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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130

    第121章 明祖 朱棣能发觉的事情又……


    朱棣能发觉的事情又怎么逃得过朱元璋的眼睛。


    他看着满脸坦然跪地的四子, 一向对此事最为看重的他却罕见地没对他加以斥责。


    反而哼笑道:“起吧,若你不反,老子才要疑心你到底是谁的种!”


    标儿一脉是他作为重视的一脉子孙不假, 可这些, 同样也是他的儿子们啊, 他亲手分封, 指望他们拱卫社稷的儿子们!


    岂能被如此作践!


    就连朱标, 这时候也说不出丝毫的指责话语。


    ***


    【建文元年冬,朝廷削藩的矛头终于指向了燕王朱棣。然而, 经过周王、湘王等事件,朱棣早已警觉,并利用这段时间暗中准备。


    燕王府昼夜闭户, 工匠于地下密室锻铸兵甲, 并用鹅鸭叫声掩盖声音;


    表面上, 朱棣甚至开始装疯。


    他披头散发奔走在市井之中, 抢夺人的酒食,胡言乱语, 甚至卧躺沟渠终日不起。


    “燕王疯矣!”的传言在北平城中四起。】


    ***


    北宋初年


    赵匡胤看得挑起了一侧眉头:“装疯?这燕王倒是个能屈能伸的。昔年司马懿诈病赚曹爽, 倒让他给学去了!”


    赵普沉吟道:“然建文朝廷既已逼死湘王,岂会因燕王装疯就罢手?削藩之事,如箭已离弦。”


    “所以这才是朱棣高明之处。”赵匡胤目光如炬, “他这是在争取时间,也是在试探朝廷底线。若朝廷见好就收, 他或可保全;若朝廷得寸进尺, 则天下皆知是朝廷逼反亲王!”


    ***


    【建文元年六月,燕王府百户邓庸赴京奏事,被齐泰、黄子澄扣押严刑拷打, 最终供认“燕王装疯,暗中备战”。


    建文元年七月,朝廷终于撕下伪装,下密令逮捕燕王府官属。


    至此,靖难之役进入第二阶段,图穷匕见。】


    【为了这次行动,朱允炆显然也是早早做了准备:他先是下诏切责,随即派张昺、谢贵率兵控扼北平九门,命北平都指挥使张信捉拿朱棣本人。】


    ***


    明洪武年间


    朱元璋冷眼看着事态发展。


    剥夺兵权、控扼九门允炆就以为万无一失了么……他不由摇了摇头,终归是少了带兵的经历。


    ***


    【好在靠着装疯的缓兵之计,他争取到了堪称宝贵的缓冲时间。


    趁着这段时间,他命令亲信护卫指挥张玉、朱能率将士八百人入卫王城。


    只是想要靠八百人抗衡大军,仍然是一个堪称地狱的副本。


    但幸运的是,对面并不是铁板一块。】


    【建文元年七月初四,北平都指挥使张信接到密令,令他即刻逮捕燕王朱棣。


    张信忧惧不堪,其母惊问缘故,张信实言相告。张母大惊道:“不可!吾故闻燕王当有天下。王者不死,非汝所能擒也。”


    张信于是决意反水,前往燕王府告密。】


    【那什么。】


    在紧凑的讲述之间安禾也不忘吐槽一句


    【讲真这段虽然有相关记载,但真看起来怪怪的,和走路上一老头儿跳出来抓手说“少侠,老夫见你骨骼惊奇”有什么区别!


    ——他的目标,可从来都是把手上的秘籍卖出去!】


    天幕上,画面显示张信两次前往燕王府,皆被朱棣以装疯为由拒之门外。张信情急,改乘妇人轿子,混入王府,终于在内殿见到毫无疯态、凛然端坐的朱棣。


    张信拜谒,直言道:“殿下毋然。臣今奉敕擒王,王诚无意,宜就执;如有意,幸勿讳臣!”


    ***


    明洪武年间


    朱元璋再度摇头,这步棋,允炆又走错了!


    如此关键一子,用的竟非心腹!


    *


    汉高祖时期


    刘邦咂咂嘴,对一旁的陈平笑道:“瞧瞧,这又是一个审时度势的聪明人。天下未定,就先想着烧冷灶了。天幕之言虽然促狭,倒也当真讲出了背后真意!


    这朱老四要成事,离不开这等人物。”


    陈平含笑点头:“陛下圣明。非常之时,必有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


    从龙之功,倒也值得这般豪赌!”


    ***


    【张信的告密,让朱棣得知朝廷动手在即,不再犹豫。他立刻召见姚广孝、张玉、朱能等心腹,决意起兵!】


    【建文元年七月初五,北平布政使张昺、都指挥使谢贵率兵包围燕王府,要求交出王府官属。


    朱棣设下鸿门宴,假意答应交人,诱张昺、谢贵入府。并在端礼门内埋伏壮士。】


    燕王府内,朱棣宴请张、谢二人。


    席间,朱棣掷瓜为号,伏兵尽出,将张昺、谢贵擒拿。


    随后,朱棣愤然起身,掷杖于地,喝道:“我何病!迫于若奸臣耳!”


    张、谢二人旋即被处死。


    ***


    秦始皇时期


    嬴政冷哼一声:“当断则断,尚有几分气魄。既已图穷匕见,便当如此。”他欣赏这种果决狠辣的手段。


    王翦补充道:“擒贼先擒王,解决了北平城内的最高文官武将,群龙无首,夺取北平便事半功倍。”


    ***


    【随后,朱棣命张玉、朱能率仅有的八百亲卫乘夜出击,攻夺北平九门。


    至次日黎明,北平九门已尽数落入燕军控制之中。】


    ***


    贞观年间


    八百……李世民似是怀念地笑笑,当真是好熟悉的数字!


    ***


    【控制北平后,朱棣迅速肃清城内反对势力,并誓师起兵。他打出“靖难”旗号,声称遵奉《皇明祖训》:“朝无正臣,内有奸恶,则亲王训兵待命,天子密诏诸王统领镇兵讨平之。”


    ——当然,谁也没见过那道所谓的“天子密诏”。


    朱棣直指齐泰、黄子澄为奸臣,称起兵目的在于“清君侧,靖国难”。】


    ***


    赵匡胤看到“清君侧”三字与那薛定谔的天子密诏,不由哑然失笑。


    ***


    【紧接着,就该是真刀真枪赛上一把,看看究竟谁是英雄谁是狗熊了!


    同月,朱棣迅速出兵,通州守将房胜、蓟州守将马宣、遵化守将蒋玉相继归降或败亡。


    燕军兵锋直指怀来。此时,朝廷在居庸关、怀来一带尚有精锐数万,由宋忠统领。】


    ***


    明洪武年间


    朱元璋看到宋忠之名,眉头微皱。此人他有些印象,但绝非能独当一面的大将之才。


    “允炆用此人去挡老四?”他心中已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战场之上,主帅无能,累死三军!


    ***


    【宋忠为激励士气,欺骗部下士兵说:“尔等在北平的家眷,已被燕王屠戮殆尽!”


    然而,朱棣早已料到此招,让士兵家属打着旧日旗帜为先锋。两军阵前,家人呼父唤子,宋忠谎言瞬间被戳破。


    燕军趁机猛攻,朝廷军心大乱,一败涂地,主将宋忠被擒。】


    天幕上,展现怀来城下,两军对阵时,朝廷军中士兵突然看到对面阵前出现的父母妻儿,惊愕、欣喜、继而愤怒于被欺骗的场面。随后燕军铁骑趁势冲阵,朝廷军溃败如潮。


    ***


    刘邦笑笑,这回,轮到他的四面楚歌了?


    ***


    【怀来大捷,燕军声势大振。开平、龙门、上谷、云中等地的守将纷纷归附。


    至建文元年八月,燕军已基本扫平北平周边,拥兵数万,初步站稳脚跟。】


    【建文帝闻讯大惊,急命长兴侯耿炳文为征虏大将军,驸马都尉李坚、都督宁忠为副将,率大军三十万北伐讨燕。】


    ***


    朱元璋的眉头已经懒得再动了。


    耿炳文善守不善攻,以守将统大军攻锐气正盛之敌,允炆用人,再次失当!


    ***


    【建文元年八月,耿炳文大军进抵真定,分营滹沱河南北两岸。


    燕王朱棣乘朝廷军新至、立足未稳,亲率精锐直扑真定。先锋张玉、朱能奋勇作战,在滹沱河北岸击破耿炳文一部。】


    ***


    汉武帝时期


    卫青点评道:“兵贵神速。耿炳文老成持重,欲稳扎稳打;朱棣则锐气正盛,求速战速决。此战之关键,在于耿炳文能否稳住阵脚,消耗燕军锐气。”


    ***


    【朱棣从降卒处得知耿炳文军的虚实,于是绕道真定西南,破其两营。


    激战中,燕军猛将谭渊冲阵遇伏战死,但朱能、张玉等将领奋不顾身,率军猛冲,直逼真定城下。】


    【耿炳文闭城固守。燕军连攻三日不下,朱棣恐腹背受敌,主动撤军返回北平。】


    天幕光影变幻:真定城下杀声震天,燕军攻势如潮,但耿炳文指挥若定,凭借坚城和优势兵力顽强抵抗,箭矢如雨落下。


    【真定之战虽未竟全功,但燕军以少击众,展现了强大战斗力,朝廷三十万大军锐气受挫,转入守势。】


    【建文帝闻耿炳文受挫,听从黄子澄建议,临阵换将,以曹国公李景隆代耿炳文为主帅,调集五十万大军,再次北伐。】


    ***


    明洪武年间


    “李景隆?!”朱元璋发现自己的定论还是下的早了一步,他看到这个名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黄口小儿!纸上谈兵之辈!允炆竟用他代替耿炳文?齐泰黄子澄,误国庸臣!该杀!”


    都不提临阵换帅能掀起的风波了。


    他对这个外甥孙的能力再清楚不过了,简直就是赵括再世!将五十万大军交于此人之手,简直是儿戏![1]


    朱标也面露骇然,他深知李景隆的虚实,没学到他父亲一半本事!此任命无异于驱羊入虎口!


    ***


    【李景隆率大军进抵河间,听说朱棣率精兵前往永平解围,北平空虚,遂率主力直扑北平城。


    他一面猛攻北平九门,一面分兵十万围攻永定门外的通州战略要地郑村坝,企图一举攻克北平。】


    【北平攻防战异常惨烈。燕世子朱高炽在母亲徐氏的帮助下,团结将士,日夜守城。


    朝廷军数次攻破张掖门等险要,皆被燕军舍生忘死击退。


    恰值寒冬,守城燕军每天晚上打水泼洒城墙,第二日城墙上就能结厚厚一层冰,给朝廷军的攻势造成了很大打击。】


    ***


    朱元璋眼神落到城墙上那个正在指挥的圆胖身形。


    老四的儿子……


    *


    汉武帝时期


    人主帅都没回来城池都攻不下?


    卫青难得傻了眼,这爵位那里来的?!莫非是个袭爵二代?这玩意皇帝都敢让他担任主帅?!


    ***


    【十一月,朱棣解决永平之围后,凭借着一手画大饼的好手艺,以“中分天下”的诱惑成功联合宁王朱权,收编其精锐“朵颜三卫”骑兵,回师救援北平。】


    *


    不等天幕继续,朱元璋直接就是一声嗤笑:“蠢货!出去莫要说是朕的儿子!”


    他十岁就不相信这种鬼话了,这小子都几岁了还被他哥这么骗?!


    还没被骗的朱权满脸幽怨地看向朱棣:……


    还没来得及骗人的朱棣心虚地摸了摸鼻尖。


    *


    【燕军精锐骑兵利用大风雪天气,向驻扎在郑村坝的李景隆主力发起突袭。】


    【联军骑兵连续突破朝廷军七座大营,李景隆指挥失当,大军溃败,连夜南逃。】


    ***


    唐贞观年间


    李世民看到朱棣利用天气发动奇袭,赞叹道:“善用天时地利,出奇制胜,此乃名将之资!李景隆纨绔子弟,骤遇强袭,焉有不败之理?”


    ***


    【郑村坝大捷后,燕军实力大增。


    建文二年四月,白沟河大战爆发。


    李景隆再次纠集六十万大军,与武定侯郭英、安陆侯吴杰等会师于白沟河,意图与燕军决战。】


    【战役初期,燕军一度处于不利地位,朱棣坐骑接连被射杀,本人几乎被俘,倚仗高超骑术和儿子朱高煦援救才得以脱险。


    战至次日,狂风大作,吹折李景隆帅旗,朝廷军阵脚大乱。


    朱棣乘势以精骑绕到敌后纵火,并乘风发起总攻。朝廷军彻底崩溃,伤亡十余万,李景隆单骑逃往德州。】


    天幕光影变幻


    战场上箭雨纷飞,朱棣在乱军中左冲右突,险象环生。突然大风骤起,李景隆军中帅旗轰然折断,军中一片哗然。燕军铁骑如猛虎下山,借风势冲杀,朝廷军兵败如山倒,尸横遍野。


    ***


    燕军气势恢宏,朱元璋看了却笑不出来,他甚至想要两颗保心丸


    ——他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家业!!


    *


    卫青道:“经此一役,朝廷锐气尽失,兵力优势已不复存在。朱棣转守为攻,天下大势,自此逆转矣。”


    *


    刘邦看了却是抚掌大笑:“六十万!六十万呐!就是六十万头猪,让那朱棣抓三天也抓不完!”


    ***


    【我也是真的很好奇。】


    【建文究竟是怎样把这些奇妙人才一个个搜罗出来然后完美地把他们放到完全不适合的位置上去呢→_→。】


    有人失笑。


    【白沟河之战后,燕军乘胜南下,攻克德州,围攻济南。


    总算有山东参政铁铉、都督盛庸死守济南数月,并用计险些炸死朱棣,燕军久攻不下,被迫撤军。】


    【建文帝升铁铉为兵部尚书,封盛庸为历城侯,代李景隆为大将军,总掌平燕军事。】


    【此后三年,战争陷入拉锯。燕军与盛庸、平安等朝廷良将在东昌、夹河、藳城等地反复鏖战,互有胜负。


    燕军虽骁勇,但终究吃亏在兵力不足,往往地打下了却难以守住。


    到最后朱棣采纳谋士建议,不再计较一城一地得失,选择放手一搏直驱南下,目标直指京城金陵!】


    【建文四年正月,燕军绕过朝廷军重兵布防的山东,经徐州、宿州,突入淮河流域。


    四月,燕军在灵璧之战中大破朝廷军,俘获主帅平安及大批将领,朝廷江北主力损失殆尽。】


    【六月,燕军渡过长江,兵临金陵城下。】


    天幕画面:


    燕军铁骑浩浩荡荡渡过长江,金陵城轮廓已然在望。江风吹拂着朱棣的征袍,他目光锐利地望向那座帝国的中心。


    【建文四年六月十三,谷王朱橞与曹国公李景隆打开金川门,迎燕军入京。


    与此同时,宫中火起,建文帝朱允炆下落不明,成为千古之谜。】


    【历时四年的“靖难之役”,终是以燕王朱棣的胜利告终。】


    作者有话说:[1]话说是外甥孙嘛,我有点算不清这个亲戚关系……李景隆的爸爸李文忠是朱元璋外甥


    第122章 明祖 明洪武年间 ……


    明洪武年间


    朱标眼眸心痛地阖上。


    朱元璋倒是直接气了个倒仰:不必亲自动手, 想要把这么个大孙子在那么一群如狼似虎的儿子面前把他拱上皇位、还得让他坐稳,以后的他必然是花了大力气的。


    结果呢?


    四年!区区四年,手握几十万大军的实权皇帝, 竟被人以八百起兵赶下了台!!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他还费劲吧啦地把人拱上去干什么?!


    算他力气大吗?!


    ***


    【自此, 永乐大帝莅临他忠心的南京;建文小帝, 帝退了就是一辈子。】


    即便早就知道结局, 重新回顾这一切, 安禾还是觉得离谱:


    【讲道理,就靖难这种几十倍兵力压制的超级顺风局, 是少数我觉得我上我也行的案例。


    能把这种局面打崩……就是放眼历史,感觉也就胡亥和堡宗能达成这个罕见成就了→_→。】


    【说实话,挑出这么一个继承人, 我都怀疑朱元璋的眼睛是不是瘸了!】


    朱元璋:??!!


    【——如果在他生前, 建文也是这个表现的话。】


    ***


    杨坚突然有了同病相怜的感觉。


    ***


    【不得不说, 朱允炆是个非常优秀的表演家。


    在朱标去世后, 他显然很清楚,仅凭自己是不可能争的过叔叔们的, 他唯一的机会, 就是赢得爷爷的认可与支持。


    才干比不过,那他就从仁孝下手:


    朱标死后,允炆悲痛欲绝, 消瘦不堪。


    直到朱元璋安慰他说:“尔诚纯孝,顾不念我乎?”


