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前,邓离丢下段甜甜,从别墅二楼下来。
扫了一眼方才众人休息的地方,发现早已不见了宋迟穗。
“小穗呢。”
邓离拉着服务员询问。
“不知道,刚刚好像被管家送回去休息了。”
“好的,谢谢啊。”
邓离松开他的手,抬头朝四周看了一圈,此时,众人都已入座,各自觥筹交错,哪里顾得上主人公。
她看了一眼表,已是十二点十分,原书中出事似乎就是正午十二点。
邓离匆匆出了别墅,朝镜湖走去。
镜湖很大,几乎是围绕着别墅的,她不能打草惊蛇,就只沿着别墅周边的树躲着走。
中午太阳正盛,晒得她有些浮躁,喘不过气来。
好不容易绕到后院,才远远看见,春梅推着宋迟穗在湖边晒太阳。
邓离就近找了一颗芭蕉树,躲在巨大肥美的芭蕉树后,静静地等待着事件的发展。
好巧不巧,坏人一来,她就能看见全部的经过。
她所幸坐下,觑着眼仔细看。
秋风起,吹起宋迟穗的头发,她的发丝肆意扬起,从背影上看,极具破碎与艺术美。
不过,她怎么一动不动?
邓离狐疑。
正巧,一旁的春梅忽然松开手,将宋迟穗一个人放在原地,而后捂着心口往回走,脸色焦灼,喃喃自语。
再看宋迟穗,似乎是一个昏迷的状态。
春梅就是那个坏人?
她的心笃笃跳动,难怪宋迟穗后面还杀了她,原来她也不是好人。
在大户人家生存,实属不易,一心信任的下属,竟里应外合勾搭人害她。
邓离心肝颤抖,有些可怜地看着宋迟穗。
她猜测,宋迟穗是被迷晕,然后放在小湖边,等醒来后启动轮椅,因为没有了刹车片,而自动掉入湖中。
这样一来,意外落水就造成了。
怪不得原书中怎么都没调查出凶手。
竟是这样的。
不管了,这次是有惊无险,且看宋迟穗落水,简秋雨英雄救美,万事大吉。
此时,系统忽然跳了出来。
“宿主,这次你可被乱来了哟。”
“作为攻略者,她们只是npc,你不可以注入私人感情,阻止事件的发生。”
“否则,将会有很大的隐患。”
邓离听得耳朵起茧:“不乱来,我坐在这里看。”
“嗯嗯,你是闯入者,不能坏了原书的姻缘,要铭记你的任务,获得了正面值和钱财,你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而她,会和她喜欢的人度过一生。”
她掏了掏耳朵:“知道了知道了,我保证,这次不干扰剧情。”
刚说完,一阵秋风吹来,竟凉飕飕的。
邓离打了个寒颤,再抬头,见前方娇弱身体有了微微的动作。
她躲在芭蕉叶身后,刚好能看见宋迟穗醒来的模样。
她的手轻轻勾了勾,指腹捏紧轮椅,另一手拖着头,眉头皱起:“好疼。”
“好疼”,邓离读着她的唇语。
“我怎么在这。”
那一刻,她似乎读懂了宋迟穗的疑问,疑惑,还有无助。
宋迟穗伸手按下开关,轮椅缓缓启动。
一开始是平地,紧接着是斜坡,轮椅不受控制地,载着宋迟穗朝远处的碧潭砸去。
纯白色衣裳的女生,像是一块石头,噗通落入水中,惊飞四周白鹭。
是万千世界宁静前,她都没喊一句话。
邓离慌忙站起身,继而想起,这不是她该出场的时候。
那湖面的巨大水花很快平静,变为浅浅涟漪。
“怎么还不来。”
邓离看了一眼时间,落湖时间,十二点二十分零五十四秒。
她的心开始笃笃笃跳动起来,要知道,一个人溺水的时间越长,生还的可能越低。
而现在,她连简秋雨的影子都没见到。
按道理说,不应该简秋雨第一时间到,然后将人打捞起来。
邓离屏着气,叹气:“简老师,再不来,你媳妇要没了。”
系统此刻安抚着她:“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她应该马上就到了,这才三十秒过去,你太在意她拉。”
“我当然在意,她要是没了,我估计也活不成。”
没了正面值,估计回不去。
系统:“你这话我听着还行,别人听着可能就会误会你。”
邓离:“”。
无心同她说那么多,她现在担忧的,是那么瘦小的宋迟穗,究竟能捱得过多久?-
镜湖水下,阳光折射到宋迟穗身上,她却感觉身如冰块包裹着,冷,不能动弹,深邃的湖似乎有什么东西拉着她循循下沉。
她双腿无力,手臂的挣扎只会适得其反。
轮椅早就因为重力与她身躯分开,以更快的速度掉入深不见底的淤泥中。
要在这里结束了吗?
宋迟穗脑海闪过一丝疑问。
她还没有找出当年制造车祸的凶手,还没报仇,还没替爷爷过八十大寿,还没吃姐姐的三十岁蛋糕,还没查出邓离是好是坏。
她还不想走。
她紧憋着气,努力让自己放松,放缓,希望自己能升上去。
可冰冷的湖水深不见底,拖着她往下坠,坠落。
宋迟穗伸出往上指,触摸折射下来些许光晕,如果世界有光,她不再怕它刺痛,躲避它。她受够了阴暗。
请救救我。
折射从指缝划走,宋迟穗快憋不住了,没气了,她的手缓缓垂下,垂落-
“老娘不等了。”邓离站起,一双大长腿快速跑向镜湖边,脑海告诉她不要那么做,可她的身体已经控制不住跳下去了。
与其寄托别人,还不如靠自己。
这是邓离的至理名言。
湖水冰凉,将邓离的心一下抚平。
落在水中后,她才知道什么叫做踏实。
她紧紧憋着一口气,睁开眼睛,见下方不远处,宋迟穗裙摆漂浮,手和腿都白如雪花,一头泼墨长发在水中浮动,美若水彩,宛若盛开的白色山茶花。
邓离朝下潜去,很快,终于够到了宋迟穗。
阳光折射下,那张小脸泛着光晕,平静而冷淡,小嘴微微鼓起,还在一口一口往外鼓着泡泡。
她在憋气!
邓离连忙划过去,伸手一把搂起她的腰,将她往身前一带。
纤瘦的小腹靠上来,邓离拖着她正要往上游。
宋迟穗腰间一颤,紧接着,一双眼睛撑开,她见了邓离,惊诧地盯着她。
当然不对了,若是看见简秋雨,她在水下能笑出来。
邓离正想着,忽地一下,一双小手搂过她的颈部,将她的头往下一拉。
宋迟穗的脸颊近在咫尺,睫毛根根分明,浓密卷翘,好似两把小扇子。
下一秒,宋迟穗吻了上来。
邓离瞳孔放大,呼吸一滞,只觉得是被雷劈了一阵懵。
宋迟穗近在咫尺,双眼缓缓睁开,睫毛缓慢地眨着,一双眼睛倒映着她惊诧的神情。
水下不能换气啊小穗。
邓离正要松开,脑海的正面值+500分。
这是。
紧接着,宋迟穗唇瓣使劲怼着她的唇瓣,一双眼睛恳求地望着她,似乎在说。
“给我口气。”
女孩子的唇软软又冰凉,邓离顺着她,歪了一下头,一手垫起她的下巴,调整着吻的姿势,吻紧如花一样的唇瓣,将嘴唇轻轻张开,同时打开对方唇齿。
湖水被堵在两人的嘴唇之外,她浅浅一推,将胸口气息渡了去。
宋迟穗贪婪地吸着气息,从脑海迷糊到清晰,她终于看清眼前的人,纤长睫毛如银针,高挺的鼻梁,眸光悲悯注视着她。
她的唇好烫,呼吸好烫,手也好烫,好像要把人烧化了。
渐渐地,她闭上了眼,最终嘴唇分开,还是不可避免地,呛了一嘴水。
邓离将她打捞上岸后,放在柔软的绿色草坪上,做了初步的按压后,宋迟穗就吐了几口水。
“没事了,没事了。”
邓离拍着她的小脸,有些心疼地揉揉她的脸。
宋迟穗清醒后,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她,透着一些惊异。
“你怎么在这。”
她气若游丝,没什么力气似的。
邓离长舒口气,好歹活过来来了,她将头顺势埋下,鼻尖轻轻抵着她的颈脖,发出感慨:“要是你死了,我也活不成。”
宋迟穗瞳孔一怔,只觉得颈脖有股温温热热的气吹着,很舒服。
此时不该矫情,邓离见宋迟穗衣服早已经湿透,薄白的公主裙紧紧贴着衣服,勾勒出好看的曲线,还有里面黑色的内衣,也暗暗涌现出来。
小小年纪,身材真好。
邓离扶着她纤薄得背,感受正面值不停地上升,心里起了一丝欢悦。
咳咳。
她松开手,将身上的衬衫脱了下来,盖在宋迟穗身上,紧接着将她公主抱起。
宋迟穗本就十分脆弱,她只觉得身体轻飘飘地,落入在一个温暖的怀抱,她后怕地抓紧她的衣领。
她没有衣领,只揪着她的背心,往下拉扯,看见里面雪白的肌肤颤动着。
“邓离。”
这是她第一次叫她名字:“不要让爷爷知道。”
宋迟穗贴着她的胸口,鼻尖细细呼吸着。
“好。”
*
段甜甜进了房间后,本着邓离的嘱托,乖巧站在门口等着。
往里看,是一巨大的蝴蝶刺绣屏风,半透明的。
蝴蝶用金丝线描绘着,异常瑰丽,她忍不住用手上前摸了摸。
半响,里屋灯光亮起,一个倩丽的人影落在屏风处,光是看影子,就能见一头长卷发,身姿曼妙,玉腿笔直修长。
那应该是宋迟秋了。
段甜甜定了会儿神,只见她开始换起衣服来。
裙子像是凋落的花瓣,轻轻一拉,由上之下,刷地一下堆在地上。
宋迟秋侧站着,前凸后翘,一双手正拢着长发往上拨,似搔首弄姿似的。
段甜甜连忙捂住嘴,转头背对着屏风。
她的心笃笃跳起来,对方虽是精神障碍,但毕竟也是女人,若是这样子乱跑,的确不雅观,是需要一个人守着。
还是到门外去守着吧。
刚一抬步,忽然被叫住。
“大狗狗。”
段甜甜一懵,这是在叫她?碍于对精神病人的关爱与负责,她清了清嗓音:“嗯。”
“我衣服。”宋迟秋趴在屏风上,故作姿态,若是邓离真如外界传说那般,贪财好色,这般好的时机,她定然不会放过。
说完话,她慢慢探出手,伸出半截玉臂,在屏风外扬了扬。
段甜甜轻轻侧过头,见一截藕色似的小臂拿着湿哒哒的衣裳递给她。
她轻轻接过:“好。”
她伸出手去,去接衣服,对方却久久不放。
“嘻嘻。”
屏风后的人笑了笑:“你进来玩。”
段甜甜:“???啊?”
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尴尬地问着:“你的衣服一会儿就到了。”
紧张之余,她说话的声音都哑了。
宋迟秋闷笑,对方的嗓音都激动得变了,这下定能拿下。
她不等了,一下从屏风绕到前面来,一把从背后搂了上去:“大狗狗,我喜欢。”
宋迟秋环着她的腰,将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一双手摸着她的小腹,揉着她川字马甲线。
段甜甜呼吸一滞,感觉身后被一股热浪包住,尤其是后背,一时令人颤抖。
“秋秋。”
她尴尬地转过头,正巧对上一双魅惑的眼。
宋迟秋原本笑着,忽然看清她,顿时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后面是屏风。
宋迟秋一个没注意,身体趔趄,眼看就要摔下去。
段甜甜连忙出手,一把将她的腰搂了过来。
她半压着她的腰,手指触碰到性感的腰肢,目之所及,是宋迟秋性感的三点式内衣内裤。
身材丰韵,呼之欲出。
宋迟秋接连被吓两次,她喘着粗气,震惊地看着眼前人:“你是谁?”
段甜甜连忙扶她起来,站定,转身,伸手捂着跳动的心口:“小姐,不好意思,我是负责看门的。”
不知道怎么,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看到了宋迟秋的清醒,她似乎不是精神病患者。
宋迟秋心有余悸,她连忙扯了椅子上的披肩将自己盖住,偌大个披肩也只能遮着上半身,下身的腿敞开在外。
邓离呢,怎么换成了这个人。
糟糕,刚刚还差点被她戳穿。
宋迟秋镇定心绪,很快,她趴在屏风处,观察来人。
来人正巧站在外面,低着头,脸色红润,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身高身材和穿衣风格竟和邓离相似,怪不得认错。
“兔子。”
宋迟秋一脸无辜状。
段甜甜抬起头,震惊看着她:“你叫我吗?”
她点头:“小白兔。”
段甜甜摸了摸头上炸起来的毛,笑了笑:“是,我是兔子,你是什么。”
宋迟秋没说话,上下扫射着她。
她连忙咳嗽道:“你的衣服一会儿就到了,乖乖呆在这里,不要乱跑,我去给你拿衣服。”
见她点了点头,段甜甜这才松口气,转身出了屋。
正巧,送衣服的人来了。
好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段甜甜连忙拿着衣服,进去后反锁了门。
要知道,这样的情况,若是传出去,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呢。
*
邓离绕过前厅,抱着宋迟穗从后院上去,后面没有电梯,她感受到怀里的人越来越浮躁,连忙加快了几步。
此时此刻,不仅不能让她爷爷知道,还不能让干了坏事的人知道。
当然,最重要的是,得先给宋迟穗安顿下来,给她换身衣服。
卧房在二楼,邓离猫着腰看一眼,所有的宾客都在一楼吃吃喝喝,余光间,见简秋雨坐在位置上,被身旁的青水拉着灌酒呢
要是等简秋雨救人,人都凉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确定无人后,邓离迈着步子往卧室走去。
刚往前走了两步,经过宋迟秋的房门,好巧不巧,只见房门一下被拉开,段甜甜从里跳了出来。
邓离:!!!
段甜甜:!!!
两人四目相对,来不及解释。
邓离脸上的表情皱了一下:“嘘!”
段甜甜也心虚:“嘘。”
“跟我来。”
段甜甜看了她和宋迟穗两人一身湿,目光闪烁点了点头。
到了卧室,邓离把宋迟穗放在床上,此刻,怀里的人难受地抓着她的衣领,身体开始颤抖。
“她怎么了。”
段甜甜跟在两人身后。
“你又怎么了。”
邓离一手摸着宋迟穗的额头,一面紧急转过头去:“甜甜,我跟你说的话,你可不能跟别人说。”
段甜甜眼神瞪圆:“到底什么事?”
邓离:“你下楼,去找杜金月医生,我现在替她换衣服,一会儿给你说。”
“记住,谁都不要告诉。”
说罢,见邓离用手心摸着宋迟穗的额头,手背贴了贴她的颈脖,紧接着,双手落在她的衣领处,正要给她解衣扣。
段甜甜错开眼,连忙应声,转头离去。
湿透的衣服沉重如铁,连扣子都不好解,邓离用力扯开一颗,惊动了床上湿透的小猫。
她缓缓撑开双眼,小扇子下闪耀着一双琉璃眼。
“春梅。”
一双冰凉的手捉着邓离的腕,寒冷彻骨。
邓离屏住了呼吸,知道她什么意思:“她不在,我替你换衣服。”
“唔。”
宋迟穗像是吓到了,肩膀缩了缩,整个身体紧绷,方才扯开扣子的地上露出一痕雪肤,锁骨跟着凸起,深凹处似能放鱼。
“我知道了。”
邓离弯下腰,伸手去扯被子,刚好压着宋迟穗。
宋迟穗迷迷糊糊地,浑身发热,但是恶寒,害怕得瑟瑟发抖。
忽然感觉一块温热的物体压下来,她屏住呼吸,鼻尖正巧对着邓离胸口,她睫毛眨了眨,似乎能扫到对方湿滑肌肤。
咚咚咚,她看见她的呼吸此起彼伏,也是头一次和别人这般近距离,感受到来自人类的温度。
很快,那块温度离开了,温暖的鹅绒被盖在身上。
邓离双手放在被子里,顺着她的衣服扣子松开:“我这样帮你换。”
皎白的小脸,唇色似未着色一般惨白,她睫毛微垂着,轻轻嗯了声,算作答应。
那声音弱得听不见,仿若说话会用尽她浑身力气一般。
真是脆弱啊。
邓离不禁感叹。
如此脆弱的人竟是本书最强boss,难以想象。很有反差感。
手指微微抖了抖,宋迟穗又哼了一声,小脸转了过去,眼里满是殷红。
邓离眉毛一挑,她以后若回想起来,不会把她的手给砍了吧。
管她呢,砍就砍吧。
邓离摸着往下,三两下解开她的领口,从被窝里把湿哒哒的裙子拽出来。
“小穗,你要知道,现在特殊情况,这些事我来做,你不必害羞。”
宋迟穗呼吸沉重,她无力地抬着眼睫毛:“知道,快些。”
得了,她加快速度,手心穿过她的后背,皮肤相接,正面值又加10。
顺着衣服,邓离摸到她的肩侧,一双蝴蝶骨明晰硌手,她手指微微一颤。
邓离噎了口气,这还是她头一回伺候人换衣服,有点不习惯,好在她小小的,睡着比较听话。
一整套下来,正面值又涨了50,她发誓她是无意的。
此时,宋迟穗半迷糊着,似乎早已经不在意她在她身上做什么。
又能做什么呢。
很快,杜金月跟着段甜甜进了屋。
邓离匆匆擦拭好宋迟穗的身体,又将她挪了个窝,再把她的头发用干发巾裹住,换掉湿哒哒的床单。
只要宋迟穗是安睡着的,她分分钟解决她。
这下,总算安稳下来。
杜金月瘪嘴,见邓离一身湿透,宋迟穗又溺了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问什么。
她只快速检查了床上那虚弱的人的身体,给她吊了一支葡萄糖输液,一边收拾着器具,一边叹气,一边摇头。
邓离寸步不离坐在一旁,见杜金月脸色难看,心中揪起:“医生,她没事了吧。”
杜金月没有抬头:“积水倒是没有,只是她身体虚弱,受了湖水的寒冷,可能要遭罪几天。”
邓离听着,一口气提起来,别说宋迟穗,就是她这个季节在深湖游一圈,也得感冒。
想着想着,不自觉打了个喷嚏。
杜金月看着她:“你赶紧去换衣服吧,别一个人倒下了,又倒下另一个人,剩下一个什么忙都帮不上的宋迟秋,你家不乱谁家乱。”
听这意思,倒是家里天天乱。
邓离换好衣服,出来时,杜金月正在开药。
她把单子写好,递给邓离:“药得你们去买,我手上的不够。”叮嘱结束,她抱着双臂,上下打量着邓离:“哎,怎么会掉入湖中呢。”
邓离摩挲着纸巾:“这一言难尽,今天的事,还希望杜医生保密。”
杜金月哼着摇摇头:“我反正不管你们家的事,我治病拿钱,你们按时吃药。”
她干净利落了收拾好药箱:“我走了。”
送走杜金月,邓离这才转向段甜甜。
此时此刻,段甜甜也满腹疑问想要问她。
但是看现目前的状况,自己的事说不出去,邓离的事怕也问不过来。
“要我帮你去买药?”
