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60
她偏过头去, 正打算小睡一会儿，就听见江户川柯南骤然转了话题。
“所以灰原，那个赤井秀一是谁？”
灰原哀沉默。
“我不是说了吗？是姐姐的前男友。”她想以不在乎的语气糊弄过去, 可柯南却十分机敏。
柯南：“正常男友不会有两个名字的吧？除非他也像我们一样, 是药物意外的幸存者。”
“才不是呢！”
见他联想到APTX-4869上去, 灰原哀忍不住给自己正名。“那个时候APTX-4869还没有开始试验呢！”
江户川柯南目光灼灼望着她。
灰原哀一哽，最终还是没抵过柯南的坚持，只好说道：“他是姐姐的前男友，名字是赤井秀一, 只不过两年前已经和姐姐分手了。”
“那另一个名字怎么回事？”柯南追问。
灰原不耐烦。“你一定要刨根问底吗？”
“如果只是私事，那我当然不会问这么多。”
少年睁着一双冷色调的蓝眼睛, 仿佛天空一样包容了全部。“但你知道，一个拥有假名的人，怎么也不可能是普通人吧。”
“那家伙是FBI的卧底！”
灰原哀抬手将被子盖在脸上。“在组织里的代号是莱伊，也就是黑麦威士忌。那个时候他使用的名字是诸星大。”
“后来他身份暴露，被琴酒发现，直接逃回了美国。因为这件事, 我和姐姐都受到了牵连，姐姐甚至不得不搬家……”
提起赤井秀一, 灰原哀的情绪相当复杂。
理智上, 他知道莱伊没有错，甚至她还期待着对方能够真的搞垮组织。但感情上，她对于抛下姐姐离去、让姐姐伤心难过的男人确实没有多少好感。
“卧底吗？”柯南眼睛瞬间一亮。
“别想了。”
灰原不用看他都知道这家伙在思考什么。“那家伙身份暴露之后就跑回了美国。日本这边毕竟是组织的大本营, 想必只要他一露面, 就会遭到组织无止境的追杀吧。”
谁会放着好好的生活不管, 再次身陷险境呢？
而且，姐姐也……
灰原哀陷入沉默。
柯南没对灰原的推测发表意见, 但灰原却先一步赶人：“好了好了，我要累死了，你快点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她还受着伤呢！
柯南撇撇嘴。
“好吧，那你好好休息。”柯南跳下椅子，走出去关上门。
现在他对黑衣组织的消息知道的还是太少了。柯南挠头。
灰原虽然知道一些，但她明显有所保留。况且，正如她所说的那样，一直待在研究所里的雪莉对于组织庞大触角是不够明确的。
要去接触公安吗？他们明显也在追查这个犯罪组织，甚至组织了对琴酒的围剿。如果能合作的话，或许会得到更多消息来源……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他自己掐断了。
不行。他想。
这是我的事，我一定要参与其中。如果告诉公安的话，我绝对会被排除在外的！
那么现在唯一能找到的消息来源只有——
明美小姐的前男友……吗？
如果对方是FBI，人还在美国的话，是不是可以让老爸帮忙联系一下……
想到这里，柯南脑海中突然浮现工藤优作和工藤有希子千里迢迢跑过来捉弄他的样子。
柯南：……
算了吧。
他突然泄气。
给老爸打个电话倒是没什么，但要是让老爸帮忙做事，老妈一定会知道的，她绝对会在电话里嘲笑他！！
江户川柯南踩着步子从博士家楼上下来，踢踢踏踏到一楼的厨房去。
阿笠博士正在那里做饭。
“哦，新一啊！”
阿笠博士看他下来，叫了他一声。“你们谈完了？”
“算是谈完了吧。”
柯南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柠檬水。“博士，你说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他把从灰原那里得到的消息分享出去。
“这个嘛……”一直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的老人摸摸自己的胡子，注视着煎锅里鸡蛋渐渐变色。
“新一其实已经有决定了是吧？”
柯南哽住。“那算什么决定。”
他现在能做的也就只有从唯川光希那里下手而已。
“但至少是一个方向嘛。”
阿笠博士将煎好的鸡蛋从锅里挪出来，端到柯南面前。
柯南叹气。“也是。”
少年拿起餐具打算吃饭，就听见阿笠博士仿佛想起什么一样，对他说：“对了新一，刚刚电视播了新的新闻，我觉得你会感兴趣。”
“什么新闻？”柯南嘴里嚼着鸡蛋，嘟嘟囔囔抬头看他。
“……什么？吞口家大火，里面所有人都被烧死了？！”柯南差点把嘴里的鸡蛋掉出去。“搜查一课的警车路上出了车祸？枡山宪三死了？！”
“是啊。”
阿笠博士把自己的晚餐也端过来，坐在餐桌对面。“你和小哀说话的时候，记者播报出来的新闻。网络上应该也有痕迹吧，你可以看一看。”
柯南三口两口咽下鸡蛋，一路冲到电脑旁边，点开新闻界面。
果然就像博士说的那样，和今天案件有关的人都被灭口了。甚至连皮斯科都没被放过。
“这就是组织……”柯南握着鼠标的手渐渐收紧。
阿笠博士有些不安：“新一……”
“博士。”
男孩猛地转头，“帮我准备信号质量最好的发信器和窃听器，我一定要知道唯川到底是谁！”
——
透过漫画看到了这一切的诸伏景光忍不住勾起唇。
不枉他以两个身份在柯南面前刷存在感，又主动透露了唯川光希身份的背景信息。
推理也是需要线索的嘛。在皮斯科彻底暴露之后，与枡山汽车公司有关的“唯川光希”就成了最大的疑点和突破口。
那么，接下来，小侦探会找什么理由来他的别墅呢？
男人倒在柔软的云朵式懒人沙发里，控制不住地滚了一圈。
有趣，有趣，好有趣啊。做指导式的幕后黑手原来这么有趣，比杀人有意思多了。
在他对着天花板发呆，整理接下来的行动步骤时，手机叮铃一声，响起通话请求。
来人的头像是一只暹罗猫。
景光面不改色按下接听。“摩西摩西，这里是唯川~”
“hiro。”
电话另一头的降谷零无奈扶额。“你今天情绪怎么这么兴奋。”
“哈哈。我当然兴奋啦。”
诸伏景光从懒人沙发里爬起来，将散落的发丝勾到耳后。“皮斯科终于落进公安掌控，我太久没找到这么好的机会了。”
降谷零还真不知道这件事。
“什么时候？”
“刚刚。”
他说，“现在新闻应该已经爆出来了吧？电视台的记者真的很厉害，什么消息都能第一时间拿到手。”
“我看看。”
降谷零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随后是清脆的敲击键盘音。“皮斯科……枡山宪三吗，他被抓捕归案？我看新闻报道的是搜查一课的运输车出了车祸。”
“在那之前就已经换出来了。”
景光道：“公安有守在附近防止警员们被害，不过伊达班长在那里，应该也不至于真的出大事。”
他对班长的实力很有信心。
“这倒是。”降谷零低声说，“审讯结果记得共享给我，我看看能不能从朗姆那里套点什么东西出来。”
“没问题。”
景光答应了。“所以你今天打电话过来是为了什么？总不可能是单纯过来问候我吧？”
“啧。我给你打电话居然不是随时都行吗？”
降谷零好气又好笑，“我没有这个特权？”
“你有你有。”
景光赶紧顺毛。“你在我这里永远是第一位的！”
“和赤井秀一比呢？”
景光不解：“？？？和赤井君有什么关系？”
降谷零突然炸毛：“你是不是说不出来了！”
“不是，你总得给我解释一下吧！”
景光只觉得哭笑不得。“他不是两年前就跑回美国了吗？干嘛突然提起他？”
“……没什么。”
他不是很想说，贝尔摩德告诉他FBI有可能追着她的行动来到日本这件事。“都被你打岔打过去了……我是来问你什么的来着？哦，风见说你前几天去了公安医院，你受伤了？”
“没有啦。”
他赶紧打消幼驯染的担忧。“是我之前和你提到的那位小侦探，你记得吧？”
“记得。跟着我的车一路跟到医院里来的小孩。你是带他过来的？”
降谷零放下心来，甚至有心情开点玩笑。“看来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你们形成了统一阵线。”
“很快统一阵线就没有我了。”
景光耸肩。“我的身份很难一直瞒下去。”
“嗯？”降谷零好奇，“怎么就瞒不下去？”
“你说为什么。”
景光突然眯起眼睛，“你为什么提起赤井秀一，我就为什么这么说。”
降谷零：“……”
靠！
金发公安头一次觉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hiro……”
他讨饶。“我错了，我不该这么说的。”
“哼哼。”诸伏景光接受道歉。“zero真是的，总是突然袭击……不过说回柯南君，我觉得你可以试着和他接触一下。”
“是吗……？”
降谷零声音犹豫，“难得见hiro你对一个小孩评价这么高。不是因为那什么漫画移情吧？”
“怎么可能！”
景光叫道，“我什么时候会因为移情喜欢上一个人？漫画里那么多角色，我也没见一个爱一个吧？”
说到这里，他预感到降谷零恐怕要说出什么他不喜欢听的话，赶紧打断：“你要是在这种时候提起赤井我就剥夺你的挚友名号交给松田！”
降谷零：“！！松田那家伙凭什么和我一个档次！我不服！我应该是你独一无二的挚友才对！”
景光：“……”
zero……你关注一下重点好吗……
第62章 [VIP] 61
苏格兰在翻阅最近的报纸。
日本的信息更新速度很快, 但承载信息的载体依然老旧且传统。
明明线上聊天平台就能解决的文件传输问题，非要使用传真机；明明短信就能通知到位的消息，非要使用邮件。
他去了意大利工作才知道, 原来现在绝大多数国家都已经很少使用传真机了。德国和意大利只有法律文件才会要求传真签名, 其他欧美国家也只有医院诊所这类对个人信息保密要求高的地方才会传真。
他在国外着实适应了一段时间才上手工作。
不过, 传统有传统的好处，进步也有进步的好处。
传统就意味着在日本，哪怕是如今电子信息科技的疯狂崛起也无法让纸媒消失殆尽，人们依旧遵守着许多年前留下的习惯, 让最新的消息刊登在报纸之上，保证了新闻留档。
在新闻能够留档的前提下, 报道的准确度就会得到变相保证。
纷乱而至的信息熟悉又陌生，他在报纸上寻找市场变动的蛛丝马迹，不放过任何看似可能的信息。
20世纪90年代，金融公司、会计师事务所和律师团队形成三位一体的生态食物链，他们互相依赖、互相合作，在金融资源相对稀缺的时代, 这套组合让华尔街站上食物链的顶端。
然而从21世纪开始，华尔街接连遭受冲击。最后, 由房地产行业的巨大泡沫导致的次贷危机, 是华尔街多米诺骨牌式崩溃的开始。股市暴跌，大量金融企业破产，这对华尔街的声誉造成巨大打击, 政治声望自此一落千丈。
而在那之后, 崛起的便是硅谷。
参照美国经济危机的发展步调, 不难看出华尔街的衰老其实是从那震惊全美的911事件开始的。而纳斯达克的狂泻将整个美国的股市拖入深渊，最后让华尔街从此一蹶不振的则是房地产企业的巨大泡沫。
而日本早在上世纪80年代就已经经历过这一切了。
他在意大利也注意到了类似的风向标。
旅游业、制造业停滞, 公共债务飙升，能源价格暴涨导致通货膨胀加剧……意大利的经济处于一种极度脆弱的平衡之中。
