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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章

    007回来的确实是有些早了。

    松田阵平特意支开007就是预见到了现在的场景,他以为007回去查阅数据会花费好长一段时间,倒是没有想到平时效率极低的007会在此刻功能高效,这麽快就回到他的身边。

    不过他没有管007的疑问,依旧面色如常地与贝尔摩德谈话:“没什麽,我只想说,那家夥实在是有些太闲了。”

    回应他的是贝尔摩德地一声轻笑:“他要是不闲,危险的可就是其他人了。”

    特别是组织里的那些老鼠。

    如果不是那位一门心思都放在“白兰地”身上,贝尔摩德不敢想象以加州威士忌篡位的手段,现在的组织又会是怎样。

    加州威士忌,一个相当可怕的人,但幸好那个人只是在意“复生”。

    007更加听不懂他们之间说的话了,他茫然:【到底发生了什麽事啊?你们到底在说什麽,那家夥到底是谁啊?而且白兰地不是猫的名字吗,什麽时候组织里也有一个白兰地了啊!】

    他忽然发现了松田阵平手中的酒杯,又开始他的尖叫:【宿主你怎麽拿着酒啊!你现在还未成年啊,是不能够喝酒的啊!】

    会教坏屏幕前的小朋友的啊!

    松田阵平挑了一下眉头,直接忽视了007的尖叫,将杯中剩下的酒液一饮而尽,007听起来似乎更心碎了,但松田阵平毫不在意这一点,他只是将目光落在贝尔摩德身上:“他人呢?把我叫过来,他人又去哪里了?”

    贝尔摩德笑着鼓了一下掌:“你来之前我还在和他打赌,猜你到底多久之后会想起来找他。看来还是他更了解你。”

    “你们又在搞什麽无聊的游戏,”松田阵平瞥过目光,“不要拿我来打赌,这样挺没意思的。”

    “其实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毕竟你总是会做出让人意想不到的举动。猜测你到底会怎麽做,也正是那个人乐趣之中的一环。”贝尔摩德向他指了一个方向,“他在最里面的老地方等你,你要去见他吗?”

    “他终于等不及了?”

    贝尔摩德低笑了一声:“谁知道呢?那位说不准只是纯粹吃醋了也不说不准。”

    “事先说好,我不负责保障他的心理健康,他应该查找更专业的心理医生。”松田阵平撑着吧台的桌子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往贝尔摩德指的方向前行,“你们也要做好他被我气病的准备。”

    “你太小看他了,他对你的执念可谓是深不可测。”贝尔摩德抬起酒杯,朝松田阵平的方向虚虚地敬了一杯,“那就祝你好运了,白兰地。”

    【白兰地到底是谁?你们真的不是在说白兰地喵吗?】007声音闷闷地问着松田阵平。

    不用和贝尔摩德互相试探,松田阵平终于有空回复007了:“贝尔摩德怎麽可能会知道白兰地喵。显而易见,白兰地是组织的一名代号成员。”

    【那为什麽贝尔摩德会冲着你喊白兰地?】

    松田阵平不太自然地顿了一下,但也还是如实回答了007:“因为她认为,我就是白兰地。”

    【为什麽?】007声音茫然,【你和白兰地很像吗?贝尔摩德为什麽会这样认为?】

    确实很像。

    不然那个人也不会固执认定他就是白兰地的转世。

    松田阵平没回答007的这个问题。

    没得到松田阵平的回答,007自己嘀咕了几句:【不过也是,你失忆了,不知道原因也很正常。总感觉现在的事情变得麻烦起来了。】

    其实从严格意义上来讲,松田阵平并不是完全的失忆,但他并不打算向007揭露这一点,只是很自然转移了话题:;“007,你那边发现了什麽?”

    【啊,我刚刚去查询了主系统里的数据,】007反应了过来,回答道,【确实和你猜的一样,我们之间的绑定是非正常绑定。】

    “非正常绑定。”松田阵平重复着这几个字。

    007解释:【正常绑定的举例就是宿主小k和他的系统,是时空管理局主动找上门的。我本来以为我和你之间的绑定也是主系统派遣的正常绑定,但我刚刚去仔细查了一下,发现我们两个自己的契约根本不是这样。】

    007虽然是一个新人系统,但他有着不懂就问、不明白就查询的好习惯,在他主动的探查一下,他终于发现了他和松田阵平契约与普通契约的不同之处。

    【我们之间的绑定是不正常绑定的意思——我与你之间的绑定并不是由时空管理局主动缔结的,而是有人请求时空管理局,我们才会找到你,与你缔结契约。】

    “也就是说,我会复活,全部源自于那个人的请求?”

    【是。】007给出了肯定的回答,【但那个人是谁,我的权限不够,再加上管理局本部拥有着隐私保护的条例,所以我没有办法查出来。我只能告诉你,确实是有这麽一个人的存在。】

    “……我明白了。”松田阵平深吸了一口气,“辛苦你了。”

    【不过,】007有些好奇地问,【如果不是你提出这个猜想,我都没有想过我们之间的契约居然是例外绑定。这种事情的说明都藏在契约很深的地方,你当时不是都没有看契约吗,为什麽会突然想到这一点啊?】

    “直觉。”松田阵平只是这样回复,他似乎不愿过多阐述自己知道的事,目光落在了面前的房门上,松田阵平没再说话,只是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推开了那扇门。

    房间的主人本来还在无聊地玩堆堆乐,听见松田阵平进门的声音他才不紧不慢地停止了动作,将最后一块积木立在模型的上方:“好久不见。”

    他抬眸看向了门口的松田阵平,绀紫色的眼睛里满是笑意。

    “我其实挺不愿意见到你的。”松田阵平说。

    “真的吗?可是我完全不相信这是你的真实想法。”

    眼看松田阵平关上了房门,朝自己的方向走来,青年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他推开了面前的积木,朝松田阵平做了一个手势,示意松田阵平坐在他的对面。

    “我们来聊聊天吧。”青年撑着下巴,目光似笑非笑,“聊什麽好呢,那就说说最近的事吧,你觉得罗曼蒂的身份好玩吗?”

    松田阵平还未做出任何反应,系统007就已经开始了他的标志尖叫:【我靠我靠,这个问句,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宿主怎麽就暴露了啊?!他到底怎麽会知道你不是罗曼蒂的,总不能是宿主你演技太差了?可是明明连琴酒他们都骗过了啊!而且你刚刚也才说了一句话吧,他到底是怎麽看出来的啊!】

    “先别吵,你吵着我听他说话了。”

    松田阵平没有管在他脑子中尖叫的系统,只是懒散地抬了一下眸,回答道:“好玩,当然好玩。用另一个身份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近组织,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呵呵,你喜欢就好。”青年眼底笑意更深,“罗曼蒂在三年前第一次想要对你动手的时候,我就已经想要解决掉他了。只不过我转念一想,还是由你亲自来解决他似乎会更好,他暂且还有点用处,所以我特意把他留到了现在。”

    青年说到这里,又叹了一口气:“不过你似乎没怎麽动手,最后还是让琴酒帮你收了这个尾,真是令人苦恼——不过以你的风格,确实不会亲自动手就是了,让琴酒代以解决,也不乏是一种处理方式。但我还是想要问一句,你喜欢我送给你的惊喜吗?”

    “不喜欢。”松田阵平毫不客气地回答,“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充满恶趣味。”

    007完全听懵了:【等下,你们认识吗?罗曼蒂又是怎麽一回事?】

    青年说:“我其实一直都在等你回来,只要你肯回来,我可以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

    “但我不可能当做什麽都没有发生。”

    “可是那没有关系,你知道的,我完全不在意这种事情。”青年低笑了一声,“而且你真的不需要我来帮忙梳理你的记忆吗?事先声明,我这次真的没有任何恶意,只是如果仍由它混乱下去,可能会造成更多意想不到的后果,这是谁也不愿意看到的场面。”

    松田阵平虽然没有回答,但没有拒绝显然已经是显而易见的答案。青年又笑了一下,绀紫色的眼眸向下望去,从桌面的另一边拿出了一枚白色的棋子:“那就从Queen是怎麽一步步落入King的陷阱开始说起吧。”

    “所以,欢迎回到我的身边,我最亲爱的……”

    “白兰地。”

    007:【啊???】

    【不是,有没有人给我解释一下,你们到底是在说什麽啊?!什麽叫混乱的记忆啊,宿主你不是失忆了吗?这之中难不成还有什麽我不知道的隐情吗!】

    【我完全听不懂啊!】

    第92章

    【我最近几天都不在家,帮我喂一下白兰地。】

    【门口花坛的底下藏了一把备用钥匙,用来开后门的。用完记得放回去……算了,你拿着也行,我到时候再找你拿回来。】

    From ???

    收到松田阵平讯息的时候,江户川柯南正在和赤井秀一说明今天下午波洛发生的事情,他对话的矛头直指波洛新来的服务员小哥安室透:“我比较在意,那位安室先生到底是什麽来头……”

    “这样啊。”

    赤井秀一没有回复他的这句话,尽管通过小侦探的话,他大概已经明白波洛新来的那位店员应当就是组织里的波本,但他依旧没有向江户川柯南透露这件事。

    再等等吧,现在还不是时候。

    波本的个人特征实在是太过鲜明,曾经和波本搭档过的赤井秀一自然很容易就能够判断出来。

    看见江户川柯南低头查看了手机新收到的讯息,赤井秀一这才询问了一句:“怎麽了吗?”

    “啊,是不认识的号码。但看讯息上的这个语气,明显神奈哥哥发来的讯息。”

    “他说他这几天都不在家,请我帮他喂猫。”松田阵平现在使用的电话号码不知道为什麽做了加密处理,江户川柯南尽管不认识,但江户川柯南还是能够通过这几段文本看出了对方是松田阵平,他将手机收回到口袋里,“但我总感觉今天的神奈哥哥有些怪怪的,有点担心他。”

    今天的松田阵平确实有些奇怪,特别是中午以后的松田阵平。

    这点江户川柯南十分疑惑,但下午和松田阵平相处时他又感觉松田阵平似乎没有什麽变化,这才没有询问松田阵平,不然以他打探消息的效率,他一定能够发觉松田阵平所有的不对劲。

    赤井秀一的关注点显然不在这里,他推了一下眼镜:“他养的猫,是那只叫白兰地的黑猫吗?”

