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棠说完后很久,沈辞仍旧没有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
喝酒的明明是姜棠,怎么反应变慢的反倒成了她?
“做什么不说话?”姜棠磕着眼,怕她心里有负担,被握着的手不动声色地挠了挠沈辞的手心,“那都是挺久之前的事情了,只是当时哪里能想到现在,你不用——”
“是你高一那年吗?沈辞骤然打断她。
姜棠陡然睁眼,酒醒了大半,“你怎么”
“猜的。”沈辞笑答。
姜棠半信半疑:“怎么猜到的?”
沈辞笑而不语,一路上任由姜棠怎么问,她都只是笑着,后面姜棠索性不问了,她有一点困。
沈辞笑了一路,姜棠也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但脸色看上去好了不少,起码没有先前那样白得狠了。
“随你,我想要睡觉了,好困。”姜棠打了个哈欠,脱下大衣外套随手搭在沙发边。
中午的聚餐身上被沾了一身酒味,她想要洗个澡再回床上睡。
有浴缸就好了,她还能泡个澡,可是沈辞家没有安浴缸,只有多功能喷头,姜棠忽然想到之前在酒店那次,沈辞看到浴缸的反应,看当时的情景,沈辞应该是对浴缸有一定心理恐惧。
姜棠当时没敢多问,也没立场过问,这会乍然想起来,好奇就比平时要来得汹涌。
“沈辞。”姜棠站在房间的浴室门口,扬声又喊了声,“沈辞——”
远远传来阵脚步最后停在姜棠身后,“怎么了?”
姜棠还是睡的那间客房,她和沈辞都时常晚上不在家,加上这些天沈辞住院,姜棠回家也少,便对一起睡什么的没什么感觉。
她脚尖踢了踢地面,毛绒的棉鞋在地上发出闷闷地砰声,她转身,迎着沈辞望过来的视线过去:“怎么回来就不笑了,刚才路上不是笑得挺开心?”
她还在因为路上沈辞不回答她的问题不满,有一点想要同她生一生脾气,“又不回我原因,这会叫,你又来。”
沈辞笑:“这两件事不冲突,只要是你叫我,我就会来。”
姜棠觑眼,娇声喊她:“宝宝,你好乖啊~”
她有一点忘记了自己喊来沈辞是要是问什么,酒精的作用总发生在之后,她感觉自己这会比先前更醉了,想要上前勾住沈辞的脖子,然后在她怀里撒一撒娇,蹭一蹭沈辞身上的味道。
可是不行,沈辞的伤还没好,手也有伤,到时候还要做康复的。
脑袋沉得抬不起来了,眼皮也是,姜棠将脑袋点靠在门框边,带着困意的声音竟然听着让人觉得有些妩媚,“宝宝,我可不可以不洗澡,直接上你的床睡觉啊?”
宝宝这个称呼听在沈辞耳朵里太别捏了,不是不喜欢的那种别扭,就是,有点奇怪。
心里涨涨的,耳尖热热的。
不排斥,就,还挺想听的,虽然有点幼稚。
“可以,这也是你家。”沈辞往前,轻轻把人环在怀里,“我抱你去睡觉?”
“不要。”姜棠不敢挨着她,只敢稍稍把额尖抵在沈辞颈间,呢喃出声:“你带我睡吧,带我睡觉。”
现在是中午,外面寒风冷冽,云都被吹得压低了身子,没开灯的物资暗沉沉的。
好适合睡觉。
姜棠有意将两人中间隔了些距离,她阖眼,安心得下一秒就要睡过去,但思绪依旧牵在清醒的弦上,在等人拨动。
“我能猜到是因为,我早在那个时候就见过你。”沈辞手搭在她腰间,想要屈指,奈何牵扯到小臂的伤口,疼痛瞬间沿着小臂蔓延,沈辞不动声色地压下手上的不适,语气却是忍不住的笑意:“老是跟在我身后的小学妹。”
学妹
学妹??
姜棠陡然睁眼,猛地反应过来沈辞话里的意思,小学妹?这个称呼姜棠太熟悉了,上次的误会,和沈辞冷战,这个称呼占了一半的原因。
那次沈辞喝醉酒,在车里吻她那次,就是喊的她学妹。
所以沈辞早就知道她们曾是校友?
不对,那为什么要是说自己是那个老跟在她身后的小学妹。
姜棠有一点想不明白了,她觉得自己思考不了其他东西,但意识仍驱使她问了一句:“你知道我吗?你原来一直都知道我吗?”
“嗯,或许吧。”沈辞应她,她现在觉得受伤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了,起码,妨碍到她这会抱着姜棠了,也没办法好好把人搂进怀里,那种感觉真挺像那句俗话,肉到嘴边张不开嘴。
沈辞懊恼,想要同这只伤手置一置气。
“我好晕,但是没醉,”姜棠实在撑不住了,她真的好困,“沈辞,你等我睡醒了再好好训问你。”
“好,午安。”沈辞朝前面挪动身子,挨近了些。
姜棠没应声了,有且仅有的,是一声接一声的趋于平稳的呼吸声,好令人安心。
沈辞倒是一直没睡意,应该是知道姜棠从什么时候喜欢上自己后那种隐隐的雀跃,是一种在拿到一颗每个小朋友都可以有的糖果后,又被老师偷偷多奖励了一颗的感觉,手里比别人多了一颗糖的底气,还有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原来一直跟着她是因为喜欢她啊,沈辞好笑,姜棠的跟踪技术真的很差劲,连一点伪装也不会,有时候她都看过去了,也不见姜棠做出反应。
初高中她和程卉不在一个学校,所以她当时身边没有太多朋友,独来独往得多,除了学,就只剩下学,那会身后乍然多了这么个跟着自己的人,还是学妹,沈辞觉得挺有意思,时不时晚上下了晚自习,故意带着姜棠在操场上跑跑圈,因为姜棠的体力实在算不上太好,当时女生的体育考试得800米,姜棠跟在她身后才跑了半圈就累得气喘吁吁,等她第一圈跑完,姜棠还在那半圈。
你说,为什么会有人会这么老实地跟踪别人,连跑圈都跟着,一圈一圈,每天每晚。
那么不喜欢跑步运动的一个人,竟然会老老实实跑完每个晚上的两圈,有意思吧,沈辞也觉得。
沈辞思绪渐远,怀里的人睡得熟了,在她怀里舒服得蹭了蹭,又牵着她的飞远的思绪重新回来。
床头柜边倏地作响,手机的嗡声占据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声的卧室,怀里人不安地扭了扭腰,不满这声音扰了美梦。
沈辞拧眉,抬手捂住姜棠的耳侧,“我去接个电话,你先睡。”
姜棠偏偏头,蹭过她的掌心后便没了动作。沈辞这才放心从床边起身,拿开手机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间。
刚才挂电话时粗略扫了眼,是沈鸿晖的电话,她不大想接,但她大致能猜到沈鸿晖要说什么。
让沈沿签下的合同已经让刘芸带着律师拿去沈氏走股份转让手续了,沈辞看了眼时间,不出意外的话,这会应该已经走完程序了。
沈辞没急着回拨过去,先到餐厅倒了杯水,端着去了沙发边坐下,时间正好,在她第一口水入口后,沈鸿晖的电话再次拨了过来。
沈辞浅笑,不及眼底,放下水杯接了电话。
“沈辞!你和沈沿做了什么交易?!能让他把沈氏的股份转给你!!你弟弟现在有困难,而你呢?!却还一门心思想着怎么得到沈氏!”
几乎在电话接通的一瞬,沈鸿晖的谩骂就堆满整个听筒,近乎咆哮的怒吼快要冲出手机似的,沈辞轻蹙起眉间,把手机从耳边撤开些,等那边的骂声结束,她才缓缓开口,“嗯,其实你可以去问问他我到底同他做了什么交易。”
“他在看守所!!!我叫你把人弄出来,你怎么答应的?!”沈鸿晖快要气炸了,在电话那边又是砸东西又是锤桌子的,沈辞还能听到对面时不时传来张洁芳的安慰和内涵。
沈辞冷笑,沈鸿晖之前多聪明,对权势和面子比任何人都要看重,不,现在的面子很重要,只不过已经被她身边那个女人哄骗得分不清南北了。
她想把手机打开免提,又想到还在睡觉的某个人,只好停了动作,换做受伤的那只手去够面前茶几边的水杯。
“我答应什么了?”沈辞不答反问。
“我告诉你沈辞,就算你不放沈沿出来,我也办法可以当我儿子无罪释放!”沈鸿晖冷哼,“你果然和你那早死的妈一样,厚颜无耻,恶心至极!沈辞我告诉你,沈家永远不会承认你那个结婚的戏子,沈家,绝对不会允许一个混娱乐圈的女人进入沈家的门!”
戏子,又是这两个字,沈辞握不住又厚又重的水杯,玻璃杯从手中脱落,哐当一下砸向铺着地毯的地面,来不及喝完的水洒了一地,湿了一片,沈辞声音骤冷,声音里没什么起伏:“没有人说过沈家都得听你的,父亲,对我母亲那一套放在我身上不合适,我已经看过你的手段了,你要真有本事,你早就自己去救你的宝贝儿子了不是吗?”
她的话毫无例外地戳在了沈鸿晖的痛楚,如果换做十多年前,他在外的人脉一定完全有能力可以把沈沿保下来,可十年过去,有些东西早就翻天覆地了,自从沈辞进入沈氏开始一点点从事沈氏的各项事务之后,沈氏大部分的新鲜人脉和稳固关系好像都在奔着沈辞去的。
这一个多月来,沈辞卸任沈氏总经理一职后,沈家的形势一直不怎么好,原来在沈辞手里的合作和项目一之间全部分散开来,大部分交在了沈沿手里,合作方一看和自己谈合作的换了个人,顿时不乐意,一个多月下来,沈氏总共只谈下来一个合作,还是他亲自下场,在合同上把资金翻了两倍的价格才谈下来。
董事会的人已经开始有人倒戈了,但沈鸿晖到底接受了沈氏几十年,董事会的人再倒戈,在沈鸿晖面前,都得看他三分脸色。
这些事,沈鸿晖知道,董事会的人知道,沈辞更加心知肚明。
沈辞就是要耗,耗到沈鸿晖别无他法,耗到沈氏彻底被沈鸿晖父子抽干,耗到董事会的人顶不住迫切的局面。
董事会的人不完全是沈家的人,他们更多的是只认钱,在公司能赚到更多的钱,那他们便认谁做爹,倘若有一天沈鸿晖没办法带她们吃红利了,真正的爪牙便开始显露了。
沈鸿晖现在最大的能耐,大概也就是在医院动手脚,让医院把受害人从重症监护室赶出来,然后借他们的手,报复她。
做了沈鸿晖快三十年的女儿,沈辞太知道沈鸿晖要做什么了,但她要让沈鸿晖知道,放任,不代表她不管这件事。
从沈沿那拿走的股份就是最好的说明,她故意让刘芸今天大摇大摆地去沈氏走流程,为的就是要告诉沈鸿晖,他那点伎俩对她没用,她现在要开始对沈沿下手了。
所以沈鸿晖慌了,在看到那份协议后,立马给她打了电话。
虽然每一句话都是谩骂,但沈辞听着,全是毫无底气的害怕。
“父亲,做一笔交易吧,”沈辞撑在膝边,将跌落在地上的水杯堪堪扶起,然后又推倒,“如果沈氏能在你手上挺过一周,我无条件把所有股份,全部拱手相让,并且,还能帮你让沈沿无罪释放,怎么样?”
这个条件很诱人,起码对沈鸿晖来说,很诱人。
多年来他一直不满在沈辞手里握着的沈氏股份,可他没办法完全把股份拿回来,法律协议上,他对沈辞是毫无办法,所以沈辞提的这些条件,太有诱惑力了。
不出意外的,沈鸿晖同意了,“如果没有呢?”
沈辞不再去理会摔在地面上的水杯,眸底亦是一贯的冷傲:“没有的话,你宣布沈氏破产,然后沈沿入狱。”
第92章 第92章一分钟之约
睡觉是醉酒后最好的醒酒药,姜棠睁眼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比先前压得更低了些,窗外透着分不清是雾层还是云的白茫。
她动了动肩,身后触到那抹熟悉的温热,姜棠心底莫名舒了口气,脑袋舒服地窝在枕头里蹭了蹭。
“醒了?”
沈辞感受到怀里人的动静,睡意堪堪牵回,低头在姜棠发顶轻吻了口:“头还晕吗,要不要喝点水?”
姜棠否定的“嗯”了声,“不晕了,不要喝水。”
刚睡过起来的声音都还带着些许嘶哑,像磨砂质感的暗哑光质的玻璃,朦胧好听,“你中间是不是出去了一回?”
她睡得死,只有些许印象,刚睡没多久的时候沈辞似乎出去了一趟,什么时候回来的她倒是没印象。
“嗯,来了个电话。”沈辞如实道,任由姜棠发梢的甜香沁入鼻腔,“我把沈沿手里的股份拿走,被沈鸿晖知道了。”
姜棠还不知道她上午去见沈沿的事,而这几天沈辞一直在医院哪也没去,现在乍然听见沈辞说这话,她就猜到这人背着她去了趟看守所见沈沿,她不满:“沈辞,你真挺不听话的。”
“为什么?”沈辞不知道她哪里得来的结论,抬手揽在她的腰,往上时不时戳着某处的柔软,好玩似的。
这人受着伤,还好不正经,姜棠忍不住弓腰,再开口,却是换了个话题:“他给你打电话做什么?”
