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老师?同事?
江许黎身体僵住,脑海中瞬间想到了某种可能。
这一刻,他很想转头就走,显然,少年人对于后妈突然成为自己老师的事情有些难以接受。
但现实中,他只是表情愈发冷凝,双脚如同灌了水泥,凝固后变成沉甸甸的石头,而后一言不发地走进办公室。
倒是把班主任给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江许黎是他班上的学生,家庭条件优越,虽然没有其他富二代学生的傲慢,但脾气颇为倔强,时常在语文课上睡觉,以至于语文老师气哭了好几次。
不过数学和物理老师倒是把他当成了宝。
如此一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学生,班主任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管理。
你跟人家说好好学习未来会赚大钱,人家直接反问会比他爸赚得多吗。
这让班主任怎么回答?谁不知道他爸是江明羧啊,那个A市最大科技公司明技科技的创始人!
所以在得知江许黎在校内打架后,班主任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有一种“居然打架了”的诧异。
“来,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七班那老头子可是找我好几次了,说你把他们学生打的流鼻血,是真的吗?”
江许黎点头。
人的确是他打的,没什么好说的。
少年桀骜,不驯,不屑于向大众解释,放在班主任眼中,无意于一种变相的承认。
当即皱起眉头:“老师本来相信你不是会随便动手的人,可你要是什么都不说,老师也没办法替你做主!”
话语不自觉带上了严厉。
另一边,金苒只在江许黎进来的时候轻飘飘看了一眼,之后便移开目光。
她可记得对方对她的“警告”,在外面要装作不认识,做最熟悉的陌生人。
这会儿,她正拿着课本向年长的同事们请教一些教学经验,没有特意关注那边,不过因为办公室的地方小,对话还是不可避免往耳朵里钻。
打架?
金苒倒是没有感到奇怪。
江许黎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乖孩子,逃课,骑摩托,和父亲争吵,每一件都充满叛逆期少年的风格。
只是上班第一天就碰到继子打架,让她一时不知该感慨自己运气好还是坏。
而且她潜意识里觉得,江许黎不会无缘无故打人。
究其原因,大概一个会收养流浪猫的少年,心肠不会坏到哪里去吧?
金苒心里这样想着,表面却没有任何举动,只是随意听了几句,又将自己的注意力投入到课程备课中。
她是半路入职,说好不好,说坏的确有点儿麻烦。
现在高一课程已经进入尾声,听其他老师说,自从上一任数学老师离职,高一三班的数学课一直是四班的老师帮忙代课。
因为不是直属老师,难免会有许多疏漏的地方,加上三班的同学对这位临时老师没有认同感,从不询问问题。最近一次月考,三班的数学成绩下降严重,从原本的年级第五,下滑到第七名。
金苒翻开学校册子,发现整个高一只有七个班级。
忧愁地捏了捏眉头,她猜测会有挑战,没想到挑战这么大。
更没想到的是,在她思考问题的时候,旁边的情况已经发展到另一个阶段。
“砰!”
一声巨大的响动突兀地响起,把办公室里包括金苒在内的其他老师吓了一跳,大家纷纷望向发声源,却见三班的班主任手掌哐哐哐拍着桌子:“看他们不顺眼就打人?哪天看老师不顺眼,你是不是还要打老师?”
江许黎懒洋洋道:“不敢。”
“我看你不是不敢,是太敢了吧!既然这样,那就叫家长来!”
班主任一锤定音。
金苒:“……”
等等,她才一会儿没听,发生了什么?
眼前的画面过于丰富——桀骜不羁的学生,怒火中烧的老师,还有五六个看热闹的同事,她这第一天的上班生涯可真精彩啊。
班主任生气是真生气。
但要说眼下的行为,却是多少掺杂着些演戏的成分。
江许黎身份比较特别,他既不敢深究,又不敢轻放,干脆把矛盾抛出去,借着叫家长的名义让其他人来处理烂摊子。
班主任的想法确实不错。
在听到叫家长后,江许黎脸上漫不经心的表情收起,下意识转向金苒的方向。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看,只在触及金苒一言难尽的表情时,嘴角倏然绷紧,那双凌厉如刃的桃花眼颤了颤,像被雨水打压的铃兰,片刻后,生硬地别开脸。
无所谓。
他想。
少年故作毫不在乎,可明眼人还能看出他掩饰下的狼狈。
班主任顺着视线看过去,刚好看到新来的老师一副“被吓到”的样子,咳了咳:“那个,金老师啊,正好你以后也教这个班,你来说说,这件事情该不该叫家长!”
金苒来不及惊讶自己居然成了继子的嫡亲老师,便听到后面的问题,条件反射回答:“如果真的做错事情,可以叫家长。”
闻言,江许黎嘴抿得更紧了。
班主任满意地点点头:“孩子的教育不能只依赖老师,还得需要家长的配合。”
金苒看了一眼江许黎,少年已经低下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她只看到茂盛的头发中间两颗头旋,网上说这样的人通常性子固执:“陈老师说得对。”
话音一转,“不过我想着打架总不能是一个人的问题,听说被打的那边有三个人?怎么让江……这位同学给打到流鼻血呢?”