邓离一抬手,她竟读懂了她的意思。
“好姐妹。”
她拍了拍她的肩:“辛苦你了。”
*
前厅,春梅站在角落等待着前来和她通信的人。
不久,只见一个服务员朝她走了过来。他带着鸭舌帽,手里端着香槟,站在她面前:“都做好了吗?”
春梅双手扯着衣裤,战战兢兢点头:“我儿子呢。”
“尸体呢。”
“在在湖里。”
“很好,你放心,杀人又不是你,你只是将她推到镜湖晒太阳而已,剩下的,是她自己操作不当,掉落了湖中。”
春梅瞳孔一怔:“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男人轻笑,摸索着手里的刹车片。
“你不要问那么多,等事情办好,你会有不少好处。”
春梅左顾右盼:“那你,你是谁派来的,是宋顺君,还是夏明义。”
夏明义是宋迟穗舅舅,一心觊觎着她家财产。
男人眉毛一挑:“宋迟穗和宋迟秋,一个腿残,一个脑残,有人看不过去,收了她们,不过是给她们解脱。”
说完,男人压低鸭舌帽,朝着别墅后厨暗道走去。
皮鞋的声音回荡在走道,一处暗影下,男子停下脚步,他轻轻敲了敲门,门缓缓打开,一只手探了出来。
男人将刹车片递给他,郑重其事了说:“都办好了。”
“嗯。”对方收起刹车片,很快关了门。
午宴之后,宾客相继离开。
宋迟穗不便,邓离让段甜甜守着宋迟穗,她负责送走宾客,顺便查查那个人是否还在。
大门前,春梅站在门口,和邓离正对着。
宋遂英和宋顺君相继出来,见没宋迟穗,宋遂英问了一句:“我家秋秋和穗穗呢。”
这话问的是春梅,邓离正好想看她怎么回答。
春梅克制着慌乱,俯首帖耳毕恭毕敬:“董事长,两位小姐因劳顿,都在午休,还未醒呢,要不,我去叫她们。”
宋遂英默默点点头:“不必,让她们好好休息。”他点了点拐杖,往前走去。
走在后面的李凌歪嘴嗤鼻笑了笑:“刚刚午宴都没见人,这会午宴结束了还不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呢。”
宋顺君斥责:“老婆,你少说两句!”
春梅笑道:“二夫人哪里的话,两位小姐好好的。”
这话说的,李凌像是在撇清关系。
邓离没心思同她们唇舌之战,一心只想找到那个男人。看了几圈,不见踪迹,估计早就走了。
这边刚送完伯父伯母,另一边又来了一个高大的男人,男人身高一米八五,长相五大三粗,带着厚厚的镜片,一身肃杀之气很重。
“我外甥女呢。”
来人是夏明义,他东张西望,看了一圈,目光落到邓离身上。
邓离:“小穗在休息。”
“哼。”男人蔑视过她,目光掠过她头顶,扬长而去。
她紧了口气,觉得这几人都值得怀疑。
但见春梅同他们没有任何的互动。
邓离心思沉着,一时没了线索。
这会儿,简秋雨才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看着简秋雨,就像是看见了坠落的月亮。
斯斯文文的女老师竟被灌了些酒,出来时虽然已经清醒,但是脸色却是通红的。
青水轻轻扶着简秋雨,前来道别。
“邓小姐,我要先回去了,迟穗呢?”
简秋雨推了下眼睛,朝着别墅看了一圈:“怎么不见人。”
好家伙,好意思问她呢,原本是她该救宋迟穗的,怎么剧情就变了呢。
邓离十分不满意,她提着一口气问:“小穗累了,在休息,简老师,你今天玩的可开心。”
对方似乎没听出来她的话中话,扯着唇笑了笑:“当然,就是一天都没怎么见迟穗,想同她道别。”
青水也点着头:“邓小姐,我也想通穗穗道别。”
这一提问,邓离还未回答,春梅边抢着回答:“小姐不方便,两位还是先回吧。”
那慌张的语气,神色,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简秋雨和青水同时看过去。
“也好,毕竟休息着,叫醒不礼貌,周一见。”
青水耸着肩:“好吧,替我转告穗穗。”
春梅:“好。”
断断续续送走了客人,邓离看向春梅。
看她要如何演绎。
被人这般直勾勾看着,她也很快转了头去:“夫人,我去给两位小姐做点下午茶,一会儿她们醒了吃。”
还算稳,邓离抱着双臂,垂眸看她,带着一丝丝的怜悯。
“春梅管家,你跟小穗多少年了?”
“八年了。”
“八年。”邓离脚尖点着地,整个别墅回荡着敲打大理石的声音。
春梅哆嗦了一下:“夫人,你怎么这么问。”
她耸了耸肩,露出一丝随意:“随便问问,八年了,也挺久的,辛苦你了。”
邓离之所以还未审问她,因为,这不属于她的范畴,应该审问春梅的人,不是她,而是那个,刚刚溺水,至今还昏迷的人。
吩咐了保安封锁别墅后,邓离便匆忙上楼。
段甜甜手里拿着药,站在门口等她:“你来了。”
“嘘。”
邓离做了个手势:“甜甜,你忙吗?”
对方瞪着圆眼摇头。
“那太好了,你,去帮忙照看一下宋迟秋,就是隔壁那位,还有,不要让任何人进屋。”
白天吃了一肚子尴尬的段甜甜顿时摆手:“好像不太好吧。”
邓离:“怎么不好了,她要吃了你?”
段甜甜心有余悸,脸色惨白:“差不多。”
尚且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邓离连拖带拽将段甜甜再次丢了进去。
“好朋友,这件事还很严重,求你帮个忙了。”
说罢,邓离关上门,顺便上了锁。
留下段甜甜喊她:“我真的有事要忙。”
“你能有重要的事?”
“我挺忙的,邓离,放我出去。”
*
宋迟穗做了梦。
梦里,她掉落湖里,湖水冰凉侵蚀着她的血肉骨髓,黑暗拉着她的身躯远离湖平面,朝着无尽的深渊坠落。
忽地一下,一人跳入了水中,朝着她游了过来。
将她轻轻拉起,救出了湖面。
她狠狠呼吸着湖面的空气,一下醒了。
呵。
宋迟穗打了个冷颤,醒来时,头脑混沌,眼皮犹如千斤重,好半天才撑开。
目之所以,窗外已经黑透,室内灯光昏暗,仅开了一盏台灯,床前匍匐着一个人,她坐在板凳上,双手趴在床沿上,头枕着手臂,正呼呼地睡觉。
是邓离。
宋迟穗想起来了,那不是梦,是真实的,她真的落入了湖中,是邓离救了她。
邓离怎么会救她?
不是恨不得她死吗?
她死后,邓离可以继承遗产。
宋迟穗紧着一口气,注视着邓离。
昏黄台灯下,邓离闭着眼,瘦削的脸型流畅紧致,鼻梁挺立,一双淡眉显得冷冷清清。均匀的呼吸下,嘴唇微微张开,饱满的红唇露出半截白牙。
嘴唇丰盈,没有纹路,宋迟穗下意识摸了下自己嘴唇,回想起水中那滚烫的一触。
左右不过是为了活命,有什么好尴尬的。
颤抖的手指蜷了蜷,缓缓缩进被窝。
胳膊一触碰到肌肤,宋迟穗感觉微妙,缓缓醒了过来。
左手输着液,她用右手轻轻拱开被窝,低头看了一眼,顿时瞳孔放大。
她的衣服。
记忆涌了上来,她看向面前的人,那双手轻轻垂在一侧,手臂的线条精致有型,手指如玉竹节,根根分明,手背上凸起的青色血管纵横交错,掌心微红,散发着热意。
沉香扑入鼻腔,让人觉得心莫名安定。
宋迟穗觉得皮肤滚烫,她把手扶着颈脖,感受到光滑肌肤微凉。
衣服已经换了,当时她浑身湿透,邓离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不过,邓离为什么帮她。
她看不清邓离是什么样的人了。
作者有话说:
邓离:你死了我也不活了!
第24章
宋迟穗连忙闭上眼,半眯虚缝注视着。
邓离皱了皱眉,抬头朝吊瓶看一眼,怔了会儿,又打了打哈欠,换了面枕着继续睡。
方才枕过的脸颊有红色的痕迹,深深的,看样子已经陪了许久。
她没闭眼,而是一直盯着输液瓶看,看着那一滴一滴落下的液体,似乎出了神:“大概还能滴五分钟。”
对方自言自语。
宋迟穗心口一颤,她守了多久?
长这么大以来,除了少年时候,父母半夜不睡觉背着她去输液,一直守到天亮。
脑海微微闪过美好的记忆,刚好了没一会儿,只觉得左手被人摸了一把。
宋迟穗思绪回来,瞄着眼看她。
只见邓离指腹扫过她的指尖,竟对着她的手笑了笑:“差点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机会?
宋迟穗蹙眉。
什么意思。
下一秒,邓离没有再蜻蜓点水,而是一手垫在她的手心,另一只手盖着她的手背,小心翼翼留出输液口,像是捧着什么精美物品的东西一般。
邓离这是干什么。
“好凉快。”
邓离自言自语之余,朝她看了一眼。
见宋迟穗紧闭眼睛,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这下笑得更欢心了。
脑海中的正面值蹭蹭上升,距离一个亿的小目标又近一步。
这是个大好良机,邓离也不止想摸一摸,她缓缓低下头,侧过脸,用脸颊去贴她如新笋尖尖的玉指。
“嘿嘿,这样也行。”
宋迟穗内心发毛,指头被温热的脸颊抵着,被温热的大手捂着,是没有那么冷了,但是,邓离的举动,十分让人不解。
邓离她是变态吗?
还是说,以为她救了她两次,就敢如此肆无忌惮了。
指尖的鼻息越发温热,吹得她浑身酥软,宋迟穗蜷缩着手指,鼻息轻哼。
下一秒,邓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弹开。
“醒了。”
邓离双手依旧牵着她,一双眼睛注视着她。
宋迟穗纤长睫毛翘起,一双黑琉璃眼闪着光盯着她的手:“嗯。”
邓离会意,松开她的手,起身开了灯。
“感觉怎么样。”
床上小人面色十分苍白,眉头拧成一团:“头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坐下,再次抓着她的手腕。
宋迟穗似吓到了,手颤抖了一下,往后缩了缩。
“干嘛呢,给你拔针。”
“好。”
对方这才放下戒备,安安心心把手交给她。
“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掉进了湖里,我把你捞了起来,你还记得吗?”
宋迟穗点头。
嘿,总算还记得,也算是在黑月光的世界里留下了一点点好,以后不至于死太惨。
她轻轻扯着她手背的透明胶带,柔嫩皮肤一下红了起来,似乎是药物过敏,她手背的静脉都泛起了红色。
好脆弱哦。
邓离按着她的手,一手握着针:“我要开始了。”
“嗯。”
宋迟穗怕针,头微微偏了过去。
针头一拔,连忙用棉签按着细细的眼,邓离安心坐下来。
“你还记得什么?”
“我记得轮椅不受控制,然后朝斜坡滑下去,很快掉入湖里。”
“在那之前呢?”邓离试图唤醒她的记忆。
宋迟穗双眼一颤:“还记得在那之前,我吃了药就犯困,醒来的时候,不知不觉到了镜湖,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原来是被下药了。
邓离胸口起伏:“那,给你吃药的人,是谁?”
“春梅管家。”
就是了。
说到这里,宋迟穗眼神一滞,不可置信地看着邓离:“不会是她的。”
邓离沉默,按了一会儿她的手,把血止住,再将她的手放进被窝,轻轻掖好被子。
邓离一脸沉着:“小穗,我要跟你说了,是我亲眼看见谁害你,你会如何?”
宋迟穗的眼由震惊变为严肃,阴鸷,她偏头过去,用低沉的声线说到:“那就将她碎尸万段。”
“!!!”
邓离就知道会这样。
她拖着椅子往后坐了一寸,正对着她说:“小小年纪,怎么动不动就杀来杀去,现在是法治社会,倘若遇见这件事,我们第一时间应该是报警,让警察处理这件事。”
“别说了,邓离,我感谢你今天救我,但是。”宋迟穗直勾勾看着她:“别以为你救了我,就能对我的事指手画脚。”
“我没控制,我只是建议,你没有必要自己沾上鲜血。”
“你看到的是谁?”宋迟穗打断了她。
邓离:“除非你答应我,选择报警。”
很明显宋迟穗不搭理她,哪有那么容易。
她很快偏过头去,像是赌气一般背对着她。
她说不通她,但是依旧执拗:“你若做了坏事,以后也不会有好结果,更何况,以后你若有了心爱的人,难道要眼睁睁看着自己和心爱的人坐牢,不能享受平淡快乐的生活,你会后悔的。”
宋迟穗转过头看,一双眼睛由上直下看她:“你说你?”
那眼神,仿佛再说就是全世界女人死绝,也没可能是她的意思。
邓离抹了把汗:“小穗,你还年轻,你。”
“折个中。”宋迟穗半垂着眼眸:“就算报警,目前也只能打草惊蛇,幕后操纵者是不会出来的。只是我没想到,他竟这么快出手。”
邓离:“怎么折中。”
宋迟穗:“私家侦探,找到证据,再报警。”她摩挲着宝石戒指,眼神似垂悯。
真聪明啊。
邓离觉得这个方法好,点头表示同意。
“那得拉钩。”
中途反悔的事,宋迟穗不是没做过,她何曾讲过信用?
“拉钩?”
宋迟穗轻声鄙夷:“小孩子玩的把戏。”
邓离不理她,只从被窝里把她手掏出来,小手指勾着她的手指:“拉钩、盖章、发毒誓、从此以后,你我就是一条床、啊不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你不可以做违法乱纪的事。”
她大手晃了晃小手,笃定看着宋迟穗。
对方轻薄的嘴唇咳嗽了两声,并未说话。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来盖章。”
邓离的拇指轻轻点上去,像是蝴蝶亲吻花蕊。
“嘻嘻。”正面值又上升了一波。
“再加个毒誓,若是你做了那些,那么以后,你的爱人将会被火烧死或是被水淹死,你将会失去你的爱人。”
宋迟穗笑笑:“行。”她又没爱人。
头一次做这样的约定,宋迟穗无力反抗,且觉得幼稚可笑。她缩回了手,眼神依旧阴冷:“那个人是谁?可以说了?”
邓离深吸一口气:“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刚一说完话,门外传来脚步声。
邓离耳朵竖起,侧头往门口瞥去。
一个身型端正的管家装束立在门口。
“夫人,宋小姐不见了。”
看,贼喊捉贼。
邓离抬头,伸出手指竖在宋迟穗唇上,堵住她原本要说的话。
“嘘。”
宋迟穗眼眶放大,朝门外看了看,又看向她。
邓离点点头。
没一会,她发出伸懒腰似的声音:“谁啊?”
“夫人,我是春梅。”
邓离起身,光脚踩着地毯,一面将头发揉乱,衣服拉扯了一下,而后到了门口,轻轻打开门缝。
“干什么,大晚上的。”
“夫人,宋小姐不见了。”春梅一脸着急,说完双手捂着脸,大哭了起来。
“你别着急,哪个宋小姐?”
“宋,宋二小姐。”
邓离露出震惊状,双手揽着春梅的肩,还使劲摇了摇,先不管演技真实与否,主打的就是一个咆哮。
“你说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春梅的眼泪被摇得乱飙,脑浆差点没晃出来,她拉着邓离出门,朝着宋迟穗休息的房屋走去。
“中午她吃了药,就开始犯困,我把她送过来休息,可是你看。”
床上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这是还没来得及做一做假象。
邓离皱着眉:“你说她中午睡这里,可这里怎么如此干净整洁?你是不是骗我。”
说完,对着她又是一顿摇晃。
假富二代的崩溃感不就是这么来的。
“夫人,你别激动,别激动,我们去大小姐房间看看。”
说着,两人又到了宋迟秋的房间。
邓离直接破门而入,提着嗓子喊:“小穗,小穗。”
进了屋,见宋迟秋和段甜甜正坐在床上,此时,宋迟秋手里拿着口红眉笔,而段甜甜已经被她画成了如花一样的少女。
蜡笔小新的眉毛,梁朝伟的香肠嘴,还有猪刚鬣的水光肌,以及佟湘玉的腮红,柯南的冲天揪。
她差点没绷住,段甜甜怎么会被画成这样子。
对方见了她,像是见了救命稻草一般:“邓离,呜呜呜,她,呜呜呜。”
段甜甜指来指去,就差没有抱住她哭泣。
“看见小穗了吗?”
