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又是前台妹子不用战战兢兢的一天, 一大早就能看见年轻英俊的老板冲自己说‘你也早’,怎么不能算是一种职工福利呢?帅哥就是能让人心情变好啊。
周霄昨天才从家里回来,趁着还是工作日, 于朝宇带他去办理了房产赠与。
那个自己住了十八年的地方,现在在法律意义和情感意义上都是他的家,那个新的房产证上,写着他们两个的名字……就像结了婚的夫妻一样。
他实在无法表达心里的感动, 只好在床上多出力气了。
俩人也快一个月没见,干得多过火都不过火。
于朝宇也觉得自己有时候骨头贱贱的, 可能是现在对这事儿的浓度有要求, 太多了不行, 太少了不行, 就得在其中一个区域徘徊。
周霄不在身边的时候,他就趁机思考之前自己为什么会那么欲求不满,为什么跟这小子在一块儿之后,明明空旷了那么多年的身子愣是没有性.欲大爆发……
最后猜测, 可能是发泄的途径变了。
也有可能是没有那么多需要发泄的事情了。
就像他之前说的,他在外面不能跟合作方动怒,对内却也不能抛开公事把负面情绪都冲手底下人发了, 一切都需要斟酌。
说白了, 他几乎没有做自己的时候, 要么是同僚, 要么是老板。
他的心里话没人听,没人可以说,没人可以消化和开解, 全都憋在肚子里,经年累月地积累着火气, 必须要找一个合理合法还不会被人报复的途径都发泄出去。
做完,累狠了,就放松了。
但是那股憋闷的火气其实根本不会因为这种发泄而消失,不过是扬汤止沸,等到过几天,他又要心烦得忍不住了,就会继续重复上面的动作。
之前跟陈瑞星谈的时候他不是没想过谈心,但发现总是聊不下去,跟钻头钻井却总是钻到钢板似的。
现在回想起来,陈瑞星那王八蛋是使劲儿地把话题往他们读高中的时候拐,要么就是打听自己的生意情况,每当他想深入聊点儿什么人生哲学孤单寂寞冷的时候,那家伙就会用动手动脚盖过去,估计是以他个人狭隘的心胸以及超低的共情能力以及良好的自知之明,知道他自己那张狗嘴里吐不出什么狗屌来。
免得答多错多,被自己发现他的真面目,干脆就不让自己说。
跟周霄在一起之后,他的择偶观念是有点儿变化,感觉跟小年轻谈恋爱确实很开心,很有活力,对象跟忽大忽小的犬科动物似的会摇尾巴会撒娇,长得帅能看家,还忠心耿耿的,太可爱了。
不过他应该也只会喜欢这一个年下小狗。
如果当初周霄是个标标准准的自大直男二世祖,他是真会懒得伺候。他跟周霄最后能走到一起的关键,是周霄这个人本身并不幼稚,更不笨。
同理心和自立能力也强。
这种自立能力不是说他能赚多少钱,能普通地活下去,而是他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能努力打拼出一个同等条件下最优解的未来。
虽然他的人生一波三折,可是在没破产之前他也从来没有浪费过时间,运动和软件都学得不错,身体素质也还可以,这些给他后面应对风险提供了坚实的抗打击能力,在闯进自己家之前,首先保证了他自己没有被追债的打倒,也没有因为当时还不够优秀的学业成绩以及即将临门的高考压力而心理崩溃自暴自弃随波逐流。
纠缠自己的时候,虽然打死都忍不住对同性恋的恶心,但终究还是忍下来了。
而且他眼光还是蛮毒的,一眼能看出来自己没有多余的善心,普通的哀求不可能让自己留他到高考,所以就另辟蹊径,被自己亲了以后马上就开始反向要挟了。
爱上自己也许是意外,也许是必然,但换了任何一个人,在经历了中间那些事之后,都不太可能会选择留在自己身边了。
但那个家伙终究是做到了。
所以他现在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
债务清偿,房产归位。
真是个人物。于朝宇都开始佩服他了,周霄这辈子没做错过任何一个重大决定。
于朝宇以前跟他说,‘人如果看不清自己,就会做下无数错误的决定’,他现在想想,他自己才是那个看不清的人,竟然还好意思去教育人家。
人家才是绝对正确,绝对地看清了自己,所以才不论于朝宇怎么说,他就是咬死了自己这棵树。
最终,于朝宇东山再起,他得偿所愿。
那小子也是有点事业运跟爱情运在身上的。
