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
金秋竞狩活动当天,所有参赛选手都带上了定位手环,它能进行同组间的通讯,同时还带有监控心率的功能,以防出现意外。
而在定位手环的作用下,会有三架不同的小型飞行器以多视角的低空飞行方式不间断地追踪画面。
当你想要伪装起来时,也可通过手环将飞行器调离,在此期间,竞争对手无法通过飞行器判断你的方位,你也不会出现在任何播放画面中。
至于现在你们站在定下的出生点,等待着竞赛开始。
“不管各位的世界有没有昼夜的概念,总之先祝你早上中午晚上好!我是你们的好朋友——叽米!”
主持人的声音穿透分区屏障,清晰地落入耳中。
你好奇地看向头顶无声悬停的飞行器,疑惑道,“这场活动应该只在仙舟内进行直播吧?”
星习以为常地点头回应,“不用在意,这是鸟人的惯用开场白啦。”
说完,她眨眼看着你,仿佛是在期待你的反应。
“鸟人?”你不由得脑补出人形但生着翅膀的高大威猛形象。
这无论怎么想都更接近于战斗形态,没想到居然会在说话方面这么严谨。
“看来是我对这类种族的幻想有所误解。”最终你如此感慨着,又怕主持人误会,补充道,“毕竟这类种族听起来就像是能迅捷捕获猎物的勇猛战士。”
说完,你就听到星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对对对,勇猛战士。”
有哪里不对吗?你疑惑地看着她,一时间对叽米生出浓浓的好奇来。
“咳咳!”你听到叽米重重地咳嗽两声,提醒道,“请选手不要在热身期间开主持人的玩笑。”
原来这个时候就已经能听到参赛选手的声音了?
你再度抬头看向飞行器,抬手招呼道,“大家好?”
理所当然的,你听不到观众的任何回应,只能听叽米将规则继续讲述下去。
最后,你听到景元的声音从中传来,在一番极短的场面话后,宣布本次活动正式开始。
222.
完成开幕式后,景元就无需留在这里看完全程,因此他向镜头颔首示意,起身向外场走去。
符玄抱臂冷哼一声,不满道,“本座早在两天前就将本次的卜算结果交到了神策府,你怎地还敢让他参加?”
“莫急,符卿。”景元格外放心地回应着,“你看,他们不是已经行动起来了吗?”
符玄循着他的视线一并看向大屏幕。
一队五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倘若他们真的被其余三队埋伏,那五人便绝称不上多。
但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居然还选择分头行动。
更重要的是,以距离而言,唯有初浮一人算作真正地脱离团体,向着一侧离去。
“他要单独行动?”符玄蹙眉追问着,“他这样很容易出事的。”
然而景元却对此很是放心,“这不是单独行动,只是让每个人都站在该在的位置。”
简单地解说完,景元将话题从竞赛中转移出来,“这些时日,关于他的测算结果如何?”
说到这个,符玄霎时蹙起眉头,“无论我采取怎样的占算方式,引入多少数据,都无法直接关联到他本身。”
“但关于这场比赛的最终结果,我却能清晰地预见。”
就好像这个人并非真实存在,但他产生的影响却是实打实的。
“既然如此,这方面的测算便无需继续了。”景元语气轻松地回应,最后又说:“这不仅是他们的机会,同时也是他的机会。”
这句便是在回答她一开始的问题。
符玄看向景元离开的身影,继而又看向屏幕上的俯瞰标记图,最终也只能拧眉道,“希望你不要走到那般地步。”
223.
相比知情者来说,场外的观众可就热闹起来了。
先前卖奶茶的店主对着群聊就是一顿输出:我都说是两个将军,你们还非说我p图技术不错!
同样目睹了这一幕而被反驳的群友也纷纷冒了出来:就是就是,先前说我被岁阳附体的人站出来!
然而其余群友已经完全沉浸在这条消息被证实的震撼之中,半晌才有人回应道:将军对我打招呼了
像是被这话惊醒,其他人的发言也纷纷冒了出来。
等天黑:什么叫对你打招呼,明明是对我好吗?
名字不重要:跟你们这群肤浅的人拼了,“大家好”三个字都听不到吗?那种意气风发的感觉,让我直接梦回将军还是云骑骁卫的时候。
行走的鼻行兽:?上面兄弟要真见过骁卫时期的将军,现在都应该在十王司了吧!
不爱睡觉:烫知识:上次星天演武仪典比赛,将军提供过一张云骑骁卫时期的照片。
独轮车:说起来,将军为什么会加入开拓者的队伍?
不爱睡觉:大概是,盛情相邀?总不能说将军要去当无名客了吧?
等天黑: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在一连串的+1中,有人突然打断道:难道重点不应该是为什么有两个将军吗?
群聊内一时间安静下来。
就在他打下一串消息准备继续引导时,却发现界面骤然弹出一条提醒:您已被请出该群聊
而他能看到的最后一句话是:本群规定,不许讨论任何敏感话题。
不是,你们的敏锐度是不是太高了些?
再者说,你们这么光明正大的讨论罗浮将军难道就不敏感了吗?!
224.
正如你预测的那样,这个位置刚刚好。既不会特别引人注意,又足以大致观测到埋伏点。
虽然活动模式没有全景地图,但你觉得只要再多转几圈,整个永狩原就会跟你家后院一样熟悉。
“丹恒已就位。”
“诶?还要这样汇报吗?”三月七立刻进行补充,“三月七已就位!”
“银河球棒侠已就位!”星气势满满地说着,傲然道,“这样的台词简直就是为我而定!”
“收到。”你回应着,继而看向最为关键的一点。
两分钟后,你听到通讯设备中传出平淡的一声:“星期日已就位。”
你扫视着前方的点位,笑道,“那么,游戏开始。”
225.
若想要针对于你,只靠偶遇时行不通的,更何况他们还要考虑你是否会被淘汰出局的情况。
因此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在尚且知晓出生点的情况下接近、监控,直至选择一个合适的时机进行偷袭。
正好你们之间的距离不算太远,所以他们不会预判你们的走向,而是直奔此地,根据现场残留的痕迹再做判断。
根据团体速度来进行保守估计的话“五分钟后,进入战斗准备状态。”
六分十一秒,你看到朦胧的虚影在日光下一闪而过。
他们显然有考虑你们并未走远的可能,因而提前将飞行器指引离开。
当然,也不能排除他们是为了避免暴露身份,所以才会采取如此措施。
但无论如何,你都必须先一步进行提醒,“目标出现,不带飞行器,以你们的视角看来,他们极有可能呈现出不被观测的状态。”
丹恒似乎格外了解这项能力,当即补充道,“是云吟术,大家注意空气中的湿度变化。”
“这是说注意就能注意的吗?!”星强烈抗议着。
“嘘,我听到动静了。”三月七压低声音汇报着。
看来他们为了保证速度,牺牲了一些隐蔽性。
而不填写持明族的原因就是担心会因此引发警惕。
可惜。星握紧手中的球棒,于心中骄傲道:我们这边可是多加了一个好用的脑子!
226.
捕兽夹触发的那一瞬,你们小队的手环上便同步弹出一道无声的提醒。
静等。这支带有目的而出场的小队不会随意将人抛下,否则他们很快就会因陆续的折损而失去优势。
你闭目模拟着其余人的靠近询问,而后他们会尝试在你们赶来之前将捕兽夹强行打开,以此完成脱困并继续伪装。
就是现在。你立刻呼唤道,“三月!”
埋伏在捕兽夹不远处的三月七顿时起身凝出一簇冰箭发射出去。
被温度干扰的水雾渐渐凝结出细小的冰霜,最后彻底打破他们的伪装。
“竟然没有直接冻住吗?”三月七再度抽出一支冰箭射出,“瞧瞧本姑娘的厉害!”
“位置暴露后第一时间将飞行器引回,且战且退,不要恋战。”你及时地提醒着。
只要能将他们的行踪捕获,那这场被暴露在镜头下的交锋,他们便已然落了下乘。
接下来,是为了不暴露身份的向三月七发起团体围攻,还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地想要以最快速度将三月七淘汰呢?
你看着远方那些人影循着飞行器追踪而去。
显然,他们没有暴露身份的打算,但出于谨慎,他们也没有向三月七追的很近。
既然如此“三月,稍微停一停,好好地招呼他们一下吧。”
“得嘞!”漫天的冰雨随之落下,尽管没能对他们造成实际性的损伤,但无论是体力还是精力,都会因此而下降。
他们不可能接受这样无休止的消耗。
你就是在逼迫他们做出最终仅有二选一的决定。
但无论如何选择,他们在踏入陷阱的那一刻,就注定不存在脱逃的可能了。
第62章 锵锵——
227.
“好,经过选手的短暂隐藏,现在我们可以看到第一轮的交锋已然开始。”
随着主持人的讲解,大屏幕上的俯瞰图切近,交锋两方的定位点全部标注而出,由此给出全图布置。
同时,两队队员的心率皆列在屏幕左右两侧,随后才重新切回到三月七的视角画面。
在箭雨停歇的那一刻,一道人影骤然跃到树上,通过不间断的跃动离三月七越来越近。
“收到。”三月七欢快回应,随后抬手向某棵树打了个招呼,“再见啦!”
语毕,三月七立刻折身向更深处跑去。
树上的人影顿了一下,像是在接收到下一步指令后才以最快速度向前追去。
跃动间,他突然感到莫名熟悉的湿润度,在落于枝杈的那一瞬,便侧身做出了避让。
然而丹恒瞄准的并非是他本身,而是他手腕处的定位手环。
尽管比赛专用的手环足够坚固,但丹恒也同样未曾留手。
碎片扑簌扑簌地穿过密叶,落在地面。
“附加目标已达成。”丹恒汇报着,而后才将自己的飞行器召回。
在看到飞行器抵达的那一刻,方才还不明白其用意的人骤然抬起胳膊指控道:“你这是恶意损毁我的装置。”
“所以我将我的飞行器带来,以此作为见证。”丹恒如此回应,长枪迅捷而出。
对于丹恒而言,与一个持明护卫对阵并不存在丝毫压力。
更何况这还是一个因镜头作用而无法使出全力的持明。
令丹恒有些担忧的是初浮提出的这项附加目标。
在这场不许携带任何智能设备的比赛中,手环的最大作用就是联络队友。
倘若是为了不让此人得到支援,第一时间毁去手环也是合情合理,但偏偏初浮又提示说将飞行器引回。
这样一来,其余人依旧能知晓此人的方位。
那初浮提出这项目标的目的又是什么?