段甜甜立即冷静下来:“没有。”
宋迟秋也跟着晃了晃头:“妹妹,在哪里?”
邓离强制压制住想要笑出来的冲动,立即转头呵斥春梅:“还愣着做什么,让大家都去找。”
一时间,发动了疗养院所有人员,在别墅的各个角落里寻找人。
呼喊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
邓离插着双手,看着远处河流:“你们,往东边找,你们,往西边走,剩下的,跟我在别墅,就是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人找到,找不到人,谁都不许睡觉。”
人员分散,邓离站在小院,打量着春梅。
她正朝着镜湖看望,眼神似乎在期待着某种东西。
那种东西些许是宋迟穗吧。
邓离悄悄走到她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管家。”
“哎。”春梅吓得面如尸色,身体缩起:“夫人。”
“看什么?有线索?”
她惊慌地摇摇头:“没有。”
邓离嗯了一声:“你在这守着,说不定会有线索,我先去别墅找找看。”
春梅吸了口冷气:“好。”
见人远去,李春梅拍了拍胸口,往后走了两步,靠在一颗银杏树上。
根据原定的计划,她只需要把宋迟穗推到此处,也就是她脚站立的地方,其余的,听天由命。
她没有推她下去,一切都是意外。
这样安慰着自己,春梅低头寻找痕迹,见平整的斜坡上,有一串深深的轮椅痕迹,痕迹一直从斜坡蔓延到湖中,戛然而止。
她仿若看见了宋迟穗掉入湖中的画面,她求救过、挣扎过、湖水短暂被泛起风雨,最终归于平静。
那时候大家都忙着饮酒作乐,谁会在意她的死活。
春梅心一揪,眼泪齐刷刷掉下来。
“小姐,对不起,对不起。”
忽地一阵阴风吹来,吹得银杏树叶唰唰作响,身后传来了熟悉却令人可怖的声音。
“春梅阿姨。”
她耳朵竖起,背脊发寒,整个身体僵硬着:“谁谁?”
春梅转头,见来人是宋迟穗,她正坐在轮椅上,身穿一身白,皮肤白的像是被抽干灵魂的躯体,表情阴冷。
“啊!小姐,小姐,不是我推你下去的。”
春梅吓得腿软,一下跪倒在地,双手合十,对着宋迟穗作揖:“小姐,我也是迫不得已,我的儿子被她们绑架了。小姐,呜呜呜,求求你,安歇吧。”
宋迟穗皱着眉,似伤心,半响,她轻哼自嘲:“枉我父母救济你,你竟是这样报答她们,农夫与蛇的故事,算是被你玩明白了!”
她控制着轮椅,轻飘飘地飘到春梅面前,伸手扼住了她的脖子。
“李春梅,我何曾亏待过你,你儿子被绑架,就要拿我的命去换?”
冰凉的手指握着她的颈脖,春梅七窍已经出了三,她抬起头看向面前可怖的脸:“小姐,小姐你已经去了,我也是为了你好,你双腿不灵便,受了那么多欺负,何必牵挂这人世间,你的姐姐又是疯子,爷爷也快走了,我担心你留下来,被她们折磨得不像样子,小姐,我没有动手杀你。”
还不悔改?
也对,害人的人会找一万个理由自洽,证明自己是对的,别人是错的。
宋迟穗一时情急,双手掐住她的脖子:“你陪我一起吧,一起下地狱!”
眼看春梅被掐得脸红脖子粗,邓离连忙从旁侧冲了过来,伸手掰着宋迟穗:“小穗,别掐了。”
宋迟穗虽小,力气却不小,她费了好大劲,才将春梅解救出来。
邓离推着轮椅往后,悲悯地看着李春梅。
此时,她正跪在地上,用力地咳嗽着,一脸难以置信望着宋迟穗:“小姐,你没事?”
宋迟穗冷冷回应:“你很失望?”
失不失望,邓离不知道,她只知道,此时宋迟穗是无力的,她信任了八年的人,把吃穿住行都交给了她,如此地放心没有戒备,却发生了这样的事。
宋迟穗为什么要变坏,生活在这样的恶劣的环境下,她的内心成长,注定与普通人不一样。
虽无法感同身受,邓离也难以想象,她在承受什么。
否则,她也不会亲自上手去掐人。
关于审判,邓离早就猜到了。从李春梅口中问不出所以然。
她也只一个被控制的棋子。
对方用她的独子威胁她,她自然有自己的选择。
而现在,想要害宋迟穗的人知道她没事,自然而然,连李春梅这颗棋子也不会留了。
宋迟穗呢,要如何处理。
邓离站在一旁,这件事,她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天空忽然传来一道闪电,晃在宋迟穗苍白的脸上,她像是审判台的宣判神,听着李春梅的狡辩。
“这些年来,我怎么对小姐的,小姐难道没有感觉?若非不得已,我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我一时鬼迷心窍,不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小姐,还是小姐你厉害些。”
宋迟穗悲悯地望着她:“你还想说什么。”
李春梅:“小小姐,你没事,求求你能放过我儿子,我死了都可以,我可以坐牢,我一命抵一命,我。”
“够了,你不配。”宋迟穗。
此时,雷声红红滚来,天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的声音。
山间雷雨多,看样子并非玩笑。
秋雷滚滚,眼看就要下雨。
邓离提醒着:“小穗,看天的样子要下雨,你不能再着凉。”
耳边传来温热的提醒,宋迟穗环抱着手臂,心口此起彼伏。
她蔑视着身前的人:“滚吧。”
说完,邓离转动着轮椅,推着宋迟穗往里走去。
一旁的宋迟秋也停下来,不再玩段甜甜的头发,她叉着腰朝李春梅走去,狠狠刮了她一个巴掌:“走狗,欺负妹妹!”
“呸。”
打骂了李春梅,宋迟秋这才解气,跟着进了别墅。
此时,暴雨如倾盆,很快浇湿了李春梅的全身。
她跪了许久,久久不能原谅自己。
怎么就鬼迷心窍了。
如今失了宋家的庇护,她又该何去何从。
她缓缓站起,朝着别墅大门冲去。
别墅已关门,李春梅跪在门口敲打着大门,求饶也好,痛哭也罢,后悔的话也说了不少,只是,那扇大门再也不会为她开启。
时间过去了一个小时,门外的动情才轻了些。
此时,宋迟穗同宋迟秋共住一屋,宋迟秋照看着她的身体。
“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现在才跟我说。”宋迟秋也是刚刚知道她被人陷害落湖。
宋迟穗嘘了一声:“姐姐,小声点。”
宋迟秋:“你放心,我这边都是隔音墙,外面是听不见的。”
她咳嗽了两下,还不忘记安排事情:“找人跟踪春梅管家,说不定沿着这条线,还能找到凶手。”
宋迟秋点头:“嗯,我已经联系了私家侦探,相信她很快就会有答案。”
“私家侦探,可靠吗?”宋迟穗有些怀疑,这个年头,打着这旗号骗人钱财的挺多。
宋迟秋摇头:“我也不确定,不过聊胜于无,没有正统的方法,只能用这个方法了,好歹有人帮忙。”
说完,她又叹口气:“你还是好好顾着身体,别操心这里那里了,落湖的时候,一定很冷吧。”
宋迟秋坐在床边,双手捉着宋迟穗的手,轻轻为她呵气。
这下想起,还有些后怕,她呵的气都是颤抖的。
“无法想象,若是当时没人看见对了,你说是邓离救的你。”
“她当时怎么会在那里。”
这一点,宋迟穗也不清楚,但是她知道,邓离对于她来说,并没有危险。
“是命运吧,老天爷眷顾我不死,让她救我。”
而且,已经不是第一次救她。
而是两次。
宋迟穗伸手摸着心口,感受心脏传来轻微的浮动。
宋迟秋瞥见她如此,连忙说到:“说不定她真的喜欢你。”
耳朵似蜂鸣了一声,她肩微微一耸:“那不正好,你我的计划,可以按照原来的实施。”
宋迟秋打趣:“你舍得?欺骗一个喜欢你的人,且一直救你的人?”
她轻笑,鼻息微微烫着:“姐姐,你就别测试我了,我怎么会因为她救了我两次,从而对她放松警惕。”
“那倒也是。”宋迟秋深知,生于这样的家庭,眼看快没有了庇佑,没有依靠,日后的一切都要靠自己,还有什么心思去想情啊啥的。
“对了,那个,那个眼睛长得贼大的女人是谁?”
宋迟秋忽然记起来,今天可是在她面前丢尽了脸。
宋迟穗转过头来与她对视:“大眼睛你是说段甜甜?”
“段甜甜,怎么起这个名字。”她喃喃自语。
房间的另一边,邓离冷不丁打了个喷嚏,她裹紧小被子,朝着面前的段甜甜正要吐槽,是谁背后说她坏话,这一看段甜甜的脸,忍不住捧腹大笑:“噗,哈哈哈哈,我忍很久了。”
段甜甜正拆着头顶的小发卡,瞪了她一眼:“我也忍你很久了。”
邓离捧着肚子坐起,控制着情绪:“她怎么会给你画成这样。”
段甜甜将卸妆膏挤在手心,均匀地抹在脸上,一边叹气一边说:“她说要画风筝,不画就拉着我不让我走。哎,不过。”
她停顿了一会,转过头来:“最让人尴尬的是,我一开始进去的时候,她一把将我抱住了。”
“抱住你,可能在和你玩呢。”邓离解释。
“玩?”她眼睛瞪得溜圆,像是回忆起什么不好的东西,颤抖了一下:“这叫玩儿,她那个时候,就那样,朝我扑了过来,吓死了。”
宋迟秋长相温柔淑女、身材姣好,按道理说,也是受过某些方面的教育,她这样的,一不小心被歹人见了,就算受了欺负,也说不出因为所以然来。
“啊?”邓离一脸不可置信:“可能。”
“别可能了,我告诉你,邓离,有阴谋,绝对有阴谋,一进去还叫我什么大狗狗?不会把我当成狗了吧。”
大狗狗?邓离背脊一寒,忽然想起了什么,一开始,是让她进屋来着,所以脑袋飞速运转,虽然不见得正确,但是她想起昨天宋迟秋的贴近,总感觉,她像是被算计了。
然而宋迟秋精神失常,又听宋迟穗的话。
所以这一切。
邓离打了个寒颤,好家伙,她想着方法救宋迟穗,她倒改着花样整她呢。
坏女人。
作者有话说:
邓离:腹黑宝宝一天天暗算我!
第25章
北明山四季分明,现在入了秋,山道两旁的银杏叶开始枯黄凋零。
李春梅走了一夜,从天黑走到晨醒时刻,四周蒙蒙发亮,终于因体力不支倒在了山脚下的公交站牌旁。
淋了一夜雨,她此刻已然着凉,正躲在公交站牌下避雨。
没一会儿,电话响了起来。
是陌生来电。
李春梅连忙接起:“我儿子呢?”
对面用的是变声语气:“宋迟穗的尸体浮起来了?”
她战战兢兢:“起起来了,昨天就起来了,她尸体已经凉透了。”
对方沉默了半响:“你儿子在学校,好好的。”
“好好,我知道了。”春梅突然又有了力气,支撑起来到马路边打车。
她要带着儿子,找一个没有人烟的地方,彻底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里。
*
北明山疗养院,宋迟穗醒来,接到跟踪人报来的消息。
“小姐,还未发现她和对方见面,只是去接了一下儿子,就匆匆离开了。”
“知道了,继续跟踪。”
宋迟穗回了消息,沉思下来。
早起的时候,万般不便,加之落了湖,身体更加虚弱,连换衣服的力气都没有了。
好在有宋迟秋帮忙。
这下没了春梅,宋迟穗像失去了左膀右臂,让她觉得任何人都不可信。
宋迟秋替她换好衣服,帮着她到新轮椅上:“我跟你下山,以后方便照料你。”
她轻抚宋迟穗的长发,疼惜地望着镜子中的女孩。
她面色苍白,单薄的身体因一声咳嗽都要震颤许久,半响,她摇摇头,嗓音也比平日低沉些:“这样容易暴露。”
她计算过,宋迟秋跟着她,定然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如果再来几个有心人,知晓宋迟秋是装傻,恐怕第一个有危险的就是她。
“姐姐,我没事,之前春梅不在的时候,我能自己照顾自己。”
宋迟秋依旧担心:“可你落了湖,身体虚弱不少。”
她坚持到:“没事的,休息几天就好,更何况,我身边不是还有邓离。”
她至少能确定,邓离短时间不会加害她。
宋迟秋:“私家侦探那边怎么说?”
从一开始,宋迟穗就安排了人调查邓离,以及邓离会对她实施什么计划,她都知道。
原本,邓离是要骗婚骗财,她也可以肆无忌惮地利用邓离,而如今,私家侦探那边探出来的消息也很奇怪。
“她说邓离想要自立,拥有自己的事业。”
这一点,宋迟穗听了也觉得不可信。
宋迟秋更是惊诧:“那侦探会不会露出马脚了,邓离故意的。”
“不会的,她要那么轻易露出马脚,我们至于现在还不认识她。”
走一步是一步,且行且看。
*
邓离一个晚上都没睡好,想来想去,宋迟穗还是把她当做贪财好色的亡命之徒。
要知道,原主对宋迟秋就是有那么些意思,暗地里欺负她好几回。撇除个人精神问题,宋迟秋漂亮、身材好,可是不可多得的温婉美人,光是站在那里就能吸引不少爱慕者。
但大多数知道她的问题后,都打了退堂鼓。
也就原主那个丧心病狂的,要了妹妹还要姐姐。
原来也是因为宋迟秋故意引诱吗?
故意让她犯下滔天大罪。
下一夜雨,山间空气清爽,柏油路被冲洗得很干净。
用过早饭,邓离就要送宋迟穗回去了。
段甜甜自己开了车,紧跟在后。
两辆车在岔路口分开,过了会,邓离接到了段甜甜的电话。
“老离。”
“说。”
邓离同她没有秘密,但是怕吵着副驾驶上娇小的人儿睡觉,立即带上了耳机:“什么事。”
“裴云那边挺看好你的,邀请你今天一起吃个饭,你有时间吗?”
邓离瞥了宋迟穗一眼,见她正闭目养神,她咳了咳:“下午有时间,不过很短,一定要当面聊吗?”
“啧,有些注意事项要跟你说清楚啊,你可别不给面子,她这个人脉我好不容易拉到的。”
“知道了知道了,事成之后,我请你吃大餐。”邓离兴奋地挂了电话,嘴角不自觉扬起,她要有工作啦。
早秋的阳光明媚,路况一直很好,邓离开了小窗,舒服地将手探到窗口吹着,感受手掌在风中被浮起的感觉,那种感受很奇妙,令人心情愉悦。
只是没愉悦多久,身旁的小人原本睡得好好的,忽然发起了轻声的咳嗽。
邓离看过去,见她小身板随着咳嗽不住震颤,素白小手捂着嘴唇,眼睛闪着珠光,我见犹怜。
“怎么了。”
邓离立即关上窗:“不能吹风。”
这大概就是弱不禁风吧。
宋迟穗点头:“我有风症,吹了头疼。”
加之昨晚着凉,是她不小心了。
关了窗,宋迟穗才停止了咳嗽,她将小手放在膝盖处,眼神望着远方,似有些落寞。
邓离手指敲打着方向盘,一面在拐弯处转动着它。
“今天天气真好啊。”
她也是没话找话说。
宋迟穗轻轻朝她瞥了一眼,并没有说话。
反正也不怕尴尬。
邓离清了清嗓音:“其实呢,梅管家的事,早知道比晚知道好,你说是吧。”
对方依旧没什么话,灵魂似被抽干了一般。
她又继续:“你放心,以后梅管家不在,你的吃穿住行,尤其是穿,洗澡,我会帮你的,你昨天掉进湖里,光顾着救你,还没来得给你洗澡洗头,今天晚上,我好好给你洗洗。”
这样一来,正面值不又蹭蹭蹭上升了,邓离一扫阴霾,她即将成为一个有事业有钱财的伟光正年轻人。
还没高兴多久,宋迟穗严词拒绝:“我自己可以。”
她就知道。
下午时分,邓离将宋迟穗安置好后,便匆匆换了套衣服出了门。
要去见制作人,当然要打扮得干净利落一点。
虽然是娱乐圈女武替,但她还是穿了正统的西装出门,临走前还不忘带着她五光十色的宝石戒指,对着镜子画了一个浅淡的妆。
宋迟穗半卧在床,看她有些反常,一直直勾勾地盯着。
邓离整理的领带,一面用余光瞥见某人的暗中监视,她解释说:“我下午要去见一个制作人。”
对方对上她的眼,很快垂落下去:“我并没有问你。”
小眼神那样看她,还以为她不知道什么心思。
邓离两步走到床边,伸手撩开她的齐刘海,手心捂着她的额头。
宋迟穗下意识后缩;“干什么。”
“别动。”她捉着她的肩,一下就控制了娇小的宋迟穗。
宋迟穗屏住呼吸,睫毛微微上抬,瞥见邓离涂抹的红唇,唇珠圆润性感。
对方手心微热,连气息都是热的。
邓离摸了她半响,这才低头看她:“没发烧了,你好好休息,晚上回来,我替你洗澡。”
她松手,手指顺势往下刮了一下宋迟穗挺翘鼻尖,浅浅地。
宋迟穗偏过头去,这人怎么回事,怎么动不动摸她。
“不用你洗,我自己会动。”
“你刚生了一场病,碗都端不起来,乖乖的,我很快就回来。”
她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迈着大长腿扬长而去。
大门一关,室内安静。
宋迟穗半抿薄唇,侧头闻了闻自己身上还有头发的味道,一股怪味,似湖中死鱼味。
以往李春梅不在,她就自己洗澡,没有问题的。
宋迟穗现在睡不着,她掀开被子,慢慢从床上挪动到轮椅上,去找换洗的衣裳。
粉色薄浴巾、干燥头巾、一条长袖睡衣泡泡裙,洗浴三件套就已准备好。
她控制着轮椅朝浴室走去,将三件套放在置物架后,一边给浴缸放水。
过了一会,她打开沐浴包,倾倒在浴缸里,蓝色的液体很快生成泡沫。
宋迟穗拂了拂水,手心感受水的涌动,温暖舒适。
谁说一个人不能洗澡的。
接下来,她开始脱小裙子。
从领口第一颗开始,一颗颗往下打开,雪白的肌肤敞开出来,鲜如被剥皮的嫩笋。
上衣堆到胯间,宋迟穗一手扯着衣服,一手撑着一半身体,将旁侧裙子从胯间退至大腿,而后又换另一边手,一手扯着衣服,一手撑着半边身体。
裙子到了腿间,很容易就脱了下来。
做完这一套,宋迟穗气喘吁吁的,每一次,都要费她不少力气。
歇了一会儿,待身体重新蓄满力气,她才缓缓撑起双手,慢慢往浴缸里挪动。
不知怎么的,她像一下失去了重力,右手一下撑空,整个身体朝浴缸砸去。
砰地一声,水花四溅。
*
按照约定,邓离开车去了最近的一个咖啡厅。
咖啡厅装修偏东南□□调,室内有诸多绿色植物,一看就让人心情大好。
裴云已经到了,正坐在靠窗的位置,她今天换了一身正式的绿色修身连衣裙,端正地坐着。
段甜甜坐在她旁边,正同她聊天,关系看着挺亲密。
见了邓离,段甜甜起身招呼她:“这边。”
她两步走到面前,和她们寒暄:“裴制作人。”
“喝什么。”段甜甜把菜单递到她跟前。
“热美式,谢谢。”
坐下后,裴云主动切入了正题。
“听甜甜说,邓小姐想要进娱乐圈?”
