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硬塞给他,想要用来折磨他,折磨整个伏家的余氏, 竟进了医馆做坐堂大夫?
不仅让百姓敬重她,还让伏危有了声望!
霍敏之听到探子探回来的这些消息,怒得把桌上的物什?全扫落下地。
一旁的小厮忙劝道:“公子?息怒,大人不让公子?继续查伏家,若是?传了出去?,大人恐会不高兴。”
霍敏之恶狠狠地咬牙。
他如何能息怒!
本该属于他的荣华富贵,却被那霍谨之享受了二十一年。
不仅如此, 回来后, 生?父对他并?没有过多的亏欠, 更没有多少父子?之情。周遭的人虽不明说, 可私底下却说他处处不如那霍谨之,看低他!
他要霍谨之过得比他过去?二十一年还要苦, 不然这口气他咽不下去?!
此事绝不能轻易善罢甘休。
思索半晌, 看向小厮:“立刻准备笔墨纸砚,再暗中找个人送信去?苍梧玉县给周知县和?聘用余氏的医馆。”
他就不信了, 收到信后, 周知县与医馆还敢用他们?夫妻!
书信写好, 霍敏之交给了小厮,阴恻恻的道:“切莫让我父亲知晓。”
小厮点头应声,随后接过信退了出去?。
走到前院时, 并?未直奔府外, 而是?趁着?无人注意, 绕道去?了霍太守的院子?。
小厮在霍太守面前,把探子?从岭南传回的消息如数说出。
到底是?养了二十年的孩子?, 有什?么能耐,霍太守自是?最为清楚的 。
“大公子?方?才听说这些事情后,便写了这两?封信寄去?苍梧玉县,分别寄给知县和?医馆管事人。”
说罢,小厮把方?才从主子?手上接过的信呈到了桌面上。
自霍敏之回来后,就被自己的亲生?父亲严密监视了起来,他所做的事情,没有一件能逃得过霍太守的眼?。
不仅回来之后的所做之事,就是?回来之前在岭南的事情,霍太守都一清二楚。
他这亲生?儿子?皆是?市井流氓的做派,让人看不上眼?,若非是?自己亲生?的,他还真想置之不理。
霍太守微微眯眸地扫了一眼?桌面的信,拆开阅读。
看完后,皆放回信封中,面无表情地递还给小厮:“按照大公子?所言,送去?苍梧。”
小厮离开后,书房中的管家询问?:“大人,要不要派人去?苍梧彻底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霍太守手指点了点桌面,抬眼?看了眼?他,问?:“你觉得他们?有何本事能成为我的后患?”
管家一琢磨,随而摇了摇头。
霍太守冷静道:“我出手,也?给了人话柄,再说伏家被流放了二十年,要能有出头之日,便不会等到现在了。”
“可伏家现在有谨之公子?,谨之公子?自小聪慧,万一真有了出头之日该如何是?好?”
霍太守呼了一口气,低声默念了一遍“谨之”二字,忆起了往事。
是?呀,这个儿子?打小就出色。
十二岁入军营,骑术箭术一绝,哪怕是?枪法都耍得让人惊艳。
军中操练比试,十五岁的他带着?二十年纪与他同一营的少年,在一群老将中脱颖而出,取得头筹。
一身银甲少年郎拿着?令旗,骑着?烈马环着?场上一圈,少年锐气,意气风发,熠熠生?辉。
也?是?那时候起,他在谨之身上看到了伏隽的影子?。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可越看越像,像得让他心惊,总觉得是?那伏隽来复仇了。
也?是?从那时候起,他逐渐远离这个自小满意的儿子?。
在知道他是?伏隽之子?后,哪怕他有过人的才能,霍太守也?不敢留他,怕终究被反噬。
他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这曾经十八般武艺精通且心思敏锐的少年郎,现在便是?双腿已残,却还是?在绝境之中搭上了穷乡僻壤的知县的线。
霍太守冷漠道:“所以,我不阻止敏之,而且现在更让我烦心的是?陇西郡和?蜀郡的动荡。”
“大人可是?担心会天下大乱?”
霍太守站了起来,走到窗后,看着?外头冰消雪融,低声自语道:“若乱了,也?并?非坏事。”
乱了,群雄争那高位,他也?有机会。
*
二月中旬,为犒劳在时疫时出钱出力的众人,周知县在酒楼大摆筵席。
虞滢推着?伏危入了大堂,几家医馆的大夫便迎上前与虞滢打招呼,也?有人与伏危打招呼,几乎都是?相熟之人。
此次筵席没有在郡治太守府中那般热闹,也?没有舞娘跳着?摇曳生?姿的舞,但却有悦耳的丝竹之乐。
大堂两?旁摆满矮桌,从高坐排到了门口。
自然,这位置也?是?按高低来坐的,并?非是?按照功劳多少来坐。
虞滢与伏危的位置在中间,不高也?不低。
而前排的位置便是?这士门望族的座位,他们?的位置多为商户。
虞滢坐下后,低声问?伏危:“这次时疫,士族商户都捐了银钱?”