    “是,”江户川柯南点头,“这是神奈哥哥上个月捡的猫——我也不知道这只猫的名字为什麽会叫白兰地,虽然有些奇怪,但也找不到别的线索。”

    白兰地喵完全是突然出现在了米花,猫咪体型太小,又不走寻常路,完全查不到它到底是从哪个地方跑过来的。

    其实赤井秀一知道为什麽。

    只是他没有向江户川柯南明说自己认识白兰地喵甚至认识另一个白兰地,他只是问江户川柯南:“你现在要过去吗,我可以送你。”

    江户川柯南本想要拒绝,但是他看了一眼现在的时间,现在有些太晚了,的确是赤井秀一送他过去更方便一些。

    想着赤井秀一对松田阵平并没有什麽恶意,最多只是对松田阵平有些好奇,江户川柯南点了点头:“那就麻烦赤井先生了。”

    论起信任,赤井秀一和松田阵平一样,都是江户川柯南格外信任的对象。

    赤井秀一将江户川柯南送到了大门口,不过赤井秀一没下车,他只是熄了火,对江户川柯南道:“你进去吧,他没有邀请我,我不方便进去。我在这里等你。”

    江户川柯南没有任何怀疑:“我很快就出来。”

    正如松田阵平给他发的那条讯息一样,钥匙就藏在门口花坛的底下,江户川柯南很容易就翻到了。

    只是摸上门把手,江户川柯南还没有来得及使用钥匙,小侦探猛地发现门居然没锁——

    不,准确来说,并不是没锁,江户川柯南握着没门把手一脸凝重,他亲眼看见松田阵平今天出门前将门锁上了。

    所以,是有人在他们离开以后撬开了这件屋子的门,甚至有可能一直都没有离开。

    江户川柯南有些错愕,从刚刚松田阵平用陌生号码发来的讯息来看,松田阵平现在肯定不在家中,现在待在里面的人完全不可能是松田阵平。

    也不可能是松田阵平突然回来了,如果是松田阵平本人,他完全不需要使用撬门的方式进来。

    想到松田阵平的家中现在可能进入了可疑的人物,江户川柯南就一阵心惊,他回头向后看了一眼,赤井秀一已经下了车,正靠着车身点燃了一只烟。

    没关系,有赤井先生在这里,不会有什麽事的。

    江户川柯南屏住呼吸,按住麻醉手表缓缓推开了门。只是他才刚推开门,就有一道黑色的身影灵敏地从打开的门缝之中钻了出去。

    江户川柯南惊了一下,手指牢牢地锁在了手腕的麻醉手表,险些就比思维更快地做出行动。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钻出去的黑色身影应当是松田阵平喂养的白兰地,并不是别的东西。

    “白兰地……”江户川柯南小声地呼喊了一下,但很快就噤了声,眼见白兰地并不是在乱跑,而是窜到了赤井秀一面前,他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赤井先生应该不会让白兰地逃走的。

    江户川柯南如此坚信着。

    房子里没有开灯,里面是一片漆黑,只有外面路灯的些许灯光顺着门缝渗了进来,却始终没有照亮房子内部。

    那个人会在哪里?

    江户川柯南小心翼翼地关上房门,将手表照明的亮度调低,摸索着进了房中。

    一楼的模型没有动过,还是江户川柯南早上来时的模样,似乎在此期间并没有人闯入。

    但这样被刻意维持的原状反而让江户川柯南更加警惕——房子里虽然无人,但白兰地喵一只在家,甚至是在他刚刚出门的时候才从门口窜出。

    就算白兰地不是那种爱经常拆家的喵,但房间里的情况也不可能在松田阵平离开一整天后一点改变都没有。

    更何况前几次跟着松田阵平回家的时候,江户川柯南也每次都看见松田阵平会在进门之后弯腰捡起摔在地上的猫玩具和一些模型零件。白兰地喵不可能在松田阵平离开以后一动也不动。

    是有人整理复原了这些东西。

    可以将屋子里的东西摆放整齐却没有锁门,如此心思缜密的人不可能漏出这样粗心的意外——除非,他就像江户川柯南猜测的那样,他本来就没有离开。

    江户川柯南呼吸一滞,他迅速关掉了手表的照明功能,轻手轻脚地摸索着上了楼梯。

    如果不在一楼的话,那就是在二楼吧。

    凭着高超的夜视能力,江户川柯南很快就锁定了入侵者锁在的方位——松田阵平卧室的门缝,隐隐透出了一点光亮。

    而且门缝之中亮起的范围,不像是外面的月亮照射进来的光芒。

    在这里!

    江户川柯南凑近了房门,正准备偷听门内的动静,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做出行动,卧室的房门就猛地被拉开。

    小侦探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还没有来得及说些什麽,就听见放门口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柯南?你在这里做什麽?”

    *

    视线落在爬上自己斯巴鲁360挡风玻璃上的黑猫,赤井秀一缓缓掐灭了手中的烟。

    “你来了啊。”他突然没头没脑说了这麽一句,随后拉卡了车门,将直奔他挡风玻璃的黑猫白兰地捞到了红色跑车的驾驶座上。

    白兰地喵只是在赤井秀一捞他进车的时候不满地喵了一声,并没有半分挣扎,现在正坐在赤井秀一跑车的方向盘后,甚至还无聊地舔了舔爪子,完全不害怕戴着冲矢昴易容的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则是盯着黑猫白兰地看了几秒,随后目标明确地抬起了手指,伸向了白兰地脖子上挂着的喵牌上。

    白兰地脖上牌匾的正面写着白兰地的英文,反面写着一串数字,赤井秀一看也没看这两面,而是直接摸索到了侧面蕴藏的机关上。

    在一番操作过后,只听一声细微的咔嚓,白兰地的喵牌蓦地弹出了一个小型夹层。

    白兰地的喵牌本来就做得不大,这个夹层也更是没什麽大小,既不容易被发现,也不容易存放过大的东西。

    但内存卡刚刚好。

    特别是夹层之中,只是放着一个小型内存卡。

    “果然在这里。”

    哪怕是发现喵牌之中藏着的秘密,赤井秀一也毫不意外。他抬起手,两指缓缓夹出了机关之中内存卡。

    但他也只是就着内存卡看了一两眼,甚至没有将内存卡插入其他的工具中查看内容,不过是手指略微动了几下,而后将一张内存卡还回了白兰地喵牌里的夹层。

    赤井秀一似乎是知道内存卡里有着什麽。

    将机关重新安装好,赤井秀一更像什麽都没有发生一样,他摇下了车窗,甚至还问了一嘴白兰地:

    “你现在要离开吗?”

    白兰地只是喵了一声,听不出他的回答,不过他的那副懒散模样像极了他的主人,很快就摇着尾巴从赤井秀一的车窗之中跳了出去。

    黑色的卷毛猫平安落在地上,像是完成了谁交待的任务一般,愉快地摇着尾巴离开跑车。

    而红色斯巴鲁中,赤井秀一注视着白兰地的身影,直到白兰地又重新钻回了松田阵平家中,他才缓缓收回了目光。

    “白兰地。”他无声念着这个代号,“这就是你的计划吗?”

    第93章

    “啊,是三木先生啊。”

    看见从卧室之中走出来的青年,纵使是一张不久前还见过的脸,但江户川柯南仍然没有放松警惕,但脸上露出的依旧是那一副孩童般的微笑:“我还以为是神奈哥哥在里面呢,还想着偷偷上来吓他一下。没想到居然是三木先生在这里啊。”

    “嗯,是我。”萩原研二的目光落在了相互川柯南的脸上,他顿了一下,突然问江户川柯南,“他还没有回来吗?”

    江户川柯南当然知道萩原研二口中的他指的是松田阵平。

    但是!

    但是这种事情为什麽要问他啊,你不是正在追求松田警官吗!而且按理来说,这个点里,神奈哥哥通常不都是和你在一起吗?!

    为什麽这种事情还要来问他啊!

    中午的时候,江户川柯南从松田阵平的那些话中推测出了三木怜秋就是萩原研二,他能够看出来松田阵平对萩原研二是十分信任的。

    但松田阵平能够信任萩原研二,并不代表江户川柯南也和松田阵平一样百分百信任的萩原研二。毕竟不管怎麽说,萩原研二——现在的三木怜秋是组织里的人,甚至可能是代号成员,不管曾经松田阵平认识的萩原研二是怎样的,但现在的三木怜秋江户川柯南不可能不警惕。

    只是江户川柯南本来以为松田阵平是和萩原研二在一起,所以才会使用陌生的电话号码给自己发讯息,但是看萩原研二现在的模样,他似乎也不并不知道的松田阵平现在在哪。

    江户川柯南推了推眼镜,全然是一副惊讶的模样:“神奈哥哥没有和三木先生在一起吗?”

    如果松田阵平没有和萩原研二在一起的话,那他又到底去了哪里?

    江户川柯南的心里有些不安地看向萩原研二:“神奈哥哥很早的时候就离开了事务所。”

    “是,”萩原研二点头,“他最后出现在有监控的地方是事务所的楼下。”

    而且按照降谷零的说法,松田阵平当时应该是和卡慕离开,等到他们分开以后,就再也没有人看见松田阵平的身影。

    “他失踪了,柯南。”萩原研二蹲下身,紫色的眼眸全然没有往日的笑意,取而代之的是认真的凝重,“我们没有一个人能够联系上他。”

    江户川柯南的心漏了一拍:“失踪了?”

    萩原研二眼眸垂下:“我找不到他了,柯南。我又一次将他给弄丢了。”

    “他最后联系的人应该是你,”半长发的青年眼神里有一种江户川柯南看不懂的哀伤,“如果你有他的线索,请务必告诉我。”

    江户川柯南沉默了一下。

    诚然,无论是萩原研二还是三木怜秋,都是江户川柯南完全不认识的人,江户川柯南甚至在今天早上才一次看见他。

    第一印象确实是很重要,因为知道对方与组织成员有着指染,再加上松田阵平的那句他在追求自己,江户川柯南对萩原研二一直是属于警惕的状态,纵使松田阵平在不久后告知江户川柯南,对方是自己最重要的人,但江户川柯南始终没能放下心来。

    可萩原研二的确是松田阵平最信赖的人。

    松田阵平说他不会干扰江户川柯南的判断,但说到底,完全不干扰是不可能的。

    江户川柯南深吸了一口气,他想,既然松田警官那样信赖着萩原研二,那他也确实是可以稍微信任一下对方。

    “我刚刚收到了神奈哥哥的发来的讯息。”江户川柯南说,“发信人做了加密处理,神奈哥哥使用的完全是陌生的号码。我不知道他到底是遭遇了什麽事,但他说他最近几天都不会回来,请我帮他喂养白兰地。”

    松田阵平并不是突然就消失,他很有可能的是有预谋地做了什麽事。

    他知道自己短时间内会回不来,所以才将白兰地拜托给了江户川柯南。

    萩原研二很快就判断出了这一点,可松田阵平却完全没有联系萩原研二,也没有联系格兰米诺——只有那一条来自罗曼蒂的邮件,甚至松田阵平还爽约了。

    是因为和组织有关吗?

    他白天与卡慕见面又到底是因为什麽事?他为什麽要调查“松田阵平”?