    朱允炆这才开始进食。


    不知道朱标如果知道这件事情感不感动反正朱元璋是挺感动的……】


    ***


    朱棡静默了一秒钟, 还是没抵住心中的好奇, 戳了戳大哥的手臂:“哥你现在知道了感动吗?”


    朱标:?


    ***


    【除了这件事,还是削藩这个问题。


    其实早在朱元璋还活着的时候祖孙两个就已经讨论过这个话题了。】


    【朱元璋曾对朱允炆说:“朕将御虏之道付之诸王,可使边尘不动, 贻汝以安。”


    ——我把防御外敌的任务交给你的叔叔们,可以保你边境平安。


    朱允炆反问:“虏不靖,诸王御之;诸王不靖,孰御之?”


    ——如果外敌不安分,有叔叔们抵御;但如果叔叔们不安分,谁又来抵御他们呢?


    朱元璋:“汝意如何?”


    朱允炆:“以德怀之,以礼制之,不可则削其地,又不可则废置其人,又其甚则举兵伐之。”】


    ***


    明洪武年间


    朱元璋听完这段就沉默了。


    真正历史上的他听到他的回答,心中说不得还得觉得此孙颇有见识,懂得层层递进、软硬兼施。


    可此刻再回想这段对答,朱元璋只觉得胸口发闷,几欲吐血:


    “好孙儿……你说得头头是道,可你倒是按自己说的做啊!”


    ***


    【说好的“以德怀之”呢?说好的“以礼制之”呢?


    爷爷活着的时候说点好听的哄哄,皇位到手了就我不吃牛肉是吧。】


    ***


    秦始皇时期


    当听到“感觉也就胡亥和堡宗能达成这个罕见成就”时,始皇的眼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捏了捏额角,压下又翻滚起来的杀心。


    *


    隋炀帝时期


    杨广正倚在软榻上饮酒,天幕之言字字入耳。他嗤笑一声,将金杯掷于案上,酒液四溅。


    “削藩削到众叛亲离,用将用到自毁长城?呵,朕虽迁都开河,征伐高句丽,也不过是步子迈得大了些。这朱允炆倒好,坐在他皇祖父攒下的金山银山上,竟能把自己活活饿死?真是旷古奇闻!”


    “呵,朱元璋?开局一个碗的传奇?眼光也不过如此!”


    ***


    【因为种种原因,朱元璋恐怕确实没看出来大孙子蠢的这么惊天地泣鬼神。


    但他的‘仁弱’,朱元璋肯定看出来了。】


    【尤其朱允炆被立为继承人的时候年仅十五,这时候的他一定会想、会忧虑:等他死后,这少年真的能驾驭这群骄兵悍将吗?】


    ***


    洪武朝武将浑身一凉。


    ***


    【朱元璋出身底层,从乞丐到皇帝,这种经历使他性格多疑、敏感且对权力有极强的控制欲。他无法信任那些能力出众、功高盖主的开国功臣。


    又因为这个出身,朱元璋“家天下”的观念极重,他决不允许任何外人窥伺朱明江山。


    功臣们手握重兵、在朝中威望高,即使本人无异心,其势力网络也对皇权构成结构性威胁。


    幼主登基,外部的功臣集团显得更为危险。


    他曾亲口对朱允炆表示:“朕恐其(功臣)身后愚儒无识,不能仰体朕心,而恃功骄恣,逾越礼法,子孙不免受害。”】


    ***


    功臣?!


    很好,文臣的脊背也一起变凉了。


    ***


    【清洗行动,顺理成章地来了。


    而这场大清洗的序幕,便是震惊天下的洪武四大案之——“胡惟庸案”!】


    ***


    汉景帝时期


    “四大案?”刘启玩味地重复了一遍这三字,随手拍了拍自家小猪崽,“难得,遇到个和你差不多会折腾的!”


    ***


    【胡惟庸,定远人,是朱元璋起兵早期的谋士之一。


    因其精明干练,洪武三年,在李善长的推荐下拜中书省参知政事;


    之后逐渐得到重用,于洪武六年成为中书省右丞相。


    十年,晋升为左丞相,位居百官之首。】


    【他早期确实能“剖决如流”,将政务处理得井井有条,深得朱元璋欢心。


    然而,随着权力日益膨胀,胡惟庸逐渐飘了。】


    ***


    汉武帝时期


    飘了?!


    武帝时期的丞相不禁投去了敬佩的目光。


    ***


    【其实我感觉胡惟庸会飘还蛮正常的……


    百官之首诶!我都不敢想手上握着的权力有多大!】


    【于是,“生杀黜陟,或不奏径行”。内外诸司上封事,必先取阅,害己者,辄匿不以闻。


    四方躁进之徒及功臣武夫失职者,争走其门,馈遗金帛、名马、玩好,不可胜数。”


    ——官员升降,有时不奏报皇帝就直接执行。各地奏章,胡惟庸先看,不利于自己的就藏起来不给皇帝看。


    四方想当官的、还有那些失意的功臣武将,都奔走在他的门下,送上的金银珠宝、名马玩物,数都数不清。】


    【除此之外,洪武十二年,他老家井里突然生出石笋,献媚的都说是祥瑞;还说他祖宗三代的坟墓上晚上都有火光。


    胡惟庸因此大喜。】


    ***


    唐太宗时期


    李世民捻着胡须,对房玄龄、杜如晦笑道:“此人之行径,倒与隋末某些权臣相似。


    宰相者,上佐天子理阴阳,顺四时,下育万物之宜,外镇抚四夷诸侯,内亲附百姓,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职焉。岂能如此专权跋扈?”


    房玄龄躬身道:“陛下圣明。权臣擅专,乃取祸之道。观此人,已显败亡之兆。”


    ***


    【那什么,】


    安禾还是没忍住吐槽欲:


    【古代人对解释不清的现象就喜欢往怪力乱神上靠,什么祖坟冒青烟……大概率是自燃的磷火,或者雨季坟地腐殖质产生的沼气被雷电极燃的现象罢了;


    ——还有那井中石笋,八成是地下水富含碳酸钙,长期沉积形成的钟乳石类矿物结晶,放现在地质博物馆里都摆着好多呢……


    都能沉积出石笋了,这么硬的水,老胡家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的脑袋哪天别秃顶了,还搁这祥瑞呢→_→。】


    ***


    胡家人惊骇地伸手按住了自己的脑袋:他/她们的秀发!!


    *


    汉高祖时期


    刘邦顺着这个方向想象了一番:一个宅邸里管他男的女的脑袋上通通没有一根头发,可谓是谈笑有秃头,往来无头发。


    他很不厚道地笑了起来。


    ***


    【然而,这些所谓的“祥瑞”与“异象”,在高度集权的明初,尤其是对权力异常敏感的朱元璋眼皮底下发生,其意味就格外值得玩味了。】


    【这一切都指向一个事实:胡惟庸,这位大明丞相,其权势已膨胀到一个令人震撼的程度。】


    【明朝初期,为了巩固统治,朱元璋曾暂时恢复过一段时间的察举制。


    察举制的本质就是通过官员推荐来选拔人才。凭借着百官之首的权势,这项制度,成为了胡惟庸结党营私、编织巨大权力网络的绝佳工具。】


    【《明史·奸臣传》载:“惟庸亦自励,尝以曲谨当上意,宠遇日盛,生杀黜陟,或不奏径行。内外诸司上封事,必先取阅,害己者,辄匿不以闻。四方躁进之徒及功臣武夫失职者,争走其门,馈遗金帛、名马、玩好,不可胜数。”】


    【他利用丞相职权与察举之便,大肆在朝中遍植朋党,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州县,中枢要津多为其党羽所据,如御史大夫陈宁、中丞涂节等皆为其核心爪牙。


    同时,他不遗余力地打击异己,曾意图对有过节的徐达等人进行打击报复——甚至曾试图收买徐达的守门福寿图谋不轨,幸而福寿告发,未能得逞。】


    【其权势煊赫,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其所行,却常常试图凌驾于那“一人”之上。


    他的相府门前终日车马如流,拜谒求官者络绎不绝,而送往相府的奇珍异宝甚至超过了贡入皇宫的规模。一时之间,应天府内只知有胡相,不知有朱皇的暗流悄然涌动。】


    【这股几乎能够与皇权分庭抗礼的相权,无疑深深刺痛了朱元璋的神经。】


    ***


    汉武帝时期


    刘彻眼中闪过一丝冷厉:“察举制?哼,此制若无人主明察,便是权臣结党最佳温床。董仲舒倡察举孝廉,本意为广开才路,然若所用非人,其祸更烈于阉宦!这胡惟庸,不过一介权相,竟敢私窥奏章,擅行赏罚,其心可诛!”


    卫青沉声道:“陛下,权臣之势,源于人主之授,亦源于制度之隙。丞相总领百官,若无制衡,确易尾大不掉。”


    ***


    【朱元璋出身寒微,从尸山血海中夺得天下,其对权力的掌控欲堪称历代帝王之最。


    他绝无法容忍任何形式的权力分流乃至挑战。】


    【洪武十年,朱元璋也意识到胡惟庸集团的威胁,开始着手削弱相权。


    他创建了正三品的中央机构通政司,其职责有二:


    一是接受天下百司臣民的奏章并实封直接转呈皇帝;


    二是把皇帝的诏令下达到中书省各个机构并负有监督其执行的权力。


    同时规定,凡是臣民的言事,中书省不许折阅,必须原封转呈皇帝。】


    【这一举措,直接绕过了中书省的信息枢纽作用,等于斩断了丞相“必先取阅”奏章的权力根基。】


    【紧接着,洪武十一年,朱元璋又下令,凡事不得先“关白”中书省。


    “关白”即报告、禀告之意。


    这意味着所有政务,地方和各部门无需再经过中书省裁定或转呈,可直接上报皇帝,或由通政司转交。


    中书省和丞相的权力被进一步架空。


    这两项改革,如同两把精准无比的匕首,直直插进了胡惟庸权力网络的心脏处!】


    ***


    唐贞观年间


    李世民捋须沉吟:“嗯……通政司,直呈御前,中书省……妙啊!


    朱元璋此举,虽是针对权臣,却也暗合加强皇权之道。只是……凡事皆决于上,皇帝岂非要累死?”


    房玄龄在一旁苦笑:“陛下圣明。中枢辅弼,自有其存在之理。若无一机构总揽协调,天下事务皆堆叠御前,非雄才大略、精力过人如汉武者,实难驾驭。恐非长久之策。”


    杜如晦点头:“然也。权臣固当抑制,然制度亦需平衡。看来这大明洪武皇帝,是决意要乾纲独断了。”


    ***


    【朱元璋的步步紧逼,无疑让胡惟庸感受到了巨大的危机。史载,他与党羽的密谋日益频繁,“阴谋益急”。


    根据史料记载,胡惟庸干了两件触及朱元璋逆鳞的大事:


    其一,占城国来贡,胡惟庸隐匿不奏;


    其二,更是惊人——他竟试图勾结倭寇与北元残余势力!这已不仅是擅权,更是通敌叛国!】


    【也许朱元璋同样在等这样一个罪证确凿的机会。】


    【于是,便有了洪武十三年正月初二,御史中丞涂节的“告发”。


    洪武十三年,胡惟庸称其旧宅井里涌出醴泉,此为祥瑞,邀请朱元璋前来观赏。


    朱元璋欣然前往,走到西华门时,一个名叫云奇的太监突然冲到车驾前,紧紧拉住缰绳,紧张得说不出话,只拼命指着胡惟庸家的方向。


    朱元璋大怒,以为此人犯上,侍卫们几乎将他打死,云奇右臂将断,仍奋力指向胡府。朱元璋终于心生疑虑,登高望远,赫然发现胡惟庸家墙道间都藏着士兵,刀枪林立,埋伏重重!


    大惊之下,立即发兵围捕,胡惟庸谋反之事就此败露。


    正月初六,朱元璋亲自审讯后,以“谋不轨”之罪,将胡惟庸、陈宁等人即刻处死!】


    【这就是著名的“云奇告变”。】


    【emm,这事儿怎么说呢,戏剧性太强反倒显得不真实了……】


    【先从上面两个问题扒一下。


    首先,时间对不上。


    《明史·太祖本纪》明确记载:洪武十二年九月,占城来贡,惟庸等不以闻。帝怒,敕责省臣。尽囚诸臣,穷诘主者。


    瞧,老朱早就因为占城进贡的事发过火,抓过人审过主谋了,怎么可能到了十三年正月,还因为这事儿成为“云奇告变”的导火索?这时间线它打架啊!】


    【其次,更离谱的是“勾结倭寇、北元”。


    《明太祖实录》里确实有记载,但仔细看,是在处理完胡惟庸之后好几年,才陆续有“供词”牵扯出这些惊天大罪,属于典型的“事后追加罪名”,还是灭九族那种重罪,很难不让人怀疑是为了把案子做死、做绝而进行的“加工”。】


    【所以,“云奇告变”这个故事,听起来更像是一个精心编排的剧本,为了让胡惟庸的倒台显得更加惊心动魄、天命所归,也为了给后续的清洗提供一个足够震撼的起点。】


    【说白了,过程可能是假的,但老朱想搞掉胡惟庸的心,是真的不能再真了。】


    ***


    明洪武年间


    朱元璋面沉如水,天幕之言如同冰冷的针,刺破了他精心构建的叙事。他不需要过程完全真实,他只需要结果绝对正确——为了大明的江山永固,清除权臣,错不了!


    下方的文武百官则噤若寒蝉,他们听懂了弦外之音:皇帝要杀人时,理由可以后来再找,罪名可以不断追加。一股彻骨的寒意自每个人的脊梁骨升起。


    ***


    【胡惟庸是死了,但案子远没有结束。


    这才是“胡惟庸案”真正可怕的地方——这仅仅是一场持续长达十余年、席卷朝野、牵连数万人的大清洗的序幕。】


    【朱元璋借着涂节的告发,迅速将屠刀挥向了整个所谓的“胡党”。


    此案株连蔓引,前后持续数年。


    “词所连及,坐诛者三万余人”!


    李善长、陆仲亨、唐胜宗、费聚、赵庸、郑遇春、黄彬、陆聚、金朝兴、叶昇、毛麒、李伯昇等一大批开国功臣元勋,以及无数中下层官员被牵连其中,喋血刑场。】


    洪武早年君臣都极有默契地霍然抬头,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了哪个名字——


    【是的,李善长。】


    作者有话说:[1] 其若掌权可能导致国家治理失控,如同驾车时辕马失控翻车。


    第123章 明祖 【是的,李善长。】……


    【是的, 李善长。】


    天幕上的文字仿佛带着千钧之力,压得洪武朝堂瞬间鸦雀无声。


    方才因胡惟庸而升起的些许兔死狐悲之感,顷刻间被无边的惊骇所取代。


    ***


    【这个名字, 在洪武初年, 代表着文臣的极致荣耀。】


    【定远人, 和朱元璋算是老乡。元至正十四年, 朱元璋初露峥嵘, 南下滁州,李善长就前来投奔。


    这一追随, 便是足足十五年,从龙渡江,直至大明立国, 洪武称尊。】


    ***


    元至正十四年


    衣衫略显褴褛但目光锐利的朱元璋看着眼前这位儒生:“四方战斗, 何时定乎?”


    李善长不慌不忙, 以汉高祖为例劝谏:“秦乱, 汉高起布衣,豁达大度, 知人善任, 不嗜杀人,五载成帝业。法其所为,天下不足定也。”


    朱元璋闻言, 目露精光。


    ***


    【朱元璋在前线征战,李善长便留守后方, “调兵食, 甚力”,将后勤保障做得井井有条。


    他不仅是后勤部长,更是行政主脑。


    “制钱法, 开铁冶,定鱼税,国用益饶,而民不困”;“裁定元制,奏定官制、礼仪”;主持编纂《大明律》……


    更重要的是,他擅长调和诸将,稳定人心。


    “娴于辞令,明习故事,裁决如流,又习簿书劵讼,人莫能欺”。】


    【洪武三年,大封功臣。


    朱元璋直言:“善长虽无汗马劳,然事朕久,给军食,功甚大,宜进封大国。”


    于是,李善长授开国辅运推诚守正文臣、特进光禄大夫、左柱国、太师、中书左丞相,封韩国公,岁禄四千石,子孙世袭。予铁券,免二死,子免一死。


    当时封公者六人,李善长不仅是其中唯一一个以文臣之身封公的,且位次甚至在徐达、常遇春等猛人之前,名列开国六公爵之首!