思索间,丹恒听到可载人的巡回飞行器盘旋于高空,久久停留着。
长枪指向对方的咽喉,丹恒从思绪间回神,判断道,“你被淘汰了。”
那人抬头看了一眼开始降落的巡回飞行器,附和道,“我被淘汰了。”
丹恒警惕地看着他,然而直到巡回飞行器上的人将他带走,他都没进行任何反抗。
就仿佛他真的只是来参加比赛一样。
“果然如此”丹恒听到耳麦中传出一声呢喃,下意识向初浮的目标点位看去。
他就站在那处地势较高的山坡上,远远看去几乎和那些树木融为一体,若非提前就知道那里有人,只怕丹恒一时间也很难看出。
“测试出了什么?”丹恒询问着,内心也在一并进行推测。
在手环缺失后,巡回飞行器会第一时间赶到,并在战斗结束后落下。
倘若刚刚是对方获胜,那么被带走的就是自己,而对方会获得一个备用手环。
但获胜的是自己,那对方即便打算不顾身份的殊死一搏,也会很快被控制。
这样看来,就像是一层安全起见的保险措施。
只是丹恒总觉得这项附加目标并没有这么简单。
就像费劲心思加入赛场的这支小队,也不可能只做到这种地步。
倘若对他们而言,身份大于目的,那又为何执意派持明来完成任务?
倘若对他们而言,目的大于身份,那方才那人又为何不做丝毫反抗?
审时度势?还是不愿为了他一人而暴露其余四人?
如此想着,丹恒忽然听到初浮回应说,“原定计划暂且不变,大家不会有危险的,只是”
他忽然停顿一瞬,再开口时,已然变成了简单的一句:“没什么。”
228.
诱敌深入,合围绞杀。但这项计策只能带来一些前期的优势,而后期对阵,比拼的就是每个人的实力了。
幸运的是,你这边的队友都足够给力,就像是带着满级卡去打新手村。
不幸的是,对面不是人机,而且他们的目标从始至终就是你一人。
“准备五打一的话,我先投降如何?”你回身看向这支专业狩猎团队。
这几人看上去是异地而来的参赛者,每个人都高高壮壮的,和仙舟人的整体画风都不一致。
原本你还觉得他们对人的技术可能远不如对兽,但看他们气势汹汹的样子,你觉得他们也许对人也有一套。
“以新入场的可疑队伍来吸引我们的注意力,让我们觉得他们来者不善,以最高的警惕度与之交锋,但实际上,那支小队只是诱饵。”
无论被逼到何种境地,他们都不会在镜头下暴露自己,否则即便完成目标,也会给景元留下把柄。
不过你的视线从他们身上一一略过,在试图召回飞行器的同时好奇问道,“你们是受人雇佣,还是合作关系?”
几乎是瞬间,你感觉自己手腕一麻,再度看去时,手环上正插着一柄飞刀,而它自身已经彻底失去功能作用。
像是针对你行为与问题的双重警告。
“手环遭到破坏的话,巡回飞行器可是会在第一时间赶到的。”你刻意提醒着,“不过如果你们的信号也一并消失,再带我离开此地,那它就彻底无从搜寻了。”
你贴心地给出建议,但对面的人却并没有要采纳的意思。
“你的身体数据我们都清楚,不会需要太长时间的。”说话间,为首的那人拿着一支针剂向你走来。
又是龙蟠虬跃这种药真就是菜市场里的白菜吗?
而且,身体数据这种资料究竟是他们本身就有,还是由持明族交付?
不过你后退两步,询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选在这个位置吗?”
“视野开阔,便于隐藏,还有”你向他们笑了笑,放松身体后仰下坠,“锵锵——这才是我的逃跑路线哒!”
十多米的高度外加99的体质,无论怎么摔你都不至于重开。
唯一可惜的是,这几个人都不喜欢说话,你能获得的信息着实有限。
也算是意料之中吧。
但你没想到的是,自己会被人稳稳接住。
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你略有心虚地招呼道,“丹恒,你怎么在这里?”
说完之后你才忽然发现不对。
龙角,持明耳难道这是丹恒的亲戚?
原来丹恒还是个混血!
正如此想着,你就见三月七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谴责道,“本来都在打完欢呼了,你突然说五打一要投降可真是吓到我们了。”
说完,她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感慨道,“还好有靠谱的丹恒老师在。”
“你真是丹恒?”你有些恍惚地看着他。
“是我。”丹恒向你肯定回应着。
三月七恍然道,“对哦,你还不知道丹恒的隐藏力量吧?咳咳,这位是罗浮的前持明龙尊,货真价实的不朽龙裔,当年开海的场面可壮观了。当然,他最重要的身份还是咱的列车护卫啦。”
哈哈,原来丹恒真的是龙吗?而且“裔”这个字是后代的意思吧?
原来你不仅担心这只能开海的龙会喝醉,还在人家面前假冒他的祖宗?
趁着丹恒还没把你放下,你立刻在他怀里闭目装死,“我忽然觉得,我在下落过程中与空气搏斗,从而身受重伤,可能要直接睡到宇宙热寂。”
“谁要和我一起睡到宇宙热寂?”刚同星期日一并赶到的星连忙回应着,在看到闭目装死的你后猛地一个哀嚎,“不——不要离开我啊!”
你瞬间睁开眼,“我突然觉得我还能抢救一下。”
你拍了拍丹恒的手臂,示意他将你放下。
或许是顾忌飞行器直播的缘故,也可能是不愿意进行团战,总之那些人没有一并跟下来。
开赛第一个小时,淘汰一支小队,猎手小队的位置也有了暴露,那么目前就剩另一支看似平平无奇的队伍。
无论是出于试探的目的,还是出于这场金秋竞狩活动本身,你都需要尽快将他们淘汰。
否则,你们这两边打的热火朝天,那边美滋滋地独自狩猎,那这场活动就没办法取胜了。
因此,以你为目标的猎手小队可以暂且忽略,无需主动寻找,反正他们最终一定会找上你。
也就是说,目前最关键的,就是那支从未见过人影的秋行小队。
正想着,你看到巡回飞行器停在上空,一个熟悉的人影从中落下,“这是你的新手环,可以试用一下是否能进行同组间联系。”
彦卿公式化的说着,但在看到你旧手环上的飞刀时,却又眉头一皱,示意道,“请在更换后将旧手环交付于我。”
你依言递出,彦卿沉默地将其收走,回到巡回飞行器上。
是那柄飞刀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你仔细回忆着,确认上面不带有任何足以证明身份的图案花纹。
那么是材料和工艺?这就不是你能看出的东西了。
你暂且放弃了纠结飞刀的问题,转而问道,“你们对秋行小队的路线有什么看法吗?”
闻言,丹恒不赞同道,“我认为我们还是应当先处理猎手小队。”
他与你对视,仿若无声地表示:这场比赛的胜利远没有你自身重要。
“二者的胜利未必不能同时进行。”你回望过去,坚定道,“相信我。”
第63章 你需要这场交换
229.
或许是出于临阵不可换将的考虑,丹恒最终还是同意了你的方案。
你们难得像是真的参加比赛一样开始合作狩猎,看着各类积分开始入账。
可惜这个积分统计只能查看自己小队,如果有排名的话,就能大体猜到秋行小队的情况,从而推测出那边的状态和大致方位。
你回忆着本次区域范围,考虑着接下来的行进路线。
“看这个!”三月七的呼唤让你从思绪中回神,她正用双手抓着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展示给所有人看,“我觉得这条鱼一定很好吃!”
“还有这些!”搜集了一堆奇怪食材的星将它们分类摆在地上,拍手道,“收获满满!”
“但非生物是不算积分的吧?”三月七疑惑地将那条鱼暂且冻住,而后戳了戳地上那颗青绿色的奇怪果实,“而且,这些真的能吃吗?”
“来都来了,好歹吃过再走嘛。至于能不能吃”星用希冀的目光向你和丹恒看来。
“这个很好辨认的。”你主动上前,先将那颗青绿色果实吃了下去,苦涩的味道瞬间在嘴里弥散开,“这个好吃。”
随后你又选择旁边那个灰黑色的坚果类东西,将外壳打开后吃下。
清香的味道。你看了一眼状态栏,继而又陆续吃了五颗,最后肯定道,“这个不好吃,服用五颗及以上后有中毒的风险。”
“啊?”差点就要去跟着尝尝的三月七顿时停住手,“那你刚刚还吃!”
本以为你是能辨认各类野生物种的丹恒在听到你的结论后霎时起身走来,按住你想要继续的手,“别乱吃。”
“只是尝试一下,没有乱吃。”你立刻解释。
毕竟这只是一口一个的测定,又不是抱着啃,怎么能算乱吃呢!
丹恒瞥了一眼那类坚果,像是于一眼间便判断出其毒素效果,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向你示意道,“会带坏小朋友的。”
真的会有小朋友看秋狩这种带有血腥画面的比赛吗?
你迟疑地想着,但万一真有的话你对向镜头,郑重道,“危险行为,请勿模仿。”
就在你说完免责声明,准备将镜头拍开继续尝试的时候,星期日走到你另一侧,伙同丹恒一并将你拖到了三月七那边。
“你们来的刚好,快看看这鱼要怎么处理,咱们一会儿烤鱼吃!”
“永狩原内禁止明火。”丹恒提醒着,又在回头之际连忙去捞另一边的星,“已经被证实有毒的东西就不要继续吃了。”
“可是只有吃过才知道是什么毒啊。”星晕乎乎地向你看来,被拖过来的步伐中都显得极其不稳,“明明都是六颗,你怎么看起来什么事都没有?”
你眨了眨眼,猜测道:“应该是已经习惯了吧。”
经过这么久以来的每日历练,你感觉所有的眩晕debuff都已不在话下。
不过通过这类坚果而导致的眩晕效果好像会随着食用量的上升而加剧,不知道其效果是否存在上限,也不知道你能承受的极限会是多少。
你若有所思地想着,随后就听到身侧传来一道勘破你内心的声音,“别想再继续尝试。”
你神情一凛,迅速收回目光,撇清道:“没有的事!”
好在倒在地上的星替你转走了火力,她在脑海中晕乎乎的同时还颇讲义气地替三月七控诉道,“就是!我们都已经和这条鱼这么熟了,还用得着烤吗?”
“”星期日转头向丹恒问道,“这种毒素真的没问题吗?”
还在盯着冰中之鱼的三月七在点头赞同之余突发奇想道,“如果鱼生活在火山,那不就可以自己熟了吗?”
星期日顿了一下,补充问道,“会有传染性吗?”
丹恒扶额叹了口气。谁能想到,在一小时内无伤淘汰一支队伍的小队竟然差点因几颗野果而损失一半的战斗力。
这要是恰好遇上猎手小队
“有脚步声。”听力极好的星期日第一时间判断着,“这个方向。”
三月七暂且抛下对鱼的执念,迅速起身。没想到星也瞬间蹦跶起来,兴奋道,“是敌人吗?”