    卡慕那边小诸伏和小降谷已经在去套话了,只是目前还没有什麽进展。他们完全找不到松田阵平,萩原研二实在是等不及了才会潜入松田阵平现在居住的屋子中来查找线索。

    松田阵平没有给过萩原研二钥匙,这间房子萩原研二也不是没有进来,他也完全没有松田阵平在短时间居然会失踪,也从来都没有有向松田阵平讨要过钥匙。

    不过没关系,撬门对于萩原研二来说并不算是什麽难事,简简单单不在话下。

    只不过大门的门锁似乎是被松田阵平私自改装后,萩原研二还是不可避免地花费了一点时间,在门锁上留下了撬开的痕迹。

    房子内的装修其实很简洁,完全是小阵平的风格,里面摆放着松田阵平喜欢的模型工具还有着其他用品,维持萩原研二上次进来时的模样。

    萩原研二一边捡起白兰地喵推倒在地上的玩具,一边搜索着松田阵平遗留下来的线索。只是房间内实在是太干净了,明明松田阵平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一个月,但除了白兰地喵的那堆用品以外,房子却没什麽生活的气息。

    似乎松田阵平并不是将这里当做家,只是当做了一个临时的歇息地。

    零件,模型,手工,游戏机,房间里摆放的东西也完全是一个高中生该有的物品,没有任何违禁用品,甚至连枪都没有藏过。

    直到在搜索之中,一直位于一楼的白兰地喵掀翻了楼下松田阵平收拾好的垃圾桶,一张揉在一起的纸团从垃圾袋中滚了出来。

    本着不放过任何线索的原则,萩原研二缓缓打开了那团纸——他看见了自己的姓名出现在了纸上。

    那是松田阵平的字迹。

    就算写得潦草,萩原还是一眼就认出松田阵平的笔迹,他甚至看出了纸上另外的几个鬼画符是什麽意思——是松田阵平对降谷零等人的昵称,只是写得太缭乱,看起来就像是什麽有特殊意义的符号一般。

    拿着写有他们名字的纸,萩原研二感觉自己的手都在抖。

    在这些文本之中,只有萩原研二写的是全名。

    小阵平还记得这些名字,小阵平还记得他,甚至有可能已经认出了他。

    他又进了松田阵平的卧室,可依旧没有找到相关的线索。他当然也注意到了停在楼下的红色斯巴鲁。

    萩原研二记得这辆车似乎是冲矢昴的车,也就是说,在楼下的人是赤井秀一和江户川柯南。

    赤井秀一没有进来,江户川柯南倒是如萩原研二所预料地那样毫不犹豫的进了门。

    江户川柯南是失忆的松田阵平格外信赖的人,或许他会知道现在的松田阵平去了哪里。

    就算江户川柯南不知道,但他的答案对于萩原研二来说也不算是一无所获,起码这能够说明,小阵平对于现在的情况是有预料到的。

    萩原研二还想要和江户川柯南聊得更多,但刚刚在江户川柯南开门时借机窜出去的白兰地喵又跑了回来,甚至跑上了二楼,朝江户川柯南扑来。

    “白兰地。”江户川柯南及时接住了黑猫。

    黑猫白兰地冲着江户川柯南喵了几声,他抬起爪子舔了舔,正好露出了脖上的项圈。

    “这是……?”萩原研二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到白兰地喵,尽管早就知道白兰地是卡慕丢失的猫,但也没有将这事告诉丢毛的卡慕白兰地,而且不知道为什麽,之前他来找松田阵平的时候,白兰地喵也总是对他爱搭不理,甚至让萩原研二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被猫咪讨厌了。

    不过好在白兰地也没有拒绝萩原研二的接触,萩原研二两指夹住白兰地脖上的猫牌,念出了上面刻着的电话号码——这是松田阵平的电话。

    萩原研二想起了松田阵平在三年前的短信里也提到这件事,他说他给捡来的猫做了一个猫牌,刻上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也就是说,现在松田阵平以神奈松寻这个身份捡到的猫就是他在三年前养的那只猫。

    白兰地,黑猫白兰地。

    萩原研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摩天轮的那段录音里,小阵平提到的白兰地该不会就是白兰地喵吧?

    而且在松田阵平“死”后,白兰地喵似乎也一直都在卡慕白兰地的手中,松田阵平明明是说,他将自己捡到的猫交给其他人来抚养了,这个“其他人”该不会就是卡慕吧?

    只不过比起猫牌上的这串号码,更让萩原研二在意的是另一个地方——猫牌上有个机关,就藏在侧面纂刻的花纹之中。

    松田阵平少年时也做过这种类似的机关,还洋洋自得地告诉萩原研二,侧面这些花纹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将机关的开关藏在里面,叫人一眼找不出来。但这并不是什麽装饰品,而是有实际意义的机关。

    萩原研二按下了那里,果然,白兰地脖上的猫牌瞬间从侧面弹出了一个夹层。

    “这是什麽?”抱着白兰地喵的江户川柯南也有些惊讶,他先前完全没有注意到白兰地的项圈居然暗藏玄机,萩原研二则是表情淡然地夹出了这张内存卡: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一楼的桌上就有着一台计算机,萩原研二径直下楼,将内存卡插到了计算机上。开机的计算机上瞬间多了一个以“M”命名的文档夹,点开一看,里面却只有一个电子文档。

    江户川柯南也凑了过来,看着萩原研二点开了文档。

    【其实我并不算是失忆,只是我脑海里的记忆实在是太过混乱,我何难去分辨哪些记忆才是真正属于我的记忆。】

    这是文档里的第一句话。空了几行以后,文档里继续写:

    【我觉得我不该相信那个人,我应该重新梳理一下有关“松田阵平”的记忆。】

    【那就从“复生”的初始开始梳理起吧——那是在萩原研二的葬礼的当天……】

    第94章

    萩原研二葬礼的那一日,东京下了一场小雨。

    那不仅是萩原研二的葬礼,更是牺牲在那栋楼上所有爆/炸/物处理班成员的葬礼。

    葬礼进行到一半,狂风骤起,雨水迎着风的方向钻进众人的衣里,像是在为这群逝世的警官们无声的恸哭。

    松田阵平伫立在墓碑前。

    萩原研二墓碑前来往的人们换了一批又一批,不少年长的警官经过他时都会拍下他的肩,轻声叹一句节哀。高桥警部更是掏心窝子地说了好多话,灌了不少鸡汤来劝他,松田阵平应着,没有一句反驳,可他却不像是听进去的模样,更像是完全没听。

    高桥警部也没有办法,他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批评松田阵平,只能摇了摇头:

    “我给你放个假吧。这几天好好休息一下,调整一下自己的状态。”

    萩原也不希望看见你这样。

    后面一句话高桥警部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拍了拍松田阵平的肩,示意他好好休息。

    一把把黑伞去了又走,只有松田阵平始终站在那里,他撑着伞站在萩原研二的墓前,甚至没有分毫移动。

    雨下得大了,就算撑着伞也难免会被磅礴的大雨刮溅。好多人因此匆匆离去,也有招呼松田阵平一起离开的,但松田阵平仍然站在那里,对此置若罔闻。

    一扇扇黑色的伞面逐渐从墓园离开,最终只剩下松田阵平的那一把。

    “萩。”

    墓碑早就被雨水淋透,没有一块地方是干的,但松田阵平毫不在乎,他直接坐了下来,干脆和萩原研二的墓碑共用一把伞。

    “其实我一直都没敢相信你的死亡。”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松田阵平说,“你死的那一天我恍惚的以为这一切只是世界开的一场玩笑,是我做了一场噩梦,等到梦醒了,你又会像往常一样出现在我的面前,拉我去做我不感兴趣的事。”

    “但是没有,第二天你没有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你是真的死了。”

    松田阵平低低得笑了一声:“但就像我之前说的,习惯是一件很可怖的事情。我习惯了你的存在,总以为你还没有死。”

    他按开了手机,屏幕还停留在讯息界面上,今日的讯息只有短短两个字——“葬礼”。

    松田阵平没有打算再编辑新的短信,手机屏幕又暗了下去,松田阵平又抬头看向了萩原研二的墓碑。

    “但说到底也没必要改变这个习惯,”松田阵平说,“我的身体还记得你的存在,要是哪天忘记了,那才是真的可怕。”

    那一天他在萩原研二的墓碑前坐了好久,直到夜幕即将降临,松田阵平这才缓缓站起身。

    他将为葬礼准备的那一束白色玫瑰花放在了萩原研二的墓碑前的正中央,背过身朝墓碑挥了一下手:“走了。就像高桥警部说的那样,好好休息几天,再回来继续奋斗。”

    然后,为你报仇。

    墓园里的最后一把黑伞也离开了。

    附近有一个简陋的公交站牌,只是因为位置偏僻,公交车半个小时才来一趟。不过松田阵平不坐公交车,他疾步往前走着,将雨水甩到了身后。

    只是在靠近公交车站以后,松田阵平还是不由放慢了脚步,原因无他,只是站牌的前方正有两个小孩在争吵。

    那两个小孩看起来年纪不大,应当是刚读小学的年纪,松田阵平听见一个人在抱怨:“都怪虎太郎,如果不是虎太郎耽搁了时间,我们就不会错过刚刚那辆公交车,现在又得要等半个小时了。雨下得这麽大,公交站台根本就挡不住,这下好了,回去肯定会被妈妈骂的。”

    和他争吵的男孩似乎就叫“虎太郎”。

    虎太郎明显不服气,反驳:“明明该怪悠介跑得太慢了吧!如果悠介的速度没有那麽慢,我们肯定能赶上刚刚的那辆公交车。”

    两个孩子不服气的争吵着,谁也不让谁,但却在看见一身黑西装的松田阵平靠近时同时噤了声。

    看见朝他们走过来的陌生叔叔,哪怕对方走过来以后没有做出任何威胁性的动作,可悠介看起来快被吓哭了,他拽了拽同伴的衣角:“虎太郎,快看那个人。我们是不是遇到了故事书里的坏叔叔,我不想被坏叔叔抓走。”

    “别、别怕,”虎太郎的牙齿都在打颤,可依旧挡在悠介的身前,就算松田阵平的伞不偏不倚地盖在了他们上方,挡住那些打过来的雨水,但虎太郎依旧保持警惕,“我会保护好悠介的。就算我被抓走,也绝对不可能让悠介受到一丝伤害。”

    悠介似乎真的快哭了:“我也不想让虎太郎被抓走。呜啊,他看过来了,虎太郎放心,我会为你报警的。”

    将两个小孩的声音悉数收入耳中的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本想着当一个同样也在等车的好心过路人为这两个小孩挡挡雨,但是看这两个孩子怕他的模样,他靠近一步,他们就退后一步,这附近又有偏僻的森林,他要是再继续待下去,这两个小孩说不准会逃进森林,那样反而更危险了。

    “啧。”

    小孩子真令人头疼,如果在这里的是萩原研二,根本就不用担心出现这种情况吧。

    两个小孩看起来更害怕了,松田阵平瞥了一眼他们,最后还是决定离开。不过他离开将手中的伞塞进挡在前面的那个小孩手中:“拿着。”

    他完全没有解释地转过身,只留下了拿着伞的两个小孩木木地站在原地,呆愣地看着他的背影:“虎太郎……他为什麽将伞留给我们啊?”

    虎太郎看起来似乎也有些茫然:“可能……他不是什麽坏叔叔?”

    松田阵平将手中的伞送出去时又多潇洒,淋雨时就有多狼狈,就算一路上拿胳膊挡了一下扑面而来的大雨,但他仍然沦为了落汤鸡。

    下次再也不逞强淋雨了。

    回到家以后,松田阵平将淋湿的衣服往地上一丢,懒得回卧室再找一身新衣服,直接捞起了搭在沙发上一套衣服往浴室走去。

    只是衣服换到一半他突然想起来这是萩原研二落在客厅的衣服。

    那天他们快要迟到了,萩原研二没来得及将晾干的衣服收回房间,就顺手搭在了沙发上,准备晚上回来时再整理收纳。只是那天以后,萩原研二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来,衣服也就一直搭在客厅,没有人动过分毫。

    松田阵平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几秒,他盯着这间本该是萩原研二的衣服,手里的动作没听。就算反应过来这是萩原研二的衣服,但他也毫不心虚地扣上了最后一粒衣扣。

    萩原研二与松田阵平的身高差距不算太大,幼驯染的衣服对于松田阵平来说还算合身。不管这套衣服到底是谁的,只要能穿就行,松田阵平毫不介意这点,他相信萩原研二也不会在意这种小事。

    穿好衣服,松田阵平又在家中翻箱倒柜。

    淋了那麽久的雨,再健康的身体也经不起他那样造作,松田阵平知道自己接下来肯定会感冒。但这也不是什麽大事,吃点药就好了。对松田阵平来说,能靠吃药就治好的病不算病。

    医药箱是萩原研二放的,松田阵平知道萩原研二放东西的习惯,他找东西时没遇到什麽困难,十分顺利地从自己工具箱的旁边翻出了医药箱。

    只是除了常用的创可贴,医药箱里的其他药物很久都没有补充过了,虽然里面的确备着感冒药,只是日期已经不太新鲜了——感冒药在前几天刚刚过期。

    盯着感冒药的生产日期,松田阵平被雨淋生锈的大脑缓慢的运作了一秒,居然开始思考过期的感冒药能不能吃。

    虽然他觉得刚过期的药就算服用了也不会出什麽大事,但松田阵平犹豫了几秒,还是将过期的感冒药扔进垃圾桶。

    毕竟那家夥要是知道自己服用了过期的感冒药,绝对会在他耳边不停念叨,所以为了萩原研二好也为了自己好,所以松田阵平还是决定麻烦一点,出门买盒新药。

    但医药箱里的药过期这种事也不是他的错,只能怪萩原研二没有及时补充药物。

    虽然感冒药是在萩原研二死之后才过期的,根本怪不着萩原研二,但作为萩原研二最亲爱的幼驯染、以及过期感冒药的受害者,松田阵平还是很愉快地将这个锅甩给了萩原研二。

    等从药店买回了新的药,他一定要在讯息里向萩原研二抱怨这件事。

    雨伞刚刚被松田阵平潇洒送人了,还好外面的雨已经停了,而公寓附近就有一家药店。买完了补充的药物,松田阵平又看了一眼天气,再过几分钟恐怕又要开始下雨,他得尽快回去了,要是再淋雨的话就得要重新换身衣服了。

    松田阵平打算抄近路。

    小路不比宽敞的大道,地面全是积水,还要绕过好几条偏僻的巷子,除了急着赶回家的松田阵平,根本没有人往这边走。

    松田阵平平时也不怎麽走这条路,只有赶时间的时候才会往这边走。而雨后的小路更显得阴湿,路过某个胡同口的时候,松田阵平莫名打了个寒颤。

    是降温了吗?

