的统统砍伐出来,作为造船的原料以及燃料,或者是烧成木炭储存。

    砍不动的则在划出分离带后烧荒,烧过的草木灰则作为肥料翻入土地,高温也会杀死一大部分的虫卵,解决虫害问题。

    再种上肥地固土的花生黄豆类油料作物,为下一季的耕种做好准备。

    人进地退,想要生路,就要自己去努力开垦!

    天气已经要开始转凉了,房子不够住的问题终于可以提上解决日程。

    双港的建设如火如荼,每天要消耗的水泥量以船计。

    大量的物资供给后,双港的变化也是日新月异,虽然不至于高楼平地起(没有那么多的钢筋可以用来建高楼),但是两层的平房整齐划一的还是有些震撼的,呈现出一种和原木建筑截然不同的刚硬美感,各种工坊整齐划一的坐落在河流的下游,一眼望不到边。

    第一次踏上淡水港的胡泉还没有感觉,还有种回到永明城的亲切感,只是感觉淡水港的房子墙壁比起永明城薄了不少。

    大抵是因为大琉球气候与永明城截然相反,四季温差并没有特别大,想必节约了不少的建房成本。有时候胡泉也不懂宋时到底是抠门还是大方,可以卖钱的水泥她毫不吝啬的敞开了用,但是对于漫山遍野都是木头,尤其是大一点的木头,她又非常的节约,一旦大小尺寸适合造船,那绝对要被拉走送到造船厂屯着。

    不过他后面船上的汪一嫂和郑一官没有胡泉这样淡定的样子了,一个个的都神色复杂,看着眼前和自己见过的淡水港截然不同的样子,即使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他们,也感觉到了一种脱离了他们的认知的东西席卷而来。

    尤其是郑一官,淡水港是在他手中交出去的,他自然清楚他留下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又用这些地皮和房子从宋时的手上要到了多少的银子。他离开才不过三个多月,淡水港现在的样子却已经让他有些不敢认了,他甚至第一反应是不是停错地方了。

    胡泉一个纵身跳下了船,对着亲自过来迎接的宋时招呼了一声,忍不住和宋时身后的两个侍卫来了个亲切的握手。

    “出去快两个多月,累死我了!宋小先生别来无恙啊!哈!”胡泉对着宋时挤眉弄眼,颇有几分调侃的意味。

    宋时看着浑身上下没有一点伤的胡泉暗暗的松了口气,问道:“此行顺利吗?”

    胡泉这才反应过来:“顺利,可不要太顺利了,你看后面的船,老胡我这次不仅把红旗帮的汪一嫂请了回来,就连红旗帮的二当家郑一官也请了过来!就是为了你之前在信说的独门生意的事!”

    宋时看着红旗帮的旗帜之中夹杂着的郑氏

    旗,远远的和甲板上一个打扮飒爽的女子对上,她远远的和对方打了个照面,猜出来对方的身份有些惊讶:“他们在路上没有打起来吗?”

    “如果你没写信之前可能见面就要打起来,但是现在为了赚钱嘛,哪里还有打起来的道理,毕竟他们名义上都是隶属红旗帮的,我跟着汪一嫂出发的时候,路上他们还相互邀对方上船寒暄呢,不过都没上对方的船,一路上船身的炮口也是打开的。”

    宋时看着远处密密麻麻的红旗帮的船:“他们的关系恶劣程度比想象的还要严重一点啊!希望不要出乱子!嗯,反正在大琉球的时候不要出乱子!”

    胡泉欲言又止,感觉宋时这话有点过分,明明这两个人势力现在这样子也有她拱火的因素在,一边和郑一官买地运送流民做生意,一边又和汪一嫂联合,遏制郑一官在海上的势力扩张,还把汪一嫂引入琉球海峡,嘴上说着同为红旗帮应该守望相助,一边看热闹不嫌事大。

    不过想到现在陈渔不在,没人给自己挡枪,他还是没把心里的话说出口。

    宋时给胡泉介绍着大琉球的情况,一边等郑一官和汪一嫂下来。

    胡泉闭上眼不肯听,打下大琉球的双港,和列土封疆有什么区别,这么大的功劳,关键时刻却把他赶去了岭南干活,他是一点也没参与上,反而去联合海盗搞什么粮食运输,南洋种地问题,现在听着宋时的介绍,胡泉心痛的都要滴血了。

    郑一官和汪一嫂各自下了船,宋时没再逗胡泉,转身和这两位在海山叱咤风云的人物会面寒暄。

    虽然宋时年纪不大,面嫩的很,但是毕竟代表的是永明城和大魏的势力,郑一官面色冷淡也没有过多的为难她,宋时还问了一下郑森现在的情况,郑一官倒是都回答了,只是看向旁边的汪一嫂有些难看。

    汪一嫂没理郑一官,不让他喊一句干娘就算是给他脸了,她看着才到自己的肩膀的宋时:“哟,原来这就是永明城的少城主,虽然年纪不大,本事倒是不小!闻名不如见面啊!”

    宋时脸上没有半分羞涩的样子,忽略了汪一嫂带刺的话,放低了姿态,笑着开口:“姐姐过奖了,我叫宋时,还不知姐姐的名字?”

    这个声音,汪一嫂挑了挑眉,没想到这个永明城的少城主还是个丫头:“大家都叫我汪一嫂!”

    宋时笑了:“红旗帮帮主汪一的名号我也耳闻已久,他不仅武力出众,几十年来在维护大魏沿海和平方面更是出力不少,在下也十分钦佩,不过宋时想知道的,是姐姐自己的名字。”

    汪一嫂愣了一下,自从她嫁给汪一后,替他打理红旗帮,人人喊她一句:汪一嫂!久了她都快忘记自己叫什么名字了,今天这个小丫头这样一问,她居然升起一丝惆怅的意味。

    不过,很快她就调整好了情绪,笑着道:“石香海,我的名字,好久没用了,居然有点陌生。”

    虽然汪一嫂的称呼在南海上无人不知,但是石香海这个名字却几乎没人知道,大家只知道,她是汪一某一天从海外带回来的妻子,她的身份年纪来历,却一直是一个秘密。

    郑一官也是第一次听说汪一嫂的真名,有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被石香海瞪了回去。

    石是蛋家人常用的姓,石香海又常年漂泊在海上,水性出众,来历自然不用多说。

    只是这一下,就将那原本僵持的气氛打散了些,没有刚开始那么剑拔弩张了-

    宋时将对方引到了淡水港的接待处,隔壁就是新修的蓬莱阁,透过门墙之上还能看到蓬莱阁上的彩色玻璃瓦,十分吸引目光。

    接待处也是错落有致的摆放着宋时这些时间让琉璃坊赶工出来的东西,处处雅致吸睛。

    虽然大家都知道宋时的玻璃生意做的不错,价廉物美,但是这一眼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盘算着要是价格合适买一些也不错,反正在南洋等地的土著对于这样吸引目光的东西还是很愿意用各种香料矿产来交换的。

    几杯淡茶后,宋时笑道:“先前的流民转运以及南洋运粮等事宜多亏了红旗帮相助,永明城欠诸位的人情,在下铭记在心,这次请诸位来,也是想要报答一番,其次就是有些生意想要和大家合作。”

    旁边的人拖进来了六个箱子,分别放在郑一官和石香海的身边,落地之声极重。

    两个身穿银甲的将士,先是打开了前面两个箱子。

    里面是一套永明城出品的玻璃器具,还有较为实用的千里眼,怀表等等。

    而后面的四个箱子,里面是码的整整齐齐的四箱金条,金灿灿的光芒看的人眼睛发晕,一箱少说也有百斤以上。

    胡泉在旁边看的瞳孔都放大了,然后看着宋时是要送给旁边的两人的时候,心痛的闭上了眼睛,默默的骂了一句败家!

    郑一官和石香海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这些黄金虽然扎眼,但是也没有很放在眼里,但是他们后面的下属则有些按耐不住了。

    宋时没有在意,指了指旁边的蓬莱阁道:“更多货物就安置在隔壁的蓬莱阁,还请诸位移步!”

    为了开辟南洋财路,弥补贸易逆差,宋时也是亲自带货了!毕竟一个郑一官掌握了马尼拉的西班牙贸易路线,而一个石香海则掌握了南洋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贸易线,整个南洋要想做生意就要先走通这两位的路线。

    宋时现在占了一半大琉球,不仅想要做生意,还想要马尼拉和马六甲,免不了和对方打交道,自然要和这两位处好关系。

    就在此时,淡水港的山上,铜钟被敲响了六下。

    宋时疑惑的望向了外面,胡泉更是神情紧张的倾听着敲钟的数量,确定是六下之后才放松的下来。

    没一会儿,一个银甲士兵进来,对着宋时附耳低声说了两句。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在座的各位又有哪个是不耳聪目明的,自然清楚的听到了。

    宋时笑了,然后转头对着大堂静坐的众人道:“好巧,大魏册封的特使船今天进港,还请诸位与我一同迎接特使吧!”

    第92章 及笄礼淡水港的码头引渡口,李文渊戴……

    淡水港的码头引渡口,李文渊戴着乌纱帽,身上的官服补子上的飞鸟振翅欲飞,他站在甲板上眺望远处的淡水港。

    千帆停靠,往来如麻,一副繁荣兴盛的样子,心下对于这桩苦差事的抗拒之心淡了几分。毕竟从济南府千里迢迢来到这蛮荒之地册封,但凡有门路的人都不会接手,只有他这种刚被提拔上礼部的官吏才会派这种活计,册封完大琉球还要再赶往岭南诸地实在是麻烦的很。

    册封的船队浩浩荡荡,旌旗招展,随行的还有数十名侍卫和文官。经过近月的航行,才终于抵达淡水港。

    宋时带着红旗帮的一众人亲自迎接,一一告知了李文渊后面来人的身份,李文渊听到后续要册封的两个人也集齐到了淡水港,整个船队的人看向宋时的眼神顿时温和了下来,这一下起码缩短了船队月余的舟车劳顿,一次性就能把三人的册封全部搞定。

    李文渊话不多说,直接一口气宣读了三份圣旨。

    分别册封宋时为靖海伯,封地琉球,兼琉球知府,赐金印,掌管大琉球地区的安防贸易,胡泉则为琉球总兵,辅佐靖海伯,共守琉球。

    郑一官为镇海将军兼沿海巡抚,赐银印,石香海为通海使兼巡海都尉,赐银印。

    就职位划分来说可以是确定了宋时在大琉球地区的官方身份,绝对凌驾于郑一官和石香海之上。

    毕竟宋时的父亲是镇远总督,怎么也算是根正苗红,相比半路收编的郑一官和石香海自然要重用许多,哪怕她是个女子,有忠州候秦良玉的先例在,那些礼部的大臣即使有意见,也不能多说什么!

    之前的时候宋时作为镇远总督之子,却身无功名,所以大家称呼她的时候,

    不是少城主就是少监这种有些含糊的称呼,如今算是获得正名了。

    不过这封册封之中最微妙的还要属于琉球知府这个名号,毕竟东海之上有大琉球和小琉球国之分,虽然小琉球国王已经躲到了南京,但是他的名分还在,如今宋时的职位直接含糊为琉球知府,那么对于琉球国是否有正式的管辖权也是一个值得操作的地方。

    况且宋时作为武官之子,按理应该是被封为靖海伯后,应该是要从朝廷再派遣文官过来治理,而不是让宋时文武兼任。

    现在宋时被封为文官知府,这背后自然也有着不少的博弈,目前看来,对于宋时是好的那一方面。

    尤其是琉球等地追溯上去属于闽地巡检司管辖,隶属泉州下辖的县区管理,但是为了册封宋时将一县之地升级为府,已经算是妥妥的列土封疆,尤其是现在宋时的时控区域可以从九州岛到大琉球,此刻起从礼法的角度上说,就全部属于大魏了。

    倒是旁边的胡泉一脸惊讶的看着自己飞跃的身份,有些结结巴巴的看着宋时:“总兵?琉球总兵?我……我吗?”

    要知道,龚敬去开拓永明城的时候还是一个副总兵啊!原本以为宋时他们在大琉球驱除西班牙人的时候他不在,功劳方面已经没有戏了,这个职位怎么说也应该是陈渔的,没想到,宋时和陈渔居然默默的埋了这么大的一个惊喜给他!

    胡泉乐的嘴巴都要往后咧过去了,美滋滋的看着自己的金印!

    我滴,都是我滴!爷也算是当上了负责一地的军事防务滴总兵了!

    有人欢喜有人忧,郑一官对于这个册封,表面上还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但是眼底却没有什么笑意,尤其是看向旁边笑意盈盈的石香海的时候,目光更是沉下去了几分。

    毕竟如果红旗帮早几年是汪一统一的状态下被招安,他们能拿到的爵位绝不止于此,而是能称霸大琉球和大魏沿海地区。哪怕这些册封再晚来一两年,让郑一官和石香海分出胜负,也不至于像现在一样功劳三分,还被一个小丫头片子压在头顶。

    除了正式的身份能让郑氏商行在面对南洋贸易时获得主动权外,对于现在的郑一官来说并没有更多的收益了。原本被宋时那两箱黄金压下去的火气又一点点的在心头蔓延,不过朝廷想的也太过好了,就凭这个丫头,怎么可能压制的住他这个纵横海上数十年的郑氏。

    石香海看着手中的银印,同样明白自己和郑一官被这个丫头摆了一道,不过,对方下手的快,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从永明城打到大琉球,还站稳脚跟了,损失最大的人还是她的对手郑一官,见郑一官不高兴,她可别提多高兴了。宋时想要继续南洋的贸易,以后依旧还是要仰仗她,短时间内她和宋时的利益还是一致的。

    通海使这个身份已经给予了她在南洋贸易的最大自主权,虽然在大魏不算什么,但是到了南洋,那就是天朝上国来使,和那些荷兰东印度公司也算平起平坐了。

    况且现在大魏开放了海禁十年了,整个南洋的贸易越发兴旺起来,虽然名分上低了一点,实惠上倒是一点没下。

    “朝廷对尔等寄予厚望,望尔等不负圣恩,永保海疆安宁!”