伏危轻一点头:“都捐了,就先前给安置处的粮食和?药材,还有这次的筵席和?分给百姓的粮食,你觉得咱们?这穷县衙能拿得出来?”
虞滢心下讶异:“可这时疫也?就两?个月左右,怎能一下子?筹出了这么多的银钱和?物资?”说到这,她看了眼?丝毫不与低于他们?身份交流的士族,把声音压得更低,用她和?伏危能听得见的声量说道:“我瞧着?这些士族高傲的模样,不像是?会捐银捐物的模样。”
堂中有丝竹之声,也?有欢声笑语,倒是?没什?么人注意这对夫妻的窃窃私语。
伏危微微勾唇:“自是?不愿的,所以我让大人早早在玉县城门口放了一块功德碑,但凡捐银捐物有十两?的,皆把名字刻在上边。”
虞滢从城门口经过两?回,倒是?没有留意那功德碑。
“之后再暗中联系几个商户和?士族利诱他们?先捐,有了开头,好面子?的士族便会捐,只会更多不会更少,再者商户看着?士族都捐了,而且还得看衙门行事,怎能不捐?”
虞滢顿时会意,伏危利用士族爱面子?和?众人的从众的心理来让人主动捐赠,她抬手掩唇一笑:“你脑子?倒是?灵活。”
伏危拿起杯盏,递给一杯她,再拿起自己那杯,浅抿了一口清酒,望向热闹的大堂,悠悠道:“无法,若他们?不捐,衙门扛不住这么大一笔支出,时疫更不能如此快就过去?。”
人力,药资,粮资等各种物资都要钱,衙门本就贫穷,就是?周知县把自己的私房拿出来,也?未必能供应得起来。
虞滢看着?宴席的用度,低声道:“看来这次捐赠,还有许多剩余。”不然也?不会这般大摆宴席。
伏危一笑:“士族爱面子?,而且捐了什?么都会刻在石碑上,这流芳百年之事,他们?自然不甘人后。”
他凑到她那如玉的耳边,轻声与她说:“换成银子?算法,筹得千余两?。”
虞滢面露惊讶之色,又听他说:“还余七百两?左右。”
闻言,虞滢看向上座笑容满面的周知县,说:“难怪周知县笑得合不拢嘴。”
虞滢从伏危这处大概了解过,这衙门一年的用度也?就只是?三百两?左右,这些余银还顶衙门两?年多的用度,周知县怎会不高兴?
筵席客人纷纷到齐,周知县举杯时,丝竹之乐停下。
周知县先说时疫感谢的余娘子?,敬她一杯,众人纷纷看向余娘子?。
哪怕士族眼?里依旧没有把这妇人放在眼?中,但为给知县面子?,也?纷纷地向虞滢举杯敬酒。
虞滢不爱喝酒,但也?还是?举了杯,饮了杯中的酒。
而后周知县又一一感谢,所有人都顾及到,虞滢也?跟着?饮酒,不知不觉便饮了五六杯酒度虽不高,但也?是?有酒味的酒。
数杯酒下肚,虽然对理智没有什?么影响,但却是?晕晕乎乎的,但还是?有人陆续来敬酒。
虞滢揉了揉额头,有些不胜酒力。
伏危见状,与送酒来的小二提了句,让他把水放在酒壶中盛上来。
小二忙应,然后上了一壶清水。
伏危倒了一杯,递给虞滢,低声说:“这里是?水,莫要担心醉人。”
闻言,虞滢才放心。
筵席维持了一个时辰才有散意。
今日来时,知县派了马车去?接的他们?,回去?时自然也?是?坐马车。
衙差把伏危扶上了马车后,伏危撩开厚帘,朝虞滢伸手:“慢些上来。”
虞滢眼?前有些许重影,伸手过去?却没能把手放到伏危手上,但下一瞬就被温暖的手握住。
她靠着?伏危拉她,她也?扶着?马车踩着?脚凳慢慢入车厢。
坐定后,帘子?放下之时,伏危把外袍子?脱下盖在她身上,再而伸臂把把她搂近,让她靠在自己肩上,低声说:“你先睡一会,到家时我再喊你。”
“我这样枕着?你,你会不会不舒服?”
伏危浅浅一笑:“无碍,你睡吧。”
虞滢确实有些不大舒服,便也?就靠在他肩头上浅眠。
晚间道上没有行人,约莫小半个时辰便回到了家中。
温杏担忧二弟和?弟妇二人去?筵席时都饮了酒,回来没有人照顾,所以一直等着?他们?。
听到敲门声,便披上衣服与丈夫提灯出去?开门。
门开了,见弟妇晕晕乎乎的连站都快站不稳了,忙上前搀扶:“怎就喝醉了?”
伏震走出屋外把伏危推进院中。
院门关上,伏危站起时候,虞滢估计饮酒加上睡迷糊了,做了一直想做的事情。
她忽然抬起手捏上大嫂的脸颊,还捏了三下,然后双眸一弯,甚甜一笑道:“大嫂的脸果然是?软乎乎的,我甚是?喜欢。”
刚关上门转身的大兄:……
刚站起准备去?扶人的伏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