    诏书中更是将他比作萧何,褒扬备至,道他“功冠群臣”。】


    ***


    汉高祖时期


    刘邦动作一顿,撇了撇嘴。


    这什么‘小刘邦’‘小萧何’的,是不是还有‘小韩信’‘小张良’啊?!


    这一天天的。


    *


    丹书铁券?


    李世民顿了一下,显然这张免死金牌并没能保下这位的性命。


    结合之前天幕提及的钱氏一族……


    敢情这明太祖只认前朝的丹书铁券?!


    ***


    【不仅仅是功劳高,信任和恩宠也曾是顶格的。


    洪武四年,李善长因病辞去中书左丞相之职,功成身退,荣归故里,但朱元璋对其恩遇似乎仍未衰减。


    赐给他临濠地若干顷,设置守坟户一百五十家,赐给佃户一千五百家,仪仗士二十家。


    这退休待遇,堪称荣耀至极。】


    【洪武七年,朱元璋提拔李善长的弟弟李存义为太仆丞。


    甚至到了洪武九年,朱元璋还把自己的长女临安公主,下嫁给了李善长的长子李祺!


    当时,李祺被拜为驸马都尉,李家“光宠赫奕,时人艳之”,可谓显赫一时,达到了人臣的巅峰。】


    【“帝眷愈隆”,仿佛一段君臣相得的佳话将要流传后世。】


    ***


    唐太宗时期


    李世民微微颔首:“功高酬以重爵,年老许其致仕,更结以姻亲之好。若止于此,倒也不失为一段君臣相得的佳话。”


    长孙无忌在一旁默默饮酒,心中暗道:是啊,若止于此。


    ***


    【那么,问题来了。


    从洪武四年的荣耀退休,到洪武九年的皇家联姻,再到洪武十三年胡惟庸案发……短短几年时间,为何朱元璋对这位“朕之萧何”的态度,会发生一百八十度的惊天逆转?


    甚至最终要将其拖入“胡党”,满门抄斩?


    这态度转变,未免也太快、太剧烈、太不符合常理了!】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司马懿射出的那一箭,擦过李靖的头皮,正中李善长的眉心”!】


    李靖的头皮和李善长的眉心狠狠一凉!


    【在司马懿高平陵之变以前,哪个人能想到,70岁这种正正宗宗黄土埋半截的岁数,还有人能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一把?!


    这个坏头一开,后世的皇帝们,尤其是开国皇帝,对身边那些能力超强、功劳巨大、还有自己派系的老臣,防备心就呈指数级上升。】


    【李靖大唐军神,战功赫赫,但就因为能力太强,被李世民怀疑过,吓得他“阖门自守,杜绝宾客”,才勉强得以善终。】


    【但李善长,他不仅面对的局面比李靖复杂百倍,更重要的是,朱元璋对他的猜疑,可从来不是空穴来风!】


    ***


    李靖悄悄松了口气:小命儿保住了就好哇!


    *


    李善长却不由拧眉沉思了起来。


    ***


    【首先,李善长和胡惟庸关系匪浅!胡惟庸能快速崛起,离不开李善长这位同乡兼老上司的提携:“惟庸故起家宁国令,时善长执政,惟庸馈遗善长黄金二百两,得召入为太常少卿”。


    几乎可以算是李善长一力举荐上去的。


    胡惟庸案发,朱元璋怎么可能不顺着这根藤摸到李善长这颗大瓜?】


    【其次,李善长可能确实有点“飘”,或者说,他没能及时完成从“打天下的合伙人”到“守天下的奴才”的身份转变。


    《明史》记载,李善长“外宽和,内多忮刻”。参议李饮冰、杨希圣稍侵其权,即按其罪奏黜之。与中丞刘基争法而訽。基不自安,请告归。


    逼走刘伯温这事儿,可是大大有名。


    他这种强势和排他性,在打天下时需要,但在坐天下、尤其面对朱元璋这种强势君主时,就极其危险了。


    他可能还保持着几分“开国元老”的架子,这在朱元璋看来,就是“跋扈”、“恃功骄恣”的表现。


    朱元璋需要的是绝对顺从的官僚机器,而不是一个可能对自己决策提出异议、甚至拥有自己势力范围的“老兄弟”。


    他权势最盛时,“贵富极,意稍骄,帝始微厌之”。


    不满,早就在久远的过去就已埋下。】


    ***


    不知多少人面露沉思。


    这一课,对为臣之人,堪称警醒!


    ***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是淮西勋贵集团的文官核心与纽带!】


    【大明开国功臣里,淮西人居多,李善长作为资历最老的文臣,与徐达、常遇春、汤和、蓝玉等众多勋贵将领关系盘根错节。


    他的弟弟李存义是胡惟庸的亲家;他的诸多故旧、门生遍布朝野……】


    【在朱元璋看来,这就是一个以李善长为首,可能勾结武将,足以威胁皇权的庞大官僚集团!


    ——他本身的存在,对于决心彻底重构帝国权力结构的朱元璋来说,已经成了一个巨大的、必须清除的障碍!】


    ***


    汉武帝时期


    刘彻冷哼一声:“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功高震主,权倾朝野,便是原罪。


    既已功成,便当身退,若恋栈不去,或势大难制,人主岂能安眠?换做是朕,亦不能容一萧何凌驾于未央宫之上!”


    殿下群臣,皆屏息垂首,不敢直视。


    ***


    【还记得老朱时隔多年再次掀起大案的底层动力吗——那个‘仁弱’的继承人。】


    【朱元璋对朱允炆的“仁弱”看得清清楚楚。他深知,自己死后,这个孙子绝对驾驭不了李善长这样功高望重、树大根深的老臣。


    李善长活着,对于朱允炆来说,就是一个他绝对无法控制的“权臣预备役”。


    哪怕李善长本人忠心耿耿,他那个娶了公主的儿子呢?他那些遍布朝野的旧部门生呢?


    谁能保证他们永远安分?


    朱元璋的逻辑很简单:我不能把任何潜在的风险留给我孙子。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所有可能长成大树的苗子,都提前拔掉。


    李善长,就是那棵最高、最显眼的大树。】


    ***


    李善长头晕目眩。


    ***


    【但大树枝繁叶茂、根深蒂固,想要拔起谈何容易!


    所以,胡惟庸案发初期,朱元璋并没有立刻动李善长。】


    【他在等,在观察,也在不断地给案子“加码”,让罪名足够严重到可以株连到这位韩国公。】


    【洪武十八年,有人告发李存义父子实为胡惟庸同党。朱元璋下诏免死,安置崇明。李善长没有表示感谢,朱元璋“衔之”,心中记下一笔。


    洪武二十三年,李善长七十七岁了,还欲大兴土木,向信国公汤和借调三百兵士营建府邸。


    汤和不敢借,密奏于朱元璋。这再次触动了朱元璋敏感的神经:私调兵马,你想干什么?】


    【同年四月,京城有百姓受牵连发配边疆,李善长多次出面求情,希望朱元璋能赦免其亲戚丁斌。


    朱元璋一反常态,不仅不赦免,反而下令严刑拷打丁斌。】


    【这一打,就打出了“惊天”供词!】


    【丁斌曾在李善长家做事,他供出李存义等过去与胡惟庸交好及相互往来的情况。】


    【朱元璋立刻下令将李存义父子逮捕审讯,他们的供词又牵连到李善长:“惟庸有反谋,使存义阴说善长。


    善长惊叱曰:‘尔言何为者!审尔,九族皆灭。’已,又使善长故人杨文裕说之云:‘事成当以淮西地封为王。’


    善长惊不许,然颇心动。惟庸乃自往说善长,犹不许。


    居久之,惟庸复遣存义进说,善长叹曰:‘吾老矣。吾死,汝等自为之。’”】


    【这段话信息量巨大:胡惟庸多次劝反,李善长最初严词拒绝,后来态度暧昧,“颇心动”,最后默许——“汝等自为之”。】


    【同时,又有仆役告发,当年云奇告变之前,胡惟庸阴谋勾结倭寇与北元,曾试图通过李善长的关系,与北元旧臣通信联络,李善长知情不报。】


    【这些供词,真假难辨,尤其是在严刑拷打之下得出。但朱元璋需要的就是这个!】


    【他勃然大怒、痛心疾首地表示:“善长元勋国戚,知逆谋不发举,狐疑观望怀两端,大逆不道!”】


    ***


    明洪武年间


    朱元璋看着天幕上那句“大逆不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下方的李善长,早已面如死灰,身体微微颤抖。


    他张了张嘴,想为自己辩解,却发现任何语言在皇帝冰冷的意志和这“铁证如山”的供词面前,都苍白无力。


    原来,陛下早就想动手了。一切恩宠,皆是过往云烟。一切功劳,皆是取死之道。


    ***


    【就……这些理由,怎么说呢,感觉就像是朱元璋铁了心要弄死李善长,然后司法部门加班加点给他罗织罪名一样,充满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味道。


    借三百个兵修房子就想造反?他李善长要是真有心造反,当年手握大权的时候干嘛去了?需要等到七十七岁高龄、手无实权的时候借三百人来搞?


    还有这个造反逻辑,你要说他想自己尝一把天下至尊是什么滋味还有两分可信度,但追随胡惟庸造反……


    一个七十七岁,已经致仕近二十年,儿子是驸马,自己爵至国公,富贵已极的老人,他有什么动机去跟着胡惟庸冒险造反?成功了,他还能比现在更尊贵吗?


    这逻辑根本不通啊!】


    【至于知情不报……证据呢?全靠攀咬和“据说”?


    我要是李善长,看到这些罪名,早上就得派人去掘了发明‘罗织经’那帮人的祖坟,中午对着他们的尸骨鞭尸,晚上睡觉前还得骂上一通:“老子给你们演示一下什么叫真正的‘莫须有’!”】


    【如果那时候他还能动的话→_→。】


    ***


    三国蜀汉


    “噗——”


    阿斗莫名被戳中了笑点,没忍住笑了一声,但道德立马发了力。


    但笑意这种东西吧叛逆的很,要是让它随意发挥,那说不定一下就过去了。但这么堵着,它偏偏就滔滔不绝了起来。


    “噗、噗噗——噗”


    诸葛亮无奈地往声响发出的方向看去:


    只见人捂着嘴,偷感极重地缩着,时不时发出两声短促到宛如放屁的笑声,停下后又像是愧疚的眼神止不住飘忽。


    周而复始。


    ***


    【洪武二十三年,李善长被赐死,终年七十七岁。其妻女弟侄家口七十余人一并处死。


    只有他的儿子李祺,因为驸马的身份,与公主和两个儿子得以免死流放。】


    【朱元璋亲自编纂的《昭示奸党录》,将李善长的罪名钉死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


    曾经的金书铁券,许诺的“免二死”,在皇权的绝对意志面前,成了一张彻头彻尾的废纸。】


    【李善长之死,标志着这场政治清洗达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高潮。


    胡惟庸案,也彻底演变成一场对淮西勋贵集团的大清洗。


    “词所连及,坐诛者三万余人”,可从来不是一句虚言!】


    ***


    宋太祖时期


    赵匡胤看着杯中的酒,神情复杂。


    他“杯酒释兵权”,温和地解决了功臣问题,但看到朱元璋这般酷烈手段,也不禁悚然。


    “这朱元璋……手段也太狠了些。


    只是……若武将与文臣勾结过深,尾大不掉,于幼主而言,确是大患。”


    他叹了口气。


    *


    秦始皇时期


    嬴政挑了挑一侧眉峰,三万余人……


    这老猪家的破坏力,确实是强啊!


    ——不管是姓朱,还是外号是猪的!


    ***


    【司马懿的那一箭,或许虚无缥缈。


    但自司马氏之后,帝王对权臣的猜忌防范之心,确实深入骨髓。】


    【朱元璋出身底层,历经磨难,猜忌心尤重。他亲眼见过元末吏治腐败、权臣跋扈、军阀割据如何导致天下大乱。


    他绝不允许自己的大明重蹈覆辙。


    他要建立一个绝对稳定、绝对可控、没有任何人能挑战朱姓皇权的帝国结构。】


    【拔除掉以李善长为代表的‘旧部件’,是他借助胡惟庸案达成的第二个目标,第一个目标,其实早在洪武十三年除掉胡惟庸后就已达成——


    洪武十三年,在处死胡惟庸后,朱元璋做了一件划时代的事情:罢中书省,废丞相。


    他下达谕旨:“自古三公论道,六卿分职。自秦始置丞相,不旋踵而亡。汉、唐、宋因之,虽有贤相,然其间所用者多有小人专权乱政。今我朝罢丞相,设五府、六部、都察院、通政司、大理寺等衙门,分理天下庶务,彼此颉颃,不敢相压,事皆朝廷总之,所以稳当。”


    ——以后再也不设丞相了,所有权力都由我皇帝总揽,各部门分权办事,互相制衡。


    这意味着在中国历史上延续了一千多年的丞相制度,就此终结。】


    【这一刻,图穷匕见!


    ——借着“肃清胡党”这面大旗,朱元璋的刀锋继续挥向更深远的地方:他不仅要杀人,更要彻底废除那个孕育了“胡惟庸”的温床:丞相制度本身。】


    【皇权与相权这对相爱相杀了好几千年的老冤家,终于在明朝洪武朝,以皇权的绝对胜利而告终。


    朱元璋实现了前所未有的集权。】


    ***


    汉宣帝时期


    刘询看着天幕,若有所思:“罢丞相,权归六部……陛下总揽?想法甚妙,然……非雄主不能为也。后世子孙若皆如洪武皇帝般精力过人倒好,若遇庸常之君,权柄必落于宦官、权臣之手,恐生新弊。”


    ***


    【至此,洪武四大案之首的“胡惟庸案”,其血腥的全貌和对大明王朝深远的影响,才算真正勾勒清楚。


    它始于一场皇权对相权的剥夺,延伸为对功臣集团的清洗,最终服务于绝对皇权的构建和继承人的铺路。


    它的余波,将持续震荡整个大明王朝的历史。】


    【但是人吧,在尝到甜头后是非常容易产生路径依赖的。


    就算是朱元璋也没能逃得过这套人性底层逻辑。


    李善长毙命没几年,蓝玉案就走上了台前。】


    第124章 明祖 天幕之言,如同一声……


    天幕之言, 如同一声沉闷的丧钟,在洪武朝的殿堂内回荡,刚刚因李善长结局而惊魂未定的武将队列中, 一股新的、更刺骨的寒意骤然升起。


    还有?!!


    ***


    【如果说李善长之死是针对文官集团和淮西旧勋的清算, 那蓝玉……他代表的, 就是大明帝国最尖端、最悍勇的军事力量本身!


    蓝玉, 定远人, 开平王常遇春的妻弟。这可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兼将门虎子。


    他最早在常遇春帐下效力,“临敌勇敢, 所向皆捷”,老姐夫没少在朱元璋面前夸他,由此逐渐崭露头角。】


    【他本人也争气:洪武四年, 随傅友德伐蜀;五年, 随徐达北征, 出雁门关, 败元军于乱山、土剌河;七年,率兵拔兴和;十一年, 同沐英西征, 擒获西番酋长;十四年,作为傅友德的副将,南征云南, 功勋卓著……】


    【这一连串的战绩,已经足以让他跻身一流将领之列。


    但真正让蓝玉的名字响彻寰宇、成就其“大明战神”威名的, 是洪武二十一年的那场战役——捕鱼儿海之战!】


    天幕光影变幻, 显示出一张地形图。


    用红圈圈将之高亮标出,正正好在雄鸡后脑勺那块儿,是蒙古国东方省与中国内蒙古呼伦贝尔市新巴尔虎右旗的界湖。


    ***


    汉武帝时期


    “竟是此处!”刘彻猛然抬头, 目光灼灼,“可是深入漠北,寻敌主力决战?”


    卫青神色凝重:“若明军能至此地,其远征之艰,决心之巨,恐不下于臣等当年。”


    霍去病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满是见猎心喜的战意。


    ***


    【当时,北元残余势力在纳哈出的带领下,虽经多次打击,仍屡屡犯边。


    朱元璋任命蓝玉为大将军,率师十五万,深入漠北,誓要彻底解决北患!


    这场远征极其艰苦,“大军不知虏所居,乏水草,方深悔之”。


    但蓝玉展现出了名将的坚韧与果决,率军顶风冒雪,克服困难,终于捕捉到战机!】


    【在捕鱼儿海南岸,明军发现了北元主力!


    蓝玉采纳王弼的建议,趁风沙大作、敌军不备之时,发动雷霆突击!


    “大风扬沙,昼晦军行,敌无所觉”。


    明军如神兵天降,北元军队猝不及防,顷刻崩溃!


