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2

    12


    车上的空气?停滞了足足十秒, 才响起菲恩低低哑哑的嗓音:“笙笙,你的酒店在哪?”


    从他简单的一句反问里,虞笙剥丝抽茧找到了答案, 说不上失望, 意外?却是真的,她以为他会就此?邀请她共度良夜,而不是像现在这般,什么都不做,就打算送她回酒店。


    如此简单又潦草地结束今晚在慕尼黑“相遇”的缘分。


    虞笙敛神后说:“酒店离这还有?点距离。”


    她报出酒店名, 怕莱夫不了解,还贴心地把详细地址调出来给他看。


    莱夫很快扫了眼,中?肯地点评了句:“确实不近。”


    “怪就怪啤酒节太热闹了,这还是我能买到距离园区最近的一家酒店。”


    在来慕尼黑之前, 虞笙就做好了会在这住上两三晚的准备, 碍于预订的时间?太晚, 那会靠近园区的酒店已经基本满房, 她只能选路程稍远的一家二星级酒店。


    莱夫还想说什么, 一道沉冷、略显紧绷的男嗓插了进来:“莱夫, 你应该更加专心地开车。”


    被当?成司机使唤的莱夫, 脸上不见半点恼怒, 相反只有?意味不明的愉悦,他轻笑?一声说遵命。


    后来车上再也没人说话, 车开得四平八稳,半小?时后才到酒店门口,虞笙先和莱夫道了谢, 紧接着看向菲恩,用了不太正式的德语告别:“Bis bald.”


    说完, 她没再去看菲恩的反应,兀自?开门下了车,很快听到空气?里响起另一道不轻不重的关门声,紧随其后的是一道节奏不太分明的脚步声。


    虞笙没有?回头,也没必要回头,她知?道是谁。


    菲恩走在她后面?,迟缓地开口:“虞笙。”


    虞笙这才止步看他,指出:“你的堂兄莱夫在的时候,你叫我的是笙笙,还叫了两回。”


    他总是用再正经不过的语调叫她的全名,以至于在车上那两次“笙笙”让她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种微妙的违和感?。


    “莱夫知?道你的存在后,对我说他对你很感?兴趣。”


    至于莱夫那句类似“你不追我就去追了”的宣言,菲恩没有?明确点出。


    虞笙哦了声,言简意赅地表达出自?己的态度:“但我对他完全不感?兴趣。”


    她本来还想问莱夫是怎么听说她的,犹豫几秒,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菲恩唇角有?轻微地上挑,但他没用语言表现出来,保持着愉悦的弧度,隔了近十秒才续上自?己之前的话茬,“他居心不良,同样我也有?我的私心。”


    什么私心,不需要挑明,都是聪明人,点到为止即可。


    风起了些,吹乱虞笙的头发,她微微眯起眼,眼眸狭长的缝隙里,忽然看见菲恩绕过她,在她左侧定住,替她挡去了大半的风。


    不知?名的暖意裹住了虞笙的心脏,片刻她轻声说:“我以为你不会跟我下车。”


    “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如果你真的打算跟我待一整晚,不会当?着你堂兄的面?说要送我回酒店,这很奇怪。”


    菲恩垂下眼,不期然瞥见她唇角一抹晕染开的红色,看着太像同人亲吻后的残痕。


    他回忆了下,竟想不起来它是什么时候晕开的,或许是在club?在那里已经有?人吻过她了?


    会是她的前男友吗?


    一种不太美好的滋味涌上心头,冲垮了他的理?智,甚至让他忘了自?己才是弄花她唇妆的始作俑者。


    见他将嘴唇抿成长长的一条直线,虞笙一脸莫名其妙,沉默几秒,她叫了声菲恩,“你在想什么?”


    “我在见到你的那一刻就在想,今晚我一定要和你一起过。”


    菲恩漂亮如宝石的蓝绿色眼睛锁住她,“我也想吻你。”


    虞笙揪住他话里的某个字眼,“也?”