所以他接手意大利分部第一件事，就是让组织的资金早早从房地产行业脱身，投入机械与奢侈品行业，避免被套牢的同时借助制造业本身的韧性小赚一笔。
再加上在组织这些年熟练的损公肥私技能，才让他这么有钱。
而日本……
日本不需要经济危机就已经全是泡沫了。
诸伏景光戴着痛苦面具合上报纸。
他看经济板块已经不是为了自己挣钱。他的钱已经够多了，再多一些也没大用。他现在需要做的是怎么借助枡山公司的动荡，影响到组织，乃至于想办法毁掉组织的资金链。
组织不止是一个黑色帮派，同时还是一个庞大的经济体，一个政治集团。
想要在不引起社会动荡的情况下让这个经济体解体，让这个政治集团分裂，才是公安内部现在最头痛的事情。
他是掌握着组织的财政没错，可与组织合作的财团多得数不胜数。他也没办法一个一个控制过去。这其中有多少是被逼无奈低头求存，又有多少是为了更大的利益主动投向深渊呢？
不斩断这些财团和组织的联系，组织永远能东山再起。
要不联合财政部搞个经济计划出来？组织都是用其他国家的货币作为洗白资金的媒介的，要不要狙击汇率呢？
现如今国家的货币价值锚定体系早已与实体储备无关，稍微弄点政策风向，引导一下价格变动趋势，再找个银行家做套息交易，诱导组织投入高杠杆，坑组织一笔，顺便骗其他投资人撤资？
……或者连财团一起骗？
算了吧。
诸伏景光抹了把脸。
这也太损了。搞不好要害得别人家破人亡。
不是说这些年来他没耍过阴谋诡计，而是经济问题很容易牵一发而动全身，需要考虑的地方太多了。
每到这个时候，他都会怀念只需要名单就能完成的反恐工作。
然后开始实名制羡慕琴酒。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把这个计划提交上去，让高层对枡山公司下手时，房间内突然传来门铃声。
他打开大门处的视频通话，没发现人影，转动摄像头才发现按响门铃的是一群小孩子。
领头的人是江户川柯南。
“唯川哥哥！”他捏着嗓子叫道，“元太在附近踢球受伤了！我们能不能到你家里休息一会儿呀？”
诸伏景光看着外面挨挨挤挤的小萝卜头，不由自主露出一个微笑来。
“好，我开门了。”他扬声说道，同时按下了开门键。
啪嗒一声，大门的门锁自动打开，光彦、柯南和步美七手八脚扶着受伤的元太往院子里走。
小孩觉得自己很倒霉。
今天周末。他们约好要带着不知为何心情低落的灰原哀出门玩。为此元太不仅带了自己的足球，还将珍藏许久的假面超人卡片也一起拿了出来。
结果到了约定好的地点，柯南说灰原哀生病了，阿笠博士陪她去医院看病，没办法过来。
元太准备的假面超人珍藏版卡片变得毫无用武之地，他的心情顿时就低落下来。
不过好在其他人很给面子，几个小孩商量了一下决定先去附近的草坪踢球，等到中午就去元太早就想尝试的店里吃午饭。
踢球确实让他心情变好了起来。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一阵大风把足球刮跑，害得一群人不得不使劲追出去，在这个过程中，男孩一脚没站稳，摔进了排水渠。
脚踝因此肿了个大包。
这下子是真的没法玩了，甚至还因此受伤。
就在元太心情低落时，柯南突然提议说：“我有认识的哥哥住在这附近，要不我们去他家里借用一下医疗箱吧？”
全票通过。
元太甚至还有心情问一问他们究竟是怎么认识的。
于是前往唯川家的路上柯南不得不开启哄孩子大业，将他和唯川光希相遇的故事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
等走到唯川家门口的时候，柯南已经说得口干舌燥。
门铃声就像是救赎他的天堂圣音，少年抱持着虔诚的心情祈祷，请求天使降下目光看一看带孩子的他。
景光在开了大门之后立刻出门去接几位一看就累极了的小孩。
只是他忘记了，今天他没有工作，所以完全没有费心思打理自己，如今穿着的，是他花大价钱买来的真丝睡衣。
……印花却是充满童趣的小水母。
柯南用十分奇妙的眼神望过去。
景光没有第一时间接收到这个眼神，只是忙前忙后把小孩抱进房子里，安置在柔软的沙发上。
又动作麻利地从茶几下面拿出医药箱，打开，单膝跪地帮元太肿得像馒头一样的脚踝喷上喷雾，最后裹好绷带。
等他处理好一切的时候，一抬头见到的就是柯南欲言又止的表情。
景光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目光和自己衣服上的小水母直直对视。
景光：“……”
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诸伏景光为了维持唯川光希的人设，在外都是一副温润如玉深沉优雅的模样，但回家了就没必要还那么折磨自己。
舒服一点不好嘛！
在家就是要穿睡衣！
而且他还不只有一套水母印花的，还有眼镜蛇印花和暹罗猫印花，甚至还有狗爪印印花。
睡衣和西装，两种都是需要质感的衣服。诸伏景光的西装是下了血本买的，所以睡衣也是定制。
……当然图案不是定制的。嗯。
真的不是！
在家里待着，他会换下西装和风衣穿上睡衣；而需要的时候，脱下睡衣再从房间出来，就又是那个神采奕奕的画廊老板。
小水母进去，霸总（？）出来，或许别人看来会很分裂，但诸伏景光自己倒是毫无所觉。在家和在外的诸伏景光就是奔波儿灞和灞波儿奔的关系，降谷零见过一次后调侃说外面那个唯川光希一定不是他自己，而是他孪生兄弟。
景光顺着他的话说，那孪生兄弟叫什么，诸伏景暗吗？
两人对着哈哈大笑。
早被降谷零取笑过一遍的诸伏景光觉得自己已经完全脱敏了。他面不改色收好了药箱，不打算对自己的睡衣品味发表任何看法。
元太动了动原本疼痛不已的脚踝：“没那么痛了诶！”
“但现在还不可以立刻用力哦。”
见小孩想要跳下沙发，景光赶紧回身把小孩按在沙发上。“先在我家休息一下吧。你们有什么想看的电视节目吗？”
少年侦探团闻言七嘴八舌提议道：
“假面超人！”
“假面超人看太多次啦我想看棒球比赛！”
“步美想看最近播的电视剧！”
几个孩子顿时叽叽喳喳说成一团。景光见状先把电视打开，然后直接将遥控器交给孩子们自行决定。
江户川柯南就在此时凑了过来。
“唯川哥哥。我能去你的书房看书吗？”
“当然可以。”景光惊讶一瞬，而后笑道：“我的书房在哪柯南君已经知道了吧？”
“嗯嗯！”柯南赶紧点头。
“那我就先上去了唯川哥哥！”
他噔噔噔上楼。
一个人能留下多少痕迹？
如果枡山宪三是组织的皮斯科，那么曾经在这家公司工作过的唯川光希真的会什么也不知道吗？
他可不相信。
而人保存着最大秘密的地方自然是书房。
少年踏着轻快的脚步逐渐远去，而诸伏景光站在原地，目光注视着他的背影。
第63章 [VIP] 62
江户川熟门熟路踏入书房。
虽说是第二次来, 但上一次就已经摸清了位置。他环视四周，没在书房内看到任何类似摄像头一类的东西。
为了确保安全，柯南动手拉上窗帘, 又打开手机摄像头, 一点一点扫描屋内是否有红外光。
摄像头内没出现红点, 少年才重新让阳光透进来。
然后顺手将一个微小的窃听器粘在了窗帘底端。
唯川的书桌上散乱地摆着一些文件，侧边立着一本书籍，上插一只羽毛书签，明晃晃放在桌面。
文件是近期即将实行的画展计划书。
为了维持画廊的运转, 开画展、签名会等算是资金回笼的一种手段。柯南拿起来扫了一眼，确认那确实只是一份计划书后就放回原位。
计划书上的画家名字他不认识, 大概率不是什么有名的画家。
除此之外，整个书房干净得要命。
角落里的保险箱是锁着的，柯南不确定里面究竟有些什么。他也没试图打开，而是找了个好角度又装上摄像头。
他其实以为唯川光希会在书房里放点违禁品什么的。
毕竟，他不是前□□太子嘛……家里有点日本不允许出现的配枪什么的，江户川柯南也觉得完全合理。
但是……太干净了。
唯川光希的家里太干净了。
少年爬上书房里的木梯, 从最上面一本一本检查书架上厚厚的书籍，试图寻找是否有书本被掏空放进了东西。
最后检查到手都酸了, 也什么都没翻出来。
“这也太干净了吧？”
江户川柯南不可思议地嘀咕。“真有人的书房什么痕迹都留不下吗？！”
常看的书籍会有观看的迹象, 垃圾桶里往往也会留下一些没能及时清理的垃圾；使用的墨水笔、写出的笔迹和电脑键盘按键磨损等等，都是一个人存在的证明，能反映很多东西。
唯川光希的书房里……不能说没有, 当然有。不只有, 还挺多的。
可这种痕迹与柯南想要寻找的完全不一样。
全都是作为画廊老板该有的东西, 没有一点出格的地方。仿佛整个人都在规规矩矩的条框里生长，哪怕是一丁点出格的地方都没有。
这种规矩让柯南浑身不舒服。
他自己就不是什么规矩的小孩, 无论是作为工藤新一还是江户川柯南都是。因此他一直觉得，只要是人，就一定会有脱离刻板印象的行为。那是人类自我的证明。
那么，唯川光希这个人自我的证明又在何方？
他跳下梯子，站在书房中央直视着干净整齐的木质书架。
黑胡桃木的书架立在墙边，将整面墙铺满。漆黑的纹理一路向上蔓延，几乎要顶上天花板。他个头小，站在这样高的书架面前，无端察觉到了一点压迫感。
在哪里呢？
啊，在这里啊。
少年将目光投向书架最底层的经济杂志。
分明曾经是枡山公司的董事会秘书，整个书房里却找不到任何与枡山公司或汽车行业相关的东西……吗？
你究竟是在避嫌，还是说，在泄愤呢？
少年心中突然浮现了一个猜想。
“应该不会吧……”他嘀咕。“还是得灰原过来确认一下……”
——
在江户川柯南离开后，几个小孩也最终吵出了结果。
伤员最大，元太毫无疑问获得了电视的支配权，美滋滋看起想看的假面超人。
光彦在反对无果后选择加入，坐在沙发上一起看。唯一的女孩子步美左顾右盼没有发现柯南的人影，有些不好意思地凑了过来。
“那个，唯川哥哥……”女孩有些扭捏。“谢谢你给元太包扎。”
“没什么的。”
他笑笑。“只是可能你们准备好的计划要泡汤了。”
见他性格温和，步美胆子也大了起来。“没关系啦！本来计划就要泡汤了。但一起看电视也不错。对了唯川哥哥，你最近有追电视剧吗？”
“是你刚才说的那部剧？”
“对！”得到了回应，步美的情绪明显高涨起来。“是一部宫廷剧，名字是源氏物语……我还没看多少呢！”
提起喜欢的东西，少女变得滔滔不绝起来。
“我刚看到男主角娶了葵姬做妻子……可是我觉得他不爱她。既然不爱她，又为什么一定要让葵姬做他的妻子呢？”
步美疑惑不解。
唯川接话。“啊，是这个，我看过哦。只不过看的是小说……说起来，步美怎么会看起源氏物语？”
这可不是她这个年纪应该看的东西吧。
源氏物语这种小说，还是更适合年纪大一些，有了自主判断的孩子来看。
“是妈妈在追啦。我很好奇，就一起跟着看。”
步美眼神亮晶晶凑过来，“那唯川哥哥，男主角后来改变心意爱上葵姬了吗？”
“其实步美你会这么问我，应该也有所期待对吧。事情最后确实是向着你期待的结局走去的……我能叫你步美吗？”
“当然可以啦！”小女孩嘻嘻一笑，“那我也叫你光希哥哥好吗？”