沈辞玩上瘾了,力度也大了点:“我跟他做了个交易,如果沈氏能在他手里挺过一周,我放弃我手里所有的股份,退出继承权。”
沈氏?挺过一周?
姜棠一愣,小心拿开她的手翻了个身,面向沈辞,语气震惊:“沈氏不是你们那个圈子很厉害很厉害的存在吗,为什么要做‘挺过一周’这种交易?沈氏现在已经不行了吗?”
两人面对着面,沈辞撇开些脑袋,想要看着她,“现在是,因为我不在沈氏了。”
“咦,你好傲啊。”姜棠边笑边*说,但话是这么说,她没有半点不信沈辞这番话。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短短的时间沈氏的落差会这么大,但她无条件相信沈辞的能力,毕竟她的沈辞自她认识以来,一直都是顶好顶厉害的人。
沈辞抬了抬眉梢,“我实话实说而已。”
连挑眉都带着不让人反感的傲娇,还有点顺着她话自开玩笑的调笑,感觉和以前好不一样了,姜棠觑眼,压不住上扬的唇角,“你今天怎么这么温柔啊,都不臭脸了。”
“我之前很臭脸吗?”沈辞不解,她平常顶多是不笑吧,和臭脸应该不太搭边?
“就是面无表情的时候,感觉好冷漠,不敢靠近。”姜棠解释,“可你今天就好温柔呀,像个大姐姐似的,一点也不老干部。”
“老干部?”沈辞哭笑不得,“你对我的形容还挺多样化。”
姜棠也傲娇地哼了声,避开沈辞受伤的手抱紧她,“所以你那会说,你早就知道我是你学妹了,是什么意思啊?”姜棠仰头,试探询问:“你早就知道我喜欢你吗?”
“不是,”沈辞否认,“当时不知道。”
“当时?”姜棠来了兴趣,“说说看。”
“我没往那方面想,只是觉得”沈辞思忖,把话补充说说完:“当时可能觉得有点好玩?”
“好玩!?”姜棠暴跳,低头在她身子不算重的‘重重’咬了一口:“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锁骨处湿热一瞬,痒比疼还多一点,沈辞喜欢她这在一起时的小动静,跟小猫撒娇似的,说不过了,着急了,就咬她一口,又不会下太重的口,咬完还会舐一口,像是在安抚,询问她疼不疼。
怎么会疼,沈辞抬手,忍不住伸手戳向先前被她拨开时的那处柔软,“我其实对感情很迟钝,意识到对你的喜欢也很晚,如果当时知道你喜欢我,我应该早就回头了吧。”
早就回头什么?
回头喊一喊姜棠,然后当一场女生之间的好朋友,道一青春难以言说的暗恋。
姜棠莞尔,那还挺好的,能够从哪个时候认识的话,那她和沈辞在一起的时间有很多,以朋友的身份,谈天谈地?时不时暗里谈情说爱?
神谈情说爱应该不能,以沈辞木头的尿性,估计没个几年应该看不出她的喜欢,等意识到感情这种事,姜棠觉得可能还得靠强上才有可能撬开这个木头脑袋。
“沈辞,”姜棠喊她,有点不好意思开口:“其实我挺好奇你家里的事,就是曾经?我不是有意想要打听隐私的意思,只是”
她害怕沈辞多想,想要找个合适的词来替代一下,但脑子转了半天,没找到一个合适的措辞。
“我知道,”沈辞笑笑,开始提前做康复训练,“就算你想要打听,我也都会告诉你。”
好不对劲啊,沈辞今天怎么对她格外温柔,不对,是更温柔了,跟宠女儿似的,这个想法冒出头,姜棠只觉得好邪门,怎么能这么比喻呢,邪门。
沈辞钳了钳手,让饱满沾满掌心,“你想从哪里开始呢?”
“从你记得的开始吧。”记得的总会有一个深刻的点,因为记忆是有感知的,痛还是乐,喜还是泪,就是每一个回忆的点。
事实也的确如此。
沈辞把玩着,话和动作一样,缓且让人舒心,“其实沈鸿晖之前听和蔼的,起码表面上是如此。”
姜棠没想到她的第一句居然是沈鸿晖,有些愣神疑惑,但还是听她淡然继续说完。
“其实我现在也不知道,当时他的那些情感,是出于一个父亲对孩子的父爱,还是因为刚结婚,对家庭的新鲜感,或者受到外界不可抗因素太多,不得不违心得演一个慈父。”沈辞声音又冷又无奈,可姜棠清楚听出了她清冷声音的底下,那被她极力压制着隐隐地悲伤。
和她说的一样,应该是在沈辞还比较小的时候了,沈鸿晖对她的态度的确不至于到现在这般地步,起码,还算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态度,只是她的母亲,似乎一直不喜欢她,从生下她开始,对她的态度便一直是不咸不淡的,如果不是必要的话,她觉得母亲应该从没有主动瞧过她一次。
“我以前会觉得,沈鸿晖应该会比我母亲要喜欢我一点,不过后来”沈辞声音黯淡下去,“后来我知道其中一些事情后意识到,其实她们都一样。”
沈鸿晖和母亲都一样。
对她都没有半点亲情。
姜棠第一次听到沈辞这样的语气,形容不上来,就像是飘散在空中的一朵散开的蒲公英,漫无居所,落地就能生根发芽,却没有地方可以使她们落脚。
这一刻她似乎突然就理解了为什么沈辞是这样的清冷不近人情的性格了。
在那样的原生家庭长大,毫无情感投注的父母,周边有的亲情也都是演出来的假想,没人告诉沈辞,应该如何表达喜欢,如何表达悲伤和不情愿,爱情是什么样,沈辞不知道,沈鸿晖和母亲的感情是出于真心还是逢场作戏,亦或是被迫。
小孩子或许不知道避风港是什么意思,所以当没有安全感时,她寻找不到保护,便只能自发的求助自己。
沈辞的性格大概就是这么出来的吧。
姜棠听她说着,心里不住发紧,紧得发疼,她想要说些什么安慰一下沈辞,可‘没事’两个字,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这世上本就没有完全的感同身受,姜棠不是沈辞,她没办法轻松地跟沈辞说,没事,现在有她了。
姜棠只是听着,都满是心疼,倘若当真感同身受一次,她只怕心都要被搅碎成了血泥也挨不住那种舍不得和疼惜。
“还好,现在想起来,也不觉得有什么,”沈辞察觉出怀里人的情绪不对,便把她往自己这边又揽了揽,完全贴着姜棠,“她们说我没什么感情,母亲死的时候我甚至还想着,我的作业没写完。”
她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无奈,也有点伤感,但更多的还是淡漠。
沈辞顿了顿,吮了口姜棠身上的清香,所以那天她意识到对姜棠的感情后,好像属于她的新生才刚刚开始,左胸底下安静运作了快三十年的心,好像有了具象的跳动。
“那你母亲是怎么去世的?”姜棠小心翼翼问,她感觉,这个会和沈辞为什么害怕浴缸有关。
果不其然,沈辞呼吸促了几瞬,原本收回去手骤然放回到那处,像紧张时忍不住手里要蜷点东西似的捏着。
姜棠忍很久了,被她撩拨地身上起了敏感的颤意,这会又捏上来,她实在忍不住,闷哼声往后撤了撤,哑声劝阻:“我不问你就是了,别捏了”
有点受不了。
姜棠抬手抓住她还在作祟的手背,惦记着沈辞手上的伤,没敢太用力,“好了”
“不让吗?”沈辞停下动作,没拿开手,“可是这样,我会很有安全感。”
这样有安全感?姜棠才不信,这和安全感有什么关系,就是故意的!
姜棠还想说什么,沈辞的话却是掐准点的赶在她前面道:“大概是小学?几年级我也忘了,放学回家的时候想去找她帮我在作业上签字,我没找到人,后来在浴室的浴缸里被我找到了。”
她说这话时异常的平静,像是在描述一件在手机上看到的故事,没什么感情,漠然地没有一丝起伏。
沈辞母亲是割腕去世的,在浴缸,水龙头里还有源源不断的水流从里满涌出,滴落在浴缸里,冲淡了里面本该鲜艳刺眼的红色。
水越溢越多,越冲越淡,漫过浴缸边缘,洒在浴室周边,然后了白色的瓷砖,沈辞推门看见的,便是被地上大片的红色冲击,再紧接着,就是沉在浴缸里惨白的、死气沉沉的女人。
花了多久时间接受呢,沈辞回忆,大概是几秒?或者几分钟?反正没太多时间,她下楼喊了佣人,然后自顾地回到房间写老师布置的作业,在下来的时候,一切又和平常没什么区别了。
沈鸿晖知道这件事后匆匆回家,大哭了一场,但很快,就开始无尽的咒骂,然后一夜间家里少了些东西,烧的烧,丢的丢,再之后的一个月,沈鸿晖就带了张洁芳回家。
后来,长大一些后,沈辞也想过为什么母亲不爱她,为什么父亲也不爱她,不过这些想法都只是在脑子里过了一下,没去细想。
那天沈沿来家里找她理论时,话里说漏了嘴,要不是那一次,沈辞根本不会产生想要去调查沈鸿晖和母亲的曾经。
刘芸给她的资料写的清清楚楚,贺清岚,沈鸿晖前妻,和娱乐圈某知名女导演曾有过恋爱关系。
这份资料其实调查得不全,时间太久了,找了人打听很久才打听到这么一星半点,信息不全,但有点有线,沈辞大致猜测了一下。
她的母亲贺清岚,厌恶沈鸿晖,连带着一起不爱她。
她的父亲沈鸿晖,对贺清岚因爱生恨,连着一起恨她的存在。
难怪沈鸿晖在知道她的结婚对象是个娱乐圈的女人后,他的反应会这么大,原来是因为她和她母亲一样啊。
沈辞自嘲,不大想要和姜棠说这些事,除了徒增烦恼也没有其他旁的好处了。
何况这都是些老芝麻烂谷子了,更没有提的必要,沈辞避重就轻地交代完,便一门心思去玩她的棉花糖了,左手缠了纱布,捏得狠了还是会有点痛,她便索性把手搁在上面不动了,换压在身下的右手去。
姜棠的似乎比她的要大一点。
沈辞丈量着,在心里确定,是要大一点的,因为好像有些兜不住,两只手的话
沈辞挪开另只手——
“沈辞!”
姜棠真的忍无可忍了,她猛地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身,娇嗔道:“手还没好就想着其他事情,你手还要不要了!”
沈辞一脸无辜,视线恋恋不舍地从她胸//上离开,解释得有模有样:“医生说要我做康复训练的。”
姜棠:?
康复训练是这么做的吗?
姜棠掀开被子起身要离开,“不睡了,我要去洗澡。”
沈辞拉住她,目光掠过衣服上细小的挺起,“它喜欢我的康复训练。”
姜棠不解偏头,“什么?谁?”
沈辞在她手心轻点几下。
姜棠耳根骤然一热,忙抬手捂着挡住沈辞视线,觑眼看向她:“沈辞,我发现你真的是小黄人转世,以前我怎么会觉得你是高岭之花,清冷老干部的类型呢?”
沈辞不否认:“那你给吗。”怕她不信,沈辞又动了动指尖,“好了已经。”
姜棠垂眸,凝着她的手,还是从床边下来,“等你这手什么时候好了,可以一分钟就让我到的时候,我就信你。”
啧。
烦。
第93章 第93章“没咬。”
或许是沈辞提的条件太诱人,沈鸿晖这些天都没来打扰她,沈沿那边她也没再去过,任由沈沿在那边怎么闹,有时候闹得过分了,沈辞才派人过去安抚一下沈沿,然后?然后不管他怎么问,沈辞都只是说沈鸿晖会救他。
正好这几天姜棠很忙,一面要跑宣发,一面还要为即将开拍的真人秀做准备。
现在有一点麻烦的是——节目组想要从家里开始录制。
出发当天,从家里出发开始录制。
倒是没问题,现在大多数综艺都是这么个录法,她不觉得有什么,唯一要说难办的,大概就是她难道还得回自己家录这个正面开头的预热吗?
和沈辞确定在一起后,家里许多东西都被她陆陆续续搬来了沈辞家里,现在要回去的话,只怕还得请两个保洁过去打扫个几天才行,还有那些被褥,都得洗。
太麻烦了。
可倘若在沈辞家里拍摄的话,她不知沈辞是不是会介意,况且,沈辞现在都是居家办公,连开会也是线上,她的手开始做康复训练了,家里时不时会来医生协助,拍真人秀的话,来的人不说多,怎么着三四个还是有的,沈辞不爱人多的话,打扰是南面的。
正犹豫让舒余帮她喊两个保洁趁现在还有时间,帮她把家里打扫打扫,收拾一下,起码看上去得整洁一点,求助的消息还没来得及发出去呢,沈辞比她更先安排好了一切。
开拍的前两天,姜棠紧着忙完几天的行程回到家,收到舒余重新排过的行程表后,看见自己后面两天空空如也的行程,心里倏然一松。
跟上学放假似的,盼星星盼月亮盼来了周末,姜棠都要开始计划这两天应该怎么躺平了。
沈辞才做完手腕和指尖的康复训练,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正好碰见玄关处换鞋的姜棠,眉心一舒,“回来了,晚饭吃过了吗?”