    李文渊感慨了一句,在众人的的应诺声中迅速结束了册封仪式。

    然后他从身后拿出一个木盒递给宋时道:“这是镇远总督托人带给宋知府的礼物,一番拳拳爱女之心实在让人感动,他还特意嘱托礼部人员在册封后交与宋知府。”

    宋时惊讶的看着那个盒子,打开后里面是根做工精巧的金簪,上面镶嵌的大颗红宝石非常夺目。

    里面还附着一封信,打开后是龚敬龙飞凤舞的写着几个大字:“女儿,及笄礼,喜欢吗?”

    宋时忍不住笑了,心里有点感动。

    这才想起来过几天就是宋时15岁的生日,对于大魏人来说,女子15岁就算成年了,有条件的人家,及笄礼都会办的特别隆重。前两年在永明城的时候,遇上宋时生日,龚敬总想大办,但是都被宋时拒绝了,顶多就给食堂加个荤菜。

    却没想到,现在大家天各一方,面对各种危险和战争的时候,龚敬却没有忘记这件事情,还把这个及笄礼,安排的不说后无来者,起码是前无古人了。

    胡泉没想偷看,但是实在是龚敬的字写的太大了,力透纸背,从正面还是反面都能看到那几个嚣张的大字!

    他忍不住给总兵点了个赞,这手笔确实大,如果他有个女儿……

    想到宋时送给郑一官和石香海的那四箱黄金!

    算了,这女儿他胡泉养不起……

    李文渊默默腹诽了句,这些武官就是如此粗暴简单,在这样的仪式上说是给女儿的及笄礼物,是把朝廷圣旨当成什么了!

    长此以往,那还了得,回去以后,他一定要上书狠狠的参上一本!

    场面一时一阵安静下来!众人神色各异。

    宋时面不改色的收起了信纸和金簪,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微笑着邀请众人入港休息。

    四方人,各怀心思,面上还是一副和乐融融宾主尽欢的样子,随着宋时回了淡水港-

    鸡笼港-离岛

    随着暮色四合,离岛上久违的恢复了安静。

    周云在白天送走了最后一批的流民后,整个人终于放松了下来。

    整个离岛在经过了三个月来来去去的流民后,终于清空,将所有的流民都安置了出去,突然的冷清还让人有些不习惯。

    周云一边整理资料一边庆幸,虽然流民来源不一,但是在隔离期间都没有查出致命的传染病,其他轻微的传染病,在后续的隔离治疗中也几乎没有出现大面积的传染。

    宋时一开始预想之中最差的爆发瘟疫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离岛上原本搭建的隔离房屋没有被拆除,而是会在后面成为淡水港的海军兵营,毕竟鸡笼港的后面不仅有金矿煤矿还有大量待开采的铁矿,安全方面不容小觑。

    将鸡笼港建设成后方,既可以和淡水港互为犄角照应,也不容易耽误淡水港的生意。

    整理完房间的那些流民的资料后,天色已经大亮。

    看着初升的朝阳,周云带着整理好的报告,去了隔壁淡水港见刚刚升职的宋时,进行汇报。

    之前的时候因为宋时没有功名,陈渔又远赴金州卫参与女真之战,大琉球的招兵活动只能低调进行,尽量以安置流民为主,即使招兵也是以民兵的名义,这两天才开始大规模的从流民中动员吸纳将士。

    毕竟大琉球的地形和情况与永明城不一样,集体大锅饭的形式并不适合流民人数多达近十万的淡水港,这里资源丰富,气候温暖,不像永明城为了节约燃料必须将人聚集在一起,况且永明城毕竟是军备区,大量的军人驻扎,治安和服从性的问题并不难解决。

    而淡水港只能用更复古一点的安村扎寨分田置民的方式,来安置这些流民,在管理上自然要松散一些,调动上也会差一点。大部分的流民在分到了田地后,想要再动员参军,难度要比永明城高上了不少。

    周云亲自把报告交给宋时,在没有没有了外人的情况下,一向严肃的周管理员的脸上带出了一丝沮丧,显出了几分和年纪相当的娇俏。

    “女营的招募情况不是很好!相比传统军营的投军盛况,三个月了通过女营考核的,不过只有不到50人。”

    “随着迁移流民的减少,没有外来补充的话,女营可能最多也就这些人了!”

    第93章 为谁而战?宋时接过报告,笑了起来:……

    宋时接过报告,笑了起来:“一开始不就知道了吗?如果不是考虑到发现了宜兰的铁矿和煤矿,我是没有打算这么快招募女兵的。燧发枪的产量还没有到可以随意装备一整支的程度,女营现在不过是预备役,一种可能性的尝试,人数少一点也没有什么。”

    “哪怕是永明城,也有很多的人宁愿去食堂或者其他工坊干活也不愿来选才考试,至于从军,更加难了,什么事情都不可能一蹴而就,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在拥有第一块安定下来的根据地后,宋时就开始大力整军,从流民中吸纳人才,除了管理的吏员,最重要且最迫切的自然就是将士,毕竟武力才是能保证势力存在的基础。

    一支正常的军队需要将领,士兵,以及粮饷。在永明城和航海贸易的支持下,她这三个要素全部齐全。

    时局动荡,宋时从来没有想过真正的去挽回大魏,大魏曾经很好,但是现在的大魏已经腐朽到难以挽回了,它是无法支撑起宋时想要的那个未来的。

    只有将一切过去的腐朽打碎,才能诞生新生的光明。

    宋时需要更多的武力来保卫自己的地盘和这个国家,她必须尽快建立起一支军队,用最快的方式将人们一起拉上她的战车,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大琉球,建造成为她的腹地和翻盘的机会。

    火器可以弥补很多缺陷,

    但是人永远无可替代。

    她所需要的士兵不仅仅是只会拔刀劈砍的力气活了,也不想要早已经积习难改的地痞兵,战阵虽然依旧有效,但是在火器加入了战场后,她需要更多的懂的计算和文化的士兵,尤其是火炮的射击需要精密而快速的计算,而燧发枪则减少了男女体力的差距,精密的仪器和繁琐的操作也增加了对士兵的要求。

    人手极端短缺的时候,女兵自然进入了宋时的选项。

    周云在宋时的安慰下放松了一些,不过脸上的神色还是有些犹疑:“宋大人,我看了你写的训导部条款,有些地方我不太懂!”

    宋时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说。

    训导部是宋时刚刚设立的部门,宋时照抄的指导员制度,根据世情修改了一下。周云在做完了流民安置任务后,已经荣升为训导部的主管了。

    召集的都是永明城或者淡水港里面,通过了丙等考试的初级吏员,经过特殊的培训后被下放到军队的每一支旗队中,同军队同吃同住,负责教导新兵识字明理,安排一些士兵的文娱建设和心理情况检测,也有下情直达的意思,以免出现上将为了速胜而压迫过甚的情况。

    而且训导员绝对不能干涉军事的指挥和军队训练,以免出现像大魏太监监军随意斩杀上将改变战情一样荒谬的情况。

    不过这个政策刚开始实施,并不完善。

    前天有个训导员面对新兵的时候为了立威直接仗杀了一个新兵。不过这个训导员忽略了宋时齐名编户的威力,每一个流民的身份编号以及特征都被收录成册,拥有独一无二的木质编牌,区区十万人,还不足以让宋时混乱,而每个从军的士兵都有一块金属的军牌,当晚发军服的时候就被查了出来少了一个人,最后查到了训导员的身上。

    查清楚情况后,宋时直接在军营里判了斩立决,现场执行,用鲜血给他们长了点教训。

    不要以为那些新兵都是流民出身,不识文不会武,没有背景家族就可以任意欺凌,既然他们选择了从军,将性命托付给宋时,别管是为了军饷还是一顿饱饭,只要来了军营并且遵纪守法,那宋时就是他们的后盾。

    周云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大力宣扬家国天下和异族入侵,从那么遥远的角度教导他们保家卫国,而不是,简单的教导他们忠君呢,忠于皇室或者说……龚将军?”

    “周云,你见过皇室之人吗?”宋时轻声问她。

    周云摇了摇头,她也是流民出身,别说天潢贵胄了,她见过最大的官就是永明城巡逻时的龚将军。

    “那你有亲人家眷吗?”

    “当然,他们现在就在永明城生活着,要不是龚将军的船队将我们接到了永明城,也许我们当时就饿死在路上了。”

    “如果要你选,你是愿意为在千里之外从来没有见过的皇室而战,还是为了永明城的家人安危而战?”

    “那为什么不是为了龚将军而战?”周云咬住了嘴唇,有些倔强的看着宋时。

    她经历过颠沛流离的流民生涯,也知道现在在永明城的生活有多好,既然如此那么为什么不能把好的生活给予更多的人,让德不配位的人下去。

    宋时笑了:“你还没想透,为了遥远的某个人或者某个家族而战,终究是难以为继的,因为他们太远了。国与家,土地和生存,才是能激励我们奋发图强的存在。”

    “皇室只是天下的管理者,并非国家本身,家族也不是,那只是一个象征,今天可以是朱氏,明天可以是王氏,后天也可以是宋氏,朝代的更迭,不变的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是汉人。国之根本在于民,而非一人之权。”

    “当年大魏的太祖是扛着反抗蒙元暴政,恢复汉人山河的旗帜,才彻底推翻了蒙元。但是帝国也会腐朽,当新的已经过去,旧的就要退下,如果不明白为什么而战,就无法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如果登上皇位的人,不能保境安民,反使百姓流离,骨肉相食,民不聊生。那么推翻它就是最正确的决定,不管那个人是谁,哪怕那个人是龚敬,哪怕那个人是我宋时。”

    周云后退了一步,看着宋时冷静的神色,久久不语,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宋时伸手捋了捋周云有些凌乱的发丝:“怎么?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换个说法你就不懂了?”

    在宋时的举动下,原本紧张的气氛顿时就消散了不少,周云缓过劲来,长长吐出一口气,感觉鼻根有些发酸。

    “既然,你觉得大魏皇室做的不好,那么为什么还要帮他们对付女真鞑子?不应该和闯王他们一样自立为王吗?”

    宋时给周云倒了一杯热茶,丝毫没有觉得周云的话有多么离经叛道,继续道:“你觉得现在已经山河破碎,苦不堪言,但是如果没有大魏顶在前面,南方的百姓遭遇的就不仅仅只是这些,那些从女真人手下救回来的南掳百姓过的是什么样子你都看到了。”

    “大魏千错万错,但是只要他还在守护南方百姓,还愿意为驱除鞑虏而努力,他就依旧是永明城效忠的对象。如果他丢失了根本,无力挽回这一切,才是永明城真正放弃它的时候。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联合各方势力,共御外侮,保我山河。我们的忠与义,为的是生活在这里的百姓。”

    中央集权是先进的,只有将大多数的力量集中起来才能更好的掌控世界,抵御风险。但是将权利世世代代的集中在一个家族却是不可取的,谁也不能保证遗传基因最后会诞生出什么样的奇葩,不说大魏那些当猪一样圈养的宗室,就算是皇帝,整个大魏朝也数不出来几个正常人。

    这种概念的传播,也算是给以后留条路,现在就破除封建迈步到走向**,她一个人是做不到了,留个君主立宪的影子也好。

    周云抽抽鼻子,一口饮下了茶水,被烫的忍不住抿了抿嘴:“可是这样复杂的道理,那些将士都是目不识丁的愚人,又怎么会懂得大人的心意?”

    宋时无奈的递过去一张手帕:“现在不懂,以后会懂,他们现在目不识丁,未来却不一定目不识丁,这就是训导员存在的意义,教会他们,为谁而战!”

    在现在主流的忠君爱国思想中,想要将忠君剥离出来其实并不容易,常规来说,应该在未成年的幼童三观还未建立时推广最为合适,宋时虽然也在收集这样的人手,但是等他们成长起来,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所以只能把20世纪才成型的民族概念拿出来说事。

    民族概念虽然被称为想象的共同体,但是在后来,经过百余年的发展已经成为了坚固不催的利器和混乱的根源。

    利器是相对于华夏,毕竟放眼全世界,民族概念最为统一先进的还是华夏,因为华夏的民族概念是文明级别的。早在先秦时候就展开了华夷之辨,确立了以文明、礼仪和道德区分彼此。

    混乱的根源则是对于那些建国比较短,立国不正的国家来说,无法在其中找寻到自身存在的意义,只会在涂改和欺骗中走向极端,比如南棒子。

    而女真和蒙古人在京师对百姓的所作所为,每周都会被集结印成小报,分发天下,改良了墨水后的印刷机最适合干这样掌控舆论的活。

    宋时其实已经派人以经商的名义,暗自去联系闯王和其他的起义势力,别的不说,在太子军反攻女真人的时候,不求他们帮忙,起码别和女真人联合起来才好。

    哪怕他们厌恶皇室,但是身为汉人,如果不愿意为同族尽力,那么到时候宋时想要讨伐他们也算师出有名,并且绝不手软。

    “不过,训导之事,需要刚柔并济,不管是报纸,还是口号,或者是说书与唱戏,都是在无声无息影响他们。但是一味怀柔只会让

    人轻视,过于刚强又容易引发之前仗杀的蠢事,其中尺度还是需要多加斟酌。”

    周云点点头,憋住心中已经数月之久的郁气终于吐了出来,感觉整个人都松快了起来,虽然具体着手还有点犹豫,但是她感觉自己已经抓住了训导部的脉络。

    这时门外响起来敲门声,周云去开了门,却看到胡泉端着一大碗面条走了进来。

    宋时偏头看去:“诶,怎么给我送过来了,我可以去食堂吃的啊?”