    “对,也。”


    菲恩抬起手,指腹搭在她的唇角,缓慢摩挲两下,然后定住,收回,“我不喜欢别人吻你。”


    他把话说得如此?直白,不是虞笙装傻充愣就能翻篇,她畅快笑?了声,率先迈开腿,跟着旋转门,走进装修奢靡的酒店大厅,“你是今晚唯一一个说想吻我的人,另外?你忘了吗,你也是唯一一个真正吻过我的人。”


    说到这,她扭过头看他,在他视线追上来前,又收了回去:“你听明白了吗?菲恩,没有?别人。”


    菲恩心脏像被撞击了下。


    only you.


    很动听的两个词,她真的很懂他,或者该说,她很会哄男人,就像一个身经百战的情场老手。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菲恩不合时宜地想起她那本前男友山海经,好不容易扬起的笑?容又滞住了,连带着整张脸都看上去有?些僵硬。


    可就在这时,唇瓣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很快的一下,等他从愣怔中?回过神,虞笙已经再次转过身,走进了电梯。


    菲恩沉了沉气?息,快步跟上前,有?意无意地对她解释着什么:“我在慕尼黑没有?固定的落脚点,莱夫有?,但我不想带你去他那,所以才会说出那句送你回酒店的话。”


    电梯门开了,有?人进来,虞笙往角落退了几步,压着音量说:“你可以跟我随便找个地方下车,然后我们在附近逛逛,再找个酒店睡一晚。”


    菲恩跟着往前,借着手长脚长的优势,形成半包围的姿态,“我可以再开房间?,但你的行李还在原来的酒店,不太方便,更何况,有?免费现成的劳动力,为什么不用?”


    他说的自?然是莱夫。


    虞笙没忍住笑?出声,“说的也是。”


    电梯门再次打开,她无比自?然地牵住了菲恩的手,两个人朝最里面?的房间?走去。


    虞笙这次一如既往订的套房,落地面?积很大,和大厅的装潢风格类似,偏奢靡的金色调,地上铺着一层柔软的羊毛地毯。


    进门没一会,菲恩接到一通工作电话,他看了眼虞笙,一个人走到角落去接,虞笙则拿出自?带的瑰夏,用酒店的胶囊咖啡机泡了两杯咖啡。


    五分钟后,通完电话的菲恩折返到她身边,只闻到了气?味便问:“Geisha?”


    “Yes.”


    见他接杯的动作有?迟疑,虞笙问:“不喜欢,还是没有?晚上喝咖啡的习惯?”


    “晚上很少喝咖啡,我的体质容易失眠。”


    虞笙的体质跟他完全不同,怎么喝咖啡都不会失眠,相反喝奶茶容易兴奋一整夜。


    “那要喝酒吗?”她指着桌几上的一瓶拉菲问。


    这也是她带来的。


    菲恩点了点头。


    他们只喝了一杯,菲恩就在虞笙的授意下,先去洗了澡——在那之前,莱夫已经高效率地托人将菲恩的换洗衣物?全都拿来。


    虞笙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坐在软皮沙发上玩手机,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的动静慢慢清晰。


    她扭头,菲恩赤|裸着上身,毫无征兆地闯进了她的视线。


    他肌肉纹理?匀称,不显贲张,是长期适中?锻炼的成果,暖光替他金偏棕的发色镀上一层更柔和的黄。


    他在她的注视下往前走了几步,站在空调出风口下,浓密的头发被吹出漂亮的波纹状,看着像风过麦田。


    虞笙换了个姿势,趴在沙发扶手上,越发明目张胆地欣赏着他的身体,直到他逼近,以一种极为放松的姿态坐在她身前的茶几玻璃上。


    两个人沉默着对视了会,虞笙忽然抬起手,隔着一段距离捂住他的眼睛,试图以此?来遮挡他身上最厉害的魅力发散器,然而无济于事。


    挡得住他的眼,却挡不住他高挺的鼻梁和薄薄的两片唇瓣,唇色恰到好处,分明的下颌线条下是清癯的喉结,通通性感?得要命。


    她叹了声气?,认命般地将手往后挪了些,盖住了自?己的眼。


    什么也看不见了。


    不过片刻,她的手掌就被人用力地握住,复杂又醇粹的气?息盖过来,菲恩矮下身子问她:“你为什么要挡住眼睛?”


    “怕色令智昏。”


    今晚她不打算主?动,她要尝试做被动的那方,获得更多被伺候的快乐。


    “嗯?”