精明人从不废话,单刀直入。
她喜欢。
“也算是,也算不是,我只想找个事做,跑跑龙套,没想有多少成就,混口饭吃就行。”
裴云双手交叠,露出祖母绿的大戒指,她发出疑惑:“以邓小姐的条件,还需要出来跑龙套混口饭吃?”
她看邓离左手上带着那一串宝石戒指,足够投资好几部上亿级别的电影了。
邓离面露难色:“说来话长,我家中虽有钱,我妻子更是富甲一方,可我总觉得,自己没什么事做,从小呢,我就喜欢看电视,电影,尤其是武打动作,看见别人匡扶正义,自己也有小小的梦想。”
她自己差点信了。
“就是不知道,我这样的外形。”
裴云:“你外形很好,只是,武打演员很辛苦的,尤其是替身演员,你想过了吗?”
富二代要出来体验生活,怕是不知道社会的险恶。
邓离:“这你放心,段甜甜知道,我家里是挖煤生意的,从小环境恶劣,还替我父母一起挖煤,我不怕辛苦。”
说完,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看向段甜甜。
段甜甜跟着点头:“邓离别的不说,吃苦是很能吃苦的。”
裴云似打消了顾虑:“好,其他的我没什么问题,还有就是,演员身上不能有纹身,你应该没有吧。”
邓离下意识捂着左手手臂,不久前,她才洗了纹身,上面还有很深的痕迹:“没有。”
聊天不过半个小时,裴云就起身离开。
大忙人,一天生活多充实。
段甜甜殷勤送她上车,还替她拉了车门,人走远了,还依依不舍望着车屁股。
她深吸口气,露出笑容,仿若要把车尾气都吸入鼻腔似的。
“有情况。”
邓离站在她身旁,戳了戳她的手臂。
段甜甜回过神来:“疤痕治疗得怎么样了?”
说起来,邓离差点忘记了正面值。
脑海忽然弹出一串数字:正面值1000点。
她可以兑那什么膏了。
“有钱,你怎么不提醒我。”
系统:“提醒了,昨天湖中亲吻,你忘记了。”脑海中冒出了红色的小心心,那就是1000点的闪烁啊。
邓离:“。”
话说回来,她面向段甜甜:“你放心,现在医美那么发达,我那些小问题,很快就能好。”
“那就行。”段甜甜如是说。
*
如今得了一千点正面值,邓离如鱼得水,走路走似带风,她要回去好好研究研究,怎么兑换以及使用。
回到家,一改往常。
庄园似乎增添了不少守卫,严谨了不少。
发生了那样的事,估计一时半会她都难以消化。
推开卧室门,邓离调整了嗓音:“小穗,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回来时,她还买了鲜花饼。
只是房间安静,床上空无一人,更无人应答。
邓离心口一沉:“小穗?”
她看向地面,见卧室木地板上滚过一轮水渍。
“小穗。”
她跨步走到卫生间,一下推开门,见浴室地面满是水,浴缸也像是被使用过。
洗过澡了?
人呢?
邓离出了房间,挨着家中的后厨、保安、司机都一一问了。
大家都回答:“没有见到人。”
守卫森严,监控也三百六十度监测着,没有可疑人员进出。
人呢。
花园、泳池、小道都没人,监控也显示宋迟穗没有出别墅。
邓离着急起来,从地下室开始地毯搜索。
“她不会想不开吧。”
心笃笃跳着,她很快否认这个可笑的想法,想不开的人,怎么还有心思洗澡,怎么会在落入湖中,哪怕不知道是否能渡气的情况下,去亲一个自己讨厌的人?
一定在哪里。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清脆响声,暗影快速掠过楼道,上了二楼。
邓离站在楼梯口,将呼吸调整均匀,用心去听声音。
左前方,那道阴暗走廊对面的小屋,发出了隐隐的车轮碾过的声音。
是那间小屋!
邓离欣喜若狂,她就知道,宋迟穗不会有事。
只是她忽然想起了春梅的话,小屋是属于宋迟穗的秘密基地,谁也不能贸然闯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邓离走到门口,脚步停下,骨节的分明的手轻轻按在朱红色的木门上。
木门上栓了一狮子头,扣着铜色铁环,只需轻轻一推,便能打开。
吱一声,声音回荡在走廊,听得她心颤抖。
“小穗。”
邓离朝着屋内喊了一声。
屋内黑压压一片,寂静无声。
她推门而入,脚步轻缓。
找不到开关,她摸出打火机,拨动着火机上的滑轮,火光亮起,葳蕤跳跃。
是清水房,没有开关和灯,又堆着杂物,房间通向很远。
“小穗。”
邓离举着火往前走,像是玩密室逃脱一般,一关又一关,一扇门又一扇门。
推到一扇门后,房间挂着漂亮的衣裙,邓离停了下来,她伸手去触摸那些吊带蓬蓬裙,看大小,不像是成年人穿的,而且,也不太像是普通小女孩穿出去上学的。
下身裙子自然撑开,像是一把小伞,又像是小蘑菇,这样的裙子,让她联想到了四小天鹅,芭蕾舞?
心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邓离继续往前,地上开始出现破碎的衣料。
都是被剪碎的天鹅舞服。
一时间,她恍若听见了剪刀咔嚓的声音。
她加快脚步,往前走去,见前方又一处亮光,便立即推门而去。
果然。
阴暗的房间,宋迟穗点了一盏灯,正坐在轮椅上,一手拿着剪刀,一手拿着衣裳,身上堆满了破碎的衣物。
见她进来,宋迟穗的手一顿。
“小穗,你在这里做什么?”
“站着别动。”
宋迟穗剪刀朝她指着,头抬起,一双眼睛发红瞪着她:“谁让你进来的?”
透过烛光,邓离看见她头发还有些湿,身上穿的衣服,也淌着一半水。
“小穗,你。”
“滚出去。”
宋迟穗转过头,一时难以接受,让人看见自己的落魄样子。
脑海里回荡起春梅的声音:“小姐,你没了双腿,活着还不如死了。”
是啊,不能跳舞,洗个澡都洗不好,她还妄想着有一天能重新站起来?
不要了,屋子里的东西都不要了。
宋迟穗见她没动,眼神瞥着她:“你还不走。”
邓离深吸一口气,不用想,她知道宋迟穗在想什么。
一个以舞蹈为喜好的人失去双腿,犹如以歌唱为生的失去了嗓音,以做菜为生的失去了嗅觉。
她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邓离脸上不自觉充满着怜悯,然而这样的东西,宋迟穗最为不屑:“不要可怜兮兮看着我。”
这个时候,任凭宋迟穗说什么,邓离也不会生气。
她朝她走去,一面说着:“小穗,我可以帮你。”
刚好走到她跟前,宋迟穗将剪刀抵上来,正巧抵在她的小腹处。
“帮我?”
对方挑开她的衬衫,将冰凉的利刃贴着她的腰侧:“邓离,你凭什么认为,你可以胡乱走近别人的世界。”
腰间传来一阵寒意,邓离打了个冷颤,仿若看见了自己被割腰子的场景。
她屏住呼吸,低头看着她:“别这么抗拒别人,不是所有人都要害你。”
虽然但是,说出这句话,邓离都觉得不自信。
宋迟穗仰头,黑色琉璃一般眼眸如狼盯着她,声音像是破碎的风铃泠泠作响:“你看过《三国演义》吗?”
“嗯?”
“知道曹操?”
“知道。”
“他有一句至理名言。”
邓离提着口气:“宁愿他负天下人,也别天下人负他。”
宋迟穗抿唇笑了,剪刀朝肉嵌进去了一分。
邓离小腹收紧,左手往下一劈,顺着刀柄握住那莹莹手腕,轻轻一按,宋迟穗吃痛,松开了手。
将剪刀夺了过来后,邓离蹲下,双眸直视着她。
“邓离!”宋迟穗咬着下唇,一边扯自己的手:“你松开。”
“小小年纪,读那么深沉的东西都算了,还自我带入,你以为你是大帅?”
宋迟穗没听她说什么,只一个劲儿挣扎:“你松开。”
“拧吧,胳膊拧不过大腿。”她思索着,也没用力啊,宋迟穗就这么不耐受?
邓离目光落在她挣扎的手腕上,烛火昏黄的灯光下,她手腕有一处淤青。
邓离忙松了手:“你受伤了?”
宋迟穗掩藏伤口,怒目瞪她:“要你管。”
说罢,她控制着轮椅,绕过她往外走去。
“小穗。”邓离跟着车轱辘的声音往前走:“我可以治好你的双腿。”
“治?你怎么治?”
“听杜医生说,你的病是因为心里加身体,我可以帮你。”
“太迟了。”轮椅停下,空气安静了一会儿:“一切都太迟了。”
她冰冷的语气比死水还死,仿若洞破了这个世界的一切。
怎么迟了,就那么轻易下结论。
回过神来,宋迟穗已经远去十米之外。
出了逼仄房屋,总算看清她身上的狼狈,头发湿哒哒地披在身后,裙子也被浸湿,轮椅滚过的地方,带着一痕水渍。
宋迟穗在强势什么。
她大步走上前,一把将轮椅拽住,蹲下,将脸往对方颈侧一凑。
宋迟穗吃惊地耸肩,感觉到邓离鼻息沉重,对着她的颈侧嗅起来,说话间带着沉香气息:“还有泡沫的味道。”
她往旁侧偏了偏:“怎么?”
“澡洗好了吗?”
“要你。”
管字还未脱口,邓离伸手穿过她腋下,一手搂着她的腿,将她抱了起来。
身体忽地一轻,接着旋转了一下,她顿时头晕目眩。
慌忙抓着她的衣领,指尖剐蹭到滚烫的肌肤,她仰视着她,对着犹如雕刻出来一般下颌线,对着剧烈跳动的大动脉,愣怔了。
“邓离,你干什么。”
“啧,我比你大这么多,你却一直邓离邓离的叫,好没礼貌,叫我姐姐。”
“休想!”
“行吧,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作者有话说:
邓离:叫姐姐
宋迟穗:不要脸皮
第26章
宋迟穗在她怀中挣扎着,眼眸瞪红了盯她:“放我下来,你要做什么?”
娇软的小奶猫也有脾气,只是不经折腾。或许等不到长大,小奶猫半条命就没了。
邓离忽然发现她也没那么可怕,甚至有点可怜。
她大步往前迈,低头在她耳边逗她:“做你不愿意的事。”
“你!”
宋迟穗蹙起眉头,掐住她的脖子,犹如昨日掐住春梅那般,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放我,下来!”
小小年纪,腿不行,手上的力气倒是不小。
邓离被掐的气管冒烟,却腾不出手来制止她。
宋迟穗的主动“抚摸”,也会增加正面值,她觉得也不会被掐死,只憋着气,从牙缝挤出两个字:“你吃饭没?”
嫌她力气小呢。
宋迟穗瞳孔放大,手指将颈脖缩紧。指节凹进她的皮肤里,正面值越来越高。她总算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要生要死的感受。
宋迟穗感受到她颈脖肌肤滚烫,大动脉笃笃笃跳动,撞得她胆战心惊。
邓离抱着她往前,只粗粗咳嗽两声,垂眸下来,近距离凝视她,像是挑衅一般,冲着她轻轻笑:“没力气,再大点。”
她屏住呼吸,紧抿薄唇,再一次将指甲陷进她的肉里。
肉眼可见,邓离的脸迅速涨红,额头上青色的血管微微凸起,一瞬间,她眼睛也憋红了,这下该求饶了吧。
宋迟穗嘴角勾起,露出一抹笑意。
邓离捧着怀中黑心莲,走得缓慢了些,依旧以无畏的姿态盯着她:“没劲儿。”
她眉毛一挑,心口似被撞击,邓离这人,不怕死?
行走间,邓离已经抱着她来到了房间,她绕到浴室门口,一脚踢开门,走进还氤氲着沐浴露香气的浴室,邓离俯身将她放进浴缸里。
宋迟穗松了手,小手摸向心口,心跳飞速。
邓离蹲下,用力地咳嗽了两声,一边顺着气:“你真掐啊。”
“你不是说没劲。”宋迟穗倒是对她另眼相看:“不怕死吗?”
邓离笑了,一手扶着浴缸,干脆坐在一旁,纤长的指尖在浴缸里敲打着:“我说,我要是死了,以后谁来保护你,你上学谁抱你上下车?回家洗澡谁帮你?出去遇到个什么事谁替你谋不平,杀我,你舍得?”
不曾想这番话引来对方嗤鼻,她眼睛一弯,带着泠泠冷气:“管家我可以再找,澡我能自己洗,在学校,有人可以保护我。”
说起有人,她还迟疑了一下,低头像是思索一般。
“有人?”邓离表示质疑:“你说简秋雨?”
呵,要指望简秋雨,说不定宋迟穗这会儿才被打捞起来,也不知道穿个书怎么回事,变了那么多。
一听简秋雨的名字,宋迟穗便安静了许多,眼睫毛像是小扇子一般扑闪扑闪:“简老师对我很好。”
啧啧啧。
邓离:“你真是尊师重道。”
宋迟穗:“总之,没有了你,我照样活。”
邓离:“没有我,谁陪你共处一室,天天和你形影不离。”
耍完嘴皮子,邓离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还身穿湿透的衣服,头发半湿,看上去像是可怜兮兮的小脏猫。
她严肃起来,拉着她手腕。乍一看,就能联想到,这是宋迟穗想要洗澡不小心摔进了浴缸,好在用手挡留下的伤。
邓离沉重吐口气:“不知道你还嘴硬什么。”
宋迟穗抿紧薄唇,眉头轻轻蹙着,此时,邓离像家长,又像监护人,监视她的一举一动,让人有种必须受她保护的感觉。
邓离拉着脸,起身拉起帘子,转身蹲下,一双手轻巧落在她的胸口处,第一颗扣子的地方。
宋迟穗呼吸一滞:“干嘛。”
“洗澡啊,给你脱衣服。”
邓离丝毫没有察觉出异样来,且一心把她当做小朋友看待。
不过是年幼几岁的妹妹,有什么大不了的。
手指反应比脑子快,第一颗扣子一下被旋开,露出一痕白皙颈脖,冷白显得颈部好似高级玉器。
邓离手指微颤,连呼吸都轻了一些。
宋迟穗紧咬贝齿,冰凉的小手抓着她的大手,脸色薄红,朝着另一个方向看去:“我自己脱。”
她的小耳朵有些许的招风,似乎还很灵动地颤了颤。
邓离松了手,整个身体朝后坐下,一面有些干咳:“好,等你洗好,我再帮你。”
说罢,她掀开浴帘,坐在门外等着。
半透明的垂帘,似蚕丝制成的丝绸,轻薄透气,还能看见帘外人的影子。
此时,邓离拖了个小板凳,就那么坐在旁边,一双手垂在膝盖上,偶尔拿出手机看。
宋迟穗弱弱地呼吸着:“你就坐这里?”
邓离一下挑开帘子,盯着她:“对啊,你又摔倒怎么办。”
宋迟穗转过头:“说话的时候,你不要拉帘子。”
她的手正在解衣扣,此时,正双手交叠,护着自己似的。
邓离右眼一跳:“知道了。”
浴室安静下来,仅剩下衣料褪去的声音。
薄帘透过来的影子,刚好能看见少女的上半身,她侧坐着,光影勾勒出纤细肩颈,影子曲线玲珑。
邓离呼吸屏住,低头看了看自己。
静谧的尴尬让人口干舌燥,邓离噎了口唾沫,开始和她聊天:“你小时候是跳芭蕾舞的啊?”
宋迟穗打开水龙头,开始放热水,过了半响才回复:“邓离,你很擅长揭人伤口?”
“叫什么邓离,叫姐姐。”
对方不说话,手臂朝外伸出来,把换下来的连衣裙递给她。
仔细一看,宋迟穗还用裙子裹住了小衣服。
这是害羞到什么境界了。
她不搭她话。
邓离继续说:“跳芭蕾好啊,优雅,气质,也很适合你,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感觉,你像那个黑天鹅。”
“黑天鹅?”
“哦不,白天鹅,说错了。”
她纠正:“纤长的颈脖、纤细的手、一身雪白、优雅又骄傲。”又像是白色山茶花,朵朵绽放得圆满,不凋而落,死也要以最美的姿态。
宋迟穗就是如此的。
里面,她静静地洗着身体,半天才同她说话:“我现在不喜欢跳舞了。”
邓离:“你喜欢什么?”