    此役,太尉蛮子等被杀,脱古思帖木儿(元顺帝之孙)与太子天保奴、丞相失烈门等数十骑遁走!


    明军俘获次子地保奴、妃嫔、公主以下百余人,吴王朵儿只、代王达里麻及平章以下官属三千人、男女七万七千余人!


    更重要的是,缴获宝玺、符敕、金牌、金银印诸物、马驼牛羊十五万余头!


    以及元朝典章、法器、仪仗无数!】


    【此战,几乎彻底摧毁了北元的行政体系和战争潜力,其意义堪比汉朝封狼居胥、唐朝灭突厥!


    捷报传至南京,朱元璋狂喜不已,盛赞蓝玉:“肃清沙漠,朕不负卿!”


    比之为汉之卫青、唐之李靖!】


    【蓝玉的声望和功业,于此达到顶峰。


    朱元璋原本欲封其为“梁国公”,但因蓝玉在军中一些不法之事,临时改封为“凉国公”。


    一字之差,恩宠依旧,但警告意味,已悄然蕴藏其中。】


    ***


    唐太宗时期


    李世民击节赞叹:“捕鱼儿海!好!此战之功,确可比拟药师夜袭阴山!扬威绝域,犁庭扫穴,乃武将之极致荣耀!”


    李靖连忙谦逊道:“陛下谬赞。蓝将军此役,艰险更胜臣当年,战果亦更辉煌,臣不及也。”


    比起之前,此时的他显然更加谨慎。


    ***


    【除了不世战功,蓝玉还有一层更特殊、更重要的身份——他与太子朱标系有着极其紧密的姻亲关系,是太子妃常氏一脉的铁杆支持者和未来武班底的核心!】


    【蓝玉的姐姐嫁给了常遇春,常遇春的女儿,嫁给了太子朱标,是为太子妃常氏!


    所以,从亲戚关系论,蓝玉是太子朱标的舅丈人,是常氏所生嫡子之朱雄英与朱允熥的亲舅姥爷。


    有这层深度捆绑的利益关系打底,蓝玉就是太子及其嫡系天然的护卫者和政治同盟。】


    【朱元璋对这一切最初是默许甚至乐见的。


    他为仁弱的太子挑选、培养的武人集团核心,正是蓝玉这批与太子正妃家族关系深厚、又能征善战的将领。


    有蓝玉这样战功赫赫、又与太子嫡系一荣俱荣的大将在,足以震慑任何觊觎皇位的藩王,保朱标及其嫡子江山稳固。


    此时的蓝玉,是朱元璋心中为儿子及其正统继承人预备的定海神针。】


    ***


    汉文帝时期


    “朱雄英、朱允熥?”刘恒敏锐地捕捉到其中关键,玩味道。


    他可还没忘了,之前天幕提及的明朝下一任皇帝,名唤朱允炆!


    ***


    【但是!这里出现了一个致命的变量!


    太子妃常氏早逝,她所生的嫡长子朱雄英亦早夭。


    太子朱标的继室是吕氏,而朱允炆,正是吕氏所生!


    也就是说,朱允炆并非蓝玉的亲外甥女常氏所出,从血缘和情感上,他与蓝玉的纽带远不如假想的常氏嫡子那般牢固!】


    ***


    明洪武年间


    朱标听到此处,眼神复杂地瞥了一眼武将队列中的蓝玉。


    蓝玉的眉头紧紧锁起。天幕的话像冰水一样浇醒了他。他一直以太子舅丈自居,却忘了这一关系全赖雄英作保。


    可雄英……怎么就出了意外呢!!


    ***


    【如果太子朱标能顺利继位,凭借多年的情分和朱标的个人权威,或许还能继续驾驭蓝玉,蓝玉的人生轨迹可能仍是辅佐新君的头号大将。


    但是!历史没有如果。】


    【洪武二十五年,大明帝国的继承人,太子朱标,视察陕西归来后,一病不起,薨逝!】


    【这个消息,对大明王朝的打击是毁灭性的。


    对朱元璋而言,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极致悲痛;


    对蓝玉而言,意味着他最大的靠山、最稳固的政治未来,塌了!


    而更关键的是,继位的将是与他没有紧密血缘关联的吕氏之子——朱允炆!】


    【这一刻,他反而因与常氏一脉的密切往来,成为新君继位的潜在威胁。


    ——朱雄英去世了,朱允熥可还没有!】


    ***


    东汉皇帝眼中不约而同地闪过一丝恍然:失去利益纽带的危险外戚!


    ***


    【在朱元璋心中,他怕是已经成为日后朱允炆的第一威胁!


    再加上蓝玉本人的性格,也加速了他的灭亡。】


    【蓝玉虽是一代名将,却在政治上显得极其幼稚。


    他不仅没有在太子死后收敛锋芒,反而更加居功自傲。


    “玉素不学,性复狠愎,见上待之厚,又自恃功伐,专恣横暴”,在军中多有不法之事。】


    【——大军凯旋,夜抵喜峰关。关门吏因夜深查验稍迟,蓝玉竟勃然大怒,纵兵毁关,破门而入!声势煊赫,视朝廷法度为无物。


    ——军中广为传言,蓝玉蓄养庄奴、义子数千,如私家部曲,唯其命是从,这些人多横行乡里,御史查问,反遭蓝玉呵斥驱逐。


    ——北征途中,竟有玷污元主妃嫔之事,致其羞愤自尽。此举不仅失却大国将领风范,更险些引发降部惊扰!


    ——侵占东昌民田,百姓诉于御史,御史依法勘问,蓝玉竟当庭索要御史,将其斥退,气焰嚣张至极!】


    ***


    汉高祖时期


    刘邦听着不禁牙痛:“这些个武将莫非都是一个老师教出的不成?!”


    不然一个个怎么能像的跟亲自生出来的一样!!


    ***


    【更让朱元璋警惕的是,蓝玉在军中的庞大影响力。


    捕鱼儿海之战后,蓝玉收养义子义孙达数百人,军中将领多出其门下。


    “玉辄屏退左右,与诸将密语”。】


    ***


    汉武帝时期


    一把把操作看的卫青傻了眼:淮阴侯那么大一个先例都放在那里了,这位蓝将军,不看史书的吗?!


    还大收义子、还密语……比淮阴侯还狂野啊这。


    ***


    【这一桩桩,一件件,皆非人臣所应为。


    然太子在时,朱元璋或念其大功与太子情面,多有包容,仅改“梁”为“凉”以示警示。但太子这座最能庇护他的山,崩塌了。


    朱元璋的耐心,在太子朱标薨逝的那一刻,彻底消失了。


    他看待蓝玉的眼神,从昔日的倚重、容忍,彻底变成了冰冷的审视与深深的忌惮。


    这些斑斑劣迹,就成了现成的、足以置他于死罪的罪名。】


    *


    天幕画面转为皇宫大内,朱元璋独坐灯下,背影萧索,面前是堆积如山的奏章。其中几份,正与蓝玉及其党羽的不法事相关。


    一个沉重的心声通过天幕回荡开来: “标儿走了……咱给他选的这把最锋利的刀,如今看来,太过锋利,也太过烫手了。”


    “允炆年幼仁弱,如何驾驭得了这匹烈马?蓝玉与常氏、与允熥关联太深,他会甘心辅佐非常氏所出的允炆?”


    “那些义子家将,只知有蓝玉,不知有朝廷!咱在,或可压服;咱若不在了……他会不会成为第二个曹操?”


    “北元已不足惧,这把刀,已经砍完了该砍的敌人。如今,它可能要对内,对准咱朱家的江山了!”


    “为了大明的将来,为了允炆能坐稳江山……有些刺,必须拔掉!有些功,不得不杀!”


    *


    汉高祖时期


    刘邦实在忍不住了,吐槽道:“左一个担心驾驭不了杀了,右一个担心驾驭不了杀了……这tm培养皇帝还是养花儿呢!


    娇弱成这样他就不适合当皇帝!”


    ***


    【洪武二十六年,二月初八。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密奏告发:蓝玉同景川侯曹震、鹤寿侯张翼、舳舻侯朱寿、定远侯王弼、东筦伯何荣及吏部尚书詹徽、户部侍郎傅友文等,密谋兵变,欲于朱元璋藉田仪式时发动叛乱!】


    【至于证据嘛,《明史》和《明太祖实录》上面记载的比较简单:


    1.蓝玉嫌自己官小;


    2.蓝玉因为上奏了几件事,太祖都没听,认为‘上疑我也’。


    →_→。】


    【《逆臣录》里就丰富多了:


    1.蓝玉当时身为总兵,掌天下之兵权,有造反之实力;


    2.当时太祖已身患重病,,太子刚去世不久,太孙允炆年纪尚小;


    3.蓝玉手下有一批能征惯战之士,许多府军诸卫的头目积极参与蓝玉谋反的活动;


    4.靖宁侯叶升是蓝玉的姻亲,他被太祖所杀,使蓝玉也有“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感觉。】


    ***


    东汉光武帝时期


    班固道:“观此数条,前三条皆属臆测人心、罗织形势,唯第四条‘殃及池鱼’稍近实情,却也不过是攀扯牵连之术。欲加之罪,其证单薄若此乎?”


    *


    汉文帝时期


    贾谊掩卷长叹:“‘上疑我也’……呵,岂需实证?匹夫怀璧尚且获罪,况悍将手握重兵,与新君又无血缘深恩?帝王心术,不在其罪有无,而在其患存否。疑心一起,便是罪该万死了。”


    ***


    【此事真伪,已成历史谜团。但毫无疑问,它给了朱元璋最需要的那把“刀”。】


    天幕上,锦衣卫的飞鱼服在暗夜中穿梭,如鬼魅般扑向一座座勋贵府邸。画面定格在凉国公府邸被重兵团团包围的那一刻,火光映照下,蓝玉那张震惊、愤怒乃至有一丝难以置信惶恐的脸庞特写。


    【洪武二十六年二月初十,刚刚结束早朝的大将军蓝玉,于宫门外被锦衣卫当场拿下,直接投入诏狱。


    没有廷议,没有三司会审,一切都在朱元璋的意志和锦衣卫的拷掠下快速推进。


    洪武二十六年三月,朱元璋下令将蓝玉“剥皮楦草”,夷三族!】


    【剥皮楦草是明朝法律《大诰》中的一种酷刑。把人皮完整剥下来,做成袋状,在里面填充稻草后悬挂示众。】


    这句话天幕说的龇牙咧嘴,天幕下的人听的也龇牙咧嘴:“剥、剥皮,还示众??这明朝,还当真是相当具有创造性啊哈哈……”


    【蓝玉这皮示众到最后,应该是他女儿蜀王妃上奏请命,被允许供奉在了蜀王府里,也怪不容易的唉……】


    ***


    明洪武年间


    朝堂之上,死一般的寂静。


    不论文臣武将,皆是面色惨白、大汗淋漓。


    龙椅之上,朱元璋的面容隐在旒珠之后,看不出丝毫表情,只有无尽的威严与冰冷。


    ***


    【但蓝玉案并未就此终结。


    它像一场疯狂蔓延的瘟疫,席卷了整个洪武朝的军事贵族集团。凡与蓝玉有旧、被认为可能构成威胁的功勋大将,纷纷被牵扯进来。


    朱元璋借蓝玉案,大肆株连,“列侯以下坐党夷灭者不可胜数”。


    《明史·蓝玉传》载:“于是列侯以下坐党夷灭者不可胜数。手诏布告天下,条列爰书为《逆臣录》。至九月,乃下诏曰:‘蓝贼为乱,谋泄,族诛者万五千人。’”】


    天幕上,浮现出一本厚重册子的虚影,封面上是三个触目惊心的大字——《逆臣录》。】


    天幕上列出一长串名单,每一个名字都曾显赫一时,如今却都染上了血色:


    列侯以下,坐党论死者:景川侯曹震、鹤寿侯张翼、舳舻侯朱寿、定远侯王弼、东筦伯何荣、普定侯陈桓、会宁侯张温、怀远侯曹兴、沈阳侯察罕、宣宁侯孙恪……


    勋臣:申国公邓镇……


    文官:吏部尚书詹徽、户部侍郎傅友文…… 其余各级将校、族属,不可胜数。


    共计一公、十三侯、二伯。


    史载:“列侯以下坐党夷灭者不可胜数”,“元功宿将,相继尽矣”!


    ***


    汉文帝时期


    刘恒看着天幕上那长长的名单,轻轻倒吸一口凉气,随即恢复平静,语气带着一丝怜悯与警示:“……一至于此。太祖高皇帝此举,虽为子孙计,然杀戮过甚,恐伤国家元气,亦非社稷之福。文武之道,一张一弛,岂能尽恃刑杀以立威?”


    陈平微微颔首,低语道:“陛下仁厚。然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明太祖起于微末,得国虽正,疑心亦重。


    太子新丧,皇孙稚弱,彼时之勋贵,在他眼中,恐皆非柱石,而为荆棘矣。”


    “即便荆棘,也太过酷烈了!”


    第125章 明祖 【蓝玉案,与之前的……


    【蓝玉案, 与之前的“胡惟庸案”后期交织在一起,共同构成了洪武朝后期对功臣集团最为酷烈的清洗。


    经过这两大案,明初勋贵武装集团被连根拔起, 几乎为之一空。】


    【朱元璋达到了他的目的。他为皇太孙朱允炆扫清了自认为最具威胁的内部军事障碍。一个没有强藩、没有功高震主之悍将的朝廷, 在他看来, 是确保仁弱的孙子能够平稳继位的最佳局面。】


    天幕画面显示朱元璋与少年朱允炆的背影, 朱元璋正指着桌案上堆积如山的卷宗, 对孙儿谆谆教诲着什么。


    ***


    明


    解缙叹息:“陛下挺生南服,一统华夷, 功高万古,……但神威英断,刑戮太甚。”


    *


    清初


    万斯同:“帝雄猜果决, ……然其酷虐亦千古所无。”


    *


    有人想起之前天幕提及的结局, 面露讥讽:这么个无能的孙子, 怕就是老天对他下此狠手给他的报应!


    ***


    【其它地方先不论,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到这两大案涉及、针对的,其实是同一个利益集团——淮西集团!】


    *


    天幕下, 有人恍然、有人蹙眉。


    还有人悚然一惊——回想两案牵涉人员之广, 竟能归结进一个集团?!


    *


    天幕光影流转,浮现出大明疆域图,其中凤阳府及周边淮西地域被显著高亮。一条条无形的线从此地发出, 连接至南京城中一个个显赫的名字与府邸。


    【正如贝琼诗云:“马上短衣多楚客,城中高髻半淮人。”


    自朱元璋起于濠梁, 追随他的核心班底, 便多以淮西豪杰为主。


    这并非偶然,地缘、乡谊在乱世中是最原始的凝聚力与信任基础。


    李善长,定远人, 淮西文臣之首,开国首相,被誉为“萧何”般的人物。


    徐达,凤阳人,淮西武将之首,魏国公,中山王。


    常遇春,怀远人,开平王。


    汤和、耿炳文、郭兴、郭英、周德兴、陆仲亨、曹震、唐胜宗、费聚……这一长串熠熠生辉的开国功臣名单,其籍贯大多密集地分布在凤阳府周边区域。】


    【他们不仅是同僚,更是乡党。


    在长期的战争与建国过程中,通过姻亲、部曲、同盟关系,形成了一个盘根错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巨大利益集团——淮西集团。


    其势力遍及朝堂、军队、地方,拥有庞大的田产、佃户。


    洪武初六大国公、二十八侯竟拥有近四万户佃户,掌握着帝国的核心权力。】


    ***


    汉武帝时期


    刘彻目光如电,手指轻叩案几:“淮西集团……呵,即使是朕之朝中,也仍有丰沛故人的身影存在啊。”


    ***


    【势力庞大也就算了,他们还团结在一起,排挤所有‘非淮人’!


    这股排他性,在胡惟庸时期达到顶峰。】


    【刘基,他是浙东地主集团的领袖,同样是最早辅佐朱元璋的谋士,功勋卓著,智慧超群。


    但因为他非淮人,在朱元璋有意让他当丞相的时候坚决辞谢——当下淮西集团当道,他是站不住脚的。】


    【另一个例子是山西阳曲人杨宪。


    他官至御史中丞,深受朱元璋赏识,甚至被认为有宰相之才。杨宪与凌说、高见贤、夏煜等非淮系官员,也曾试图挑战淮西集团的地位,向朱元璋进言李善长非相才。


    结果,淮西集团迅速团结反扑,最终杨宪被杀,凌说等人也先后被处死。】


    ***


    汉高祖时期


    对淮西集团的排外行为,刘邦不过淡然一笑:僧多粥少,人性如此。


    *


    东汉光武帝时期


    刘秀轻叹一声,对身边的邓禹、冯异道:“党争之祸,甚于敌国。明初淮西之盛,已非朝堂之福,乃国中之国。光武云‘置酒论功,坐图成败’,朕亦时常警惕,使云台诸将不得过于交结。


    然如朱元璋这般,非尽诛不足以安心,亦可见其初时纵容之过甚,乃至尾大不掉,不得不行此酷烈之举以纠偏。”


    邓禹道:“陛下仁厚,待功臣以宽。然明太祖起于微末,疑心重,其太子又早逝,皇孙幼弱,恐其担忧尤甚。只是……手段确然酷烈,非仁君之道。”


    ***


    【朱元璋的逻辑很清楚:从这一利益集团的文武领袖下手,顺着脉络,将与他们关联在一起的整个淮西勋贵网络彻底撕裂、粉碎!