    虞笙以为他是没听懂这个成语本身的意思,于是换了种说法,“怕被你的美色迷乱了心智。”


    “美色?”显然这说法听笑?了菲恩,他唇角高高扬起,愉悦感?和骄矜藏都藏不住。


    “这么开心?”


    “Na klar.(当?然)”


    菲恩挑了下眉,“我很高兴我身上能有?勾起你兴趣的魅力所在,虽然比起你的,我这种魅力可能微不足道。”


    他是真爱妄自?菲薄,也是真的喜欢抬高她的身价。


    虞笙比谁都清楚自?己身上的优点,她当?然值得好的,但她也没有?他说的那般好。


    这些话她没有?说出口,大大方方地用一个笑?容收下了他的赞美。


    菲恩跟着笑?起来,她身上还是那条连衣裙,只是披散的长卷发被她扎成高马尾,衬得她光裸的脖子分外?柔美,锁骨也漂亮,平直细瘦,他脑袋里忽然闪过一个片段,是《英国病人》里的:


    艾玛殊在情动之时,指着凯瑟琳的脊上凹口,他说他喜欢这里,他还给它命名为——


    菲恩不受控地低语:“艾玛殊海峡。”


    声音实在太轻,虞笙没听清,“你说什么?海峡?”


    菲恩一面?摇头说没什么,让她不要在意,一面?目光还在她锁骨上流连,长达五秒才肯往上挪,路过她水润莹亮的唇,路过她挺翘精致的鼻,路过她雾蒙蒙的眼,最后停在她眼角的一点红印上。


    “这是疤?”


    他盯住她的脸看了这么多回,却从来没有?提起过这道痕迹,今晚是第一次。


    虞笙点头。


    “天生的?”


    虞笙改成摇头,“小?时候被大人的烟灰意外?烫到了,是不是很难看?”


    其实不是意外?,是对方是故意的。


    成人后,她不是没想过要把这道碍眼的疤去掉,但之后因苏又澄一句“它很漂亮”,放弃了这个念头。


    菲恩专注地看了会,在虞笙从回忆里抽退的下一秒,轻声说:“它很漂亮,就像蝴蝶。”


    虞笙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失笑?:“可它的形状和蝴蝶一点都不沾边。”


    非要说起来,更像缩小?版的指甲盖,性状普通到毫无特?点。


    菲恩摇头,“我说的不是形象,而是意象。”


    他手指轻轻往她伤疤上一点,然后才是他的唇,一触即离,“像蝴蝶栖息在你脸上,看起来静谧又生动。”


    后半句话虞笙听不懂,像东拼西凑得来的,但这不是重点,没必要不依不饶地问清楚。


    她颤了颤眼睫,片刻才抬眸看他,用眼神代替言语和他纠缠了会,忽然笑?了声,“听你这么说,我都想和当?初烫伤我的人说句谢谢了,感?觉她的手抖,给我这张脸''锦上添花''。”


    菲恩听出她话里微弱的嘲讽,一顿,回神后说:“就算没有?痕迹也漂亮,只是不一样的两种美。”


    看吧,他又在抬举她了。


    他说情话的功力真是让人望尘莫及。


    哪怕她心知?肚明这只是带着几分虚假的恭维,但心里还是会无比受用,扬起的笑?容也变得更真实了。


    在她收敛唇角绽放的弧度前,菲恩问:“虞笙,我可以再吻一遍吗?”


    “你指的是哪里?”


    “Everywhere.”


    “现在?”


    他像是在艰难地权衡利弊,隔了好一会才说:“现在只吻你的伤痕,过会我想吻你的唇,你的锁骨,你身上的每一处地方。”


    他的声线收得很紧,以至于听上去分外?生硬,带着轻微的哑,像初次欢爱时矜持又克制的状态。


    这击直球来得突然却又理?所应当?,露骨到让虞笙在短时间?内无法像平常一样自?然地反撩回去,只能带点自?暴自?弃意味地闭上了眼睛,同时将自?己的脸递到他面?前。


    菲恩自?然无法拒绝,他的唇很快贴了过去,精准地包住她的蝴蝶疤痕,这次不像之前的蜻蜓点水,停留的时间?很久。


    他的呼吸也长时间?停留住了。


    虞笙微微往后躲了些,“有?点痒。”


    “那不亲了。”菲恩轻声说,他的脸上带点意犹未尽的遗憾。


    虞笙用征求意见般的口吻问道:“或者你等我洗完澡?”