不对,想太偏了……
于朝宇把思维拉回正轨。
归根究底,这个才二十出头的男人竟然能给自己这样经历过无数风雨的人提供如此坚不可摧的安全感,这根本不是常人能做到的。
虽然有点搞笑,但于朝宇真的觉得,有周霄在,以后再也没人敢对自己耍心眼了。
家犬发疯是真的会咬死人的。何况周霄真有这个本事,还有让人心惊胆寒的耐力。
现在,他感到安全了,感到心有归属了,感到前所未有地踏实,所以,他不再燥动了,大部分时间,他都只想在这个归属地里安静地歇憩。
这么多年,只有周霄给了他家的感觉。
他像一头在外面撒野累了的狮子,只想回到窝里趴着。
比如,像今晚这样……他很想那个臭小子了,他就打个视频电话,当然了,如果对面非要撩拨的话他也会接招,但大部分时候他还是更倾向于惹那个傻小子生气,看他气哼哼的样子。
不过可能也因为国庆放假这几天俩人已经把该消耗的热情都差不多消耗光了,所以于朝宇并没有感觉自己的身体很想要。
毕竟那七天换了九条床单,餐桌擦三回,泳池还大换水一次。
周霄的服务精神确实太值得他额外嘉奖了。他们晚上做完弄脏了床,周霄会先把他洗干净,放进浴缸,然后趁他泡澡的时候自己出去换新床单,旧的扔在一边,把于朝宇擦干后稳稳地抱上去睡觉,第二天也不让胡姐收拾,一定要亲自把床单扔到洗衣房去洗。
于朝宇说:“没必要这么害羞吧?还怕胡姐知道我们俩做.爱了啊?”
周霄才不是因为这种原因,他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都睡了上百次了,再不好意思也太矫情了。
他就是不喜欢任何人去碰于朝宇的东西,这种沾满□□和爱痕的,他更不允许别人接手。
只要周霄在家,于朝宇连内裤都是他亲手洗的。
因为这家伙长期独居已经习惯了自己洗衣物,也本能的不让别人碰自己的东西了,尤其是内裤,对应的,自己的人的也只能自己碰。
这点于朝宇也喜欢得不行。其实从自己第一次见他开始,周霄身上的富二代臭架子就不算重,平时跟自己一起玩儿的那些二世祖毛病都比周霄多多了,更别提周霄养尊处优的程度,其实是他们这些人根本无法想象的。
一个从高空坠落都不死的人,一定是会飞的。
“明天跟你那个小弟聚餐是吧?”于朝宇睡前在床上给他打视频电话。
“嗯。不过估计还是四个人。”
于朝宇看着屏幕里那个小帅哥,浓眉大眼,英气十足,微微蹙眉,嘴巴叭叭叮嘱这个叮嘱那个没完没了的样子,又开始心痒痒。
想他回家。
不过他动了动,揉揉腰,摸摸还有余悸的屁股,马上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还是先养几天,免得这家伙一撒娇磨蹭自己就溺爱了,最后不加节制,行动不能自理的还是自己。
装屁股疼没被发现就算了,发现了那变态家伙还会用上嘴,于朝宇这辈子都没在别人那里接受过这种服务,确实怪刺激的。
做不用做,但是聊可以聊嘛。
他一在视频电话里聊这些事,周霄就会一脸愤怒让他别说了,第一因为于朝宇的用词太过露骨,周霄太年轻太气盛,受不了这个刺激,第二因为他人不在家,哪怕被刺激死了都吃不到!
每次于朝宇勾引完了他就挂电话,留他一个人在对面辗转反侧,憋得不行,最后非要打电话过去,让于朝宇在电话里用各种声音哄他弄出来。
他觉得于朝宇这个人绝对有点S的体质。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所有的启蒙都是对方给的,又或者是前期太过于压抑,是于朝宇治好了他的心理阴影,总之,没有于朝宇在身边,也没有对方的声音、气味,或者其他能用的随身物件的时候,他的兴致都不太高,哪怕自己用手也不是很得劲,所以他最烦于朝宇明知道自己碰不到他还非要在视频里乱撩,生怕自己爽到了一样。
“你这个人简直坏透了!你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在索要了几次,于朝宇愣是不肯说点平时床上会说的话来哄他,还一脸贱笑的时候,周霄一怒之下把电话挂了,拿着于朝宇的手帕进了浴室。
到隔天晚上他的心情都很差。
燕南跟他打听嫂子为人,周霄平静地说了于朝宇一箩筐缺点,没错,还是以前写在本子上的那堆!