    将之死灰复燃的可能都一并扼杀!】


    【朱元璋清洗淮西集团,有其政治逻辑和时代背景,那些勋贵大将们居功自傲、横行不法也是事实,并非全然无辜。


    其过,不是在削刺本身,而在于手段过于酷烈急切,波及太广,损伤了帝国的统治根基,尤其是军事人才梯队几乎被断层式摧毁。】


    【除此之外,就是导致整个官僚系统制度性的机能坏死!】


    ***


    朱元璋的眉头紧紧皱起,沉默地听着天幕讲述。


    朱标下意识地往朱棣方向看了一眼,发现他同样听的入神,抿了抿唇。


    ***


    【可以把汉武帝的巫蛊之祸和这两大案放到一起做个横向对比。


    同样是由皇帝主导的大规模政治清洗、同样波及了以万为计量单位的统治阶级内部人员、同样的政治道德沦丧,君臣信任崩塌。】


    【它们有一个非常显著的区别——巫蛊有江充、苏文等白手套;但洪武四案,都是没有任何争辩余地的、皇帝亲身上阵掀起的风暴。】


    ***


    汉文帝时期


    “好一个白手套!”刘恒看着天幕一侧挂着的对这三字的释义,脸上笑意逐渐加深。


    只见他眼底倒映着的,是“执行者”、“回旋余地”、“替罪羊”等种种字眼。


    “看来这明太祖,所图不在小啊!”


    ——至于是他犯蠢的这个选项,从来没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哪怕一刻。


    ***


    【有人说,是朱元璋草根出身,政治水平不足,不懂利用白手套带走矛盾。】


    安禾抛出一个新的观点,带着几分后世旁观者的揣测。


    【他真的政治水平不足吗?】


    天幕之音陡然一转


    【不,我不这么认为!】


    【我认为若论及权术制衡、洞察人性、甚至制度设计,朱元璋的政治手腕堪称炉火纯青,甚至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步。


    他所行之事,非不能也,实不为也!


    他的目的,从来就不是简单地清除几个功臣,而是要通过对**的毁灭,达到最深层次的精神震慑——他要让天下所有人,从公侯将相到黎民百姓,都对朱明皇权产生一种刻入骨髓的、绝对性的恐惧!】


    ***


    秦始皇时期


    嬴政微微倾身,眼中兴味盎然:“哦?立万世不移之独威?!”


    王翦在一旁沉默不语,心中暗忖:如此固然权威无上,然天下皆噤若寒蝉,非国家长久之福。陛下虽也有雷霆手段,却终有喘息之地……


    ***


    【以锦衣卫为例。】


    天幕画面显现出飞鱼服、绣春刀的锦衣卫形象,他们如幽影般穿梭于街市巷陌,监听、抓人、拷问。


    【朱元璋设立了锦衣卫,赋予其直达天听、缉捕刑讯的大权。


    这是一个极其成熟的特务机构,本可以完美地充当“白手套”的角色。


    如果他愿意的话,他完全可以将蓝玉案等大案,包装成锦衣卫指挥使蒋瓛“窥得逆谋”、“酷刑取证”后的结果,届时只需将蒋瓛抛出,便可平息部分物议,自身保留回转余地。】


    【但朱元璋没有这样做。他让锦衣卫始终作为一个纯粹的“工具”而存在,所有的指令来源都清晰无误地指向皇帝本人。


    抓蓝玉,是蒋瓛“密奏”,但下旨拿人、定罪、行刑的,每一步都是朱元璋的明确意志。蒋瓛后来同样被处死,并非因为他当了“手套”而被弃,恰恰是因为他作为“工具”已完成使命,且知道得太多。工具用旧即毁,而非弃车保帅,这更凸显了皇权的冷酷与绝对。】


    【再有就是《大诰》。】


    天幕展示出明初百姓手持《大诰》押解贪官进京的画面,以及乡村里甲、街头巷尾可能存在的告密者的眼神。


    【朱元璋编纂《大诰》,将案例、酷刑、他的训斥明发天下,鼓励百姓熟读,甚至规定百姓可手持《大诰》将贪官污吏绑缚京师。


    这一举措,彻底打破了“刑不可知,则威不可测”的传统统治术,反其道而行之:刑必可知,威必须测,而且要测到每一个人的骨髓里!】


    【他不需要“白手套”去民间制造恐怖,他通过锦衣卫、允许百姓绑官等制度设计和舆论宣传,让恐怖直接源于皇权,并弥漫到社会的每一个角落。


    每一个庶民都可能成为皇权的延伸,每一个官吏都时刻处于被监视、被告发的恐惧之中。


    这种无差别的、源头清晰的恐惧,是任何“白手套”都无法代为实现的。


    朱元璋要的就是天下人清清楚楚地知道,这令人窒息的恐怖,来自朕!】


    ***


    汉宣帝时期


    刘病已看着天幕中百姓押解官员的景象,眉头紧锁,对身旁的魏相道:“《大诰》全民,许民绑官……此策虽能一时震慑贪腐,然长此以往,尊卑失序,刁风必起。官吏终日惶惶,何能用心政务?恐非朝廷之福。


    朕虽亦重吏治,然须明法度、倚刺史、考殿最,岂能煽动民粹,以乱治乱?”


    魏相答道:“陛下所言极是。治国当如烹小鲜,须持重有度。明太祖此法,近乎饮鸩止渴,恐将导致官吏或彻底不作为,或变本加厉欺上瞒下以求自保。皇权虽显,然政基已摇。”


    ***


    【所以,朱元璋的政治水平不仅不低,反而高得可怕。他深谙权力的本质在于令人恐惧,而最极致的恐惧,必须来源于权力核心本身,不容任何稀释、转移或误解。】


    天幕之音变得深沉而冷冽。


    【他用胡惟庸、蓝玉、空印、郭桓这些大案,以及无数中小规模的清洗,完成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政治教育:】


    【教育功臣:你们的一切荣华富贵,皆予自朕,朕可予,亦可夺,可生,亦可杀。】


    【教育官僚:你们的权力来自于朕的授予,必须绝对忠诚、绝对透明、绝对高效,任何瑕疵、任何结党、任何欺瞒,都是对朕的背叛,代价是九族之血!】


    【教育百姓:朕是你们唯一的指望,是替你们申冤报仇的“圣君”,但你们也必须老老实实做朕的顺民,完粮纳税,安分守己,否则,朕能如何对待官员,便能如何对待你们!】


    【教育子孙:皇权的稳固高于一切,任何潜在的威胁,无论其是否有心、是否有功,都必须被彻底铲除。朕今日之杀戮,是为你们扫清荆棘,你们要做的,就是牢牢握紧这把沾血的刀!】


    ***


    明洪武年间


    殿堂之内,落针可闻。


    朱元璋依旧面无表情,但微微挺直的脊背和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透露了他内心对天幕分析的认可。


    但很快,又是一道疑惑闪过——既如此,过在何处?


    ***


    【如果做个比喻的话,巫蛊之祸更像是一场随机出现的森林火灾,它的扩大化是非理性的、情绪性的。


    清洗对象虽然包括太子、外戚、高官,但具有一定的偶然性和随机性。统治集团的中下层、特别是地方官僚系统和社会精英,如士绅、豪强等并未被列为系统性目标。


    所以即便烧死了很多参天大树,但土壤下的根系、种子和周围的生态系统并未被刻意摧毁,一旦雨水到来,仍有新芽萌发的可能。】


    【但洪武四大案,是朱元璋有计划、有步骤、有明确政治蓝图的行动。


    他的目标非常清晰:废除丞相制度、铲除所有功高震主的勋贵集团、清洗他认为不忠或腐败的整个官僚体系。


    这是一场系统性的、制度性的、无差别打击。通过株连和酷法,旨在从物理上和心理上彻底消灭整个功臣、官僚阶层。


    就像用强力除草剂喷洒整片农田,目的就是杀死所有非庄稼的植物。


    结果就是寸草不生,土壤板结,生态多样性被彻底破坏。】


    第126章 明祖 【通过这一套连招,……


    【通过这一套连招, 朱元璋如愿以偿地构建了一个真正由皇帝一言堂的天下。】


    【不过世事没有两头好,整个大明为此付出的代价,是巨大、甚至致命的:


    首先就是最直观的人才断层与军事衰落:蓝玉案等清洗了几乎整个精英军事贵族阶层, 导致建文帝时期无将可用, 间接促成了朱棣靖难的成功。】


    ***


    明洪武年间


    感受到四面八方传来的若有若无、意味深长的眼神, 以耿炳文为首的一众被提及过名字的靖难武将面色霎时变的极为好看。


    ——还是那个问题,


    #论黑红与糊咖哪个更令人破防#


    ***


    可能是觉着自己这么说确实有点点伤人, 安禾登时转了一下口风


    【啊,不是说剩下的将领有和没有一个样的意思……只是与朱棣、蓝玉这种t0级武将相比, 他们的能力确实是相差了一个大档次。】


    ***


    汉武帝时期


    “这天幕……怎么还追着杀啊……”李广听着,心里一阵龇牙咧嘴,紧接着就是一阵庆幸:还好得到这待遇的不是他, 不然还活个啥劲啊, 跳了算了→_→。


    *


    明洪武年间


    这下是和这群人有再深的仇怨, 在他们遭了这一波后也都释然了。


    更不用说他们本人。


    耿炳文只觉得脸上像是被火燎过一般, 烫得厉害。他下意识地想挺直腰板,想要维持一位侯爵大将的威严, 却发现脊梁骨像是被抽掉了一节, 有些发软。最后只能死死盯着自己靴尖前的金砖缝,仿佛那里面藏着能让他逃离此刻尴尬境地的密道。


    其余人互相交换着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窘迫和自嘲。


    朱元璋对此倒并不在意, 这群武将要是个个都是蓝玉那他才是要真的头痛!


    他在意的是另一个点:他家四小子,在后人眼里, 居然是个能与蓝玉相提并论的军事统帅吗?!


    ***


    【其次, 是官僚系统制度性的机能坏死。】


    天幕画面中,呈现出一幅明朝官场的动态图景:官员们在上朝时匍匐在地,战战兢兢;在处理政务时, 无论大小事宜,皆层层上报,不敢有丝毫决断;奏章文书充斥歌功颂德之词,实际问题却避重就轻。


    整个系统仿佛被无形的枷锁束缚,失去了应有的活力。


    【在“陛下圣明,臣罪当诛”的氛围下,官员们的首要目标就开始从“建功立业”转变为“明哲保身”了。


    任何需要担当、可能出错的决定都成了烫手山芋。行政效率在无尽的请示和推诿中无限下降,政策创新被“祖宗成法”的紧箍咒牢牢束缚。


    朱元璋期望的绝对忠诚与高效,最终异化为绝对的保守与僵化。一个失去了主动性和担当精神的官僚集团,如何能应对未来帝国复杂的挑战?】


    ***


    唐贞观年间


    太极宫内,李世民看着天幕中明朝官员战战兢兢、政务推诿的景象,不禁摇头。


    “何至于此!朕常言,以人为镜,可明得失。


    如此作为,自毁明镜,天下何安!”


    *


    唐文宗时期


    “独夫之心,日益骄固……”杜牧面露讥讽,“古今暴君,不外如是!”


    *


    明万历年间


    张居正望着天幕上的论断,神色复杂难明。


    他推行考成法,雷厉风行,旨在涤荡官场疲沓之风,追求的何尝不也是一种“事权归一,令行禁止”的效率?


    最后还是忍不住长长、长长的叹了口气:“洪武陛下雄猜独断,以雷霆手段扫荡积秽,其志可叹,其心可畏。


    然治国如驾车,缰绳勒得太紧,骏马亦成惊弓之鸟,岂能致远?吾辈掌枢机,威不可无,恩亦不可缺。


    须使百官敬畏而非惊惧,勇于任事而非但求无过。若使堂陛之下,唯余叩首应声之人,则国之大事,谁与分忧?此真千古难题也。”


    ***


    【最后,便是为明朝中后期的政治顽疾埋下了最深远的祸根。】


    【他亲手铲除了皇权的所有制约因素——相权、勋贵,乃至将整个官僚集团打压成依附皇权的奴仆。


    这套系统在他这种精力旺盛、精明强干的皇帝手上,当然省时省力、指哪打哪。


    可是八八啊,你怎么就对你的后代们这么有信心呢??】


    ***


    汉文帝时期


    刘恒的眉头罕见地在脑门上打了个结。


    天幕这句话简直是问出了他的心声。


    他侧头看向窦后:“枉朕之前道你贪心,不曾想后世竟有人都将之付诸于行动了,可朕也疑惑,他究竟是哪里来的信心?!”


    ***


    【是,你自己确实是天降猛人,放眼整个历史长河也挑不出一只手比你更强的。有自信实在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但是吧,生物学告诉我们,“均值回归”的力量是无法抗拒的。】


    ***


    朱元璋目露茫然:不论是“生物学”还是“均值回归”,对他而言都太过陌生了。


    ***


    【都不必走远了,就看老朱家。


    从爷爷辈开始前后左右、四面八方地扒拉,就可以看出来了:你朱元璋,才是那个‘基因变异’下产生异类啊!!


    生物学规律表明,杰出的天赋很难稳定遗传。


    ——换句话说,青烟总不能让你老朱一家的祖坟冒完了不是?】


    ***


    明洪武年间


    朱元璋面色黑沉,这句“青烟总不能让你老朱一家的祖坟冒完了”他是听了个明明白白。


    可为什么不能!


    他冒了个大的,为后人斩断一切荆棘,何况他们有钱、有权、有世上最顶尖的人才辅佐!他们只需小小冒上一个就成。


    如何能是痴心妄想!


    ***


    像是在与他对话,天幕继续道:


    【更何况就连朱元璋自己都不知道,一个没有限制的皇权,究竟能孕育出一群——是的没错,一群——多么抽象的人物出来!】


    ***


    天幕光影变幻,一个个声明显赫的形象带着网友御赐谥号闪过。


    看得古时候的土包子们是目瞪口呆:蛐宗、豹宗也就算了,怎么还有猪骑朕、妈宗和木匠?!


    兴、兴趣这么广泛的吗……


    ***


    【这群人在兴趣上广泛也就算了,偏偏在当皇帝的时候也抽象到没边,手上握着的又是超强皇权……结果一拉就拉一坨超大的→_→。】


    ***


    汉宣帝时期


    刘询摇了摇头:“将天下安危系于一人之贤愚,何其险也!”


    ***


    【其实朱元璋也做了第二手准备的。】


    天幕上浮现出厚重典册《皇明祖训》的影像,其序言部分朱笔御批的字句熠熠生辉:“凡我子孙,钦承朕命,无作聪明,乱我已成之法,一字不可改易。”


    【这部由朱元璋亲自撰写的“祖宗家法”,事无巨细地规定了从皇帝行为、后宫戒律、藩王分封到外交军事的方方面面。


    其用心之缜密,规定之具体,堪称历代帝王之最。


    他试图将未来所有可能出现的政治变量都框定在这本成法典籍之中,消除任何不确定性。】


    ***


    宋


    朱熹抚须沉吟:“立纲陈纪,固是圣王之道。然《易》云‘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


    世事流转,人情万殊,欲以一代之成法,绳万世而无弊,恐非易事。明太祖此心可悯,其行或近于胶柱鼓瑟矣。”


    ***


    【这种对“不变”的极致追求,甚至体现在他对子孙后代的名字规定上。】


    【朱元璋为自己的后代设定了一套史上最严密的命名系统:不仅预先规定了每一代人的辈分字


    太子家:允文遵祖训,钦武大君胜……


    燕王家:高瞻祁见祐,厚载翊常由……


    ……


    更要求名字的第三个字必须遵循五行相生的顺序:木、火、土、金、水,来选取带有相应偏旁的字。


    以此类推,循环不息。】


    【这看似只是家族内部的命名规则,实则深刻反映了朱元璋的思维模式:他希望将一切,乃至最不可控的血脉延续和个体差异,都纳入一个预先设定的、有序的、可预测的框架内。


    通过这种方式,他象征性地将皇族的繁衍也“制度化”了,试图确保朱明江山如同这五行相生一般,绵延不绝,秩序井然。】


    ***


    明初


    刘基蜷在书房里的一张木质躺椅上,低声自语:“上位起于草莽,而深忌无序。其定鼎之后,凡百制度,务求划一,虽毫厘之微亦不欲有失序之象。乃至子孙之名,亦寓王朝永续之祈焉。


    然……天道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以人欲锢天行,其可得乎?”