    菲恩没说话,用眼神表示同意,然后目送她进了浴室。


    淅淅沥沥的水声持续了一阵,在氤氲的水汽里,虞笙推开了浴室门,和他一样,她身上也只束了条浴巾,束得很紧,到了贴身的地步,姣好的身形轮廓无处遮掩。


    起初菲恩只是循着动静,朝那投去漫不经心地一瞥,可就是这么一瞥,他的目光就收不回来了。


    他起身,走到她面?前用两条手臂环住了她,偌大的空间?一下子变得逼仄狭窄,虞笙的心脏跟着在一隅之地里横冲直撞,尤其在对上他的眼睛后。


    明知?很煞风景,她还是在他的唇与她相贴的前一秒,鬼使神差般地出声制止:“菲恩。”


    他没动,维持着近在迟尺的距离,“嗯?”


    “我可以提个要求吗?对你,对现在的我们来说,可能有?些扫兴。”


    菲恩松开手臂,情绪是肉眼可见的急转直下,连嗓音都淡到了极点,“Are you leaving soon?”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酒店是她订的,要离开也是他离开。


    虞笙摇头又点头,“准确来说,不是我一个人走,而是我想你陪我去一个地方。”


    沉默片刻,菲恩妥协地问道:“你想去哪里?”


    “类似于Insel der Jugend的酒吧——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菲恩没有?问她为什么突然想去那,垂下眼皮,他的眼睫上氤氲着水汽,正不受控制地翕动着,无害的模样给人一种身处花非花雾非雾境地里的错觉。


    “所以你的决定是?”虞笙柔软地指腹挨近他的睫毛,若有?若无地拨动了下。


    是的,她在跟他调情,同时心里也在期待他的反击。


    朦胧中?,她看见他喉结滚动了下,“I''m game for it.(我很乐意)”


    见他答应得毫无勉强之意,也不问为什么,虞笙反倒升起了打退堂鼓的念头,“类似的酒吧可能会很难找。”


    毕竟Insel der Jugend算是柏林一大特?色,位于一个小?岛上,说得再精准些,一整个岛都是哥特?风格的夜店。


    “那我们可以直接去Insel der Jugend。”


    “这里是慕尼黑,离那很远,更何况时间?也不晚了。”


    “我不介意。”菲恩看了眼桌几上的红酒杯,“我没法开车,只能叫代驾。”


    虞笙沉默了会,话锋突地一转,“你当?初为什么会去Insel der Jugend?”


    她上下打量他,即便他现在还光裸着半身,坐姿又慵懒,整个人透出的气?质也还是规整得过分。


    “你看上去和那地方格格不入。”


    “事实上,我是被莱夫骗到那里去的。”


    “那晚你堂兄也在?”


    “在你来之前他就离开了。”


    虞笙敏锐地揪住他话里的小?细节,“你该不会一早就注意到我了?”


    长时间?没等来他的回答,虞笙斜眼看去,他脸颊的薄红一下子攫取走她全部的注意力,像被洗澡时的热气?蒸腾出来的,也像被刚才那杯红酒熏的,但事实是,他此?刻的脸红完完全全是她造成的。


    他有?点奇怪。虞笙想。


    明明在他堂兄面?前一副气?定神闲、游刃有?余的姿态,怎么跟她在一起就变成了情窦初开般的大男孩?


    “从你进Insel der Jugend的那一刻起,我就注意到了你。”说话的同时,菲恩又凑近了些,悄无声息地用他的小?腿抵住她的膝盖。


    “那天晚上,我一直等你主?动看向我,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你真的看过来了,我很开心。”


    虞笙模糊地记得她那晚穿得不算特?别,连妆容都是中?规中?矩的,实在找不出能让人“一见钟情”的魅力——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菲恩在这时候退了回去,腾出一段看似克制隐忍的距离,隔空抚上她的脸,“我猜你这会一定觉得很不可思议。”


    虞笙实话实说,“确实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了,也多亏了你,我第一次知?道自?己的魅力原来有?这么大。”


    菲恩没有?见缝插针地顺着她的话填充上一些让人难以招架的情话,而是在思忖过后,给出自?己的见解:“可能是你的味道吸引了我,或者说捕捉到了我?”