宋迟穗:“画画,我会把心情寄托在画里。”
就像那副黑暗森林吗?
邓离噎口唾沫。
“刚刚并非安慰你,才说可以救你的,我真的可以帮你治疗双腿。”
“你真吵,我要泡澡了。”
她还真是高冷。
不过确实,光是三言两语如何让宋迟穗信任呢。
邓离起身,轻轻带上了门。
到了卧室,她才将脑海静谧的系统唤醒。
“干活了。”
脑海中蓝色屏幕亮起,系统跳跃着:“恭喜宿主,你已成功点亮芙蓉膏,是否需要获取,就能消除身上的疤痕啦。”
“对哦,我得赶紧消除疤痕然后进娱乐圈来着。”
“对呀对呀,不能忘记自己想要的。”
邓离掐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那个什么,上次你说的,可以帮忙治疗腿伤的,叫什么来着?”
“续筋油。”
“对,我要那个。”
系统用惊讶的语气:“你现在的正面值只有1000,兑换使用888,就不能兑换芙蓉膏了!”
怎么不知道呢,事情有轻重缓急,眼下,最重要的当然是替宋迟穗治疗双腿。
“就要这个,赶紧。”
系统:“好的,请稍等。”
蓝色屏幕上,右上方名为续筋油的瓶子转了一个圈,从暗淡的灰色一下变成红色,十分鲜亮。
邓离闭上眼睛,再睁开时,手里多了一瓶类似红花油的东西。
“你确定这不是藏红花?”
系统:“什么藏红花,这是正儿八经能治疗她双腿的药。”
“喝吗?”
“外用!”
不仅要外用,而且需要长时间坚持使用,治疗双腿不是一天两天,欲速则不达。
邓离得了小药瓶,还不能直接给宋迟穗抹,得找个由头,让她乖乖巧巧听话才是。
收好续筋油,邓离重新回到浴室。
此时,浴室水雾缭绕,散发着冷淡到极致的山茶花香。
宋迟穗似乎很喜欢这个味道的沐浴露,极致的冷淡,无味,刚好配她。
“小穗。”
泡了一会儿澡,宋迟穗舒服极了,感觉整个身心都得到了舒展。
她缓缓撑开眼,朝着浴帘望去:“怎么了。”
邓离捂嘴咳嗽:“为避免你着凉,我帮你洗头,这样速度比较快。”
刚刚花去了888正面值,现在她又成了一贫如洗的穷光蛋,还要多找机会贴贴。
她沉默了半响,似乎在思索。
邓离又说:“你用浴巾盖着,这样我就看不到你了,你觉得如何?”
宋迟穗思索了一会儿,早晚都是需要她进来帮忙,所幸点了点头:“你来吧。”
她掀开帘子,一下撞上了宋迟穗的眼。
似乎是有些抵触的眼神。
邓离眼睛没有乱瞟,只拖着小板凳坐在她身后。
她将袖子挽起,露出藕白色的细腕,轻轻撩动她的发。黑发如墨,浓密而茂盛,她想起了在湖中时,那一头似海藻般头发飘逸着,还有那纤巧玲珑有致身形,在水中似花盛开。
不由得瞟了一眼宋迟穗,她身上盖了条薄薄的浴巾,此刻已经被浸湿,完全贴着肌肤,好身材也尽然展现。
打湿的浴巾冒着热气,显得欲盖弥彰。
冷白皮肤被泡出了微微红色,显得白里透红,给冷艳的茶花上了些颜色。
好漂亮,精致的漂亮。
手臂纤细,锁骨明艳,拨开她的刘海,饱满的额头露出来,这样一看,宋迟穗是标准的鹅蛋脸,天庭饱满,下巴瘦削,脸型流畅。
她挤好泡沫,轻柔在手心揉开,揉出泡沫,一点点在她头上抹均匀。
宋迟穗深呼一口气,盖着薄薄浴巾的胸口浮起,又放下,鲜活而动人。
“哪里痒,我帮你抓抓。”
邓离化身为洗头小妹,毕恭毕敬俯视小姐,脑海的正面值也不停上升,这让她越洗越有干劲。
“都洗洗吧,轻点。”
宋迟穗放松下来,一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眼睛闭着,十分享受。
邓离洗搓着她的长发,一面凑近她,轻声说:“我认识一个医学博士,她很厉害,专门研究因心里性导致的残缺,医术精湛,年轻有为,让她来替你看病,一定能行。”
宋迟穗眼睛撑开,睫毛犹如根根银针:“比杜医生厉害?”
“当然!杜金月擅长的和她不一样,她还治好过植物人呢。”
这一说,说得对方眼波流转,邓离一看有戏,继续说:“这周她有时间,你要愿意的话,我带你一起去检查检查。”
宋迟穗眸光闪烁了一会儿,又暗淡下去:“什么有名的人,我还不知道。”
这些年来,她花大价钱找人帮她治疗双腿,大多数的人一开始都说可以,可到了最后,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她攒够了。
“不会又是什么骗子。”
宋迟穗自言自语,一下联想到,可能是邓离合伙的骗子。
邓离摆手:“高手在民间,还有句老话,医不叩门,纵然有医生知道你有救,但是也不会主动来找你,这是行业规矩。”
意思是说,之前主动找来的,都是骗子?
宋迟穗垂着睫毛深思。
“去吧,去看看。”邓离凑在耳侧,轻轻敲打她。
半响,小孩才闷着嗯了一声:“就一次。”
“行!”
聊天一结束,头发也洗好了,邓离用水冲洗干净泡沫,头巾将她包裹好,推着她坐起来。
她一起身,身体掀起水帘,哗啦一声,无数的水珠呈水流,划过丝绸一般的背部,勾勒她背部的蝴蝶骨,热气从背上扑出来,带来一阵馨香。
她肌肤似玉,从背影看,腰臀比例一绝,腰下有一对浅浅的腰窝,顺腰往上,背脊骨节节分明。
邓离的手屈了屈,身体靠前,指腹落在她蝴蝶骨上:“来,我抱你起来。”
温热的掌心覆盖着她的脊背,她不忍一颤,呼吸紧抿。
可她无能为力,只能求眼前人帮助。
邓离见她没反应,掌心顺着她的腋下抱去,另一只抱起她的后腿。
宋迟穗虽不情愿,但还是只能忍着。
她正要往她怀里靠,邓离连忙松开她:“稍等。”
她说完话,当着她的面把衣袖挽起来。
从手腕都要快要挽到咯吱窝,邓离依旧觉得还不够,她恨不得脱了外套直接抱,这样贴贴面积更大些,分也要高些。
宋迟穗看她的模样,呼吸加速:“你又干什么。”
邓离一本正经:“挽起袖子,方便抱你一些。”
她左手勾住宋迟穗的后腿,正面值加20,右臂扶着她的后背,确保整条胳膊贴着她后背皮肤,正面值又增加20,右手掌心顺势捞入她腋下,将小软人稳稳抱起。
指尖微软,像是触碰到了胳肢窝下的肌肤。
正面值增加50!
邓离手指发麻,瞳孔一下睁大。
光是不重要的部位都那么高的分,她不忍低头,看着那浴巾下隐藏的,竟全是正面值高分地点。
浴巾紧贴肌肤,勾勒她玲珑的曲线,盖住从锁骨到膝盖的距离,腰腿弯曲处,薄薄浴巾紧紧贴肤,衬她皮肤雪白。
薄雾缭绕,带着香气,她此刻就是看着精美的甜品一般,不忍噎了口唾沫。
毕竟能涨正面值,谁能抗拒?
她从她脚指头顺着往上看,一直看到她的天鹅颈,颈项上的水珠渗落,还泛着一些红。谁能懂,对她来说,宋迟穗浑身都是宝,她情不自禁想要贴贴。
就是贴贴脖子,也能涨不少分吧。
再往上,娇俏的鹅蛋脸,红润的嘴唇,小巧的鼻梁,还有,那双杏仁般的额,恶狼一般的眼睛,正瞪着她。
“你再看,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邓离打了寒噤,扯着嘴皮笑“是不是有人帮你更好。”她抱起她走,胸口正好对着宋迟穗的小脑袋,可以让她稳稳靠着。
宋迟穗抬头带着嗤笑。
邓离这个变态,不知道要轻薄她到什么时候。
两人同时安静下来,似乎一说话,一个眼神,都会打破某种奇怪的感觉。
邓离把她放到轮椅上,用干燥的浴巾蒙着她,从下扒拉出湿掉的浴巾,目不斜视,更不敢多触摸,这才算完工。又一次抱起她,朝着床走去。
宋迟穗靠在她的怀里,脑海里闪过无限可能,她怎么会让如此危险的人物帮她洗澡,还。
梦境里那些不好的画面又来了,她心揪着,觉得膝盖弯处那一处手特别烫,烫到她要融化似的。
她死死地盯着邓离。
盯久了,邓离顿下脚步,眼眸朝她瞥来:“嗯?”
她下垂着眼,巧妙躲开她。
到了床边,她被轻轻放下,邓离替她盖好被子,坏事并没有发生。
脑海里那些景象也消失殆尽。
宋迟穗一口气沉下来,乖巧地窝在被子里。
邓离找到了一蓝色吹风机,她卷起线来,转头朝她看一眼:“你自己可以吹头发吧。”床上的人裹着被子,头巾,只露出雪白小脸,一双眼睛黑溜溜地眨了眨:“可以。”
乖巧像俄罗斯套娃。
邓离笑出了声,好可爱啊。
宋迟穗眼神冷峻:“笑什么?”
“没什么。”
她把吹风机放床头,摸了摸她包裹得完好的头:“你小心些,我去洗澡了。”
邓离背影远去,她才伸出手触摸刚刚被碰过的地方,上面还有一丝余温,邓离留下的。
吹完头、穿好睡裙,宋迟穗才舒服地躺下。
邓离此时还在泡澡,偶尔还能传来两声高哼。
唱了一会儿,又安静下来,改成轻哼。
宋迟穗侧过头,从床头拿出蓝色小盒子,缓缓打开,握着那枚透明的贝母纽扣。
不知道为什么邓离会暗中助她,但她也不想问了。
对着灯看纽扣,可以看见贝母上纹路,细腻,闪耀。
看得出了会儿神,直到邓离开了浴室门,宋迟穗才反应过来,将扣子放回去,藏好。
邓离穿着长衬衫,露出两条藕色长腿,快步朝着床跑了过来。
她利落地将枕头、被子从床上扯下来,一面打好了地铺。
宋迟穗半嘘着眼,看她的样子。
邓离一边发抖,一边呵气,一面将自己裹起来,像条毛毛虫躺在地上。
洗完澡后,她身上传来温润的香气,淡淡的,热热的,沁人心脾。
宋迟穗小口呼吸着,一时半会没有困意。
邓离闭上眼睛,鼻子吸口气,嘴不断张大,重重地打了个喷嚏:啊切。
她起身抽了张纸,擤了擤鼻涕,自言自语道:“咦,着凉了?”
说话时声音嗡嗡嗡的,已经有感冒的前兆。
邓离裹紧被子,心想自己没那么弱,但是又想,自己穿越过来的身体抵抗力肯定不如她自己,而且落了湖,熬夜照顾人连轴转,怎么能不感冒?
她将被子往上拉些,正好遮住脸。忽而感觉头顶有道视线传来,邓离一抬眼,正巧对上一双琉璃般的黑眸。
犹如孤狼凝视羔羊般,沉静冷淡。
“你感冒了?”
宋迟穗声线冰冷。
“我怎么会感冒,我身强力壮,常年健身,怎会因为一点小事啊切感冒呢。”邓离又抽了一张纸,愣怔看着宋迟穗。
半响,床上的人睫毛抬起,眼神转向她身后的一大片空白处:“从今以后,我允许你睡床。”
她的心漏跳一拍,耳朵似蜂鸣响起来:“什么?”没听错吧。
“你若生病,谁送我上学。”宋迟穗冷静地解释着。
邓离心口似一团泉水涌开,朝着四肢喷发,十分愉悦舒心。
她抱着被子,绕到床后,伸手摸那日思夜想的高级席梦思,好几百万的床,她来了。
“那多不好意思,我会影响你入睡吧。”
她依依不舍地拽着被子,生怕宋迟穗后悔。
对方嘴角一抿:“你若是觉得不合适,那就。”
“合适,很合适。”
邓离生怕她反悔,一屁股坐上床,顺势躺倒,一面整理属于她的小被子。
人一上来,整个床就往下陷了些,宋迟穗也不可避免地沉了下去。
身旁忽然多个人,和她在地上的感觉是不一样的,这样就意味着,不管是邓离翻身、呼吸、还是不小心抖被子,她都能轻而易举感受到。
她摸着跳动的心口,它似乎在抗议后悔。
邓离舒服地用背撞了撞床,又摸了摸价值百万的床垫,上面软软的,中间是硬的,睡觉的时候人体脊椎可以保持平直,但是接触到肌肤的一面又很柔软,设计严丝合缝,简直就是为富有人士定制的。
她笑着朝一旁说了声:“真舒服啊,这床。”
黑压压的,看不见宋迟穗的神情,但能见她眼珠子滴溜一转,严肃的声音传来:“上来就别乱动。”
意思就是让她安静些。
“好。”
“约法三章,我睡眠浅,不喜欢有人乱动。”
“我不动。”
“也不许发出奇怪的声音。”
“什么是奇怪的声音?”
“比如刚刚,什么好舒服什么的。”
这也奇怪,邓离嗯了声,算作答应。
“第三条呢。”
“第三,你我有各自的被子,你不可抢我的,更不能睡到我的被窝里来。”宋迟穗着重说了这一条:“若你犯了,以后还是继续睡地板吧。”
邓离侧对着她,一手拖着脑袋,听她讲到这,忍不住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
“不是,万一你抢了我的被子,睡进我的被窝怎么办?”
“那不可能。”宋迟穗否认:“总之,别以为上了一张床,我就对你有所改观,我不过是怕你病了,没有人照看我,反倒还要人去照看你。”
她静了下来,左侧卧对着宋迟穗,两人距离不到三十公分,连彼此的呼吸和心跳都能听见。
邓离小声说道:“好,没问题。”
小小的年纪,小小的人儿,问题竟是大大的多。
邓离自知是姐姐,且心胸宽阔,自不同她计较。小孩子哄哄骗骗,让着她就行了。
至于利益嘛。
月亮东升,眼看就要到顶空,快到到十二点了。
宋迟穗已经睡着了,皎白月色透过窗洒下来,照在她白皙的脸上。
那一双睫毛像是小扇子,在眼睑处罩上阴影。
邓离将脸凑过去,听她呼吸,她呼吸弱,心跳缓,几乎听不见她存在的动静。
她屏住呼吸,确定小孩熟睡之后,这才慢悠悠退回到自己的位置,缓缓吐一口气。
趁她睡着,邓离的手探出被窝,再捡起宋迟穗被窝的一角,藕色手犹如游蛇,探入对方的被子里。
被窝温暖,绵绵柔柔的,再进去一寸,便触碰了到了微凉的肌肤。
宋迟穗手指微微颤了颤,眉头蹙起。
她缩回手,静默等待了一会儿,待小人重新睡好后,再一次将大手摸了上去,这一次,刚好能把对方的小手紧紧握着。
嘻嘻,正面值,她来了。
作者有话说:
邓离:不要贴贴,偏要贴贴!
宋迟穗:用针扎你!
第27章
摸了一夜的小手,她趁天亮之前松开了。
邓离检查了一下正面值,竟长了不到10,合计目前122个正面值,距离试镜的时间还剩两周,照这样下去,哪里集得齐兑换芙蓉膏的正面值。
此时,系统不合时宜地跳跃出来:“早就跟你说了,二选一,你先选了宋迟穗的药,现在后悔了吧。”
邓离:“闭嘴,我自有安排。”
系统:“你有什么安排,除非你现在亲她一口,获取正面值,这样你就不用担心失业啦。”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邓离手一挥,把系统压制了下去。
面前娇软的人儿正睡着,脸儿睡得红扑扑的,就是苍白的唇色也泛着粉红的光。
好漂亮,她呼吸屏住,生怕惊醒了睡梦中的美人,她朝着宋迟穗的脸靠近,心想,就一口,她不会发现的。
距离靠近,山茶花的清香淡开,宋迟穗自带一股气场,让人望而畏惧。
还是算了吧。
邓离摸了摸自己的腰腹处,若是被发现了,那腰子还能保得住?
系统:“你真耸。”
邓离:“你懂什么,我这叫尊重。”
齐刘海下的眼睫毛忽闪忽闪,倏然睁开,正巧与邓离对视上。
距离不到五厘米,宋迟穗惊了一下:“你干什么?”
邓离反应快,立即笑着说:“小穗,该醒啦。”
逃过一劫,邓离惊魂甫定。
*
周末,按照约定,邓离要带着宋迟穗去面诊,对方是刚刚从国外回来的医学博士,裴思媛。
据她了解,这个裴思媛专注于残疾恢复,曾经还将病人断掉的手指成功接回去,真可谓是华佗在世。
邓离虽然不指望她能治好宋迟穗,但她需要一个幌子,来使用她的续筋油。
而就算是幌子,那也得是业内最顶尖的人士,这样才能瞒天过海,让她的恢复变得水到渠成。
入秋一个月多,天气转凉。
宋迟穗已经从短袖蓬蓬裙换成长袖蓬蓬裙,下身的腿也不在光着,而是穿了一层浅白的丝袜。尽管穿衣困难,宋迟穗依旧坚持自己穿。
一上午磨磨蹭蹭,她才将连衣裙套好,就剩下领口的蝴蝶结和裙摆需要整理。
众所周知,再怎么纤巧的玉手都无法整理好后背的拉绳,宋迟穗双手朝后,一会儿抓着绳子一会儿抓着头发,挣扎得脸都红了。
邓离紧抿薄唇,鼻息重重一叹。
她放下水杯,朝着宋迟穗身后走去,一面从她手里接过抽绳,将她小手拂开:“松手。”
邓离垂着眸,认真地研究她衣服的穿法。
宋迟穗手微微一顿,从镜子后看她,见她清冷的脸不带一丝谈判的气韵。
“等你衣服穿好,裴博士都下班了。”
对方抬起眼,在镜子中和她对视。
“哦。”
她缓缓将手放下,交叠放好于膝上。
身后的人靠近,她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像是分子一般围裹而来。
邓离轻轻从她右颈侧拨弄头发,把万千发丝悉数堆到旁侧去,露出纤细薄背。
宋迟穗纤瘦,背脊骨一节一节,好似竹节骨一般清晰。轻薄的棉质衣衫也没掩盖住两侧凸起的蝴蝶骨。
邓离呼吸滞住,生怕一口气呼出去,眼前的人就飞了。
太瘦了。
她将抽绳拉紧,两边布料合起来,遮盖她的玉体。
“紧吗?”