    松田阵平下意识地往胡同里瞥了一眼,却在看清胡同里发生了什麽以后,他的脚步蓦然僵住了,十分突然地停在了胡同口,目光也逐渐变得恍惚起来。

    松田阵平用力的眨了眨眼睛,青蓝色的眼眸试图看清那个面庞。

    那个身影该不会是……

    萩?

    第95章

    松田阵平用力的眨了一下眼睛,他停下的脚步溅起了路边积水的涟漪,目光瞬间就锁在了巷尾的那个可疑的身影上。

    萩?

    他无声喃出了这个名字,不可置信的、却又无比确信地念出了这个称呼。

    可是萩原研二早已在七日前死去,松田阵平甚至在今日参加了他的葬礼。

    是他认错了?是他在做梦?还是萩原研二真的没死?

    停在巷尾的人却在松田阵平出现的一瞬间抬起了步伐,疾步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他像是刻意在逃离松田阵平一般。

    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那一秒,松田阵平完全没有思考,纯粹是依靠直觉地追了上去。

    毕竟不管是不是萩原研二,这个突然出现在巷尾的身影也都实在是太可疑了,身为警察的松田阵平不追上去完全是不可能的。

    但那个人却越走越快,就像是为了甩掉松田阵平一般,他甚至从人烟稀少的小路里找了条道绕进了人群拥攘的大路里,松田阵平险些追丢,如果不是发现了错综繁杂的路底有一条带着水渍、明显和其他人不一样的脚印拐入了另一条小路,松田阵平或许就真的被他甩掉了。

    直觉告诉他,刚刚他看见的那个身影就是往这边行走的,可在踏入这条路的时候,松田阵平同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心里瞬间敲响了危险的警钟。

    但松田阵平连半秒都没有犹豫,他毅然决然地追了上去。

    他想哪怕他认错了人,哪怕他的直觉在此刻出现了差错,他也绝对不会为自己现在所做的决定而后悔。

    松田阵平追上了。

    在一串东拐西转后,那个身影就站在空无一人的岔路口正中。只是那个身影背对着他,微微侧过了脑袋,松田阵平只能看见他的半张脸,简直是越看越眼熟。

    发现松田阵平追上以后,身影明显还想要再逃,但松田阵平完全不给对方再逃跑的机会,他跑动的速度更快,嘴里低喝出一声:“站住,萩原研二!”

    可即便是那半张脸,松田阵平还是轻而易举的就认了出来。

    他想他不会认错,松田阵平永远不会认错萩原研二。

    在松田阵平喊出那四个字的时候,对面的人终于停了下来,转过身的那一刹那,松田阵平果然看见了一张和萩原研二一模一样的脸。

    真的是……那家夥啊……

    萩原研二为什麽还活着,为什麽会在看到他以后就跑,松田阵平根本来不及思考这明显不对的情形。在靠近的那一刹那,松田阵平下意识想要给对方来上一拳,想要质问他到底是在搞什麽鬼。

    对方没有躲,可松田阵平的手却在挥出那一刻蓦然停住。明明是那样熟悉的紫色眼眸,只是松田阵平却在看透那抹绀紫时却突然升起异样的感觉。

    不对,好像有哪里不对!

    此时耳边忽然传来风声,松田阵平十分灵敏地察觉,他几乎是下意识拽开了眼前这个和“萩原研二”模样一模一样的人,而一枚子弹也擦着他们刚刚站的位置穿过,落入了墙体。

    松田阵平回过头,还没有来得及去看子弹射来的方向,他却忽然感觉颈边一痛,身体随即就软了下去,意识也逐渐开始模糊。

    怎麽回事?他刚刚不是躲过去了吗?

    难不成是——

    他蓦然反应了过来,扭过头去看那个人。

    “不要将后背交给不该信任的人。”

    那个人低笑了一声,指间的尾针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接住了即将倒下的他,而他听见那人用萩原研二声色这麽说:

    “……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要追过来的。”

    ……

    白王后的时候棋子落入了黑方的阵营。

    松田阵平盯着棋盘上的白色Queen:“一个问题,我那个时候见到的萩原研二是真的萩原研二吗。”

    “这个嘛……”青年摩挲着手中的白色棋子,眼底漾起一抹笑意,“你猜?”

    “我不猜。”松田阵平毫不客气的回答,他靠住椅背,再次问道,“是格兰米诺吗?那个时候格兰米诺就已经在组织里了是吗?”

    青年没有回答,眼底笑意更深:“如果你是这样猜的话,那答案或许就是这样吧。”

    007完全听懵了:【所以说宿主你没有失忆是吗?你是在骗我吗?】

    “我从来都不是失忆,”松田阵平不知道是在回答谁,他青蓝色的眼眸落在对面人身上,“是你将我脑内松田阵平相关的记忆给封存了。”

    “这样不好吗?”青年说,“如果同时拥有两份记忆的话,你的记忆只会更混乱,我帮你摘出一部分,只留下白兰地的。这样不好吗?”

    青年顿了一下:“而且,如果不是那天你执意追过来,事情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发展。”

    ……

    再次醒来的时候,记忆已经成了一片混沌。

    平躺在床上的卷发青年眉睫动了动,耳边是嘈杂机器的轰鸣声,还有着不断闪过的人声,他只是感觉十分吵闹,他像是在一片十分混沌的梦里,睁不开眼睛,也不记得自己是谁。

    记忆,好混乱的记忆。

    好奇怪,明明自己脑海之中的记忆似乎很完整,可为什麽却完全不像是他的记忆。为什麽他的记忆对于他而言没有半分真实感?

    好奇怪的记忆,好混乱的思绪。

    他到底……是谁?

    “你当然是白兰地啦,是我最亲爱、最信赖的白兰地。”有人在他的耳畔这麽说。

    ……白兰地,十分不熟悉的名字。

    “那当然啦,”他听见有人在轻声叹息,“白兰地,你都昏睡好多年了,时间太过久远了,对自己的过去感到不熟悉也很正常。”

    ……是吗?

    “是啊,已经过去很多年了。我们当年玩的游戏都出了续作,你当年不是对那个游戏的主角很感兴趣吗?等你醒了,我们可以去试一试续作。你真的睡得太久了,错过了好多事情,但是没关系,我到时候一一讲给你听。”

    “不过我不会怪罪白兰地你这麽多年将我一个人丢下就是了,这麽多年来我可是一直念挂着白兰地。你以前不是说你向往组织外的生活吗,所以我帮你找了一个新身份。一个叫松田阵平的警察,你觉得怎麽样?”

    松田、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

    好熟悉的名字。

    “是的,松田阵平,我相信你一定会喜欢这个新身份。不过你可不是松田阵平,你是我的白兰地,可千万不要弄错了哦。”

    我不是松田阵平,我是白兰地。

    不对,不对——

    “没什麽不对的,你只是还不适应这个新身份而已。没关系的,等过段时间,等你适应了现在的身体就好了。”

    ……不对。

    “什麽事都没有发生,只是17岁的白兰地眼睛一闭一睁就来到了22岁,你只是睡得太久了才会记忆混乱的。什麽事都没有哦,你永远都是我的白兰地。”

    “白兰地,[复生计划]成功了,你应该醒过来了哦。”

    是这样吗……

    可是大脑却发出尖锐的声音,一直在否认着这件事。

    如果这不是事实,那真相是什麽……

    是什麽?

    ……他应该是谁?

    卷发青年想不明白,可他确实是在那道声音停下后睁开了眼睛。耳边瞬间就安静了下来,连在梦中一直骚扰着他的耳鸣也消失了。

    随即他对上了一张完全不熟悉的脸,记忆里似乎有着映射的名字,可他却怎麽也想不起来到底是谁,唯一熟悉的,只有对面人的那一双绀紫色眼眸。

    “你终于醒了,欢迎来到未来,”紫眸青年微微笑着,“现在已经是五年后了哦。”

    刚醒来的卷发青年:“……”

    卷发青年狠狠地翻了一个白眼。

    “我可没有开玩笑,你现在已经22岁了!可再也不是那个仗着未成年人保护法就能够无法无天的白兰地了!”紫眸的青年露出了一个十分夸张的表情。

    “白兰地……”听到这个称呼,卷发青年忍不住蹙了一下眉,“我吗?”

    “不然还能是谁?”紫眸青年依旧笑眯眯,“计划进行得很成功,我现在可是组织的boss,接下来就换我来包养你了哦。身份置换啦白兰地大人,怎麽样,开不开心?”

    卷发青年:“……”

    依照紫眸青年刚刚说的话,卷发青年终于从混乱的记忆里找出了一个称呼来:“加州?”

    紫眸青年笑意盎然:“诶,是我。”

    卷发青年的眉头蹙得更深了:“你好像变丑了,我记得你以前好像不长这样……”

    紫眸青年:“……”

    紫眸青年摸了摸自己的脸,十分不满的打断了他的话:“我这叫长开了!不要拿你直男审美来打量我啊,真的很讨厌啊白兰地酱!”

    “我还是感觉不太对,如果我是白兰地的话……”

    卷发青年从混乱的记忆里挖出了一个名字:“那松田阵平是谁?”

    不等对方回复,他又说出了另一个名字:“萩原研二又是谁?”

    第96章

    松田阵平是谁?

    萩原研二又是谁?

    听见面前卷发青年的质问,青年却只是眨了一下眼睛,毫无半分心虚:“你听见睡着时我和你说的那些话了?”他的脸上带着深切的笑意:“我给你安排了一个全新的身份,一个和你很像的警察,完全不用担心会暴露身份。现在,你可以用这个身份去追寻自由,这样很棒,不是吗?”

    卷发青年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最后才有些费力的揉了揉眉心:“所以现在,我就是松田阵平?”