姜棠脱下脚上的细高跟,有气无力:“回来啦。”她换好鞋,动作比视线还要快,“唔,好累啊宝宝~”
自上次姜棠醉酒后再一次叫她‘宝宝’这个称呼,明明都是姜棠喊的,沈辞怎么都感觉这次比醉酒那次听着要羞涩一点。
她默不作声地清了清嗓,压下耳尖上隐隐发热的燥意,“今天什么行程?这么累。”
说着,沈辞伸手要去抱姜棠,却被对方一个侧身避开了那只受伤的手,主动挂在她怀里,不是很用力那种,更像是软在她怀里似的棉花似的,“一个代言发布会,腰都酸了。”
站了整整两个多小时,别说酸了,她感觉比上次快被沈辞zuo死那次还要酸疼,也不知道是不是穿了高跟鞋的缘故。
沈辞抚在她腰上的手稍稍带了点力道缓缓揉着,“其实医生说我这几天手恢复得不错。”
“哦,纱布都没拆全乎呢,能不错到哪里去。”姜棠猜到她打的什么心思,娇‘哼’声,“手没好之前,别想,对,还有你那腰上的伤,一个没好,都不允许。”
小心思被识破,沈辞也不恼,继续揉着把人往沙发边带,“明天有行程吗?”
“没有,”姜棠解释:“过两天真人秀正式开拍了,舒余姐帮我把行程分开了。”
“过年的时候你没回去,外婆有一点想你,叫我明天带你回去吃饭。”沈辞率先在沙发边坐下,然后把姜棠拉到自己腿上,“中饭晚饭都行,起不来的话我们可以晚一点去。”
姜棠有点不大敢坐实,跪坐的姿势可以让膝盖多受点力,她换了个姿势,将脸颊抵在沈辞发梢,“吃中饭吧,晚上我们出去逛逛。”
她还没好好和沈辞出去约会过呢,正儿八经那种,姜棠脸颊挨着沈辞,熟悉的冷香沁漫鼻尖,“想邀请沈总明天晚上去约会,沈总愿意赏脸吗?”
“荣幸之至。”沈辞顺延着她的后背往下,握住两条腿边,将她两腿稍稍往边上带了带,好让姜棠完全把力气放在自己身上,“可以坐上来,腰上和肚子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结痂了。”
常年锻炼的原因,她的身体一向很好,所以皮肉伤什么的,只要控制得好,好起来就很快,姜棠天天帮她上药,这点还是清楚,知道她的确没说假话,便放心卸下力道,感慨:“好想一直和你黏在一起,”姜棠深吸一口气,“宝宝,你身上香香的。”
‘宝宝’这个称呼叫得太顺口了,不知道姜棠是不是故意这么喊,想看看沈辞到底能不能接受这个称呼,或许,是接受的吧?如果是姜棠喊的话,也不觉得奇怪。
她鼻腔呼出声,埋进姜棠怀里,低低应声,“嗯。”
“你‘嗯’是什么意思?”姜棠好笑,抬手覆上她的脑后揉了揉。
沈辞不说话。
姜棠愈发觉得她这个别扭的样子过分反差,过分可爱,她不由调侃:“噢~是你也想和我黏在一起,还是‘嗯’你喜欢‘宝宝’这和称呼?”
看吧,姜棠果然是故意的,沈辞无奈,报复似的脑袋朝下拱了拱,挨在了姜棠的软///绵挺///之上,被兜着,枕头一样,比枕头还要软一点,也更要舒服一点。
姜棠要推开她,手上的动作却是没用力,只是做了做样子:“干什么,说不过就要动手动脚了是不是。”
“没有,手在腰上,腿给你坐着,动不了。”沈辞便解释,便把脑袋朝中间挪了挪。
不偏不倚,刚好在SHAN//GU之间。
姜棠今天穿的是一件修身半高领修身毛衣,贴身的,所以这会被沈辞这么贴着,还是很明显的,沈辞呼出来的炙热尽数被她兜在怀里,暖暖乎乎的。
“你还没说呢。”姜棠把话题重新抛回先前的话题。
“说什么。”沈辞不接她的话,隔着衣服咬她。
挤压的产生细微的痛感,小小的,姜棠抽痛,“嘶——怎么还咬人?”
“没咬。”沈辞狡辩。
这回姜棠真的把人推开了,“你骂我?”
沈辞抿唇,哼出声笑:“我咬的不是月匈吗?”
“啊!沈辞!”姜棠捏着她的脸,“你真的好色啊!”
沈辞才不管这个,她摇头别开脸颊边的手,继续刚才被打断的动作,只是这次比刚才更深些,也更WANG下一些。
有NEIYI隔着,不大能触到,沈辞偏头,指尖不知不觉探进衣摆,“今天医生和我说,我的手恢复得不错。”
“真的吗,有多不错。”姜棠挑起抹她的发尾蜷在指尖,一圈又一圈绕着玩,对她接下来的动作几乎是早有预料。
“嗯,已经可以用来解扣子了。”
话和动作同时进行,话落,姜棠只觉身上一送,有什么东西脱了禁锢,开始随着呼吸起伏。
她笑,肯定道:“看来确实恢复得还行。”
“那——”
姜棠出声打断:“所以,我们还是洗洗睡吧!毕竟明天上午要回你外婆家。”
到嘴边的肉,沈辞不会让她飞走两次了,抱着姜棠不愿意松手,停在衣摆里面的手绕到了身前,“我还没有完全告诉你,我的手恢复成什么样了。”
沈辞托着她,把人抱起来了些,好让怀里人身位更加高她一截。
这回正好了。
她探上,将里面那件衣服往上推了推,率先GUO住后曲动指尖,然后目标明确地启齿咬住。
目标有多明确。
大概就是,正好包住了可以包住的那些吧。
姜棠闷哼,忍不住微微仰着脑袋,清楚的颚线被灯光勾勒出两条清晰可见弧度,薄薄的皮下裹住点点不大明显的喉结,或而滚动,或而颤抖,或而抵住某处,发出低yin.
沈辞的手确实恢复得很好。
有多好呢。
姜棠阖眼,凝着天花板边闪着的白灯,眼帘颤动间。
那灯就跟淌了水似的,摇曳在眼底,像淌在月色下一汪温泉,暖洋洋的水流浸过半身,就会忍不住地想要将整个身子缩进去,湿嗒哒地水流缓缓浮在身前,姜棠拨弄水面,任由月色倾洒。
如果在这里和沈辞来一回的话,会需要一分钟吗?
姜棠很难说,她不确定自己能否撑住这六十秒,也不确定沈辞的手是不是真的好了。
不过她猜,应该是不需要的。
“只许这样,不许更放肆了。”姜棠扶在沈辞肩上,一手覆在沈辞脑后,说不清是俺多一点,还是捧着多一点。
沈辞疑惑抬头,她身前的衣服都叫她掀开了一半,和里衣一起,到了锁骨之下。沈辞满是不解,被灯光照着,闪着反光地不只是她的唇角,还有面前的另外一处:“为什么?”
姜棠匀着呼吸,袒露让她忍不住身上颤栗几瞬,主要还是因为沈辞从上面离开,温度骤然消逝,有些落差,她声音发紧:“今天腰不舒服,做起来会有点累。”
她说的是实话,她不像沈辞,天天运动,自从上次拍完《欲瘾》后,便停了锻炼,腰上本来好不容易有了点的马甲线现在只剩下些许轮廓,穿高跟鞋站了那么久,她的腰很酸,还有点疼,用电力就疼,如果现在和沈辞做,可能腰上的感觉会占据了享受。
沈辞拧拧眉,松手将人衣服放下,终究还是心疼姜棠,舍不得再去折腾她,“一会洗完澡,我给你多揉揉,上点药。”
姜棠低头,安抚:“没事,小问题,休息会就好。”
“嗯。”沈辞仍旧有一点不开心。
姜棠在她鼻尖落下吻:“到时候一起补给你。”
好吧,沈辞抿唇,“去洗澡。”
姜棠莞尔,又吻了吻她,从她怀里离开,“好,乖啦。”
沈辞颔首,望着姜棠离开的背影,眼神无奈。
好吧,还是没吃到。
第94章 第94章“你俩晚上试试。”……
许是真的累得狠了,姜棠洗完澡脑袋一沾枕头就睡了,也没来得及等沈辞给她揉腰,困意铺天盖地席卷,冲翻她所剩无几的清醒思绪。
等沈辞从客厅回到卧室时,就是看到姜棠湿着头发躺在床边熟睡的模样。
要换做平常,这样睡着了便也就睡着了,但今天姜棠洗了头发,散在枕头边的发尾还淌水染湿枕头一角。
沈辞走过去,顺道路过浴室从里面拿了吹风机,她脚步轻,走到面前床上的人也没有察觉,沈辞放好吹风机,小心抚了抚姜棠的脸颊,“头发没干,睡醒了到时候头要疼的。”
姜棠睡得熟,没听见这声,沈辞只好再喊她,“把头发吹干了再睡。”
这回姜棠听到了,迷迷糊糊睁眼,翻了个身缩进沈辞身边,不满嘟囔,“不吹,不想吹,我要睡觉”
“我帮你吹。”沈辞无奈,托起她的后背靠在自己身上,然后插好吹风机的电线,“你坐好,靠在我身上。”
姜棠摇头晃脑一阵,软着身子朝沈辞怀里靠,“可以躺着帮我吹吗?”
她真的好困,能一觉睡死的感觉,睡到天荒地老。
“躺着吹不好吹,很快,待会继续睡。”沈辞扶着她站起身,让她靠在自己身上靠好,“这样,还可以睡会。”
好吧,姜棠妥协,她挨着沈辞的小腹,黑色的睡衣薄薄一层,贴上去有些舒服,还带着沈辞的提问,姜棠阖眼,困意在脑子里打架,“你今天上药了吗?”
以往都是她帮忙的,今天太困了,沾床就睡着了,也不知道沈辞自己上过药了没。
“忘记了,你看看。”
吹风机被打开,嗡嗡声骤然响彻房间,有点吵,扰得姜棠再难这么睡着。
她抬手,摸索着解开沈辞身前宽松的黑色布料,不是要看有没有上药吗,不解开衣服怎么看。
沈辞指尖温柔的掏进发梢,接触到头皮细细的抚着,抖动还有些湿润的乌发,缓慢且温柔,不知道是不是被她感染的缘故,姜棠解开她睡衣纽扣的动作也是慢慢的,解开了第一颗,看清楚里面若隐若现白皙后,才去伸手够第二颗。
就这么慢悠悠地解开了下面四颗,直到沈辞腰身完全袒露,一上一侧两处被白花花的纱布覆盖,看上去应该是换过了的新纱布。
明明就是才换过的纱布,居然还说忘记了,这人,分明是故意的这么说的。
姜棠眨眨眼,‘哼’了声,往前一靠,鼻尖正好蹭在沈辞肚脐周围,好玩似的用鼻尖小小画着圈。
沈辞的腰腹比她的要有形,哪怕就这么站着不使劲,碰在上面给人的感觉都莫名有力,还有马甲线。
蹭着蹭着,姜棠忽地就把整个脸颊挨着沈辞白如璞玉的小腹,“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还挺好上手。”
鬓边和额前的碎发扫过腹上皮肤,痒痒的,沈辞忍不住收紧,倒不是为了故意凹点什么,只是姜棠这么抱着她,她未免有点敏感了。
是她的原因。
沈辞加快了帮她吹头发的速度,三下五除二地吹干最后一点发尾,然后关了吹风机,“好了,可以继续睡觉了。”
她伸手把姜棠脸颊从自己腹上捧开,半敞开的睡衣衬衫恢复呈半遮半掩的模样,盖住大片白皙挡住姜棠的视线,“好了,睡觉。”
沈辞重新强调一遍。
姜棠憨笑,“干嘛,这会不敢了?”
不敢什么,不敢和姜棠做一次吗,倒不是不敢,只是沈辞垂眸,不姜棠着粉黛的脸颊隐隐透着几分难掩的憔悴,眼底下更是明显的乌青,眼眶有些凹陷,是人在极致疲惫下才会显出的神情。
这样状态的姜棠,总是对方再想,沈辞也心疼大过任何想法,做////爱本就是情到深处,让人心生舒服的运动,或者表达爱意的另一种方式,倘若带着疲惫努力打起精神来完成这件事的话,那并不会是个让彼此享受的过程了。
起码沈辞是这么觉得。
“我放一下吹风机就来睡觉。”沈辞执意,将吹风机的线叠在一起后离开床边。
视线内的身影一晃没了踪影,姜棠便又开始昏昏欲睡,身子一偏倒回枕边,咂咂嘴又陷入无止境的困意中。
不过是放个吹风机的时间,沈辞再回来时床上的人早就再次睡着,这次睡得更死,连她什么时候上的床,什么时候抱着她都不知道。
这一觉睡得极安稳,没有闹钟,也没有电话打扰,后背也是暖乎乎的,舒服得姜棠睁眼的第一想法就是:能不能再睡会。
冬天一贯是好睡的,姜棠一直这么觉得,只是这个冬天的话,似乎要以往的每一个冬天都要舒服很多。
起码温暖很多。
“醒来了?”
嗯!就是这样,姜棠忍不住笑,即便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不是喜欢的人,那醒来之后听到的第一个声音可以是喜欢的人的话,那未尝不是一件让人觉得幸福的事。
“要不要再睡会,还早。”沈辞把人搂紧了点,还有要继续睡觉的意思,“我和外婆说的时间是十点半。”
姜棠缩了缩脖子,朝身后窝了窝,“那现在几点?”