“还好。”
邓离探了探她的腰侧,感受到对方肌肉紧绷。
“放松点。”
宋迟穗抿着下唇,不想同她理论。
她在后背打了一个灵巧的蝴蝶结,对着镜子看了看:“后边好了。”
邓离拿起小镜子,对着后面的蝴蝶结,让宋迟穗也能看清后面的状况。
“怎么样。”
蝴蝶结扎得刚好,两对翅膀和露出的线都是一样长的,中规中矩立在身后。
“不必纠结这些细节。”宋迟穗拢了下头发,黑发如墨,盖住了后面的蝴蝶结。
邓离放下镜子,绕到她前面去,双手落在她领口处。
食指触碰她下颌线上的肌肤,冰凉温润,宋迟穗微微仰头,似抗拒地哼了一声。
“我帮你,快一点。”
邓离解释着銥譁,一面用指关节去蹭她玉颈,像是触摸着一块软雪糕,感受正面值蹭蹭上涨的快意。
宋迟穗噎着唾沫,努力让那滚烫指尖远些,可对方总能时不时触碰到她,她还在浅浅地笑。
宋迟穗提着口气,也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蝴蝶结打好,邓离扶着她的肩,又将她衣服往下顺了顺,把不平整的小裙子再往下扯平,对称,这样一看,才算完事。
“怎么样。”
镜子中的宋迟穗齐刘海,黑长直,大眼睛一眨一眨,漂亮得像是洋娃娃,但她又比洋娃娃多了那么一二分鲜活、自然。
“嗯。”她轻微点头,也不知是满意还是不满意,神色冷淡。
邓离打了个响指:“出发。”
市一医院,五楼,邓离推着宋迟穗往前走,医院安静而又阴冷,周围仅有车轮滚动的声音。
她低头看着宋迟穗:“一会儿要先做个检查。”
宋迟穗:“嗯。”检查她做了千百遍,已经不抱希望了。
“紧张吗?”
邓离倒是有些紧张。
宋迟穗摇头:“习惯了。”
“没事,这次是一个博士,博士你知道吧,就是燃烧自己的生命,也要拯救别人的人,想来应该熬秃了头,带着厚重的镜片,你知道的,医学生很容易秃顶。”
本想和宋迟穗开个玩笑的,逗她一乐,谁知宋迟穗不买账。
“如果没秃顶呢。”
“都读到了博士,还没秃顶,说明技术不过关,论文都是抄的,不可信。”
轮椅咯吱到了门口,门口站着一个人,邓离往上一看,一身穿白大褂,手里拿着文件,头发三七分,样貌看上去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女人正瞧着她。
第一次见面,对方目光还有些冰冷。
“你好,我找一下裴博士。”
医院的人都这个脸,和宋迟穗一副臭脸。
女人偏了一下头,五官舒展大气,她低头看着轮椅上的女孩:“你就是宋迟穗。”
邓离感觉不妙:“对,你是?”
女人伸出手,姿态优雅地介绍:“你好,我就是和你在线上联系的,技术不过关,论文抄袭的裴博士,我叫裴思媛。”
邓离紧吸一口气,十分尴尬地,抱歉道:“不好意思裴博士,我没想到你这么年轻。”
头发还这么茂密。
她伸出手去,和她握了握表示歉意。
“你看上去哪里有三十六岁,分明才刚刚毕业。”
裴思媛一听,冰冷的脸终于有了些笑容:“邓小姐,想不到你这么幽默。”
邓离尴尬:“还是裴博士幽默。”
寒暄结束,裴思媛转身进去:“进来吧。”
邓离的笑僵在脸上,好半天都没下来。
并且,宋迟穗还转头看了她一眼,发出意味深长的凝视,凝视中还带着讥笑?。
室内白墙旁有一台蓝白相间的机器,看着就挺高科技,像是某种高级扫射仪。
裴思媛站在仪器旁,白皙手指按下按钮,启动机器。
“多久了。”
她腾出手,在病案本上快速写着什么。
问话的时候语气冰冷,像是执行某种命令的机器。
“你说腿吗?八年了。”
邓离站在一旁解说。
“年龄。”
“20”
“体重”
“42kg。”
圆珠笔稍稍一顿,裴博士抬头看了一眼:“太轻了,要增加体重。”
“日常吃几餐。”
“三餐。”邓离思索了会儿:“在学校的时候两餐。”
裴思媛瘪嘴,放下病案本,伸手朝宋迟穗的腿按了按,乍一看,还挺用力的。
邓离心漏跳一拍,本想让她轻点。
“有感觉吗?”
她的手指掐着大腿,丝袜仿若都要被掐出洞来。
宋迟穗点头:“有。”
“疼吗?”
“不疼。”
她松开手,丝袜回归原位,透明的薄纱下,能看到几处深深的指甲红痕。
原来她的腿已经没有知觉了?
裴思媛蹲下,扶着宋迟穗的小腿交叠,一面捏着拳头,测试她的膝跳反应。
没反应。
换了另一边,依旧没反应。
裴思媛长长叹口气,嘴角往下耷拉。
一看这表情就知道,不好治。
邓离的心揪着,看向宋迟穗,她脸色苍白,没什么表情。
但看得出来,她抗拒检查。
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来到这里,她任人摆布,摆布之后,还要被宣告没有办法医治,这是多残忍的结局。
邓离心口堵的慌。
“你们结婚多久了。”
结婚?邓离算了下时日:“快两个月了。”
裴博士点头:“嗯,多久一次。”
“哈?”
邓离脸色刷白:“这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说不定能唤起她肢体的反应,比如说,脚尖偶尔颤抖,脚掌撑开,或者腿酸腿软,都是好兆头。”
好好来看个病,没想到还被进行一番某方面的教育,要不要说的那么直白,而且都是某个时刻才会出现的。
邓离脸红到耳朵后面,不知道怎么说。
裴思媛笑她:“我又没问你。”她低头看向宋迟穗:“有腿抽筋、腿软、酸疼的感觉吗?”
宋迟穗迟疑了一会儿,摇摇头:“没有。”
裴思媛低语:“频率不高啊。”
什么频率不高,邓离瞬间想找块地缝钻进去,好像她不行似的。
“好了,抱着你的小妻子放上来,我们要开始检测了。”
裴思媛冷静地敲敲面前的仪器,平静说道。
“好。”
邓离弯下腰,轻轻将她抱起,宋迟穗扶着她的手臂,和她对视了一眼。
不过没一会,便低下头去。
被人说成那样的关系,她也不自然吧。
将自己的小妻子放平在冰冷的仪器上,裴思媛便把她请到了另一边:“你去另一边休息吧。”
“好。”
进到休息室茶水间,邓离倒了一杯白开水。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她找了位置坐,翘着二郎腿,手指在膝盖上轻轻地敲打着。
不一会儿,休息室进来一个人。
那人踩着高跟鞋进屋,走路时发出咯噔响声,快速从她身旁掠过,带着刺鼻的香水味。
邓离抬头瞟了一眼,女人背影对着她,身穿黑色丝袜,一双腿笔直纤细,修身的红色包臀裙尽显身材。
她正在接水,轻轻哼着歌。
邓离掏出手机,浏览今天的实时热搜。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嗲嗲的声音:“邓离,你怎么在这里!”
四下左右无人,说话的正是刚刚那个女人。
邓离抬头,对上对方不屑的目光,她嗤笑:“你该不会是,追我追到这里来了,你好变态。”???
她一下懵了,这人是谁。
没一会儿,女人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看她,挺了挺胸,她穿着深V连衣裙,露出性感锁骨:“我知道,你还忘不了我。”
女人甩了一下大波浪,媚眼如丝盯着她:“可是你也不能像跟踪狂一样跟着我,居然找到了这里。”
跟踪狂?追她?她忽然想起来了,这个应该是原主的前任,林琳。
林琳和原主是在大学就认识的,两个人恋爱很多年。
她在和原主接触的过程中,发现原主虽然是富二代,但是一毛不拔,自然骑驴找马,一边和原主纠缠不清,一边勾搭下家。
好巧不巧,几个月前,林琳勾搭到了别人,一脚把原主踹了。
这才有了今天。
邓离感叹,世界真小,怎么会在医院遇见她。
她是被甩那个,自然脸色冷淡:“谁跟踪你啊,我是来看病的。”
林琳嗤笑一声:“得了吧,你身体好得很,有什么病,说,跟踪我多久了?”
“。”
“我真的是带妻子来看病的,林小姐,我们已经分手那么久,也早已放下了你,希望你别多想。今天只是巧合。”
原主的前任,她是一点也不想沾染关系,并且,这样风尘娇滴滴的女人,说话声音嗲嗲的,她也吃不消。
好说歹说,林琳都不信任她。
“我知道,你对我感情深厚,可我已经有了新的恋爱,并且,已经和她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邓离,我希望你能冷静,她只是学历比你高,比你对我大方,温柔,你其实挺好的,你也值得更好的。”。
邓离没有机会插上话,原主和她可真是卧龙凤雏。
都是有才的人。
邓离笑了,长长叹口气,双手转动着水杯,她压了压嗓音:“林小姐,你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我真的没。”
林琳苦笑着,捂着自己的嘴,像是在自责:“我知道,小甜跟我说了,你难过还去纹身了,那么大的响尾蛇,一定很疼吧。”
“我。”
“我们之间,错过就是错过了,不太可能了。”
正愁无力解释,隔壁正好传来动静,裴思媛走了过来。
邓离整理着衣服,站起身来。
林琳停止了表演,两步走到裴思媛身旁,似撒娇一般:“你怎么现在才出来。”
裴思媛看着她:“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嘛,亲爱的,我想死你了。”
她像是小泥鳅,一下趴在裴思媛身上,贴着扭来扭去。
时刻宣告她现在是名花有主的人。
邓离抿了一会儿唇,匆匆略过她的眼神:“裴医生,我妻子怎么样了。”
妻子?
林琳眸光闪了一下,邓离真的有妻子了。
裴思媛:“请跟我来吧。”
进去后,林琳靠在门边,打量着那个女孩。
面前的女孩,肌肤雪白、身材纤瘦、娃娃衫连衣裙也没能遮挡她的好身材,她没化妆,精致的五官组合在一起,有一种奶乖的病态美。
好精致。
邓离竟能找到宛若谪仙一般的人。
只是看上去病恹恹的。
邓离走上前,轻脚轻手抱着她,将她抱在轮椅上。一面细心地替她整理裙摆。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宋迟穗摇摇头:“没什么感觉。”
看邓离十分贴心,林琳脸色暗淡了些,回想起曾经邓离对她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温柔耐心过,并且在她生病的时候,也不会跟着来看她,只会让她独自在医务室输液。
而眼下,邓离却对一个认识几个月的女人俯首称臣,嘘寒问暖,两人还结婚了。
林琳拽紧手指,心想,曾经分手是对的,邓离就是见异思迁的大猪蹄子。
看见人家小姑娘年轻漂亮,温柔可人,就跟野猪见了大白菜一般。
她沉了口气,尚未收敛眼神,惹来了小女孩的凝视。
对方瞟她一眼,她才敛了眼神,朝裴思媛撒娇:“裴裴,你还没好吗?”
裴思媛认真看着片子,头也不抬,起身走到林琳面前,推着她往外走:“你怎么进来了,出去等。”
林琳连忙捂着嘴:“我不催你了,我就站在这里。”
她一脸的可怜状。
裴思媛面色严肃,也不再同她计较,转身朝邓离说到:“你跟我来一下。”
而后,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小屋。
房间就剩下林琳和宋迟穗,她绕到后边,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女孩,这才看清她的不足之处,原来是个残疾。
林琳舒了一口气,又绕到宋迟穗跟前,随意触碰着医务室的仪器,眼神却往宋迟穗身边瞟。
对方脸色沉静,似视若无人一般静默着。
“咳咳。”林琳用发嗲的声音:“小妹妹,你多大啊,这么年轻就结婚了。”
宋迟穗终于抬起眼,由下至上,看见身着黑丝、打扮妖娆的女人。
这个女人,似乎有印象。
她抬起头,一时想不起来,只怔愣望着她,面色冷淡。
这本是私事,管她何事。
宋迟穗吸了口气:“没多大。”
林琳往前走了两步,刺鼻的香水味灌入,她没忍住咳了两声。
“那你结婚多久了?”
“两个月。”
两个月,也就说,邓离和她分手三个月,就和她结婚了。
看来她高估了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她心口浮动:“那你们认识了多久。”
“小姐,这和你有关系吗?”
冰冷的语气一下将氛围拉入极点,林琳心口一堵,低头便对上一双阴鸷的双眼,她一下大气不敢出,停顿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笑了笑:“当然有了,你还不知道吗?我是邓离的前女友。”
这小姑娘,好端端的给人眼色看,她也不是吃素的,一时间气势也上来了。
宋迟穗沉默了一会儿,原来是她,怪不得有印象,她调查过她,她是邓离喜欢的类型,性感妖娆发嗲的、且和邓离一样愚笨的女人。
见宋迟穗沉默,林琳会心一笑:“咳咳,所以,我刚刚问你,是怕你被骗了,毕竟她啊,和我谈了好多年,还为我纹身,哎,我就是怕她走不出来。没想分手不到三月,就和你结婚了。”
宋迟穗扳弄着手上的鸽血戒指,思索她这番话的用意。
第一,邓离受了刺激才闪婚。
第二,邓离还喜欢着前任。
第三,眼前这个蠢女人一定受到刺激了,不然不会对着她发出这么低级的攻击。
她鼻息发出一声轻叹,无视地:“哦”了一声。
*
邓离和裴思媛进了小屋,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
她就知道,把病人支开,和家属单独谈话的情况,是非常严重的。
加上裴思媛一进门,就开始叹着重气,眉头凝起,像是在看病危通知书一般。
她一口气提到胸上:“裴医生,怎么样。”
裴思媛的脸被a4纸照得白皙通透,她眼睫毛眨了眨:“从片子上来,你妻子的腿并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
“嗯,骨头、经络、肌肉都没有坏死,唯一的不足就是,她太瘦了。”
“那为什么不能行走,她也没有疼痛感。”
裴思媛叹气:“就是这个问题了,她是不是出现过心里阴影。”
据杜金月说,八年前发生的事情,让她一度没能站起来。
“对。”
“那这就难办了,病人若一直有心理障碍,不肯走出来,就算医生医术再高明,也难以帮助她啊,有句话怎么说,我们做医生的,其实不是救人,只是帮人,病人要自己有生活下去的希望,比任何药物都重要。”
邓离:“你这话说的,倒是和她之前的主治医生一模一样。”
她沉了口气,立即说到:“裴医生,你一会儿给她开药的时候,可以把这个加进去吗?”
邓离从兜里掏出一小瓶红色瓶子。
“这个是红花油,我拖朋友从西藏带回来的,主要想帮她活血通络,但是我又担心她不愿意使用。”
裴思媛拿着瓶子嗅了嗅,闻到温润的气味:“出了问题我可不负责啊。”
“不会的,这个只能外用,就算没有效果,也能滋润皮肤。”
裴思媛看她一脸真挚,想现在有情人不多,能做到这个份上,实属不容易。
她点头:“你有心了。”
事成,邓离总算放下一件事。
从小屋出来,一眼就看见门外两人。
林琳抱着双臂,上下扫射宋迟穗,目光不善。
宋迟穗背靠轮椅,不经意地转动着无名指上鸽血戒指,眼神似刀,朝林琳割过去。
邓离心一颤,她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宋迟穗:哼,本宝宝气了。
第28章
她怎么不知道,在邓离英雄救美前,就已经将对方调查得清清楚楚。
邓离大学就有女朋友,准确地说是伴侣,在这个年纪,没有任何一个健康且无聊的人会拒绝恋爱这般美好的事。
有了固定的女朋友,也不用花价钱和心思出去了。
邓离装富有的时候,身旁带着个子高挑、样貌妖娆、声音发嗲的女朋友,何尝不彰显她山西煤矿老总独女的地位呢。
因为林琳同她完全不是一种风格,她偏瘦小,也不好露胳膊露腿的打扮,模样与她更是不相干的类型,言语冷淡,不会发嗲,邓离自不会看上她。
这也是她选冤大头的首要条件。
不过,从今天来看,邓离和她相爱多年的女友相遇,竟未曾多看前女友一眼,难不成真的放下了?