    “味道?”虞笙被逗笑?,“你是狗鼻子?”


    不等他回答,她凑到他颈边,不深不浅地嗅了下,“说起来,你身上挺好闻的。”


    “可我没有?喷香水,你闻到的可能是沐浴露的味道。”


    他突然又实诚得过分。


    虞笙摇头说:“和沐浴露的味道不太一样。”


    菲恩忽然抬了下眉,“我看过一本书,书里有?一句话:在生物?学中?,如果一个人身上没喷香水,你还能闻到他身上的体香,那证明你的基因选择了他。”


    他的眼角眉梢漾开笑?意,“虞笙,你选择了我。”


    虞笙不置可否地一笑?,另起话题:“你就不问我现在为什么又想去那?”


    眼前的男人一如既往地有?绅士风度:“你总有?你的理?由,如果你愿意说,我会好好听的。”


    虞笙停顿了会,开口:“我记得我和你说过,从三年前开始,我记不清每年九月八号发生的事,自?然包括和你的那个晚上……不过就在刚才,我突然想找回这段记忆了。当?然这件事不太容易,至少只靠我自?己是做不到的,所以菲恩,我需要你的帮助,需要你带我故地重游。”


    菲恩盯住她看,像在确认她话里的真假,也像在默默劝说自?己舍弃这一时的欢愉,陪她走这一程。


    几秒后,他轻声细语道:“乐意效劳。”


    话音刚落,他的大掌握住她的小?臂,低头,撬开她的牙齿,勾住她的舌,纠缠,试图填补些良夜流逝的遗憾。


    这个吻最后是被消息提示音打断的。


    是索菲亚发来的:【今天晚上你是不是就不回来了?】


    虞笙:【Yes.】


    索菲亚:【被你拽走这帅哥和那天晚上的是同一个人?】


    虞笙依旧回了个“Yes”。


    索菲亚:【果然!】


    索菲亚:【他看上去很棒!Enjoy!】


    虞笙怀疑她这句话里藏着不少黄色燃料,碍于没有?实质证据,也不好发出任何指责,只回了个阴阳怪气?的笑?脸。


    索菲亚:【对了,你离开后不久,乔纳森被人带走了,看上去不像警察。】


    虞笙对这个话题兴致缺缺,没有?细想,就敷衍地回了个“哦”,将手机丢到一边。


    她出门格外?磨蹭,加上重新给自?己上了遍妆,一来一去又折腾了不少时间?,一个小?时后,才准备出门。


    几乎在同一时刻,房门铃声响了几下。


    菲恩去开的门,回来时,手上多出一个白色纸袋。


    虞笙接过他递来的纸袋,面?露诧异之色,“这是给我的?”


    “我让莱夫送来的,希望你能喜欢。”


    “为什么突然送我裙子?”


    “这条裙子和你那天晚上穿的款式类似,我想会对故地重游找回记忆会有?所帮助。”


    他考虑得如此?周到,虞笙没有?拒绝不收的道理?,视线垂落,两秒后打开了纸袋。


    一条吊带裙,款式确实和她之前穿过的相近,只是它的质地更为纤薄柔软,纺纱料,裙摆设计很有?层次感?,斜斜地垂在小?腿肚上,腰部用暗线收住,勾勒出完美的曲线,另外?左腰还有?一小?块的镂空,让她那处的蝴蝶纹身无处遁形。


    裙子比虞笙想象得还要合身。


    “你对我的三围了解得还挺清楚。”她意味不明地来了句。


    菲恩直言:“因为你几乎每晚都会出现在我的梦里。”


    “没穿衣服的?”


    他耳尖迅速漾开一片红,轻咳一声后承认道:“有?时是。”


    虞笙笑?笑?,没再打趣他,体贴地岔开话题:“一会我们可以随便找个酒吧去,感?受氛围就行了,没必要一比一复制环境。”


    菲恩说好。


    那会是零点一刻,两个人出大厅前,司机已经在酒店门口等着,主?路上只有?几辆车在前进,显得这片天格外?寂静。


    窗户习惯性地半开,昼夜温差大,虞笙多穿了件针织,还是被风吹到打了一个哆嗦。


    菲恩的西装外?套成了这时候的救命稻草,披上她肩膀时,内衬甚至还残留着他的温度,隔着一段距离过渡到她冰冰凉凉的脖颈上,再逐渐渗进她的心脏。


    暖意融融。


    她舒服地闭起了眼睛,靠在他肩头,阖眼假寐。


    最近一家尚在营业中?的酒吧离酒店有?段距离,即便一路畅通无阻,车还是开足了二十分钟。


    虞笙把外?套还给菲恩,对着酒吧门口闪烁着的霓虹招牌突然幽幽来了句:“菲恩,我是不是特?别无理?取闹、难伺候?”