沈辞答:“九点半。”
“几点?!”姜棠猛地睁眼,从床上坐起,“九点半?!”
九点半了还睡什么睡?!洗漱完收拾好都得踩点才能走了,姜棠身抓了把头发,急匆匆跳下床,“你怎么不叫我?”
怀里空空如也了,沈辞这才撑着手缓缓坐起身,“我没起得来。”
好吧,确实好睡。
和设想的时间差不多,姜棠急急忙忙收拾完,出发时间大概就是十点半不到的样子,和踩着点出发没差,加上路上车程的时间,到地方后时间已经到了十一点了。
虽说之前也来过几次冯老太太家,但这次有点不一样,是她和沈辞在一起后第一次见家长,真正意义上的见家长,而且还是新年的第一次拜访,迟到,真的说不过去。
姜棠懊恼,本担心自己的举动会不会有什么不尊敬的无心之举时,看到冯老太太笑吟吟地站在门口迎接后,心里的担忧变成了羞愧。
“外婆,抱歉我们来晚了,让您久等了。”姜棠歉意地上前抓住老人的手,皱巴巴的皮肤在手心留下明显的触感。
冯老太太依旧面色和蔼,看上去比以往更和蔼了许多,“不久不久,只要是你们,什么时候都不晚。”她朝姜棠身后招手,“阿辞,快来,马上可以吃饭了。”
沈辞点头,“外婆。”
她称呼都来不及说完,冯老太太就迫不及待的要把人拉进门,不是拉着她,是拉着姜棠,两人挽着手,跟相玩甚好的朋友似的,“棠棠啊,你老实交代,春节那几天你没回来,是不是和阿辞闹矛盾了?”
姜棠心下一惊:“没没有吧,外婆你怎么这么想?”
冯老太太摆手:“哦哟,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我家阿辞会魂不守舍成那样。”
她不紧不慢的缓缓道出:“她一向都是心情沉在心底,从不表露,但这次春节回来,我看到她有点心不在焉。”
姜棠来了兴趣,追问:“外婆哪里看出来的?”为了使自己看上去真一点,她思忖一二:“我看着还好呀,没什么不一样。”
“有的有的,”冯老太太拉过人,回头看身后的沈辞有没有跟上来,确定还有好长一节距离后,她才放心开口:“那天吃饭,一桌子菜,她愣是连吃了几口米饭没去夹菜。”
“这”姜棠犹豫:“可能是,当时就想吃饭?”
“欸!不可能!”冯老太太斩钉截铁,“你不知道吧,她不爱吃米饭。”
这姜棠还真不知道。
冯老太太继续:“她吃饭从来得要菜配着才会吃下去的,她小时候,嫌弃米饭味道怪,后来不是不嫌弃了,而是因为她发现米饭配着菜,好咽。”
这点姜棠倒是没注意过,好像学生时候她无聊观察沈辞吃饭,的确是每一口都得配着菜才能吃下去。
姜棠若有所思点点头,不等她继续说什么,*冯老太太又道:“对,她还给菜拍照了!”
这她倒是知道,还发给她了,不过她当时没回。
“阿辞手机里,最用不上的就是相机这种东西,她那手机就是个摆设,只用来接接电话,收收文件,”冯老太太到底和沈辞一起生活了些年头,这点基本的她还是知道一二,所以生活上细微的差距和不一样,只要发生在她眼皮子底下,就很容易被她发现。
这话说完,她眼角褶皱深了深,“棠棠,那个照片是发给你了吧!”
被拆穿得猝不及防,姜棠尴尬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嘿嘿,倒是记得她发给我过这么个吃饭的照片啦。”
“嗯!”冯老太太郑重点头,“老婆子我猜得不错!”
这边,两人不停打着耳语,都聊得兴头上呢,身后骤然传来沈辞的声音。
“外婆,姜棠是我的妻子,不能一来就老占着她。”
沈辞说这话时也是冷淡,只是目光掠过姜棠时,眼底闪过抹柔光。
冯老太太乐得不行,松开姜棠把人往沈辞怀里送:“诶呀,你的你的,老婆子不和你抢。”
她打量两人一眼,越看越般配,拐杖在地上戳了戳,还是走到姜棠耳边低声道:“刚才忘记说了,外婆买了药,你俩晚上试试?”
第95章 第95章婚姻协议
“外婆,我要和姜棠单独说点事。”沈辞打断冯老太太后面的话,也不给冯老太太同意的机会,便自顾地带着姜棠往楼上去。
冯老太太笑着‘欸’了两声,在后面同前面两人抱怨,“怎么这样了还不让我和咱们家棠棠好好聊会。”
“你们可以每天都见面的新婚妻妇,和我一个老婆子争起来了,沈辞,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小气。”
冯老太太偏头,视线追着两人上楼的背影:“得多久啊,马上要吃饭了。”
两人都要快消失在拐角,沈辞才不紧不慢地回了句:“待会就下来了。”
姜棠还在反应冯老太太说的话,手腕被沈辞紧紧攥在手心,微凉,但握久了,接触的肌肤也变得些许灼热起来。
姜棠跟上她的脚步,见她这副着急的模样,忍不住笑调侃:“干嘛?怕外婆和我说什么你的小秘密?这么紧张。”
“我没什么秘密,”沈辞牵着她进了卧室,顺手带关了下房门,“你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我,我会对你毫无保留。”
“我当然知道可以问你。”姜棠转身,顺势搭上沈辞的后颈圈住,温声跟她说:“可是我不能老去问呀,什么都要靠着我问你才说的话,不算是一段比较健康的关系。”
沈辞性格太闷了,姜棠想要改一改她这个不张嘴的性子,起码,感情里的主动表达要有。
“嗯,”沈辞揽过她的腰,低头同她对视:“给我点时间。”
姜棠心软,踮了踮脚仰头去吻她:“我没有要你为我妥协改变的意思,如果这会让你为难或者不舒服,我们就换个相处模式。”
“什么模式?”沈辞回吻她,顺话往下问,“我听听看。”
姜棠咬她一口,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唇边:“你觉得色///诱怎么样?”
色诱?
沈辞搂在姜棠腰上的手蓦地收紧,两人中间最后一点间隙也被挤了出去,暧昧的气息在这一瞬似乎到了一个够不到的高度,还要高。
姜棠捏了捏她的后颈,“你那只手最好别给我用太大的力气,小心待会我和外婆告状。”
沈辞受伤的事是一直瞒着冯老太太的,老人家年纪也大了,能少操心些就少操心些,况且沈辞也觉得这点小伤没什么好要告诉的。
来之前她也格外注意了手上的纱布,早上换的时候就已经少捆很多了,只要没有大的动作或者用太大力气的话,被发现的可能性还是很小的。
姜棠见她不想松,便又抬头在她唇角边啄了口,哄她:“好啦,一会你手要疼,我也得心疼了。”
好吧,沈辞不满足地松了松手,离开腰上时忍不住在上面掐了把,问她:“刚才外婆在你耳边说了什么?”
“刚才?”姜棠挑眉,卖关子:“有好几次呢,你说的哪一次?”
“我带你离开之前那次。”沈辞如实说。
姜棠莞尔,去拉她的手,“其实我也不知道,外婆说买了什么药,叫我们试试。”
她不知道冯老太太说的药是什么意思,担心是老人家身体不好,忙问:“是外婆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沈辞听她说到‘药’这个字的瞬间就猜到冯老太太指的是哪种药了,她有些无奈,眸底丝丝凉意也在目光触及姜棠时烟消云散:“不是,可能是你听错了。”
“听错?”姜棠半信半疑,想说不可能,可她这会回想,的确想不出冯老太太刚才完整的话到底是说了什么,或许真有可能听错了也说不定。
她深吸口气,耸耸肩,提醒沈辞该下楼吃饭。
沈辞颔首,顺手牵起手边的手,并肩出了卧室。
冯老太太刚从厨房溜达一圈出来,菜已经上齐得差不多,她正打算上去叫两人下来吃饭,才行到楼梯口就看见楼上两人缓缓往下。
不知怎的,冯老太太看两人只要同框在视线出现就莫名开心,愈看愈欢喜,愈看愈顺眼。
这会看见两人同时下来,她笑眯眯的问:“小两口恩爱完了?想起来下楼陪我这个老婆子吃饭啦?”
姜棠莞尔,有些不好意思地挣了挣沈辞的手,“没有,外婆,沈辞只是带我上去说了点事情而已。”
“咦,除了那点腻歪事,还有什么不能当着我的面说呀?”冯老太太早就看破了两人似的,任姜棠怎么解释总能被冯老太太绕进同一个话题上——她们就是上楼腻歪了。
好吧,她们确实是上楼腻歪了一会会。
几人前后落了座,一大桌子的菜比过年那天晚上还要丰盛一倍不止,沈辞挨着姜棠坐在一起,姜棠离冯老太太近,聊天一事就这么顺利的交给了比沈辞善言辞的姜棠了。
冯老太太自然乐意和姜棠聊天,总归要比沈辞好,和她聊天什么要么是不说话,要么就‘嗯’两声草草了事。
好在和姜棠聊天很舒服,冯老太太慈爱地看向姜棠,忍不住夸道:“真是便宜阿辞了,这么好看的姑娘,又会聊天,怎么看中了沈辞那个不张嘴还轴得不行的木头。”
冯老太太第不知道是几次的感慨,她是真的看姜棠顺眼,久看不厌,看过去的每一眼都不由想要感叹姜棠的五官,也让人忍不住亲近,思及此,冯老太太又开口:“棠棠,刚才我同你说那个东西,要不要试试呀?”
姜棠一愣,思绪飞速运转间用公筷给冯老太太夹了些菜,询问道:“哪个东西?”
她没懂,刚才冯老太太跟她有说什么其他的东西吗?
“诶呀,就是那个药!”冯老太太也不管沈辞在旁边了,直接说:“那个药已经普及很久了,我找人问过了,靠谱,主要是体位问题,双方都吃了呢,概率就会大一点,但是到底是最后谁可以怀上,还得看个人体质。”
“怀什——” ?
姜棠的话猛地一顿,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冯老太太话里的意思,才咽到一半的食物骤然滑错了地方,呛得姜棠偏头不住咳嗽。
沈辞拧眉,放了筷子就去帮她拍背顺气,目光扫过旁边冯老太太瞬间,眸底稍显不满,转而又把重心放回姜棠身上:“很难受?要不要喝点水?”
说完,也不管姜棠说的是还是不是,径直从一边倒了杯水递过来,“喝点看看会不会好一些。”
姜棠咳得一张脸通红,接过水杯抿了口才堪堪压下嗓子里的难受,旁边冯老太太起初见她这副模样也有些着急,后来看到她羞涩又不好羞涩的神情,笑得不行:“做什么呀,我的话吓到你啦?”
姜棠摆手:“咳没有,外婆你别多想。”
她只是没想到,那会冯老太太在她耳边说的药竟然说的是这个,而且,看沈辞的反应,八成也是知道这药是干嘛的,既然知道,刚才在楼上怎么不提醒她,害她这会此不及防,出了大糗。
姜棠不动声色地瞪了眼沈辞,转头继续看向冯老太太,嗫嚅开口:“外婆你哪里知道有这个的?”
“都知道的呀,专门给妻妻之间用的,放心,外婆问过了,没有其他副作用,”冯老太太把问清楚的那些需要注意的事情一股脑全倒给两人:“方式我也打听了,就是要两个人——”
“外婆!”姜棠赶忙制止她后面的话,“我们!还是先吃饭吧,一会菜该凉了。”
在餐桌上聊这种事,倘若只有她和沈辞两个人或许就算了,可现在的情况是,还有其他人,并且那个人还是长辈,无论是那一方聊这种事,那都是可以社死的程度吧!
姜棠虽然在日常生活中没有什么人设需要维护,可当着长辈的面,她还是想留着些脸的。
“外婆,姜棠没吃早饭来的,您有什么等她吃过饭再说,”沈辞出来替她解围,“您可以直接告诉我,我看情况和她说。”
冯老太太‘咯咯咯’笑出声,她本也没想过多去询问小两口恩爱方面的事,方才之所以这么说,完全是觉得沈辞这个老婆羞涩起来有点讨人喜欢,难免觉得可爱,便想着开口逗一逗,没想到反给人孩子逗着急了。
哈哈哈哈有意思。
一场午餐下来,冯老太太也算是与时俱进了一回,头一次感受到原来网上那些说着磕糖磕糖,好磕好磕,搞半天是这个意思。
她一边吃着饭一边细细打量沈辞和姜棠两人之间的小动作,心里乐极了。
吃过饭,姜棠的晕碳体质得以发挥,坐在沙发上聊了会天,昏昏欲睡得脑袋磕在沈辞肩上好几次,沈辞见她这副模样,不禁好笑,低声在她耳边道:“我抱你去房间睡。”
一听到沈辞说要抱她,姜棠清醒了瞬,下意识去看她的手,推了推,“不要。”
沈辞被她这副模样可爱得不行,心里划过暖流,“那我带你上去,我们睡一会再回去?”