“是秋行小队。”你直接判断着。
按理来说,在这种敌我不明的情况下,你们该隐藏起来,按兵不动。
可惜此地已经充满了你们的驻足痕迹,临时躲避容易反遭利用,倒不如直接应对。
半分钟后,你看到秋行小队毫不掩饰地整体走了过来——不带任何武器。
他们停步于一个安全距离,由为首者先热情开口道,“初次见面,我是秋行小队的队长步城。”
步城?虽然不能确定具体是哪两个字,但你清楚地记得春霆卫第39小队队长就叫这个名字。
单纯的重名吗?不,如果不是特别设定,游戏内一般不会出现这样的重名。
等等,你忽然回想起云骑军的春霆卫。
“春霆”、“春停”“秋行”吗?
像是笃定你能因此而判断出来,步城主动上前伸手道,“有兴趣合作吗?”
你与之回握,配合道,“初次见面,我是初浮,原谅我们小队的队长暂且无法与你沟通。如有合作相关内容,同我说也是一样的。”
对面顺势接话道,“我听说你们已经淘汰一组,所以特意来寻求合作。”
“毕竟我们不是专业人士,能在该区域内拿个第二就已经很满足了。”他率先补着理由,而后才示意道,“所以,一起拿下猎手小队如何?秋行小队将听从一切派遣。”
怪不得景元让你尽管去做,原来是有安排援军!
既然如此,那大家的安全问题就有了十足的把握,或许你可以考虑一些高效的手段。
不过在此之前你严肃道,“你们的积分有多少?”
230.
幸运的是,专注于任务的云骑并未有多高的积分,甚至连你们的二分之一都没到。
这样一来,就只要把猎手小队干掉,并在剩余的竞赛时间内努力赚取积分就够了。
你主动提议道:“我有一个想法。”
“不行。”丹恒直接反驳。
“明明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对此表示强烈抗议,“这成功率很高的!”
丹恒抱胸看着你,刻意打压道,“在你一人面对猎手小队整体,不得不从十二米高的地方跳下来前,你也是什么都没说。”
甚至于星期日还一字不落地重复道,“原定计划暂且不变,大家不会有危险的,只是没什么。”
他们就像是在打配合一样,在星期日说完后,丹恒又迅速问道,“这个‘大家’究竟有没有包含你本身?”
“有的!”你立刻辩解比划着,“那个高度下来是不会有事的!”
丹恒指了指头顶,就在你以为他这是让你对天发誓时,你看到了那些还处于直播状态的飞行器。
于是你当即补充道,“危险行为,请勿模仿!”
丹恒无声看着你,像是在示意:所以你也知道这是危险行为?
但你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更何况这样的行为简直是稳赚不赔,就算真有什么代价,也会在你的接受范围内。
“我觉得你们对我有误解。”你如此判断着。
虽然你的确是有21的速度和力量不假,但怎么也还没到跑都跑不掉的地步。
“而且我不是打算一个人行动。”你看着丹恒,认真解释道,“我只是想和秋行小队交换一位队员。”
对面换谁过来都无所谓,只要你能成功进入秋行小队,这就是引蛇出洞的开端。
但在有镜头的明面上,你只会说,“毕竟我们的小队已经暴露很多信息出去,如果想引导猎手小队继续对我们出手,就要交换出不熟悉的阵容。”
“想想看,猎手小队也许正在远远地看着我们这次的洽谈,无论我们是否达成合作,他们都会有所防备,所以不如一开始就表露出些许嫌隙,就像是交换人质,互相掣肘。”
当然,更实际的内容则是:你需要一支对你言听计从的小队。
这不是说丹恒他们不够听话不够好的意思。
只是他们对你的了解与关心超乎寻常,而在这份感情下,无论是他们还是你自己,最终都会生出一种舍不得的情绪。
就像他们舍不得让你受伤,而你也舍不得让他们为你而担忧。
所以,你需要一支认定你绝不会出错的队伍。
唯有如此,他们才会笃信这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之中,才不会因担忧而拒绝你的提议。
你需要这场交换。
于是你靠近丹恒,以飞行器高度收不到的音量附耳轻声道,“这是我在某种意义上的第一次出场,为了景元,也为了我自己,无论如何我都会坚持下去,哪怕你并不同意。”
你刻意以强硬的语气说着,甚至这段话都是特意想好的台词。
这不是威胁,而是你留下的后路。
倘若在此过程中真有什么意外,也不是因为丹恒同意你的交换才发生的。
是你自己,无论如何都要这样做。
第64章 真.扭曲爬行
231.
当你只说为了景元为了自己时,你就清楚,丹恒再没了阻拦你的理由。
而倘若你提及应允他们的胜利,那丹恒是无论如何都要拦下你的。
所以现在的丹恒只沉默着看着你,仿若是在等你自己反悔。
三月七深觉气氛古怪地在你们之间来回巡视,疑惑道,“你们这是背着我们吵了一架?”
“怎么会。”你第一时间回应,“丹恒也不是会跟人吵架的人吧?”
“确实,你也不是。”三月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所以,你们是冷战?”
你不太好意思在说出那样强势的话以后,还主动向丹恒问一句“我们之间有冷战吗”,因此你只向三月七回应道,“没有那么夸张啦。”
回复完后,你立刻转移话题,提醒道,“总之,在这段时间里要好好狩猎加分,记得让她别再乱吃东西。”
星不满地扑腾两下,“这是尝试,没有乱吃!”
这话还怪耳熟的。
你干脆直接用丹恒说过的话来回复,“会带坏小朋友的。”
星眨眼看着你,诚挚道,“可我才两岁。”
竟然还有这种回复方式!
三月七立刻捂住星的嘴,同时用眼神示意道,“你已经在带坏小朋友了!”
如果是说这种不听话的狡辩,那确实。你如此想着,结果星的视线紧接着就落在你身上,随即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神情,满意道,“小朋友不能乱学哦。”
这话说错方向了吧?你挪了一下位置,但星的视线依旧锁在你身上。
算了,她还带着眩晕debuff,找不准镜头位置也是正常的。
你并入秋行小队中,按住下意识要为你让出首位的步城,为其掩饰道,“队长,我们要去哪儿?”
正说着,你听到身后的星突然震声道,“等等,他是不是都没叫过我队长!”
232.
秋行小队一直在搜寻线索,而捕捉猎物也是为了让自己不显得可疑。
因此,除了刻意的捕猎表演以外,他们是不启动飞行器的。
你将自己的飞行器一并引走,听步城在派出两名放风人员后,开始向你详细介绍猎手小队的人员构成。
他们在比赛开始的第一时间就向猎手小队的方位进发,亦成功与之相遇,有了极为短暂的交锋。
又或者更具体来说,这不算交锋,只是互相试探,在测出对方的大概水平后,他们就停了手。
秋行小队是要等你的指令,以确认在什么时候进行抓捕,而猎手小队大概是为了保存体力,以便可以向你针对。
这么一算,这三支小队还当真全是奔着你来的。
如果真的都是敌人,那最终结果如何确实不好说。
在听完讲解后,你询问道,“他有说什么吗?”
你没提具体名字,但你们都知道这代表着谁。
景元他有说什么吗?
比如需要将猎手小队活捉,比如需要将活动进行下去,以维持表面的安定和谐。
步城点了点头,说出的话却是:“将军说我们此次行动将由你全权指挥。”
你等了等,旋即问道,“没了?”
步城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肯定道,“没了。”
没有提出任何的附加条件
尽管景元没说,但其实你清楚,如果他只想清除不稳定因素,在比赛开始前就能做到;如果他不考虑稳定,即刻中止活动也能将带有定位器的猎手小队逮捕。
所以,他要的是明面上的和谐,淘汰后的暗中抓捕,还有由你所带来的胜利。
对于罗浮将军来说,挫败一场阴谋属于理所应当,但对于你而言,这是无可置疑的立场与功勋。
于是你再度问道,“你觉得在互相试探后,他们对你们的了解有多少?”
步城显然考虑过这个问题,第一时间回应道,“他们不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对我们的定位大概是对人还行,但对狩猎技巧并不精通的类似雇佣兵的存在。”
说完,他又不好意思道,“尽管我们有特意掩饰,但一些行为习惯上还是免不了会暴露些实情。”
“不,这个思路就很好!”你立刻夸赞着,直接吩咐道,“来陪我演一场戏吧!”
233.
“怎么样?”为首的壮汉队长向身侧那位体型明显缩了一圈的副队询问着。
眸中闪着细碎蓝光的副队将远处的画面尽收眼底,嘲讽道,“他好像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把玩着飞刀的女子配合地嗤笑一声,“也不知道星穹列车那帮人是怎么想的,竟然白白将这只肥美的羊羔送到别人手里。”
嚼着草根闲散坐在石头上的男子起哄道,“闲着也是闲着,副队帮咱转播一下呗?”
说是转播,其实也就是转述一下远方都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好说的。”副队不耐回应,“无非就是‘每当他有所动作,其余人都会在第一时间戒备看去’这种杂七杂八的细节,说了你们也不爱听。”
这确实不是他爱听的东西,于是方才那人将口中的草根吐出,也不催着要转播了。
“也许是他已经知晓自己的处境,所以才主动跳进那群雇佣兵的陷阱里。”队长眯眼揣测着,最后给出一个仙舟成语,“驱虎吞狼。”
对此副队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点评道,“可惜他不是猎手,无论转换到何种阵营,采取怎样的手段,猎物终究只是猎物。”
队长对他的言论不予置评,只回身看向那个呆坐在原地、一直不曾出声的人,示意道,“乙丙,去试试他们的实力。”
被称之为乙丙的人抬起头来,眸中满是血色,却又格外理智而平静地回应说:“好。”
然而队长一眼便看出那片血色中的杀意,但他没有阻拦,只提醒道,“别杀了他,你就不想让他也经历你所经历过的痛苦吗?”
一时间,那片血色中的杀意褪去,转而变作极致的怨恨。
234.
这种被窥视的感觉也太明显了吧!
你捋了捋胳膊,毫不避讳地向四周探去。
无论是步城还是其他云骑,似乎都没有感受到这道视线。
察觉到你行为的步城第一时间走来询问道,“有问题?”
你说不上来,但总感觉那道盯着你的视线就像是间断地出现在各处阴影,且离你越来越近。
【智力99=99】
突然弹出的判定框让你愣了一下。
这么严苛的吗?