然后她又说：“唉，原来我的直觉是对的，他们最后果然还是相爱了！”
少女得意洋洋，但转瞬又迷茫起来：“可是既然如此，为什么最开始没有相爱？”
这下诸伏景光就没法回答了。
他怎么跟小孩说，葵姬与光源氏之间牵涉的太多政治与风俗？
少女托腮一脸迷茫。
她现在的年纪，还不明白在那样的时代和宫廷里，人们的婚姻是什么形式的，男子所拥有的权利又是如何特殊。
“嗯……因为爱是很不讲理的吧。”
他只能这么去解释。“最开始，不爱就只是……不爱。她和光源氏之间从一开始就充满误解与隔阂。”
“既然不爱又为什么要娶妻？”步美不明白。“我们现在也是如此么？”
景光被她的童言童语逗笑了。“当然不会。现在已经没有那些宫廷了。人们也有选择爱与不爱的权利哦。”
“那这又是为什么？”
他思索了一下该怎么在不剧透的情况下和步美解释。
“因为他是一个贵族。那个年代的贵族，只要相貌出众、才华超群，就会得到很多人的追捧。所以左大臣把女儿嫁给他，目的也不是想要光源氏爱她。”
“大人的世界是很难用一两幕剧表现出来的。”他柔声说。
“还好他们后来还是幸福地在一起了。”步美理解不了。但很快她又高兴起来。“那我之后要和妈妈一起看到大结局。”
景光动作顿了一下。
七岁的年纪，把源氏物语看到大结局？
认真的吗？
他不是很想打破少女心中对这部电视剧的美好妄想，也不好和她说葵姬被光源氏冷落了十年才和他互通心意，甚至幸福的日子没过多久便被六条御息所的灵魂杀死。
他只能委婉道：“步美。如果你一定要看的话，要做好心理准备哦。”
“什么？”少女歪头。
“其实你会发现，稍微重要一点的角色在面对不同的人和事时都有两幅面孔。如果没有，那极有可能，没活到大结局。”唯川尽可能不去打破女孩的美好幻想。
先打个预防针吧……
源氏物语可不是什么幸福的爱情故事。
步美似懂非懂，但很快她就找到了新的话题。因为唯川从客厅的小书架上抽了一本相册给她。两个人打开相册，坐在一起看照片。
就着光彦和元太对着假面超人大呼小叫的背景音，步美安静欣赏照片的模样竟也显得岁月静好起来。
而与此同时，在书房里没找到什么线索，也没有看到任何与枡山公司有关的东西的江户川柯南，抱着一本《福尔摩斯探案集》走出了书房。
男孩踩着毛绒拖鞋，脚步落在木质地板上悄无声息。
在书房中一无所获的他，没想到走出来就听见了这么一句话。
唯川哥哥。
少年站在二楼的楼梯上，注视着楼下与少女交流的温柔男人。
会说出这样的话的你，是不是也一样拥有别人不知道的两幅面孔呢？
“啊，柯南君！”相册翻页时，步美抬起头，看到了站在楼梯上的江户川。
“快看！唯川哥哥拍了好多世界各地的照片哦！”
柯南闻言抱着书走下来。“世界各地？”
“嗯。”景光笑笑。“我在国外那段时间，在不少景点都拍了照哦。”
虽然去过之后就狠狠祛魅了……
原本他印象里的水城威尼斯是很美也很有意境的，杂志上刊登的照片也让人非常向往。可只有自己去了才知道，原来威尼斯的污水处理其实也并不是很好。
还有巴黎。
一天被偷三回钱包是他的极限，而不是巴黎的极限。
到后来他已经认命了，打扮成精英没有用，入乡随俗才有用。
——久违的夹克重出江湖！
柯南抱着书坐过来，瞄了一眼相册就不感兴趣地转过头去。
几个孩子在这里度过了还算愉快的一上午。
吃完午饭后，阿笠博士开着车来接他们，灰原哀就坐在车子的副驾驶，戴着口罩，遥遥望向站在门口目送孩子们离去的唯川光希。
少女只是看了一眼，就迅速转过头去。
等回到阿笠博士家，柯南就迫不及待去问灰原。
“你在他身上有没有感受到组织的气息？”
“有。”
灰原回忆起那一瞬间的战栗。“但……和琴酒不一样，他给我的感觉有点……雾蒙蒙的。”
少女绞尽脑汁搜索形容词。
“雾蒙蒙？”柯南懵了一瞬。“也就是说，没有琴酒给你的感觉强烈是吧？”
灰原哀点头。
柯南摸摸下巴，陷入沉思。
他的推论或许得到了论证。
七年前，港口黑/帮三合会被剿灭。那个时候，唯川光希真的完全脱离了黑暗世界，来到阳光下吗？
港口黑/帮被剿灭，当时的新闻报道居然很少出现这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而在那之后唯川的工作履历中出现几年的空窗期，紧接着一跃而上做了枡山公司的董秘？
怎么做到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
从一开始，这个人就没能逃离黑暗的国度。
他才出虎穴又入狼窝，落入黑衣组织的控制之中。后来皮斯科看中了他的能力，把他带在身边。但唯川却想尽办法离开他，这才让皮斯科无比愤怒。
……所以在铃木绫子的订婚宴上，他们才会吵得那么激烈。
江户川柯南将这推理在脑海中转了一圈，讲给灰原哀听，少女不置可否。
“不管怎么样。”
她说，“你离他远一点就是了。”
江户川柯南没再说话。
第64章 [VIP] 63
孩子们走后, 诸伏景光坐在沙发上叹了一口气。
他自认和江户川柯南的关系还没有好到他会主动上门的地步。或许有那么些共事的“同事”情，也不影响两人之间的生疏。
那他今日不怎么有边界感的行为，就很值得推敲了。
客厅他已经检查过, 尤其是小孩坐过碰过的地方。最后在茶几腿上找到了一个窃听器。
景光没去动那玩意。以唯川光希的身份而言, 他或许会发现, 却不会这么快发现。
而他房子里所有与组织有关的东西都被清理得很干净，存放进密室里。在维持人设这一点上，他有自己的坚持。
无论小侦探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走进这栋房子，大概都不会得到他想要的。
不过这也是他自己求的就是了。
苏格兰的身份不可能一直瞒下去。不仅仅是因为不利于与小侦探和他身边人建立信任关系, 更因为论坛愿力的缘故。
一直以来他都以一个偏向善的形象出现，直接掀开另一层身份, 或许能一瞬间收割不少愿力，但也会让愿力的进账戛然而止。
所以他选择放弃这骤然而至的愿力，而是要细水长流。
他是苏格兰又怎样呢？在小侦探确认他是黑衣组织一员之后，他还有别的隐秘等着他一层一层掀开。
越是有秘密的人，越是惹人眼目……
最后，将你的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吧, 侦探。
——
江户川柯南与灰原哀交谈完后，便将注意力都放在了窃听器上。
蓝牙耳机塞在耳朵里, 只传来一些窸窸窣窣整理客厅的动静。
柯南并不着急, 他只是想确定唯川是不是和黑衣组织有联系而已。不是真的想窥探人家的秘密。
只可惜没办法在手机上安装窃听工具。
或许他真的是有点心想事成的魔力。耳机里突然传出电话铃声。少年一个激灵坐起身，将注意力集中上去。
“这里是唯川。”
……
“已经没问题了吗？那边没有意见？居然能让你出来挣外快。”
……
“你看，其实我就说, 以你的手艺开个店也办的来的。”
……
“我有时间当然会过去。不过这个工作是不是太显眼了？按你之前的态度看, 那家伙估计要回来了吧。”
……
“你怎么总是对他这副语气……好了好了我不说了, 知道你们相看两厌。总之，你自己小心就是。”
……
“那位小侦探啊……”
听到这里, 柯南下意识按住耳机，想要听得更清楚些。
“很聪明哦。真的很聪明。很快你也会意识到的，不要掉以轻心。……我当然希望你们能相处融洽，但很可惜，我觉得他可能和……比较合得来。”
那个名字被囫囵过去，柯南没能听清。
电话那边似乎是很激动得在说些什么，柯南只能听到一点不成语句的声响。紧接着唯川似乎站了起来，挪动脚步往外走，然后耳机里传来“邦”的一声。
“嘶……没什么没什么，脚趾撞上茶几了……”
柯南突然有些幻痛得皱起鼻子，但转瞬间，他想起什么，露出惊慌的表情。
“嗯就到这里吧，那边我会盯着，你照顾好自己。”
电话被挂断。
柯南心中不好的预感逐渐增强。
别墅里，唯川光希捏起掉落在地上的窃听器，微微一笑。
“小侦探。”
他说，“随随便便往别人家里放这些东西，可不是乖孩子该有的行为哦。”
而后捏碎了窃听器。
江户川柯南及时切换了频道，才没被震得耳膜轰响。
他发现是我放的了……
既然如此，书房里那些也保不住了吧。
唯川光希确实敏锐。柯南心想。
这个人总是在很意外的地方让他想起他黑/道相关的身份。然而真的和他相处时，又只能感受到妥帖与舒心。
真是可怕的天赋与能力。
仅凭电话里透露出的讯息并不能真的确定唯川的立场，柯南很确定这一点。前面的交流完全是与友人的普通谈话，只有最后那句涉及他自己的值得品鉴。
“什么叫‘不要掉以轻心’？”柯南嘀咕道。
少年很确定唯川话语里的侦探指的就是自己。
这话是什么意思？而且对面的人……难不成接下来会有个与唯川哥认识的人要过来认识他不成？
而且，我和谁能相处融洽？
那个名字他没能听清，似乎是为了照顾对面人的情绪直接跳过，反而造成了柯南的困扰。
少年点开放置在唯川别墅书房里的摄像头，果不其然，唯川光希找到了东西，直接连同最后一个残留的窃听器一起被处理掉，手机屏幕上只留下闪烁的黑白雪花。
太敏锐了。他喃喃。这可不好试探。
被他发现我放窃听器了，接下来我真的还能有机会确认他的立场吗？
江户川柯南没有意识到，他在思索时，竟然下意识忽略了唯川光希会因此而生气、因此而疏远他的选项，也忽略了如果唯川真是组织成员，会不会将他直接灭口的选项。
——
第二日，仍是周末，阿笠博士带着他和灰原哀开车去附近的山上找了个神社。
“你们俩最近都有点走霉运。”阿笠博士严肃道，“去神社抽个签，求个平安符，化解一下最近的坏运气。”
柯南半月眼。“博士，你居然还信这个啊……”
“唉，有些事，不得不信。”
博士老神哉哉摇了摇手指，煞有介事地说着：“这些事呢，就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总之，我们赶紧去神社就对了！”
柯南和灰原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些无奈。
灰原哀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很多。或许APTX-4869的变小能力也一并重置了她的身体状态吧，总之那些伤她没养几日就不太影响走路了。
虽说偶尔牵扯到还是会刺痛，但起码她明天就能重新回学校上课。
因为担心长时间走动对灰原的伤口不好，阿笠博士选择的神社距离市区并不远。
下了车，三人一同走进神社。
按照步骤先在手水舍净手，就可以到拜殿双手合十祈祷，之后便能抽取御神签了。
柯南先一步取了签，交给一旁侍立的巫女，换来一张折叠的签文。
“是什么？”灰原看过去。
柯南展开签纸。“是吉。”
【离暗出明时
麻衣变绿衣
旧忧终是退
遇禄应交辉】
“还不错的签文啊。”阿笠博士也凑过来。“我就说新一你运气真的还不错的。”
认真的吗。
柯南扯扯嘴角。
如果我运气真的好，就不会被人背后敲一闷棍……
嘛，不过这件事也不能说是运气不好就是了。如果被敲一下能让他发现一个藏身在阴影里的庞大组织……柯南摸摸头，竟不知该怎么想好。