    胡泉眉飞色舞的看着宋时,调侃道:“呵,宋知府这大忙人,连自己今天生辰都忘了吧,作为琉球总兵的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呢!这是你的长寿面!我特意找食堂做的!你尝尝!”

    周云这才惊讶的站起来:“啊!今天是宋大人生辰?”

    “见笑了,没什么好菜招待,这么一大碗面,周训导不如同我一起吃吧?”宋时不甚在意的接过胡泉的面,没理会他的调侃,认真的道了谢。

    倒把胡泉弄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宋时利索的将面条分为两碗,递给周云,然后就坐在书桌上吃了起来。

    周云被她的态度感染,也跟着埋头吃了起来。

    面汤一入口,宋时就眼睛一亮,她站起来,看着旁边还在一直盯着自己吃面的胡泉。

    “是谁做的汤面?”

    虽然还没有得到答案,但是她的嘴角已经翘起来了!

    第94章 不甘吕宋-马尼拉马尼拉原本是一个属……

    吕宋-马尼拉

    马尼拉原本是一个属于吕宋国摩罗人的领地,在几十年前西班牙人第一次来到了这个msl掌控的地区,他们敏锐的发现了马尼拉的地理位置在航海贸易上的优越,于是贿赂当地苏丹,说想要一块牛皮大小的地建房子。

    在得到苏丹同意后,西班牙人将牛皮分裂成丝,将马尼拉那一大块地圈了起来。苏丹后悔莫及,却又无法反悔(对方的枪炮也不是吃素的),只能认了。

    没多久,定居下来的西班牙人找机会暗杀了苏丹,并且放火彻底赶走了剩下的摩罗人,独占了马尼拉这个港口。

    西班牙人在这座骗夺而来的沿海港口,重建起了防御严密的城市,由高厚石墙围住的城堡与城墙架起了火炮,只允许西班牙人居住。而更早就来此经营的华商,则被西班牙人效仿欧洲时对付犹太人的法子,被圈在了城外,因为西班牙人觉得华商不配使用石材作为房屋建筑,因此“隔都”只能使用易燃的木材作为建筑原料,入夜之后,华人都只能待在里面。

    南洋上众多而分散部落与小国,几乎抵抗不了来自西洋人的枪炮火器,马尼拉被西班牙人占据后不久,荷兰人也抢占了苏门答腊的马六甲地区。

    来自美洲的白银、檀木、皮毛越过太平洋,被源源不断的运往这里,在马尼拉和华商交易成为他们需要的丝绸,瓷器,茶叶,再千里迢迢的运回西方,赚取数十甚至上百倍的差价。

    作为驻守马尼拉的总督戈麦斯佩雷斯达斯马尼亚斯,不管他在西班牙本土有多么的卑微不入流,但是一旦到了这偏远之地,几乎可以说在南洋这块地方就是皇帝一样的存在,所有从美洲运输过来的白银,以及从大魏购买的奢侈品以及南洋的香料都要经过他的手,从中截取不过是惯例罢了。

    驻守马尼拉八年的戈麦斯自然中饱私囊,联合国内的贵族侵吞了不少西班牙皇室的利益,他带着儿子来南洋原本不过是想要将马尼拉建设成为自己的私地,却没想到,临近退役了,噩耗一个接着一个。

    先是去联合日本,为帝国开辟新港口并且把那群可恶的荷兰人赶出长崎的人手失踪,再传来消息的时候,日本已经内乱。

    然后是大琉球的经营了数十年的鸡笼港丢失,让澳门更加独肢难立,也无法再支援日本的贸易路线。

    最后则是自己的儿子路易斯佩雷斯达斯马尼亚斯沦陷在鸡笼港,对方仗着自己大魏的官方的身份开出了天价的赎金,这让戈麦斯感觉到了一种危险的气息,想要暴怒又不得不按耐住性子。

    西班牙的船队在贸易线上除了荷兰人和少量的英格兰人几乎遇不到什么敌手,本地的那些无知又愚笨的异教徒一团散沙,根本形不成有效的抵抗力。

    直到他们遇到了大魏,不管他们怎么利诱威胁,大魏都坚决不肯让他们进行贸易和传教,只在极其稀少的地方开放给他们与华商进行贸易,主要的贸易还是要依靠华商,而华商数量众多,贸易往来频繁,这让西班牙根本无法垄断大魏的对外贸易,使得那些荷兰人趁虚而入,还在日本的长崎扎下了驻点。

    而他们的海上舰队,面对即使是非官方势力的海盗也不一定能完全讨得到好,大魏的火器虽然比不上他们但是也并没有差距太大,而且他们的船只在某些方面更加先进快速。

    武力不可取,但是让戈麦斯应允对方的条件又实在是难以答应,对方的价码实在太高了,失去鸡笼港的损失还没能找补回来,再给上这么大的一笔赎金,即使是戈麦斯这个南洋总督也会忍不住肉痛。

    经过三个月的拉扯谈判,讨价还价,双方终于达成了一些财务和战略上的平衡,三艘载满货物的克拉克帆船停靠在了淡水港的港湾。

    刚修好的淡水港城门上,数十门火炮对准了这些异国的船只,稍有异动就会立即开火一样,知道强取无用的戈麦斯没有做徒劳的挣扎,他已经从澳门打探到了现在淡水港主事人的信息,和往常的海盗散装组织伪装成大魏特使不同,这次攻陷鸡笼港的确实是大魏的将军,甚至连他的同行郑一官也避其锋芒,让出来淡水港。

    为了避免惹怒了大魏,导致澳门这个唯一的大魏传教窗口被驱逐,他不得不忍下了这份奇耻大辱。

    当西班牙的那些人质被抓出来交换的时候,克拉克帆船上的赎金也被大魏人一一搬下了船舱,甚至因为他们用的是一种独轮的小车导致他们的搬运速度比在马尼拉的土著们快上了数倍。

    这次付出的血本确实深重,等所有货物都被搬离了船舱后,三艘帆船全部比来的时候上浮了四尺,如果不是还有压仓石,只凭一阵风就能把这三艘帆船刮走。

    钱货两讫,双方都没有过多交涉,直接离开。

    终于逃出生天的路易斯佩雷斯达斯马尼亚斯不甘的看着远处的港口,被俘虏的这些日子里,一开始对方只是不闻不问的关了三天,但是得知了他的身份后,这些人以赎罪的名义把他抓过去结结实实干了快三个月的苦力活,每天一睁眼就被抓去干活,天黑才肯给他们休息。

    但是最让他屈辱的是,审问他的那个大魏人,全程都捂着鼻子,一副难以形容的表情。

    最后离开的时候他提出要带走自己的日本姬妾和通事们,全部被涉嫌拐卖大魏子民的名义拒绝,只将西方面孔的人放了回去。

    “我们就这么回去吗?鸡笼港和日本的贸易线不要了?”路易斯不甘的问父亲。

    戈麦斯看着消失在远处的陆地,脸上闪过一丝狠厉,冷笑了一声:“大琉球本来就不是大魏的属地,我们好不容易打下来的鸡笼港想就这么轻轻松松的吃进去,不可能,既然不肯把鸡笼港给我们,那整个大琉球都别想要了!就和那群新大陆的无知异教徒一样,去地狱里见撒旦吧!”

    路易斯惊喜的看着父亲,戈麦斯笑而不语-

    赎金交易的事,宋时和胡泉没出面,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了,参与这种活动不太合适了。

    况且马尼拉就在旁边,只是现在没空去收拾它,早晚有一天她还会亲自去探访的,现在时机还不成熟,就只好先放过了。

    西班牙的这个总督,给宋时开始有点捉襟见肘的财力回了一大波血,毕竟石见银矿

    虽然储量非常大,但是开采需要时间,上个时间线,足足开采了数百年才挖空了石见银矿,现在才挖了两年,连挖带练,能出来的银矿也只有那些了。

    战争一打响,就如同开了一个碎钞机,哦,大魏的宝钞,擦屁股都嫌太硬,碎钞机都用不上,大魏的铸币权丧失,货币体系已经接近失控,只能依托外来输入的白银维持。

    也只有那些南洋小国朝贡的时候,愿意换取一些印刷(相对)精美的宝钞用以作为来过大魏朝贡的谈资证明,在实际的运用上已经完全失去了经济流通的资格,根本无法回收世面上的贵重金属。

    而依托大魏这个一团乱麻的经济体系,永明城如果不是有石见银矿,早在第二年过冬的时候就冻死饿死一半以上的人了。

    石见银矿两年积攒的家底,全部投入了战争这个无底洞,日本内乱,经济停摆,这一块的贸易税补贴也几乎都指望不上了。

    宋时一边还要搞大小琉球的建设,现在还没到琉球的粮食收获的季节。数十万的流民吃穿用度,加上新拉起来的脱产新兵就是一只吞金兽,四面八方都是用钱的地方。

    这波回血宋时还是比较满意的,甚至要不是郑一官挡在中间,她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直接去薅一波荷兰东印度公司了,贸易哪有抢劫来的快,打劫这些海盗,她又没有心理负担。

    以他们手上沾的人命,即使下了地狱,撒旦身上都得纹个他们-

    宋时一边吃面,一边和奶娘询问她离开之后永明城的情况。

    是的,李氏今天早上的时候到了淡水港。

    往年的时候,李氏都会在宋时生日的时候为她煮上一碗长寿面,所以宋时一吃就吃出来了。

    胡泉和周云见状都没有多过打扰她们,纷纷抱着东西离开了。

    李氏看着长高了不少的宋时,眼里藏不住的笑意:“长高了不少啊!就是黑了也瘦了!在海上这段时间受苦了!”

    宋时毫不在意,一口口的把碗里的面都吃完了,才回道:“我没事,奶娘,你怎么突然过来了,之前不是在管理药园和军医馆吗?”

    李氏正了正神:“药园现在已经让人帮我看着了,现在流程已经很熟练了不需要我一直看着。医馆的那些学徒大半都被龚将军征集去了前线的战场上,那边需要大量的大夫和药材。我过来是,因为有个好消息要亲自告诉你!”

    宋时抬头:“?”

    李氏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宋时。

    她打开,里面是一只玉簪,羊脂白玉的,用料极好,但是做工却显得有些粗陋和简单的凤纹,硬要说的话有种古朴的美。

    李氏看着宋时茫然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这是小贺之前交给我的,说是送你的生辰礼。”

    “哦!他手艺还是差了点!心意到了就行吧!”宋时本来就是男装打扮,头上只有一个发髻,看了看簪子,直接把头上木簪换成了这个。

    之前的时候龚敬送的那个金簪实在是太扎眼了,她平常都是男装打扮,根本用不上,倒是贺章送的这个能用上,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了,用个木簪确实不合适。

    李氏:“……”

    宋时换好了簪子继续问道:“所以呢,好消息是什么?”

    李氏原本想吊一下宋时的胃口,结果被宋时噎了一口,只好道:“你之前让军医研究的治疗疟疾的青蒿丸和金鸡纳霜的配方已经弄好了,只要有足量的青蒿和金鸡纳树就可以量产了,你这边离南方近,青蒿和金鸡纳树都比较好收集,写纸上怕泄密,所以军医让我赶紧给你送过来配方。”

    宋时接过配方,之前一直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放下了一大半,宋时到了大琉球后最担心的就是传染病的问题。尤其是大琉球的环境,和大量涌入的流民,要不是有经历大流行病的经验,她还整不出那么多细节好防范疫病的问题。

    尤其是大魏这个环境,一旦出现传染病,那死亡率可以说直接毁掉她在大琉球的全部努力。

    万幸的是这一波流民在她的安排分流隔离下没有出现大规模的传染病,不过现在治疗疟疾的药已经快要能够量产了,那么大琉球的垦荒进度就可以大跨度的提前了。

    垦荒提前就意味着大量的土地能被种上粮食,获得更多的产出,这在后面的计划里都是非常重要的一步!

    即使是未来的时间线,虽然对于华夏人而言已经很遥远了,但是其实疟疾依然是全球最致命的传染病之一,尤其是在非洲大陆。金鸡纳霜虽然效果很好,但是金鸡纳树对于生存环境极其挑剔,整个大魏能种植的地方有限,随处可见的青蒿才是最合适大批量生产药物的首选。

    一旦攻破疟疾的限制,那么南洋对于宋时来说,就如同探囊取物,只要实力上来了,自然而然就能到手了。

    “好好好!谢谢赵军医,谢谢奶娘!你们太厉害了!人类都会记住你们的努力!你们一定能青史留名!不,我要找人给你们做传!”

    看到一向淡然处事像个小大人一样的宋时,难得露出一些小女孩的样子,李氏感觉心里一下柔软了许多。

    “不要那么急迫,什么事情都是可以慢慢来的,永明城的大家都会一起努力,这些都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

    李氏温柔的看着宋时,继续道:“还有,之前说的天花药还没完全弄好,天花病菌太难找了,之前是托人在南方一个村子里找到了得过天花还活着的人,身上提取了一些,不过因为时间有点久,效果可能有些弱了。我听说南方又开始有地方有天花蔓延,我打算带几个人去那边看一下,最好能提取一些新鲜的天花病菌……”

    宋时猛的抬头:“不行,奶娘,你不能去!天花太危险了!”