一桌四个人,基本上就三个人一直在说话。
黄跃见到燕南也挺高兴的,谌泽旭就算了。当初周霄出国,谌泽旭还在那自我意识过剩的时候他就对这个人彻底没什么好感了。
3V1,谌泽旭在桌上哪敢说话?反正说点儿什么,周霄都不用亲自怼他,另外两个自己就冲上来了。
他如今也不乐意待在家里。
全家的氛围都怪怪的,每个人每天脸上都愁云惨淡,他父母情绪也都不高,大哥二姐也成天见不到人影,就他一个人,因为刚毕业,所以还没法迅速上手帮上家里的忙,业务运作和管理他是一窍不通,因为头上有大哥顶着,大哥也有孩子,他只要管住自己不创业,一辈子做个富二代就行了。
可是家里出事一年了,几乎没什么起色,他偶尔耍小性子提点要求,就会被他爸指着鼻子骂,说本来要送他也出国留学的,现在全家就他最没用,什么忙都帮不上!
家里像个炸药桶,随便说点话都会有人爆炸,直接给他憋得离家出走了。
带着钱跟燕南住一块儿了,反正他会付房租,住得心安理得,燕南也不用花心思招租室友,还有冤大头可以坑,他就答应了。
他们俩已经算是宿舍里相处最多的两人了,因为燕南确实经常出现在谌泽旭姐姐周围。
周霄虽然喝了点酒,但还是能听出燕南的意思——他希望自己能在于朝宇面前给谌家美言几句。
“我知道我这个请求有点儿过分,所以我也只是想拖你问问,到底有没有一点儿可能,他们家活不活死不死我也不在乎,我甚至巴不得他们家再穷点儿呢,这样我跟姐姐的差距不是更小嘛?哈哈。”燕南自己打了个哈哈,但其实他的意思是,他等不到那个时候,估计姐姐就要去联姻嫁人了。
他知道凭自己这点力量阻挡不了什么,但还是想能帮一把就帮一把,也算是最后留个念想。
周霄看燕南的神情,那专注的、失意的、落寞的,佯装无事的眼神,跟自己当年多少有些相似。
“你替她来求我,她也不会知道,你觉得有意义吗?”
“谁说没有意义?这不还有讨厌鬼在这儿嘛!要是成了我就让他去跟姐姐说这都是我的功劳!”燕南真以为能行呢,一脸兴奋。
但燕南真的没搞懂他们这几个人之间的恩怨情仇。
其实最恨永亘的人未必是于朝宇,因为那人接受现实很快,相对应的,恨也就没自己这么深刻长久。他才是最恨永亘的人,燕南求到自己这里来,完全是找错了方向。
他仰头喝了一口啤酒。
他真的很想劝燕南说放弃吧,这种阶级的鸿沟,真的不是爱能轻易解决的……他这个落魄的天之骄子最终能跟于朝宇在一起,跟他家破产,他爸入狱,他才刚成年,三个客观条件缺一不可。
除了生在超级有钱人的世界之外,他对整个社会的认知并不如于朝宇丰富,又众叛亲离,无依无靠,身无分文,彻底撕裂了原本他们俩阶级之间的鸿沟,所以于朝宇才会一直凌驾于他之上,他才会为了生存咬牙妥协下来,由此触碰到了这个人的灵魂和本质。
最后,周霄虽然不爱自夸,但他确实认为自己有能力能为于朝宇做很多事,尤其是如今的自己,他能认可自己作为对方另一半能提供的价值。
可燕南能为谌泽旭姐姐做的太少了。
哪怕真有金石为开的可能,他也想跟燕南说,那个概率真的太小太小。
中间的过程,也太苦了……
没有接近变态的意志力,根本不可能挨到出头之日,而且也未必会有一个好的结果,很有可能到最后是一场空。
“……哥,真的,你就看在我追了姐姐这么多年也没成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赏我一个人情——就帮我给嫂子吹吹枕头风吧!”
周霄放下酒杯的手一顿,看了一眼燕南亮闪闪的眼睛……
他好像还从来没跟于朝宇干过这个。
燕南冲他眨了下眼。
说实话,现在这么大个子冲周霄眨眼,周霄真有点儿膈应,躲了他一下。
但实在是架不住吹枕头风的诱惑,他想象那个画面,不由得舔了舔唇缝,眼底有跃跃欲试的光芒,说:“行,我试试。”
燕南惊喜:“真的假的!哥你真是我的大腿!”
谌泽旭真的看愣了,他是真想说,你怕是喜欢燕南吧?