    “是啊,现在白兰地就是松田阵平,松田阵平就是白兰地。”

    不对……不对……

    卷发青年按着眉心,但还是强行压制住心中的异样感,他的目光再次落在眼前人的身上,却又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怎麽了,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他听见对面的人这样询问。

    “没什麽,”他缓缓抬开了手,“只是在想,萩原研二又是谁。”

    “这个人就更不重要了,他不过是松田阵平人生的一个背景板,你又不是真正的松田阵平,没必要在意他的。”青年又凑近了一些,像是在施下什麽咒语,听得人晕晕乎乎,“白兰地,你好像有些不舒服?不过也是正常的,这是‘复生’第一次成功,技术还不太先进,所以稍微有点副作用。没关系,很快就没事的,闭上眼睛,我很快就能够解决这些。”

    一片恍惚之中,一个冰凉的物件贴近了他的脖颈,松田阵平低下头,却发现自己的脖子上多了一个宝石吊坠,而宝石的颜色是如同他眼睛一般的青蓝色。

    “这是什麽?”卷发青年问道。

    “组织新研发的小玩意儿,算是安抚剂吧。你现在的记忆不是很混乱吗,它可以帮你压制那些混乱的记忆,”紫眼睛的青年往后退了一步,“别摘下它,就让它一直待在你身边,这样我能放心一些。”

    “在休息会儿吧,我知道你不喜欢组织。所以我等会儿安排人送你回去,若非必要,我也不会联系你。”

    “白兰地……你会喜欢这个身份的,我保证。”

    ……

    “那个吊坠有问题,不,吊坠上的那颗蓝宝石有问题。”松田阵平说,“它压制了我所有有关松田阵平的记忆,只留下了些许白兰地相关的残余。你让那个时候的我以为,我是‘复生’后的白兰地,但实际上,‘复生’根本就不是所有人想象的那样,你只是将白兰地的记忆移植到了我的脑海里,你用白兰地的记忆覆盖了我原本的记忆。”

    “是啊,的确是这样。”青年完全没有否认,只是有些苦恼的道,“毕竟在一个人的身上去复活另一个人,这怎麽想都是不可能的事,但是我们的贝尔摩德酱还有组织的一些老人都觉得这麽做是可行的,为了避免他们整出什麽幺蛾子,那我就只能用‘记忆覆盖’来伪装复生了。”

    “你用‘白兰地’的记忆覆盖了‘松田阵平’的记忆,却又我让回到了松田阵平的位置上。”松田阵平冷笑了一声,“这就导致于,‘白兰地’在开始模仿‘松田阵平’的习惯时,恍然间发觉,这似乎本来就是自己的习惯。”

    松田阵平说:“正因如此,导致了四年之后,松田阵平的记忆再次出现在了‘白兰地’的脑海。”

    那段时间他几乎是一直都在迷茫,他想他到底是松田阵平还是白兰地。

    两份截然不同的记忆拉扯着他,他快要分不清自己是谁了。但他最后还是做出了一个十分松田阵平的决定,他申请调去了搜查一课,即便那个时候他完全分不清自己是谁。

    直到11月6日的到来,他才彻底发觉自己不是真正的白兰地,只是仍然不明白自己确实是松田阵平。而等到次日,松田阵平看到了那封传真,看到了那封‘松田阵平’等了四年的传真。

    异样的情感从心底袭来,愤怒与悲伤充斥在他的脑海,他竭力分清了那些不可言说的情绪。

    他想终于想起来了,他根本不是什麽白兰地。他是松田阵平,一直都是松田阵平。

    所以那个时候,作为松田阵平的他义无反顾地踏上了那个摩天轮。

    “11月7日,”他说,“这是我刚找回记忆的时候。就在那个摩天轮上,就在我快要死掉的时候。你的电话又正好撞在了枪口上,我当时的情绪确实不稳定,一点就炸,我就和你对骂了一通。”

    “是啊,你当时还拿白兰地来威胁我,我当时也要生气了。”虽然嘴上这麽说,但青年却看不出一点生气的模样。

    “别生气,”松田阵平耸了耸肩,“怎麽说都是死者为大,我那时候就要成为死人了,所以你不要和我计较。”

    紫眸的青年浅浅的笑了一声。

    那个时候的松田阵平知道,他大概就要这样死在摩天轮上了。但他在前一日就已经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或许这样结局是无可避免的,但是没有关系,他可以利用自己的死亡,去做另一件事。

    松田阵平从来不害怕自己会死亡,唯独可惜自己才刚想起松田阵平的一切,还没能够给萩原研二报仇;而白兰地的计划也才刚有了秋色,不能这样草草结尾。

    他一直以来和莱伊——准确来说,是和FBI的赤井秀一有着合作。

    在属于“白兰地”的记忆之中,白兰地的下属几乎都被赋予了“白兰地”相关的代号,加州威士忌为了维持白兰地记忆的真实,将所有白兰地酒都划分给了“白兰地”。而巧合的是,作为白兰地下属之一的雅邑白兰地,和FBI有着不小的关联,是赤井秀一的目标之一。

    这是松田阵平发现赤井秀一身份的契机之一。

    顺便一提,他那个时候也发现了波本和苏格兰的存在,在四年前的月台上。有时候他不得不感慨他和他们两个交情真是不错,即便没有松田阵平的记忆,他还是选择帮松田阵平这两位同期隐瞒了下去。

    他和赤井秀一有着一个合作,如果他能活着回来,他会告知赤井秀一白兰地知道的多一切情报,帮FBI一个忙;反之,如果他真的彻底死在11月7日了,赤井秀一会帮他护住一些人——宫野姐妹自然不用多说,还有一些组织成员。

    白兰地的几名下属乃至苏格兰和波本。

    赤井秀一虽然很奇怪苏格兰波本与他到底有什麽交情,但也还是答应了他:如果苏格兰和波本未来遭遇了什麽危险,赤井秀一会尽量救他们。

    至于白兰地的那一圈下属——他知道里面有加州的人,有人是听令加州威士忌的,但是没有关系,松田阵平不在意,白兰地的人脉圈是很有用的。他在死之前联系了每一名白兰地酒,他们这些年来会帮着白兰地,一直盯着组织的动静,如果白兰地彻底死了,那麽他们将作为白兰地的推手,缓缓将组织推向灭亡。

    白兰地在组织的名声不太好,也是他授意的。其实那群白兰地酒的年纪都不怎麽大,有两个甚至是松田阵平救下的孩子,他觉得他们还有救。如果日后组织倒台,那几个孩子可以作为污点证人,开启新的人生。

    松田阵平告诉他们必要的时候可以找公安和FBI合作,但松田阵平没有告诉他们波本与苏格兰的身份——白兰地可以信赖白兰地酒,但公安不可以。

    因为白兰地酒衷心的对象,只有白兰地。

    所以对于降谷零他们来说,那些白兰地酒反而是一个定时炸弹——他都要死了,可能真的活不成了,他可不能害了他们。

    他的这些计划都是以“白兰地”“松田阵平”死亡作为前情而安排的,至于松田阵平为什麽不在意那些藏在白兰地酒之中那个听令加州的白兰地酒——这是松田阵平的计划之一,他是在利用加州威士忌。

    身为篡位成功的现任boss,加州威士忌既然真的有本事弄出“复生计划”,如果他的“复生”如果真的能够复活人,那麽,他一定会利用这次机会,再次复活白兰地。

    至于加州威士忌复活他的手段——松田阵平瞥了一眼半透明的系统屏幕,他想他已经知道了。

    从来都不是什麽“复生计划”,而是让他,让松田阵平和时空管理局签订契约,从而被复活。

    一开始的松田阵平并没有相信复活他的007,他确实在演,他甚至觉得007也是加州威士忌计划的一环,毕竟真正的“白兰地”就是在自己17岁那一年为了“加州威士忌”而死去,而他复活以后的身份又刚好是17岁的高中生,松田阵平很难不怀疑,这就是“加州”刻意设置的阴谋,没想到007居然真的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傻白甜系统。

    作为松田阵平演戏的参考,p5的主角雨宫莲无疑是给出了不小的帮助,哪里出现了破绽,直接拿雨宫莲当借口,反正第三选项是永远的笑料,不会引起怀疑。

    不过有一点松田阵平没有撒谎,他确实是失忆了。

    “我死了,但我拥有的记忆又只剩下了白兰地的记忆,”松田阵平说,“但在那一刻我知道,我是松田阵平,从来都不是什麽白兰地。”

    第97章

    007十分的茫然。

    他万万没有想到松田阵平会在这种事情上欺骗他,虽然松田阵平确实没有明说过自己失去的是哪部分记忆,但是作为完全相信松田阵平的系统,007是真的没有想过松田阵平居然怀疑过自己。

    【我要生气了,】007对松田阵平说,【是十篇同人文都哄不回来的程度!】

    [你先别气,忍一忍,我等会儿再来哄你。]

    【……】

    007:【就没见过你这麽直男的!】

    “一切如我预料之中那样进展,我果然在三年之后,也就是今年,我被复活了。”松田阵平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的人,他几乎眼睛都不眨地继续道,“就在同一时刻,你推动了你的计划——你告诉贝尔摩德和琴酒,你重新启动了“复生”,接下来便都是你的演出。”

    “罗曼蒂——一个你三年之前就想要清除的存在。理由也很简单,一个作为白兰地替代品的靶子居然妄想取代‘白兰地’,甚至因为‘松田阵平’拆除过他布置的炸弹还三番五次地想要对‘松田阵平’动手,你容忍不了他,但你想要利用他最后的一点价值。”

    “于是在你的默许之下,贝尔摩德推了他一把,激怒他对我现在的身份‘神奈松寻’下手,而你这麽做的目的是,你想要通过他激起我的记忆。值得庆祝的是,你成功了。”松田阵平拍了一下手心,“虽然没有完全失忆,但残留记忆不多的我确实通过他回想起了一些事情。从那一刻起我便知道,我必须要走入你的这步棋。”

    松田阵平百分之百会主动靠近组织。

    “接下来是白兰地屋,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想要借机试探我对白兰地的记忆有多少,但你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将一份线索送到我的手里——加州威士忌,只有让我知道了加州威士忌是谁,我才会进一步的靠近你。”

    “接下来,你只需要耐心等待,等待我主动回到你身边。”

    松田阵平锐利的目光直扫面前的青年:“不过我有一点想不通,格兰米诺又是怎麽一回事?”

    青年很无辜的摊了一下手:“我可从来都没有控制过格兰米诺,这可不关我的事。”

    松田阵平冷笑了一声,俨然是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好歹信任一下我吧,起码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伤害你。”

    “你到底有没有控制过格兰米诺这点姑且先不提,再说你原定的计划。按照你原本的行事节奏,我究竟什麽时候来找你,你应当是完全不着急的,甚至巴不得我多当一段时间的逍遥高中生。”

    “但你今日却突然让琴酒将我叫过来,甚至等不及让我来主动找你,这又是因为什麽呢?”松田阵平完全不给对面人回答的机会,语气笃定,“因为你急了。因为我拿到了松田阵平的电话卡,因为我发现了萩原研二给我的留言,因为我回应了萩原研二的告白,所以你急了。你不敢让我和他互换情报,所以你想要支开他,带走我。”

    青年只是眨了一下眼睛。

    “我一开始也很疑惑你为什麽会突然这麽急,但我很快就想明白了,是你不敢让我和他互换情报,你不敢让他明白我真正的境遇,你怕你的计划因此付诸东流。”

    “你为‘松田阵平’铺了条路,你故意放任格兰米诺和我接触,就是为了圆上你准备的剧本——一个用来解释‘松田阵平’为什麽没死在摩天轮上的剧本。”

    “不,准确来说,是两个——第一个剧本,警视厅松田警官被组织控制,被喂下了不明药物之后身体变小还失去了记忆,成为了组织的代号成员;第二个剧本,警视厅松田警官落入组织的手里,为了逃离组织的控制,他服用了APTX-4869,但也因此身体变小且失去了记忆。无论最后格兰米诺相信了哪个剧本,都正好可以推进你的计划。”

    “有人告诉我,只有补全我活下来的原因,我在这个世界上才能够算真正的复活,而你就是在为我铺出这条路。”

    青年爽快承认:“是这样,没错。我确实是想要让你活下来。”

    “是你联系时空管理局让他们复活我的。”

    青年点头:“是我,我和时空管理局的高层做了一个交易。”

    【可是他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他为什麽会知道时空管理局的任务,又为什麽这麽热切想要替你完成这些?】007算是完全听不懂了。

    “007,”松田阵平叫出了系统的代称,“接下来的对话就不适合你听了——准确来说,是不适合时空管理局人来听了,你暂时先下线吧。”

    007:【……】

    007撇嘴:【我真的彻底生气了,你再也哄不好我了!】

    哪有人讲瓜讲一半把吃瓜群众赶走的啊!这个宿主简直是太坏了!