    第95章 大肚王国天然的港口可以提供给船只保……

    天然的港口可以提供给船只保护和停靠,但是并不意味着只有港口才能让船舶停留,在大琉球的东面虽然因为高山的阻隔,漫长的海岸线还是有一些可以勉强停靠的小港口,或者通过小船也能和当地的土著进行贸易。

    在大琉球的土著主要有两种,分别是居住在西部平原的平铺族和居住在东部高山上的高山族。土著有纹身的习惯,因此极其容易辨认出来,汉人一般将他们归类为古越后裔。

    大量的汉人来到大琉球开垦田地,还有海洋贸易将一群群的西洋人和福建商人也吸引了过来,大琉球不仅有着适合植物生长的气候和适宜耕种的土地,还有着大量的木材、鹿皮、硫磺以及樟脑的产出,使得大琉球地区的商业贸易从未断绝,作为大魏商贸中转站的位置也是十分的突出。

    在左面的港口都被各方势力占据后,西班牙船队不得不得在大琉球的右面一个极其简陋的小港口用

    小船和身穿兽皮穿耳纹身的土著进行交易。来自大琉球的鹿皮和硫磺还有樟脑,被换成了布匹铁器以及酒。

    这次的西班牙船队表现的极其文明,没有动用任何的枪炮,面对土著的长矛和弓箭也只是不屑的撇了一眼。

    用破布裹着的商品顺利被土著们运回了山上。

    这样的交易从大琉球北部到南部,西班牙所有能接触到土著甚至汉人都在进行着,并且极其的文明,以极其优惠的价格对大琉球的商品进行了收购-

    玄光子早在数月前就应了师兄青阳真人的邀请,来了大琉球这等偏远之地,执行教化。结果到了之后,先被抓着跟师兄研究了一段时间的微小之菌后,才被踢了出来干正事。

    他带着的几个小道士在和几个平铺族相处了一段时间后,终于把目光投向了住在高山之上很少和山下汉民交流的高山族。

    平铺族虽然也是大琉球的土著,同样纹身披发,但是因为长期和来自福建地区的汉人交流,所以汉化程度相对较高。

    尤其是宋时来了双港之后,对于附近的平铺族基本上是以和平共处为主,虽然土著们都是以部落的形式聚集,但是也以农业为主,跟着汉族一起种植水稻。

    宋时给予了大量的先进农具和其他海外作物的种子,教导当地的土著如何种植,并且派人经常去平铺族的部落义诊,治疗疾病无疑是最快拉进双方距离的事情。淡水港还对一些土著比较感兴趣的商品进行了明码标价和以物易物的双相设置,对于经常被奸商欺骗的平铺人而言,淡水港无疑要亲切许多。

    因此看到来自淡水港的道士玄光子带着妈祖神像来部落探访,自然无比欢迎。

    大琉球低处热带,气候炎热还湿润多雨,当地的土著几乎住的都是以茅草芭蕉叶为顶,杂木搭建的吊脚小棚,极其简陋,还是宋时来了以后帮忙做了水泥的地基后才稍微方便人通行了一些。

    不过大琉球的各种部落之间,即使同为一族,还是有各自的恩怨,平铺族和高山族只是简单的区分,实际对于土著而言并无意义,只是平铺族会更愿意与汉人贸易,而高山族更加排外的区别。

    宋时对于这些土著也是秉性着拉一派打一派,能讲通道理的就留下,划分居住和种植区,慢慢汉化,对于那些完全不肯沟通的就的先划分一个区域,一旦出现恶性事件就执行新兵操练,清理人口。

    胡泉回来后就一直在淡水港的周边进行扫荡和沟通,确保周边的地区安全和新兵的锻炼,不过他也不会过多干涉土著的活动,所以对于部落之间相互“出草”的行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玄光子凭着几个平铺族的部落做保,还配了一个来自平铺族通晓番话和汉语的平铺族人,通过自身仙风道骨的外形,和装神弄鬼的道教科仪塑造的神秘感,终于入住了一个高山族的部落。

    凭借宋时给他准备的一系列礼物,比如漂亮的玻璃珠羽毛以及其他精致实用的器皿,以及无往不利的造化散,玄光子成功的打入土著部落。甚至没几天后,还围观了一场血腥的“出草”,那是土著部落的男子成年礼的一部分,早已由普通的杀人逐渐升级成为了一套完整的礼仪形式。

    由祭司占卜出适合的时间后,出草队伍秘密入侵敌方部落,猎取首级后回到部落,再举行盛大而血腥的庆祝仪式,用首级祭祀祖先后,用其共饮鲜血混杂的美酒。

    这让玄光子在胆寒的同时,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教化之念!

    玄光子一边在大琉球的土著之间游历传教,将对方的本土祖先神灵崇拜和道教的祭祀科仪结合在一起,方便自己传教,一边打探对方习俗信仰和禁忌,为后面的沟通交流做准备。

    这些土著和汉人的原始祖先崇拜还是很接近的,都有视死如生,祭祀先祖,祈求保佑,信仰万物有灵。总的来说虽然祭祀手段过于殷商原始了些,主体概念和汉族还是区别不大的。

    在他们举行完祭祀仪式后,经过翻译的询问和对方同意后,玄光子也接着对方的场地,来了一段大科仪!

    科仪的目的说是与神沟通,实际上是以音乐、动作、以及表情塑造成一种神秘且具有精神冲击的艺术美感,让旁观者产生敬畏和崇敬的感觉,然后再引其皈依成为教徒。

    不管是道教的仪式还是佛教的殿堂都是一样的手法。

    玄光子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是长相仙风道骨,气质出众,配合满绣的法衣和法器,长身玉立的往那一站,就自带一种目光吸引力。

    尤其是和附近灰头土脸,批发纹身的土著们一对比,精致的就像天外来客。

    他简短的念了一声经,将大家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来,然后他脚踏北斗七星方位,手掐诀印,口中念诵《步罡咒》:“北斗七星,照临坛庭,罡风浩荡,邪祟遁形。”

    虽然土著们听不懂玄光子说的什么,但是玄光子的动作和举止飘渺如云,口中念念有词的感觉如同一段精致的的歌舞,那种来自千年不断进化的宗教艺术表达和美感,还是能被感应到的,纷纷收敛了心神严肃的看着他的表演。

    玄光子成体系的道教文化和科仪,对于这些土著的祭祀文化而言简直是降维打击,甚至形成了一种精神冲击。

    等他收敛了举止后,这些土著都依旧久久不能回神,甚至产生出来一种自卑和仰慕的感觉。

    毕竟人性之中很多本源的东西是不会因为肤色和文明而改变的。

    对美好的向往,对于高级美感的追求。

    就像云南腹地的青铜器,在接受了来自中原文化的冲击后,自然而然的刻上了龙纹。

    大琉球的原始祭祀文化在面对中原数千年进化的高级文明下,自然而然的产生了一些波动。

    即使他们自己也还没明白那代表着什么-

    玄光子在这个部落呆了两三天,又通过医术治疗好了一些当地的土著,并且留下了淡水港的交易令牌,介绍了淡水港的消息后又辗转去了下一个部落。

    大琉球的部落很多,摸清楚里面的情况对于淡水港而言更加重要。

    有了玄光子的小露几手,这次又有几位高山族的少年自告奋勇的愿意带路,带玄光子去其他的部落进行探访。

    甚至由于玄光子的医术,他在高山族这一片隐隐已经有了不少的名声,毕竟青霉素的效果,比起传统的草药可以说是立起浮疴,长则半天,短则一两个时辰,只要人没死,基本上都能给你救回来。

    堪称祖宗显灵。

    在玄光子到了大琉球的中部的时候,终于进入了高山族最大的一个部落:大肚国。这是一个由好几个部落联合而成的松散联盟,而且是一个以女性为主导的母系社会国家。

    她们以生活的大肚山为国名,首领号称大肚番王,是白昼之王的意思。

    宋时让玄光子带上的来自中原的珠宝首饰终于派上了用场,以那些精致夺目的首饰开路,玄光子很快就见到了大肚国的首领人物甘仔辖阿拉米。

    阿拉米头上带着点缀着珍珠的鹿角王冠,看着手上的来自中原做工精致,色彩艳丽的珠宝,面色却并没有多好看,微黑的脸颊上反而显示出一种病态的嫣红,在大琉球的高温下,其他的大肚国国民,男子通常穿着背心短褂,女子则穿着有袖或无袖的胴衣,而阿拉米却盖着一块毯子。

    玄光子神色庄周的给阿拉米把脉,心中不妙。

    大肚国与南边的荷兰人堪称生死大敌,荷兰人入侵大琉球后在南方地区建立了热兰遮城,随后几度想要占据整个大琉球,赶走北方的西班牙人,为此不惜两次派兵攻打大肚王国,却被大肚王国借着地形进行了顽强的抵抗,即使在火器的攻击下也没有露出丝毫退却的意思。

    但是火器确实对于大肚王国造成了极大的影响,在这样的境遇下,阿拉

    米一旦去世,对于淡水港的影响可谓深远。

    玄光子把着阿拉米的脉象,越看却越忍不住心惊,他顾不得其他,上下打量着阿拉米的脸色,终于在她的耳侧边发现了一粒小小的红色斑疹。

    顺着视线,毛毯下的肌肤也隐隐露出几个同样的红色斑疹。

    玄光子豁然站了起来!

    第96章 天花吾命休矣!玄光子暗暗叫苦!他只……

    吾命休矣!

    玄光子暗暗叫苦!他只是受师兄之托,想给道教扬扬名搞点教化之功,结果现在却沾上了这要人命的东西!要不是玄光子命大小时候得过天花还好了,现在只怕就要夺门而出了!

    天花自古而言就是死亡率极高的烈性传染病,而且即使痊愈后也会在人身上留下难以磨灭的疤痕,尤其是对于新生儿而言,更是迈不过去的一道坎。

    虽然在无数的医者努力下,大魏已经发明了“人痘”技术,即从患者的痘疮中提取浆液再接种给他人,使其在感染后产生免疫力。但是由于天花病毒过于烈性,“人痘”的种植依然会造成一定程度的死亡率,从九死一生变成生死参半,不能说没进步,但是要说值得庆幸也不至于,总之大家还是闻天花而色变的。

    玄光子刚站起来,看到他脸色不对的大肚王国人立刻神色紧张的将他围了起来。

    玄光子一愣,露出一个云淡风轻的笑容:“无碍,此病名为天花,虽然严重但是还是有药可医,不过相关的药材还在淡水港,需要回去一趟取药。”

    大肚国的人有些犹豫的看着玄光子,毕竟他之前的名声大家也通过口口相传知道了一些,都说他身上有祖先的灵魂保佑,只要经过他手的病人,最多半天就能好起来,现在却犹犹豫豫不给番王看病……

    见对方不肯让开,玄光子暗骂了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不过去之前,我需要了解一下,除了番王你们这里是不是还有其他和番王一样的病人?能不能让我看看?”

    大肚国的人这才让开了步子,带着玄光子去看了其他的病人,这一看就一天,大肚国的人起码有数百人已经患上了天花,从天花第一阶段的高热寒战乏力疼痛,到第二阶段的红色斑疹到脓疱,不一而足,看到这个情况,哪怕是那些站着的人,他也感觉只是天花最初的潜伏期而已。

    好消息是:现在还没有出现结痂期的病人,说明传染的时间并不长,最多就是半个月左右的时间感染的,而坏消息是:第二阶段的死亡率最高。

    玄光子闭了闭眼睛,没办法了,掉进天花毒窝里面了,摇人吧!-

    在玄光子离开没几天,百里外的淡水港,一群士兵也被宋时暂时圈禁了起来,关到了清空的离岛上。

    自从前几天起,军营里就开始不断有人出现发烧,头疼,寒战、恶心呕吐无力参加训练的情况,而且还是高烧,一开始人少的时候,军医还以为是风寒了,但是当数十个士兵一起来找军医的时候,他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因为他对前面一个高烧到开始说胡话的士兵用了青霉素,原本可以立竿见影的神药,这次却毫无作用。

    见势不妙的军医立刻上报了,从蛛丝马迹中感觉不对的宋时立刻清空了离岛,将有发烧症状和曾经和对方接触过的人统统放到了离岛上进行隔离,军营里也用大量的酒精进行消毒。

    三天后,第一个发烧的人长出来红色斑疹,军医终于确定这就是天花,几乎让人闻之变色的烈性瘟疫。

    原本想要离开的李氏和她手下一群年纪还小的学徒,在得到消息后,立刻带着四匹闲下来的牛上了离岛。

    毕竟之前的时候她们已经做出来一小批减弱版的天花药,而她们本身也是为了天花而来的。

    宋时无法拒绝李氏的要求,不仅是李氏自身的请求,作为琉球的知府,她也必须尽快做出天花药,毕竟天花是通过空气传播的,传染速度极快。

    而她现在能做的,只有将一波波的物资都送了上去离岛,做好后勤辅助,管理好淡水港,封闭来往的客船,在牛痘种出来之前,尽量减少感染天花的人数。

    天花的潜伏期并不长,大概只有12天左右,但是发展起来极为迅速,按照时间推算,半个月左右,他们唯一接触过风险最大的就是那群西班牙人了。

    虽然她早就吩咐过,西班牙人的东西除了能用的一律烧掉,但是没想到还是中招了。以西班牙人的一贯作风,都将天花传到淡水港了,难道还会放过大琉球上的其他地方吗?