这个问题,把班主任问住了。
他们当老师的,一般只管自己班的学生,很少远洋捕捞,七班的老师过来找他,他并未多想,这会儿突然觉得不对劲。
“会不会有什么误会?”金苒表情认真,“或许可以和七班的老师一起问问,如果真是咱们学生的问题再叫家长,否则贸然把家长请来,要是误会了,到时候和家长不好交代。”
金苒这话不是为了谁,她是单纯觉得这样刚好。
上辈子做志愿者的时候,她见过许多学生被叫家长,而叫家长的目的,更多的是为了威慑学生,达到让他们听话的目的。
江许黎能被威慑吗?
金苒觉得够呛,或许还会激起少年更严重的叛逆。
班主任陷入思考。
旁的不提,金苒有句话说到了他的心里。如果把那位叫来却发现是误会,还是误会对方的亲儿子,那就有点儿麻烦了。
想了想,班主任去对面的办公室找七班老师。
两人一番互通,最后把所有的学生叫来,几个被打的学生一开始还嘴硬,坚持是江许黎的错,后面偷偷跑来的陈训良和王舒雅站出来,说是他们先欺负同学,江许黎才会动手,几人才不得不承认。
这下子,七班老师没了脸,校园.暴.力居然发生自己班级,不由得严厉批评,并当着众人的面通知了几人的家长。
江许黎这边,虽然是见义勇为,但用错了方式,公然在校内打架斗殴,所以被罚写一千字检讨书。
后面的事金
苒就不清楚了。
她今天只是过来报道,短短一天的时间,已经收获了若干同事,三张A4纸的宝贵教学经验,还顺便吃了一场野生瓜。
等到傍晚最后一节课结束,麻利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走到楼梯处,拐角的地方突然出来一个人。
江许黎双手插兜,看着似乎等了好一会儿,见人出现,顿时表情复杂地看向她,嘴唇嗫嚅想要说点儿什么,金苒已经视若无睹地绕了过去。
江许黎:“……”
他额头青筋跳了跳,不明白女人搞什么鬼,再次走到前面将人拦住:“你……”
金苒立刻打手势制止,先是警惕往周围看了几眼,确定没有其他人才松了口气,意味深长道:“放心,陌生人,我懂。”
江许黎一下子梗住了。
想说的话说不出来,吞不下去,一时间,少年俊朗的帅脸憋成了红色。
嗯,猪肝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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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苒在学校门口看到了熟悉的保时捷。
她微微惊讶,没想到江明羧会来接自己,她本来都做好步行回家的准备了!
脚下步伐变得轻快,不由得一路小碎步跑过去,等打开车门后却发现江明羧并没有在车里。
“江总遇到了些事,胳膊上的伤口不小心扯开了,所以让我一个人过来接您。”
司机小孙解释道。
恰巧推着摩托车路过的江许黎听到这句话,猛地停住脚步。
金苒清楚看到,少年脸上健康的小麦色一点一点褪尽,最后只剩下纸张般的苍白。
第18章 第18章夫妻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
心想,即便表面再怎么对着干,对于江明羧这个父亲,江许黎内心终究是在意的。
这倒也正常。
毕竟江明羧和前妻离婚后,孩子一直跟着他生活。这么多年来父子俩相依为命,江许黎自然对父亲有着深深的依赖。
但中国式父母向来羞于说爱,他们用严厉代替温柔,用责备代替关切,最后养出来的孩子,连表达依恋都显得笨拙而生硬。
何况金苒觉得江明羧真不会养孩子。
至少连她这位曾经的未婚人士都知道,孩子生病的时候需要的是关心而不是指责。
这样想着,金苒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江明羧今年三十五岁,而江许黎十五岁,岂不是说明前者在二十岁就有了孩子?
二十岁,还在上大学的年纪……
倒吸一口凉气,金苒忍不住回想自己二十岁的时候。
她刚刚考上大学,与高中三年监狱般的高压学习相比,美丽而自由的大学宛如新生的乐园,她像鱼儿入水,整日畅快自在。
于是那一年,她积极参加社团活动,认识了许多朋友,她还谈了几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在她看来,一切都是正常的人生经历,可当这里面的人换成江明羧,金苒就实在有些思维贫乏,根本无法想象江明羧追女生的画面。
冷脸送奶茶么?
她被自己的幽默给小小逗乐了一下,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立刻摇了摇头。
打住打住!
过往经验告诉金苒,对一个男人好奇可不是一件好事情,因为人类骨子里的基因会让她不由自主去解开秘密。
解密需要靠近,需要了解,而当一个人和另外一个人之间越来越近时,往往会往另外一个方面发展。
金苒谈过恋爱,也不排斥恋爱,但那仅限于穿书之前。
现在的她只想好好搞事业。
工作稳定,福利优厚的教师编明显比男人更让她心动,要知道,在父母眼中,公务员和各种编制可是比霸总还要好的职业呢!
