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了,皇上有意恢复喻安卿的皇子身?份, 而且对现?在的婚事不满意。
“圣上, 若石太医再找臣商量婚约, 臣当如何是好?”喻国公继续问?道。
唐皇:“你?只?管以事务繁忙推拒, 若有疑问?, 便让石太医找朕就是。”
有了皇上的明?示,喻国公松了口气。正往回走, 没想到石鹤竟在殿前等着他。
这个石太医未免太执着了。
无奈, 只?好把皇上的话重复给石鹤“石大人, 不是老夫为难你?。安卿的婚事,皇上有想法, 我?是做不得?主?的。”
石鹤陡然一?惊, 差点把这茬给忘了。喻安卿明?明?说皇上不反对他娶墨儿, 如今看来不是这么一?回事啊。
终究是他把问?题想简单了,圣上的孩子再不济, 甚至不愿意认回,也不可能允许娶个男子。
这件事不能再瞒着墨儿了。
石鹤见到程深墨时, 他正与喻安卿下五子棋。
二人有输有赢,玩得?不亦乐乎。
“我?赢了, 二十五比二十三, 我?比你?厉害,嘿嘿。”
程深墨瞧见石鹤脸色沉重, 起身?道,“师父,婚礼筹备出什么问?题了吗?”
石鹤没好气地瞪孩子一?眼?, 一?心一?意就想着成婚。
“喻国公说,一?切需要皇上做主?。”石鹤不满地看向喻安卿,“安卿,你?不是说皇上同意你?和墨儿的婚事,你?是不是在骗我?!”
程深墨奇怪:“关皇上何事?难道臣子成婚,皇上都得?过问?不成!”
喻安卿脸色一?沉,良姜与韩缨的关系破裂,有很大原因是程深墨不喜韩缨的侯爷身?份带来的压力和规矩。
他内心是不想良姜知晓真?相的,就算知晓,也想拖到成婚之后?,一?切尘埃落定之时。
“怎么?你?还想瞒下去?”
石鹤顿了顿,掩上寝殿的门,以防被人听见。
厉声问?道,“安卿,我?知晓你?是个好孩子。但你?是皇上的私生子,只?要皇上不愿,你?们俩别说成亲了,弄不好墨儿的命都会丢。这些你?有没有想过?”
喻安卿是皇上的私生子?!
原著里可没有这个设定啊。
程深墨震惊不已,纵使记不得?小说具体剧情,可他很喜欢喻安卿的人设,知晓喻安卿的身?世?就是备受欺凌的庶子,哪里有皇上私生子的设定。
程深墨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这么大的设定偏差,怎么可能?难道是我?穿越的方式不对?或者小说后?来又搞了修订版,他不知道。
程深墨脑袋里一?团浆糊,脸色苍白得?难看,看向喻安卿的眼?神,疑惑中带着些许的怒意。
喻安卿第一?次如此慌神,急忙解释:“良姜,我?其实一?直想告诉你?,却不知该如何说起。
正如你?知道的,我?的娘亲是绣娘,从外?面?生下我?。后?来,皇上寻到我?,把我?交予喻国公抚养。我?们成亲,皇上之前确实同意了。我?不知为何他会出尔反尔?”
“我?们都快成亲了,这么重要的事,你?们都不告诉我?!”
程深墨心里憋着一?团怒火,望见喻安卿泫然欲泣的可怜面?庞,听到他凄楚的身?世?,又不忍心向他发火。
摆摆手道:“你?先出去,我?要冷静冷静。”
喻安卿心下慌乱,凝噎道:“良姜哥哥,你?是不是觉得?我?身?份太麻烦,不愿意同我?成亲?”
“你?觉得?我?们还有可能成亲吗?”
程深墨怒摔手中的棋子,吓得?喻安卿身?体微颤,掉了两颗泪珠,一?副害怕极了的模样。
他的心突地一?疼,努力缓和语气,慢慢说道,“你?打算瞒我?多久?万一?……皇上有意认回你?做皇子,你?打算让我?做皇子妃,还是妾室?你?是不是也要向韩缨那般,说着娶我?,私底下寻几个小老婆绵延子嗣?