    她现在只能争分夺秒的将天花药研究出来,让更多还没感染天花的人早点接种,才能将损失挽回到最低。

    好在,她还没出永明城之前,就已经防着这些西洋人搞这种鬼把戏了,牛痘的原理她早在永明城的时候就和军医以及李氏说过了,这些年他们一直在永明城研究这些,反而是因为永明城的气候导致病毒都不太活跃,进度有限。

    毕竟天花这种的烈性传染病,其实来源于牛马身上的致病病菌,在和人类长期的相处之中就会传染上,只要聚集的人类够多,牛马也就会随之定居在附近,久而久之就一定会爆发天花!

    但是和没有大型牛马,又一直独立于世界角落数万年的美洲不同,华夏是一个早几千年前就开始大规模人类聚集的地方,不管是瘟疫还是天花或者疟疾,经过几千年筛选早就有了一定的豁免,只是对于婴幼儿伤害更大一些。

    面对天花,美洲的印加人无力反抗,最后鲜血洒满了每一寸土地,失去了属于自己的大陆,他们没有等到羽蛇神的救赎,却等来了屠刀。

    但是华夏人不同,哪怕是没有宋时的大魏也绝对不会屈服于天花,他们早就发明将天花毒性降低的人痘,牛痘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宋时不过只是加快了这个步伐!

    青霉素不是万能药,它只能治疗细菌感染,对付不了病毒感染,所以疟疾和天花,都是无能为力的。但是对于疟疾和天花的研究,永明城却从未停下脚步。

    原本花了重金从大陆上运过来的牛牛们此刻开始发挥它们第二个作用,种痘。

    将已经发痘的士兵身上的痘疮中提取浆液,然后通过种痘法种到牛的身上,再对其用减弱版的天花药进行医治,辅助其他清热解毒的药物,很快那些发痘的士兵都纷纷脱离了高烧,进入了结痂期。

    天花病毒在牛的身上效果的确被减弱了很多,等到第五天才零零星星的开始有牛冒痘,但是全程监控牛的学徒观察,和人相比,大部分的牛即使患上了天花也没有表现出异常。

    整个淡水港所有的牛都被宋时找了过来,好在之前的牛本来就是她买的,只是暂时借给了流民们耕种,早已经过了农忙时节了,说要将牛回收检查,影响不大。

    牛痘倒是找到了,但是剂量却不好说。

    毕竟天花这个东西,剂量大了可能会死人,剂量少了却可能导致根本没有形成效果,而且这个事情还需要人自愿,需要进行反复的调试,宋时没说话,直接让人找了被关在煤矿里干苦力的西班牙人养着的那群大魏的通事。

    之前的时候因为宋时看他们为西班牙人办事,打算磨一磨性子,直接丢进了苦役班里,毕竟他们通晓各国语言,作为中间人不乏有机灵的,虽然心术不一定正,打磨一番以后也能派上用场。

    宋时看着这批曾经踩着同胞献媚西洋人的通事们,他们罪大恶极吗?也不至于。但是双手干净?就绝不可能了。

    这是宋时给他们的机会,除了立威以外,宋时极少杀人,因为培养一个人要花上数十年,而就这么白白的杀掉,并不能造成任何的价值。哪怕是挖矿或者去战场上当炮灰,也是划算的。

    宋时告诉他们:如果愿意去做牛痘实验,活着出来的,就可以从苦役班出来,恢复一定程度的自主权。

    其中一个叫黄仕明的,第一时间站了出来说愿意种牛痘,随着他站出来,其他的几个人才纷纷跟着站了出来。一共有八个通事接受了这个机会,被送去了离岛做实验,至于其他几个闻天花色变的,那就只能继续在苦役营里待一辈子了。

    虽然宋时知道牛痘的风险并不大,但是还是记住了第一个站出来的人。根据之前收集到的资料,黄仕明还是个举人,精通日语,闽南语,土著语和西班牙语,荷兰语,却沦落到了给西班牙人做通事的地步。

    宋时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果不其然,虽然她防守严密  ,但是靠目前的卫生习惯,很难杜绝传染天花的可能性,淡水港里断断续续有人开始高烧起来。

    经过通事们试药的天花药很快完成了剂量的调配,除了轻微的发烧以外,五种种痘方法都没有引起严重的感染,甚至反应还不如之前的伤寒更厉害。

    正式的天花药好了,现在要做的就是推广。

    宋时下了封口令,为了避免别人,尤其是那些大缺大德的西方人从来源上找出牛痘的作法,将天花药命名为“无相散”取的是天花让面容受损,此药恢复无相之身,寓意治愈与新生。

    不过,后来随着天花药的铺开,“无相散”被错听成了“五象散”,结合华夏对于象牙进口的偏好,所有试图通过名字研究出天花药的人,都陷入了歧途。

    当然,这些宋时还不知道,知道了也只会一笑置之-

    作为琉球的知府,宋时当仁不让,直接找了人最多的时候,在城墙上宣扬天花的蔓延,和天花药的研制成品。

    因为宋时雷厉风行的封城隔离措施,已经人心惶惶的居民们知道了天花后机会第一反应都是跑,毕竟天花的名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是在听到了有天花药后又犹豫了起来。

    在众目睽睽之下,宋时在城墙上接种了牛痘。她没让胡泉也跟着一起接种,毕竟天花接种的致死率并不为零,万一她出事,淡水港需要有一个主事人,继续稳住海上的贸易航线,坐稳后方。

    不是像后世的打疫苗针一样,通过注射或者在手臂埋入痘液这种方式,李氏只是将一些牛痘粉末用水调和,然后用棉花沾湿后塞入宋时的鼻腔,等候片刻后,就说好了。

    随后是军营的士兵排着队接种,原本的居民好奇的看着接种的过程,竟然感觉有点新奇,也不吃药,也不开刀,就是拿个棉花往鼻子一塞,以后就可以再也不怕天花了。

    断断续续的也开始有些居民在将士的后面排队,主动想要接种牛痘。

    宋时靠在李氏的身上,李氏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发,就像小时候一样。

    胡泉和一群将士戴好棉纱口罩,维持秩序。

    她远远的看着排队接种牛痘的人,小声的和李氏说:“奶娘,从今以后,世界会记住你的名字,李吴湘。”

    这个时代,天花困扰着东西方所有的人,尤其对于西方人而言,天花是比鼠疫更加恐怖的存在,因为鼠疫是有周期的,而天花,无时无刻的伴随着人类。

    他们以天花为武器,在美洲大陆上肆无忌惮的屠杀着上面的人们,抢夺他们的资源和财富,磨灭他们的尊严和生命,成建制的进行种族屠杀,天花在美洲大陆上形成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90%以上的死亡率。

    他们以数百人的战斗力,屠杀了千万级别的美洲人。

    如果中原不够强大,那么这样的事情早晚会再继续从他们的身上重演,用ya片,用枪炮,用文化……

    太慢了!

    还是太慢了!

    宋时依靠在李氏的身上,睡了过去。

    李氏抱着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第97章 势变当天晚上,宋时发了一阵轻烧,没……

    当天晚上,宋时发了一阵轻烧,没有用任何药,睡醒以后就退了。

    按照李氏的测试结果,从现在开始,宋时就拥有了终生抵御天花的抗体,以后都不会感染上天花了。

    宋时让李氏成立了防疫局,所有参与过牛痘研究的人都被调入了这个部门,对淡水港的居民进行接种。

    双港封闭了半旬,军队中全部轮流接种完毕后,宋时才放下心来。

    因为西班牙人或者是荷兰人,甚至是郑一官,都随时可能会趁着天花传染的期间进行偷袭,不管什么时候,双港都需要保持一定的战斗力,才能应付随时可能发生的情况。

    不然就像当年西班牙人攻陷印加帝国的时候,等他们几百个带着火铳的西班牙人冲到印加帝国的城堡之中的时候,里面的人已经全部因为天花而死,活着的也没有力气能抵抗了。

    西班牙人放毒固然可恶,但是南边的荷兰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在南海和印度洋上也没少做类似的事情,只是他们打不过西班牙才没能占领美洲大陆,只能盘踞在南洋,当垄断的二道贩子。

    玄光子的派人传过来的消息她也接到了,大肚国与荷兰人有着血海深仇,宋时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她让已经接种过的医护人才带着无相散和其他的药材一同上了山,嘱咐玄光子一定要做足姿态,搭建好大肚国王和淡水港的关系,把对方争取到己方的地盘。

    他们对上荷兰人所缺乏的火器火炮淡水城都能给予,她们会带来更先进的耕种技术和医疗技术,顺便越人一支本来也是归属于炎黄,如今不过是认祖归宗。

    相比同是黑发黑眼,一看就是一个血脉的中原人,难道大肚国人会更愿意相信那些:强盗行径,红发蓝眼,长的奇形怪状像妖怪一样的西洋人吗?把“出草”的习惯改一改,用在西洋人身上就很好,想必祖宗也会高兴收到一些不一样的祭品,毕竟殷商时代老祖宗就喜欢用雅利安人祭祀了,同族就算了,现在人手紧张,多余的可以送给宋时去挖矿,她缺人。

    不管是从利益的角度,还是神学的角度,玄光子都必须把大肚王国绑上淡水港的战车,毕竟宜兰铁矿的位置靠着高山族,想要将永明城的工业也一比一复制到大琉球,也需要土著们的帮助。

    不过和宋时想象中可能会有人趁虚而入的情况不同,淡水港平稳渡过了天花接种期的混乱,得益于之前的时候宋时派人做的齐民编户,将所有的人口都牢牢的掌控在了手中。

    而她防范的郑一官,此刻却是头皮发麻,因为在北港也开始陆陆续续有人开始发热,他们身上的红色斑疹让所有知道天花的人都闻之色变。

    郑一官一开始还想隔离隐瞒下这个事情,但是北港靠近闽地,是大琉球最大的贸易中转港口,一向帆来船往,人流量极大。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出现症状,北港很快就出现了各种医疗物资的不足,所有在北港城中的人都将自己关在房屋之中,减少和外界的接触,一时之间恍若死城。

    得知消息的宋时知道,她等待已久的机会来了。

    在双港结结实实的搞了小半年的建设,彻底消化了这一波资源稳住了形势后,龟缩一角的淡水港终于伸出了它的触手,开始向着其他的地方伸展。

    宋时没有走水路,而是带着青霉素、天花药,以及疟疾的药。从淡水港往南,沿着大琉球西侧的平原,一路推进,一边走访土著,清理海盗和山贼,一边探查地形,清田丈地。

    大琉球的平原这一边,由于地势平缓,适宜耕种,很早以前就开始有很多的汉民抛弃身份来到了这里进行耕种,很多的汉民和土著混居着一。

    宋时借着妈祖的名义,在这些地方接种天花疫苗,顺便编民入户,分发良种,引导教学,设立定点的机构,行使一下她作为琉球知府最基础的教化之责。

    哪怕是郑一官当面,也挑不出什么错误,毕竟从一开始宋时就说了她来大琉球就是来开荒的。

    不过就在宋时带着人在桃园等地推广天花药,的时候,北港早已经听说了她破解天花药的事情,派人来请她了。

    还是老熟人郑一盛,他的态度一向比郑一官圆滑,还借着郑森兄弟的话题和宋时好一阵寒暄。

    当他提出想要购买些许天花药防御的时候,却被宋时断然拒绝。

    宋时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镇海将军事务繁忙,这些防疫琐事当然应该由在下这位琉球知府来管,毕竟宋某才是琉球的父母官!郑将军觉得呢?”

    宋时在“琉球知府”上加了重音。

    如果只是郑家购买天花药,不过就是给有权有势的人接种一波,等其他人自己熬过了天花后,再继续干活,天花虽然是烈性传染病,但是有人痘技术在,死亡率不过是百分之一,大多数的人还是能熬的过去,只是后半生却不好说了。

    但是这不是宋时研究出天花药的目标,她要的是堂堂正正以琉球知府的名义,在郑一官的地盘上进行防疫赈灾,她需要照顾到的是整个大琉球的汉人和土著,以后再扩散到中原。

    等产量提上来以后,还可以出口创汇。

    那些怕死的西方散装贵族,别说能治疗天花的药了,在那个梅毒泛滥的鬼地方,一支青霉素都能让他们疯狂了  。

    不过接种天花这样的事情,赚钱是其次,让天花这种烈性疾病消失在中原才是最主要的。

    暂时赚不到多少钱,那么她就要赚点别的东西!

    她需要让北港的人知道,大琉球不是化外之地,不是海盗之乡,而是大魏的国土,大魏的知府有能力,也有资格在这块土地上行使她作为一地知府的管辖权。

    名义这个东西,虽然有的时候狗屁不是,但是很多时候却是法理依据的来源,名不正则言不顺!

    她需要让北港的人知道,他们领的是琉球知府宋时的情,用的是双港的药,而不是镇海将军郑一官。

    他们需要知道,在大琉球能做主的人并不是只有郑一官。

    郑一盛看着神情淡然的宋时,知道对方没有给他讨价还价的余地,这样年轻气盛的少年人,最是不能接受妥协和折中的程序。

    天花药价值几何,大家都能懂得。

    但是宋时却说要免费赠送,免费的东西,从来都是最贵的。

    宋时要的是北港的人心,郑一盛看的分明。

    郑一盛还真无法下定决心拒绝,整个郑氏家族之中,他是最为顾及亲情的,不然也不会在另一条时间线,郑一官投降女真后,还是选择一意孤行的跟着郑森继续建立反抗军,抵抗女真数十年,至死方休。

    而现在,他的侄儿郑森已经患上了天花,高烧不止。

    随时可能挺不过去,虽然已经及时将郑森和郑淼隔离了开来,但是按照天花的传染速度,以及两兄弟的关系,郑淼也随时可能病发。

    而幼童患上天花后的死亡率,他不想赌。

    想到出发前鬼城一样萧条的北港,反正兄长的镇海将军都在对方之下了,他又有什么好说的。

    郑一盛叹了一口气,躬身行礼。

    “北港,欢迎宋大人。”-

    金州卫

    经过三个月的努力,贺章终于打通了从莫温河卫到金州卫的路线,整个辽东,除了山海关,全数落于永明城之手。

    之前隔着和朝鲜的群山,朝鲜听说大魏出兵攻打女真后,也自告奋勇的派出了几千精兵帮助镇远军收复故土。

    朝鲜军的战斗力,不提也罢,要不是里面还有很多当年抗倭援朝时很多因为受伤而留在了朝鲜的军人后代,那质量更加堪忧,但是一路几百里的辗转下来,贺章的军队也受伤惨重,尤其是后勤补给的问题,距离永明城太远,一个士兵起码要安置两个辅兵以上才能支撑下来。

    而重装骑兵对后勤的要求更高了。

    朝鲜军百年来一直被女真欺压,女真一路横扫进入京师的时候,还派了使者劝服朝鲜归顺。

    朝鲜:天塌了!