下一秒,你仿佛看到地面上有一道虚影在树阴间不断行进。
像是在不断地进行图像处理,每隔一秒,那团虚影就会变得更加清晰一些。
几秒后,那团虚影骤然变作一张狰狞的人脸。
这个游戏怎么还是忘不了它的惊悚环节?!
一时间,你感觉心脏的跳动都漏了一拍。
如果此时他恰好突到面前的话,你一定会一脚踹过去。
好在他只是远远地停在那里,并在下一秒解析出了他的全身。
一个四肢并用、真.扭曲爬行的人。
或者更确切的说,是猎手小队的成员之一。
方才的恐怖氛围顿时消散的一干二净,你甚至下意识在想,他刚刚到底是怎么以那么快的速度扭动爬行过来的。
可恶,好想让他再演示一遍。
正想着,你看到他又试探性地爬行出一段距离。
不是类似于匍匐前进的动作,倒更像是某种生来就是用四肢爬行的野兽,但因为人类的形态,导致他的前后肢并不协调,所以只能左右歪扭着爬
好抽象啊。
你在心中吐槽着,却发现他那双血色的眼眸一动不动地盯着你,冰寒而怨毒。
这到底是个什么物种?
为了不暴露你能看到他的事实,你一直在用并不聚焦的视线看他附近,以一种发呆的状态来掩饰自己的观察。
但这种状态显然也骗到了你目前的队友。
“你还好吗?”步城询问着。
你装作从沉思中猛然回神,客气而疏离道,“没有问题。”
步城顿了一下,以同样不熟的语气回应道,“那就好,如果休息足够的话,我想我们可以出发了。”
虽说咬钩的好像是个奇行种,但好歹也是猎手小队的一员,的确已经足够了。
于是你简短回应道,“好。”
235.
不出意外,猎手小队为了获得你们的精准位置,直接让方才那人一路跟随。
这样的跟随移动显然让步城也察觉到什么,但他尚未分辨出具体隐藏手段。
因此他确认性地向你看来,仿若是在留意你是否还在队伍中,是否有做什么小动作,但只有你们知道,他这是无声地询问。
虽说只有一人跟在你们身后,但你还是没做什么手势动作,只向步城回以一个笑容。
于是步城收回视线,继续带队向前走去。
分区屏障隔绝了断崖裂口之类的危险地带,但一些山隙洞口确实没办法分隔的。
你在战斗模式的时候有留意过此处洞穴,它里面构造复杂,但出入口只有两个。
可以说,这里是最适合你们表演的场地。
第65章 你是谁?
236.
黝黑的洞口吞没光线,不知其深度。
步城停步于此,回身问道,“所以,通过这里就能脱离比赛场地?”
其余人皆站在你身后,给人一种这是在预防你会趁机逃脱的假象。
而此时此刻,身后那道阴寒的目光依旧紧紧黏连在你身上,不曾有半分消退。
“当然。”你轻松回应,“这正是你们的诉求,不是吗?”
“倘若此处并非出口,那我们岂不是白白折损一名队员?”步城以威胁的语气质问着,紧接着又让出洞口位置,向你示意道,“所以,请吧。”
“彼此信任才是交易达成的标准。”你轻笑一声,“但看来,阁下并不打算交付信任。”
“那就很遗憾了。”你握紧手中的长剑,满是坚定地向他看去,“我也要为自己的生命留下保障不是吗?”
步城有些凝重地同样抽出长剑。
其实他们更习惯使用长枪,但云骑枪法一脉相传,只怕会被人认出。
而且,初浮最后那句话的意思莫非是
当兵刃交接之时,步城才从对方的进攻中肯定自己心中的猜测。
他的战斗以灵活多变的技巧为主,可以说,很多时候的进攻都是一触即离,只为引出一道破绽。
事实上,这种打法更适合有队友在场的辅助,如果还不改变的话
锐利的剑锋划过衣物,步城不由得因此而迟疑一瞬,下意识撤步躲避那道看似未曾留手的回击。
“在战场上分神可不是好习惯。”他再一次提醒着。
步城闭了闭眼,以更为迅猛的打法开始向他进攻。
在交战中,步城清楚地看到他眼中闪过的肯定与欣慰。
在看到剑锋上的那一抹血色、听到随之而来的抽气声时,步城尽力控制着自己的手不去发抖。
但这很难,于是他干脆散了武器,以手势示意其余人将初浮包围。
237.
齐刷刷的武器指向你,令你下意识想起身继续的动作中断,重新躺了回去。
很好,这样一来就不需要再打下去,而且还能有充足的理由来进洞。反正那些人都知道你的数据,不会因此而产生怀疑。
你欣慰地想着,同时迅速把体感降回0。
为了达到足够真实的效果,你在刚刚的交战中特意开到了5体感。
或许是许久不开体感,以至于你差点没受住这突如其来的痛觉。
紧接着,你就见步城向你走来,故作冷漠地问道,“你身上有伤?”
不,没有旧伤,有的只有21的速度和力量。
你有些悲伤地想着。
步城特意看了眼时间,而后才催促道,“带他进去。”
有人将你架起后直接背在身上,向山洞内走去。
这下连走路都不需要了!
随着不断深入,那道目光被彻底隔绝在外。
在又走出一段路后,你拍了拍云骑的肩膀,示意道,“辛苦。”
在你落地观察四周时,步城立刻翻出一些药丸,紧张地走到你身边递来。
“不必担心,你做的很好!”你将他手中的药丸推开,示意道,“这样的小伤已经完全愈合了。”
不过身上的这道血迹还是要留一下的。
步城不甚放心地打着手电检查一番,确认它的确已经愈合到只剩一丝浅淡的痕迹。
他这才收药放松下来,在指挥其余人于副道布置陷阱的同时询问道,“如果他们不追进来,而是直接放弃该怎么办?”
“他们既然顶着比赛定位的风险也要参与,就不会轻易放弃。”你笃定地说着,又随着他的假设回应道,“倘若他们出于谨慎不打算进来,那也就是将我们的故事发展再向外推进一段而已。”
毕竟,就算猎手小队准备谨慎放弃,也一定会在门口留守,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不过在那之前“我需要与你们中的人交换一次手环,以方便联络。”
“虎子!”步城第一时间喊着。
很快,一个脑袋就从另一个洞穴口探了出来,“队长?”
“你的手环,交换一下。”步城一边回应着,一边向你介绍道,“他是我们队里方向感最好的队员,就像这处洞穴,他曾参与过勘测与地图绘制。”
“主要是大家的功劳。”他不好意思地说着,将摘下的手环递给你。
“看你刚刚的熟悉程度,应当在那场测绘中做了不少工作。”你笑着回应,与之交换手环戴好。
这样一来,在分开后你也能及时地联络步城。
238.
故事发展仍在按第一条路线进行,猎手小队没有放弃,而是继续派那团虚影来探明情况。
你独自停在主路,在感受到那阵熟悉的冰寒后才假意向一侧摸索而去。
他似乎没想到你会孤身一个人,但又觉得这是情理之中,因此停顿一瞬后便立刻跟了上来。
你估算着时间位置,在即将抵达特定地点时,越过那层被掩饰的陷阱,于几步后听到身后传来嘣的一声。
你这才打开手电照去,看到他的身形展露而出,而那只捕兽夹正死死咬在他的腕骨。
位置刚刚好!你立刻上前将他的手环拆下收起。
就在你即将抽手离开之际,他猛地断去步入陷阱的右臂,向你扑来。
一片黑暗,手电的光芒,带有浓郁血眸的敌人,这些元素组合在一起,让你瞬间回想到药王秘传的地下密室。
“你是谁?”你在躲避的同时询问着。
从这一路跟踪追来的行为来看,他一定是有智商有理智的存在。
然而他并没有回答你的话,只怨恨地盯着你,不断用仅剩的左手作为武器,向你发动着进攻。
看来只有制住他才有可能问下去。如此想着,你不再只进行躲避,转而开始反击。
失去了一条胳膊让他的进攻缺乏足够的连招与杀伤力,尤其是他此时看起来就像是失控一样,因此不到两分钟你就成功将他按住。
因为场地原因,长剑无法发挥作用,故而你谨慎地用力场生成器横在他的脖颈。
“你是谁?”你再度追问。
他眸中不理智的杀意终于散了些许,却又忽然笑了起来,“你不记得我了,哈哈哈哈,你已经不记得我了!”
你借助手电的光芒,仔细端详着他的脸,最后肯定道,“我们从未见过。”
“从未见过”他的面容顿时扭曲起来,“那你曾经对我的关心又算什么!”
他眸中的怨恨变得深刻,宛如执念般愤然道,“是我给了你暂缓魔阴身进程的药物!是我替你保守了秘密!”
你怔然看着他,询问道,“桑林?”
虽然你当时的确没怎么关注npc通用建模下的不同面貌,但你可以笃定他不长这个样子。
然而他却回应道,“原来,您还记得我的名字。”
“你还活着?”你下意识如此追问,随后才回忆起,当时那位魁首确实未曾明确提及他已经死了。
听到这个问题,他露出一个极为难看的笑容,“啊,还活着,我倒是希望我已经死了”
所以说,他最终经受的惩罚并非死亡,而是成为了实验体?
倘若如此,那他恨你的确是理所应当的。
你知道,为了方便支援,步城和其他云骑就在附近观察。
因此,你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先行离开。
就在你准备进一步询问的时候,他骤然抽出一把尖刀指向你,全然不顾脖颈处的利刃扭曲笑道,“您对我,果然还是在意的。”
你没否定他这话,亦没有做出肯定。你只是问:“那么,你是想要我还你一命吗?”
你将手中的武器收回,用力握紧他指向你的尖刀,将其对准在自己的心脏位置,“这是你我之间的恩怨,不必波及他人。”
他听出了你的意思,嘶吼道,“那我能怎么办?倘若不是这场任务,我甚至永远无法脱离那个地方!”
“很抱歉,我无法将属于你的鲜活生命还给你,亦无法许你自由。”
说完,你感受手中的刀刃被撤回了些许。
他流泪看着你,像是因这样一句话而选择了放弃。
你顺势松了手,看着他缺失的右臂重复道,“我很抱歉。”
下一秒,方才退回的尖刃猛地向前,直穿心脏。
你看到他眸中的血色再度恢复,狞笑道,“将军莫要认错人了,我可不是他。”
还没等你有所回应,步城就猛地冲出,在折断他的左臂后将你带到墙边。
而后,步城又谨慎地回身将他按住,向你询问道,“还要留活口吗?”
他怎么没走?你有些头疼地想着,最后还是应声道,“我还有问题要问。”
一刀扣的血量只有3%,但拔出来就有概率造成持续扣血,因此你没动那把刀,只在原地问道,“所以这支小队的确是由药王秘传所构成?那个地方又是哪里?”