不像是询问,更像是哄。姜棠阖眼,脸颊在她肩上蹭了蹭,“好~”
冯老太太识趣的没说话打扰两人,笑吟吟地看着两人起身,然后上了楼,心里忽然就一阵好不欣慰。
她什么时候见过沈辞这样温柔的时候,她知道的沈辞,向来是以往那般,冷冰冰的不苟言笑,就连是她这个关系稍微好一些的外婆,也极少看到沈辞对她有过除去淡漠以外的神情。
那天她在后花园种花,不小心摔了一跤,沈辞听到消息后虽然是匆匆赶来了看了受伤情况,但那神情,却是半点担忧也不曾表露,沈辞一贯如此,她是知道的,好似什么情绪到了她身上,就只剩下一种表达方式。
所以当她忽然看到沈辞对姜棠有半点不一样时,她心里倏地就长舒一口气。
她这辈子已经对不起自己的女儿贺清岚了,不能再对不起自己这个唯一的外孙女了。
幸好,幸好
冯老太太眼鼻有点发酸,眸底的苍老突然尽显,有些伤感,又有一点释怀。
老一辈有老一辈的秘密,有些事不用完全告诉给后辈,说得多了只会徒增不必要的误会和恩怨,本不属于她们的恩怨。
两人上去了多久,冯老太太就在沙发边等了多久,沈辞待会会下来的。
半晌,没等来沈辞的身影,倒是等来了突然到访的不速之客。
冯老太太脸上顿时没了先前那般和蔼,满脸警惕和寒意地望着门口那人:“沈鸿晖,你来做什么!”
沈鸿晖笑,没着急回答,不紧不慢地翻开手上握着的文件,耻笑:“你老人家身体倒是不错。”
“哼,自然是不能死在你前面。”冯老太太冷言,“没什么事的话,这里就不留你了,你哪里来,回哪里去。”
“回自然是要回,我只是想给你看个东西。”沈鸿晖举起手上的本子走过去,距离近了,封面上的字也是愈发清楚,“不知道沈辞那孩子,有没有给你看过这个婚姻协议”
第96章 第96章变故。
楼上,沈辞把姜棠小心放在床边,牵过被子替她盖好,姜棠艰难地睁眼,拉住沈辞的衣角迷迷糊糊开口询问,“你不一起睡会吗?”
她还以为沈辞要和她一起睡的。
沈辞垂眸,眉眼舒展,“你先睡,外婆一个人在楼下,我去和她聊聊天。”
姜棠思绪顿了顿,后知后觉点头,困得迷糊了差点忘了现在她们在沈辞的外婆家,姜棠松手,“那我只睡半个小时,你到时候记得叫我”
“叫你,”沈辞底笑,帮姜棠掖好被子,在视线不知道第几次落到姜棠那张姣好白皙的面容时,心底软了软,终于还是忍不住顷身,在她唇角落下轻柔细腻的一吻,“我一会再上来。”
姜棠没再理她,缩了缩脑袋沉了睡眠。
沈辞凝着她忽然就有一点不想下去了,视线跟粘了胶水似的,一点也离不开床上的人,顷下的身子还没完全离开,又忍不住低头在她额间落下一吻,然后又是一吻。
“嗯~你干嘛”姜棠掀起杯子隔开她,睡觉被人打扰极容易让人暴躁,如此现在,姜棠不满地捏开她的脸,眼也没睁,“你好烦,我要睡觉”
沈辞笑,索性蹲下身把头埋到她旁边,蹭了蹭,沁漫鼻尖地花香让人留恋,她边嗅边道:“马上下去了。”
真的要下去了。
她从姜棠怀里抽身,重新把被她蹭乱的杯子压好,出了卧室。
小心翼翼地带关了房门,沈辞的注意力才彻底从里面那人转移到了外界,没走几步,楼下交谈争论的声音变得愈发明显,男人的声音甚至盖过了另一道更为年迈的声音。
沈辞拧眉拐进了楼梯间。
那道低沉的男声实在耳熟,以至于沈辞还来不及见到人就已经猜到那声音的主人是谁。
她在楼梯间驻足,俯看底下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声音骤冷,“倒是不知道父亲和我外婆还有话可以说。”
“既然你也在,那不如我们父女二人当着你外婆的面把话说开?”沈鸿晖见她也在,脸上不屑一笑,他昂了昂下巴,原本在他手上的文件俨然掉到了地上,“那你和你外婆好好说说,这份婚姻协议,是真,还是假。”
离婚协议?沈辞眸光一沉,看向沈鸿晖的眼神里寒霜乍起,“你从哪里拿的。”
这种不承认也不否认的回答,冯老太太心底骤然一黯,猛地伸手抓住沈辞的手,不可置信地问出声,“他说的他说的是真的吗!?你和棠棠的婚姻是真的还是假的!!”
老人家情绪有些激动,质问的时候身上都在发颤,杵着拐杖的手不住发抖。可沈辞不说话,怎么都不回她的问题,冯老太太的心仿佛陷入了极寒的冰川,每一次跳动似乎都在生出无尽的疼。
前一分钟,冯老太太甚至还在欣慰,还在感慨,感慨沈辞幸好遇见了姜棠,结果下一秒,真相就这么直白地砸到脸上,把冯老太太砸得晕头转向,耳边嗡嗡作响。
“沈辞,你也会有不敢回答的问题吗?”沈鸿晖语气里满是小人得志,话锋直接转到冯老太太身上,“我替她回,和这份文件一样,沈辞和她那个结婚对象,从来都是逢场作戏!”
“沈鸿晖!”难得的,沈辞声音比刚才高了两个度,稍有些微怒地制止男人的话,她偏头,语气又低了些:“外婆,您先上楼,我晚点和您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你们为什么要来骗我这个老婆子吗!”冯老太太气急,已经没办法主动去分辨事情的真假。
怎么分辨,要怎么分辨。
婚姻的协议在纸上写的请清清楚楚,最后一页甚至还有沈辞和姜棠两个人的签字,受法律保护,事实都在了眼前,冯老太太还能怎么分辨。
心底的淤气堵在一处,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望着面前这对本该是父女,而今成为了敌人的一男一女,冯老太太忽地就觉得心里一梗,下一秒,耳边就什么东西都听不见了,杵着拐杖的手使不上一点劲,眼前时黑时白,冬日的寒冷这会到了身体里乱窜,手脚冰凉。
冯老太太晕倒了。
在沈辞的余光内,那么一个小小的,佝偻的小老太婆直直地往下栽,沈辞甚至还没来记得去接,‘啪’地一声,随着沈鸿晖后退的动作里,冯老太太也一头栽到了沈辞脚边。
“外婆!”
沈辞面色一急,忙喊了佣人和司机去外面开车,自己则是一把将冯老太太弯腰抱起,手臂的伤还没完全好全,有点吃力,疼痛感持续加重。
人命关天,她也顾不上这么多,只经过沈鸿晖的瞬间,沈辞往外走的动作也没停,冷言警告:“我改变主意了,沈鸿晖,沈氏在你手上,只有三天的时间了。”
说完,交代佣人赶客后,头也不回地出了大门。
冯老太太的身体近几年一直不太好,小病隔三岔五,加上那次摔了腿,冯老太太就一直养身体,药是吃了好些,但怎么也不见有什么效果,这次的晕倒,无疑是让冯老太太的身体雪上加霜。
幸好,赶来医院的时间及时,人是抢救过来没什么大事了,只是这一摔,算是彻底把老人那为数不多的一点根基摔得没了半点。
沈辞问医生了解了情况,得到的意思左右不过是,该吃吃,该喝喝,老人家到了这个岁数,磕磕碰碰的最忌讳了,上次的没有好利索,现在又来这一遭,差不多,就是那样了。
人有点脑溢血,右半边身子处于麻木无法自主行动的情况,现在人还在昏迷,至于后面的情况,还需要等人完全醒来了才能确认。
医生的话一字不落地传进沈辞耳里,沈辞淡淡应声,出了医生办公室。
左手手臂上的疼痛还在不停作祟,刚才抱着冯老太太上车,又把人抱下车送进了急救,这么两趟的折腾,沈辞感觉这几天康复训练跟白做了一样,这会只要牵牵指尖,就是一阵钻心的疼痛。
她叹了口气,把手缩进衣袖,藏住有些止不住发颤的指尖,行到病房门口,她看着里面那个安静的小老太太,不知怎么的,就怎么也没力气抬手推开面前折扇厚重的病房房门。
默了,她收了视线,朝旁边退开几步,坐在走廊边安排的公共椅子上。
不锈钢冰凉的温度穿过布料,沈辞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出来没穿外套,这会医院里的阴凉莫名刺骨,沈辞仰头,目光所及之处满是逃不开的白色,她忽然在想,那天她手上,姜棠是不是也跟她一样坐在这,面对医院的阴冷,独自一个人的时候,她又在想什么呢。
沈辞不知道,两个人的想法没法完全一样。
医院里,安静和嘈杂一点也不冲突,以至于电话过来时,沈辞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是自己的手机铃声。
她扫过眼上面的来电显示,抿抿唇,短暂地丢开脑子里有些乱糟糟的思绪,接起电话。
“喂。”
开口的第一个字,沈辞发觉自己嗓子哑得不行,跟吃了嘴难咽卡喉的沙尘,她小声清桑,声音柔了不少,“这么快就睡醒了?”
“沈辞!”电话那边,姜棠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急,脚步声一声紧着一声,姜棠小口小口喘匀呼吸,问:“在哪。”
看来是知道了。
沈辞本来也没打算瞒着,毕竟两人才说过,希望彼此可以对对方坦诚一点,起码不要什么都让姜棠开口去问她。
思及此,沈辞报了个地址,“刚睡醒,尽量别开车,家里有司机,你让司机送你过来。”
姜棠匆匆应声,电话里都没说过多,左右一会要见面的。
挂断电话,等了大概十分多分钟,沈辞终于听见耳边乍然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还不等她偏头用视线去迎,姜棠的声音倒先一步将她包裹。
“沈辞!”姜棠来得匆忙,手边还挂着件熟悉的黑色大衣。
——是沈辞的。
衣服搭在沙发边,她睡醒下来一眼就看见了。
姜棠的视线仅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而后立马又去看她那只藏在衣袖底下手,她太知道沈辞这个人了,所以几乎在视线触及上面的下一秒,她就已经察觉沈辞的不对劲。
“让我看看你的手,是不是疼了?”她满脸担忧,来时她听说了在她睡觉间发生的所有事,以及沈辞是怎么把冯老太太带上车的。
没有责备,有的,只有不安和担心。
沈辞稍稍抬了抬手,笑笑,轻松道:“没事,就是可能没法让你一分钟到了,两分钟行不行?”
姜棠气不打一处来:“都什么时候了!不许说胡话!”她不太敢去碰沈辞的手,因为不知道目前是什么情况,还有冯老太太,“外婆呢?怎么样了?”
“还没醒,”沈辞垂眸,凝着她被风吹得有点乱糟糟的碎发,抬手替她拨了拨,顺势把人搂进怀里,“冷不冷?”
姜棠反应,把手边的衣服披到沈辞身上,“你才是,外套都没穿。是怎么回事,沈鸿晖来了?”
提到沈鸿晖三个字,沈辞眼底不免一寒,“嗯,她把我们之前的结婚协议给外婆看了。”
姜棠面色亦是一冽,她出来时看到掉在地上的协议了,七七八八猜到了一点,现在最主要的,还是冯老太太。
她忍不住想要朝里面张望,奈何沈辞抱得太紧,她挪不开动作,“外婆现在是什么情况,严重吗?”
严重吗。
沈辞许久没说话,没回她的问题。
但姜棠什么都知道了。
因为耳边,沈辞颤抖且压抑的呼吸声是那样刺耳,那样令人心疼。
那就是很严重了。
第97章 第97章“我和她,会到白头的。……
冯老太太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冬日的天黑得很快,还没完全到吃晚饭的点天就已经黑得透彻了。
医生先带着护士进去询问了一番,确定人暂时没啥大碍后,才放心出了病房。
可暂时的没事不代表一直没事,冯老太太的身体几乎很难离开医院的治疗和照顾了。
沈辞和姜棠是一起进去的,姜棠牵着她,身位比她往前了半个身位,姜棠率先同床上的人道,“外婆,现在还感觉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
冯老太太脸色很差,鼻子上带了氧气管,听见耳边的声音,也只是堪堪掀开眼皮扫了眼床边的两人,又有气无力地合上,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喊她:“棠棠,你过来。”
她声音很小,若不是病房足够安静,只怕听不清她说的什么。
姜棠拉着沈辞的手走过去,弯腰将耳朵贴向冯老太太,“外婆,是哪里不舒服吗?”
冯老太太声音虚弱,气比声还大,“你说,你和沈辞是协议结婚,到底是不是真的!”
大概是情绪又开始激动的缘故,旁边的仪器‘滴滴’声倏然加快,姜棠偏头扫过眼上面波动剧烈的绿线,心里着急,赶忙安慰:“外婆您别激动,先冷静。我同您说。”
冯老太太抓着她的手,喘了几口气,仪器的滴声缓下来一些,“你说。”
姜棠回头,眼神询问沈辞后,她才重新出声:“我和阿辞的真情实感不假,但,那份协议也是真,只是我们还没来得及解决协议的事,就被沈辞父亲占了头。”
什么叫感情是真,协议结婚也是真,冯老太太感觉这一摔给自己智商落在地上了,半天没想明白姜棠话里的意思,“什么意思?”
姜棠思忖,嗫嚅了会,然后低头凑到冯老太太耳边,用只有她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些什么。
沈辞听不到两人细细说了什么,只看见冯老太太那张苍白的脸上在听完姜棠说的话后,稍有些喜色,边上仪器的声音也平稳了很多。
冯老太太微讶,抓着姜棠的手晃了晃,“真的?”