    当时的朝鲜民间正因为数十年前的抗倭援朝而对大魏心存敬意,朝鲜内部的党争也利用此事排除异己,总之内部乱成了一锅粥。

    就在这时大魏的天兵又回来了,还要收复京师,不管是从哪一方面来说,朝鲜都不得不挺身而出,转移矛盾。

    然后这些人就被贺章安排去了后勤补给处,运送从永明城到建州卫的补给物资。

    没多久,贺章发现永明城运过来的粮食就更少了,除了大量消耗在路上运转的粮食,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朝鲜山多地贫,很多人没吃过大米,路上消耗粮食比起预计的大了不少。

    要不是贺章之前在莫温河卫旁边的长白山路上修了一小段的水泥路,通了马车要好走一些,这粮食缺额还要更大。

    好在陈渔接应的快,一到对马岛,就带兵乘船攻下了坐落在渤海湾旁边的金州卫,占据这个港口后,一路横扫到盖州卫,接住了从建州卫杀穿过来的镇远军。

    虽然有陈渔本身的战力,其实后面还有金州卫的海商沈家相助的原因,原本沈家就是活跃在渤海以及东海上的海商,龚敬的船队能组建起来也是多亏了沈家相助,他一直往来于辽东和日本的海上贸易。

    遭逢剧变后,沈家低调潜伏了下来,通过龚敬的关系管理着对马岛的相关事宜,如今陈渔要杀回金州卫,他自然当仁不让。

    陈渔通过海路,从对马岛运输物资援助上了镇远军,才险险让在贺章面对蒙古增兵又有山海关挡路,后面还有朝鲜扯后腿的情况下,没有翻车。

    打通金州卫和复州卫和陈渔汇合后,镇远军最大的问题,后勤也得到了保障。

    辽东沦陷并不久,百姓依旧心怀故土,在陈渔的银能力和粮食援助的情况下,大量的辽东百姓自愿带路帮助镇远军运输物资,从金州卫运输到前线。

    在辽东鏖战三个月的贺章终于获得一个短暂的喘息机会,大量的伤员被安排去后面疗伤,更换新兵补给。

    有了金州卫作为后勤补给点,前线的压力大大减轻,尤其是之前积攒两年的青霉素在这次的战场上几乎被一扫而空,消耗的速度简直让军医看了都心惊肉跳,到后面不是重伤患者,几乎都不敢用了。

    青霉素的效果在战场上也表现的非常的卓越,并不辜负它一举改变二战史的名声,几乎是靠青霉素的一己之力,把战后士兵的死亡率从60%一路拉到了15%!

    短短数月的时间,在生与死中练就了一批百战之兵。

    这群经历了无数残酷战场还能保住一条命的将士们迅速在战场上脱胎换骨,成为镇远军的中坚力量。

    因为辽东被搜刮的过于严苛,留下来的汉民大多都是被掳掠而来的奴隶,几乎没有什么能用的东西,不像在中原的战场上,可以搜刮城中的物资,辽东这片地区早就被女真人搜刮干净了。

    不仅得不到补给,作为收复失地的正义之师,镇远军还要负责安置流民,女真人可以不管这些人,但是镇远军却不能,所以越打到后面,贺章的压力越大,他可以在战场上横扫一天,但是却很难按照宋时留下来的手册安置流民啊!

    金州卫插上了这根输血管,不管是南洋的粮食还是永明城的火器铠甲,或者是在对马岛配置好的高标准火药,以及大琉球刚刚研发的大批量青霉素,源源不断的供应上了前线,甚至还有余力,通过渤海湾,往打到了天津卫的太子军输送部分补给。

    嗯,起码通过陈渔的船直接运输到天津卫的物资,不至于继续被层层盘剥,能按时按量的供给到太子军了。

    不过供应三方的后勤,即使是陈渔也感到了不少的压力,毕竟辽东打下来的地方安置也要粮食,镇远军也要粮食,太子军那边,难道还能从女真人手下收复的地方挖得到粮食?

    好在终于断掉了永明城到了建州卫由朝鲜军帮忙的运输后勤路线,把这群人送回了朝鲜,不过由于镇远军的待遇确实非常优渥,不少朝鲜军尤其是之前大魏军的后代,纷纷请求加入镇远军。

    陈渔选了又选,才挑了一些填充进了辅兵营之中。

    等到其他落选的士兵回到朝鲜后,对于镇远军中所见所闻,引得朝鲜国内又是一阵动荡又是后话了。

    永明城本身的开垦的和种植还是可以自足的,甚至还能供应一些粮食给到镇远军,淡水港第一批种植的作物也马上到了快要收获的季节,只要熬过了这几天就能得到补给,粮食的压力虽然大,但是还能勉力支撑。

    不过最让陈渔担心的还是:时间不多了。

    已经快进入十月,在辽东的地界,已经开始飘雪了。

    天气一转冷,士兵的保暖和防寒方面就更容易出问题,低温对于战斗的意志力也会有减弱的情况。

    贺章虽然在山海关牵制住了一部分的女真人和蒙古人的兵力,但是主战场还是在太子军那边,毕竟以永明城的兵力,是无法完全守住整个辽东的,一旦气温降下来,镇远军的处境就会越发的艰难。

    如果不能在半个月内攻破收复京师,那么太子军就要继续退守济南府,陷入一场胶着而持久的战争之中,镇远军也将不得不吐掉已经几乎整个被打下来的辽东,退回到长白山后面。

    打掉了这波主力北上的将士,随着冬天运河结冰到能通人行

    的程度,黄河天险能否守住,也是个未知数。

    更有甚者,大魏的朝堂局势,是否还能支撑的住下一次的收复战,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而叛军闯王,黔地白莲,以及其他内斗中的各方势力也都悄然的把目光投射了过来。

    大魏是气数已尽,还是女真真当天命,就在此一战了。

    就在众人将视线都焦聚到了京师的时候,被女真人和蒙古人所占据的京师也在悄然的酝酿着一场杀机!

    第98章 风起天津卫的太子军中,一群年纪……

    天津卫的太子军中,一群年纪不轻的军事参谋坐于堂下,对着一副军事地图议论纷纷。毕竟已经打到了天津卫,距离京师只有几十公里,而北京城外地势太平,并不适合作战,具体作战方式还需要讨论一番。

    太子一身戎装站在旁边,看着大家讨论,脸上没有任何神情,看不出喜怒。

    通过渤海湾,来自海上的运输线被打通,来自永明城和大琉球的物资让这支军队终于获得了一丝喘息的机会,毕竟他们和女真不同,面对已经被蹂躏过的大魏百姓,作为王师的他们也做不出强征粮食物资的事情,甚至还要提供一些粮食物资以安抚百姓,手中的资源越发捉襟见肘。

    大魏能做到这一步,尤其是积攒起一大批的骑兵以面对女真的铁骑,其实还要依靠当年代元的支持。

    从秦汉起骑兵对于战争的重要性就不言而喻,几乎是整个冷兵器时代的巅峰战力,但是战马一直都来源不足,尤其是代宋时期,没了北方草场和天险,根本无法支撑起大量的骑兵,只能被北方铁骑压着打,能够支撑数百年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而代元统治了中原后,做了一件不管是哪个中原王朝都不会做的事情,所到之处:毁地破城,兴建马场。

    甚至连江南的鱼米之乡都不放过,堪称一句丧心病狂。

    大魏继承了中原后,也顺带接手了那一批批南方的马场,才不至于在丢失北方之后,如同代宋一样,面对游牧铁骑毫无还手余地。

    基础骑兵能保证上,太子军最大的问题反而是缺乏足够的主将。

    大魏的将军,大多在京师沦陷之前的奋战中丧生,或者退守边疆无法插手京师的局势,目前集结而来的太子军,前身还是太子的侍卫营,早先大多没有受过太多的军事训练,也没有太多的主官可以利用,还是这一两年的剿匪训练和对女真小规模作战中慢慢攒出来的。

    因为散装,所以反而没有其他军镇总兵一言堂的场面,毕竟大魏的军官设计极其依赖主官的个人统治,因此军中一直派系众多,有时候只认主将不听军令,比如各种的x家军,即使是错误的命令也会被强行执行下去,造成无法预估的损失。

    大魏之前的处理方式是:太监监军。

    从历史的经验来说,如此矛盾只是不断被激化。

    太子为了扭转这一局面,大力推行了参谋制,将大量的有作战经验身体却无法上前线带兵的老将,吸纳进参谋团队,由他们搜集的资料汇总分析出最优选项,参谋动脑,主官执行。

    在和女真骑兵的对峙中不断的磨练进步,每次对战后进行复盘演练和优化,对于违反参谋部命令的主官必须在作战复盘中给出合理的解释和说明,大大减弱了军队门阀林立,欠缺经验的情况,一点点将这群侍卫兵锻炼成现在的样子。

    也是避免日后出现功高震主,黄袍加身的情况。

    太子看着手中来自京师潜伏的夜不收送过来的信息,陷入了沉思。

    京师沦陷前,太子就落下了不少的暗子,毕竟京师还是大魏经营数百年的根基之地,沦陷之前为了甚至敞开了宫门将带不走的大量财物堆积在宫门之前,分与京师百姓。

    原本那些不愿离京的百姓想的不过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百姓的生活还是如常的过。先是大魏,后是闯王,即使是鞑子也没有什么不同,难道大魏的官吏就没有对百姓层层盘剥吗?

    一开始的时候女真人确实对于京师百姓还是以安抚为主,毕竟对方想的是吞并整个大魏,入主中原。

    可是随着黄河口天险被阻,运河被截断,女真原本气势如虹的军队在京师附近不断的消磨中渐渐转换了心态,剃发易服还是其次,女真可没有耐心像大魏一样搞什么齐民编户,直接开始跑马圈地。

    圈地令一出,连汉语都不懂的八旗子弟可不管你这土地是有主还是没主的,无数的良民一夜之间,或是被赶出土地,或者干脆就沦为奴隶。

    随着粮食不断消耗,原本的女真人渐渐支撑不住刚进京师时假面,越来越多的女真人甚至是蒙古人入驻了京师,物资却不见增加,只会让形势冲突更加激烈。

    原本已经安抚下去的百姓纷纷发现,当你以为遮盖你的那层苦难退去后,迎接你们的可能是更深层的苦难。大魏的军官可能不当百姓是人,但是女真异族却是真的可以当人是柴火使用的。

    当旧的秩序崩塌,原本的新建立的秩序未必能尽如人意,京师的已经几乎没有粮米铺子了,所有的粮食都被收集上供给了女真人。

    想到京师沦陷时,太子命人堆积在宫门的财物上写着的:财物尽取,勿伤百姓。

    于是在女真压榨下的京师百姓又开始了怀念故国:南望王师又一年。

    因此原本隐藏在京师附近的夜不收和锦衣卫,除了收集信息以外,也纷纷开始动员了起来。

    京畿之地闻风而动,一时间无数支“义军”如雨后春笋一般的冒出-

    京师沦陷后,被压制在关外的蒙古人终于获得了一丝空隙,在女真人的邀请下,顺着张家口入了关与女真人一同驻扎在京师附近,不仅分派出了人手在山海关阻击镇远军,也有不少的人手留在了京师。

    毕竟女真的功劳本上,也有蒙古人浓墨重彩的一笔,但是跑马圈地分利益的时候却有意无意的忽略了蒙古人,现在求到了蒙古人的头上,那么作为经济重镇的张家口,蒙古人自然就毫不客气的纳入掌中。

    只是,这些,对于蒙古人来说,也还不够。

    他们看中的是西北大地!两年了!陕西之地还有一只孤军镇守,让蒙古大举入侵的期望落空,只能走小道分别进京。

    不过进京的蒙古人也非常不满,他们大举进入京师后,所需要的粮草辎重,却迟迟无法到位。

    关内如此富饶,一开始蒙古人也并不在意,毕竟打劫这种事情,他们干了几百年来,可比女真人要熟悉多了,甚至女真人南下劫掠还是从蒙古人身上学的。

    但是当他们气势汹汹的以恢复成吉思汗荣光为目的踏入京师后,才发现,整个京师附近的好东西都被女真人抢完了。

    势弱一些的蒙古小部,不好得罪女真人,干脆抢了一些偏远的穷困小村子就打道回府,而另一些蒙古人可不管这些,女真人的地盘又怎么样,现在是女真人求着他们帮忙,又不给物资补给,那他们还不能自己拿吗?