说话间,你看到他的神情再度变化,挣扎道,“你还是在利用我!”
你走到他面前,选出下一个疑点,轻声问道,“你又是怎么变成这样子的?”
他在抗拒、在挣扎,最后如同被人扼住喉咙般艰难回应道,“是乙丙”
第66章 100(60)/100
239.
在说完那个陌生的名字后,他突然轻啧一声,不满道,“区区食物。”
恶劣的态度像极了方才捅你那刀的样子。
你默然看着他,称呼道,“乙丙?”
他冲你笑了起来,眉宇间却满是厌恶,“将军当真要用这个编号称呼我吗?”
虽说他和桑林之间有明显的意识争夺,宛若双重人格,但这位乙丙显然更习惯将你称作“将军”。
只是一个称呼,还是说他真的将你认作了景元?
思索间,步城迅速追问道,“你就是当年那个参与实验的志愿者?”
“竟然还有人记得我?”他满带恶意地说着,又特意向你看来,仿佛是在指责你并不记得一样。
“这段刚刚演过了。”你面无表情地打断着,“换句台词吧。”
他愣了一下,随后恼怒道,“你觉得我是在表演?”
思索的停顿,掩饰的语气他并不知晓方才桑林说过的那些话。
于是你向步城询问道,“志愿者?”
“那已经是前前任丹士长任职期间的事了。”步城以久远的语气说着,随后才详解道,“我记得当时的实验内容是向多种生物体内注射持明族的血液和髓液。其中大部分实验体都已被实验者销毁,但”
他看向饶有兴趣等待介绍的乙丙,不甚确定地补充道,“在搜查出的实验记录中,有一例自愿接受实验的长生种,编号为乙丙。其资料结尾只写着一句“本司不得不以强制手段将其■■■■■”,至今下落不明。”
乙丙耐心等待了一会儿,见步城的确不再有任何补充的内容,这才失望地向你看来,“在我被转运走的时候,我听到了你的声音。”
“那时,我曾充满希冀地想:你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来带我离开。”他满是回忆地说着,语调中仿佛都生出了些许暖意。
“可你没有。”他叹然一声,宛如自言自语般继续道,“但你可是神策将军,你怎么会没发现问题呢?或许你只是想更好的处理这件事。”
“所以我等呀等,等到最后,我终于意识到,那可是丹鼎司在召集志愿者,难道你对这类实验就毫不知情吗?”
你不知道他的叙述是否真实,也不知道他听到的声音是否真切存在,但他在因救人者没能救到人而怨恨。
你并非不能理解他在绝境中大起大落的情绪,也可以理解他在多少年关押中生出的愤恨。
可他怨恨的对象错了。
你知道这其中一定有实验者的引导,但无论如何“景元他不是全知全能的神。”
“如果你想站在阳光下,至少该证明你有沐浴阳光的资格。”你认真地看着他,“哪怕是从现在开始。”
“阳光”他轻声颂念着,原本断掉的右臂开始快速生长。
而后,他猛地抬手握住插在那心口的刀柄用力向下。
一直在盯着他的步城第一时间试图将其控制,但他的身体却仿佛变作一团黑烟,抓不住任何痕迹。
“无论在与不在,终究不过是你们博弈中的一枚棋子罢了。”他用虚无缥缈的声音说着,如嘲讽如蔑视,“而我,已经受够了这一切。”
你感觉心口哇凉哇凉的,倒不是因为透心凉,反而更像是有寒气在不停地往里渗。
你看到步城在用力拽你,但你没能感觉到任何力量。你看到步城似乎在呼唤你,但你只听到乙丙说,“所以,来当我的食物吧,我将接纳你的意识。”
吞噬么也就是说,这依旧是非战斗状态。
在传送回家园前,你甩开步城的手,嘱托道,“在原地等我,如果半个小时后我没出来,可自行变更计划,自主行动。”
240.
你没再听到任何声音,只在一片漆黑中听到系统提示说:【请清除在场目标。】
那一瞬间,数不清的红名怪从四面八方向你涌来。它们咆哮着,嘶吼着,最后向你高高跃起。
特殊模式下的特殊通关方式?但这么多真的能杀完吗?
思索间,你下意识挥剑进攻,最前一排的魔物霎时分成两段,毫无声息地落在地上。
原来是量产的低战力型号。
你持续挥剑斩杀着,却发现这些红名的出场无止无休。
看来这不是正确的通关方式。
不,不对系统任务根本不会说话!
你立刻调取面板,一眼便看到多出来的魔阴值:100(60)/100
一百和六十?你愣了一下,意识到这说的是短暂的100和真实的60。
魔阴身模拟器?你看着全部翻了三倍的属性骤然止住进攻的动作。
对面的红名怪用利爪划过你的肩头,没有伤痕,没有血迹
所有向你奔来的红名都只是虚影,不会给你带来任何伤害。
果然没能分辨出来你下意识按在心口,像是突破了这层幻觉一般,重新认知到那柄尖刀的存在。
因你方才不间断的动作,持续扣血的debuff终究还是挂了上去。
这样很好。你毫无顾忌地将武器拔出,看着最后一丝血条流尽。
在灵魂状态下,你看到自己原本精心布置的家园变作一片残骸。
也不知道在幻境时,是怎么达成挥血如雨效果的,但现在,地面和墙壁上的确都带有难以清除的血迹。
最后,你看向自己的身体。
破碎的躯体在快速愈合,但那团黑烟却完全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这次的复活cd长达62秒。
重新回到躯体时,你已经能清晰地看到家园的场景,然而清除目标的提示声却依旧在脑海中回荡。
不过这次出场的不是各类红名怪,而是被烟雾笼罩的乙丙。
有点像BOSS战,还是第一阶段的那种。
【请清除在场目标。】
系统声持续重复着。
你挥出一击,在看到自己本就残破的小屋变得更加破败时,你就明白,这家伙一定是个机制怪。
在尝试了众多方法皆无从触碰到乙丙时,你不由得开始怀疑你是不是卡bug了。
就像战斗状态不能传送回家一样,在家园的时候也会暂停战斗?
那么,要传送回去试试吗?你有些犹豫,毕竟步城此时仍在外面留守。
趁着这个时间,你干脆对着镜子照了照,身体特征上毫无异常,只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你感觉你眼眸中心仿佛都染上了一抹红色。
你用力揉了揉眼,那种错觉依旧还在。
算了,还是等半个小时后再出去吧。
241.
为了保险起见,你从传送的那一刻算起,至少保底过了四十多分钟才离开家园。
可在回到方才位置的那一瞬,你就看到一个长满枝叶的红名怪向你锁定而来。
不,不对。这个等待位置应该是步城尚未离开。
空荡而寂静的世界什么声音都没有,只余下像是由内而外散发出的生长声。
你不知道步城有没有在说话,也不知道他会说些什么,你只能先一步抢出自己的节奏:“这些事,就没必要向他详细汇报了。”
说完这句后,你立刻补充示意道,“你在这场战斗中什么都没听到,明白吗?”
这次,你留下了充裕的时间来等待,最后才放缓声音继续,“我知道他或许已经习惯了这种事,但习惯并不代表麻木。”
这部分话题他很难继续接下去,至于是否同意你的提议,你也强求不得。
所以,他最终会将话题转回到正事上。
“依照原计划行事。毕竟被困山洞后不幸身亡的人有一个就足够了。”你如此说着,甚至不知道有没有打断他的发言,“不过,你们不必同我一起去了。”
增长到三倍后的速度与力量应该足够了。
最重要的是,如果你打着打着连队友都一起揍了,那对他们而言可真是无妄之灾。
你直接回归主道,再度叮嘱道,“不要过来。”
你依旧听不到他有没有在说话,只看到他在短暂的停顿后向你走来。
他停于你面前,仿佛又说了什么,而后迫使你与他对视。
足够近的距离让你清晰地看到枝叶红名怪的每一处细节。
略显破碎的护甲,从碎口溢出的金黄银杏叶,还有头顶红名及血条
【请清除在场目标。】
杀了他何尝不是一种打怪升级呢?以他的等级来说,应该会加不少经验值的吧?
你没来由的如此想着,在察觉到自己的想法后又猛地将他推开。
不对!等级什么的,你其实根本都不在意,反正也不会增加任何属性。
只是方才的念头真的是你自己的想法吗?还是说这个游戏采用了一些心理引导,比如刻意没放出等级信息让你在违和中下意识进行相关联想?
或许你该休息一下了,在打完这段主线之后
但在那之前,你看着缓缓靠近的红名,最后提醒道,“别跟过来。”
第67章 能给我一个回应吗?
242.
依照比赛不成文的规则,大屏幕上展示的心率只会添加开启镜头的小队。
而进入狩猎状态的开拓小队自然没有要隐藏的意思。
毕竟如果他们不开镜头的话,总不能指望猎手小队或秋行小队去开。
所以这既是活动需要,也是一种掩饰。
因而初浮的心率一并展示在屏幕上。
当那道数据陡然消失时,场外的观众其实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毕竟在这场比赛里都已经有两次手环损坏的先例了。
尤其是那道数据在消失后又很快地显示出来,仿佛手环只是不小心脱离了位置,然后又被重新佩戴好一样。
但后台监测是能看到所有人的心率数据的,与此同时,还有一个人同样经历了数据的消失与恢复。
“他与人交换了手环。”符玄向景元提醒着,“你要去看看吗?”
景元停在原地没动,“只是去看看并无意义。”
符玄颔首回应,“毕竟命运就是尚未到来的既定事实。”
不久后,秋行小队中报名登记为“石岩”的人,其监测数据消失,定位信号与初浮重叠。
“看来是已经将人控制住了。”符玄呢喃地自我讲解着。
几分钟后,真正属于初浮的那道心率蹦跶了一下,开始从70次/分钟逐渐升到95次/分钟。
数据就此稳定在一定范围。单从定位点来看,其余猎手小队的成员并未靠近,而秋行小队也只防御性地更靠近洞口一些。
或许是初浮突然而得知了什么。
然而,又几分钟的时间,那道信号便开始发来持续性的急促警报。
监测心率忽然增至121次/分钟,而且还在上升,最后达到147次/分钟,甚至这个数据并不稳定,而是持续波动变化。
“短暂的心率加快和心律失常”灵砂神情凝重地说着,“他的心脏可能有受到严重伤害。”
符玄立刻补充道,“白露就在巡回星槎上。”
然而就这样一个短暂的时间,警报声骤然消失,数据断开,连同那两道重叠的定位也一并消失不见。
243.