姜棠傲娇地点点头,“嗯,当然,费了好大劲呢。”
“是不是可难追了?”伤疤还没好,冯老太太就忘了疼,忍不住想要继续追问,可右半边身子毫无知觉,只有左边迟钝的拉着姜棠,冯老太太有些懊恼,眉梢的喜色敛了些。
“是啊外婆,”姜棠察觉出她异样,招手喊来身后一言不发的沈辞,玩笑道:“你看她,其实心里已经内疚得要死了,嘴上对您愣是从开门到现在半句话没有,哑巴似的。”
“外婆,抱歉。”沈辞抿唇,“我和姜棠”
“我已经知道了,”冯老太太拍拍姜棠的手,不愿再谈及此事,“我只有一个要求,你能答应外婆吗?”
“外婆,您说。”
冯老太太缓了呼吸,才清醒过来就说这么多话,多少还是有些乏,这会难免吃力:“无论你和沈家怎么斗,都不要牵扯到棠棠,这点,你可以做到吗?”
冯老太太话出口,姜棠一愣,本以为冯老太太顶多会说关于解决那件已经和作废没什么区别的结婚协议上,没想到居然是为了她?
姜棠鼻尖倏然一算,眼底起了几分不明显的氤氲,她唤了声,“外婆”
冯老太太拍拍她的手,算是应了声。
沈辞垂眸,站在姜棠旁边一字一句的保证:“我不会让沈家的人把姜棠拉下水。”
冯老太太眉眼舒展了些,又说:“那我还有一件事。”
姜棠觉得好笑,不动声色地吸吸鼻子,压下酸涩,“干什么呀外婆,等你出院了我们再说。”
“那不行,就现在说。”冯老太太起了起精神,还是冲着沈辞,“你答应我的可以抱小小棠的,还算数吗?不许返回!”
姜棠:“?”
怎么还是和她有关
大概是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冯老太太一点也不愿意在医院多待,嚷嚷着要回家去看自己养的花花草草,说着任人都照顾不好,天气又冷,要冻死了花,还得等来年重新种,姜棠无法,小老太太撒泼打滚起来谁劝都不好使,她无奈,但着实不想来回这么让一个老人家折腾,起码,起码得先多住院观察几天,等身体完全稳定吧!
她看了眼沈辞,左右指望不上沈辞想办法,还是她来吧。
姜棠故意把人支开,病房内就剩下她和冯老太太,姜棠搬了张椅子坐到床边,甜甜笑道:“外婆,现在轮到我同您商量一件事了吧。”
冯老太太狡猾得狠,不立马答应,只顺着她的话问:“你先说,我听听。”
姜棠嗫嚅,耳尖有些红,“您那个药我和沈辞可以试试。”
冯老太太一听,眼睛都冒光了,“你说真的?”
方才和沈辞说的第二件事就已经被沈辞拒绝了一次,她这会心情正差着呢,现在乍然听姜棠这么说,冯老太太自然喜不胜收,可又想到沈辞先前的婉拒,心底的喜悦又敛去了些:“可是阿辞不同意。”
“我同意了,就等于她同意了。”姜棠还是有点羞,“这个您就别担心了,我会和她商量的。”
“那太好了,那太好了。”冯老太太乐呵,刚准备说药被她放在了哪,话骤然被姜棠打断。
“等一下外婆,现在我该说我的条件了。”这才本次商量的目的,“在医院先好好养着,等身体状况好些了,我和沈辞再来接你出院,家里的花花草草我和沈辞时不时替您打理着,怎么样。”
“保证春上的时候,个个花苞饱满。”
“我就知道你是要说这个,”冯老太太叹了口气,语气也沉下去了,透着些无法言说的悲哀,“棠棠,外婆我也快九十的高龄了,其实这个岁数,也差不多活够了,在阿辞和你结婚之前,我其实是想看着她成家的,有个自己的家,和自己真心喜欢的人互相扶持的过一辈子,于是我每天都在想,倘若有一天,我走了,我的阿辞怎么办,有个不爱她的父亲,有个针对作对的后妈”
冯老太太说着,终是忍不住红了眼眶,“因为有她母亲那件事,我对她从不固定规划她自己的人生,什么年龄应该做什么事,那不是白持红唇一碰就可以既定的,脚下走的什么路,是对的还是错的,要走过了才知道,这是她母亲去世后我才顿悟的道理。可我就是不放心阿辞一个人。”
冯*老太太从不和沈辞说这些,不提过去,不提任何有强迫意味的想法,就是怕再旧事再发,但她虽不说,沈辞却也是明明白白,沈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所以她才会在沈鸿晖告诉她婚姻协议的事情后,她才会那样激动,倒不是说都是生气,还有些难以言说的愧疚。
“阿辞性子是闷,可什么都知道,她的所有感情都藏在了自己的一举一动里,”说到此,冯老太太心底便愈发疼,她看向眼眶有些泛红的姜棠,语重心长,“棠棠,外婆谢谢你会喜欢她,但外婆私心的想要说一句,倘若日后阿辞哪里惹了你不开心,或者你不喜欢她了,外婆希望——”
“不会的外婆,”姜棠忍不住打断她后面的话,“我和她,会到白头的。”
她的话像是给了冯老太太一颗定心丸,上一秒还有些忐忑的心情在听到姜棠这句话之后,彻底平了心中的雾霾。
约定算是达成一致,冯老太太继续在医院安心养身体,同两人约好了等身体稳定了再出院。
老人家到底是身体底子不好了,聊了不过几句便开始昏昏欲睡,安抚舍冯老太太后,姜棠又拉着沈辞去看了手和腰上的伤,等出了医院时间已经近九点。
原本说好的,晚上要去约会也没能约成,不过姜棠觉得没什么,这次约不成还有下次,她们又不是明天就不在一起了,约会的时间等以后什么时候都有,不急在一时。
沈辞帮她拉开后座车门,等人进去了,她才跟着坐在姜棠旁边。
姜棠有一些困了,一路上眼睛不由自主地阖了好几次,蓦地,脸侧被另一个温热的柔软覆上,引着她稍稍偏头,“睡一会,到了我叫你。”
姜棠迟钝地蹭住沈辞手心,却是摇了头,“一会回去睡。”
“还要一会时间。”沈辞执意,“靠我身上。”
姜棠还是摇头,牵过她的手小心捏捏,“还好你的伤没大事,这会手还疼不疼?我看看抖不抖。”
“已经没事了,”沈辞牵了牵衣袖,好让她直观看到手上的情况,不过她有一点好奇:“你和外婆说什么?”
“什么说什么,”姜棠揣着明白装糊涂,“没说啥吧,应该。”
好吧,沈辞笑笑,偏头把脑袋埋进姜棠的脖颈,不动声色地咬了口:“谢谢。”
莫名其妙的道谢,姜棠堆堆眉心,不满这句:“说什么呢。”
沈辞摇头,没说什么。
只是突然发现,原来那种有人和你一起解决事情的感觉是这样,还挺让人依赖的。
小舟独自在海上漂泊太久了,一个人掌浆的感觉也太让人疲惫了。
她好像也发现,自己似乎越来越离不开姜棠了。
路上司机开得稳,没什么感觉就到了家,姜棠还是忍不住睡了一小会,不过没敢睡太熟,下车时想着沈辞这地方保密性强,便没戴口罩,被沈辞牵着大摇大摆地进了电梯。
回到家,姜棠催着沈辞先去浴室洗澡,自己则是回了卧室从口袋里拿了先前冯老太太给她的药。
一个白色的小塑料瓶子装着,小半瓶,没写是什么药,因为冯老太太说她把瓶子换了,不喜欢上面写的字,弄得跟真药似的,其实和保健品差不多。
外婆怎么说来着?最好两个人都要吃,那啥之前半个小时吃,每次2片,是这样吧?姜棠凝眉,努力回忆,大差不差是这样。
当然,今天肯定是用不上的,她好困,她想睡觉,加上沈辞手还受着伤,怎么看怎么都不是合适的时机。
看了会,默了,她打算把药拧好收起来,沈辞正好洗完澡从浴室推门,一眼看见姜棠鬼鬼祟祟蹲在床头不知道在专注什么,也没注意到身后正在靠近的人影。
沈辞没多想,便擦拭头发边喊:“在看什么?”
身后突然冒出来的声音着实给姜棠吓了一跳,她瑟缩一下,手里的药没拿稳,掉在地上洒了一地白色的小点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她下意识往地上一坐,忙回:“没什么啊。你、你洗这么快?”
沈辞看出她的怪异,抬了抬眉梢,走过去,“嗯,有点热了,刚才什么东西掉了。”
姜棠还想瞒:“没啊,没什么。”
但是
好像已经瞒不住了,地上全是洒开的药片,她叹气,伸手捡起药瓶,晃了晃,似乎还会有几颗,“好吧,是外婆给我的。”
“药?”沈辞一眼认出。
姜棠微讶:“这你都认出来了?”
沈辞不置可否,蹲下身偏头去看她瓶子里的东西。
一二三四
正好四片。
她伸手,把人从地上抱起,“地上凉,先起来。”
姜棠一心在打翻的药上,懊恼不已:“怎么办,打翻了。”
沈辞昂了昂下巴,“不是还有?”
“就四片了,只够一回吃的,一回怎么可能?”姜棠不信,想下去捡起来装回去。
沈辞拉住她的动作,环在腰间的手收紧,“嗯,一回,够了吧。”
“够个毛啊,我们都是女人,女人之间这样,更难好吧。”姜棠之前了解过,不是没有自然手段怀上的,只是都是小概率,很少,她不太认为会发生在她和沈辞身上。
沈辞似乎不在意这个,她更在意另一件事。
“你会排斥吗?对于要孩子。”沈辞犹豫开口,不大自信。
这件事,她想要完全尊重姜棠的看法,她个人并不喜欢孩子,又烦又吵,应该不会有人喜欢。
但那天冯老太太和她说,她和姜棠之间可以有个小小棠时,心里竟然生出了向往。
她爱姜棠,自然爱姜棠带给她的一切,包括孩子,虽然感情之间,不是说一定要有孩子的出现,可如果姜棠没意见的话。
姜棠也想过这件事,她的职业来说,想要个孩子并不容易,对粉丝,对自己,也对舒余姐不负责,很显然,现在不是一个好时候。
在以前,同性婚姻还不合法的时候,网上大多数人面对拉拉情侣要孩子的看法总会是:你都同性恋了还要孩子,精神别太男人了。
姜棠考虑过这件事,她不明白这二者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为什么同性伴侣之间不能要孩子,要孩子就会被说着精神男人,好像,这个世界在默认,默认孩子就是要有男人才能生,或者更过分点,孩子,就是给男人生的。
挺过分的。决定要孩子的想法一定在爱的基础上,无关性别,只关乎爱,就像现在,此时此刻,她爱沈辞,所以她不排斥。
姜棠拧好盖子,封号瓶子里面仅剩的四颗药片,轻轻在沈辞脸颊上亲了口,甜甜开口:“我觉得,有个小小辞也不错。”
第98章 第98章“你会不会喜欢我那副模……
翌日,沈辞在姜棠之前醒来,没吵醒她,换了衣服出了门。
她先是去冯老太太那送了早餐,去时人还没醒,她便在那等了会,直到守着人把早餐吃了才放心离了医院。
原本是给沈鸿晖一周的时间,但经过昨天,她已经一点时间都不愿意给了,她恨不得现在就把沈氏的事情解决,但还不行,她要等沈氏再散一点,要到所有股东们明白,沈氏的问题不是沈鸿晖能解决的时候,他们无脑捧着的人,正在把沈氏往万丈深渊推。
既如此,她便先去问候沈鸿晖的乖儿子。
自从上次让沈沿签下股份转让后沈沿再次见到沈辞,和上次不一样,他整个人显得有些萎靡,头发长了很多,乱糟糟的,下巴上的胡青都明显了很多,好不憔悴,看见推门的人是沈辞,他几乎暴躁地冲到铁栏门口,猛烈地摇着,冲前面怒骂沈辞不讲信用,拿了股份不放他出去。
面对他的质问,沈辞充耳不闻,信用这种东西,也要看对谁用,像沈沿和沈鸿晖这种人,信用在他们面前分文不值,不值得沈辞用信用两个字对他们。
过去了之后,沈辞一句话也没说,就坐在前面的凳子上静静地看着沈沿发疯,听着沈沿怎么用那些熟悉的,肮脏的话咒骂。
而这些,从不足以牵出沈辞多余的情绪。
不是免疫,而是她从来就不在乎沈鸿晖父子对她的言论。
一圈打在棉花上的无力让沈沿彻底疯狂,他跌坐地上哭得撕心裂肺,话从谩骂变成了恳求,然后下跪,求沈辞救他。
沈辞依旧无所举动,她扫过面前男人的脸,那张同沈鸿晖有六分相似的脸,满是厌恶,只有厌恶。
然后起身,在沈沿声声哀嚎下,离开了这间屋子。
算是告别,同她前近三十年在沈家的人生告别,从那所困住她二十多年的监狱告别,不是逃离,是她亲手毁掉了牢笼,而关住沈沿的那座牢笼,他永远也毁不掉了。
沈辞仰头,冬日的太阳好柔和,没有半点灼人的炙热。
从看守所出来后,沈辞就一直在和律师对接沈沿定罪的事,以及收集沈沿走私dp的证据,她想要把沈鸿晖一家所有的退路全部斩断。
大概到了中午,姜棠才打电话给沈辞,应该是刚睡醒没找到人,声音里带着些许醒后的微哑,“阿辞你已经去看过外婆了吗?”