她很快冷静下来。另一边,得知江明羧受伤了,江许黎恨不得立刻回去。
金苒却不敢再让他骑车,硬是把人拉下来,赶在少年生气前快速说道:“你也不知道你爸在哪呀,与其无头苍蝇乱跑,还不如让小孙带我们过去。”
江许黎眉头死拧,到底妥协下来。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心情说话。
车子顺着车流在路上奔驰,金苒原本以为会去医院,亦或者某个诊所,不料小孙居然把两人载回了家。
车子一停,江许黎便迅速跳下去往别墅里跑,被他影响着,金苒也紧张起来,虽然她之前看着江明羧的伤口不算严重,但万一呢?
想起对方对自己的帮助,金苒不由得加快脚步。
等两人气喘吁吁推开门,就看到江明羧坐在客厅,手上正翻阅一本杂志。
男人身着深灰色衬衫,领口半敞开,露出结实的胸膛,麦色肤感在自然光线下仿佛凝结着一层光膜,修长手指点着杂志书页,指尖如节节竹骨刺入纸张,细闻,空气中还有淡淡的烟味。
“回来了?”
他侧过头,嗓音沉稳有力。
金苒仔细盯着对方瞧了瞧。
发现除了脸色有点儿苍白,其他应该没什么大事。
江许黎同样意识到这一点。
他跑得急,这会儿胸膛因为缺氧剧烈起伏,呼吸间,嗓子里涌出一股铁锈味。
得知他爸身体无碍后,少年紧绷了一路的精神松懈下来。
可他没事了,那边江明羧看到他的样子,却是皱眉。
“跑这么快干什么?”
又是问都不问的训斥,江许黎发现自己竟然习惯了,他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面无表情道:“没什么。”
满不在意,并且似乎不打算解释,这让跟在后面的金苒忍不住瞪大眼睛。
不是,她可没有默默付出的觉悟啊……
说她聪明也好,自私也好,金苒从小就知道,小说中那些默默付出的女主在达到圆满结局之前,一般都需要经历各种误会苦难虐心虐身。
她没有那么崇高,所以她对一个人好,必定会想方设法让对方知道。
于是果断开口:“小孙说你伤口崩开了,我们担心你,所以才跑回来。”
被瞬间打脸的江许黎:“?”
少年脸色爆红,回头瞪她:“你胡说什么,我才没有!”
金苒无奈摊手,一副拿你没办法的样子:“好吧,你不担心,也没有差点把鞋子跑掉。”
都是她眼睛出现问题,莫名其妙看到鞋在飞行了吧。
江许黎:“……”
对面,江明羧望着拌嘴的两人,表情从诧异,到古怪,最后逐渐转为幽思。
什么时候,两人变得这般熟悉了?
他放下杂志,有些疲惫地捏了捏鼻梁:“小孙说得太夸张,其实没有事。”
略微一顿,“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情跑慢一点,或者找王助理。”
王特助负责除了管家之外的一切事宜,自然包括替老板报销一双跑丢的鞋子。
金苒脑补了男人的意外之意,噗嗤笑出声。
这次,回应的她是江许黎哼了声,气急败坏上楼去。
只是那背影怎么看,怎么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等少年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尽头,金苒才再次转向江明羧:“真的没事吗,我记得上次出院时,医生嘱咐你不能剧烈运动。”
她走近了些,目光落到男人搭在靠背上的手臂,其实从刚才起她就闻到了掩藏在烟味下的淡淡血腥,以及男人身上穿的还是白天去公司时的衣服。
再联想小孙说的话,金苒大胆猜测——对方其实刚从公司回来,说不定比他们早到不了几分钟。
江许黎年纪小,随便一激就顾头不顾尾,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出于搭车之情,还是提议:“要不然我给你看看?”
江明羧手一顿,抬起眼眸。
今天不知怎么回事,客厅里不见一个佣人,窗外太阳落下,昏暗的暮光中,男人身上笼罩着一层模糊的重影。
半垂着的眼睛睁开,这一刻,他终于正视她。
“看什么?”
“看看伤口啊,如果出血了,我可以帮你简单处理一下,总不能放着不管吧。”金苒双手比划了几下。
江明羧又不说话了。
金苒很是无语,自己又没有坏心思,用得着这么警惕嘛,莫名其妙看过去,然后
对上一双漆黑的瞳孔。
来了来了,那种被审视的压迫感!
金苒强忍着没有移开目光,最后灵机一动,故作深情款款朝对方眨了个wink。
江明羧:“。”
一言难尽移开目光。
气氛倏然打破,就在金苒久久等不到回应,有些后悔自己多此一举时,江明羧敛下眼皮,抬手去解自己的衬衫扣子。
“咳,家里有绷带么?”