你?说过,你?家不会有人管你?个小小庶子,娶一?个男人也不算什么,这句话我?一?直记在心里。殊不知全?都是骗我?的……”
说着说着,程深墨语带哽塞:“喻安卿,你?这是欺骗。早知如此,我?绝不会喜欢你?。”
程深墨的话毫不留情,利剑似的扎进喻安卿心里。
喻安卿沉默了许久,郑重地回答道:“我?只?有你?一?人。你?若不信,你?娶我?,我?嫁你?为妻,我?进你?们程家的门。”
程深墨眨眨眼?眸,嘟囔道:“你?嫁我?,我?嫁你?不都一?样,又不会生娃娃。”
石鹤吞了吞口水,眼?神慌乱,两位当事人皆没注意到。
“我?说真?的。夫君,你?不要丢下我?。你?说过一?辈子都要保护安卿的……”
喻安卿握住程深墨的双手,盛满碎银的眼?眸扑簌簌落泪,好生娇弱可怜。
英雄难过美人关,更何况梨花带雨的美人。程深墨心里怒气消了大半,板着脸沉默。
“安卿对墨儿你?当是用心的,目前最紧要的便是探探皇上的口风,若皇上不同意你?们成亲,那便只?能有缘无分了。”石鹤说道。
喻安卿:“良姜,你?放心,我?会说服皇上。”
“我?同你?一?起。”程深墨道。
喻安卿微微一?怔,良姜的眼?神仿佛在说“即使再大的困难,我?也会陪你?一?起度过”。
明?明?刚才还说着“绝不喜欢你?”这般绝情的话,却又那么坚定不移地同自己一?起面?对。
心软的兔子,教?他如何舍得?放手呢。
御书房内,唐皇正在批阅奏折,侍奉太监庆植禀报两人觐见。
唐皇诧异地挑了挑眉,放下手中奏折:“安卿叛逆,朕知晓他早晚会找过来。程大夫胆子不小啊,也敢一?同前来。小小的大夫也妄想攀龙附凤,当真?不要命了?”
“圣上息怒。小程大夫是安卿公子心尖上的人,奴才瞧着是有几分胆色和本事的。”庆植回道。
唐皇冷言道:“你?再与程深墨说好话也无用。朕亏欠卿儿良多,怎么会让他娶个没身?份的人,尤其还是个男人。”
虽然孩子不懂事了些,擅自动用暗阁力量,唐皇不想置儿子于?死地,只?待他卸了暗阁的首领职位,恢复他皇子身?份,再许一?门好亲事,一?生荣华富贵不愁。
“宣他们觐见吧。”唐皇道。
程深墨叩首跪地行礼,喻安卿含糊地行了个躬身?礼。
唐皇笑道:“卿儿最近见朕越发恭谨。”
喻安卿没有回话,直言道:“臣想请求圣上赐婚,成全?我?与程深墨的婚事。”
“听闻侯爷韩缨也对程大夫有意,朕不想你?们闹得?不愉快。”唐皇借口道。
程深墨:“启禀圣上,侯爷与小民毫无瓜葛。小民与喻大人已经定亲。中秋宴会上,皇上曾许诺小民一?个愿望,小民恳请皇上成全?我?和安卿的婚事。”
唐皇笑容逐渐消失,冷冷道:“程深墨,谨慎些说话,你?该知道自己的身?份。”
“皇上此言差矣。臣娘亲早亡,自幼无父教?导,也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子,和程深墨有何身?份差别?即便有身?份差别,那又如何?我?喜欢他就够了,谁也不能阻拦。”
“放肆!你?眼?里可还有朕这个父亲?”唐皇大怒拍桌。
喻安卿额角青筋暴起,嘴角绷直,拼命遏制自己的怒火,一?字一?句道,“你?可知我?儿时过得?怎样的生活?娘亲日夜刺绣,伤了眼?睛,时常迎风落泪,又舍不得?吃药,自己到野地里挖药草,差点摔断了腿。
我?幼时跟着冰糖葫芦的小贩两条街,只?敢远远看着。别人家孩子过年都有,却是我?从没有吃过的滋味。
圣上不曾教?导过我?,现?在却要我?听从您所谓的父命,去舍弃最爱的人?我?岂不是太可悲了……”
喻安卿已顾不得?什么君臣之礼,积蓄多年的委屈与悲愤全?说了出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定要与程深墨在一?起,绝不因那无用的虚名,因那讲不通的狗屁身?份阶级,选择抛弃最爱的人。我?绝不让他如同娘亲一?般,夜夜对一?副明?月刺绣图垂泪,就连死了,也无人替她伸冤……不对,是被所爱的人毒死。”
唐皇越听越痛心,听到最后?,惊怒反问?:“你?说什么?珠儿是被毒死的……”
“你?不知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可是一?国之君啊。”喻安卿冷漠地嘲讽。
唐皇面?容哀愁,颓然地坐在龙椅之上,低声道:“朕真?的不知。”
喻安卿:“臣心意已决,不劳圣上对臣的婚事费心。”
说罢,牵起程深墨的手疾步离开。
两人一?路牵着从后?殿穿过正殿,向皇门而去。
程深墨时不时瞅一?眼?脸色阴沉的喻安卿,小声问?道:“我?们可是犯了大不敬之罪。喻安卿,你?想去哪里?”
他始终不言语,出示进出皇宫的令牌,离开皇宫。这里,他一?刻也呆不下去。
皇宫门口拴了马车、马匹,喻安卿随意地捡了一?匹,拉过缰绳,掐住程深墨的腰,一?下子举到马匹上,程深墨赶紧抓紧马鞍坐好。
喻安卿亦翻身?上马,搂他在胸前,马鞭一?扬,策马疾驰。巍峨壮阔的皇宫被甩在后?面?,越来越渺小。
身?后?的胸膛剧烈起伏,程深墨能清楚地感受到喻安卿的怒意和悲恸。
寒风吹得?人头脑发晕,程深墨往喻安卿的怀里缩了缩,垂眉搭眼?。
完了,当真?私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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