    确认007彻底离开以后,松田阵平继续道:“在我离开这个世界的三年里,我去了一个地方,我见到了真正的白兰地。”

    听松田阵平提起真正的白兰地,青年看起来似乎多了几分动容,但最终也只是点了点头道:“我知道。”

    “原本我一直都在好奇,真正是白兰地到底是谁,他为什麽和我长得一模一样,为什麽我有时候甚至能够共情白兰地,为什麽白兰地的记忆能够与我共溶。直到我亲眼见到他,我才知道,我确实是白兰地,他就是我,准确来说……”

    “他是另一种可能性的我。”

    “一个因为七岁时老爸惨死狱中家破人亡而被组织收养的我。”

    青年垂下了眼眸:“是啊,他的命……特别的不好。”

    “我当初确实是想要通过我的死亡去赌一个去见白兰地的机会,没想到我竟然真的见到了他。我到底应该怎麽形容呢,就像是全息游戏的玩家,我以第一视角见证了他的一生,直到他的死亡。”

    松田阵平闭上眼睛,

    “随后我眼睛一闭一阵,我又回到了一切未开始的时候,我就像真正的他一样甚至可以操控他的身体,于是我试图做出改变。不管过程有多麽艰难,但是我确实是成功了,那一次老爸没有含冤死在狱中,他也洗刷了冤屈,我救回了他。”

    “白兰地就此不复存在。”

    “那一刻我突然之间就明白了,为什麽你会认为我就是白兰地了,因为我确实是他——我是被改变了未来的白兰地,我是一直都是松田阵平的松田阵平。”

    白王后与黑王后向来都是一个人。

    “我那时救下的从来都不是其他人,我救下的是未来的我自己。”

    松田阵平青蓝色的眼眸盯着面前的青年,他说:“先前我一直以为我是为了反抗你才做出的决定,也是在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这也在你的计划之中。”

    “你知道我有一天一定会察觉出真相,你是故意这麽做的,你是故意让我回到那个时间,而证据就是——七年前‘白兰地’苏醒的那一天,你在我脖子上戴上了一枚蓝宝石吊坠。我原本以为你是想要通过它来监视我,但那一刻我忽然发现,并不是那样。”

    “是那颗蓝宝石带我回到了过去。”

    “宝石潘多拉,传说之中,它可以穿梭时间与空间,”青年缓声道,“而潘多拉开启的前提是,拥有者的死亡。”

    他说:“我的确是故意将潘多拉交给你的。”

    松田阵平:“为什麽要大费周章的这麽做?”

    “因为潘多拉开启的条件是拥有者的死亡,我是胆小鬼我不敢死。”

    “说谎!你骗不了我!”松田阵平紧紧盯着那双绀紫色的眼睛,“就算你易了容,就算你伪装了声线,就算你费尽心思的让我讨厌你,可眼睛是不会骗人的。你骗不了我,萩。”

    “……”

    那双绀紫色的眼眸缓缓移开了与松田阵平对视的视线。

    “我就没有想过会骗过你……只是我以为你会很讨厌我的。加州威士忌对松田阵平做了那麽过分的事,他怎麽可能会原谅他呢。”

    青年的视线不知道落向了哪里,绀紫色的眼底满是苦笑。

    “死亡是无法逆转的节点。还没有彻底走向死亡的人尚且还能够一救,但已经死亡的人,无论重来多少次都无法救下,最成功的一次,也不过是短暂地延长了那个人还活着的时间。”

    “我救不了他,但有一个人可以做到——”

    “只有松田阵平可以更改松田阵平的命运,只有松田阵平能够救下松田阵平。”

    ……

    萩原研二拔出了U盘。

    江户川柯南显然还没能够从U盘的信息冲击之中回过神来,而萩原研二收起了平时总挂在脸上的笑容,冷着脸喊了一声:

    [996。]

    【系统996为您服务。】

    U盘里的一些内容江户川柯南或许看不明白,但萩原研二完全能看懂,他直截了当地问自己的系统:

    [我问你,时空管理局当初为什麽会选中我做宿主?]

    第98章

    【因为您是最合适的那个人。】

    “是,我是最合适的人选。你七年前就是这麽说的,可为什麽,我会是那个最合适的人?”

    把明显想要说些什麽的江户川柯南丢给楼下的赤井秀一以后,萩原研二便一脚踩下油门,在大马路上狂飙,完全将小侦探和FBI甩在了后面。

    萩原研二发出一连串问题:“难道小阵平就不合适?难道小诸伏就不合适?同样作为‘原生世界’的白月光,难道他们两个不比我合适,可你没有找上他们,你找上的对象是我。为什麽?为什麽一定要是我?”

    996:【因为你经常会抢笔。】

    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虽然我不知道是不是某个人正在借你的嘴吐槽我,但是我是很认真地在和你讨论这些。我并不是什麽特殊的存在,甚至死得还早,可你偏偏却选中了我,究竟是因为什麽?”

    996:【……】

    见996不回应,萩原研二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你有事在瞒我……不,整个时空管理局都在隐瞒这件事。我不知道到底是什麽事值得你们那样费尽心思的隐瞒,但我劝你最好现在就向我说清楚一切。如果松田他因此出了什麽事,我不保证我会做出什麽事。”

    如果再一次失去松田阵平,萩原研二或许真的会失控。

    对于这点996毫不怀疑,他沉默片刻,但到底也是说出了答案:“你知道潘多拉吗?管理局一直在查找潘多拉,你的死亡的那一日正是因为管理局察觉到了潘多拉的波动,所以我才会出现在你们的世界。但我并没有找到潘多拉在哪,反而发现了你——正巧时空管理局缺人,我就将你给拐走了。”

    “潘多拉?怪盗基德一直在查找的那个潘多拉?”

    【对,就是那个。宝石潘多拉的真身是管理局不慎遗落在外的碎片,如果能够拥有宝石潘多拉,便能够随意的穿梭时间与空间,不受任何禁制,来到任意的时间点。】

    “就像你帮我开启二周目,让我回到三年前的11月8日一样?”

    【也可以这麽说。】

    “但是不对,”萩原研二很快就抓住了996话中的重点,“你当初带我回到过去的时候向我说过,你只能让我回到我苏醒那一天,更早的时间点无法做到。但你刚刚又说,潘多拉可以随意地穿梭时间与空间,不受禁制地来到任意时间点,也就是说,如果我当时拿到了潘多拉,我其实是可以回到小阵平没有死亡的时间是吗?”

    这次996隔了好长时间才回应:【……是。】

    萩原研二追问:“潘多拉不是时空管理局遗落在外的物品吗,可为什麽潘多拉能够做到的事,时空管理局却做不到?”

    【不……其实这一点,管理局也是可以做到的。】

    996回复:【但是规则不允许这麽做。】

    萩原研二:“可你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这件事!”

    【这条规则是为了保护宿主而存在的。如果无视禁制回到更遥远的时间,是会消耗用户的生命力,一两次也许不算什麽,但如果多次使用,用户便会因为生命枯竭而亡。宿主的安全向来是管理局的最优先级,我们不会允许这样的事件发生。】

    “那我难道连知情的权利都没有吗?我难道连能够回去救小阵平的希望都不配拥有吗?”

    996却只是道:【如果你当时就知道还有这样一种方法,你会怎麽做?】

    萩原研二捏着方向盘的手心缓缓收紧,996则是直接替他回答:【你会不断地无视规则,回到过去,一次又一次的轮回,直到生命枯竭。以你对松田阵平的重视程度,只要你拥有过一次希望,你就不可能放弃这份希望。】

    萩原研二反驳:“可万一我一次就救成功了呢?万一我能够克制住呢?”

    【不可能的。】996却比他还要笃定,【你做不到的。】

    【这就和二次元赌谷一样,只要一发没有出自推,便总会想着再抽一发,抽了几发过后便会上头,心是就会盘算着下一发说不准便是自推,现在收手简直是太可惜了,于是一发接着一发开赌,直到抽出自推或着抽完整盒。而实际上,自推早就在之前就已经被其他人抽走了,你从一开始就没有抽到的可能性。】

    【轮回救人也是一样,只要第一次没有救成功便会不断地祈求着下一次机会,下一次又下一次。在尝试多次以后,你就不可能再有放弃的选择,你只会一味的选择继续,直到救出你想要救的人、或者你自己生命衰竭。但实际上,不论你怎麽做他都注定会死,你根本就没有救成功的可能性。】

    【一旦轮回开始,你就没有办法收手,更没有办法真正救下他。】

    “但我不是成功救下了小诸伏他们吗?你凭什麽又廖定我没有办法救下小阵平?”

    996说:【因为松田阵平和其他人不一样。我在你回到这个世界的一开始就帮你存了档,诸伏景光和伊达航不算是死在过去,所以二周目的你可以十分顺利地救下他们。但松田阵平不一样,他是货真价实地死在了过去,哪怕你回到了过去也没有办法改变这一点。】

    【死亡是无法逆转的节点,他人是无法更改他们的命运的。能改变松田阵平命运,能救下松田阵平的,只有松田阵平本人,你——萩原研二是做不到的。】

    【这也是我没有告诉你还有这种方法的原因,你的安全是我们契约的第一位,我不可能带你进入一个必死之局里。】

    “但是你现在知道了,小阵平他还活着。”萩原研二自然也懂得996的想法,他不打算在这一点上和996争论过多,“按照小阵平U盘上记载的那些文本,他确实是死了一次,并不是像我们先前猜测的那样被组织带走。所以,小阵平的复活,是时空管理局那边的行动吗?”

    996却是沉默。

    萩原研二瞬间就察觉到了996的不对劲,继续追问:“所以你是知道的的,对吗?”