    为此女真人和蒙古人私下已经闹起来了无数的冲突,但是都被黄台吉压了下去。

    但是,黄台吉的心情并不好。

    大魏军已经打到了天津卫,随时可能攻破京师,经过几次的对战失利后,黄台吉终于反应过来,开始在北京驱逐汉民,想要将整个京师都封闭起来,隔绝间谍。

    京师可以驱逐汉民,却无法不征用民兵,整个京师的秩序运转也需要一些之前投降的汉官维持,处处有缝,处处漏,整个京师的情况,从粮草运转到黄台吉的心情变化,都会定期被呈到大魏太子的面前,被参谋部拿过来一起讨论战局。

    黄台吉的心情不好,哈塔尔的心情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只是现在整个女真都被陷在了京师,根本抽不开身,辽东地区的祖地不仅没保住,甚至被镇

    远军都打到了山海关下面,山海关距离京师也不过是几百里路。

    一旦丢失京师,女真人就只能跟着蒙古人北上,再从蒙古那边绕过去回到祖地,但是其中的风险不言而喻。

    “雀奴!最近京畿的情况怎么样?那些造反的汉奴都处理了吗?”哈塔尔坐在榻上,一脸愁容的问旁边的立着的汉奴。

    雀奴躬身上前:“回王台,前日造反的那些奴隶都已经处决了。”

    随着上次接待蒙古人时遭遇了一波刺客,雀奴再次救下了哈塔尔后,他在哈塔尔身边的地位越发稳固,甚至有时候进宫见黄台吉都会将他带在身边。

    因为哈塔尔和黄台吉的关系,雀奴也渐渐被委派一些实权了,比如带着汉军旗的人,去京畿附近清除一些造反的奴隶。为了防止汉军作乱,一般而言汉军旗的领兵人都是蒙满旗的人出身,雀奴算是少有能爬到这个位置的汉奴了。

    “好在有你,我之前的那些手下都是一群废物,一点小事也干不好,一点汉奴的事拖拖拉拉大半个月了都处理不好。不然我差点没法和王上交代!”哈塔尔微松了一口气,心下的烦躁稍微消解了一些。

    最近因为京畿造反和前线频频失利的事情,黄台吉在女真的地位受到了严重的威胁,豪格联合了其他的几旗隐隐有要上位的趋势,弄的黄台吉焦头烂额。

    蒙古人也并不省心,之前在京师搜刮的财物,几乎有一半都给了蒙古人,作战的时候,一旦没有财物供给,蒙古人就立马出工不出力给你看。但是考虑到之后一旦出事还要借道蒙古回去,黄太吉也不能和蒙古人翻脸,只能忍着。

    这个王上是越当越窝火。

    想到终于能有个好消息给到黄太吉禀报了,哈塔尔也算是面上有光,随后想必借着这个功劳,也能把守卫京师这个肥差抢到手。

    本来这种掌控军事的事情他是不太愿意给到雀奴的,但是实在是那群汉奴狡诈的狠,白天不出来,一到晚上就偷袭各旗,追之则散,跑的比兔子还快,哈塔尔派了不少人去处理,但是没一个能解决这个问题的,还是雀奴去了以后,才处理好的。

    “为王台做事,是小的福气。”雀奴姿态依旧恭敬。

    “好好好!等我从王上那边拿了守卫京师的职务,再给你请功!”哈塔尔站了起来,准备去黄台吉那边邀功。

    雀奴从善如流的给哈塔尔换上了朝服,看着他骑着马一溜烟的消失在宫门口。

    他站在宫门口,低眉顺目,等待着来自哈塔尔的好消息。

    守卫京师的八旗子弟,看着这个哈塔尔面前的大红人,虽然有些不愤他汉奴的身份,但是也不敢招惹他,只好无视。

    一阵风拂过,吹起他的衣角,有什么东西落在了他的肩头。

    他侧目一看,是一片雪花,不由露出来一抹微笑。

    京师的冬,比预料的来的更早一些。

    只是不知道,这些鸠占鹊巢的蒙满人,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

    第99章 门开小冰河时期从代宋始,至大魏达到……

    小冰河时期从代宋始,至大魏达到巅峰。

    十月飘雪,不再罕见。

    萧永泽穿着白色的棉甲,每件棉衣足足有三斤重的棉花,用的是松江布,棉花却是从万里之外的身毒运输而来的,虽然在永明城不堪用,但是对于京师之地却也足够了,兼具保暖和防御之用。

    趁着雪天,萧永泽只是趴了半个时辰身上就落了厚厚一层雪花,毫无痕迹的融入了茫茫的白雪之中,他小心翼翼的从胸口掏出一个千里镜,远远的观察着对面的女真营地。

    一群剃着老鼠辫的女真人,穿戴着铁甲,三三两两的围在一起吃着烤肉,旁边还有一堆几乎看起来像野人一样的汉奴殷勤的伺候着这群女真人。

    萧永泽看着他们的旗帜,区分着是哪一旗的部队。

    京师外一马平川,没有合适的地形适合隐藏和突袭,还有大量的女真人巡逻,趁着今日风雪加重,萧永泽才接了探马的任务,只是女真巡逻的人比他想象的还要少些。

    他找机会悄悄的退了出来,和其他的探马汇合,相互一对照,发现女真人果然少了很多。

    消息报回军营后,太子军没有犹豫,和参谋部几度推演,最后得出消息,女真人要跑了!

    时不待我,女真人的西面是闯王号称的百万大军,宋时之前曾经暗暗派出人手以经商的名义和闯王做过交易,安抚对方,以免和女真人合流。闯王的四府之地挨着的是占据了湖广粮仓的左昂,一旦闯王北上就有被粮食充足的左昂偷袭的可能。

    因此虽然太子军北上还能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但是女真人现在一跑,如果京师空了出来,那么闯王要不得就要二次进宫了,相比太子军才数万的人,闯王营人数哪怕减半也应该有个三四十万,正面对上,反而比女真人更难对付。

    现在抢的就是时间,必须赶在闯王反应过来之前,抢先收复京师,再凭借地利阻挡闯王。

    确定了目标后,所有的太子军都背上了行囊,里面是足够吃三天份炒面,极端情况下,可以用雪水混合着吃。

    整个平原的防线大概有三十多里,村落军屯错落有致的分布在平原之上,最多相隔5-10里,只是里面守备困苦,因此大部分都是汉奴,女真人则来回穿梭,行监督之责。

    只是随着起义军越来越多,还有潜伏的夜不收和探马的暗杀下,常常派出去30人小队,回来的时候就变成了几个,甚至全军覆没。这让防守的女真人越加的不安,而申请的补人,来的却是越来越多的汉奴。

    女真人原本最擅长的就是围猎,如今却有种自己被他人围猎的感觉,于是出去的人越来越多,巡逻的线路却越来越少,很多的偏僻小道干脆放弃了巡逻。

    主要是太子军和之前入关的其他大魏军区别太大了,让女真人有些不适应,女真人入关以来一路上遇到的大魏军,不管是开山海关献上的李家军,还是土匪出身的闯王军,基本上只要一点击溃,立刻就会全军溃败,根本没有任何战斗力。

    女真人依仗着自己的骑兵优势,根本就没有遇到太大的阻碍,只是对上太子军后,势如破竹的气势却一下被打断在了黄河天险边。

    甚至在往后的小股作战中,越打越畏惧,想起在京师收集的财物,对战的时候也少了几分狠劲,开始惜命起来。

    只是太子军这边,早有经营了数年的人脉,将女真防守形势打探的一清二楚。

    自从萨尔浒之战以后,不管是大魏军还是女真人,都知道了分兵的危险,因此太子军虽然是一路上顶着风雪在山林

    小路间急行军。

    全军出动。已经是抱着不成功就成仁的心态了。

    风雪之中,除了少部分的火雷和猛火油,大件的火器全部被放弃,甚至没有带任何大型的攻城器械。

    全员精简,整装出发,不断有潜伏在沿途村落的将士按照编号加入队伍,出发前才堪堪上万的人,等到了一路急行军,不到半天就穿过了少量女真人值守的山寨。

    要说当年大魏的平原防守政策其实是没有问题的,五里一堡,十里一屯,守望相助连绵不断。

    但是再好的配置也要看使用的人,大魏后期糜烂,军屯无人值守,空手相让与女真,而女真虽然也看出了军屯的用处,但是女真本部的人又怎么会愿意过来值守,只能派汉军旗或者汉奴过来。

    如此被轻易击破就是情理之中。

    太子军长驱直入,每过一个屯堡,就有太子军的人跳出来加入其中,一时间竟然分不清,到底是女真人的屯堡还是大魏的屯堡。

    一路急行军的将士越聚越多,却丝毫没有乱掉,根据每个人的身份令牌自如的融入了战队之中,

    钢铁洪流义无反顾的冲向了京师的方向,挡在前面的汉奴从恐惧到装死,已经彻底放弃了抵抗,而少量的女真人在这样的队伍面前没有一合之力。

    挡路者死!

    每个将士的心中都只有一个想法:收复京师,复我山河!-

    雪一开始下起来,就没有停过。

    满天的风雪遮蔽了烟尘,也降低了可见度。

    寒冷的天气,加上京师两年以来的物资消耗,很多刚来京师没多久的人甚至还没有一身足够御寒的衣裳,只是在军营生起来大火,借此驱寒。

    天色刚刚擦黑的时候,无数的白色人潮如同雪崩一样涌出了地平线,朝着京师的东城门的方向滚滚而来。

    防守在东门口的蒙满大营分支刚刚准备睡觉,前面派出的几波探子没有传回来任何的消息,还以为又是相安无事的一夜的时候。

    尤其是今夜,东城门的主将索罗将军被哈达部的王台请去了喝酒。

    群龙无首,根本没有组织起有效防线的女真人,瞬间被士气昂扬的太子军冲碎,整个军营喊杀声一片。

    就在前面对战的将士们奋战正酣的时候,汉奴营中的间谍们也都翻身起来,戴上了蒙面的口罩,将数十个毒火球点燃,然后丢到了马厩之中。

    那是永明城最先由喷筒改进的毒火球,里面装着打成药饼的硫黄、樟脑、松脂、雄黄、砒霜等物,炸开之时方圆十米左右易燃物全部点燃,火焰会附着在木头帐篷之类的东西上,极易引起大火。并且里面因为参杂了雄黄和砒霜,点燃的火焰所产生的烟雾是有毒的,如果大量吸入这种毒烟会让人七窍流血而死。

    当然一般人是不会对着毒烟吸的,这东西主要是作用于马匹上面,马匹的嗅觉敏锐,马匹就是女真人的双脚,没了马匹,女真人和蒙古人的战斗力就减弱了一半,并且大量的马儿在内营乱跑,也会打乱女真人的战阵。

    火光和爆炸声响彻了整个东城门,受惊的马儿四散逃开,根本无法收拢。

    很多女真人都还没搞懂发生了什么,这样规模的大魏军怎么可能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摸了上来?他们怎么可能有这么快的速度?

    原本紧闭的城门此刻成了女真人和蒙古人的绞杀场。

    天公作美,原本下了一天的雪和刮的无休止的狂风,此刻也停了下来,原本的毒烟区没有任何吹散的痕迹,而是死死的圈在了军营后方的一大片区域,无数的马儿打着响鼻,在烟雾中横冲直撞,根本不听任何人的命令,反而踩踏了不少的自己人。

    前方的太子军的队形严谨,没有露出任何的破绽,如同棋子一般稳步推进,将剩余的女真人全部推向了城门那边。

    守城的将士都被吓呆了,看着城外战火纷飞的样子,完全不知所措,原本城门上的几门大炮早在太子离京的时候就被拆了,后面搬上来的还是李家军那边送上来的,但是效果并不好,还对操作要求很高。

    火炮手手忙脚乱的开了几炮,但是弹炮却落在了友军群中,完成了对友军的击杀。

    试了几次,都没有调试成合适的角度,然后他就被莫名其妙摸上城门的大魏间谍砍了。

    城门下面守门人才更加慌乱,现在开门只怕大魏军也跟着一鼓作气冲了进来,而如果不开门的话,就是眼睁睁的看着门口的数万大军被活活绞杀。

    京师之中,黄台吉三日前就已经分批让不少的家眷和女真人带着在京师收集而来的财物往蒙古的方向撤退,大量的人手和劳役正在以一种不起眼的方式离开京师,虽然黄台吉尽量低调了但是又怎么瞒的过有心人的眼。

    大家都盯着黄台吉,女眷可以离开,但是要是主心骨也跑了就不太合适了。

    自从天津卫被大魏军占据后,和大魏军几次交手均以失败告终的黄台吉终于放弃了自己称霸中原的梦想,退守蒙古,从蒙古绕路回到辽东祖地。

    还特地安排了最受信任的哈达族王台镇守京师,黄台吉自己则在一天前偷偷离京了,把整个京师让给了一直和自己争权夺利的豪格。他甚至还记得偷偷的给西面闯王写了一封信,说将京师还与对方之手。

    力图将整个中原的局势搅浑,既然我得不到,那么谁也别想得到。

    他前脚刚离开京师,后脚豪格带着人就跟了上去。

    一时之间,整个京师居然没有几个能做主的人,。

    而王台府中,刚刚升官不久的哈塔尔和索罗两个人倒在血泊之中。

    雀奴带着一支小队迅速出现在城门之上,他看着远处的战场,满脸焦灼,对着守门的将士亮出了王台金印:“王上有令,速速开门接应索罗将军,东城门的大营不能就这样全军覆没!”