见状,金苒匆匆避开眼睛,一副很忙,但不知道忙什么的样子。
江明羧并不清楚,于是把管家叫来了。
听到金苒需要绷带,程管家很是惊讶,下意识看向江明羧,后者点头:“把东西给她。”
没一会儿,万能的程管家就拿来绷带,并附带酒精碘伏纱布棉片等全套医疗用品。
一切准备就绪。
得益于金苒的初中班主任学过医,格外重视安全教育,从小就教授学生各种急救常识。
所以哪怕年代久远,此刻,金苒可以很顺利地从一众医疗器材中拿到自己需要的东西,小心翼翼剪开江明羧胳膊上的旧绷带,露出底下被缠绕的伤口。
那是一道狭长的擦伤,本来已经结痂,眼下又被暴.力挣开,蜈蚣疤下的猩红血肉有些触目惊心。
金苒只是看着都觉得疼,江明羧居然毫无反应,仿佛没有感觉似的。
她提醒:“我帮你重新处理一下,可能会用力,如果疼就说一声。”
江明羧“嗯”了声。
至于说不说,只有他自己清楚。
因为要处理伤口,两人之间难得靠得很近,近到几乎耳鬓厮磨,近到江明羧微微低头,就能闻到女人发间的石榴香。
他屏息一瞬,以为自己会厌恶,但似乎并没有。
金苒动作很轻,偶尔手指会碰到胳膊,于是皮肤的触感通过微弱小点传递过来,温温凉凉,像一块被润养的玉。
“有温度。”他突然道。
“什么温度?”
金苒没有听清楚,许久不动手包扎,有点儿手生,但有总比没有好,最后缠完,她下意识想要系个蝴蝶结,临到头忍住了。
“好了。”
看着眼前自己的杰作,她很是满意,忍不住道:“你可是第一位享受我服务的客人。”
江明羧低头注视手臂上缠得歪歪扭扭的纱布,神情自若:“所以我是不是该付点报酬?”
“啊?”
这算是意外之喜吗?豪门霸总的报酬应该不普通吧。
金苒很想一口答应,但为了人设,只能忍痛拒绝,“哎呀,不用了,夫妻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呜呜呜,心痛到滴血。
江明羧注意到她的小动作,眼底划过笑意:“既然是夫妻,送你礼物更是理所应当,你可以仔细想一想,真的没有什么想要的吗?”
低沉磁性的嗓音,仿若希腊神话中塞壬的吟唱,充满蛊惑与魔力。
金苒心想,她当然有想要的东西。
想要钱,想要权,想要教师编上岸。
但理智告诉她,这些都不能说。
江明羧不是傻子,也不是大发慈悲撒钱玩的慈善家,有些东西他可以主动给,她却不能直接要。
金苒只能绞尽脑汁思考有什么事情可以代替。
然后真让她想到了一件事情。
一件既不会崩人设,还能趁机满足自己需求的事情。
“你真要给我报酬?”
她小心试探。
“当然,还是你不想要。”江明羧思考,“如果你实在不想要,就……”
“想要想要。”金苒立刻打断他的话,表面露出娇俏的笑容,“好吧,这可是你说的,不能我提了,你又嫌弃我狮子大开口。”
江明羧饶有兴趣看着她:“你先说。”
“我想申请在你的书房里放一张桌子,外加一把椅子,作为独属于我自己的办公场所!”
自从江明羧出差回来,她学习的地方就被迫从书房挪到卧室,众所周知,人一靠近床就会发困,这些天学习的效率大大降低!
金苒一直苦恼于此,现在终于有了解决办法,而且这个要求不涉及金钱利益,还能包装成她想要靠近他的小心机。
金苒想的很好,但内心还是怕江明羧反对,一开始言辞振振,后面气势又不自觉弱下来:“可以吗?”
她眼巴巴的,像林间小鹿,明亮清澈。
江明羧故意皱眉,看到对方露出忐忑表情,他本来不算美妙的心情奇异畅快了,终于点了点头。
“可以。”
闻言,金苒一下子就笑起来,心底更是欢呼雀跃。她这人属于给点儿阳光就灿烂,正当她觉得自己要求简单,或许还可以再“得寸进尺”时,管家领着一个人进来。
“听说你又受伤了,快让我看看。”魏漠一阵风似的出现,刚靠近就看到了江明羧胳膊上东歪西扭的绷带,忍不住惊呼,“谁给你缠的,这么丑?!”
金苒:“……”???
看看沙发上坐着的人,再看看白衣大褂的魏漠,她陷入尴尬境地。
原来人家不是放任不管,而是请了家庭医生。
那她上赶着给人包扎算什么?算她好笑么?
:)
见状,江明羧终于忍不住,侧过脸闷声咳嗽起来。
第19章 第19章他从未和女性长辈靠得这……
金苒郁闷极了。
别以为他假装咳嗽,她就看不出他是在笑。
尴尬,恼火,最后无能狂怒,忍不住暗戳戳吐槽,怪不得前妻会和他离婚,就这恶劣性子谁能受得了?!
好吧,金苒承认是她小心眼发作了,因为穿书至今,她从未在别墅里听过那位前妻的事情,曾经好奇打探过几句,却被佣人仓惶变色的岔开话题,以至于她满肚子好奇都无法问出口。
可这有什么关系,谁让他先惹她,还不准她在内心造谣嘛?