正如初浮所了解的那样,这处洞穴有两道出入口,而另一道也的确在比赛场地之外。
只是无人知晓,外面这层出入口是有特意安排云骑驻守的。
景元粗略向行礼的云骑颔首示意,而后快步进入其中。
“将军!”步城满是自责地上前,将方才之事简明扼要地整理说出,最后补充道,“我一直在对他发起通讯申请,但每次都是数据丢失无法得到回应。”
“我知道了。”景元平静回应着,又安抚道,“他还活着。”
步城第一时间看向四周,却未曾从中找到任何足以佐证这条信息的痕迹。
他下意识想追寻一下线索来源,却听到景元又说,“按他吩咐的去做吧,这里交给我就好。”
“是。”步城行礼退下。
在临行前,他不由得再度回身看向那道身影。
将军静站在那里,手头上还在处理其他事务,恍若在等一场注定会被履行的约定。
尽管没有任何缘由,但步城还是不由得松了口气。
下一秒,他便想到初浮所言:“景元他不是全知全能的神。”
步伐停顿间,步城终于意识到,其实他们所有人都在这数百年的安稳中认定将军就是无所不能的存在。
244.
三十分钟整,景元抬头看向四周,未曾见到任何人影出现。
这是让云骑提前行动的时间,他出来的再晚一些也很正常。
四十分钟整,或许是已经将四周看习惯,原本狭窄的空间都显得空荡起来。
不过没关系,十分钟的冗余时间并不算长。
四十二分五十一秒,熟悉的身影终于显现而出。
不出意外,他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但这次他没更换衣物,因而景元一眼便分辨出那些痕迹的由来。
只是他看上去有些恍惚,就连看过来的视线中都带有一丝陌生。
“你还记得我吗?”景元毫不掩饰地询问着。
他敛眸沉默一瞬,而后迅速道,“这些事,就没必要向他详细汇报了。”
他语气如常地说着,又刻意加重声音提醒道,“你在这场战斗中什么都没听到,明白吗?”
他没听到方才的问题,同样未曾认出自己是谁。
但话里话外的逻辑和思维都足以证明他仍是他自己。
最关键的因素是,他在那个时候传送回家,极有可能是已经预料到后续的风险。
倘若他不再是他,只怕会永久性地被困在那处无人得以寻找的地方。
忽然间,他又极轻地开口劝道,“我知道他或许已经习惯了这种事,但习惯并不代表麻木。”
倘若在这里的依旧是步城,无论先前说了什么,最终一定会顺着这三段话回应下去。
尤其是,这并非遮掩的借口,而是真切的感情流露。
他此时看不见也听不见,首先要考虑的,却依旧不是自己的状态。
景元沉默着没有出声。
他的确什么都听不到,只在预设完答案时间后,恍若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做出布置调制。
适时的话题转移,令人无论是给出肯定、否定、沉默还是质疑,都显得格外合理。
而他在讲述完后,只留下一句:“你们不必同我一起去了。”
如同决定就此承受一切风险,而后理所应当地迎接必将到来的死亡。
他踏步向外走去,流畅的动作并不像全然看不见的样子。
像是预防着什么,他又回身郑重道,“不要过来。”
——依旧是将视线垂落在自己附近的地面。
景元停住脚步,开始回忆。最终得以确认,除了最开始从家园脱离后的短暂观察以外,他从始至终都未曾与自己对视,甚至可以说,他在刻意回避。
景元不由得上前询问道,“在你眼中,我是什么?”
听不到声音的他注定无从做出回答,所以景元用双手按住他的脑袋,使他与自己平视。
清亮的眼眸中清晰地映衬着自己的身影,但最中心的位置却被一抹红色所覆盖。
他像是从未见过自己一般持续转动视线观察着,最终在一片恍惚过后猛地用力推开。
“不对”他下意识呢喃出声,自身却全然未曾察觉,只用力按住脑袋敲打两下。
仅仅如此,他就如同调整过来一般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可他眸中展露出的并不是放松与清醒,而是决心与释然。
他依旧没能挣脱出来,只是将影响压到最低,并试图继续去完成他心中的“任务”。
不能再让他继续下去,但也不能让他产生过激反应,于是景元只缓步上前。
饶是如此,他依旧刻意如威胁般地提醒道,“别跟过来。”
当然不会是跟过去。
景元越过他,拦在其行进之路前,然后将他的手拉出,写字示意道:相信队友。
相信你的队友,相信云骑的能力。
我给你此次行动的指挥权,不是让你更方便地将所有人推开。
像是因这四个字而意识到什么,他霎时僵在原地,再没了方才命令时的强硬。
半晌,他将手环摘下递出,默然道,“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
他平举在身前的手很稳,就像是一个被宣告任务失败的执行者,等待着下一位的接替。
在景元从他手上拿走手环的那一刻,他未曾有任何情绪溢出,只安静地放下手。
景元捉住他的手腕,将手环给他重新带上。
直到此时,他才终于有了情绪化的反应。
他怔然看来,不解道,“由你来接替这个身份并继续下去,是风险最小的方式。”
他理智地评估着,又恍然道,“我不是要让你帮我掩饰的意思,我只是觉得这样重要的行动,还是更谨慎一些为好。”
像是久久不曾得到回应,他有些不安地抬手摸索过来,询问道,“你还在吗?”
他的掌心触碰到胸甲,又向外一点点摸去。
是真切的实体,可他却不敢因此而确认,甚至进一步问道,“能给我一个回应吗?”
245.
说真的,你感觉景元就像是诡法师一样神出鬼没。
不过想想也正常,毕竟景元要关注的内容有很多,而他能关注的也有很多,所以能及时出场也是很正常的。
你这样告诉自己,而后将手环递出。
在他拿走的那一刻,你心中的想法是:好方便,简直是和一键派遣一样好用的滴滴代打!
这样一来,你甚至都不用等主线结束,完全可以趁这个时间下线休息。
然而还没等你退回初始界面,景元就将那个手环重新戴在你手上。
你不能理解,你选择询问,但对方却未曾给出任何答复。
你不会是将墙壁或其他什么东西当成了红名怪吧?
这样想着,你不由得抬手去摸索其触感和身形。
感觉应该是个人啊?难不成刚刚发生的事和触感一样其实都是臆想?
你心中的困惑更深,最后询问道,“能给我一个回应吗?”
说完,你又陡然想到一个问题。
如果真有这么真实的臆想,那你问出这个问题后,他应该会顺着你的思路给出回应。
如果回应的话,莫非是顺从着你的意愿,让你下线休息?
思索间,你感觉自己的手被按住拉起,从其触感来分辨,这次他写的字是:任务已完成
坏了,这下是真分不清了。
第68章 限时三倍体验
246.
简单的五个字极易分辨,他却缩起手指,茫然地偏了偏头,“你是真实存在的吗?”
本准备再给他写一遍的景元一顿,改为写下一个单字:是
得到这个答案后,他反而有种合该如此的平淡。
——他无法相信自己的真实。
这样一来
“抱歉,无论你是谁,请在一切都结束后再同我说吧。”说完,他毫不犹豫侧身绕过这层阻拦,快步向外走去
他将同样无法相信自己方才写下的一切。
景元驻足于原地,默然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
在即将越过这处拐角时,他又犹豫地回身看来,像是在做最后的分辨。
但最终,他也只是呼出一口气,彻底消失在视线范围中。
247.
你本想着,如果真是景元的话,以你方才表现出的这副看起来就不理智的状态,他说不定会强制拦下你。
但你在拐角看了又看,最终确定他仍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样看来,你认错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滴滴代打什么的果然还是想的太美好了。
你满是遗憾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一二三四和一二三四在路上时,你还想着出去以后该怎么分人,毕竟他们属于4v4,但等出去之后,你就发现是你多虑了。
外面的情况是4+5v4。
尽管对你而言他们都是红名且准备对你进攻的姿态,但你还是从后者的轮廓姿势中分析出,他们已成功被控制。
【请清除在场目标。】
你自动略过这道提示音抬头看去,空中不带任何小型飞行器的痕迹,唯有一个略大的红名仿若要在下一秒发动攻击。
那应该是巡回飞行器。
而后,你看到有人向你走来,停在你面前可能是在说什么。
在面对“景元”一人时还不明显,但现在,你完全能根据他们之间的亲疏互动、动作幅度等因素,将大部分人的身份解析出来。
就像此时此刻,你清楚地知道停在你面前的是丹恒。
这时你才回想起来,原本你是打算钓一下猎手小队,所以才没换衣服,但现在
你不由得看向被三月七和星控制在树边威胁的猎手小队。
不是哥们,云骑是正规军也就算了,你们怎么连到处旅游的列车乘客都打不过?
仿佛是从你的神情中看懂了什么,一人瞬间变得激动起来。
他一下激烈起身,又猛地被星踹了回去。
不得不说,星和三月七永远是你能第一时间分辨出的人。
不过你不知道面前的丹恒到底有没有说什么,因而只推测道,“我没事。这身衣服原本是想钓他们动手的,结果在里面出了点意外,还好有你们在。”
解释完,你又含糊地总结道,“总之,我现在听不见你们说话,如果有什么事的话,可以给我写字。”
顿时,所有人的视线再度向你锁定而来。
【请清除在场目标。】
所以,这提示音能不能调成静音?
248.
丹恒等人的汇合来源于步城对交换者发出的归队指令。
于是他们引走飞行器,一路抵达目标点,和秋行小队达成了一次前后夹击的合作。
可是,初浮不在其中。
在合围结束后,丹恒调转枪口指向步城,询问道,“他在哪儿?”
步城知道,从他们的视角来看,这完全就是以合作之名将人带走,而后又令其不知所踪。
但这其中的来龙去脉并非他能决定是否可以进行解释,更何况初浮的确下落不明。
因此步城沉默着没有回应。
突然间,猎手小队中的副队嗤笑一声,毫不客气道,“当然是死了,不然还能在”
没等他说完,星就一球棍打了上去,“你小子别乱咒人!”
“咒人?”副队很快缓过那阵疼痛,特意问道,“难道你们就没发现我们这里少了一人吗?”
“或许你们可以问问秋行的那位队长,听他说说当时都发生了什么。”
无论发生了什么,步城毕竟是初浮所信任的人。
反倒是这个人,一直在刻意诱导。
丹恒收了武器,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无论如何,关于他的下落我们必须要知情。”
“抱歉,这个问题我不能给出答复。”步城特意在“不能”这两个字上加着重音。
对峙间,初浮便从山洞中走了出来。
像是久在黑暗中突然见到阳光,他不适地闭了闭眼,随后才扫视观察而来。
与此同时,丹恒同样在观察他的情况。
身上一道斜向的伤口,看上去是剑伤。而更明显的则是心口的大片血迹,从衣物破损的痕迹上可以清晰看出,是有人将尖锐物体刺入其中,而后又向下切割。
但从初浮展露出的行为动作来看,他似乎并未受到丝毫影响。
他只在扫视现场后,继续抬头看去。
没有任何招呼,只有不断的观察。
他的情况明显不对。
凭借着这样的判断,丹恒向他走去,出声问道,“初浮?”