“小哀呢？”阿笠博士看完这个又去看那个。
“喏。”灰原扫了一眼，不甚在意地递过去。
阿笠博士：“啊……”
是凶啊。
【登舟待便风
月色暗朦胧
欲辗香轮去
高山千万重】
“嗯，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把凶签挂起来吧。”阿笠博士兴冲冲要带着灰原哀将签文挂到院子里的树上。
那棵树枝叶繁茂，上面已经密密麻麻挂满了红绳所系的签纸。
“神明会将坏运气都带走哦。”白胡子老爷爷这么说。
灰原哀看着努力帮她挂签纸的阿笠博士，走过去双手合十对着树木虔诚许愿。
神明啊，如果你真的存在的话。
请保佑我的姐姐平安无事吧。
——
拜完神社，阿笠博士又开着车把两个孩子都带回家。
经过毛利侦探事务所的时候，阿笠停下车把柯南放下，却看到楼下的屋子人来人往。
“咦，新一，你们家楼下今天怎么这么多人？”
这栋三层小楼一直是毛利小五郎自己的产业。二楼是他的侦探社，三楼是一家人居住的地方，一楼便租出去，开了家咖啡馆。
往常来说，咖啡馆的客流量十分稳定，几乎不曾出现爆满的情形，今日怎么在外面大排长龙？
不止柯南好奇，灰原和阿笠博士也好奇。
小孩凑过去问在门口排队的年轻女高中生。“姐姐，你们为什么这么多人在这里呀？是店里在举办活动吗？”
波洛咖啡店偶尔是会办点类似书友会之类的活动的。毕竟老板也是个侦探推理迷，否则不会将咖啡厅的名字都取成与大侦探波洛的名字一致。
女高中生回头看见一个穿蓝色西装打着领结的小孩，登时脸上就挂上了柔和的笑容。
“不是哦！是因为这家店来了一位很帅气的服务生！”
女生露出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脸颊也染了薄红，显然是相当的心猿意马。
“我们都是为了能和他见面过来的！”
少女一指排队的所有人。
肉眼可见地，在他们说话这点功夫，队伍又一次变长了。
帅气的服务生？
柯南歪歪头，不明所以。
他记得波洛咖啡厅只有小梓小姐一个服务生来着，原来老板招了新人吗？
他穿过排队的人群，凑到窗户边趴着往里看，一个高挑的身影正系着围裙在厨房中忙碌，时不时端着三明治送到餐桌边。
江户川柯南目瞪口呆。
等等、等等啊！
这个人……！
服务生看起来是个混血，有着比之常人深色的皮肤和一头金发，扬着堪称明媚的笑容，招待所有走进来的宾客。
这个发型这个发色，他好像见过的！
第65章 [VIP] 64
CH.64
“……所以, 你是怎么搞到满身是伤的？”
诸伏景光拎着医药箱过来，给坐在沙发上憋气的降谷零包扎。
他今天从外面回来就看见降谷零瘫着一张脸坐在沙发上，从头到脚都写着不服气。可衣服脏兮兮人也脏兮兮, 脸上、手上都是破口, 结了血痂也没管, 就这么在沙发上坐着，肉眼可见在生闷气。
“你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景光无奈。“包扎伤口也要等着我来。”
“那怎么了。”
降谷零说了自诸伏景光进门后的第一句话。“你是我的幼驯染！”
景光擦碘酒的手顿了一下。
这句话怎么有点奇怪的酸味。
“发生什么了？zero。你情绪不太对。”他继续动作，拿出绷带一圈圈缠上去。
金发男人抬手捋了一下凌乱的头发。“还不是那个赤井秀一！他居然真的回来了！”
景光：“……”
原来如此。
在组织里，苏格兰与莱伊做过一段时间搭档。但在赤井秀一暴露身份的一年前左右, 他和莱伊就拆队了。
近一年的时间几乎没与莱伊有过多少交流，甚至比不过情报组的降谷零。
所以莱伊叛逃后, 受牵连更严重的是zero而不是他。
再加上这两人从一开始就气场不和……
他有点好奇：“zero是怎么发现赤井秀一回来的？你难道是去和他打架了？”
话是这么问，但一出口景光就几乎能够笃定缘由。
降谷零侧坐过身子：“这件事还得从那个小侦探开始讲起。”
宫野明美醒来后，要求公安履行之前约定好的，解救她妹妹的条件。
降谷零自然开始大规模审讯抓捕的代号成员，试图从他们嘴里掏出些东西来。可惜的是，没有一个知道雪莉的位置。显而易见这些人都是组织的边角料, 失去他们对于组织而言还不至于伤筋动骨。
但让这些人继续吐露组织的消息也很麻烦。所以公安们这段时间隔三差五就被袭击，每个人随身携带配/枪穿防弹衣, 势要和组织硬抗到底。
这个时机降谷零不可能还留在公安内部, 所以他干脆跑出来，去波洛咖啡厅应聘侍应生。
正好江户川柯南就住在毛利侦探事务所，他这也算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hiro你教我的三明治配方真的很厉害, 大家都很喜欢, 最近简直客流量拉满。”他说。
诸伏景光就笑：“客人真的是奔着你的手艺去的吗？我怎么觉得是冲着你的脸呢？”
降谷零瞥他一眼。
要是贝尔摩德这么说, 波本能直接调戏回去，可面对幼驯染, 他久违的羞耻心又一次涌了上来，哽半天才接着说：“那家店就在毛利侦探事务所楼下，我总能看到小侦探进进出出。”
降谷零感慨：“真是了不得的小孩，太聪明了简直让人惊诧。而且身上还带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上次看见他把手表表盘支起来，吓了我一跳。”
“而且他居然过来试探我认不认识广田雅美——”
降谷拉长声。“这次我信了你说的他就是工藤新一了。他不是寄住在毛利家么？我就去警视厅看了一下毛利家的卷宗。结果那里什么也没有，卷宗消失不见了。”
警视厅内部的档案总不可能自己长腿跑掉。
“在这之后，我开始跟踪江户川柯南，最后在他的学校里发现了FBI的女探员。去海关调取入境记录，上面显示进来的人拿的是旅游签，而且其中有个很熟悉的名字。”
说到这里，降谷零语气已经有些不好了。
察觉到这一点的诸伏景光及时打断：“赤井秀一？”
金发男人突然气愤地大声说：“没错！！那家伙居然还敢光明正大返回日本！！这是看组织对他的追杀力度还不够大吗？！”
“我就去找了贝尔摩德。那女人终于承认她不想再和赤井秀一玩你来我往那一套，FBI的人失去了目标，当然就要回来。”
“我记得明美小姐是他女朋友。”
景光已经给降谷零包扎好了全部的伤口，正在收拾东西。“或许他回来是为了看看明美小姐？”
“怎么可能。”
降谷零说，“两年前他丧家犬一样狼狈跑路的时候可没想起来看明美一眼，这时候回来装什么好人？！”
诸伏景光无奈。
“你不能要求他在组织天罗地网的追杀下还有余力照顾别人——”
“我是你幼驯染还是他是你幼驯染？”
降谷零突然插话。
“你是，你是。”
景光扶额。“但我还是要说，赤井当时能全身而退已经拼尽全力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当时给他提供了帮助。”降谷零在包扎好后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有你放水在先，他要是跑不出去不如死在围剿里。”
景光将医疗箱放回茶几下面。
“zero。别告诉我你就因为这种理由去找赤井打架了。”他说。
降谷零的背影猛地一僵。
他语气吞吞吐吐，“我才不是去找他打架，而是他就是闯进警视厅档案室拿走毛利一家资料的人。我查到了怎么可能不出手？”
“他也没有占到便宜！这次我一拳打在他脸上，绝对要青好几天！”
“但他不需要露脸，zero。”
诸伏景光对这个一遇见赤井秀一就本能竖起浑身尖刺的幼驯染很无奈。“他是被组织追杀的人，露脸只会增加危险性。口罩一遮谁也不会认出他来的，你这不是……”
不是白开心一场嘛。
看着降谷零越来越黑的脸色，诸伏景光选择将最后半句话咽下去。
他转移话题：“你刚才说在帮明美小姐找妹妹对吧。那你应该也听说了其实雪莉已经逃离组织的事情。”
“对。”
降谷零被正事转移了注意力。“贝尔摩德和琴酒都分了一部分精力放在搜索雪莉上，前段时间她还来了米花町，就是不知道干什么去。”
贝尔摩德的行踪在组织里向来被很多人关注，波本自然也是其中一员——原因当然是这女人变幻莫测的易容技术。如果和公安联络的时候她在附近事情就大条了。
“前段时间，小侦探和他的阿笠博士身边出现了一个茶色头发的女孩。”景光不动声色道，“人小小的，性格却很成熟，和柯南很像。最重要的是，那双眼睛看起来很不‘小孩’。”
降谷零：“怎么？”
“你可以去看看。我觉得这可能是个惊喜。”
金发公安沉默了。
“我会过去确认一下。”
他最终这么说。
——
说干就干，晚上降谷零就行动起来，拎着高倍数相机趴在距离阿笠博士家不远处的房顶上，终于拍到了一张灰原哀的侧颜照片。
虽说日本拍照不允许关闭闪光灯，更不允许偷拍，但降谷零违的法也不止这一个了。
拍完后他立刻就去公安把照片打印出来，急匆匆拎去了宫野明美所在的私密疗养院。
“就是她！这就是志保……！”
拿到照片的宫野明美手指都在颤抖，口中吐出不成句的词汇，胸膛上下起伏，又牵动伤口，害得她不得不重新靠回枕头上深呼吸。
“啊啊志保……！”
女人的眼泪扑簌簌而下，她的努力终于见到了结果，她终于在组织以外的地方见到了妹妹。
“明美。”降谷零伸手搭上她瘦弱的肩膀。“你不要太激动了，小心伤口。”
宫野明美还在平复呼吸。
“……我知道。”
“我还要和志保一起好好生活……谢谢你，零君。”
“没什么。”他说。“雪莉，我是说你妹妹宫野志保，恐怕是自己从组织里逃出来的。我记得她年纪并不比你小太多，你们搬家时她就已经在艾莲娜肚子里了。”
降谷零双手交叉，“为什么她现在会变成这副模样？”
宫野明美沉默片刻。
“……具体的我也不太了解。但大概率是志保研究的药物的作用。”
女人擦擦眼泪，用手指抚上妹妹的照片。“有一次我们见面，志保和我说了实验中有小白鼠变回幼年形态的事情。虽然她只说了两句就停下，但我都记得。”
降谷零：“……变回幼年形态？”
“嗯。从成年白鼠变回小鼠，大概就是这样。志保说她将白鼠处理掉了，没让组织知道。因为她现在还不想开始做人体实验。”她说。
组织多么渴望得到银色子弹的复刻，乃至于更进一步，为此硬逼着宫野志保夜以继日地研究——
而不稳定的性状、不稳定的结果会耗费多少人命，组织不在乎。
但宫野志保在乎。
降谷零没发表看法，只是说：“你先修养着。宫野志保现在生活一个对她还不错的寄养家庭里，组织暂时找不过来。”
“我知道。”女人抬起眼微笑。
泪花还在她眼眶中闪烁，溢出破碎的柔光。
“谢谢你，零君。”
降谷零微笑。“不必道谢。”
而在离开这里后，金发的男人将今晚与宫野明美的谈话写成报告，趁着月上中天交给了黑田兵卫。
“返老还童的药物吗。”黑田兵卫说，“原来如此，怪不得黑衣组织会一直针对化学、生物、药学领域的研究员发出邀请。”
“这件事暂且不要声张。我们没能掌握更多信息，要等到雪莉愿意与公安合作，拿到组织的药物研究所地址才行。”
降谷零点头。
在他离开不久，黑田兵卫也带着参事官踏着月色离去。