生气中的女人是毫无道理的,说东就是东,说西就是西,说熟了的苹果往天上飞,即便牛顿来了也得点头称是。
她就像地府判官似的,在心里给江明羧判下一道道“公平正义”的罪名,以至于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对男人的态度早就没有之前的警惕,反倒变得朋友般随意……
后面,魏漠见气氛不对,知道自己闯了大祸,连忙找补:“虽然丑了点,但技术还可以。”
“怎么个可以法,该包的地方都包住了?”金苒阴阳怪气。
魏漠:“……”
他不知道,嫂子是这个性格啊。
有些佩服地朝江明羧投过去一个眼神,后者无视之:“不用重新缠了,我觉得包扎的不错。”
听他这样说,金苒稍微消了些气,但也知道自己的水平和专业医生没有可比性:“还是重新缠一下吧,”她咳了咳,坦言道,“刚才我怕绷带松开,用的力气有点大,可能缠得太紧了。”
江明羧:“。”
他说怎么感觉胳膊有点发紫呢。
当然,这句话江明羧非常知趣地没有说出口。
因为伤口复发,工作地点暂时从公司搬到家里。
对于江明羧来说,其实没有什么太大区别。
甚至少了通勤时间,他可以趁机多开两个线上会议。
现实中的霸总和小说中终归存在差异,并不能为所欲为,因为女主的一个电话随便抛下会议离开的事情,更是绝对不会发生。江明羧需要应付董事会,需要过目数不请的文件和合同,需要时刻盯着竞争对手和政府新规,每天花费在工作上的时间比睡觉都要长。
他刚同海外的分公司负责人商谈好接下来公司的主要发展业务,那边,王特助就带着东西来了。
“处理好了?”
没有旁人的时候,男人眉眼间的疲惫显露出来,他闭了闭眼睛,后颈仰靠在真皮椅背上,微微凸起的喉结随着呼吸起伏。
王特助点头:“今天王强几个在金家老宅附近蹲守时,看到有陌生人进去了,对方在里面待了两个半小时候才出来。”
说着拿出
几张照片递过去。
照片中的人身材矮小,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只能看见帽檐下那双细长的眼睛,透着毒蛇般的阴冷。
江明羧确信自己没见过这个人——但水越浑,越有人想摸鱼。
看来这次以身涉险,假装重伤的办法确实奏效了,最后的几个人也忍不住冒出头。
他随手把照片丢在桌上,态度漠然:“交给警方处理吧。”
王特助松了口气。
方才有一瞬间,他几乎以为江总要亲自动手了。
王特助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这样危险的想法,或许是江总身上时不时流露出来的狠戾气质,他刚入公司时甚至听到传言,说当年W市那场著名的纵火案有江总的身影。
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时,王特助很是嗤之以鼻,毕竟W市的纵火案发生在二十多年前,那时他们江总不过是个十几岁的青少年。
简直是无稽之谈。
而且他跟着江明羧的这些年,男人一直遵纪守法,连红灯都没有闯过,可谓商界模范公民。
“金家那边让人不用继续盯着了。”
江明羧思考了会儿,做出决定。
私下和背后的人联系,即便金家老宅那派没有参与,也不可能毫不知情,这样的情况下仍然选择默不作声,摆明了是要坐山观虎斗,等着捡现成的便宜。
想到这,江明羧眸光渐渐转冷,之前看在合作的份上,他没有深究,可惜对反不懂什么叫适可而止。
至于现在,对方应该比他更要着急。
王特助不知道自家上司为何笃信,但他作为助理,只需要听从任命,“还有一件事情。”
他停顿了一秒钟:“今天学校那边打来电话,转达了一些关于少爷的事。”
“什么事?”
江明羧捏了捏鼻梁,随口问道。
“…班主任表示少爷在学校里把三个同学打到流鼻血。”
王特助已经不敢看江总的表情,谁让学校那边留的是他的号码?赶紧加速语气,“不过后面太太帮忙说话,学校又查了监控,发现少爷是见义勇为,最后只罚抄一份检讨书。”
“行,知道了。”
意外的,江明羧竟然没有发怒。
等王特助拿着签好的合同离开别墅区,还有些回不了神。
怎么感觉江总突然变得好说话了?
他还记得上次小少爷逃课被发现,江总直接将人扔到国外的训练营待了两个月。
非要找不同的话,大概是因为他提到了太太?
王特助顿觉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男怕烈女追,尤其像太太这样漂亮的女人,便是如江总这样的冷漠硬汉也不免俗。
看来以后他要重新审视太太的地位,即使不讨好,也绝对不能得罪。
恍惚间,王特助仿佛已经看到一路升职加薪的光明大路,嘴角的笑容越发灿烂。
/
晚饭过后是金苒的休闲保养时间。
原身旁的不多,护肤品化妆品是真的多,而且都是金苒上辈子用不起的贵妇牌子。
抱着不用白不用的心态,她也得坚持护肤,几次之后,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皮肤真的细腻了许多。
于是她更加热衷。今天洗完澡,给自己敷上一张四百块的功效面膜,金苒下楼倒水喝,正好撞见王特助满脸笑容地离开别墅。
她低头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十点半,在大部分人洗漱完毕,美滋滋躺到床上的时间,王特助还要来老板家加班,实在有些凄惨。
不过看对方兴高采烈的样子,她觉得应该是有加班费吧。
金苒一边猜测加班费的数目,一边摸黑来到厨房。
然后就和同样下来找吃食的江许黎撞到了一起。
“……”
四目相对,彼此脸上流露出相同的诧异,又在下一秒,默契地移开视线。
金苒打开冰箱拿了一杯加冰的矿泉水,江许黎主动落后一步,等她拿完之后,才上前翻出一袋未开封的面包。
自从上次误食过期面包而食物中毒,江家的厨房就常备新鲜的面包,江许黎拿到手之后懒得上楼,干脆在厨房吃起来。
刚吃了几口,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好奇的声音:“你知道你爸给公司员工开多少钱吗?”