听见声音,沈辞不由眉心舒展,忍不住提了提嘴角,“嗯,看你睡得香,没叫醒你,饿不饿?”
姜棠否定地‘嗯’了声,“不饿,你在工作吗?”
“没有,和刘芸说了点事情,马上回去了。”沈辞抬手,示意面前的人先出去。
律师大气不敢出,先前还冷言公事公办口吻的女人,在接到一通电话后竟然顿时没了刚才的疏离,反倒有些莫名的温柔。
诡异,太诡异了。
虽然之前就已经知道沈辞已经结婚,那种不真实感在这通电话后,变得真实起来。
纵使律师还想要吃一吃自家老板的糖,现在也不得不走了。
“什么时候啊,”耳边,姜棠的声音再次传来,沈辞视线从离开的两人中收回,听姜棠说:“我有一点不想起床,想要有人抱一下,亲一下也行。”
沈辞眸光一闪,笑道,动作已经从沙发上起身:“怎么办,我可能得晚上回了。”
“啊——”姜棠气坨,“你白天不回呀,那好吧,我下午去找韩亦可聚聚。”
姜棠知道她是逗她的,索性将计就计顺着沈辞话去,不就是骗人,她也会。
姜棠不给她往后说的机会,制造出一阵阵窸窸窣窣的起床声,寥寥几句后便匆忙挂断了电话。
她在床上翻了个身,捂着被子笑了会才起床去洗漱。
姜棠知道沈辞待会会回,所以洗漱完又重新回到床上躺着,和她想的时间差不多,姜棠望着推门进来的动作,眼底漾着笑,“嗯?不是不回来吗?”
沈辞不紧不慢,边往里走边褪下身上的外衣,“听到有人说要抱了才能起,就回来了。”
“我可没说,”姜棠努嘴,往后挪了挪,“我明明说的是亲亲。”
沈辞笑,走到床边抬了抬手,“抱你起来。”
姜棠朝她勾手,“你弯弯腰。”
沈辞闻言顷身,伸手要去抱人,谁想姜棠的动作竟比她还要快些,‘噌’的一下掀开被子从床边起身,一把搂过沈辞的脖颈往自己怀里带。
两人齐双双地又重新扑回床上,她搂得有些紧,沈辞来不及伸手借一借力,身上力气尽数压在了姜棠身上。
沈辞拧起眉心,要起来:“这样会压着你难受,我先起来。”
“不会难受,”姜棠不让,甚至抬脚勾住沈辞的腰,“好舒服的,人形大抱枕。”
是真挺舒服的,沈辞身上总是带着温热,抱在怀里可有安全感,姜棠还喜欢闻她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冷香,她猛嗅一口,不够似的又在沈辞耳垂边上含了一口,不是咬,是用唇边垫着轻轻地含着磨了磨。
两个人在一起时候久了,就会很容易生出一些莫名地默契,无需言语,可能只需要一个眼神,或者一个再无心细小的举动就能一点便通。
好比现在。
沈辞读懂了姜棠这个举动的含义,大概懂了吧。
她偏过头,挣开姜棠的唇,取而代之的是自己的唇。
才刷过牙后的薄荷清香瞬间在唇舌之间迸发,凉爽清澈,有点甜,还有一些让人忍不住深入。
谁也没想让这个吻浅尝辄止,姜棠在等她品尝,微启唇瓣去迎。
她清楚感受沈辞的shejian在自己嘴里勾勒,在白齿间互争。
画家的作画范围从不会被局限,墨水沾染在笔尖,点在纸上的第一笔总容易带着些许水渍声。
沈辞是个很好的画家,什么笔到了她的手上都能运用自如,姜棠收紧了些脚上的力气,奇怪的收紧还在其他地方也有。
她好像怎么都赶不上沈辞的肺活量,肺底的氧气都要被人抽干了去,姜棠忍不住偏头,错开沈辞的唇,挨着她的脸侧微微喘气。
反观面前这人,却跟没事人似的,甚至神情还显得轻松,“等以后有时间,我带你去晨跑。”
一听到跑步两个字,姜棠赶忙摇头,“不去不去,我不喜欢跑步。”
高中那会沈辞这个人就给她折磨得够呛,每天下了晚自习就是上操场跑步,她都不明白了,沈辞明明体育那么好了,跑步次次都是第一,甚至学校现在的女生长跑记录还是她的名字,怎么还天天都去练习跑步呢。
每次沈辞是跑爽了,倒是给她折磨得要死不活了。
“高中跑了那么久,怎么现在全还给我了?”沈辞好笑,宠溺地蹭了蹭她的脸,声音里是若有若无的笑意。
高中?
跑那么久?
姜棠猛然顿悟,她反手捏住沈辞的耳垂,不轻不重地掐了掐,“搞半天,原来你是故意的啊”
沈辞不置可否,“也没有吧,就是简单带你锻炼一下。”
什么简单,那是简单吗?!
姜棠咬牙,400米一圈的操场,女生只要跑800米,沈辞呢?!沈辞一晚上跑4圈!1600米!这是简单吗!
“沈辞!”姜棠恶狠狠地喊她,“你完蛋了!”
沈辞笑笑,像是在说‘快让我完蛋’,她扶上姜棠的腰,把人从床边带起来,“起来了,阿姨已经在外面做饭了。”
“不去。”姜棠松开她,同她置气,但也没真的不去,只是装装样子,她不想让沈辞受太多力,毕竟手还伤着,“除非你答应我个条件。”
怀里的温度骤然离开,沈辞敛眸,把手重新搭回姜棠腰间,搂得更紧了,“好,你说。”
“你都不等我说完是什么条件吗?”她答应得太快,姜棠讶然,“直接就答应了?”
沈辞点头:“你说的我都会答应。”
姜棠故作思忖,眼睛转了个圈,随即覆在沈辞耳边:“下一回,你给我一次,怎么样。”
她早就想了,只是因为每次想要反沈辞时,她已经软成一滩水了,别说手是软的了,连脑袋也不听使唤地往下坠。
姜棠意识到,如果沈辞不放水,她似乎连反她的举动也没法做出来,就已经被沈辞翻来覆去的来了一轮。
这样舒服的事情,她也想要沈辞试试。
躺在她身下的沈辞,定也是动人极了。
思及此,姜棠有些迫不及待,追问道:“行不行嘛?”
沈辞没说话,只把人扶着坐好后,蹲下身去帮她穿鞋,毛茸茸的鞋子套在脚上暖乎乎的,好不舒服,姜棠没听到她回,晃了晃脚丫子,不让她去帮自己穿第二只脚,“好不好嘛,我想要你一次。”
沈辞还是不说话,捉住她乱动的脚踝把另一只也套了进去。
姜棠不满意,“刚刚还说,我说的什么你都会答应呢,现在就不说话装哑巴,装听不见了。”
“我没装哑巴,”沈辞无奈,单膝往下压了压,往她身侧挪了挪,挨着她的腿边,“只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姜棠瞪眼,“不好意思??喂!你之前每次问我能不能做一次的时候,把我摁在床上哄着我说最后一回的时候,有不好意思吗!”
“没有。”沈辞如实回。
“那这回怎么不好意思了!”姜棠问。
沈辞抿唇,“你说完后,我忍不住在想,你在我身体里的样子,会不会比以前我们的每一回都要诱人。”
姜棠没料到她居然自己在想这件事,眸底藏不住惊讶,张了张嘴:“你”
沈辞又说:“我只是想到,或许也不错,或许,你会不会喜欢我那副模样。”
第99章 第99章“到门口了,开门。”……
沈辞的话跟敲鼓似的一字一句砸在姜棠心上,姜棠愣了好半晌,终于听懂她到底说的什么,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是自己面红还是沈辞要耳赤了。
她顷身,捧上沈辞的脸仔细打量,然后在上面‘吧唧’一口,狠狠蹂躏了把,“沈辞,你真的好好好好色啊!”
沈辞由她揉搓,甚至舒服地阖眼,不否认,“我对别人不这样。”
“你还敢对别人这样?!”姜棠挤弄她的脸,把沈辞的脸挤得嘟起来,恶狠狠地道:“你要敢对别人这样,我就扒你的皮了!”
沈辞嘟着嘴,很是无奈,“喔补会对bei人这样的。”
姜棠哈哈大笑,松了手上的力道:“诶呀宝宝,你好可爱呀~”
边说着,她把人拉起来抱在怀里,“喔叽道你不会啦,逗逗你嘛。”
姜棠不是第一次知道起床这种事有困难,但是‘快乐的困难’她倒是体验得不多,有且仅有的几次还都是沈辞带给她的。
两人就这起床这件事腻歪了许久,好不容易才从床边离开出了卧室,阿姨的最后一个菜也顺利出锅。
“对了,忘记和你说,我明天早上在这有个拍摄,你会介意吗?”姜棠忐忑询问她,虽然之前在知道这件事后她就不止一次地问过沈辞会不会介意,沈辞无一例外给她不会介意的回答,可真的到了这一天时,她也还是会担心给沈辞的生活带去不必要的困扰。
少顷,她看见是对面的人摇头,碗里多出几块排骨,“不会,意识到喜欢上你那一刻开始,关于你的所有对我都不会成为困扰或者难以抉择的选项,你的决定就是我的优先项。”
姜棠愣怔,突然的告白让她有些感动和欢喜,她发现沈辞这个人很有个性,有些事情你要不问她的话,她能给你憋一辈子不说出口,但这人却又能面不改色地问她‘接一回吻’‘想要做一次’,还能在你毫无防备的时候,说出最让人动容的情话。
不善言辞和花言巧语同时出现在沈辞身上,倒是不显得矛盾。
姜棠莞尔,不由感叹,“唉,幸好你的性格挺冷的。”
沈辞不明所以:“嗯?怎么说。”
“要和程总一样的性格的话,那我现在的情敌肯定数不过来了,”姜棠想着,塞了块排骨在嘴里嚼嚼嚼,“虽然现在也有一个。”
“有一个?”沈辞听不懂了,“谁。”
“对啊,谁啊,”姜棠装傻,“好奇怪呢,我记得那位情敌也说,是你的学妹来着。”
她恍然,想起来上次和蓝枳如一起拍戏的那天,蓝枳如找她有意说的那些话,“啊,前些天情敌还来找我说,你创立辞月娱乐是因为她进了娱乐圈,你想给她铺路来着。”姜棠觑眼看向沈辞,放下筷子撑着脑袋,“问问当事人有什么想要解释吗,让我来吃吃陈年老瓜。”
她话里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了,就差把名字告诉人家了,沈辞也能立马get她的意思:“蓝枳如?”
“喏,你自己承认了?”姜棠好笑地说。
“我是根据你说的话说出了一个名字而已,”沈辞也放下筷子认真说,“不过,我想我有必要为自己澄清一下。”
姜棠昂了下巴,示意她开始辩解。
“她不完全算我的学妹,”沈辞思忖着解释,“她比我小一届,但不同系,我也不知道她哪里知道的我,也的确有一段时间,在各种场合下邀请我跟她一起。”
其实这个各种场合概括很广,大到出席演讲,小到吃饭散步,但凡要外出的活动,蓝枳如几乎都会借口喊她一起。
换做以前,她应该会毫不犹豫地拒绝蓝枳如,并且减少往来,可不得不说,蓝枳如确实和姜棠有点相似,不论是长得像还是神态像,面对这样一张脸,她拒绝的话有一点说不出口。
所以那段时间学校里面有很多关于她和蓝枳如的八卦,嘴长在别人身上,她没办法让每个人都闭嘴,于是从那后,她就开始刻意避开蓝枳如。
“然后呢?”姜棠听得兴头上,忍不住催促她继续往下说,“你就都答应她了?”
“嗯,”沈辞坦然,“其实当时我也有觉得她和你有一点像,那会我和你一句话也没说过,所以跟她接触时,我有一点当成在和你接触。”
沈辞纠结这几这么说是不是对的,但是她看着蓝枳如的时候,脑子总会冒出高中那个跟在她身后的女生。
她好像会下意识把蓝枳如当成姜棠,然后不由自主地想象,倘若想在跟她说话的人是姜棠呢?
“什么??”姜棠听完她的话,眼中迷茫,“你的意思是你在跟她相处的时候,下意识把她当成了我?”
姜棠震惊,这是什么,替身文学?
而且还是她的替身文学。
姜棠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确定吗,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现在看我,是蓝枳如还是姜棠?”
沈辞一怔,随即无奈摇头,“当时是不了解你,即便是看你也是远远看上一眼,现在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现在每多看你一分,便越发觉得你独一无二。”
姜棠耳热,嘟囔:“木头说情话,简直就是犯规”
沈辞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吃饭了吃饭了。”姜棠重新拿起筷子开始吃饭,今天的话她本也只是开玩笑随口一说,没想到知道这么多她不知道事情,既如此,那辞月娱乐就更不可能是因为她蓝枳如才建立的了。
姜棠心底发甜,一顿饭被她吃成了甜品自助餐,每一道菜都是甜的。
下午,她担心沈辞手上还有重要的工作,还是约了韩亦可出去逛逛街。
韩亦可嫌弃天气凉,也懒得做什么全副武装,便喊着姜棠去家里玩,姜棠无所谓这些,左右出去了也是换个地方聊天玩手机,哪里都一样。
沈辞出门顺带捎了她一起,把人送到韩亦可家楼下,姜棠熟络地上楼敲开韩亦可的家门。
算起来也有些时间没来了,倒还是老样子,姜棠笑看她,弯腰给自己拿了鞋,“怎么啦,刚睡醒?”