两个小时后，人们完全熟睡的时间，公安部的参事官去而复返，重新回到里理事官办公室，撬开门锁钻进去，将那份报告轻轻抽走。
第66章 [VIP] 65
CH.65
【昏暗的室内, 看不清面容的男人翻看着手中的报告书。
“真是不错。”
男人翻开另一页纸，目光精准落在这句话上：
“……展现出的绝大部分效用为毒药，但在某些特殊群体身上可能出现返老还童的疑似作用。”
“看来公安那群人还是做了些实事的, 你说是不是, 小松君？”
参事官静静侍立在一旁, 并不搭话。
男人没有什么表示，继续道：“这个项目不错。何必那么死板？派人去和宫野小姐谈谈。如果真的能实现稳定的返老还童……”
剩下的话沉寂在黑暗里。】
[不是哥们，怎么回事啊啊啊啊？？]
[我的心情大起大落……]
[小柯重遇之前遇见的卧底公安，好！卧底公安发现柯南不一样, 不好！公安先生对柯南态度不错，好！有人盯上柯南动了毛利家卷宗, 不好！动卷宗的人是FBI，好！FBI被发现，不好！发现他的人是公安卧底先生，好！卧底先生还一起发现了灰原哀，啊？]
[艹你让我想起那个在草地上开party的梗动图……]
[别啊了这回真的要出事了！！组织的研究怎么落进公安手里了啊啊啊啊！！]
[之前信誓旦旦说公安靠谱的人是谁……]
第二天早上，诸伏景光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爬起来。
他今日打算去跟富泽雄三沟通一下接下来的画展。以富泽的能力, 也到了开画展没什么压力的时候了。
洗漱时他照常将手机摆在洗手台镜子下，一边刷牙一边看最近更新的江户川柯南探案集。
这算什么。他思绪飘飞地想着。
我在漫画里看漫画？
“探案集”以一日两话左右的速度稳定更新, 他觉得自己是在追一部不知作者的连载。
今天的第一话是前面几次事件的总结, 柯南在前面的经历中找到了宫野明美藏在厕所的录音带，而赤井秀一监听了柯南的行动电话。
自从朱蒂开始徘徊在柯南身边后，景光就减少了出现在小侦探身边的次数。他还不是很想连带着被赤井和柯南两个人一同防备怀疑。
有一个波本在柯南身边就已经足够牵动赤井秀一的神经了。
总结结束后, 漫画转入另一个画面。
宫野明美拿到了妹妹的照片, 泣不成声, 终于吐露了关于组织的部分真相。而这份真相最终变成了报告，经由人转手, 被某个看不见面容的男人得到。
诸伏景光刷牙的动作渐渐停滞。
这段对话，给了他相当不好的预感。
男人急匆匆完成洗漱，试图联系降谷零或者黑田兵卫。然而手机拿出来他动作便一顿。
白天联络里理事官还是太冒险了。
男人最终换成苏格兰那只手机，给波本发了一条语焉不详的、代表着稍后联系我的短信。
与此同时，风见裕也正在公安本部大楼内。
大清早就被叫来本部的风见裕也对面前的参事官问道：“请问是有什么指示吗？”
“这是来自防卫大臣的要求。”参事官说，“对于黑衣组织，内阁嘉奖并感念潜入搜查官的辛苦劳动，同时，希望搜查官能够尽可能多的拿到组织的研究资料。”
“必要时，可以与组织合作。”
风见裕也瞠目结舌。
他张口欲言，参事官却已经转身离去。
风见直觉这不对。在看不见参事官的背影后他立刻联系降谷零，将刚刚参事官说的话如数传达。
“你说什么？”
降谷零系着围裙站在波洛咖啡厅后厨，一边肩膀夹着电话，手上还在搅拌混合鸡蛋与面粉。
“什么叫合作？这是公安部参事官该说的话吗？！”
电话对面的风见裕也浑身一个激灵。
降谷零的语气让他想起了一点不太好的过往，他赶紧接着说：“对方说这是来自防卫大臣的要求。那我们——”
“不管他。”降谷零说。“我会去跟理事官提一提。这种事绝对不能出现！”
开什么玩笑，要和组织合作？！
风见说：“我明白了。我会帮您预约里理事官今晚的时间。”
情况变复杂了。风见心想。
防卫大臣是内阁核心成员之一，他的提议某种意义上就是内阁的意见。如果内阁想要通过宫野志保进一步开发APTX-4869，他们可没有什么好的办法阻止。
如果最后组织变成国有资产，那公安多年的努力就真的成笑话了。
挂掉电话，降谷零深吸一口气。
手机被扔在料理台上发出巨响，金发男人握住搅拌棒，以一种杀人般的气势使劲搅动。景光接到降谷零的短信来到咖啡厅和他见面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幼驯染。
诸伏景光：“……”
他环视一圈，发现波洛的另一位女侍者还没上班。
他担忧道：“zero，你还好吗？”
“我不好。”降谷零咬牙，“真是他【哔——】的傻【哔——】！内阁怎么能有这种眼前只看到利益的家伙！！”
景光被他的气势一惊，下意识看了眼门外。确定【closed】的标牌还挂的好好的，便坐到吧台前：“和我讲讲？”
搅拌碗“邦”一声砸在大理石台面上。
金发男人深呼吸，开始和自己幼驯染说起刚刚风见传来的消息。
随着他的叙述，景光慢慢皱起了眉头。
“真是短视。”他忍不住说，“组织的实验害死了多少人，能够成功返老还童是成千上万次实验中的个例，没有人能保证自己一定是那个幸运儿！”
“谁说不是呢？”
降谷零也靠到吧台边。“我不会答应的，这种事。今天晚上我得和里理事官提一提。不能什么人都来插手潜入搜查官的工作吧。”
景光说：“我和你一起去。”
“没事。我去就行。参事官只将要求传达给我的联络人，就是要将消息限制在警备企划课。”
降谷零冷静下来，语气也恢复了正常。“我会和里理事官争取。目前来说事态还可以控制。hiro你先将重心放在组织内部吧。”
“可控？你真的认为——”
“目前可控。”他打断道，“相信我吧，hiro？”
诸伏景光叹气。
“……好。但内阁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你查清了吗？”
“看到了我的报告吧。”金发男人说，“毕竟明美那边我安排了人守着，没人能在我不知情的状况下接触明美。”
“你不要太信任政客了，zero。警察厅虽然是内阁下属的机构，但……”
他随身携带的苏格兰这个身份使用的手机突然响起短信铃声。
诸伏景光咽下要说的话，拿出手机来看消息。
“任务吗？”降谷零问。
“算是吧。”景光说，“贝尔摩德说她需要我帮忙。”
“需要你帮忙。”降谷零重复一遍。“她居然会找你，而不是找琴酒或者卡尔瓦多斯？”
“也许她同样找了。”景光按键回信。“不管怎么样，她要出手的任务一定很重要。如果需要公安插手的话我会给你发消息。”
“没问题。”降谷零应道。
——
苏格兰很快就知道贝尔摩德找他做什么了。
“你认真的？”他问，“兴师动众绑架一个小孩？你确认她就是雪莉吗？”
“我当然确定。”贝尔摩德在电话里说，“雪莉无论何时都这么天真，以为只要变小了就能逃过组织的魔爪……然而组织里待得时间够久的代号成员，哪个没见过她小时候的脸呢？”
“恕我直言，她确实平平安安藏到了现在。”苏格兰指出，“而你居然是组织内第一个发现的。”
……其实第一个是皮斯科。苏格兰想。
只不过皮斯科如今已经在公安监狱里了。组织以为他们完成了截杀，其实杀的是个替身。
“嗯哼。”贝尔摩德在电话对面哼笑一声。
女人对于宫野一家有着先入为主的强烈偏见，涉及到重启实验的雪莉就更是如此。
“所以现在我要清除逃跑的小老鼠。”
“卡尔瓦多斯已经完美符合你的要求，你不需要我吧。”苏格兰说，“要知道我已经离开行动组很久了——”
“但并不是离开你的狙击枪很久了。”女人道，“不是吗？”
苏格兰沉默。
苏格兰笑了。
“我知道赤井秀一回来了。告诉我，贝尔摩德，你叫我过来不是为了和他打擂台。”
女人嫣然一笑。“哎呀，有些事情，说出来就太不解风情了哦？”
苏格兰：“……”
你想把我拖下水，却说我太不解风情？
人在无语的时候是真的会莫名其妙笑出声。
“提前说好，贝尔摩德。我可不一定能把他留下。”
“只是防止意外。”女人诚恳道，“别让那颗‘银色子弹’发现我们的行动……谁让Gin不愿意过来帮我呢？我只能找你了。”
“总之就这样说定了~！”
没给他拒绝的时间，女人快速挂了电话。
杀死雪莉吗……
苏格兰听着电话里嘟嘟的忙音，将视线投向米花町二丁目，阿笠博士别墅的方向。
*
另一边，降谷零于深夜和黑田兵卫见面。
黑田兵卫已经提前从风见裕也处得知了情况。他联系过防卫大臣，得到的答复却是让他不要死板，有些事不是不可以商量。
“没办法。”
里理事官声音疲惫。“上面的人总是想一出是一出……但我不会对你做出这样的要求，降谷君。无论如何，组织绝不能继续存在。”
“我明白。”降谷零说，“这件事我有自己的判断。我只希望上层不要过度干涉我们的工作。”
本身潜入搜查官就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行当，还要被人指手画脚，那算什么？！
里理事官答应了。
他重新检查了办公室，将一切机密文件全部送进保险箱，多加了几层密码。
可就算如此，走出楼门时，黑田兵卫依旧感受到了寒意。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第67章 [VIP] 66
“兰——！”
“angel——！”
在毛利兰出现的那一刻, 一切阴谋诡计都失控了。
卡尔瓦多斯在贝尔摩德的呵斥下放下手中的狙击枪，却遭到赤井秀一的狙击；朱蒂则趁着贝尔摩德心神大乱时开枪将她击伤。
“贝尔摩德！”
苏格兰躲在另一个狙击点，清晰看到赤井秀一出手。他立刻开枪将人逼退, 但同时也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只能迅速转移。
“赶紧回神！我会牵制住赤井秀一的注意力, 你立刻离开这里！”
贝尔摩德的耳机里清晰听到苏格兰的怒吼，女人浑身一抖，硬抗朱蒂的子弹，抓住昏迷的柯南开车离去。
已经顾不上去管卡尔瓦多斯了。她现在最大的目的是先逃走！
如果被FBI抓住, 那就全都完蛋了！
现场一片混乱，苏格兰在这片混乱中看到贝尔摩德的动作, 抱着枪在仓库顶上辗转挪移。
卡尔瓦多斯被赤井秀一击伤腿部，无法逃离的现实令他选择举起手/枪，对准自己的喉咙。
注意到这一切的苏格兰神情一凛。
他重新端起枪，几乎没有精细瞄准，只是大致对准了那把手/枪，一颗子弹便飞速而出, 将手/枪击飞出去。
手/枪坠落在地发出啪嗒一声，吸引了赤井秀一的注意。FBI的金牌搜查官一瞬间意识到了什么。他放过远去的贝尔摩德, 动作利落来到卡尔瓦多斯所在的高处, 将人控制起来。
做完这一切他才抬起头环视四周。
刚刚开枪的那个人……
不是琴酒。
如果是琴酒的话，他只会先一步一颗子弹送进卡尔瓦多斯的头颅。
有着狼一样绿眼睛的男人突兀笑出声。
原来是你。苏格兰。
也只有你，能够准确找到我的藏身之处, 能在我开枪之前做出阻拦。
我们做了两年搭档, 只有你能对我的习惯了如指掌。
但同样。我也对你了如指掌啊。
赤井秀一将卡尔瓦多斯击晕, 任由鲜血留在仓库顶上。他避开了会被人看见的角落把人扔进自己的车里，联系詹姆斯将人秘密带走, 又回去找朱蒂，载着她回到市区。