江许黎:“?”
他怔了怔,要不是厨房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会以为她在和其他人说话。
明明白天那么冷漠……
金苒期待地眨了眨眼,她是巴掌脸,最小号的面膜在她脸上都有些大,说话的时候必须按着才不会乱跑,但这并不耽误她和人八卦:“我看到王特助刚才过来,一副特别高兴的样子,如果不是工资高,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人喜欢会工作!”
江许黎更加茫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和自己谈这些。
而且看着很是感兴趣的样子,他觉得自己应该立刻离开,可等反应过来,嘴巴已经不受控制反驳:“王特助喜欢工作。”
“嗯?”
金苒眼睛一亮,她就知道他肯定知道点儿什么,不由得凑近了点,“怎么说?”
动作行云流水般自然,待人察觉时,两人之间的距离早就缩短。
沐浴后的石榴花香幽幽飘来,江许黎身体僵住——他从未和女性长辈靠得这么近过,只觉得哪哪都不自在。
但他又不好后退,显得很不成熟似的,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每次家长会,王特助都很积极,他认识我们班每一位家长。”
哦豁,原来是个交际达人啊,金苒上辈子也认识一个亢奋型人才,知道这种人精力充沛,别人交给他的任务,他不仅完成,还能超额完成。
“而且,他是我爸的直属特助,属于顶级助理,我不知道他的工资,但上次过节,我爸给他了十万红包……”
光线昏暗的小厨房里,少年嗓音透着一股青涩的澄澈,不知不觉中就说了很多,而金苒也如愿以偿,吃瓜吃得心满意足,临走还分走了江许黎一半的面包。
直到那抹纤细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江许黎都没有明白,自己怎么就讲了那么多?
/
金苒并不知道自己一时的好奇,惹得少年人为“陌生人”的要求纠结不已。
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洗掉面膜准备睡觉,突然接到了金家人的电话。
之所以确定是金家人,是因为对面上来就带上了自称:“听到爸的话没有?一定要把姑爷带回来,咱们一家人好好吃顿饭!”
金苒拒绝:“我这周有事情要忙,江明羧更没有时间。”
金父立刻就生气了:“你这孩子怎么回事,静静回来说你变了,爸还不相信,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一个大男人,叽里呱啦像只青蛙似的,而且不管青红皂白,仅听从外人的话就指责女儿,金苒顿时没了应付的兴趣,喂喂喂了几声,便装作信号不好直接挂断电话。
小小的插曲,根本不影响心情,一夜好睡眠。
第二天金苒起床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江明羧讨要“报酬”。
如果不是时间太晚了,她甚至昨晚就要搬进书房!
“毕竟是你的地方,我还是想问问你的意见,”她浅浅微笑,做出一副善解人意,什么都听你的恋爱脑模样,“你觉得我把书桌摆在窗户旁边怎么样?”
一开口,却是直接要了书房里风景最好的地方。
第20章 第20章她是我爸娶的老婆
江明羧眉眼掀起。
他坐着,而她站在他的面前,仰视过去时,灼热的呼吸于空中交错。
他的目光置于平视的纤细的腰肢,又淡淡略过,落到那双明亮的眼睛上。
气氛有些意味不明。
半晌,江明羧开口:“会不会太偏了?”
书房有两扇窗户,一扇窗户旁放着江明羧的办公桌,江明羧不至于以为她是在让自己挪走。
他早就发现了,某些时候,她大胆又奔放,像一头充满好奇心的鹿,用一双梅花角小心
翼翼试探自己的底线,但某些时候,她又满是警惕的,只要察觉一点儿端倪,就会敏捷地撤退回安全线。
“不偏不偏!”
闻言,金苒连忙摆手,她进去是为了学习,当然得怎么舒服怎么来。早在今天起床后,她就特意在书房逛了一圈,发现窗边空间大,光线充足。
打开窗,外面是一大簇枝繁叶茂的玉兰树,厚饶的叶片被夏风吹得沙沙做响,偶尔几声鸟鸣从枝叶间漏下,十足的自然韵味。
最重要的是,那边没有江明羧的东西,所以可以任由她安排。
届时再摆上几盆绿植,刷题效率一定会提高!