这时,他这才将目光重新落回。
像是在迟缓地判断什么,他的目光再度向丹恒身后一一看去。
“你还活着?”方才还笃定初浮已经死亡的副队皱眉说着,他骤然起身,激动道,“你杀了他?!”
“闭嘴!”星一脚将他踹了回去,就连三月七都威胁道,“再多说一句,就让你尝尝六相冰的厉害!”
这位副队的确没再说话,但他却流露出一种等着看好戏的悠闲姿态。
而其他人同样如此。仿佛被俘获的不是他们一样。
显而易见,他们将底牌用在了初浮身上。
“我没事。”他终于在此时开口回应着。
他简短地解释了自身的情况,简短到更像是什么都没说。
仿佛曾被敌方笃定死亡的凶险经历根本不值一提。
唯有那无法掩饰的后果,被他轻描淡写地说出:“总之,我现在听不见你们说话,如果有什么事的话,可以给我写字。”
听力受损?是因为伤到什么地方了吗?丹恒下意识想着。
随后就听猎手小队的队长揭穿道,“真的只是听力吗?”
听不到这话的初浮只是笑道,“如果我们拿到名次要领奖的话,到时候就拜托你们提醒我需要做什么啦。”
乐观的态度全然不带任何对自身状态的担忧,仿佛听力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渐渐恢复。
于是丹恒在他手中写字问道:何时恢复?
“具体时间还不好说,但不会太久的。”他轻松回应,“说起来,比赛时间应该还有半个多小时吧?趁这个时间再捞点积分如何?”
249.
丹恒极有耐心地找了根树枝,在地上写字告诉你:秋行小队准备和猎手小队一并淘汰。
你可以理解,毕竟由他们来押送这四个人离场是最安全的方式。
而后丹恒又写:你会跟我们一起继续吗?
“当然!”你还要趁着翻倍的属性给大家露一手呢!
丹恒回了一个“好”字,带你们去往他提前找好的猎物密集区。
你认真地划出一片区域,示意道,“来场比赛吧,这片地方的猎物归我,看看在剩余的时间里,谁捕获的猎物最多!”
有道人影蹦跶了一下,仿佛因此而生出新的动力。
其余人同样没有反对,甚至是毫无疑问地应下你的提议。
你不由得松了口气。
这样一来,你就可以无视视觉的影响,直接在区域内大杀特杀!
63的速度让你在树林间穿梭时显得格外轻快,而同样63的力量则让你能轻松斩杀一些大型猎物。
尽管你甚至分不清那究竟是什么东西,但只要杀杀杀就对了!
就这个战斗爽!
宛如开了无敌速通模式一般,你一路见红名就砍,通常不会有猎物在你手上走过三个回合。
不过你并没有失去理智,十分谨慎地估计着自身的活动范围,连划定的区域边缘都不去靠近。
在一轮粗略清扫过后,你准备开启第二轮的扫荡,却忽然看到一个红名向你冲来。
哦吼,送上门来的漏网之鱼!
你毫不客气地挥剑出招,那猎物却格外灵活地闪身避开,宛如评估你的战力一般警惕地停在原地。
这么聪明的种类?你再度迎上,长剑碰在其坚硬的外壳上,无法划伤半分。
看来只能想办法刺入其薄弱点才行。
因为你看到的红名怪形象与现实有显著不同,因此你没采用观察的方式,而是再度出手试探。
叮——仿若角一样的尖锐物体击在剑身,拦下你这一击后又向下压去。
你顺势卸力,旋即挽剑回挑,不出意外地再次砍在某种坚硬的物体上。
这次你明显感觉到,这样的坚硬物体不像是覆盖在兽类身上的甲壳或皮肤,倒更像是在调动一种专门用来防御的棍状护甲。
还有这样灵活的生物吗?
头顶长角,有用来防御的可调用性护甲你努力模拟着其形态,却怎么想都觉得有些违和。
对于生物而言,可调用性护甲很难应对兽群的围攻,即便这只野兽足够灵活。
等等,如果把进攻的尖角和防御的棍结合起来,就好像是长枪。
第69章 无论如何,不要下车
250.
思维的流转并没能影响你的行动,以至于你那即将刺去的一剑紧急收势,最后才堪堪停住。
本就只做防守的红名并未向你发来反击,正验证你的猜想。
虽然你知道自己没那容易伤到对方,但他毕竟有所顾忌。
因此你立刻收起武器,试探性地询问道,“还好吗,丹恒?”
对方原本撤步的动作霎时顿住,而后缓缓向你走来。
他停在你面前,却未曾做出回复。
你不由得再度出声问道,“丹恒?”
对方这才从旁边捡起一截树枝,写道:?
不是丹恒吗?难道说星期日是玩长枪的?
你犹豫地看着那个问号,觉得这简短的单一符号也不像星期日的风格。
但该区域内只剩下你们一支小队,比赛时间尚未结束,不可能有外人进入。
如果不是他们,那还能是谁?
下一秒,问号下被添上了极为笃定地一行:你无法分辨我是谁。
熟悉的字迹让你瞬间意识到这就是丹恒,而他先前只画一个问号就是为了让你无法从字迹上辨认。
现在,他清楚的知道你能看清字迹,却无法分辨人影。
“连带影响。”你解释着。
然而丹恒毫不犹豫地写:魔阴身
他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哦对,他是本地人。
你不由得沉默下来,毕竟这样说起来,你对魔阴值的了解应该还不如丹恒多。
将近半分钟的沉默后,丹恒忽然快速写:比赛结束后,跟紧我,不要离开半步。
虽然你不懂这是要做什么,但还是应声道,“好。”
紧接着,丹恒又写:稍后我会把飞行器引回,现在,闭上眼。
你听话地闭目等待着,全然安静的世界只余下不断的生长声。
你甚至能根据这个声音模拟出它极为缓慢的蜿蜒延伸动作。
半分钟的时间,你终于感觉到丹恒在向你靠近,他为你带上一副造型奇怪的墨镜,轻轻捏了下你的手,示意已经可以睁开。
你摸了摸墨镜的爱心框架,又摸了摸鼻尖上的装饰和左右两侧延伸出的两条支线。
感觉比起墨镜来说,这更像是半张面具。
你看到低空萦绕的红名机械,意识到飞行器已经跟进。
——丹恒在特意为你的眼睛做出掩饰。
介于你听不到丹恒的话,所以他大概率不会主动提及什么,挑起话题这种事只能由你来。
因而你顺势问道,“这样一来,我摘下墨镜是不是就会发动第二人格?”
你听不到丹恒的声音,但你能预估到,他应当会借此说出一些让你不要摘下之类的话。
于是你故作好奇地摩挲着墨镜框架,最后笑道,“既然给我戴上,那就归我啦。”
手环适时地震动起来,标志着本次比赛的结束,而后屏障消失。
你对即将离去的飞行器挥了挥手,紧接着就感觉丹恒用力攥住你的手腕按下。
不需要看到,不需要声音,那种明显的庇护意味直接透过接触向你传来。
就好像在结束的这一刻,才是一切危险的开端。
你用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手臂,安抚道,“别担心,我现在可是战斗形态。只要你给我一个目标,剩下的都由我来解决。”
丹恒并未因此而放松下来,反而变得更为紧张。
他手下的力道加重几分,仿若是在无声地警告你不许这样。
251.
持明一族并无魔阴身的说法,但十王司作为独立于六御之外的部门,其怪谈程度对仙舟民来说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传闻,十王司会翻看生死簿,把人带进冥府,历数此生善恶罪过。那些判官与凡人幽明道别,就算迎面撞上也不能目睹
丹恒不知道十王司的工作原理究竟是什么,但无论如何,倘若他们知晓初浮堕入魔阴身,一定会派人前来接引。
至于他口中所言的“战斗形态”丹恒倒更情愿那只是一句玩笑话。
更何况,他不能和十王司的冥差判官对上,也不可能和他们对上。
倘若真到了那个时候,他只会甩开自己的手,主动随冥差离开。
就像方才,他分明无从确认自己的身份,却依旧收起武器。
未知的危险源就停在面前,但他依旧会因一道无法确认的猜想而断绝任何进攻的选项。
极端的克己让他无从做出任何威胁他人之事。
因此,在星他们前来汇合后,丹恒立刻将手环解下交出,示意道,“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虽然还没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星看了一眼毫无所知站在原地的初浮,郑重担保道,“放心,我会为你们找个理由的。”
丹恒颔首回应,甚至没来得及再多做一句解释。
据传闻说,无论何时何地,十王司的冥差都能第一时间将堕入魔阴身之人找到,接引寂灭。
所以,这是与时间赛跑,必须在十王司的人抵达前,将初浮带上列车。
252.
这就是龙的速度吗?你感觉自己63的速度都在被丹恒带着跑。
十分钟后,他尤嫌不够一把将你抄起,抱着你一路向前冲去。
周遭的场景随着其移动而化作不可分辨的虚影。
最后刹住脚步时,你都在想丹恒是不是因超速而被抓,结果定睛看去,四周已是熟悉的列车环境。
因为离开的过于匆忙,你们的玉兆都没及时取回,因此丹恒只从房间中取出纸笔,向你写字提醒道:无论如何,不要下车!!
两个连续的感叹号让你抬头看去,“颁奖典礼也不能参加了吗?”
丹恒将方才的那段话又圈了一遍,以此向你重复示意。
但是,据说历届的颁奖典礼将军都有出场,而且你们作为区域第一,一定会有登台的机会。
在向整个罗浮的转播下,这是你和他做出区分的最快捷方法。
于是你继续问道:“如果我有不得不参加的理由呢?”
你看到笔尖停顿在纸上,迟迟未曾写下一字,最后才转而向你问道:你明白魔阴身的后果吗?
后果?你不由得想起那日在神策府中看的资料。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六尘颠倒,人伦尽丧?
对,是这八个字。
你点头回应道,“知道。”
而后丹恒又写:所以,参加的理由比你的生命还重要?
“如果只是生命就好了。”你不由得如此感慨着。
毕竟付出一条命之后只需要30秒,当然也可能是62秒。
但无论如何,不用顶着这么大的视觉误差行事才最好。
正想着,你就见方才的那根笔被拦腰折断。
你看到丹恒起身离开,又叫了另外两个红名过来。
这毫无疑问是姬子女士和瓦/尔/特先生。
丹恒为你摘下墨镜,那一瞬间,你几乎是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丹恒再度捏了捏你的手以作示意。于是你悄悄睁开眼,正看到丹恒在纸上写下新的一行字:或许现在你可以说说整个过程的来龙去脉。
这是可以说的吗?你眨了眨眼,最终只按在心口,转移话题道,“它还在生长。”
丹恒果然被引走了注意力,立刻问道:生长?