但是事实是,全世界都知道面前的这个男人喜欢的人是谁。
最后结束都十一点多了,谌泽旭又是喝得最少的一个。
周霄看起来也还行,主要是他这些年其实没少喝酒,酒量多少也上来一些,虽然上脸了,但意识还算是清醒。
谌泽旭喊了个车把黄跃跟燕南塞进去了——他们来玩这几天燕南就住黄跃那儿,省钱,他自己住酒店。
现在就剩他跟周霄两个人,他才说:“你要是不乐意就算了,就算你帮了他,我姐姐也不可能跟他在一起。他们俩中间已经分手过一次了,我姐最后估计会去联姻。”
周霄听完,完全不为所动,只是用那双冷漠的眼睛看着谌泽旭:“那跟你有什么关系,别多管闲事。”
谌泽旭一愣:“你什么意思?那是我姐!”
“我答应帮燕南的忙,跟你有什么关系?”周霄站直了身体,比面前的这个二世祖高了大半个头,低头看着他的时候,那种俯视感让谌泽旭深恶痛绝。
这一年来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用这种眼神看他了,就好像他是个废物,等以后他家里真的落魄了,他这个从小被娇惯长大的少爷就得流落街头,甚至在宴会上竟然还有以前家世不如他的人敢公然调戏他!他简直想吐!真恶心的嘴脸!尤其是搞同性恋的!还搞得他家鸡犬不宁!
“怎么?现在真傍上大款就这么嚣张了?你是不是忘了你根本就是我的仇人!摧毁我家的罪魁祸首!我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跟你说话是——”
“是给我面子?”
他面前的男人冷笑。
那轻蔑的笑声实在令人倍感羞辱,就好像在看什么不自量力的小丑表演,谌泽旭瞪直了眼睛:“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告诉你,我家还没死呢!还有无数的银行生怕我家破产!你少用这种看纨绔子弟富二代的眼神看我!我——”
“第一。”周霄用沉稳有力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耀武扬威,居高临下,看着谌泽旭那双强装傲慢的眼睛,“我从来没说过你是富二代,是不是也是既定事实,跟我说不说也无关。”
谌泽旭睁大了眼睛,呼吸瞬间加重。
面前的人不疾不徐地说:“第二,再有钱,做人还是得有基本的礼貌和道德。”
“第三,没准哪天你就不是有钱人了,到时候你用这样的态度对待过的人会用什么态度对你,你从来也不想么?”
周霄弯腰从桌上拿起自己的手机,掀起眼皮看他,那眼神中不含一丝尊重,对,没错,这个人在他的眼里就是毫无用处。
“陈瑞星在你家搅浑水的时候你什么都没干,他把你家搞垮的时候你也什么都没干,你既然一直都只想做一个坐享其成的少爷,那就别指望别人对你有什么尊重。我们认识的时候,我没有钱,现在地位翻转,但是从头到尾,我对你都是一个态度,那就是你不配浪费我的时间和口舌,你如今的遭遇,就是你对人傲慢无礼的报应,一旦没有权势,谁也不会尊重你,这已经证明了你这个个体没有价值。你也不配跟燕南做朋友,但是这事我不会跟他说,你最好期望他永远这么神经大条不会看不起你,否则你会连最后一个朋友都失去。”
周霄捞起椅子后背搭着的外套,那衣服品牌低调,设计师款,但跟谌泽旭身上穿的比已经高上一个档次,是于朝宇送他的情侣款。
“你做的事说的话,我根本不在乎,想劝他死心,别拐弯抹角地用贬低别人的方式跟我说,直接跟他说,就算怂恿他当出头鸟替你家说话,我也不会同意第二次。我懒得听你的废话。”
这是周霄离开上出租车前的最后一句话。
把谌泽旭一个人愣愣地丢在原地,不敢置信了半天。哪怕是他们大学闹得最僵的时候,周霄都没骂得这么难听过。
那种沉着的语气,漠然的表情,站在高位面不改色地指责别人的姿态,那种令人惊悚的自信和权威,让谌泽旭感觉自己仿佛在被家里的长辈批评,头都下意识抬不起来了。
周霄在车上扯了扯领子,心烦。说不想浪费口水还是浪费了那么多。
他是真的不想跟那种傲慢幼稚的人多费口舌。
但是吹枕头风这个事真的引起了他的兴趣。
他隔天就飞回去了,晚上到家的,想跟于朝宇抱怨这回事,结果一打开家门,看见于朝宇跟王西川俩人在沙发上有说有笑。
他愣了一下,站在门口半天没说出话来,感觉脑子里好像又隐隐要冒出什么奇怪的画面来了,茶几上的红酒……楼梯上的衣裤……之类的。
他还没来得及劝自己,于朝宇先跟被抓奸在床似的从沙发上拔了起来,扔了手柄之后立刻举起双手:“我什么都没干啊!天地良心!我的双手干干净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