    她心血来潮,他就舍命陪君子,明明他们之间?什么关系都还算不上,但他还是愿意这么宠着她。


    这其中?又究竟藏着几分喜欢,几分追求刺激的心情?


    虞笙不打算探究,毕竟任何让自?己深陷进去的感?动全都是危险的。


    菲恩说不是。


    虞笙一顿,什么也没说,回给他一个笑?容。


    可能是受到啤酒节的影响,这个点的酒吧人还是很多,不断变换的彩灯和舞池里摇摆的身影,晃得人眼睛疼。


    虞笙不适地眯了眯眼,缓冲过后,抓住菲恩的手直入正题,“我想我们可以直接跳到那晚对视以后……我记得——”


    她突然停下不说了。


    菲恩替她接上:“我们对视没多久后,我就送给了你一杯酒,是Ramos Gin Fizz。”


    他顿了下,“之后,你还了我一杯酒,是Black Russian。”


    这段画面?虞笙还记得,但她没有?打断菲恩,等他复述完才说:“然后呢?那杯酒你喝了吗?”


    “喝了,一滴不剩。”


    他们点的酒在这时送来,菲恩拿起自?己那杯,扬起下巴,一饮而尽。


    高脚杯变干了,他的眼神却变得无比潮热,像盛着一汪温泉,仿佛能穿过无形的空气?,穿进虞笙的胸腔,将她的心脏填充得满满当?当?。


    虞笙别开眼,沉吟片刻说:“我还记得我一开始没有?喝你送的那杯酒,当?然这不是针对你。”


    她学着他的样子,干脆利落地仰头饮尽杯中?的酒,“我不喝陌生人递来的酒,太危险。”


    “可你最后还是喝了。”


    “可能真的是色令智昏了,又或者,在那一刻,我选择了相信你,相信这杯酒跟你的外?表看上去一样的纯净、无害。”


    菲恩侧着脑袋说:“但愿我最后没有?辜负你的信任。”


    “当?然没有?。”虞笙托起他的脸,轻轻印上一吻,“在进入接下来的剧情前,我还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说完,菲恩不动声色地探出舌尖,滑过下唇,品尝她沾染上的酒味,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香甜。


    “那天晚上,你为什么要突然送我一杯酒?”


    是单纯的搭讪、撩拨,还是什么?


    菲恩沉默了很久才说:“那天晚上,我看见你哭了。”


    虞笙是真愣住了。


    菲恩目光缠上她的脸,“我指的是,在你注意到我之前,我就发现你哭了,你的脸湿漉漉的,泛着水光,你看上去很脆弱……然后我想起莱夫说过,很多女生都喜欢喝Ramos Gin Fizz,于是我自?作聪明地以为你也喜欢,相信喝下那杯或许酒会让你的心情好点。”


    听他这么说,虞笙还是没能完全记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大脑却闪过很多个问题,然而出现频率最高不是“她为什么会哭”,而是:“看见我哭的那一刻,菲恩,你在想些什么?”


    “你当?时哭得太伤心了,我就在想,你为什么会哭,和亲情、友情、事业有?关,还是因为……爱情?”


    这个回答出乎虞笙的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升起了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兴致,故意带着几分为难意思地问道:“如果是爱情呢?”


    “如果是因为爱情,那个惹你痛哭的男人未免太不知?好歹了。”


    他的语调拖得又轻又慢,像雨后的雾,朦胧地罩在她耳朵上,听上去分外?温柔,“他怎么舍得弄哭你?”


    一瞬间?,好像吹来的风里都沾上酒味,变得潮热又黏腻。


    虞笙大脑一片混沌,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回答他这句杀伤力极强的话。


    愣怔的时间?格外?的漫长。


    等她反应过来,他们已经在接吻了。


    分不清是谁主?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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