心里各种盘算,表面却不能这样说,而是善解人意道:“只要能有一处地方就好了,不能打扰到你工作。”
“谈不上打扰。”
“那不行,我和孩子还指望你赚钱呢。”
金苒俏皮眨眨眼。
虽然那钱不属于她,但一家人日常吃穿用度,全都仰仗着总裁的收入。
她能不能好好备考教师编,就得看霸总的收入能不能一直保持稳定。
江明羧听到“我和孩子”几个字,摩挲茶杯的指尖顿了顿,随后深深看了她一眼,答应下来:“让管家帮你搬吧。”
事情就这样敲定下来。
在别墅里找出几张多余的书桌还是没有问题的,不过事关金苒,管家肯定不会随便糊弄。
他详细询问了金苒的要求和用途,得知是为了看书,便打电话给经常合作的商家,让对方送一张两米长的书桌上门。
之后又安排了几个佣人去书房打扫。
因为活不多,佣人们一边忙一边还能分出心思八卦主家的事情:“咱们这位太太的想法还真是稀奇。”
“可不嘛,不过太太不是大学毕业了吗,怎么还要读书?”
“哼!要我看就是作,能看书的地方那么多,非得让大家专门给她在书房安置一张桌子,这不是故意使唤人嘛。”
说话的人是厨房的帮工张妈,已经当婆婆年纪,很是瞧不惯金苒这样的儿媳妇:“还说什么学习,其实就是为了接近江先生,听说咱们这位太太当初也是使了些手段才嫁进来,不然你以为两人为什么分房睡。”
其他几人有些怀疑:“管家不是说因为江先生觉轻吗?而且我看江先生这次回来,对太太还是挺好的。”
“都是面子情,真喜欢,怎么这么久肚子都没个动静。”
张妈说得实在夸大其词,毕竟满打满算,金苒才嫁进来一个月的时间。
其他几人逐渐明白过来,表情顿时变得微妙。
江家厚道,在这里做佣人比旁处轻松,所以他们有才空闲凑到一起说话,但也只是拉拉呱,像张妈这样大嘴巴搬弄是非,就有些让人不耻了。
要是不改,迟早会惹出事。
几人对视一眼,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已经打算默默远离。
张妈可不知道同事们的腹诽,张嘴还要再吐槽点什么,突然,身后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你们在说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江许黎站到了书房门口,看着她们的目光有些不善。
张妈年纪大了,刚才又太过沉浸,听到声音差点吓得魂都飞了,回过神后讪讪道:“少爷,我们女人家说点儿家长里短,您肯定不爱听。”
江许黎眯起眼睛:“我怎么听到你们在说什么太太?”
张妈眼珠子转了转:“是太太想要在书房放一张桌子,我们刚才在说太太爱学习。”
虽然这位别墅的小少爷从小没妈,和父亲的关系也剑拔弩张,但佣人们依旧不敢怠慢——毕竟再怎么剑拔弩张,他身上流着的都是江家的血。
换句话说,就是典型的欺软怕硬。
在她看来,江许黎身为江明羧的亲儿子,是别墅的主人,新过门的太太金苒勉强只算个外人。这些天看着一个外人作威作福,指挥厨房的大厨,挑剔菜品的咸淡,张妈心里憋着一股无名火。
女人就应该好好相夫教子,安分守己地待在家里,再严厉点,不允许上桌吃饭,晚上得给爷们端茶洗脚。
哪里像金苒,每天只顾着自己吃吃吃,还让江先生住在偏房。
什么,你说谁规定的?
老祖宗传下来的习俗,自古以来都是这样呢!
大概金苒也没有想到,在结婚对象无父无母的情况下,她还能喜提婆婆一枚。
否则一定表示:离了个大谱。
此时此刻,张妈望着门口的江许黎,那忧心忡忡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江许黎的后妈。
“不如少爷也和先生说一声,也在书房放一张桌子。”
江许黎简直莫名其妙:“我有书房。”
他爸基本不去三楼,以前的金苒会去,但现在对方恨不得避着自己走,更不用说主动找他,所以整个三楼都是江许黎的空间。
他放着好好的独立空间不用,为什么要跑来挤他爸的书房?
张妈觉得这孩子真是傻啊:“少爷,你不盯紧点,万一太太跟先生生吹耳边风怎么办!”
江许黎这下直接满头:???
什么盯紧?什么耳边风?
先不说他爸会不会听别人的话,难道她吹得还少吗?
想到昨天女人当着他爸的面戳穿自己,少年就有些一言难尽。
他不喜欢声张自己做的事,因为即便说了也没有人在意,可当金苒用一种不掺杂任何评判意味的口吻将真相说出来时,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并非不在意。
而那种被人看在眼里的感觉也让他一阵恍惚。
甚至……有点儿隐秘的喜悦。
少年失眠了。
一晚上左思右想,辗转反侧,好不容易睡过去,清晨又很早清醒,江许黎干脆从床上爬起来。
路过二楼时看到书房门敞着,因为好奇地过来看看,不曾想会撞见佣人背后说坏话的场面。
也不知道那个一向对佣人很好的女人,得知后会是什么表情。
江许黎回过神,听到张妈指责金苒不怀好意,忍不住嗤笑:“她是我爸娶的老婆,是别墅的女主人,当然哪里都可以去。”
“哎哟,少爷你得小心,这当后妈的不会对原配的孩子好的。”
“无所谓,我不需要她对我好。”
而且他们已经达成了共识,在外面的时候会装作陌生人。
放在平日,江许黎或许不会将注意力分在什么张妈李妈身上,但这会儿他心情有些差,不耐再听无聊的浑话。
于是提高音量,确保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看在你在别墅干了这么多年的份上,我会让程管家把工资结算给你。”
“但你要再说点什么……”
他冷下脸,声音萃了冰碴冷冰冰的,“我不介意报警。”
张妈脸色霎时就白了。
她不明白,自己明明是为了江许黎好,怎么反而被开除了?