另一边，苏格兰在看到卡尔瓦多斯被救下来之后就迅速撤退。
赤井秀一能力如何他很清楚。要是还留在现场，他担心自己也要双拳难敌四手，被赤井秀一抓住了！
如果真落到赤井秀一手里可就搞笑了。红方内讧，人脑子打出狗脑子，组织能笑疯。
反正他尽力了。
苏格兰一点都不心虚。
至于接下来怎么办，嗯，那就是贝尔摩德的问题了。我怎么知道呢？我只是来帮把手的呀？
他用最快速度收拾好自己，坐上车远离交战区，点开了漫画。
满月篇进行到最末尾，苏格兰登场，果不其然还是小黑人。
对于这个从头贯穿到好几百话，溜了读者们许多年的代号成员，论坛已经感到麻木了。
[买定离手，接下来的故事会不会揭开苏格兰的真面目！]
[押一个不会，我猜老贼可能是想要把苏格兰当做线串起所有主线，应该不至于这么快就露脸]
[论坛不是猜苏格兰就是唯川光希]
[那是瞎猜的好吗，作者明显是在玩梗啊！人家只是在枡山公司工作过几年就成黑衣组织成员了，那岂不是枡山公司所有人都是组织的人]
[那接下来主线画什么]
[不是还有明美么，有人照了灰原的照片给明美，说明日本公安要下场了吧]
[哦是不是之前那个金发男！几乎已经被论坛石锤的公安卧底！]
[好好好卧底来，卧底四面八方来！这可是仍然在组织里的卧底，肯定线索更多！]
在弹幕脑洞大开讨论起接下来的篇章时，满月篇的故事却还没有结束。
【柯南从昏迷中醒来，立刻联系了赤井秀一。得知对方虽然没能追上贝尔摩德，却逮捕了卡尔瓦多斯，这一次大有收获。
“关于卡尔瓦多斯的审讯。boya，你可能没有办法出现。但我会尽量告知你结果。”
电话另一头赤井秀一如此说。“另外，要小心你身边出没的代号成员。”
“我身边的代号成员？”
柯南一愣，立刻回想起在他家楼下打工，有很大可能其实是卧底的安室透。下一秒，又想起在大阪的森林里第一次露面，此后一直只有神秘影子的苏格兰。
苏格兰一直在我身边吗……？
是了，没错。皮斯科出现时，苏格兰也在现场的。
“我知道了，赤井先生，我会注意。”他回答。】
弹幕和论坛都笑疯了。
[超——绝——鸡同鸭讲！]
[啊啊啊我要笑死了赤井指的是安室透啊！他说话时后面出现的人影就是安室透，结果小柯想到哪里去啦！]
[小柯一直对苏格兰念念不忘哈哈哈]
[谁让苏格兰是他第一个一直不知道是谁的代号成员，简直要成柯南的心魔了2333]
[主要有信息差嘛信息差，赤井又不知道柯南看到安室救明美了]
[在柯南眼里安室绝大概率是卧底一小部分是弃暗投明的组织成员，而在赤井秀一眼中这人板上钉钉黑暗的乌鸦，没跑！]
[hhhh我好想看安室如果和赤井见面会发生什么！]
那你还是别看了。
诸伏景光碰碰那条弹幕，很坏地点了个赞。
他俩已经见过面了，拳拳相对暴力互殴，奔着让彼此破相去的因而毫不手软，打完架居然还拖着受伤的身躯跑过来对他撒娇。
真是可恶的拆家暹罗猫。
虽然zero的身份在小侦探那里算是半公开，但好在柯南这孩子嘴风还是严的。在没有真正确认降谷零身份之前不会主动给出信息，偶尔的试探就是全部了。
降谷零也在这你来我往中找到了乐趣，有时也会配合侦探的猜测，帮他做点小孩身躯做不到的事。
“那孩子可真是优秀。”
某一天晚上，降谷零跟他打电话时提起。“这么好的孩子不考警校太可惜了。”
“但人家的意愿是侦探。”
诸伏景光不接这个话茬。“你总不能强迫一个世界观基本已经定型的孩子改志愿。”
“所以才说可惜嘛。而且我觉得他和赤井秀一关系也没有那么好，哼哼，说不定能让他偏向我呢？”降谷零在电话里说。
景光抿嘴不回答了。
他想说这怎么可能呢。工藤新一这个人的性格其实就很不日式，是偏向于美式自由风格的。所以他和赤井秀一会很合得来，某种意义上是灵魂的共鸣，是心の友。
但降谷零虽然长了一张混血儿的脸，行为举止性格特征却都非常日式，想和工藤新一处得好那可费劲了。
是你在向下兼容吧。
但最后他还是没说出口，转移了话题。
【得知有组织成员在自己身边的事情，回到事务所的柯南思来想去，还是联系了朱蒂老师。
“boy？”金发女探员十分惊奇，“怎么突然想到给我打电话？”
“是这样的，朱蒂老师。”
少年躲在厕所里，问道：“你听过苏格兰这个名字吗？”
朱蒂回想了一下。“是组织的代号成员吧。我们有记录过。绝大部分信息都是由秀提供的，他说这个人是他曾经的搭档。”
赤井秀一的前前搭档。这件事灰原也提过。
柯南问：“那么，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具体是什么样……我们其实也不清楚。”
朱蒂苦笑一声。“苏格兰虽然来过美国执行任务，但他十分注重对自己外貌形象的保护，我们至今得到的照片只有一张穿着连帽卫衣的背影而已。”
柯南：“？赤井先生不是见过他吗？”
“但他也说苏格兰在和他拆队之后就换了形象。”
朱蒂如此解释。“在和秀一起行动时，苏格兰还是组织的狙击手，据秀说这个人能力很强并且相当稳定。常年穿着能遮住脸的兜帽卫衣，夏天也会戴上帽子。那时他还是个留短发蓄着胡茬的日本男性。”
“男性……”
柯南记下这个特点。“还有呢？换了形象是怎么回事？”
朱蒂解释：“就是字面意思。他被调去其他部门，不在行动组做狙击手了。现在应该是负责组织的财务和后勤？秀说他现在的脸和以前完全不同，我们原本存档的画像都失去了作用。”
紧接着她又问：“怎么了，cool guy？难不成你遇见苏格兰了？”
“呃，这个……”
柯南挠挠脸，“没有啦，只是听到了名字。”
“那就好。”
朱蒂明显松了一口气。“不要靠近苏格兰，知道吗！那个人的行事风格很诡异，让人防不胜防的！如果不是秀告诉我们哪些案子是他的手笔，我们在处理后续时甚至都意识不到组织插手！”
“这个人很喜欢制造巧合。而接连不断的巧合会变成断头台上的钢刀，最终让目标身首分离。”朱蒂说。
江户川柯南神情凝重。】
[哦哦终于开始透露苏格兰的消息了！比起贝尔摩德跟皮斯科，这好像是第一个先确定性别的酒]
[之前那张蓝兜帽看来确实是苏格兰的穿衣风格，只是他不是换形象了吗怎么大阪时还画成兜帽，老贼吃书？]
[怎么不允许人家回忆回忆旧日时光（。]
[谁要回忆穿兜帽卫衣的旧日时光啊！]
[这个人设感觉好带感……制造巧合什么的听起来就是愉悦犯！]
[好好好给我愉悦犯！老贼快把苏格兰端上来！]
第68章 [VIP] 67
CH.67
愉悦犯吗……？
他的行为看起来很像愉悦犯？
诸伏景光摸摸下巴, 对弹幕的分析不置可否。
很多时候，人设的选择也要跟着现实情况走。
做个没有感情的杀手固然简单，可那不利于公安插手任务。越是精妙的设计越害怕意料之外的变故, 那么他就可以利用这个特点, 在设计中加入来自公安的“意外”。
组织不会发现。因为苏格兰本身就是个会为了剧目的完美下功夫的人。
如果能用这种方法减少消亡在他手下的人命, 哪怕只是一点点，他也会觉得欣慰的。
至于他自己的形象……说实话，沉默寡言不苟言笑的杀手并没有比愉悦犯好到哪里去。
他叹气。
这次可真是被贝尔摩德给坑了。
本来赤井秀一是不可能注意到他的。在那男人眼里危险系数最高的当然是日本区行动组的负责人琴酒。而他在和赤井秀一拆队之后就销声匿迹，组织内几乎查无此人。
他甚至有把握, 只要他不主动出现，赤井秀一能一直将他抛在脑后！
那不是个会放过到嘴边的线索的男人。虽然他答应贝尔摩德的请求是为了交换她的人情, 也做好了把莱伊的注意力拉过来的准备，但不能是现在。
他想和莱伊谈谈，但绝不应该是公安内部可能出了问题的现在。
希望卡尔瓦多斯能分散他一部分精力，等他和zero彻底处理完内部问题之后……
诸伏景光放下手机。
老实说，赤井秀一是个不错的人。
降谷零对他很是警惕，是因为他们两个人从一开始就气场不和。但对于苏格兰来说, 他连琴酒都能合作，就别说莱伊了。
莱伊简直是他在组织里见过的最好相处的合作者。
“虽然zero说他会处理让我不要管, 但我怎么可能真的不管……”诸伏景光嘟囔着, 起身去做饭。
公安内部问题不会展现在漫画里，他得联系相马幸树了。
*
对于高层的要求，降谷零的决定就是拖字诀。
想要得到更多资料哪就那么容易？他想要进入研究所, 也得有那个权限才行！
但他的顶头上司朗姆是个无可救药的疑心病, 唯一被允许踏入研究所区域的下属是库拉索, 那女人是个连大脑都被朗姆掌握在手里的可怜机器人。
如果要变成这样才能更进一步，降谷零只会选择拒绝。
反正最后他们也不需要继续进行研究, 总攻时能拿到也没问题。
他是这么想的，就完全没把上头的命令当一回事儿。天塌下来也有高个顶着，上头人总不至于临阵把他换了。
……以至于他没想过，上头的人居然摸到了明美在的私人疗养院。
“你说什么？”
降谷零躲在波洛咖啡厅的后厨，对着电话另一头冷笑。“什么叫做上面派人接手了疗养院的安保？”
电话另一头的风见裕也战战兢兢，暗暗叫苦：“我们的人本来守得好好的，一群其他部门的公安就过来要接手安保……他们带着防卫大臣签发的手令。”
防卫大臣的手令……
降谷零咬牙。“然后呢？你们就这么把疗养院让出去了？连着明美一起？”
“当然不可能！”
风见解释，“我们没有撤离，只是对方也不肯走。现在双方僵持住了，谁也没有动作。所以我才主动联系您……”
否则的话风见裕也不会冒风险主动打电话给降谷零的。
“这群被调动的公安是哪里的人？敢在零组面前逞威风？”
降谷零既生气又不解，“难道不知道警察厅内部最重要的部门只有警备企划课吗？”
在警备企划课有任务时，一切安排都要让路！而零组更是警备企划课核心中的核心，在警察厅内部享有最高权限。
“对方的领头人是外事情报课的石上。”
风见裕也这么说，“所以很可能都是外事情报课的人。”
“区区外事情报课还敢在零组面前叫嚣——”
降谷零生气，“难道他们不知道宫野明美对于摧毁黑衣组织有多重要？！拿着防卫大臣的手令就敢当令箭了！”
“让他们等着。”他冷声命令道，“不准放人进去。什么手令？没见过！除非防卫大臣亲自给我打电话，否则没有这件事明白吗？！”
“明白了！”
风见干脆应道，“石上伪造防卫大臣手令，意图伤害重要人证，破坏潜伏任务。零组成员发现端倪，将其抓捕，交由里理事官裁决。”
见风见理解了他的意思，降谷零终于放松了表情。柔声道：“很好。风见，你做得很好。如果他们敢强闯，就以妨碍警备企划课潜入任务的名义把所有人全部拿下，清楚了吗？”
“是！”
寸头男人在这一声赞美中几乎迷失了自我，利落应下后动力满满干活去了。
降谷零看着手机上已经结束的通讯记录，控制不住地嗤笑一声。
“就知道搞这些下作手段。”
他低声说，“这群政客，真是高台坐久，已经认不清现实了。得想个办法……”
想个办法一劳永逸。
况且明美所在的疗养院是私人疗养院，算是他父亲名下的产业。这种地方比人来人往的公安医院都要隐蔽，到底是怎么被泄露出去的……
零组有人倒向政府？还是疗养院原本的工作人员被收买了？
想了想，降谷零又给风见发了条消息，让他去查疗养院内所有工作人员最近的生活现状与流水记录，看看与之前是否有大的变数。
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样吧。