    ***


    【可是陛下啊,】


    安禾慨叹,


    【世上唯一不变之事,就是变化本身啊。】


    【王朝每时每刻会面临不同的内忧外患,技术会进步,经济结构会演变,社会思潮会流动。


    试图用一套诞生于14世纪末农业帝国的僵化法度,去应对未来数百年风云激荡的世界,无异于刻舟求剑。


    您为子孙设想了一条笔直平坦、永无岔路的康庄大道,但历史的长河,却总是奔涌出意料之外的河道。】


    【即便技术发展到当下这个水平,我们也至多做出未来五年计划罢了。


    说实话,我也好期待二十年之后会是个什么模样啊。】


    ***


    汉高祖时期


    听得天幕感慨,张良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天幕所言‘五年之约’实乃至理。


    昔者,暴秦覆亡,楚汉相争,其势如风云激荡。不仅李斯、赵高之辈无法逆睹十年之后,就是陛下与臣等,也无非因势利导,步步为营。


    臣纵有‘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之誉,亦不过尽人事于当下,窥天机于一瞬。


    后人能规划五载,已然神通广大。”


    *


    宋


    苏轼此时正躺卧于一小舟之上,听见天幕的眺望也难得起了兴:“二十载后?”


    他咂巴了一下道,“二十载前我是定然想不到日后会自眉州至汴京,再至杭、惠、儋的。”


    旋即又是洒然一笑:“世间风物,岂是人力可尽控?”


    他手上打起拍子,高高低低地唱和起了昔日诗作:


    “庐山烟雨浙江潮,未至千般恨不消。


    到得还来别无事,庐山烟雨浙江潮。”


    第127章 明祖 【咳咳,言归正传。……


    【咳咳, 言归正传。


    这种极端的掌控欲给大明带来的麻烦都不必从宏观角度总结,就只之前提到的,朱元璋精心设计的宗室命名规则, 已经闹出了不少令人啼笑皆非的麻烦。】


    天幕上浮现出一些生僻字, 如“朱公锡”、“朱慎镭”、“朱同铬”、“朱在钠”等, 引得各朝古人纷纷侧目。


    【随着宗室人口指数级膨胀, 五行偏旁的字很快不够用了。后世子孙为取名绞尽脑汁, 甚至到了不得不生造汉字的地步……


    那什么,元素周期表感谢老朱家的巨大贡献(bushi)。】


    【说起来按这个起名规则, 如果朱标顺利上位的话,我们说不定还能看到一个叫‘朱大锤’的皇帝。】


    ***


    明洪武年间


    朱元璋看着天幕上那些奇奇怪怪的名字,眉头紧锁。他当初定下这规矩, 是为了让子孙后代井然有序, 永世传承, 怎会料到……


    “咋就能不够用了?”


    这指数膨胀是什么玩意儿!


    *


    永乐年间


    朱棣忍不住喷笑道:“怎么天幕就能确定是朱大锤, 万一人家叫朱锤大呢?!”


    姚广孝幽幽看了眼上位:这是纠结朱大锤和朱锤大的时候吗,我请问呢。


    ***


    【更致命的是, 《皇明祖训》这本“万能操作手册”在赋予后世皇帝无边权力的同时, 也彻底扼杀了整个体系应对“计划外”危机的弹性。】


    天幕画面转为暗淡,浮现出明末的景象:土地兼并严重,流民四起;关外后金铁蹄铮铮, 威胁日重;朝堂上却仍是“恪守祖制”的争吵不休,面对财政破产、军事失利的新问题, 官员们只能从故纸堆里寻找依据, 或是互相推诿。


    【当小冰河时期的天灾频发,需要大规模赈灾和调整农业政策时,祖训里没有写;当全球化贸易浪潮初现端倪, 海外白银涌入,需要变革财税制度时,祖训里没有写;当火器发展使得军事战术彻底革新,需要重组军队时,祖训里也没有写。


    于是,庞大的帝国机器只能在“遵从祖制”的惯性下,沿着旧轨道滑向深渊。


    朱元璋以为他设计了一个永动机,实则打造了一个无比精美却无法适应环境变化的铁笼子。】


    ***


    宋神宗时期


    王安石望着天幕,神色凝重,仿佛看到了自己变法时遭遇的“祖宗之法不可变”论调的终极加强版。


    他喟然长叹:“度时宜而变法,乃顺天应人之举。若固守百年前之成法,以锢百年后之智能,犹持方枘欲纳圆凿,其可得乎?”


    *


    朱棣面色一肃,目光缓缓扫过大明日后一个又一个的挑战。


    ***


    【如果仅仅从这个角度看,朱元璋简直是那种最固执、最愚昧的老登综合究极体。


    但是,能做到这种位置上的人,他的能力、眼光必然是超出常人至少一个大档次的。


    既然不是智商问题,那么促使他作出这个‘不合常理’动作的原因,说实话就非常让人好奇了。】


    【但这一扒拉,就得扒拉回他小时候去了。】


    ***


    秦始皇时期


    嬴政那双惯常威严冷峻的眸子里,罕见地流露出了一丝兴味。


    一个出身卑微至极的乞丐,竟能横扫群雄,建立延续数百年的王朝,如此逆天改命的路径,就算是他也感兴趣的紧啊。


    ***


    【朱元璋,原名朱重八,说实话,按照他爸爸朱五四和祖父朱初一的名字,我感觉朱八八这个名字是真·原名的可能要大上不少。】


    ***


    短短一句话,就让元前无数人的眉头一皱。


    汉人向来有通过精心取名来体现家族文化传承和长辈期望的传统。


    这一家至少三代取名都如此随意,究竟是少数性的不重视,还是……异族统治下的蔚然成风?!!


    ***


    【根据考古发现,在元代墓葬、契约文书中,发现有大量使用数字名字的普通百姓记录。


    显然老朱家的数字开会并不是因为他们家对取名不重视。


    甚至在元之前,这种数字大名的情况也并未普遍存在。


    既然如此,那就要从这个特殊的王朝本身去寻求答案。】


    【元,是我国第一个由少数民族统治的大一统王朝。


    人嘛,胳膊肘总是往里拐的。


    他们的政策、行为都自然会更偏向自己人,这点无可厚非。】


    【汉族,更是统治这片土地上千年的主人,即便在元朝失去了统治地位,但在数量上也仍占据着绝对优势。】


    【面对这样一个数量庞大且拥有悠久统治历史的群体,新兴的蒙古统治者们会怎么做呢?】


    天幕上浮现出元朝人口占比扇形图,汉人南人占据了“扇叶”的大部分面积,蒙古和色目人口只占了可怜的一个小角落。差距悬殊。


    【答案很简单:分化,压制,确保自身统治地位不动摇。】


    【于是,一套“四等人制”逐渐成型。】


    天幕画面中,社会被清晰地划分为四个层级:


    第一等:蒙古人——统治阶层,享有绝对特权。


    第二等:色目人——包括西夏、回回等西域各族,作为统治辅助。


    第三等:汉人——指原金朝统治区的汉族、契丹、女真等。


    第四等:南人——最后被征服的原南宋百姓。


    ***


    汉高祖时期


    这一刻,刘邦先前脸上流露出来的笑意消退的一干二净。


    他面无表情,目光却比火焰更加灼人:“大胆!”


    ***


    【元朝统治者极为高明地没有把这套制度用明文规定下来,将自己放置在了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位置上。


    但这套制度体现在元朝政治、法律等方方面面:


    官职:“台省要官皆北人为之,汉人、南人万中无一二。其得为者,不过州县卑秩,盖亦仅有而绝无者也。”


    ——中央高官几乎全是蒙古色目,地方基层小吏中才见汉人南人身影。


    法律:蒙古人殴打汉人,汉人不得还手;蒙古人因争执或醉酒打死汉人,最多判罚银和出征;而汉人殴杀蒙古人或色目人,则处以极刑。


    科举:长期停废,恢复后也名额不均,考试难度不同,汉人南人入仕艰难。


    军事:汉人南人被严禁持有兵器、弓箭,甚至禁止狩猎、聚众祠祷。】


    ***


    唐贞观年间


    李世民勃然变色:“如此苛待士民,当真是欺人太甚!”


    *


    明洪武年间


    朱元璋冷冷地看着天幕上的条条框框,那些他年轻时亲眼所见、亲身体验的不公,再次涌上心头。


    那些饥寒交迫、命如草芥的日子,即便如今富有四海,也无法真正从记忆中抹去。


    ***


    【说回名字的问题。在这种系统性、制度性的压迫下,底层汉人、南人的社会地位可想而知。】


    【他们被束缚在土地之上,承担繁重的赋税和徭役。对元朝官府而言,这些“黔首”最重要的身份是“纳税单位”和“徭役来源”。


    在登记户籍、征发劳役时,胥吏们为了省事和防止混淆,直接用行辈、父母年龄或出生日期来标识他们,是最“高效”的选择。】


    【久而久之,数字名在底层社会就成了普遍现象。


    这不是因为他们不想取个好听的名字,而是在那种绝望的、毫无上升通道的环境下,一个“雅名”对他们而言,既无必要,也无意义。


    ——毕竟,连活着都用尽了全力,谁还有心思琢磨这个?】


    ***


    宋太祖时期


    赵匡胤看着天幕上汉人被压迫的条条佐证,目露痛苦:是他之过……


    ***


    天幕光影变幻,出现一个衣衫褴褛的孩童,看那脸侧名字,正是年幼的朱元璋。


    【他的童年,是在饥饿、贫困和恐惧中度过的。


    至正四年,淮北地区遭遇严重的旱灾、蝗灾和瘟疫,这对于本就挣扎在生存线上的贫民而言,是毁灭性的打击。


    朱重八的家庭在这场灾难中几乎破碎:父亲朱五四、母亲陈氏、大哥朱重四相继病死饿死,短短十几天内,一个原本虽然贫困但还算完整的家庭,只剩下了朱重八和他的二哥朱重六。】


    画面凄惨,饿殍遍野,少年朱重八眼睁睁看着亲人离世,却无钱安葬,只能哀求地主施舍一块坟地,草草掩埋。


    ***


    天幕下无数人面露不忍:


    天灾无情……


    ***


    【为了活命,朱重八被迫与二哥分开,各自逃生。他走投无路之下,进入了皇觉寺,剃度当了小沙弥。


    但天灾之下,寺庙失去了信徒供奉,很快也因灾荒断了炊。


    朱重八只好戴上破帽,拿着木鱼瓦钵,开始了四处云游化缘的乞讨生涯。】


    天幕上,少年和尚步履蹒跚,行走在荒凉的古道上,风餐露宿,受尽白眼和驱赶。这段长达三年的流浪经历,让他遍历了淮西一带的名都大邑,接触了各地的风土人情,也更深刻地体会到了元末社会的黑暗和不公,底层民众的痛苦挣扎。


    【这三年,与其说是化缘,不如说是一次社会底层的深度调研。


    朱重八亲眼目睹了地方官吏如何横征暴敛、欺压百姓;蒙元贵族如何骄奢淫逸、草菅人命;豪强地主如何兼并土地、为富不仁。


    元朝那套腐败、低效、残暴的官僚系统,在他年轻的心灵里,种下了极度不信任甚至憎恶的种子。】


    画面中闪过官吏催税时的凶恶嘴脸,贵族纵马踏伤平民后的不屑一顾,地主逼租导致家破人亡的惨剧……这些景象,与朱重八自身遭受的苦难交织在一起。


    ——这一回,面露不忿的皇帝,就只有包括朱元璋在内的、寥寥可数的几人了。


    【之后,他带领的集团成员本身出现的变化,应该是给了他最后一击。】


    【朱元璋的团队大部分出身贫寒,本身更是为了反抗元朝统治者的压迫最后选择的起义。


    可惜……在他们自己转变为拥有权力的统治阶级的那一刻,他们就变成了自己昔日憎恨的、推翻的那群人中的一员。】


    【龙凤十年朱元璋就曾当面向徐达、常遇春等人说过:“尔等从我起身,艰难成此功勋,匪朝夕所致。比闻尔等所蓄家僮,乃有恃势骄恣,逾越礼法,小人无忌,不早惩治之,或生衅隙,宁不为其所累。”


    洪武三年:“时武臣恃功骄恣,得罪者渐众。”


    洪武四年:“时诸勋臣所赐公田庄佃,多倚势冒法,凌暴乡里,而诸勋臣亦不禁戢。”】


    【到洪武六年,他甚至不得不立法加以遏制,专门用以申诫公侯。


    到了这一地步,足见形势究竟到了多么严峻的地步。】


    【可就算这样,形势也还是没能好转多少:


    蓝玉,养了几千个庄奴和干儿子,这帮人仗着他的势力到处横行霸道、欺压百姓。蓝玉还强占了东昌百姓的田地,当地百姓向御史告状,御史依法传讯蓝玉,却被他一顿乱棍打跑了。他还让家人私自购买一万多引云南盐引,倚杖权势兑换支取,侵吞百姓财产,破坏盐业法规。


    郭英私养了一百五十多个家奴,还擅自杀害了五名男女。


    周德兴营第宅逾制。


    朱亮祖镇岭南,行事独断,搜刮民脂民膏极其贪婪!


    ……】


    【这些昔日并肩作战的兄弟、寄予厚望的养子,在掌握权力后迅速蜕变成新的特权阶层,比起元朝旧吏都完全不落下风!】


    【说实在的,就这么一波波的,换谁都得道心破碎啊→_→。】


    ***


    汉文帝时期


    刘恒眼中闪过一丝恍悟:“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


    三国蜀汉


    诸葛亮缓缓开口:“洪武皇帝,诚乃不世出之雄主。其出身寒微而能廓清寰宇,再造华夏,此等伟业,亮亦深为敬佩。”


    “然其治国之术,尤其是这‘亲贤远佞’之道,似乎……走入歧途了。


    视文武百官为潜在奸佞,乃至屠戮功臣,废黜宰相。此举,看似杜绝了权臣欺主的可能,却也将良田一并焚尽了啊!


    驭下之道,在于公正与制度,而非源于帝王一己之猜疑。”


    第128章 明祖 【所以在起义过程中……


    【所以在起义过程中, 他一方面需要依靠文人士大夫和降官来管理地盘,另一方面又时刻警惕这些“读书人”或“旧官吏”的狡诈、背叛和结党营私。


    他亲眼见过太多阵营的转换、阴谋的算计,对下属的忠诚始终抱有怀疑。】


    【建立明朝后, 尽管他任用刘基、宋濂等儒士, 但也时刻防范着文人集团形成势力。


    他选择铲除丞相胡惟庸, 固然有权力的考量, 也夹杂着对代表文官系统最高代表可能架空皇权的深深恐惧。


    而“空印案”、“郭桓案”等大规模清洗财政系统的案件, 更是将他对于官僚们通过账目、文书欺上瞒下的不信任感暴露无遗。】


    【在他看来,这些饱读诗书、谙熟律法的官员, 最善于钻营法度空隙,阳奉阴违。


    因此,他宁愿采取最直接、最残酷的手段, 用鲜血和恐怖来震慑, 试图从根本上杜绝官僚系统的任何不忠和舞弊行为。


    他赋予锦衣卫特权, 鼓励百姓告奸, 低薪养官——他认为高薪亦无法杜绝贪欲,反而会使其更有资本营私。


    乃至于事必躬亲, 都是这种极度不信任感的外化表现。】


    ***


    汉武帝时期


    主父偃他冷眼旁观天幕, 心下暗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此乃常情。


    然如明祖这般, 非仅藏烹功狗,更视天下官吏皆为潜在之贼寇, 以霹雳手段行普遍之震慑, 虽能收效于一时,其如人心何?其如国脉何?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千古至理。”


    ***


    【然而,朱元璋这套基于自身创伤体验而构建的、试图将官僚系统完全工具化、置于绝对掌控之下的统治模式,不可避免地引发了士大夫阶层的剧烈反弹。


    ——这群早在宋、元二朝养大了野心,


    自诩为“治国平天下”主体的文人,如何能忍受被君主视若仆隶、甚至潜在盗寇的屈辱?】


    天幕上,浮现出洪武年间几位官员的奏疏片段,字里行间充满了压抑的愤懑与抗争。


    紧接着,画面转为阴暗的诏狱景象,缇骑四出,人心惶惶。


    【对于朱元璋的低薪养官、严刑峻法,以及锦衣卫的伺察纠劾,士大夫们从最初的惊惧,逐渐转变为公开的或隐晦的抵制与批判。


    在他们看来,这绝非励精图治,而是赤裸裸的暴政,是君主对“与士大夫共治天下”这一传统理想的彻底背叛。】


    ***


    汉武帝时期


    “与士大夫共治天下?”