/
江许黎原本是打算下楼的。
但张妈的事情着实给他上了一堂课。
哪怕他自认对金苒没什么意见,充其量算忽视,但在外人眼中他们也是注定敌对的后妈和继子,免不得有自作聪明的蠢货,打着为他好的旗帜上蹦下跳。
江许黎心底升起一阵讽刺,他不清楚金苒是不是遇到过同样的事情,所以才会在一开始那样对待自己。
显然,这段时间金苒的变化之大,不止江明羧,连江许黎也发现了。
一楼响起女人的笑声,过了会儿,又传来他爸低沉的回应。
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气氛颇为融洽。
少年脚步一顿,转身回到房间。
恰好兄弟陈训良发了一条消息:【黎哥,我打听到了,新来的数学老师是女的!】
他看见后更颓丧了,烦躁地打开游戏,将自己沉浸在虚拟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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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的事情发生的悄
无声息。
另一边,接到托付的程管家办事迅速,仅用了两个小时就在书房的左上角重新置办出一处办公区域。
“太太看一看,还有什么地方想要改动?”
金苒果真仔细检查了一下。新桌子宽大结实,颜色是淡淡的木色,符合网上流行的原木风,管家还买了一些配套的文具和摆件,搭配起来简洁不失舒适。
她觉得程管家的审美可比自己厉害多了,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很完美,我没有任何地方需要改动!”
管家笑眯了眼:“那需要帮太太把东西都搬过来吗?”
“不用了。”
金苒摇了摇头。她的东西并不多,而且有些书本里夹着自己解题思路的小纸条,怕人多手杂给弄丢了。
这样想的金苒显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等到十分钟后她准备亲自动手,望着眼前厚厚高高垒起的三座书山,才发现有些不太对劲。
等等,她有买那么多资料吗?!
仔细回忆了一番,好吧,的确都是她买的。
没有一个考编人能抵挡得住买新资料的诱惑,听清楚,是没有任何一个人!要不是考试时间就在下个月,金苒实在做不完,说不定她还会买更多!
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下去,金苒叹了口气,在反悔和自己动手之间,最后还是认命地选择搬书。
江明羧坐在电脑前,听各部门汇报工作安排。
没一会儿,余光便瞥见视线里出现一个人。
几秒后,对方蹑手蹑脚离开。
又过了半分钟,对方再次开门进来。
“……”
江明羧向来专注,学生时代,他为了学习,可以在充斥着叫卖、砍价、谩骂的菜市场中争分夺秒。
后来事业起步,他仍旧可以在赶路的公交车里敲打代码,在谈判桌上冷静抓住对方的弱点给予反击。
但这一刻,他承认自己被影响了。
或者说……是被自己的心的影响。
察觉到这一点之后,江明羧有一瞬间的迟疑,不过很快他就坦然接受,并放任自己正大光明地去看。
女人像只蜜蜂似的进进出出,厚重书本堆在臂弯,书脊压着细白的胳膊,勒出浅淡红痕。
她呼吸从平稳逐渐急促,红润的唇变干,边缘掀起细小的死皮,微微张开时,偶尔能看到一闪而过的舌尖和牙齿。
书房里的空调温度调的很低,可在某些时刻,又显得无济于事。几次下来后,金苒光洁的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
即便如此,她也没有让别人帮忙的意思。
江明羧冷静思考。
她大概经历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独居生活,习惯了事力亲为。
江明羧看得有些太久了,久到参加会议的其他人都发现端倪。
大家面上一本正经,实际私下小窗飞起:【有奖竞猜,江总在看什么?】
【应该是看奖杯吧,上个月明技刚拿了行业领军奖,要我我得天天看】
【妈呀,难道你们觉得江总那眼神是欣赏?为什么我只感觉到紧张!】
【没错,上次有幸被江总这样看了一眼,后面为了改方案,加班三天三夜】
还有人笑哈哈表示:【或许是看美女呢!】
然后被众人齐齐无视之。
笑话,他们江总出了名的对男女一视同仁,并非不近女色,而是不管男色女色,到了他面前都不值得被看一眼,因为毫无价值!
曾经有个娱乐圈年轻影后不信邪,故意在酒宴上弄脏衣服想上位,结果不仅没有得到江总青睐,反而被彻底封杀。
这一刻,明技的员工后知后觉对那位素未谋面的老板娘产生了好奇。
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居然拿下了他们心高气傲的江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