“安室君！”榎本梓在外间叫他，“有客人要两份火腿三明治！”
“这就好！”他赶紧应一声，端着盘子出去。
在将手机收起来之前，降谷零给里理事官发了消息，约了晚上的通话时间。
*
赤井秀一的审讯没有持续多长时间。
卡尔瓦多斯没有多少求生意志，在被FBI俘虏后一直找机会自尽。包括但不限于咬舌、撞墙、撞桌角，甚至吃饭的时候都需要人看着否则这人能拿着勺子给自己割喉。
“虽说我听过勺子杀人魔这个电影。”
赤井秀一坐在FBI的临时办公室里揉额角，语气里充满无奈。“但我没想到现实里真有人试图用勺子自尽啊？太有信念感了吧。”
“谁说不是呢。”
朱蒂也很无语。她是趁着小学教师工作之余来接替赤井秀一的。“据说卡迈尔最近和文森特、克里斯蒂三班倒盯着卡尔瓦多斯，就怕他再来点什么我们预料不到的。”
要不是远在日本行动太不方便，手头的装备也紧凑，他们都打算给卡尔瓦多斯上拘束衣了。
“实在不行先运回美国去吧。”这种冷不丁来一下的意外型选手赤井秀一也很无奈。他是可以熬鹰一样熬着对方，可卡尔瓦多斯这种油盐不进的，他也担心哪一下就让他如愿了。
“来日本的时候走的旅游通道，我连吐真剂都没带。”
“詹姆斯已经在和上面申请了。应该很快就能送来。”
朱蒂为他倒了一杯咖啡，“别担心，秀。”
“希望如此。”赤井秀一叹气。
“对了，秀。”朱蒂突然想起之前江户川柯南打来的电话。“之前在港口遇见贝尔摩德的时候，你……”
赤井秀一动作一顿。“怎么了？”
“我听见了另外的枪声。”女人说，“那既不是你也不是卡尔瓦多斯开的枪吧？当时究竟还发生了什么？”
“是啊。不是我们开的枪。是苏格兰。”
黑发绿眼的男人回忆起当时的情形，在他打算支援朱蒂，留下贝尔摩德时，精准的一枪从远处飞来，擦过他的针织帽。
……他心爱的针织帽还因此焦了一个角。
“苏格兰？！”
朱蒂惊叫出声，“秀你之前不是说他已经不在行动组了吗？！”
“这谁能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赤井秀一笑笑。“不过，我是不会认错人的。”
只有苏格兰会在认出他后默不作声，也只有苏格兰会用这种方式向他宣告危险降临。
“怪不得……”朱蒂喃喃，“cool guy会问我苏格兰的事……”
“嗯？”
赤井秀一挑眉，“那个少年问你苏格兰的事？”
“是啊，他打电话问我知不知道这个代号。我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他说是偶然听见的。”朱蒂解释，“苏格兰出现在这里，我们需要把目标优先级转向他吗？”
赤井秀一回归后，在FBI内部整理关于黑衣组织情报时，对于苏格兰，他给出了很高的评价。
“不……暂时不。贝尔摩德仍旧是最好的选择，无论是为了你，还是为了尽快解决黑衣组织。”
赤井秀一否定道。“况且，我想要试试看……能不能策反苏格兰。”
朱蒂：“什么？！”
“你认真的吗？！”
赤井秀一：“当然。你什么时候见我在这种事情上说过玩笑话。”
“但、但为什么？其他人你从来没有考虑过——”
是啊，为什么呢？
赤井秀一不可避免地回想起那个差点就要暴露身份的车站月台。
追来的真纯与环抱着她弹贝斯的苏格兰；帮他挡下波本试探、向组织隐瞒的苏格兰；后来某一天夜里，靠坐在飘窗旁对他微笑，说着“你要保护好自己的珍宝”的苏格兰；
以及在他身份暴露时，不动声色为他指路的苏格兰。
“大概是因为。”
男人低头看向手中的咖啡杯，温热的液体荡起一圈圈涟漪。“我曾经见过，一个行差踏错走入黑暗之人，少有的柔软与真心吧。”
第69章 [VIP] 68（4000营养液加更）
CH.68
苏格兰在组织内负责财务与后勤。
这条消息一直在江户川柯南脑海里徘徊不去。
上次在唯川光希家安装窃听器和监视器的计划失败了。却也不是什么也没得到。再加上最近他一直在和波洛咖啡厅的安室透接触, 也算是小有所得。
所以，安室透会是苏格兰吗？
仔细思考后，柯南又排除了这个怀疑。
枡山宪三所在的那场追忆会, 安室透没有出现。无论是作为侍者还是宾客, 都没有。这么显眼的外貌他不会记不清楚, 所以当时会场里的苏格兰一定不是他。
最后的怀疑还是……落在了唯川光希身上。
江户川柯南有点恍惚。
真的是唯川哥哥吗？可是这个人从来没有做出任何伤害他的事，也没有对他或者灰原的秘密抱有好奇……
灰原也说这个人给人的感觉是雾蒙蒙的，不像琴酒那样，也不像赤井先生一样。
“不管怎么样。就试最后一次好了。”
柯南托下巴。“赤井先生一定认识苏格兰, 如果能让他们见面——”
*
“……好，如果有新的消息记得通知我。”
诸伏景光挂掉电话, 叹气。
让相马幸树去查查警察厅内部问题，结果却遭到了里理事官拦截这件事是诸伏景光意想不到的。
从他卧底开始，警察厅内部就没拦过他什么。这还是第一次。
但他不会和里理事官对着干。在什么也不知道的时候，保持静默是他们这种人的人生准则。
“所以zero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
诸伏景光完全摸不着头脑。“理事官怎么还和他一起瞒着我——来了！”
他坐在沙发上捧着水果碗不明所以时，门铃声在客厅里响起。他赶紧放下手中东西按开摄像头，又急匆匆出去开门。
“阿笠博士？柯南君？”他一头雾水。“你们这是……？”
除了柯南之外, 阿笠博士身边还跟着四个小孩，两男两女。
“啊, 是这样的。”
阿笠博士擦擦汗, “我打算带这几个孩子去露营。但是我一个人照顾五个小孩确实有点吃力。小兰出门去了，毛利老弟也不出门……能不能拜托你和我一起呢……？”
说到后面，阿笠博士脸有点红。
他笑了。“没问题啊, 我很乐意。先进来休息一下吧, 我去换件衣服。”
他身上还穿着小眼镜蛇的睡衣呢。
听见他邀请进门, 几个孩子大声说好，然后乖乖走了进来。
“茶几上有饼干, 你们先吃着。”
他打开饼干盒子，里面是他自己闲着没事时烤出来的小饼干。然后上楼去换衣服。
柯南和灰原坐在沙发边缘看着少年侦探团的小孩们大快朵颐。
“没问题吗，新一？”
阿笠博士悄声凑过来，“你要用这种方法验证他到底是不是苏格兰？万一真的……”
“这样我才好安心。”柯南说。“我始终相信我的直觉，唯川光希不可能真的和黑衣组织完全无关。他那样敏锐的人，不可能对皮斯科的身份毫无察觉。”
一个敢反手捅三合会一刀还能全身而退的家伙，一个能通过账目问题搞垮黑/帮组织的家伙，会看不出来枡山公司内部组织存在的痕迹吗？
“万一他真的不是呢。”
灰原斜他一眼。“你怎么收场？”
“所以我只是让赤井先生靠过来看一眼。”
少年胸有成竹，“要是他很危险的话，赤井先生肯定会提醒我的。再说了，灰原你对唯川也没有那么恐惧吧。”
起码没有对琴酒和赤井秀一那么恐惧。
少女闻言冷哼一声。“是吗，那就祝你成功。”
也不知这成功是希望唯川光希是不是苏格兰。
柯南还想说点什么，唯川已经从楼上走了下来。因为他们说要去露营，唯川特意穿了偏运动风的衣服，又将头发扎了起来。
“需要我带一点吃的吗？”他问孩子们。
“要！”小岛元太第一个举手，“唯川哥哥做的饼干特别好吃！”
“喂，元太！”
光彦试图阻止他这样说，却被元太一句“你难道不觉得好吃吗”给堵了回去。
“好的。”
他抵住唇笑起来。“除了饼干，我冰箱里还有早上捏的饭团，我也一起带上好了，聊胜于无嘛。”
“我们打算去梅百花园。”阿笠博士给他介绍。“那里的梅花最近开得很漂亮。”
唯川好奇。“怎么不去静冈看河津樱呢？自驾的话两个小时差不多也到了吧。”
“因为是今天临时决定的哈哈……”
阿笠博士尴尬摸头发，“打算等下个休息日做好计划再带着他们去静冈赏早樱的。”
景光点头。“原来如此。”
一行人分两辆车前往梅园。
到达的时候，梅园里已经有游客了。几个人选择一块无人的草地铺开露营布，诸伏景光帮着阿笠博士撑起帐篷，几个小孩就将车上的野餐盒全都拿下来，一个挨一个摆好。
等诸伏景光整理好帐篷，几个孩子已经耐不住寂寞跑远了。
“真是有活力。”他呼出一口气，笑着说。
“可不是。”阿笠博士搭话。“感觉他们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事情想做，想象力和行动力都是一顶一的。”
“这不是很棒嘛。”
景光回忆起小时候和小操、零一起上山下河，抓虫子爬树的时光。“我小时候也是很淘气的，这个年纪正是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年纪呢。”
“唯川哥哥！”步美举着虫子大声喊，“我找到一只好大的楸型虫！”
“呜哇！”光彦惊叫，“步美！你别举着啊！”
“怎么啦。你不觉得很可爱吗。”
步美说着，跑回露营地把虫子展示给阿笠博士和诸伏景光看。又递给坐在一旁的梅花树下看花的灰原哀。
“小哀！你看！”
“嗯。”灰原肯定地点了点头。
景光见她给所有人都炫耀的样子，提议道：“要不要照张相呢？我有带相机过来。或者你想要把它做成标本吗？”
“标本……”
步美犹豫一下。“标本的话，就要带回去了呢。但可以先拍照！”
少女举起虫子，举过头顶。
景光配合得抬起相机，将少女活力满满的动作与手中的楸型虫一起照了进去。
咔嚓一声，相机就此定格。
步美跑过来看照片，景光为她翻看展示，动作却有些漫不经心。
刚刚，相机角落里一闪而过的反光……是什么？
*
柯南陪着元太和光彦在草地上探险。
他耳朵里塞着和赤井秀一联络的蓝牙耳机，此时另一边的男人正站在远处，手中举着双筒望远镜望向露营地。
“怎么样，赤井先生？”柯南低声问。“你在组织里见过唯川光希吗？”
赤井秀一：“……”
他抬起眼睛，沉默。
望远镜里的男人扎着长发，脸上戴着眼镜挡住了近半的脸颊。硬要说的话，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再加上对方行动时很少面对他的方向露出正脸，他还真没法看出这是谁。
但有些人，不需要正脸也能察觉出是谁。
哪怕已经大变样。
……所以苏格兰真的接受了他的提议留长发了啊。
赤井秀一心情有些微妙地摸摸下巴，总觉有股莫名其妙的愉悦从心底往上翻。
他之前就说了，虽然苏格兰短发留胡茬很适合行动组的风格，但他的眼型明显更适合秀丽一些的打扮。
“……赤井先生？”
电话另一端，柯南久等不到回应，问道：“怎么了吗？”
“没什么。”
赤井秀一说。“我分不太出来。可能需要近距离看一下。现在靠近的话太刻意了，等你们回去的时候我跟踪一下吧。”
苏格兰对视线的敏感度可不是盖的。哪怕离得很远，他也不会长时间将视线放在苏格兰身上。那很危险。
“好吧。”柯南看起来像是接受了这个解释。
赤井秀一说到做到，等他们傍晚开车回去的时候真的也开着车跟在身后。
唯川光希的车上载着步美、光彦和元太，他将三个孩子一一送回家中，才开着车慢悠悠往自己的别墅走。
雪佛兰距离很远，但那样一辆张扬的车诸伏景光很难注意不到，他眼神一转就猜到究竟发生了什么，对柯南的执着很是无奈。