    “索罗将军?可是……”守门的小将有些犹豫,但是面对雀奴冷厉噬人的眼神,不由的抖了一下。

    “王令在此,要是索罗将军死在了城外,你担得起这样的责任吗?”雀奴疾声利呵,腰间的佩刀仿佛下一瞬间就要抽出来了。

    对方不敢冒犯,连忙和下属一起打开了城门,巨大的原木被挪开,原本锁死的城门被十几人一起缓缓推开,原本护城河上的吊桥也被放了下来。

    被惊天的爆炸声吵醒,整个京师全部都骚动了起来,原本分散在其他城门的军营也全部被集结了起来,然而有一批人比他们更快,早在天黑之前就已经守在了东城门附近。

    他们平时或许是苦役,或许是汉奴,或许是走街串巷的货郎,酒楼打杂的伙计,但是此刻,他们都撕下了平日唯唯诺诺的伪装,集结到了东城门。

    在城门打开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扑了上去。

    红色的信号弹在东城门上闪耀生辉,向京师的主人宣告:门开,速归!

    第100章 收复京师红色的信号弹在天空炸开……

    红色的信号弹在天空炸开,给予还在鞑子群中奋战的太子军注入了一针强心剂!所有人都激动了起来,他们当然知道那个信号弹意味着什么!

    “虎!虎!虎!”整齐的呐喊声回荡在辽阔的战场!让原本想要冲锋的女真人都被这样的气势所夺,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原本的大雪降低了火器的使用,女真人占领了京师后,自然也接手了不少火器,但是他们使用的都还是原本大魏技术的火器,鸟統还好,火炮是需要大量的精密计算的高素质人才才能玩的动的。

    女真人对于原本就不太熟练火器操作,随着天气的变化,火器在这风雪加载天气之中几乎沦为了废铁,即使偶尔发出的几声炮响,也因为火药的结块潮湿而几乎成为哑炮,别说攻击了,就连破甲都没能做到。

    而城墙那边隔着距离别说弓箭了,火炮都用不利索,大量穿戴着女真各旗装备的夜不收和锦衣卫纷纷占据了城墙上的重要位置,很多还在守城的女真人就不明不白的死在了职位上,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城内城外交织成一片血色的战场,每一寸土地都染上了血腥。

    大魏军这边战阵整齐,女真人仓促接战,根本没能组合起有效的战阵,只是一味的将汉军旗的炮灰往大魏这边赶,仓促之间甚至很多人还没来的及穿上战甲。

    虽然同样缺乏火器,但是大魏这边第一梯队的是装备精良的盾牌手,长矛从盾牌手的孔隙间刺出,失去了冲锋无敌的铁骑后,正面对战的步兵对冲下,无数的汉军旗炮灰如同野草一般倒在第一轮的长矛冲刺之下。

    身穿白

    衣棉甲的大魏士兵和身穿五花八门颜色衣甲的女真军撞在了一起,鲜血与白雪一同飞溅,将整个世界晕染成一片血色。

    每一次白色和杂色的战线变幻,付出的都是无数的鲜血和尸体。

    每前一步,脚下所踏的都从土地变成了血泥,粘稠的脚感让人如同陷入了沼泽之中,化身为绞肉机的一部分。

    剩下的炮灰下意识的想转身就跑,但是他们身后的女真人督战队发出不甘的怒斥,长弓在手,任何转头的炮灰都会被弓箭射穿,近一些的直接挥刀就砍,比大魏的军队杀的还狠。

    临时集结起来的汉白旗炮灰们连忙转身,他们唯一能做的选择,就是死在大魏军的长矛下,或者死在女真人的弓箭之下。

    不少人直接躺倒装死,将附近的尸体拉过来盖在自己的身上,祈祷不要被发现。

    正面对冲之下,对面的汉白旗迅速溃败!

    “冲!!!”最前面的千总吹响了冲锋的号角,在四面燃烧的火焰中,那嘹亮的声音刺破了夜空!

    而原本正面推进的方阵在这激昂的小号声中迅速变阵,从正面压制的方形变成了三角形的冲锋阵。

    “虎!!!”所有的人齐声怒吼,向着东城门的方向冲去!

    身穿红衣的太子身先士卒带着亲卫冲在最前面,所有挡在前面的女真人如同白纸一样脆弱,在大魏的冲锋之下统统都被撕碎-

    大魏永辉二十三年十月二十,京师第一场雪停后,女真军全面溃散,太子军收复京师!

    京师城中最高点的八角龙殿上升起了数面大魏红旗,悠扬的12声钟鸣回荡在京师的上空,久久不散。

    紫禁城的主人带着满身的鲜血,再度回到了他的都城。

    而还留在城中的女真人迎来了属于他们的大清洗,夜不收和锦衣卫们再次夺回了属于他们的执法权。

    城外血流漂橹,横尸遍地,而中多数为汉人。

    城中就地格杀数千名女真顽抗者,圈禁近万人。

    黄台吉包括蒙古一系列的入侵大魏的蒙满人,沿着山路一路仓皇退回了张家口。

    同日,山海关中汉民起义抗暴,占据了南门,开门迎接冲到城下的镇远军!

    这座天下第一的雄关,每一次的攻破都是从内部-

    收复京师,只是一个开始。

    甚至只是一个,开始的开始。

    从军事上来说,若是从山东地区,集中兵力,一举攻克京师并不困难,毕竟从京师的地形来说原本就不适合防守。

    但是如果有的选,太子并不想这么快收复京师,因为这个已经完全糜烂的地方,不管是各地吏治、军镇重点其实都该整肃一番,从根子里拔出毒髓。最好的方法就是从边缘的地盘一点点的收复,扫清障碍,杜绝祸根。

    但是他没得选,以现在两军决战的态势,对于兵力并不占优的太子军来说,伤亡太大,如果不是永明城那边近期补充上的神药,伤亡的比例还会进一步的加重,甚至伤到大魏的元气。

    许多人不明真相的人还盲目的以为,大魏还有着半壁江山,占据山东,依靠江南,对战京师,最差的情况也是划江而治理。

    实际上的江南已经完全属于世家掌控,不管税收钱粮,人口商贸,皆不在大魏手中。

    为了避免朝中南迁的声势占据大多数,太子必须在短时间内做出让人闭嘴的战绩,才能获得足够的话语权。

    如此举兵横扫京师,一战成而霸业定的态势才是最好止声符-

    带着大批的粮食、火器和医疗救护小队的陈渔,从天津卫的运河逆流而上,这条自从京师沦陷后就被完全封闭停运的运河,终于再次迎来了他的繁忙时刻。

    无数的海船带着物资第一时间涌上了京师,为这座遍体鳞伤的城市带来了抚慰。

    而京师的主人却已经不在紫禁城。

    整个京师除了少量的值守士兵和伤兵,刚刚经过血战的大魏太子军接管了京师后,就迅速离开了,将这座伤痕累累的城市托付给了刚刚到来的陈渔,然后带着陈渔带来的大量火器和补给冲向了山西。

    华北平原,一马平川,除了大魏开国时设立,而现在大多废弃的屯堡,根本无限可守。

    兵势如水,由高往低打总是最容易占据优势,平原外,只有西面的山西拥有太行山的山脉天险,和陕北相互依靠,太行山就是华北平原西面防守的唯一的高地。

    大魏的九边重镇东起鸭绿江,西至嘉峪关,如同一条巨龙盘踞在帝国的边疆,西北的大同榆林一线与蒙古相接,数百年来一直是抵御游牧民族入侵的重中之重。

    山西的太原镇,就在这条巨龙的“腰部”,承上启下,甚至可以说是拱卫京师的最后一道防线。

    无论哪个帝王,要想建功立业,入主中原,首选秦晋之地。

    山西对于西面的防御全靠黄河天险,但是小冰河时期的天气远远要比平常年份更冷,进入十一月,很快黄河就会结冰,到时候闯王的人马就可以随便渡江。

    一旦山西被攻破,面对的一马平川的平原,京师即将可能三度失手。

    黄台吉在撤离京师的时候,就察觉到了这个局势的变化,果断撤掉了山西的防守,并且通知了之前和自己对峙时打的不可开交的闯王。

    太子军已经无力去追从京师北逃的女真和蒙古诸部,现在摆在他眼前的是决定大魏命运的山西防守之战。

    尤其是山西的上党,是由群山包围的一块高地,东部是太行山脉,西部是太岳山脉,地势险要,自古就是战略要地,在这个上面架起火炮,哪怕上万的将士来攻打也未必能攻克。

    从春秋起就有得上党者望中原的说法,这也是战国时,秦赵决战的生死之地。

    何况,而陕北还有一支苦苦守候边关,在闯王和蒙古军的双面夹击中坚守了两年之久的秦军。

    太子南逃时就曾写信让秦军誓死守住陕西,保住有生力量,不许出兵勤王。

    秦军做到了对于大魏的承诺,两年来虽然地盘不断缩减,但是还是一直坚守在陕北,哪怕缺衣少食也未曾在闯王的胁迫下做出叛国之举,还将蠢蠢欲动的蒙古人压制在了长城之外。

    他们还在等待!

    一旦山西和陕北联合,就能彻底稳固住北面的形势,将华北平原牢牢的控制在手里。

    现在,只看他和闯王,到底谁更快一步,能占领山西那些进出的险要关隘-

    攻下山海关后,沿着官路日夜奔驰,一日夜间跨越数百里从山海关到京师的贺章面对的就是一个空荡荡的京师。

    没有他想见的那个人!

    陈渔见到带着数千骑兵风尘仆仆的贺章后,终于松了口气。

    他手上也就近万辅兵,和留下的一千受伤的太子军,要不是还有熟悉京师情况的夜不收和锦衣卫帮忙辨别,他几乎就要控制不住局势了。

    光是城门口堆积的大量死去的女真人就要尽快烧掉,以免形成瘟疫,挫骨扬灰也是某种大魏人对于女真的诅咒。

    而己方战死的将士也需要记载完姓名籍贯后,入土为安。

    陈渔几乎忙的不可开交。

    “我马上去山西!”贺章看了一下京师的情况后,就想带着骑兵迅速去山西接应太子军。

    经过一次围歼京师的对战后,太子军的损失也很大,还能再战的人数,比出发的时候几乎少了三分之一,这还是在京师有大量的锦衣卫和夜不收帮忙的情况下。

    “不行!”陈渔一把拉住了贺章。

    贺章神情冷冽,眼带杀气,脸上没有丝毫青涩,无数次生死历练早就让他拥有了一种超越同龄人的冷静。

    他身上还带着刚刚从山海关过来未散的杀气,为了减少留守山海关的战备人员,在山海关开门后,里面所有的女真人和蒙古人战俘都被他清点出来祭天了,甚至没有给他们留下去矿区做苦役的机会,贺章在山海关杀的血流成河,整个山海关都被染成了红色。

    陈渔被他目光看的心里一寒,心里暗骂了一声,这小子在永明城的时候怎么没这么吓人!

    他掏出一封书信:“太子有令,镇远军抵达京师后,立刻追击满蒙余孽,收回张家口。”

    贺章愣了一下,根本不看书信,迅速接口:“我让副将章丘带一千骑兵去收复张家口,我带其他人去支援太子军!”

    他说完就要往外走!

    陈渔差点被他扯的一个趔趄,他连忙喊道:“太子信上点名了要你贺章去!”

    贺章猛的回头,眼神晦暗的看着陈渔手中的信件。

    然后一把夺过来,打开了信件。

    上面的的确确写明了要让

    贺章领兵镇远军去追击蒙满余孽,收回张家口,以免京师空虚被回转的蒙满人偷袭。

    贺章的眼神落在信纸上明明白白的“贺章”两个字,眼神几乎要在那两个字上烧出一个洞来。

    陈渔看着他掐着信纸的手上暴起的青筋,深怕他下一步就把信给撕了,这可是大不敬!

    好在,贺章只是看完了信件后将信纸收入了怀中,当然眼神中的杀气和愤怒是陈渔看了都心惊的程度。

    此刻门外传来一声嘹亮的鹰啼,转移了房间里两人的注意力。

    贺章迅速出了屋子,对着外面张望,就看到小青落在了旁边的屋檐上,精神奕奕的看着他。

    他伸手招了一下,小青就飞到了他的手臂上。

    伸出左爪,上面是一个竹筒,是宋时从大琉球传过来的。

    贺章取出了里面的信件,把身上最后一块肉干喂给了它。

    原本心中的愤怒此刻被压了下,贺章迅速看完宋时传过来的消息,然后从身上撕下一块布,用炭笔龙飞凤舞的写了几个字,塞回了竹筒里面。

    飞了好几天传信,就赶上一块肉干的小青就这么被他又放了回去了。

    小青不满的用翅膀拍了贺章的头,然后飞走了。

    贺章看了一眼旁边的陈渔,语气终于还是软了下来,不复之前的紧绷:“陈叔,宋时说:大琉球上种的粮食,已经丰收了,一旬后就能到天津卫,让你放心安抚百姓,开仓放粮。马上入冬,从身毒运过来的棉花和布匹已经做成了棉衣,有十万件,会和粮食一起到,另外还有1000新兵。”

    陈渔各种意义上的,松了一口气。

    然后就看着贺章翻身上马,带着补充好物资的骑兵们朝着张家口的方向疾驰而去。

    浩浩荡荡的尘烟将他们的背影淹没,只留下一片被群马践踏的不成样子的暗色泥地。

    陈渔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从鹰房招了两只海东青,把发生在这边的事,原原本本的写给了在大琉球的宋时,和在永明城镇守的龚敬。

    然后继续开始收拾京师这被三次掏空的烂摊子。
图片
新书推荐: 恶毒白月光被迫营业 [快穿] 虫族判你无妻徒刑 我对公爵始乱终弃后,他黑化了[西幻] 替身攻,但机械迷情 [综]身为恶役的我如何拯救世界 穿书后被恋爱脑黏上了 揣崽小可怜被大佬宠上天 长安街444号[无限] 叶幸司,给我火 失忆后怀了前男友的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