韩亦可打了个哈欠,不置可否,“新剧杀青了,程总给我放了几天假。”
“怎么样,程总的娱乐公司待起来感觉如何,还适应吗?”姜棠把帮她一起带的奶茶拎到客厅,把吸管插好后递给她,“喏,你点的杨枝甘露,正常冰,正常糖。”
韩亦可起了精神,接过奶茶猛吸了口,“还是冰的喝着舒服啊”
姜棠好笑,“干嘛,跟几百年没喝过冰的似的。”
“你别说,你别说,”韩亦可咽下嘴里的芒果碎,“还真几百年没喝过了。”
她倒是想喝,可有人不让啊,思及此,韩亦可叹了口气,“每次我要去碰冰的饮品总会被程卉发现,那人狡猾得很,见一次,就给我加一次行程,我现在感觉,自己要被资本家榨干了”
“她管你这个干嘛?”姜棠不解。
“鬼知道,可能怕我感冒,不能给她赚钱?”韩亦可随口说了个无厘头的理由,而后摆摆手,“不说这个了,说说吧,和你家那个,人春节那个官宣微博我可是看见了,还没来及的问你呢。”
话题莫名到了她身上,姜棠刚才还龇牙乐呵的神情倏然一顿,“咱俩除了八卦,还能聊点其他的不?”
韩亦可点头,捧着奶茶坐到她旁边:“能啊,那我有点事情想请教你。”
“你说。”
“我之后有个床戏要拍,你有什么经验可以传授吗?”
韩亦可贼兮兮的,咬着吸管不怀好意的看向她,眼底全然没有对经验的渴求,全是对八卦的好奇。
姜棠扶额,“喂,我真的要走了!”
韩亦可哈哈大笑,忙用手挽着她,“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开玩笑嘛,人家只是关系自己好朋友的终身大事嘛。”
好吧,其实不用她说韩亦可应该也已经猜到了,况且姜棠本来就没想瞒着她,“春节那几天她跟我我跟她?”好像都不太对,她措辞,“反正误会解开,就在一起了。”
“误会?什么误会?”中间的小插曲韩亦可不知情,这会听她这么说,更好奇了,拉着姜棠左问问又问问,不问太深,表面上问问基本就猜到个大概。
两人倒是难聊这么畅快的一次,跟回到大学同住同一宿舍似的,光是聊有的没的都能聊一通宵,期间沈辞发来过几条短信,姜棠手机被垫身下坐着,丝毫没听到铃声,还是后来她起身去倒水才看见上面的未接来电。
姜棠打开手机一看,大部分未读消息都是沈辞发给她的,她放下水杯,拿起手机往阳台走:“我先回个电话。”
韩亦可一脸懂的都懂的深意,“好,好好,你去吧,我这隔音还不错。”
姜棠无奈地白她一眼,跑去给沈辞回了电话。
客厅,韩亦可闲着也是闲着,便想着拿手机刷刷视频打发时间,谁想软件还没打开呢,手机屏幕一黑,也来了个电话。
韩亦可娇躯一顿,盯着上面的来电名字犹豫地接了电话,先发制人:“干嘛!今天我休息,你答应不给我排行程的!”
是程卉。
电话那边女人撩人的声音似能蛊惑人心一样低低笑说:“不给你排行程,是叫你开门,我到电梯里了。”
“什么什么电梯?”
对面,女人的声音夹着电梯门的叮声一起:“你家的电梯啊,到门口了,开门。”
第100章 第100章“姜姜”……
程卉的到来打的韩亦可一个措手不及,听见她说到了门口,韩亦可下意识看向在阳台同样打着电话的姜棠,支支吾吾:“我我我不在家,对,我出去完去了!”
“玩?”程卉媚媚地笑出声,“你别是才起床都是好的了。”
韩亦可不管,“就是没在家,你要来明天来吧!”
她话音刚落,玄关处倏地传来几声门铃,不急促,但有不开门不罢休架势。
韩亦可彻底拿门外那人没办法,喊了几声姜棠想给她做个心理准备,奈何连着好几声也不见阳台那人搭理自己,韩亦可无奈,干脆先起身去开了门。
程卉懒懒地站门口,手里提着些东西,这回里面倒是没有配裙子了,大概天气冷的缘故,她在里面穿了件毛衣,贴身的,姣好的身材被完全勾勒,饶有几分故意勾人视线的意思。韩亦可视线不动声色地从她里面那件事贴身毛衣离开,佯装不满,“不是说好的的休息期间不打扰我呢?”
这人出尔反尔已成习惯了,总有借口给自己找台阶,韩亦可以往懒得计较,腿长在别人身上,往哪去她也懒得管,今天也只是随口问问。
“不打扰你,”程卉拎了拎手腕,“你不是想喝冰的,喏,奶茶,全糖。”
“你就”韩亦可哑然,为了给她送这个?
韩亦可没接,侧身让出个位置,“进来吧,我朋友今天也来了,你之前见过的。”
“你朋友?”程卉挑眉,调侃她:“我说为什么非说自己不在*家,原来金屋藏娇啊,还是我认识的。”
“什么金屋藏娇,别乱说。”韩亦可没好气地白她一眼,“是姜棠,之前一起喝过酒的。”
喝过酒的?一起?
程卉回忆片刻,恍然反应,“啊,那个酒量一般的小妹妹,沈辞公司的那个艺人!”
韩亦可关了门不满她的话,“别谁都是你妹妹,你有乱认妹妹的癖好,我们可没有乱认姐姐的习惯。”
被怼后程卉也不恼,只耸耸肩没说别的。
等姜棠打完电话转身,看见的就是两个人坐在一起你一句互不退让的拌嘴,也不知道那样吵了多久,姜棠看着韩亦可旁边的女人,眼熟得不能再眼熟了,她一愣,视线在两人来回间收了手机上前主动和程卉打招呼:“程总今天也在,怎么没见可可跟我提?”
韩亦可解释,“你在打电话,喊你了好几声你也不理。”
是吗?
喊她了?
姜棠翻出刚才接电话时的记忆,没有半点印象,她摆手,重新看向程卉,“程总头一次接触娱乐圈的工作,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呀,”程卉翘了翘二郎腿,饶有兴趣地看着姜棠:“姜小姐有没有兴趣跳槽来我们可会娱乐公司呢?”
“神经病啊你,”韩亦可没忍住一巴掌拍了过去,“自己好朋友公司的人也不放过。”
程卉挨了这一巴掌,清脆的声音短促地在耳边炸了一下,也不恼,只嘴角的笑意更甚,“开玩笑嘛,我也就客套一句,我那公司不打算签约艺人了,至少目前还没打算。”
“嗤。”韩亦可努努嘴,不置可否。
姜棠在旁边将两人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说不八卦之心没动那是假的,毕竟这两人的互动实在算不上太清白,就那种隐隐透露着莫名的亲密,下意识的举动也很亲昵。
姜棠可太好奇了。
她压下嘴角,“那,程总来是?找可可聊聊感情?”
程卉思忖,好笑的看着韩亦可,颇为大方:“倒是可以这么说,只是这小妹妹太难搞了,碰都不让碰一下。”
姜棠又去看书韩亦可。
韩亦可心里警铃大作,赶忙起身远离沙发上的女人:“什么啊你别乱说,懒得理你,我带棠棠回卧室了。”
说完,姜棠被她走,拐角进了卧室。
房门开了又关,姜棠一肚子好奇就忍不住开始有了冒头的趋势,她拉着韩亦可的手往卧室更深处的去,迫不及待地悄声问:“欸!你和程总,老实交代!”
“什么老实交代,我和她咋了。”韩亦可不借,把眼底那丁点的不自然掩盖得很好,“不就是正常老板和员工,甲方和乙方的关系吗?”
姜棠赞同点头:“嗯我刚开始和沈辞结婚那会,对外也是这么说的。”
韩亦可摇头:“啥呀,听不懂。”
“你心如明镜啊,可可~”姜棠伸出个指头不停戳着她的肩,“好啊,多久没见啊,我要收拾收拾给你筹一下脱单红包吗?”
原来调侃熟人的感觉这么爽啊,姜棠乐得不行,“那是不是吃酒的钱也得准备了?你们准备隐婚啊,还是——”
“喂喂!”韩亦可听不下去,伸手捂她的嘴,堵住姜棠后面即将说出口的话:“你够了啊,不许胡说。”
姜棠被捂了嘴,开不了口,‘呜呜呀呀’了两声偏头去挣脱她的手,两人闹着闹着搅和在一起,你一下我一下的玩了起来。
二十好几的人了,玩起来依旧如此幼稚。
等玩累了,姜棠‘噌’一下躺在卧室的单人沙发里,一点儿也不想起来,刚才玩过了头,这会只感觉后背发烧一样热,姜棠甚至懒得抬抬手去脱外套,把脑袋闷在沙发里虚虚地说:“累死我了,再也不和你闹了。”
韩亦可倒觉得还好,看着摊在椅子里的人,嘲笑她:“你这什么体力,活该反不了你们家那位,”韩亦可摇摇头,给出结论:“依我看,你这只能当最底层的0了。”
姜棠哀嚎一声,摸到一边的枕头有气无力的朝声音方向砸,力气不大,没丢过去,枕头才飞到一半,然后直直地垂到地面。
卧室再次传来韩亦可没心没肺的笑声。
不等笑够,门口处倏然冒出的敲门声打断了里面的嬉笑,程卉探出半个脑袋,一眼锁定站在中间的韩亦可,抛了个媚眼,“晚上要不要出去吃饭,我朋友也一起,上次一起喝过酒的,你应该记得。”
上次,而且还是四个人一起喝过酒的,除了沈辞还能是谁。
韩亦可回头,看了眼趴在沙发上同样抬头回看她的姜棠,眼神交流一阵后,应:“都可以啊,你们定好了就好。”
“定好了~一会她过来跟我们一起去。”程卉撩开眼前的刘海,“估摸着快到了,你们结束了吗?”
姜棠顿时从沙发边起身,搂着韩亦可的腰间,“结束啦,刚结束,累死我了。”
“噢~”程卉意味深长地看向韩亦可,眼底有几分了然,很快,她收回视线,表情依旧,只是语气不似先前那般妩媚了,“结束了就收拾收拾出来吧,待会走了。”
看人走远,韩亦可扒开自己腰上的指尖,“我发现你这颗姜真是越来越坏了啊。”
姜棠不否认,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嘿,快换衣服,我先出去了。”
沈辞要来,她不知道,刚才电话里沈辞也没提要出去吃饭的事,那很有可能是程卉跟她联系了。
程卉还不知道她们之间的关系,看沈辞的意思,好像没有现在就要告诉她的打算,姜棠自然没什么,那是她的朋友,沈辞有权利说和不说。
韩亦可飞快换完衣服,跟姜棠一前一后出了卧室,程卉已经重新坐回了沙发,在她们出来的瞬间,视线就跟了过来。
还是落在了韩亦可身上:“接了个代言,明天下午,在徐城。”
韩亦可:“?”
“不是三天假?”这才第一天!
程卉理所应当:“嗯,临时安排的。”
韩亦可气死了,这分明就是故意的!看不惯她休息,她瞪了对面一眼,去就去,一天假,够了!
气氛有点奇怪,姜棠说不上来,但她感觉沈辞应该知道点什么。
“走了,她到楼下了。”程卉看了眼手机,放下腿率先出了门,坐电梯时也没等她们。
沈辞在车上等她们,怕待会会要喝酒,便带了司机,隔着车窗遥遥看见出来的几人,拉开车门,“你自己不开车?”
她说程卉。
“不开,我要喝酒,懒得叫司机过来帮我挪车,你这现成的,多好。”她边说,边弯腰跨上车,坐在沈辞旁边,“怎么突然想着约出来吃饭?”
沈辞偏头,视线穿过她,看到后面小跑过来的两人,“嗯,跟你介绍个人。”
“介绍个人?”程卉打量她,不经想到她之前跟自己说的那些话,不由多问了嘴:“你的结婚对象?还是你喜欢的人?”
沈辞扫她一眼,“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她拉开自己身侧的车门下车出去迎,眉心舒展开来,“来了。”
韩亦可很识趣,脚步快了几步先上了车,看了眼车上的位置形势后,咬咬牙,坐在了程卉边上的位置。
“哟,不和你家姜姜坐一块?”
她屁股才坐下,程卉阴阳怪气的声音就迫不及待的侵占了过来,韩亦可没好气地鼓了股腮,“你管我和坐。”
又被怼了。
程卉低低笑出声,笑声也撩人得很。
门内和门外完全两个世界,谁也没注意哪一边,周边没了人,沈辞迫不及待地揽过姜棠的腰,好让她挨自己近一些,“想亲你。”
姜棠推着她往车后去了去,用车梁挡住些里面人可能看过来的视线,“公共场合,不许胡闹。”
“一口。”沈辞迫切。
姜棠坚定,“没有。”
沈辞额头抵着她,炙热的呼吸喷洒在两人中间,忽闪的眼睫被看得清楚,喊她:“姜姜”
沈辞喊的‘姜姜’和其他人喊得好不一样,像似有似无的撒娇,像小声恳求,这一声,把姜棠脸都喊红了,她妥协,“等会我要去洗手间补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