惹上这小孩就像是惹上狗皮膏药……
而我面对这孩子还只能做个棉花。
诸伏景光无奈叹气。
他是想和赤井秀一谈谈，但不是现在。毕竟很快基尔的身份就会暴露在FBI眼前，赤井秀一顺势假死，以躲避组织的视线。所以这个时候，恐怕组织内有很多人都在试图寻找这位“银色子弹”的踪迹呢吧。
得想个办法甩开他……
男人想了想，开车到附近的停车场。
地下停车场空间曲折，他很容易就能找到通路上到楼上。上方是百货大楼，他借助人群的遮掩走进服装店，再出来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将扎眼的厚重露营装换成羊绒大衣。
就像是最普通不过的游客一样，如同水落入大海，再也找不到踪迹。
赤井秀一跟着进入商城，然而只是一个错眼，就再也看不到苏格兰的影子。男人站在原地扶住额头，无奈一笑。
这不还是被发现了嘛。
虽然能确定就是苏格兰，但少年那里该怎么说呢……
嗯，就说不知道好了。
这孩子完全是身在危险中而不自知，身边两个代号成员，还敢这么大胆地调查组织。幸好苏格兰不是会对任务之外的普通人滥杀无辜的家伙。
想起之前和他大打出手的波本，赤井秀一久违地感到了头痛。
第70章 [VIP] 69
CH.69
或许是之前接管疗养院的行动没能成功, 上层的动作明显有些激进起来。
里理事官察觉到了相马幸树的动作，以劝告的语气中止了对方插手的意图，几乎就是明令禁止诸伏景光这一系出现在上层眼前。
不只是他, 连零组也逐渐减少了出现在警察厅本部大楼的频率, 不愿意与内阁和议会正面对抗。
降谷零他们指使不动, 压力就逐渐来到了里理事官身上。
参事官代表议会内阁来到黑田兵卫的办公室。
他们希望黑田能够提供一份卧底名单。
“内阁知道那份药物报告来自黑衣组织内部的潜入搜查官，我们希望能和对方当面谈谈。”
参事官说，“关于黑衣组织，内阁有些希望搜查官能够做到的委托。”
“恕我直言。”
黑田兵卫撑着桌子站起来。“潜入搜查官的信息都是绝密。除了单线联络人之外, 没有人能够得知他们的个人信息，这是铁律。否则一旦信息泄露, 我们的搜查官就会面临生命危险。”
“内阁自然知晓此事是绝密。所以这件事只有您知道。我会将纸质版信息亲自送到内阁办公室，确保整个过程中不会有任何人插手。”
参事官神情冷漠。“当然。如果您信不过纸质文件，也可以使用电子版……”
风见裕也准备敲门的手顿住了。
寸头男人抱着一沓文件站在门外，悄声听着里理事官据理力争，意识到不对的他安静后撤，快步走进了楼梯间。
“降谷先生！”
风见语气急促地拨通电话, 将刚刚听见的消息传递给降谷零。“这件事您一定要早做准备——！”
“需要卧底信息？”
降谷零重复一遍，“风见, 听我说, 你现在立刻去档案室，把警察厅公安部卧底诸伏景光的个人信息全部处理干净！”
“是！……诶？”风见裕也懵了，“等等, 降谷先生？”
“比起我, hiro的位置会更危险些。”
他说, “优先将诸伏的个人信息全部清除，一点电子版痕迹都不要留, 明白吗？”
“可是，可是这样的话！”
风见一边往档案室冲一边试图让降谷零回心转意，“诸伏君一旦任务完成归来，会很难证明自己的身份，到那时，哪怕不是断线卧底也会变成断线卧底了！”
“里理事官那里还有纸质版。”
金发男人语调透着极端的冷静。“只要相马幸树和黑田理事官活着，诸伏就不会是断线卧底。少废话，快去！”
“……是！”风见几乎是以强闯的姿态冲进了档案室。
公安内部档案室保密等级很高，风见以零组成员的身份跨进去，守在档案室外的公安便会意地帮他望风。
男人动作迅速开始删除电脑里存在的所有个人信息。
一份份文件消失在资料库里，直至诸伏景光这个人彻底成为警察系统中的幽灵。
风见裕也这时才喘出一口气。
他听到心脏在胸膛里怦怦跳动的声音，寂静的档案室内，只有他自己呼吸急促得像是拉满的风箱。男人手心满是汗水，胃部紧缩，手指从键盘上撤下来时还在轻微发抖。
他知道他在与时间和命运赛跑。
诸伏是他关系还不错的友人。如果可以的话，风见裕也当然不希望诸伏出事。但他同样是降谷零的联络人与下属，在遵循降谷的安排之后，他也要为降谷零的安全负责。
就在风见捏着颤抖的手指，想要赶在里理事官拦不住人之前将降谷零的个人信息也处理掉时，电话另一头传来上司严肃的声音。
“风见，处理好了吗？”
“是！”
他深呼吸一口气，压下自己颤抖的喉咙。“诸伏君的个人信息已经全部清理干净了，我现在正在处理降谷先生你——”
“停下。”降谷零命令道。“把我的个人资料留下。”
“降谷先生……？！”风见的声音差点扭曲，“为，为什么？！”
“风见。”电话另一头的降谷零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冷肃了。“你知道怎么抓老鼠吗？”
“抓、抓老鼠……”
风见裕也不明白为什么话题从争分夺秒的处理信息变成这种家常话题，但他还是认真回答道：“在老鼠常出没的地方撒老鼠药？放老鼠笼？”
“嗯。是这样没错。但能够引诱老鼠从漆黑的洞窟里跑出来的，是什么呢？”
降谷零笑笑。“是能吸引他们的饵啊。”
他的个人信息就会是那个饵。
但很可惜，这不是什么美味的粮食，也不是香甜的奶酪。而是洒下剧毒的毒饵。
“躲在高层内部，操纵议会、假借内阁之名……”
降谷零声音轻缓。“这样的老鼠不揪出来，我睡觉都会半夜睁开眼睛的。”
正好，上次抓捕琴酒的计划出了差错。虽然攻破组织在日本境内的很多基地做弥补，可最重要的人物却没能到手。
如果这次能一口气解决掉内部大患和组织核心成员，那如今冒的风险就都值得。
“降谷先生……”
虽然不知道降谷零打算干什么，但风见本能察觉到了危险。“真的，没问题吗？”
降谷零：“风见，执行命令！”
风见浑身一凛：“是！”
呜呜，还以为降谷先生变好说话了……
结果完全没有！
*
赤井秀一的跟踪最终被甩脱，诸伏景光直接将车扔在商场步行回家，并在到家后立刻点开了漫画。
之前他的进度停留在满月篇之后柯南与朱蒂提起自己，后来因为警察厅内部问题放下手机去找相马幸树安排工作，接着就被工作淹没，彻底忘记了往下看。
结果赤井秀一突如其来的跟踪惊得他还以为自己这就被找到了，只好赶紧拿出手机看看有没有他落下的线索。
接着他就看到了赤井秀一要策反他的暴言。
诸伏景光：“……”
你还挺有想法哈。
他看着漫画里赤井秀一的脸，心情微妙。一部分很骄傲，认为自己伪装得果然还不错吧莱伊这么厉害的人都认可了，一部分想着啊赤井秀一你真的脑洞很大很敢尝试。
但转念又觉得这家伙是个很好的人。
哪怕没有暴露的天台，没有不得已的子弹，赤井秀一依然会选择将他的信任压在苏格兰身上，愿意去赌那一份可能。
这让他觉得这份信任沉甸甸的。
如果他站在赤井秀一那个位置，他很难做到更好。
不过，策反……
诸伏景光得到了灵感。
也许，他找到了下一步收割愿力的方法？
*
他在别墅里躲了一晚，第二天才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出门。
赤井的到来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以为赤井秀一不至于那么快就锁定他的位置。但转念一想，小侦探在枡山宪三被捕之后就很关注他，顺势让莱伊试探他也没什么不对。
FBI出现在日本境内像一只奇兵，他得找到这些人的位置才行。否则的话永远只会被动挨打。
他先去看望了受伤的贝尔摩德，女人哪怕躺在病床上依旧风韵犹存。
“只是断了两根肋骨，能在赤井秀一手下活下来已经很好了。”苏格兰捧着花束前往组织医院，将一大束圣母百合并向日葵组成的花束塞进花瓶里。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男人。”
贝尔摩德嗔他。“明明说好要你牵制住赤井秀一的？”
“我当然牵制住了。”
苏格兰笑笑。“不然打在你身上的可就不是朱蒂·斯泰琳的子弹了。”
以赤井秀一的位置，给贝尔摩德来两枪那不是手到擒来。正是因为防备着他的位置，才会迅速收手，放任贝尔摩德逃离。
贝尔摩德自知理亏，没有胡搅蛮缠。“只是可惜了，卡尔瓦多斯。”
“卡尔瓦多斯会觉得幸福的。毕竟是为了你。”
苏格兰垂眸，想起那被赤井秀一带走的狙击手。“一枪爆头，他不会有痛苦。”
贝尔摩德象征性地低头表示难过。
“可怜的人。没有遭受折磨真是太好了。”
“不过，对于卡尔瓦多斯死了这件事，基安蒂很生气哦。”
苏格兰提醒道，“她还是很有内部爱的。”
千面魔女完全没把基安蒂放在心上。“是吗？那就让她生气去吧。”
“我以为你会表示点补偿什么的。”苏格兰摇头。“小心她给你使绊子。”
“基安蒂……”贝尔摩德笑笑，没答话。
“你大老远过来，还带了花，就是为了告诉我基安蒂很生气这件事吗？”
“啊，当然不。”
男人推了推眼镜，反光遮住他的眼睛。“我只是很好奇，那个女孩。那个被你叫做angel的女孩……居然有人能牵动千面魔女的心，真是稀奇啊？”
金发的女人脸上的笑意不变，眼神却明显变冷了。
苏格兰看得好笑。这副被戳中死穴的表情，搞得他好像是什么逼良为娼的坏家伙一样。
“我竟不知道，苏格兰你也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啊？”贝尔摩德眯起眼睛。
她还在笑，目光却充满危险。
“别那么紧张。”
男人翘着二郎腿，将手肘压在膝盖上撑住下巴，偏转的头让眼镜链流水一样落下。“只是向来游戏人间的魔女也会为谁牵动心肠……多么有趣，是吧？”
“苏格兰！”
“何必担忧？”
他歪头，目光澄澈干净，像是天真的孩童。“我又不会对你的天使出手。”
他在贝尔摩德眉毛皱起时大笑出声：“贝尔摩德，我之前呢，对另一个人说过，要保护好自己的珍宝。现在我把这句话同样送给你——”
“——别让她被别人发现了啊。”
在贝尔摩德恨恨的目光中，苏格兰扬长而去。
女人紧紧盯着穿着暖黄色风衣的男人，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才伸手将花束狠狠打翻。
玻璃制的花瓶砸在地上碎裂开来，水溅了满地。新鲜的百合与向日葵支离破碎倒在一片水渍与玻璃碎片间，凄惨又可怜。
“苏格兰……”
女人咀嚼着这个代号，像是在用后槽牙狠狠碾磨。“赤井秀一怎么就没把你一枪带走……！”
女明星胸膛剧烈起伏。
玻璃破碎的声音惹来巡逻的护士，小护士匆匆走进来帮忙处理碎片和花束，不敢说一句话。
贝尔摩德闭上眼靠回床头。
胸口气得生疼，但她又不得不承认，幸好知道这件事的人是苏格兰。
那是个有自己的行为准则的男人，只要没有威胁到他的利益，什么都能当成看不见。
“不不……不行……相信组织成员的道德？还不如相信琴酒会对赤井秀一视而不见……”贝尔摩德有些歇斯底里地咬住手指。“得让angel和cool guy离他远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