    不等群臣对这八个字所代表的愿景产生期待,上首就有一道声音幽幽传来,


    “还背叛?!”


    一时噤若寒蝉。


    *


    宋神宗时期


    司马光看到天幕揭示的明朝士大夫境遇,他停下笔,面色沉重地对身旁的范祖禹说道:“范公,可知孟子有言?”


    他缓缓吟诵,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雠。’此乃至理名言。


    为君者若不能以礼待臣,徒恃严刑峻法以慑之,则君臣之义绝,上下离心,国本动摇矣。明祖此举,实乃取乱之道。”


    范祖禹深以为然:“相公所言极是。士大夫者,非仅为君王效命之工具,实乃天下之栋梁,王朝之元气。摧折过甚,元气大伤,国运岂能长久?”


    ***


    【这种对抗在洪武朝中后期愈发明显。尽管高压之下,直言极谏者往往身首异处,但仍不乏硬骨之士。】


    天幕列出史料:


    ——洪武九年,平遥训导叶伯巨应诏上书,直言“分封太侈、用刑太繁、求治太速”,其中痛陈“用刑太繁”时指出:


    “窃见数年以来,诛杀亦可谓不细矣,而犯者相踵。良由激劝不明、善恶无别,议贤议能之法既废,人不自励,而为善者怠也……古之为士者,以登仕为荣,以罢职为耻。


    今之为士者,以溷迹无闻为福,以受玷不录为幸,以屯田工役为必获之罪,以鞭笞捶楚为寻常之辱。其始也,朝廷取天下之士,网罗捃摭,务无余逸,有司敦迫上道,如捕重囚。比到京师,而除官多以貌选,所学或非其所用,洎所用或非其所学。乎居官,一有差跌,苟免诛戮,则必在屯田工役之科。率是为常,不少顾惜。”


    此疏触及朱元璋敏感神经,叶伯巨最终被囚死狱中。


    ——洪武年间,御史王朴性耿直,数次与朱元璋争是非不屈,朱元璋怒命戮之,及至刑场召还,问:“汝其改乎?”


    王朴对曰:“陛下不以臣为不肖,擢官御史,奈何摧辱至此!使臣无罪,安得戮之?有罪,又安用生之?臣今日愿速死耳。”


    朱元璋大怒,促行刑。


    王朴路过史馆,大呼:“学士刘三吾志之:某年月日,皇帝杀无罪御史朴也!”终被戮。


    【这些抗争,虽以悲剧收场,却清晰地表明了士大夫阶层对于自身地位和尊严的坚决维护。他们无法接受从一个潜在的“治国者”沦落为随时可被践踏的“蝼蚁”。】


    ***


    南宋时期


    思想家陈亮拍案而起,怒形于色,他对弟子们慷慨陈词:“士大夫,国之元气也!元气消亡,国亦随之!夫国之兴衰,系于士气之振靡。


    明太祖以峻法驭下,视士如草芥,挫辱太过,此乃自毁长城,戕害国之元气!纵使能收权于一时,然士心离散,谁复为国之忠臣,民之父母?


    无浩然之士气,何来巍巍之王朝?其国祚虽长,根基已伤,隐患早种矣!”


    ***


    【因此,明朝从立国之初就埋下了君臣对立的政治基因,后世也没有出现能将之调停的君主,这个问题到最后也逐渐成长为明朝一大患。】


    ***


    明洪武年间


    朱元璋眉头深深皱起,后果竟这般严重吗……可要他就这样放手不管不成!


    *


    明末清初


    顾炎武沉痛总结:“洪武皇帝惩元季纵弛,一切用重典驭下,士大夫始则惊,继则怨,终则巧为规避,或激而结党相争。


    盖人主以猜疑待士,士亦以诈伪应君。上下相蒙,离心离德,及至边事急迫,内帑空虚,而朝堂犹以门户相攻伐,焉得不亡?


    此虽非洪武一人之过,然其立制之苛严,开国时已伏末世之弊根矣。”


    ***


    【明朝君臣对立的问题容后再讲。


    我们还是把问题聚焦在因朱元璋对官僚体系的不信任引爆洪武四大案后,对官僚、勋贵体系进行的一系列除权、拔根行动。】


    【说实话,作为屁民,仅针对他对贪官祸吏们施加的一切酷刑,我不仅不觉得残忍,想要拍手叫好、甚至希望咱家也一并学习学习老朱家的优良传统→_→。】


    第129章 明祖 话音刚落,天幕下的……


    话音刚落, 天幕下的官场,如同被投入一块巨石的寒潭,瞬间炸开了锅。


    *


    北宋


    几位官员面面相觑, 都看见了对方惊怒的眼神。


    一位身着绯袍的侍郎终于忍不住, 以袖掩口, 对身旁的同僚低语, 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狂悖!无耻!此等言论, 简直是……是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将朝廷命官视若猪狗, 竟还为酷刑叫好?这后世之人,还有没有半点仁义之心?!”


    旁边一位年迈的御史,胡须都在颤抖, 他望着天幕, 痛心疾首:“‘屁民’?


    既读书识字, 就该有士子之心, 如此自称,自甘下贱!


    我辈读圣贤书,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纵有宵小之辈,亦岂可一概而论?此言论,是要挑动君父与我等士大夫离心离德, 是要让天下胥吏皆寒心啊!长此以往,谁还愿为朝廷效力?”


    “正是!《孟子》曰:‘恻隐之心, 人皆有之。’观此酷刑而称快, 这与暴戾之徒何异?这后世,莫非尽是些不懂礼义、不恤人情的蛮野之辈吗?!”


    *


    朱元璋眼里闪过一丝讶然。


    ***


    就听天幕话锋一转:


    【但是只要眼光稍微放开一丁点儿,老朱的大型驰名双标就偷偷藏不住了→_→。】


    画面一侧是官吏因贪墨几十两银子便被剥皮示众的惨状, 另一侧则开始浮现明朝宗室成员的画像和生活场景,形成鲜明对比。


    【对官僚系统,那是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剥皮楦草都算常规操作。但对自己的子子孙孙,怎么就宽纵成这样呢?!】


    ***


    宋神宗时期


    王安石原本还在思索变法中遭遇的“祖宗之法”阻力,听到此处,不由愕然抬头。他对“双标”一词虽感陌生,但其意不言自明。


    想起之前天幕提及过的“明朝藩王群丑图”。


    这位以“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著称的改革家,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的矛盾:“于臣吏则苛察如烈火,于宗亲则纵容如春水?此非治国之道,实乃乱法之源也!法不行于亲近,则威不信于天下,令必难以畅通。”


    ***


    【一个个藩王坏事做绝,证据确凿、天怒人怨!


    但最后也走不到绳之以法的地界,都是在道德上进行强烈谴责,再来一个极其难听的谥号作为盖棺定论。】


    【但这种做法对他们真的有一毛钱作用吗?】


    ***


    明洪武年间


    朱樉对此不以为然:“我等为龙子凤孙,焉能与常人同理!”


    ***


    【说实在的,我相信老朱的基因有问题,他的儿子们多多少少也都继承了他暴虐的那一部分。


    但到了非人类地步的比例是不是太高了一点?


    更何况怎么就没听说老朱的公主里这么高频率地出现畜生呢?】


    【除非这段基因长在了y染色体上,否则只能说明,老朱对他儿子们的宽纵、宽纵出了大毛病!】


    ***


    秦始皇时期


    第二次了。


    嬴政心道,天幕极少将一件事情来来回回地提起,如果仅仅是藩王胡作非为,似乎够不上这样的份量呢。


    ——这朱元璋,还对他的子孙做了什么宽纵的政策不成?


    ***


    【他是历代开国皇帝出身最低者,这让后人敬佩他成就的同时,也让他的底色,有了抹不去的小农思想印记。


    这个印记,在他登临天下至尊的位置后也没能抹去。】


    【什么是小农思想呢?】


    【现代社会对其作出过定义:小农思想指以满足个人温饱为目标,在自耕自作、无协作无交换的生产方式下长期形成的思想观念和行为习惯。


    这种思想有两个非常显著的核心特征:


    一,自给自足导向:生产以满足家庭消费而非利润最大化为目的。


    二,宗派亲族与缺乏自律:依赖血缘关系,忽视规则与协作。】


    ***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天幕之前提到过的有关明朝藩王的待遇:岁禄五万石!还是底薪!!


    何其贴切的定义。


    *


    汉高祖时期


    刘邦抚着下巴,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哦——乃公明白了。这朱元璋,是把这整个天下,都当成他老朱家一亩三分地来经营了。官吏是雇来的短工,得防着他们偷奸耍滑;儿子侄儿们,才是自家人,得把家里最好的粮种、最肥的田地都留给他们,指望他们开枝散叶,守住家业。”


    萧何在一旁闻言,眉头微蹙,沉声道:“这洪武皇帝怕是幼时匮乏太甚,得天下后,唯恐子孙再受其苦,故矫枉过正,爱之溺之,反成桎梏。”


    ***


    【说得更直白一点,在朱元璋的潜意识里,大明股份有限公司,CEO(皇帝)和所有董事会成员(宗室)都必须姓朱。


    那些通过科举上来的文官,乃至一起打天下的勋贵,都是外聘的“职业经理人”和“高级打工仔”,是可以随时替换、也必须严加防范的工具人。


    而他的子子孙孙,才是这家“公司”真正的股东,享有永久性的、世袭的、不受业绩考核的分红权。】


    *


    有人立马就抓住了这句话里的关键词:“永久?!”


    *


    【是的,永久。】


    【明朝宗室男爵一共分为八等,最高亲王,最低奉国中尉。


    生一代降一等,但降到奉国中尉之后,后代就不再降等了。


    即便待遇什么的远远比不上亲王,但每年的岁禄米也有足足两百石!


    正七品的知县也才不过九十石!


    比起这些,更要命的还是他们的数量。】


    ***


    但凡懂一些数学的,此刻已经开始瞳孔地震了。


    ***


    【“分封而不锡土,列爵而不临民,食禄而不治事。”


    是朱元璋设计这套制度的核心思想,本意就是防止藩王威胁皇权。


    但因为蒙元威胁,只能分封诸王。所以宗室在明初是发挥了巩固了边防和统治的作用的。


    再换句话说,这时候的他们,还是要干活的。】


    【但是吧,老朱眼睛刚合上靖难之役就来了……作为削藩受害者的judy上位,第一件事当然是忘如本把再一个‘靖难之役’发生的可能扼杀在萌芽里!


    于是,宗室们被解除了治军参政之权。


    到后来要求愈发严格:所有宗室,从亲王到最低等的奉国中尉,都被圈养在封地里。他们不能参加科举,不能做官,不能务农,不能经商,不能做工……除非特许,连出城都得打报告。】


    【明朝皇帝防备藩王到了什么地界呢:


    崇祯二年,朱聿键继承唐王之位。


    崇祯五年八月,清军威胁京师,朱聿键请求带兵勤王,但被崇祯帝拒绝。】


    这回瞳孔地震的,变成了朱元璋。


    【但朱聿键并没有因崇祯的拒绝放弃。他自行招兵买马,率军北上。


    然而,清军在劫掠后退出关外,朱聿键抵达北京时未遇清军。


    崇祯帝因朱聿键擅自行动而震怒,将其贬为庶人,囚禁于凤阳皇室监狱,并废除其王位,改由其弟朱聿鏼继承。


    朱聿键在监狱中度过了七年,直到明朝灭亡后,才被推举为南明隆武帝,重新获得自由。】


    ***


    汉景帝时期


    刘启摇了摇头,嗤笑道:“作茧自缚,自毁长城!”


    *


    宋神宗时期


    王安石凝望着天幕,眉头紧锁,仿佛看到了“祖宗之法”僵化到极致的恶果。


    他沉声道:“度时变法,乃顺天应人。明之宗室禁例,立国初或有其理,然时移世易,强敌环伺之际,犹抱残守缺,不肯稍作变通以用宗室之力,此非‘恪守祖制’,实乃‘拘泥害国’也!法弊而不修,贤能而不用,虽欲不亡,岂可得乎?”


    *


    朱棣挠了挠头。


    ***


    【这还是明末。


    所以被束缚在一个地方、无所事事的明朝宗室,人生唯一的意义和价值变成了领禄米,然后……努力生孩子,为壮大“朱氏股东会”做贡献。


    ——更何况,每多一个儿子,就能多一份爵位和禄米。】


    【于是,在这样“鼓励生育”的终极政策驱动下,大明宗室的人口,开始了令人瞠目结舌的爆炸式增长。】


    天幕列出数据:


    洪武年间:明初,宗室成员总共49人。


    嘉靖三十二年:根据宗人府玉牒登记在册的,已有19611人。


    万历三十二年:突破8万人!


    明末:据估算,所有在册宗室及其眷属,总人口可能超过三十万!甚至有学者推测可能达到六十万之巨!


    【这些人不事生产,不服徭役,不纳赋税,却享受着超高的福利待遇。他们就像无数只依附在国家血管上的水蛭,贪婪地吮吸着帝国的血液。】


    【嘉靖年间,山西巡抚曾上奏:“山西现存宗室数量庞大,岁支禄米远超地方存粮,官府不得不挪用军饷、拖欠官吏俸禄以填补窟窿,仍入不敷出,民困兵疲,岌岌可危哉!”


    河南巡抚也哀叹:“河南地区,岁供京师粮米四百万石,而本地王府宗室禄米需求竟达八百五十三万石!即便刮尽地皮,亦不足供王府之需!”】


    ***


    汉武帝时期


    刘彻难得说不出话来,如果他学过现代流行用语,一定更愿意单扣一个“6”来表达此刻的心情。


    *


    明洪武年间


    朱元璋死死盯着天幕上那几行数字,从“四十九”到“近两万”,再到“八万”,最后是那个刺眼的“数十万”!


    他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喉咙发紧,几乎喘不过气来。


    “指数增长……指数增长……” 他反复咀嚼着这个从天幕处学来的新词,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心头。


    他当初定下这宗室禄米制度,想着儿孙们能衣食无忧,永享富贵,护佑朱家江山。他算过初期,算过百年,却万万没算到,这子生孙,孙又生子,代代繁衍,竟能像田里的蝗虫,滋生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多!


    “数十万……都不干活,都张着嘴等着吃禄米……” 朱元璋的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不必追问户部尚书他也知道,这个数字背后代表着的,是足以压垮整个大明的份量!


    ***


    【要我说,老朱家何必姓这拐弯抹角的‘朱’,直接干脆姓‘猪’才更贴切不是吗?】


    【夸张到这个程度的养猪,所以到了明朝中后期,宗室禄米发不下来简直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爵位高的好说,可底层宗室……


    他们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既无谋生技能,又被身份禁锢。在禄米断绝后,迅速陷入赤贫。


    根据史料记载,他们中许多“不农不仕,啖啖待哺”, “年逾三十不婚,暴露十年不葬”, “有号泣于道路者,有闭门饥死者,有鹑衣行乞者”……


    他们空有一个皇族的高贵姓氏,却活得连普通百姓都不如,在乱世中无声无息地饿死、冻死,成为了帝国殉葬品中最微不足道的一批。】


    【……老朱!你的子孙后代又干回你的老本行了!!


    这怎么不是一种致敬呢→_→。】


    ***


    唐贞观年间


    李世民一怔,回想起朱元璋曾经干过的乞丐大业。


    “……噗——”


    如果说是一不小心用嘴巴放了个p会有人相信吗。


    ***


    【地位低的过的惨惨的,其实地位高的死相还更超乎想象。】


    一句像是蛐蛐的小话突然如惊雷炸响。


    【当明末天灾人祸、内忧外患一起来临的时候,这群被圈养了两百余年、又富得流油的上层亲王、郡王们,简直是农民军最理想的“提款机”。】


    【福王朱常洵:在洛阳被李自成大军攻破后,被杀,尸体与鹿肉同煮,名为“福禄宴”。其财富“堆积如山,数百万赀,须臾而尽”。


    楚王朱华奎:被张献忠俘获,沉江而死,楚王府积蓄被掠一空。


    蜀王朱至澍:在成都城破时,与妃妾投井自杀,蜀王府库藏尽归张献忠。


    秦王、襄王、周王……几乎所有富庶之地的藩王,都成了起义军清算的对象,王府积累的巨额财富,反而成了催命符。】


    ***


    明洪武年间


    “怎么……”朱元璋道,“怎么会从上到下都落不着好呢?”