还是说,因爱生恨,不想与她多说。
沉默了很久,宋迟穗水杏眼转向邓离。
她今天穿着驼色的风衣,内里打着白衬衫、红领带,看上去,与初次见面时,已然有了很大的区别。
“小穗。”
邓离挥了挥手,一股风拂过,吹得她眨了眨眼:“嗯。”
“我已经和她没关系了。”
她推着宋迟穗到一楼,在缴费区排队。
面前是乌秧乌秧的人,邓离看了一眼,似乎能感受到宋迟穗视线的逼仄与压迫,她便蹲了下来,将对方视线吸引过来。
“你信我。”
宋迟穗半勾着唇:“信与不信,与我何干。”
邓离要喜欢谁,要给人纹身,要为谁寻死觅活,都与她没太大干系。
她这话倒是,时刻提醒邓离,两人关系还不至于计较那么多。
邓离深吸一口气:“她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宋迟穗眼神垂下,看着地面:“你好像很在意。”
怎么又绕到原来的话题上去了。
她撩开袖口,解开左手衬衫的纽扣,一共三颗,而后快速折上衣袖,一整条手臂露出来,露出还有些发红的纹身痕迹,青色的血管凸出来,显得她张力十足。
宋迟穗扫了一眼,很快偏过头去。
邓离凑上前:“你看,我都为你洗了纹身,就算是在意,也在意她有没有伤害你,而不是她,你懂吗?”
“谁要跟你说这个。”听到这些话,字字句句像是挠耳的羽毛,令人不住发痒。
宋迟穗压着情绪:“不过,她好像还很喜欢你。”
邓离的脸近在咫尺,一双凤眸顿时撑圆,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般,嘴一扯,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喜欢我,怎么可能?”
听了这句话不应该是留恋?邓离怎么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你想太多了,没看见她刚刚和裴博士,左一口亲爱的,右一口我想你,要我们不在,两人都亲上了。”
宋迟穗若有所思看着她,哦一声:“可她还跟我打听,我和你是什么时候好的,这不就是在意你吗?”
邓离推着她往前走,一面和她说:“你要知道,有这么一种人呢,她明明不喜欢对方,但是她又觉得对方应该喜欢她,只喜欢她,不能背叛她。我猜林琳就是如此吧,她只是还没习惯,那个不喜欢她的我。”
宋迟穗:“你们那么多年的感情,难道就这样消失了?”
邓离:“消失?爱没有消失,只是转移了,林琳嘛,她转移到了裴思媛身上,我嘛。”邓离顿了一下,忽然不知道怎么往下接,她哪里来的爱,转移给谁?
迟疑了半响,她低头看着宋迟穗。
宋迟穗怔愣了一下,眼神似逃地闪开,便匆匆控制着轮椅往前。
嘿?她还什么都没说呢,就厌恶至此?
邓离感觉心灵受到了冲击,一个高高在上的富家千金,怎么会任由一个装成富有的二流子,对她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呢。
开好药后,两人回家。
一路上她开车,宋迟穗则安安静静地,闭眼,不说话,不吵不闹,像是精美漂亮的玩偶,坐在副驾驶上。
“小穗,你睡了吗?”
邓离试探性问她。
半响,小孩睁开眼,目视着前方:“嗯?”
“你怎么不问问,你的检查结果。”今天最重要的事差点忘记了。
宋迟穗沉默了一会儿:“问了又如何,有改变?”
她并没有抱希望,可为什么还跟着她来这个地方。
“我检查过无数次,都是一样的结果。”她说话轻声,到后面越来越小声:“所以我。”她双手交叠,右手死死拽着左手,似压制着情绪。
气氛低落起来,邓离连忙说:“不一样,这次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医生开了外用的药,那个药物能唤醒你腿部的知觉。”
宋迟穗怀疑地看着她:“真的?”
邓离点头如啄米:“真的,这次有我,结果会不一样!”
车辆匀速前行,邓离聚精会神地看着前方,阳光正巧落在她脸上,说话间,她眼神放着金色光芒,喜悦、欢脱、温暖像太阳。
宋迟穗轻含贝齿,也不知怎么的,就信了她的话。
因为有她,不一样。
*
晚上,洗漱结束后。
宋迟穗半躺在床上,手里捧着《经济学》一书,正用心地看着。
时不时还会因为浴室传来的歌声走神,她打眼看去,透明玻璃罩了水雾,修长剪影朦胧映照出来。
她紧扣着书页,时不时摩挲着纸张发出悉数之声。
没一会儿,水停了,邓离推开门,一股烟雾缭绕而来,邓离裹着奶白色的浴巾,脚踏蓝色人字拖,顶着头半湿半干的头发出来。
刚洗过铅华的肌肤挂着露水,氤氲着一种干净和温热的气息。
邓离搓着头发走到她跟前,看了一眼床头柜,上面还放着冒烟的白开水和药丸。
“水凉了该吃药了。”
匆匆对视了一眼,她眼睛纯澈而干净。
而后,她又转身去衣柜,找好了睡衣去厕所换。
宋迟穗合上书,望着她的背影,说了声好。
这次的药依旧难吃,她一颗一颗吃着,刚咽下第一颗,邓离已经换好了睡衣,从厕所出来。
睡衣是蓝色格子的,蚕丝材质,一下衬得她五官更为清冷。
她把头巾搭在肩上,一面在药袋子找了找,找了半天,摸出红色的药瓶子。
小小一瓶,椭圆形,液体是亮红色的油,看着就像红花油。
邓离瞥了宋迟穗一眼,见她如小猫吃奶,尤其乖巧惹人。
正面值,她来了。
今天要好好摸一摸,多挣点正面值才是。
她走近床边,蚕丝裤腿摩挲,发出质感声音。
宋迟穗噎着水,抬头看了她一眼。
邓离坐在床侧,身体的重量带着她身体往下陷了一寸。
“我开始了。”邓离将药放在一旁,抬头示意了一下。
“嗯。”
宋迟穗喝着水,乖巧应声。
掀开被子,一双如藕的小腿映入眼帘,它们像是新生的嫩藕,才刚刚从水中打捞起来,表面泛着一丝水泽,温润滑腻。腿白皙、细长、直、没有一丝毛发,形状更像是铅笔,一直蜿蜒到裙摆处。
这一对精美如瓷器的腿,看得令人心生怜惜。
邓离旋开瓶盖,倒了硬币大小的油,右手覆盖在掌心上,去温冰凉的药物。
她抬起头,对着宋迟穗:“如果有什么感觉,你及时跟我说。”
她正好吃完药,喝了最后一口水,放下水杯,转身擦了擦嘴角,双目怔怔:“好。”
也不知道药物上上去会有什么反应,邓离光是闻了一下,气息微香,淡淡的,丝毫不像刺激的红花油,加之她在掌心热了那么久,也没起甚反应,便觉得它应该是个靠谱的药。
“好了。”她双手分开,此时,掌心和食指都沾染满了油,油光蹭亮,让她不由得觉得自己是咸猪手。
为了不让自己显得猥琐,她双手很自然地落下,握住了她的脚腕。
正面值+1。
邓离暗喜,掌心贴着她的肌肤,开始往上慢慢按摩,滑腻的小腿宛若温润的玉。
她卖力地揉着,只因这药物需要按摩施压,才会有效果,只是怕用力,就会折断小孩的腿。
光顾着正面值卖力地贴贴,竟忘记了此时对方神情。
宋迟穗咳了咳。
邓离才察觉到她:“疼了?”她的手一顿。
“没。”
“要是有什么感觉,你要跟我说。”
邓离继续揉她小腿肚子。
宋迟穗没什么感觉,只觉得有东西在触摸着她。
看来伤的很深,邓离手劲大,连着她的皮肤都搓红了,对方竟没有什么感觉。
小腿肚肚软软的,正面值还高,邓离多做了一会儿停留。
宋迟穗感觉还好,除了有人触碰她的腿以外,她感受不到疼痛和任何异样。倒是对方的手法惹来她一阵兴趣。
手长、力气大,一直抱着她的小腿肚子又是揉又是捏,恨不得将它摧残断似的。宋迟穗问她:“你不换条腿?”
邓离啊一声抬头,这才依依不舍放下她的右腿,支起她的左腿,开始按摩。
见她十分卖力,宋迟穗嘴角微微牵起,竟不知,还能和一个棋子有如此和谐的时候。她不由怀疑起来,邓离接近她,对她好,救她,究竟是图什么?
钱?图她?
宋迟穗看着面前的漂亮脸,心口起着微微燥意。
谁会图一个残缺,除非她有别样的癖好。
“邓离。”
宋迟穗叫她全名,吓得她手一顿,她抬起头,一双眼睛明亮:“叫姐姐。”
“邓离,你为什么要帮我?”
这话问到她了,她来到了这个世界,目的就是救她,当然顺便捞一笔。
“我一直坚信,人各有各的使命,我来到这个世界,最重要的使命,就是拯救你。”邓离深情地望着她,希望她能相信,并且在以后飞黄腾达了好饶恕她小命。
宋迟穗听了她的话,很明显是不信任的,她只挑了一下眉,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这个世界人,都不可信。”
“我可信,我发誓,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你为什么救我?”宋迟穗瞥着她,黑色瞳孔像是要吸走人一般。
“我因为你是我妻子。”
“为什么,要我做你的妻子,我腿脚不灵便,比起你那个前任,提供不了你任何的兴趣,你也要和我在一起?”
邓离哑口无言,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宋迟穗轻笑:“答不上来,就不回答,我不会逼问你。”
刚刚不就是在逼问?
邓离嘟嘟囔囔,一面放下她的腿,双手开始从她的膝盖往上摸。
指腹一接触膝盖上,正面值忽地一下加了10分。
“不是吧,系统,这里分数这么高。”
“那当然,越是隐秘的地方,越是高,五官,腰、嘴巴,尤其是嘴巴里面!”
“那我也不能把手指放她嘴里啊。”邓离看了宋迟穗的红唇,红唇里有着一口整齐的牙齿,别看漂亮无辜,实则是一口狼牙。
放进去铁定被咬断。
系统:“你现在的正面值是333点,还需要333点,请再接再厉哦。”
说完,它不负责任地跑路了。
邓离双手落在她的膝盖以上,是百褶睡裙下的一对玉竹,像是解渴的脆藕,为了事业,她拼了。
她的手膝盖边缘按着,一寸一寸,慢悠悠往上。
当手触碰到膝盖边缘,宋迟穗目光一滞,见邓离的手犹倒立骨扇,骨节分明,正朝她膝盖上。
不由得,她想起了梦境中不好东西。
宋迟穗心一急,一把抓着手腕,狠狠掐住:“邓离。”
她指甲用力地深陷进去:“你要做什么?”
邓离一双手被抓起,狠狠反撇,发出骨关节错位的声音。
“哎哟。”邓离鼓着腮帮子,求饶地看着她:“我在替你抹药啊。”她晃了晃手。
“抹药,你怎么往里。”
“你怕什么,不是说没有感觉吗?”
不会吧。
看她样子也不是啊。
宋迟穗深吸一口气:“好了,不用你来,我够得着。”
她拨开她的手,紧咬下唇,侧过头去。
邓离收紧指腹,身体微微往后一倾,右不挑了一下,为了完成任务,差点忘记了是女孩子脆弱的地方。
“好,我不碰你。”
宋迟穗睫毛微颤,斜着看她,见她抽了两张白净的纸,有条不紊地擦拭着手指,一根根如玉色竹节的手指,竟有些发红。
擦好了手,邓离拿起药瓶,头朝她抬了抬:“我倒你手上。”
她双手捧起,掬在面前。
邓离的头凑近,一边倾倒一边解释:“我是个粗糙的人,有时不知道哪里冒犯你,但绝对不是故意的。”
她唇珠饱满,说话间带来阵阵温热,气息柔和像是温柔的棉花,一双清澈的眼蓦然抬起,与她对视:“好了,你先捂热。”
宋迟穗垂下睫毛,照着她的话做。
邓离避开她,起身走了。
照这么下去,正面值怎么增加啊。
邓离怅然,但有不敢冒进,只好走一步是一步。
*
周一,邓离照常送宋迟穗上学。
下了车后,她推着宋迟穗,路过必然要走的街道。
阳光明媚、秋高气爽,只是迎面而来的学生们见了两人,纷纷散开,挤到另一边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邓成夏的事。”
“好像是宋迟穗干的吧。”
“邓成夏欺负宋迟穗多年,故而被宋迟穗找人什么了。”
“活该呀。”
“怎么活该,再坏也不能找人把她那样啊。”
谣言四处起飞,早晚都回到耳朵里来。
事情发生已经两周了,邓成夏的事却像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上一周还在传她是什么原因,这一周,大家犹如福尔摩斯侦探、亦或是是柯南断案,把矛头指向了,平日与她作对的宋迟穗。
普通人对有钱人的想象有限,只能以阴谋论去探了。
邓离推着她前行,感受周围目光犹豫小鹿看狼,纷纷给大佬让路,自动把自己带入闲杂人等,闭散开来。
喂有一人与众不同,她老远就看见了宋迟穗,伸手同她打招呼。
“穗穗。”
青水穿着蓝色裙摆,白色衬衫,黑皮鞋套白丝袜,扎着丸子头,还带了黑色的蝴蝶结,朝宋迟穗奔来。
“邓小姐。”
“青同学好。”
两人相互寒暄。
青水气喘嘘嘘走到宋迟穗身旁:“穗穗,听说你病了。”
上次宋迟穗落水,一请假就是一周,周末又去看医生,她已经有好些天没有去学校了。
她十分担心自己的伙伴。
“你没事吧。”
宋迟穗抬头静静道:“没事。”
对待朋友,她也一如既往地冷静。
青水走在旁边,给她说学校的事:“你可千万别信她们的谣言,她们说是你,难道就是你?邓成夏得罪的人那么多,况且,她还不敢报警,说明她被监控了。”
宋迟穗眸色淡然地注视着前方:“你相信我?”
青水挑眉:“当然了,你是什么样的,我还不知道吗?”
是吗?她是什么样的,青水竟知道。
邓离听二人对话,表示青水还是太单纯,和她的外表一样。
一想到青水后面也要遭受和邓成夏一样的毒手,邓离心生怜惜。
倘若凶手不是宋迟穗,那是谁呢,非要欺接二连三欺负宋迟穗“身边”的人,还有意嫁祸她?
“系统,你知道是谁吗?”
系统:“我又不是柯南。”
也对,系统连她的命都保不住,还能保其他人。
青水走在她前面,不停地和宋迟穗说话,说什么湖边的银杏黄了呀,食堂的阿姨多给她舀了一块肉,某某老师点名批评了她,目的就是为了逗宋迟穗,宋迟穗笑而不语,心有所思。
青水见她头顶阴霾:“穗穗,你放心吧,不仅我相信你,简老师也相信你,我们都相信你,你别不开心啦。”
邓离脚一抖,说起简秋雨,邓离竟差点忘记了。
送宋迟穗进课堂后,邓离便把简秋雨约了出来。
教室的走廊上,邓离身穿一身红色西装套服,内衬白色打底,高挑像是鹤立鸡群。也只有她穿这么俗气的衣服,还能衬得十分时尚华丽。
她转动着左手的宝石戒指,双眸静静看着前方。
简秋雨在拐角站了一会儿,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人,才推了推无边眼镜,整理好白衬衫,迈步往前走去。
“邓小姐。”她也想知道,作为宋迟穗的第一监护人,对方要跟她说些什么。
邓离转过身来,调整了一下站姿,伸手抚摸着领口的钻石胸针:“简老师,你终于来了。”
简秋雨寒暄伸手,邓离轻轻与她握了握。
下一瞬,她抽出一支薄荷细烟,递给简秋雨。
简秋雨摆摆手:“我不抽,你随意。”
走廊允许抽烟。
邓离手微顿,转动着烟头往嘴里一叼,顺势摸出卢浮宫雕刻的打火机,滑动齿轮,嚓一声,灯火迎着风燃起,跳着葳蕤的火苗。
她虚拢着火吸了一口,淡定地吐出烟雾。
“有个事要麻烦简老师。”
简秋雨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眉头轻拧,但克制着:“是穗穗的事吗?”
她扯开唇:“简老师过人,哎,我就是担心她啊。”
简秋雨:“你是说,最近发生的事吗?”
“嗯嗯,她的个性你也知道,别人说什么,她都不会反驳,只会自己默默受着,回家也不同我说,我怕她憋出病来。”
简秋雨:“她是不想同你说?”
邓离:“有些事,我想你作为老师,多劝导劝导她。”
简秋雨笑了:“还以为什么事,总然你不说,你放心,我也会的。”
纵然不说,邓离就等这句话,她生怕两人忘记发展主线。
“这样,麻烦你了。”
“客气,我去上课了。”
简秋雨转身后,邓离默默注视着她的背影,过了半分钟,掐灭了手里的烟。
嗓子非常不适,她咳嗽了两声,掐着喉咙往楼下走去。
电话响起来,邓离边走边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是段甜甜打来的。她滑动接听键,刚一开口就咳不停:“咳咳咳,甜甜。”
段甜甜:“喂?你怎么了?被烟呛了?”
“没事,刚刚闻到辣椒的味道,什么事?”
“还什么事,让你今天试镜,有时间吗?”