    【按照规定,我不应该告诉你的。但我觉得你理应知情。】

    996说:【接下来我会告诉你一个故事,但你不要告知其他人是我说的。】

    萩原研二一口答应:“好。”

    996说:【有人谋划了一个局,将时空管理局也骗了进去。】

    【松田阵平死后不久,就有人联系了时空管理局。他告诉管理局,潘多拉就在他的手中。他可以将潘多拉还给管理局,但同时作为交换,管理局得要帮他复活一个人。】

    【和他商谈的人是我,他指名道姓地要我这个K先生您的系统去见他,于是我去了。这也是您回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周目,我鲜少与您联系的原因。】

    【在见到他以后,他给我讲了一个故事——在很久之前有一个人,为了方便,我们暂时称这个人为C先生。】

    【C先生在偶然之间得到了潘多拉,正巧有一个已逝之人M先生于他有恩,于是C先生想要通过潘多拉去救那位M先生。】

    【但我刚刚和您说过,死亡是无法逆转的节点,他人是无法更改他人的命运。无论C先生怎麽做,他都是无法改变M先生死亡的节点,最多只能短暂地推迟M先生死亡的时间。他尝试了很多次,都没有办法更改这个结局。】

    【但C先生却并不死脑筋,在多次尝试无果之后,他便将主意打到了M先生身上——既然只有M先生能够去更改M先生的命运,那为什麽不将另一个M先生拉入局,让M先生去救M先生呢?】

    【由于M先生的死亡是某个犯罪组织造成的,于是他向潘多拉假设了一个幼时的M先生没有进入那个组织、平安长大的世界,以其他时空的M先生为蓝本,生成了现在的世界。没有那个组织的干扰,M先生活得更久了,死亡节点也延迟到了M先生26岁时经历的一场案件之中——这也是其他时空之中的M先生死亡的节点。】

    【我们称现在时间点这位M先生为M2先生,过去时间节点的M先生为M1先生。】

    【为了让M1先生合理地变为M2先生,他故意将现在的M2先生拉入局,让M2先生知道了M1先生的过去,又故意露出破绽,让M2先生怀疑自己,随后利用了M2先生的死亡节点,让M2先生通过潘多拉回到了过去,更改了M1先生的命运。】

    【M1先生的命运便开始朝着M2先生的命运发展,M1先生和M2成为了一个人,时间开始闭环,世界便正式变成了C先生所假设的那个世界。再也没有M1先生和M2先生的区分了,世界上便终于只有一个M先生了。】

    【而事情进展到这个地步,一切如C先生所愿,C先生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找人复活现在的M先生。】

    第99章

    为了把故事讲清楚,接下来几章都是黑萩视角的回忆

    ——

    回顾自己的一生,加州威士忌也觉得自己死得可真好。

    他其实对死在自己手中的那些人没什麽愧疚感,组织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份收入可观、尚且稳定的工作,而那些因此死去的人只不过是他工作的一环。

    但唯独,他觉得自己是对不起白兰地的。

    要知道他和白兰地的初遇可都是加州威士忌精心策划的,他那时可是成功让白兰地一眼就记住了自己。

    白兰地这个人,加州威士忌从小就认识,神经大条,行为粗暴,对别人的情绪完全不敏感,还喜欢用拳头来解决问题,因此组织里的许多人对白兰地的印象并不是很好。但意外地,他却是一名直觉性选手。

    加州威士忌一开始只是喜欢白兰地的脸,觉得白兰地那张英俊潇洒的脸绝对不能这样轻易被糟蹋。

    那个时候加州威士忌还不是加州威士忌——他的名字是萩原研二。

    于是在初次见到白兰地的时候,萩原研二就向尚且年幼的白兰地表达了他的喜欢。现在想来,如果不是加州威士忌当时也是小孩子,恐怕那些总是出现在白兰地身边的保镖就会以看待恋童癖的眼神将他给扫出去了。

    而除了喜欢白兰地的脸,萩原研二接近白兰地还有另外一个目的——白兰地身份地位实在是太高了。尽管以萩原研二的伶俐劲,他鲜少会成为组织训练营里受欺负的孩子,但如果能跟着白兰地,那自然还是再好不过了。

    尽管白兰地那时才七岁,但他已经是白兰地了。

    据说他是组织首领的养子——这是萩原研二从训练营里那些“老师”的只言片语之中分析出来的。

    而白兰地的每次出行,几乎都被保镖簇拥着,遮盖得严严实实。萩原研二当时也是废了好大的力气才骗走这群保镖,在白兰地落单时成功出现在白兰地面前。

    小小的萩原研二对白兰地说:“你长得好好看,我可以喜欢你吗?”

    似乎从来都没有人像他这样对白兰地告白过,又或许是白兰地许久未见过他这样的同龄人,加州威士忌依稀记得,白兰地当时似乎是悄悄红了脸,沉默了半天才勉强说了声谢谢。

    萩原研二赶在白兰地的那群保镖回来之前走了,但他每天坚持不懈地与白兰地“偶遇”,也是成功地在白兰地面前刷足了存在感。而等到时机差不多了,他又故意说漏了嘴,在白兰地跟前卖了一波惨。

    白兰地当时就蹙起了眉,问了萩原研二的姓名。

    果然,不出萩原研二所料,在第二天,他就从一堆孩子挤在一起的训练场被提溜到了白兰地的住所里。

    那时的白兰地神色倨傲:“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人了。”

    后来加州威士忌再向白兰地提起这件事,白兰地只是得意地抬起脑袋:“你是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在向我卖惨吗?我就是觉得,你这个人还算符合我的眼缘,就顺便把你给要过来了。”

    加州威士忌很配合的鼓掌:“哇,小阵平可真厉害。”

    白兰地的名字叫松田阵平。

    一开始萩原研二还有猜过,白兰地会不会其实是首领的私生子乃至亲孙子一类的任务,只是用了养子这个名号。直到后来某一次,他难得和白兰地爆发了争吵。

    原因是一个来自训练营的孩子,使用了和他同样的计谋靠近了白兰地。而萩原研二在那个孩子贴近白兰地前,将他解决了。

    这是萩原研二第一次在松田阵平面前杀人。

    因为这件事,白兰地生气了。

    白兰地应该是相当生气,但他明明早就见过了不少人的死亡。那时白兰地问他:“你为什麽要杀了那个人?”

    每次白兰地生气,那群跟着白兰地的保镖总会抖上几抖,虽然白兰地根本就不会对他们做什麽。

    但萩原研二不会笨到在白兰地生气的时候还用往常一样的态度对待白兰地,于是他垂下眸:“我的责任是排除白兰地大人身边的一切隐患。”

    不过白兰地看起来更不爽了:“可他没有想要对我动手。”

    但是他会动手的。萩原研二在心里想。

    白兰地或许不知道,这群训练营的孩子早就心怀怨恨,而白兰地又是他们能够看见的、组织的最高层。

    明明白兰地与他们年纪相仿,却又被训练营的大人毕恭毕敬地对待着,这样的落差,在他们扭曲的心里,白兰地早已成为了和那群人狼狈为奸的加害者。

    更甚至于,有些人觉得,只要能够杀了白兰地,他们就能够逃出这个残忍的训练营。

    纵使白兰地不过是一名七岁的孩童。

    一个两个人或许还不会动手,但总有人会对白兰地动手。

    见萩原研二不说话,白兰地更加不满地推了推他:“你也是这样来到我身边的,凭什麽你可以,他们不可以?”

    那时候的萩原研二年纪尚且也不大,就算在训练营摸爬滚打了几个月,但他早早就被白兰地带走,绝大多数时候还是和完全不在乎级别秩序的白兰地待在一起。

    或许是白兰地表现得实在是太不像一个上级,或许是早就习惯了和白兰地平等的交流,纵使他心里知道白兰地是他不能惹的代号成员,可他在那一刻、在听见白兰地说那句话的那一刻,一股委屈感蓦然涌上心头。

    他头一次口无遮拦:

    “可你也只是运气比我好,又比我高贵到哪里去?”

    他说完就后悔了,因为他看见小小的松田阵平怔住了,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忧伤眼神望着他:“好运吗?可如果这份好运给你,你会要吗?”

    加州威士忌在很久以后才知道白兰地的眼神为什麽会那麽悲伤:

    松田阵平的亲生父亲,曾经日本有名的拳击手,但后来却因为一起杀人案被误逮捕,冤死在狱中。

    父亲死后,松田阵平成了孤儿,再然后,他被组织的首领收养了。

    他所谓的好运,是因为父亲的死亡才得到的,所以白兰地并不喜欢这份好运。

    白兰地生气了,后果很严重——那一天,萩原研二被松田阵平关在了屋外。

    松田阵平让他滚,说自己再也不想看见萩原研二,却又在保镖们想要将萩原研二拖走时骂退了那群保镖。

    他说自己是要萩原研二自己滚,没有让他们动手。所以萩原研二不动,保镖们也不敢动。

    萩原研二当然没滚——他的身份没那麽高贵,要是真的被白兰地给丢出去了,他是会死的。

    于是萩原研二就一直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思忖着第二天到底应该怎样和松田阵平道歉。

    好在那夜半夜三更的时候突然飘起了雪,年幼的松田阵平也终究是心软了。

    骤然的降温使得身着单薄的萩原研二打了个喷嚏,但他依旧没动。因为他看见白兰地房间的灯亮了来,满堂的灯火一路从二楼走廊燃至了门前的堂屋。

    大门被打开了,松田阵平把自己身上披着的外套丢给了萩原研二。

    而那名七岁的孩子高扬起头,对着萩原研二道:“进来吧。要是再有下次,你就别想进门了。”

    萩原研二抱着衣服站起来,跟着松田阵平往屋内走:“好的,白兰地大人。”

    只是这句话又不知道触碰到了松田阵平的哪个逆鳞,他张牙舞爪地回过头:“你不准这样叫我!”

    好吧,松田阵平似乎确实不喜欢萩原研二叫他白兰地大人,于是萩原研二眨了眨眼睛,换了另一个称呼:“好的,小阵平。”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就这样又和好如初了。

    后来加州威士忌才知道,当年他在冰冷的台阶上坐了多久,白兰地就在窗户边上看了他多久。

    七岁的松田阵平情绪生动,会生气,会说气话,也会心软,他还会因为不喜欢萩原研二叫他“白兰地大人”,告诉萩原研二自己的姓名。可白兰地却不能这样。

    白兰地不能有弱点——那位先生这样对萩原研二说:

    “以我培养继承人的标准来讲,白兰地是不能够有弱点的,所以毋庸置疑的,我应该抹消他的所有弱点。”

    “但白兰地很喜欢你。”可那位先生又说,“所以这一次我会纵容白兰地,只是你能不能活下来,就得要看你自己的表现了。”

    那位先生那时给了年纪尚小一个选择,一个如果萩原研二想要活命就必须做出的选择。

    他其实没有选择。

    现在加州威士忌回忆起这一天,也觉得自己做的真够过分,加州威士忌背叛谁都可以,可他唯独不该背叛白兰地。

    他千不该万不该去背叛这世上唯一一个对他待以真心的人。

    如果死亡是对他的惩罚,他确实该下地狱去向白兰地赎罪。

    第一次真正面临死亡,加州威士忌的意识缓缓下沉,他以为自己的思绪会愈发模糊,可却又某一刻忽然清晰地听见了某道声音:

    “喂,摔傻了吗?要是不想让那群人给你扔进精神病院里你就动一下,证明你脑子还没有出问题。”

    熟悉的嗓音传入加州威士忌的耳畔,加州威士忌的眼神忽然就清明了起来,他茫然地抬起脑袋,而那张刚才还只是出现在回忆里的面庞现在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加州威士忌恍惚了一瞬,而面前的卷发少年已经向他伸出了一只手:“能自己爬起来吗?还是说需要我扶你?”

    他这句“扶你”似乎只是做样子,对方的手明显是想要收回去,可加州威士忌却一把抓住那只手,声音干涩的说了一句:“谢谢。”

    千真万确的触觉,货真价实的体温,他好像不是在做梦。

    加州威士忌用力地眨了一下眼睛,眼前的少年依旧存在,并没有在转瞬间便消失。

    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卷发少年,确实是他一直心心念念的白兰地,他没有认错。

    借力从地上爬起来以后,加州威士忌这才察觉自己手臂和身上有着多出擦伤,另一只手的手心里甚至还握着一个宝石吊坠。他有些茫然的张开嘴:“我刚刚做了什麽?”