    *


    明末清初


    顾炎武沉痛地写下了对明朝宗室政策的总结:“太祖一旦弃其贫贱时的本心,视天下为莫大之产业,传之子孙,受享无穷。……其既得此产业,则不得不保之唯谨。故其法不得不密,而猜防笼络之术,乃用之愈工而终无以解决其根本之矛盾。……迨至中叶,宗藩之祸,与宦官、边患、流寇相终始,而明遂以亡。”[1]


    他搁下笔,望着窗外,喃喃自语:“法弊之极,人争弃之。源浊之甚,流必不清。太祖一念之私,遗祸二百余载,岂不痛哉!”


    ***


    【回顾朱元璋设计的这套宗室政策,我们能看到一个巨大的悖论:


    一个因元朝民族压迫和官僚腐败而充满不信任感的皇帝,试图用最严苛的规则来约束外人,同时用最慷慨的馈赠来滋养家人。】


    【对不知道多少代之后的后代都想让其万世富贵,更何况是亲儿子。


    舍不得狠手也就可以理解了。】


    【只是陛下啊,双标至此,又叫人如何信服呢。】


    作者有话说:[1]其中还包括了一些黄宗羲的思想,让顾炎武一起说了


    在这里先感谢寒烟小天使的建议


    所以目前对未来几本有了初步打算


    1.女主篇 准备写4-5个杰出女性,暂定吕雉、邓绥、冯太后、武则天(可能会改),书名还没想好,姑且叫一下野心家(肯定会改)


    2.佳人篇 这个就更遥远了(想看细节可以去看一下加精评论)


    因为还没有定下,所有还没开预收~


    小天使们觉得怎么样


    第130章 明祖 天幕这意思……莫非……


    天幕这意思……莫非是想让那明太祖用对待臣下的方式来对宗室行那高压政策不成?


    这个念头一出现, 诸位皇帝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自己的子嗣,在心中自问:


    若是他们作出朱樉那等恶行,他们是否能狠下心来?


    ——这一次, 就算是赵匡胤李世民也在心中暗自摇了摇头。


    叫他们如何狠得下心肠!


    ***


    天幕的批判还在继续:


    【当然, 咱也理解, 大义灭亲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不然那段为了强化包拯公正无私形象的文学创作——大义灭亲, 也不会广泛传播到这个地步,我以前都觉得是正史了……】


    天幕适时播放了一段戏曲片段, 包拯顶着“铁面无私”的光环,双眸含泪,毅然敲下惊堂木。


    铡刀落下, 带走了他亲侄儿的脑袋。


    【——没办法, 越是稀缺, 越是渴望。


    老百姓编出这样的故事, 正是因为现实中,皇权凌驾于法理之上的例子, 实在太多了!


    可是哪怕仅仅是文学创作, 也仍只是侄儿而非亲子……】


    【但是——!】


    【不要求你把儿子都杀了!但圈禁起来以防其继续为恶,会不会?


    炮烙、鞭刑……八百种不会死人的刑法用上去啊!让他长长记性!


    平民百姓家里孩子犯错都得拿竹棒狠狠削上一顿呢。


    光是下旨骂几句‘混账’、‘孽障’有什么用!骂人能把他骂醒,还要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干什么!


    真真是活该一个接一个不得好死!】


    ***


    明洪武年间


    安禾难得疾言厉色到像狂风暴雨的话让朱元璋的脸都紧绷了起来。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 真是,好久没体会过这种被人指着鼻子说教的感觉了……


    按常理来说, 这时候的他该发怒的。但他的眼神却不由自主地落到了儿子们群聚的那一处……


    ***


    发泄了一通后, 安禾显然也有些意兴阑珊,音量又开始变得平和:


    【当然,双标从来不是朱元璋一个人的过错, 只要是人,祂就逃不脱。


    只是这种情绪,在无上皇权的加注下变得格外可怖。


    尽管我并不了解每一个皇帝的生平,但我也敢说每个皇帝必然都做过徇私枉法的事情!


    堂而皇之的司法不公本来就是人治的最大弊端之一。


    朱元璋……只是其中的佼佼者。


    但在这几位著名皇帝里,他的私心之重,怎么也得是保二争一的角色,所以他到今天挨最多的骂也是活该。


    ——没办法,自己作的。】


    【除此之外,他的子孙后代们也承受了个中反噬。】


    ***


    有人想到供养宗室给明朝财政带来的巨大压力;有人想到出生就直接被折断所有可能性的宗室……


    *


    明洪武年间


    朱元璋则是想到了天幕之前列举的一个个末代藩王的凄凉结局。


    跳出祖宗后辈的局限,他对此其实并不感到有任何意外。


    他也是起义军出身,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起义军会对前朝官僚、乃至宗室抱有多大恨意了。


    比起官僚,宗室还要更惨一些——他们代表的是前朝统治核心与精神旗帜,轻易没人会让他们活下来。


    对这群藩王,不过一群他隔了不知多少辈的后嗣罢了,哪怕一个个结局并不好,朱元璋也没太大情绪波动——他们同样也是朱明王朝最大的受益者,这辈子也够本儿了!


    他更在意的,是那几十万的宗室。


    他们身无长物、又少有一技之长,该如何在乱世与敌人的刀剑下存活?


    心下那个充斥着血腥味的隐隐猜想,竟让他都罕见地生出了几分逃避的心思。


    ***


    【可惜,哪怕付出了这么惨重的代价,囿于资质,他亲自挑选出来的继承人还是没能顺利接盘。


    要不是命好生了个好儿子,就朱允炆那个资质能把大明治成什么样我都不敢想→_→。】


    ***


    明永乐年间


    朱棣暗淡许久的眼眸骤然一亮。


    他原本以为,靖难一事后,他永生永世都是乱臣贼子了……


    不想在后人眼中,他竟还是爹的好儿子吗?!!


    ***


    【不过我发现这些事业批皇帝在心知肚明继承人不咋地的时候,似乎都会选择毕其功于一世,生怕交到后人手上给弄坏了。


    代入一下似乎也能理解……我打扫过的卧室都还不乐意别人走进来,更不用说让出来给人睡了。


    更何况人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天下。


    尤其老朱出身低,付出的更是其余人的数倍。】


    ***


    唐贞观年间


    李靖眼睛一亮,他从天幕的口风听出,她似乎终于准备讲解这位的过往生平了。


    他动了动身体,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


    【他的造反之路的开始,其实用苏秦那句‘使我有洛阳二顷田,安能佩六国相印’来形容再合适不过了。】


    【至正十一年(1351年),红巾军起义爆发,天下大乱。


    此时的朱元璋在干嘛?他还在皇觉寺当和尚,或者说,流浪乞讨归来后,在寺庙里混口饭吃。】


    【他的老乡汤和写了一封信给他,邀请他加入郭子兴的红巾军。朱元璋犹豫不决——造反是杀头的买卖。


    但不久,他的师兄告诉他,有人知道此信,准备去告发他。】


    【这下,退路没了。】


    ***


    元末


    施耐庵叹息:“无立锥之地啊……”


    ***


    【“逼上梁山”的剧本,在他身上上演。】


    天幕上,代表着朱元璋的形象在佛像前徘徊,最终,他掷筊问卜,祈求神明指示。


    是留下等死,还是出逃?结果均不吉。


    他咬牙再问:“难道要我跟从他人起事方可?”


    ——掷,吉。


    【看,就连下定决心,都带着几分被命运推动的无奈和迷信色彩。】


    ***


    明洪武年间


    朱元璋看着天幕重现自己当年的抉择,面容冷峻,看不出喜怒。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一刻的惶恐、挣扎与最终破釜沉舟的决心,让他直到今天也仍记忆犹新!


    ***


    【至正十二年闰三月初一,二十五岁的朱元璋投奔郭子兴,成为他的一名亲兵。】


    【从这里开始,朱元璋那被苦难磨砺出的卓越潜能开始爆发。


    根据《明史·太祖本纪》记载,朱元璋初入义军时,“子奇其状貌,留为亲兵”。他很快在战斗中展现出过人之处,“战辄胜”,于是郭子兴将其由普通士卒擢升为亲兵“九夫长”。


    朱元璋不仅作战勇猛,《明史》还特别强调了他此时期的其他优点:“信谨不恃功,无所矫饰”、“度量豁如,人多归心”。


    他“暇辄与儒士论治道”,显示出与其他将领不同的求知欲。


    在缴获分配上,他“辄以分下”,自己无所取,得到了士卒的拥戴。】


    ***


    汉武帝时期


    刘彻负手而立,天幕中朱元璋从微末中崛起的经历令他眸中精光闪动。


    “英雄不问出身,然能于草莽中识己之短,进而克己勤学,遂成一代基业,此人确有不凡之处。”


    *


    朱元璋看着天幕上那个日夜捧卷、如饥似渴的自己,紧绷的脸庞线条渐渐缓和了几分,心中翻涌起一种复杂难言的感慨:他起于微末,年少失学,目不知书,在早期军旅乃至治国过程中,曾因学识浅薄而屡感力不从心,甚至因此做出过错误判断。


    正是深知此短,他才能在占据应天后,便“日召诸儒讲论经史”。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若非后来发愤读书,明习典故,通达治体,他或许终究不过是一介草莽枭雄,绝无可能勘定乱世,肇建大明。


    ***


    【其个人能力与品德迅速获得了主帅郭子兴的深度信任与赏识。


    《明史·后妃传》载,郭子兴“抚之同子弟”,并将自己的养女马氏许配给他。】


    【孝慈高皇后马氏,母亲生下她后就去世了,父亲马公没有儿子,所以一直被视为掌上明珠。


    但后来她父亲为了躲避追杀逃亡,临走前把她托付给了生死之交郭子兴。


    郭子兴将她收为了养女。】


    【这也是我觉得朱元璋卖相应该不错的原因——反正我是不可能把我闺蜜的女儿嫁给一个丑八怪的!】


    ***


    朱元璋:?怎么这个该死的卖相还没有从你的脑子里滚出去?!!


    ***


    【咳咳,言归正传。


    但好景不长,濠州城内的红巾军首领们互相猜忌,争权夺利。


    当时濠州城内除郭子兴外,尚有孙德崖等四位元帅,《明史》描述他们“皆粗戆,日剽掠,子意轻之”。


    郭子兴与孙德崖等人政见不合,“子卒以是四人故,威令不行,而四人者亦无所推让,事益不协”。】


    【内部矛盾甚至一度激化到兵戎相见。


    《明史》中记载:“(孙)德崖尝以事执子,幽诸德崖家,太祖力救得免。”


    这次郭子兴被孙德崖部扣押的事件,充分暴露了濠州红巾军内部领导权的激烈冲突和组织的涣散。


    朱元璋敏锐地洞察到这种内耗的致命缺陷。他判断困守孤城且内斗不休绝非长久之计,曾劝谏郭子兴“但固守,何轻出”,但意见未被完全采纳。


    他认识到诸帅胸无大志,不足与共事,继续留在濠州这个是非之地,不仅发展受限,甚至可能有性命之忧。】


    ***


    汉高祖时期


    刘邦脸上流露出微妙笑意,咳嗽两声,模仿着记忆中范增的语气,大声道:“竖子不足与谋!”


    ***


    【说实在的,内斗成这样,我还以为他们占了一大块地儿→_→。


    再加上提到元末就各种红巾军红巾军的,结果红巾军只是元末农民起义军的一个宏观泛称,实际分为好多支。


    以刘福通、徐寿辉为首的那两支确实声势浩大,但朱元璋在的这支嘛……艾玛就占了个濠州城还分了五大元帅……


    鼻嘎点大的地方抢的倒是欢。】


    ***


    安禾的无语隔着天幕都透到了朱元璋面前。


    他也难得有了一丝笑意。


    想起昔日濠州众人,他心道:虽自称元帅,可孙德崖等人心里哪里会不知道自己资质几何?


    连濠州城周边都掌控不住的水平要他们如何生得出觊觎天下的野心来?!还不如抓住机会早早享受。


    ***


    【所以在至正十三年(1353年)春,朱元璋做出了他人生中又一个关键决策。


    他敏锐地意识到,继续留在内斗不休的濠州,只会被束缚甚至吞噬。


    《明史》记载:“太祖乃以七百人属他将,独与徐达、汤和、吴良等二十四人南去略定远。”】


    ***


    汉高祖时期


    刘邦收起了玩笑之色,微微颔首。此举,他再熟悉不过。


    “脱身独去,另起炉灶……嘿!”他低声对身侧的萧何道,“困于浅滩,与虾蟹争食,何如入海化龙?当年朕若死守沛县,又何来今日?”


    ***


    【这堪称一次微型的“创业团队分家”。


    朱元璋带走的,是他最为核心的班底,也是未来大明王朝公爵的雏形。


    在定远,他招抚了驴牌寨民兵三千人,又夜袭横涧山,收编缪大亨组织的两万“义兵”(地主武装),队伍迅速膨胀。】


    ***


    明洪武年间


    朱元璋看着天幕上那个开始独自掌舵的年轻自己,眼神锐利。他当时就明白了一个道理:乱世之中,兵员固然重要,但如何消化、掌控这些来源复杂的部队,才是生死存亡的关键。


    “降卒即心腹之患,用之则危,不用则废。”他低声对朱标说道,“唯以严纪约束,以恩信结其心,方能化为己用。”


    ***


    天幕的语调带着一丝探究:


    【这里就看出朱元璋与其他农民军领袖的不同了。


    很多起义军领袖,包括鼎鼎大名的黄巢、李自成,都带有强烈的“流寇”色彩。他们往往攻下一地,抢掠一番,然后弃之不顾,缺乏建立稳固根据地的长远眼光。


    但朱元璋从此时起,就展现出了强烈的“根据地”意识。


    在得到定远后,他听取了冯国用、冯国胜兄弟“倡仁义,收人心,勿贪子女玉帛”的建议。】


    天幕上浮现冯国用进言的画面,其人道:“金陵龙蟠虎踞,帝王之都,先拔之以为根本。然后四出征伐,倡仁义,收人心,勿贪子女玉帛,天下不足定也。”


    【“勿贪子女玉帛”——这六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极难。


    多少英雄豪杰倒在了这一关。


    但朱元璋,他忍住了。】


    ***


    汉文帝时期


    刘恒眼里闪过一丝了然:“莫怪这位能与高祖一般创下霸业,双方有些地方终究是类似的。”[1]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脸上出现一抹好奇神色,“不知后世,可还有其余起于微末登临九五大位之人?”


    ***


    【至正十五年,朱元璋攻克和州,奉命总制诸将。


    《明史》记载了他此时面临的一个严峻考验:“时诸将多太祖等夷,莫肯为下。”


    那些与他资历相当的将领,表面上服从,内里却并不真心敬服。在分配任务时,他们“皆默不语”,修筑城墙时也故意拖延。


    朱元璋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如果无法确立权威,建立法度,他和他的队伍迟早会重蹈濠州内斗的覆辙。】


    ***


    唐贞观年间


    李世民抚案轻叹:“此诚为将之难处也!”


    他对此深有感触。军中资历辈分最是错综复杂,若无威信,纵有主帅之名,亦难行指挥之实。


    朱元璋的出身,终究还是太低了一些。


    “不知此人,将何以立威?”


    ***


    【朱元璋召集诸将,郑重申明纪律:“自今肇造,城营必完,守必固,畚锸必坚束,非受命不辄赴,视其慢者罚无赦。”


    他命人将议事厅主位区分为二,公座置于西侧,自己与诸将坐于东侧。当讨论到修筑城墙的工期时,诸将依旧推诿,拿不出方案。


    这时,朱元璋拿出了他事先与李善长准备好的分工文书,起身走到公座前,面南而坐,厉声道:“奉命总诸公兵,今甓城皆后期,如军法何?”


    这一坐,一喝,借助了郭子兴的“名分”,又展现了自身的决断力与准备。


    《明史》说:“诸将惶恐,皆谢罪,乃免。”】


    ***


    北宋初年


    赵匡胤看到此处,眼中精光一闪。他太熟悉这种场景了。当年在澶州,军士拥立,黄袍加身,何尝不是一种对“名分”与“秩序”的重新定义?


    “借势而立威,先声以夺人。”他点评道,“此子深谙权术之要。军中无威令,则如散沙。他能于此等微末处着手,确立法度,已非寻常草莽可比。”


    他心中暗道,这朱元璋整顿内部秩序的手段,与他“杯酒释兵权”虽形式迥异,但核心目的却是一致的——消除内部的不稳定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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