你点了点头,没做进一步解释。
而那种最初还微小的生长声在此时已变得格外明显。
就像是原本微弱的平稳电流突然变作随时会炸裂的不稳电流。
你仔细感知着,在丹恒极轻地碰了你一下后,才发现他已经写下新的问题: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吗?
特殊的感觉不就是生长的感觉吗?
你疑惑地看着丹恒,他紧接着向你问:比如说曾经的记忆反复涌来,心脏阵痛
说起来,那位龙女大人白露就是丹鼎司的有名医士,而丹鼎司的司鼎灵砂同样是一位持明。
莫非丹恒也同样精通医术?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及时而准确的反馈的确是很有用的。
于是你试探性地将体感一点点向上调整。
然而直到体感调整到40,你都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于是你如实回应道:“没有。”
这简单的两个字还没说完,你就感觉一阵尖锐的痛觉袭来,让你最后一个字的尾音都被吞没。
几乎只有两秒的时间,那种感觉便消退下去,只余下那种持续而缓慢的生长。
你调整着呼吸,刚准备组织语言进行讲述,就见丹恒写道:或者,你更愿意直接同景元说。
“不行!”你立刻回应,“我能解决的,先别告诉他。”
只要能将那只机制怪打倒,你的问题根本就不算问题。
实在不行你还可以搜个攻略,保准找到最高效精准的解决方案。
紧接着,你看到对面有人抽出丹恒手中的笔,写下一行字后向你转来。
上面清晰地写着:怎么,不是你让我在结束后再同你说吗?
你瞬间回想起,这就是你在洞穴内说过的话。
你极为缓慢地抬头看去,确认方才还仅有三个红名的车厢已不知在什么时候变作四个红名
所以,当时并非臆想出的幻觉?
你茫然地看着对面的红名,随后立刻抓起桌上的墨镜戴好,心虚而小声地辩解道,“的确是你同我说,但又不是我同你说。”
说完,你又立刻恢复正常音量担保道,“但我什么都会说的!”
第70章 未结束的任务
253.
景元向你发来的第一个问题只有简单的两个字:疼吗?
你下意识想回答说不疼,但方才的痛觉仿若还带有余波般从记忆中翻涌而出,以至于你卡顿一瞬,没能第一时间做出回应。
等你再想回答时,已然错过最佳时机。
若是在沉默后再说“不疼”,看起来就像是一种拙劣的掩饰。
于是你比划着回应道,“一点点。”
丹恒抬手敲了敲桌面,向你发来提醒。
好吧。在这方面,医生是不可被欺骗的。
你将方才比划的缝隙扩大了一点,补充道,“那就再加一点点。”
指尖的距离被控制在一个很好的间隔,看上去加不加都没什么区别。
对此你格外满意地点头重复道,“就是这样的点点。”
说完,你就看到景元又写:你曾向我证明,你没有痛觉。
你立刻警觉起来,“不是骗你,我真的可以没有!”
甚至于,只要你想,就算把自己的血液当喷漆呲都没事。
当然,介于血迹的难清理程度,你是绝不会这么做的,否则帕姆说不定会跳起来打你的膝盖。
而且景元也绝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
但现在,你听不到他的语气,看不见他的态度,只能看到纸上的字一个个被写下:什么叫、可以没有?
“当然是字面意思的可以没有。”你坦然回答,但这种设置对他们来说应该不好理解,因此你类比解释道,“就像玉兆调节音量那样。”
这样就简单易懂了吧?
你满意地看着方才用以的纸上不再出现任何文字,于心中自我夸赞道:简直就是天才的类比。
254.
“就像玉兆调节音量那样。”他以理所当然的语气说着,仿若他自身也带有可控的组件。
但血肉之躯又怎么能和全是机械零件的玉兆相对比?
再加上那一句“可以没有”
所以,从来都没有什么失去痛觉,有的只是习惯性的自我保护。
久而久之,能感知到疼痛的阈值便被拔高。
也就是说,绝大多数人难以忍受的程度,对他来说也只是一点点而已。
或许,这对如今的他而言,的确是利大于弊的。
而暂且略过这一点之后,则是极为重要的一项内容。
景元提笔写道:你的魔阴值满了?
看到这个问题,他立刻摇了摇头,“没有,还在六十。”
不等再进行追问,他就按着墨镜主动解释道,“变成现在这样是因为有东西在我体内应该是体内吧?总之,只要杀了他,我就能立刻恢复。”
他这话说的轻松随意,但倘若他真有办法即刻解决,此时就不会是乖乖坐在这里回答每一个问题了。
于是景元追问道:怎么杀?
果不其然,他随着这个问题沉默下来,最后才小声道,“虽然现在还不知道,但肯定会有办法的。”
丹恒嗖得一下撤走了那根笔,极快地写道:所以你连方法思路都没有,就敢告诉我说不会太久?
他沉吟一声,最后终于找出一个说法:“你要相信我的能力。”
——他这根本不是自信于自己的能力,而是一种无所谓的态度!
丹恒顿时向景元看去,“他是不是跟你学的?”
“我?”猝不及防被如此追问的景元下意识回应,最后才叹息道,“我倒是更情愿他是由我教出来的。”
这样一来,他也不至于形成如此扭曲的世界观。
255.
你感觉有些不妙。
自你意识到对面是景元后,体内枝条的生长速度就在逐步加快。
虽然不知道具体后果是什么,但这无疑不是一件好事。
于是你格外配合地回答着所有问题,最后主动问道,“还有其他问题吗?”
那根笔再次被景元握在手中,写道:你今天好像很着急。
不等你去掩饰,就见景元继续写:急着将“任务”做完,急着将这一阶段结束。在你心中,“任务”还远远没有结束。
确实。你不由得看向自己的任务界面。
它的介绍更新于:【今秋竞狩的比赛阶段落下帷幕,但这并非本次活动的结束,亦非他们的结束行动起来吧,看看你的心脏因何而跳动。】
要说整体活动的结束,那自然是还差尚未进行的颁奖典礼。
但“他们的结束”和后续的“心脏因何而跳动”显然是指他们留下的底牌和你息息相关。
甚至不用多想都知道,这说的是你体内的乙丙。
只是为什么连个任务指引都不给就让行动啊!
你愤愤地看着那则介绍,向景元示意道,“不是心中,而是真的没有结束。”
景元似乎并没有理解你的用意,反而写道:除了你体内的存在,其他你需要做到的一切都已完成。
“没有。”你向他细数着,“还没有参加颁奖典礼,还没有搞清楚他们的手段,还不知道体内这个东西的消除方法。”
并非经历完整的开端与结束才算“任务”的完成。景元向你解释着:更何况有些任务是需要长期进行的。就像你出场于众人面前,从他们知晓你,到认识你,再到习惯你。
那可不对。你在看到前半句话时就下意识反驳着,没头没尾的主线是一定会被骂的!
至于后半句,你自然是完全赞同的。
而且,他们习惯的快慢正取决于你自身做到了多少。
只是,怎么总觉得景元的侧重点好像偏了?
256.
景元从未像现在这样真切意识到,“任务”这两个字对他而言是重之又重的。
但想想也对,倘若不以任务的完成为主要教导,他们又怎么敢放他独自离开?
只是,以推测的时间线来说,他的确未曾领受过药王秘传的任务。
那么,可能性便只剩下一种:他见过前去执行任务的莳者。
长期的潜伏者他是见不到的,药王秘传也不放心让他见到,所以他能看到的只会是被派去执行刺杀等破坏性任务的莳者。
这样的任务指令明确,周期性短,最终的结果也简单明了。
那些人或无从回归,或在失败归来后被处理,唯有那些不惜代价、成功完成任务的人能活下去。
而这些,通通被他看在眼里。
于是他便认定,无论己身的状态如何,唯有全始全终地执行所有,如此才算是一个任务的完成。
然而,对于药王秘传而言,根本没有什么任务是会在他面前公布并汇报的,除非这就是药王秘传想让他看到的。
——他们甚至利用了他的生存本能和学习能力。
不惜资源的培养,潜移默化的影响这些足以证明药王秘传对他的重视。
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针对于他的手段就只能是
咚——方才还安稳坐在桌边的人突然摔了下去。
他用力揪着心口,极为缓慢地吐息着。
“初浮!”就在他身侧的丹恒立刻将他扶起。
失去墨镜的遮掩,他眸中的血色清晰可见,甚至已远远超过他们在山洞内对视之时。
他颤着手将丹恒轻轻推开,宛如交代遗言般开口道,“我本来想,至少先完成任务的,但现在”
骤然升起的疼痛阻塞他口中未说完的话。
景元清楚地看到,有一抹明黄从他心口飘摇而出。
他显然也意识到什么,低头将那片银杏叶用力拽断。
牵扯着血肉的强韧枝叶被带出时,他有着明显因疼痛而失神的停顿。
可随后,他就像是再也感受不到疼痛一般,继续补充道,“我可能,要先休息一段时间。”
顿了顿,他又安慰道,“不用担心,只是休息而已。”
状似呢喃的安慰更像是在说给他自己听。
在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景元格外熟练地抓住他的手腕,准备卡在他回家的那一瞬间跟上。
然而这次他像是有所防备般并未传送离开,只是笑着强行挣脱道,“我不知道会离开多久,所以你不能跟我一起。”
他拍了拍身上,确认不存在任何触感,也没有人偷偷捏着他的衣角,这才肯定道,“我会尽快回来的。”
这次,是丹恒先一步按住了他。
但他依旧没有离开,反而像是早已预料到这般场景,骄傲道,“我就知道!”
他再度推开丹恒,转而向另一侧看去,“你们不会也要来一遍吧?”
“倘若你不是以这幅姿态离开的话。”姬子下意识回应着,而后才想起,尽管他以这样流畅的姿态来说话,但其实他根本听不到分毫。
而他显然未曾考虑他们的回答如何,只是有些无奈道,“再这样下去,我都没有道别的台词能说了。”
虽然这样说着,但他还是努力地想出一句新的:“记得提醒一下星,她答应我的事还”
他甚至没将这句话说完就瞬间消失在原地。
“他去了哪儿?”丹恒第一时间向景元询问着。
从方才景元的行为来看,他一定是知晓内情的,就像他曾为初浮做出的隐瞒。
然而景元只拾起地面的那枝银杏,随后才回答道,“一个与世隔绝、不可被定位的家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