    “嚯,没摔傻反而是摔失忆了是吗?”白兰地新奇的看了他一眼,“还记得吗?你刚刚为了接住那个宝石吊坠不慎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加州威士忌终于想起了这是什麽时候的事,他微垂了一下眼眸,但很快又换上了属于加州威士忌的欢快语气:“我才没有摔坏脑子,只是一下子没有缓过来而已,白兰地酱就不要故意咒我啊。要是被你诅咒成功了的话,我可是会缠上你的。”

    他的声音突然变轻:“会一直一直缠上你。”

    “我错了,我居然去关心你的脑子。差点忘了你脑子不是摔坏的,而是一直都有病。”他听见了白兰地一如既往嫌弃的语气,“不就是一个价值百万的蓝宝石吗,至于那麽豁出命去保护吗?”

    明明就是在关心,但是却又故意将话说得这麽变扭。

    “既然不重要,那这颗宝石送给我怎麽样?”加州威士忌露出一副灿烂的笑容,“反正对白兰地少爷来说这点东西也不算什麽,是吗?”

    加州威士忌记得,自己死之前就是握住了宝石吊坠。

    这个宝石吊坠是他整理白兰地遗物时找到的,他记得白兰地那时并不喜欢这个吊坠的设计,很嫌弃地将吊坠收进卧室抽屉里落灰。如果他向白兰地讨要,是百分百能够得到白兰地的同意的。

    他不知道自己突然回到过去是否就是与这枚宝石有关,但还是先将宝石收进自己手中调查更为妥当。

    白兰地果然没拒绝:“那你就拿着呗。琴酒那边突然发病说要在晚上开个会,我不想去,你替我去。”

    “游戏还没有通关吗?”

    “还差最后一个BOSS要打。琴酒很烦,非要挑着我准备通关游戏的今天来开会。”

    “没关系,这些交给我就好。”

    是的,是的,加州威士忌在心里说,就是今天,就是在今天晚上,他才终于知道……

    当初父母和姐姐的死亡,根本不是什麽意外,而是组织的手笔。

    ……他就是在这个时候第二次背叛了白兰地。

    第100章

    “代号?”

    “嗯,那个人给了我一个特权,我手底下人的代号可以由我自己来决定,但范围只能划在白兰地酒中,我本来给你挑的是这个。”年少的白兰地将一本书推给了他,手指指在了上面的一个英文单词上。

    “Cognac。”他轻声念着那个英文单词。

    Cognac,干邑白兰地。所有的干邑都是白兰地。

    “是所有白兰地酒中最出名的一种酒,所以我原本是想把这个代号送给你的,结果琴酒抢先一步将你的存在报给他了。”白兰地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满,“虽然说加州威士忌也不难听,但我还是很不爽。”

    他眨了眨眼睛:“加州也是有白兰地的。”

    “但是没有威士忌出名。”白兰地“啧”了一声,“真不知道琴酒那家夥为什麽这一次要多管闲事。”

    “可能是我的魅力太大了,所以就连琴酒酱都为我倾倒。”

    “你这句话还是去琴酒面前说吧。不过威士忌也好,你想去哪就去哪,起码不用一辈子都被束缚在我的身边。”

    他刚想接这句话,白兰地却突然转了话题:“玛克前些天调去了京都,你知道的,他之前和朗姆干过一段时间,手底下有不少情报,如果你有需要可以去找他。”

    “还有前些天救的那两个人,他们两个有投靠我的意向,如果他们有能力做代号成员的话,那他们的代号也将是我来决定。我翻了一下酒名,你觉得雅邑和樱桃怎麽样?”

    “好像小动物收留所啊,”他捧着脸看着翻酒名的白兰地,“这麽一说的话,白兰地真的收留了好多人,简直和猫咪救助站一样呢。”

    “那你就是这救助站里的第一只猫。”

    ……

    “你怎麽了?”

    思绪蓦然被打断,加州威士忌抬起头目光落在对方的身上。白兰地的表情依旧没什麽变化,他懒散地坐在沙发上,手边摆着一堆游戏手柄的零件。

    而白兰地头也没抬,只顾着修理手中的游戏手柄:“你今天应该只跟琴酒他们见了面,总不能是琴酒惹你了吧?我记得你和琴酒的关系貌似还可以?”

    “没有,”加州威士忌听见自己开口,“只是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他突然意识到白兰地可能很早以前就已经知道他才是那个人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可白兰地却从未戳破,只是任凭自己一直待在他的身边,甚至在发现萩原研二在查当年神奈川的那起事件以后,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还提醒萩原研二可以去哪个地方查情报。

    他知道的,他一直都是知道的,甚至默许自己背叛他。

    “什麽事?”白兰地显然只是随口一问。

    加州威士忌开口:“你知道雅邑是FBI的人吗?”

    听见加州威士忌这麽说,白兰地的脸上却毫无半分惊讶,依旧在捣鼓着他的破手柄。加州威士忌走上前和他一起整理那堆破碎的零件,好半晌才听见白兰地道:“琴酒已经知道了吗?”

    “现在还没有。”加州威士忌摇头,“不过也快了,消息应该很快就会送到琴酒的怀里……”

    “既然琴酒知道了,那多半就是逃不掉。祝他好运吧。”白兰地将最后一个零件安装在手柄回原位,他抬起头,目光忽然望向了窗外的夜空,“说起来,他也还只是一个孩子。”

    可你一样也还只是一个孩子。

    加州威士忌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口。

    白兰地选择了无视,就和上一世一样。加州威士忌知道为什麽,他没有办法管,也不能去管,虽然以白兰地的性格他确实不怕会被引火烧身,但并不是不怕就一定会去做,只是没有那个必要。

    何况雅邑白兰地背叛组织已经是毋庸置疑,白兰地做什麽都是无济于事,还不如干脆置身之外,至少还能去给人收个全尸。

    “手机记得开免打扰,等会儿估计会有人来找我兴师问罪,得晾他们一会儿。”白兰地说着,打了一个哈欠,似乎是有些困了。

    “你是什麽时候知道这件事的?”加州威士忌突然无头无尾的发问。

    但白兰地却在他发问的时候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打着哈欠站起身准备回房间:“很久之前吧,记不清了。在你们每个人靠近我的时候我基本上就知道了,你们都是抱有目的。不过我不在乎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麽,只要不把我当傻子忽悠就行。就像雅邑,他和FBI联系又怎样,但他也不过是想要自己脱身,又没有出卖我,我干嘛要戳穿他。”

    “那我呢?”那你又是怎麽看待我的?

    白兰地脚步停住,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加州威士忌分明看见他在笑。他说:“又不止你一个。”

    那位先生安插在白兰地身边的人,又不止加州威士忌一个。

    白兰地——松田阵平根本就不在乎这件事,他也不觉得这是背叛。很正常,人之常情,在这样弱肉强食的黑暗世界里,谁都想要拼尽全力的活下去,他从一开始就作为幸运的“白兰地”活在组织里,也不会去批判其他人想要活下去的方式。

    松田阵平不在乎被监视——但与其说是不在乎,更不如说是早已麻木。一开始是那群保镖,后来是加州威士忌,眼目变少了,他还乐得轻松一些。

    更何况……

    松田阵平扯了扯嘴角,问萩原研二:“这些年来费尽心思地忽悠那老头,你也挺不容易的吧。”

    萩原研二愣在了原地。

    “你今天不太对劲,忽然之间向我摊牌,到底是发生了什麽——别说是被雅邑的事情吓到了,你知道我不会信的。”

    “小阵平……”萩原研二嘴唇蠕动了一下,却突然喊了那个自长大以后就再也没有喊过的称呼,“我查清了神奈川当年导致我家人死亡的那起案件,是组织动的手脚。”

    松田阵平有点惊讶但不多:“倒也能够猜到。所以你想要找那位报仇?那请便,我不会举报你的。”

    不,他要的可不仅仅是不举报——

    “小阵平,”他再次喊出那个称呼,“我们合作吧。我知道你也在查你亲生父亲的那起案件,我知道你的执念不仅仅只是报复当年抓错人草草结案的警察,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所以我们合作,好吗?”

    报仇肯定是要报的,就算是重来一世,这个仇也是一定要报的。

    但他绝不能再像前世那样,为了报仇而失去松田阵平了。

    ……

    知晓真相的加州威士忌谁也不相信了。他开始怀疑和自己接触过的每一个人,甚至质疑起了他主动靠近的白兰地。

    他想要报仇,哪怕是自己死亡也想要为父母和姐姐报仇。

    于是他开始谋划,准备在接近那位先生以后想尽办法杀死那位先生。

    但他的计划被察觉了,那位先生享受着钓鱼的快感,到最后却告诉他:“你想要杀死我,那你有考虑过白兰地。”那位先生指着一旁什麽都不作为的白兰地,得意地笑道:“白兰地——我亲爱的孩子,他和我的生命可是一体的,如果我死了,他也会立马因为心脏衰竭而死亡。你想要杀我,但你舍得白兰地吗?”

    加州威士忌果然犹豫了。

    而白兰地却一直都没有什麽表情,好像和boss性命绑在一起的人不是他一样。boss死了白兰地会死,但反之,如果白兰地死了,那位先生也一样会死。

    在一片混乱之中,加州威士忌为了活命,劫持走了白兰地。但准确来说,是松田阵平主动靠近了萩原研二,主动被萩原研二劫持的。

    有着白兰地这麽一大个人质,加州威士忌几乎是不受阻拦的逃到了顶楼。

    只是明明已经被当成了人质,可松田阵平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他听见白兰地向来懒散的嗓音里惨了几分沙哑:“你一开始就是想要利用我,所以你现在想要杀了我?”

    “是哦。”加州威士忌露出了一抹灿烂的微笑,他依旧挟持的白兰地,而萩原研二听见自己在说,“只要白兰地酱死亡,那位先生也会立马去世,这对我来说简直是再好不过的优势了。”

    “那你为什麽在犹豫?你为什麽到现在还不开枪?”白兰地在问他,“你其实不想杀我,你只是想杀掉BOSS。”

    加州威士忌没回答。

    白兰地的声音突然变轻:“你既然想要利用我的话,那就应该一直利用下去啊,半途而废又算什麽?”

    明明还被他挟持着,可白兰地却兀地抓住了他持枪的手,连带着他的手一起移到了自己的胸前。萩原研二听见松田阵平的声音响起:“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了,萩。”

    “这是我的心脏,也连接着那个老头的性命。只要击穿这里,BOSS立马就会死。”

    加州威士忌听见白兰地这麽说,那道声音像是不停地在诱惑着自己,引诱着加州威士忌扣下扳机。

    可是,可是,他真的舍得杀死白兰地吗?萩原研二真的舍得杀死松田阵平吗?

    “但是我们这个姿势,子弹贯穿胸膛的话我也会死吧?”萩原研二故意装出了轻松的语气,“小阵平是希望我和你殉情吗?”

    可松田阵平却说:“你穿了防弹衣,不是吗?”

    萩原研二脸上的笑蓦然僵住了。

    最后枪声还是响起了,加州威士忌已经不记得当时到底是谁开的枪,又或者纯粹只是枪走火了,但白兰地最终还是死了,就死在了那声枪响里。

    胸前的衣襟传来一股烧焦的气味,外层衣物布料被微微灼烧,萩原研二却感知不到疼痛,只知道眼前的人死在了自己的怀里。

    BOSS那边也乱成了一锅粥,他几乎是白兰地死后就立马突发心梗,连抢救都用不上,直接咽了气。

    好消息,BOSS死了,他给姐姐、给家人报了仇。

    坏消息,萩原研二亲手杀死了松田阵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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