邓离深吸口气:“有,当然有。”
*
下午、绘画小教室。
室内安安静静的,除了同学们的素描在纸页唰唰作响,便只剩下秋风吹动树叶,发出的窸窣声。
宋迟穗选修了画画这门课程,因为只有在画画的时候,时间过去很快,她可以一直呆在自己的世界里,随意畅游。
画画的时候,她的眼睛注视着面前的纸,手握着笔,注意力全部集中,就算是身边有人走过,她也不会察觉。
正如此时,脚步声从走廊上传来。
没一会儿,简秋雨站在门口,朝着画室看去。
就算阳光不撒在她身上,就算她穿了最普通的白色小裙子,可她的气质出众,沉静、冷僻、像是高枝上独自盛开的花。
管谁欣赏与否,她从不低头。
而这样的高洁的花,为何偏偏插在那淤泥中。
简秋雨深吸一口气,脑海浮起邓离抽烟的模样,像极了二流子。
她脚步轻抬,往教室走去。
绘画老师见了她,本想起身招呼,简秋雨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打扰学生。
大家都注意到了简秋雨,有的人瞥了她一眼,有的人则窃窃私语。
绘画老师咳了一声,大家才作安静。
唯有宋迟穗目不斜视,不关心周围发生了什么。
她收回视线,从宋迟穗坐立的对角线,绕了一圈,没走几步,停下看看学生作业,好半天,终于绕到宋迟穗身后。
她停了下来。
学生当中,宋迟穗有让人驻足的气场,表面弱小,却并不依人,她像湖中舟,绝世而独立。
简秋雨站在她旁侧,看着她的画作。
是一幅维纳斯雕塑素描图,宋迟穗白嫩手指捏着笔,循循往下,已经创作到末尾了。
只是,维纳斯腰线以下。
那一笔精妙,正是维纳斯的腰肢处。
宋迟穗手停在半空,迟迟踌躇。
她小手指勾着掌心,眉头紧蹙,连呼吸都轻了些。
倏然之间,耳边传来一很轻很近的声音,就像是杵着她耳朵一般,声音似蚕丝绵柔。
“在想什么。”
宋迟穗下意识摸向戒指。
作者有话说:
宋迟穗:管他是谁,先扎为上。
第29章
宋迟穗心一紧,朝斜后方看去,眼神由下往上,依次可见小皮靴、及膝包臀裙、收腰的白色衬衫,她正弯着腰,俯身与她面前,领口对着她视线。
她呼吸一滞,将视线转回:“简老师。”
简秋雨贴着她的肩侧,头低下来,肩上头发如丝散落,轻轻扫着她的肩侧,似正欣赏她的画作。
“画的很好,怎么不继续。”
她侧过头,脸颊近在咫尺,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距离近,她能问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
宋迟穗视线回到画作上,微微耸肩:“不知道怎么落笔。”
追求完美,就画不好最后一笔。
正迟疑着,身后的人呼吸沉重,她撩开右手衣袖,露出藕色手臂,那骨节分明的手朝她握了上来。
宋迟穗身体一僵,手像是不听使唤,由着对方捏着,作画。
耳边的声音还在继续:“这样。”
简秋雨握着她的小手,引着她在维纳斯的腰线落下轻轻的一笔。
“这样就好了。”
她写完,不急着松手,只偏头看过眼前的小女孩,睫毛纤长,眸色清亮,挺翘的鼻尖有些发红。
好看,比维纳斯还好看。
偏偏又带着残缺的身体。
宋迟穗看着那幅画,缺失的部分已经完成,眼前的维纳斯也显得十分漂亮勾人。
和别人共同完成这般画作,她心中生出些异样感。
或许老师并不介意这样的行为,但她觉得尴尬。
简秋雨的手还紧紧握着她。
此时,下课铃声响起,宋迟穗趁机抽回了手,开始收拾画笔:“下课了。”
小手犹如游蛇抽开,简秋雨很快缩回。
她站起身,一手扶着宋迟穗的轮椅:“小穗,有点事要跟你聊聊。”
宋迟穗将画笔收拾好,小书包规矩放于膝盖上,她点了点头。
秋光正好,湖水潋滟,自然界的一切都朝着收敛的方向发展着。比如湖中的枯枝残荷、比如头顶飘落的银杏叶。
叶片儿随着秋风迅疾旋转,轻巧落在宋迟穗的头发上,叶根正好插在发间,看山去像是多了一道头饰。
简秋雨推着她绕湖边走,寻了一处长椅,便停下来。
“穗穗。”
刚要说什么,忽然看见她头顶的落叶,轻声笑了起来。
“怎么?”
简秋雨伸手过去,掌心带着温热,在她头顶上。
宋迟穗快速侧了一下头,回过神,见简秋雨手上多了片银杏。
“头上长叶子了。”她解释道。
宋迟穗也跟着笑了一下,伸手拢着耳边头发,掩饰尴尬。
“你好像很容易被吓到?”
她连忙摇头:“没。”
简秋雨静默了一会儿,翘着二郎腿对着她,漂亮的小腿线条玲珑起伏。
宋迟穗抬眸,有些拘谨:“老师,你找我有事吗?”
她转着手里的银杏树叶:“没事,就是想关心关心你。”
“关心我?”
宋迟穗知晓她好,一心把她当做良师,此时被这么一说,反而因刚刚的大惊小怪有些自责。
“这几日,学校的事你也听说了吧。”
就那么大个学校,一点风吹草动都会一传十十传百,更何况是那样的大事。
宋迟穗应了一声,继而问到:“邓成夏她退学了吗?”
简秋雨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应该不会再来这里,还有,我刚刚说的不是她的事,而是你的事,被人误会,你一定不好受吧。”
她沉默了会:“已经习惯了。”
这样的疯言疯语,谁都堵不上她们的嘴,与其在意,还不如无视。
宋迟穗深知,只要踏出校门,大多数的人她都不会来往,更何况是仅有几面之缘的同学。
她不在意。
听宋迟穗这么解释,简秋雨眉峰一跳:“那你以后也不和老师联系了?”
说这话时,她带着惊异,双眼紧紧盯着她:“是吗?”
宋迟穗深知说错了话,她摇头:“不会,老师待我恩重如山,在这个学校里,是我最敬重的人。”
“敬重啊。”简秋雨重复着她的词,垂眸深思了一阵。
还记得刚开学的时候,宋迟穗要比现在更加稚嫩些,眼神也很无辜,不过两年时间,宋迟穗竟成长了不少。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
秋天已经是硕果累累,又像是成熟的麦穗低腰。
邓离不算什么好人。
简秋雨靠在座椅上,似无间问起:“你和邓小姐感情还好吧。”
宋迟穗抬头,有些诧异地看着她:“简老师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没。”她伸手惦着下巴:“就是问问,你们结婚后,会不会影响你的学业。”
宋迟穗摇头:“她对我挺好的,不会干涉我。”
“这样啊。”简秋雨似信非信,据她了解,邓离并不是一个老实的人,才开始或许能装一装,后面就不一定了。
她深吸一口气:“那挺好的。”
不远处,邓离站在一颗芭蕉树后,她在肥厚的芭蕉叶上戳了两个孔,正好把眼睛对上去。
望着湖边两人,银杏飘落,两人谈笑有声,她不禁赞叹,不错不错。
虽然简秋雨没有像书中那样,但大体她是没耽搁的。
此时,系统表示:“耽搁了,你耽搁了人家水中接吻。”
邓离:“。”
“又不是我主动亲的,小屁孩电影看多了,还以为水下真的换气?”
系统:“这就不知道了。”
“所以原书中,也是宋迟穗主动的吧,啧啧啧,小朋友真行。不过,紧要关头,无伤大雅,不然后面怎么发展呢。”
放学后,邓离早早在教室门口等着了。
到了停车场,她照常抱着宋迟穗到副驾驶,转身折叠好轮椅,放进后备箱,再绕一圈到驾驶室。
一切井然有序。
邓离系好安全带,打火起步。
“咳,你今天上的什么课啊。”
邓离和往常一样,和她不咸不淡聊两句。
宋迟穗偶尔回答她一句,今天也不例外,还提到了画画。
“画画,是画黑暗森林吗?”
“黑暗森林?”宋迟穗有些不解:“什么?”
“你画的啊,别人的森林都是绿色,你的是黑色。”她看宋迟穗,希望对方能解释。
宋迟穗沉色:“森林本就是黑色的。”
语气坚定,不可反驳,她也不能反驳。
好吧,就是黑色的。
邓离的手在方向盘上点着,一面说到:“我今天去面试了。”
宋迟穗似乎对她的事不感兴趣,只轻轻嗯了声。
“咳咳,是武打演员,面试成功了,导演都说我不错。”
她象征性迎合:“恭喜你。”
车子开到红绿灯路口,邓离停下等红灯,她欢悦地敲打着方向盘:“其实,我想跟你商量,我上班以后,就不能时时刻刻来接你,你看你行吗?”
家里有司机,司机也是十几年的老人,值得信任的。
宋迟穗一挑眉,结婚装了两个月,终于要出去嫖了?
“当然。”
她自是欢喜,还以为要等很久,没想到这么快就按捺不住了。
邓离:“那说好了,每天我抱着你上车,到了学校以后,再拜托一下同学啊老师帮帮你。”
她没说得直白,让简老师帮忙。
宋迟穗脸一拉:“我自己可以。”
翌日,天有些昏昏沉沉,看着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邓离把宋迟穗抱上车后,嘱咐了司机几句:“小心点。”
周喜民点头:“好的,夫人。”
上了路后,他瞥了一眼后视镜,开始报备最近的情况。
“小姐,春梅那边有进展了。”
后视镜中,女孩琉璃的眼眸一抬,带着锐利与严肃:“找到人了?”
周喜民:“没,但是春梅的孩子出事了。”
“死了?”
“嗯。”
“你怎么知道的。”
“春梅去办了葬礼,看了墓碑,是她儿子的。”
宋迟穗吸了口冷气:“幕后主使人一定知道我活着,春梅会暴露行迹,所以第一个会杀掉她孩子,让她彻底心思。”
周喜民:“第二个,可能是春梅。”
宋迟穗:“不一定,此时幕后的人知道我活着,知道我故意放春梅出去,就是为了引出他们,结果他们不上当。”
春梅暂时是安全的。
而罪魁祸首,可能会积蓄力量,准备下一次攻击。
到底会是谁,夏明义还是宋顺君,她不知道,不可猜测,总而言之,有财产纠纷的人,均有可能。
宋迟穗胸口浮起,又沉下,一时没了头绪。
她纤白的指在膝盖上点了点:“对了,这几日,你看着邓离,看看她去了哪些娱乐场所,都记下来。”
周喜民:“是。”
宋氏集团庞大,旗下不仅囊括了a市的娱乐产业,酒吧ktv餐饮,甚至包含了商业地产。最有名的步行商业街就是宋氏集团旗下的。
宋迟穗目前学着公司管理,也在其中安插眼线,就这样,邓离的一举一动,她都可以看的明明白白。
车子开到大学停车场,果然下起了小雨。
周喜民停好车,即从车上下来,他手撑黑色劳斯莱斯雨伞,从后备箱将轮椅拿出来,继而绕到后车座,将轮椅展开放好,拉开车门,伞支在车顶上方。
他的半截西服露在外面,已经被秋雨润湿。
跟了宋迟穗这么多年,他知道她的习惯,就算是她受伤,也绝对不会让他帮忙。
故而此时他只站在她面前,保持着直立的姿势,身子笔挺。
宋迟穗解开安全带,朝外看了一眼,天空下着细雨,如绵绵银针,淅淅沥沥,空气透着微凉,也透着些清新。
她身子前倾,一双小手扶着轮椅把手,正要往轮椅上坐。
这一幕刚刚撞入不远处某人的视线,简秋雨将伞抬起,见宋迟穗正艰难地从车上往轮椅上移动。
天空下着雨,轮椅滑。
“小心。”
没来及想,简秋雨跨步走过去,只是还是晚了一步,宋迟穗手打滑,一个踉跄,双手撑在了地上。
“小姐。”
周喜民蹲下,正要去扶她。
“别碰我!”
宋迟穗眼神一弯,警告着他。
此时她跪在地上,十分狼狈,周围的人来来回回看着,又匆匆离开。
她冷静地,熟视无睹地,再次将手搭上轮椅。
只是下一秒,一道鹅黄色的伞影闯入。
“穗穗,我扶你。”
简秋雨将鹅黄色雨伞放地上,闯入她的区域,一手掖起她的手臂,将她抱了起来。
“简老师。”宋迟穗有些惊诧。
简秋雨抱着她上轮椅,见她膝盖的白裙子已经粘上了泥水,腿上的白色丝袜也已经润湿。
她蹲下,将裙子往上。
“哎。”
宋迟穗双手捂着膝盖,被她吓了一跳。
简秋雨:“我看看膝盖有没有伤。”
她抬头,无边眼镜上落了稀碎的雨滴,眼神看上去柔和,柔和中带着一丝着急。
宋迟穗这才松开手,指节蜷曲进手掌。
她把荷叶边边的裙摆撩起,一双藕色玉腿又细又直,这个动作,她像是在剥开精美礼物,一点点把裙摆堆到膝盖以上。
简秋雨顺着瞟了一眼,很快放下她的裙子:“还好没事。”
她重新撑起伞,将司机换了下去,自己则站在轮椅后边,一手推着她的椅子:“衣服湿了,先去我家换换。”
宋迟穗没带换洗的衣服,她低头看了一眼满是泥土的裙子,又有些犹豫、迟疑。
“可我不想麻烦老师。”
“不麻烦,你是不是怕你家夫人误会,没事的,我洗好衣服烘干,下午你再换上,可以吧。”
一面说着,一面推着宋迟穗往教室宿舍楼走。
雨大了起来,又飘起了风,简秋雨将雨伞倾斜,牢牢遮着宋迟穗,自己的一大片背沾满了雨水。
终于到了楼梯间,简秋雨收起雨伞,一面去按电梯。
她站在宋迟穗旁侧,低头看着她:“今天怎么一个人?”
她的意思是,怎么不见邓离。
宋迟穗侧眸:“她最近有事要忙,所以就没有来送我了。”
有事?想必是不愿意负责人。
像邓离那种花花肠子,怎么会老老实实在家守着宋迟穗。
简秋雨:“什么事,竟然比送自己的妻子还重要。”
电梯到了,她推着她进去。
宋迟穗紧扣手指,不曾想老师也这般八卦。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只保持着微笑、沉默。
见她不说话,简秋雨又说:“若是我有妻子,打个比方,我的妻子,我一定天天接送。”
宋迟穗有些诧异,她笑笑:“以后你的妻子,一定非常幸福。”
电梯到了,简秋雨推着她出门。
一到了门口,宋迟穗不由紧张起来。
虽然简秋雨是她老师,可她贸然闯入别的家,还要换衣服,是不是不太好。
最重要的是,总觉得简老师有些奇怪。
或许是她自己想太多,对于别人的触碰,她本就敏感,别的人话语,她也会多想两下,导致她紧张兮兮的。
她安慰自己,没事的。
这里是教室宿舍,周围住的都是老师,简秋雨打开门后,里面是标准的一居室。
原本的宿舍很简单,一室一厅一卫,而这件房子是改装过的,窗户换成了一整片落地,看上去明亮干净。
房间的陈设不凡,有着独特的审美,现代简约。但是光客厅摆的玩偶,都价值好几百万。
简秋雨家中很有实力,只是平时比较低调。
她扫了一眼,见简秋雨一直开着客厅门,并没有打算关的意思,她的心也落了下来。
没一会儿,她进了卧室,在里面找了两下,举着一件鹅黄色的卫衣:“你穿这个吗?”
宋迟穗控制轮椅上前,点点头:“可以,反正一会儿要换下来的。”
简秋雨:“那就好。”
她接过衣服,感受到头顶视线一直注视着她,半响,才听见她说:“穗穗,你换衣服方便吗,需不需要我帮你。”
宋迟穗神色微顿,摇摇头:“不用,我可以的。”
简秋雨又给她搭了条奶白色的裙子,推她入卧室后,再轻轻关了门:“你在里边换就是。”
“好。”
宋迟穗轻轻反锁上门,迅速打开手机,绕着房间扫射了一圈,房间不大,但布置十分温馨,暖黄色的床边还有一书桌,书桌上摆着一堆书,墙上挂着练笔的字画、白色墙顶、羽毛吊顶灯、深灰衣柜、床头柜,一一在手机里快速闪过。
没有摄像头。
她收回手机,心沉下来。
十来分钟后,终于换好衣服出来。
她一开门,简秋雨正坐在沙发上,瞬时转头过来,上下打量她:“很合适。”
头一回穿这么鲜亮的衣服,衬得她气色更好,皮肤更白了。
“你以后可以多穿些其他颜色的衣服,多好看。”她起身,将她换下来的衣服接过,拿到滚筒洗衣机去洗。
“洗烘一体就是方便,过两个小时就好了。”
“好,谢谢老师。”
*
片场,乌云密布,刚刚下完雨,让整个天空显得速冷。
高楼上,邓离身穿一身紧身黑色机甲衣,显得她手长脚长,头发高高扎起丸子头、干净利落,黑色的妆面并没有让她的颜值减分,反而看上去有种从死亡森林出逃的美感。
她替演的是一个战斗片,女主是邻国杀手,会飞檐走壁,舞刀弄枪。
这次,女主角正在执行一场任务。难度大,要从五楼下到三楼,虽然有威亚,但是女明星哪里肯上威亚呢。并且动作不熟悉,所以是邓离上。
她手持道具,一手将绳索固定好,顺着绳子往下,一面举起枪,下落到三楼窗户,继而对准里面,突突突地扫射起来。
执行完任务,邓离以一个漂亮得后空翻从空中落下,掉到楼底软垫上。
Cut!
漂亮,太漂亮了!
导演和制作人站起来,相视一笑。
邓离在软垫上滚了一圈,利索站起,小跑着往导演身旁跑:“怎么样。”
她好久没执行过任务,刚刚的一切,让她恍若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身旁身着红衣的性感女郎走近:“很不错。”裴云上下打量着邓离,脑海回想起她刚刚利索的身段:“以前有做过这行?”
邓离谦虚:“没有,我只是喜欢武打,总幻想着自己,也能像电视中的人一样飞来飞去。”
太久没有练了,她刚刚还只是活动了筋骨。
裴云赞赏点头:“休息会吧。”
邓离:“不了,我想加紧时间练习,一会儿还要去接妻子。”
摄影机前,邓离站在正中,反光板围在四周,显得她皮肤锃亮。
她身上流着汗,呼吸匀速,看着周围的四个高大男人。
道具弹已经用完,邓离用它砸破了两人脑袋,再一个飞踢腿,将眼前的男人打退了两米。
下一秒,她反手摸向裤兜,再从里掏出一把短匕首,手握拳,紧紧捏着匕首,刀口对准前方,眼神锐利如狼。
几个男人被挑起了怒火:“给我上!”
虽然刚来剧组第一天,邓离已经把人员都混了个熟,且大家都知道她的情况,宋氏集团二千金的老婆,没想到还要屈尊降贵演戏。
纵然她只是个女武替,大家都没敢怠慢或是得罪她。
本想她是绣花正头,没想到还真有两把刷子。
这的武打戏,一路行云流畅,姿态标准,动作优美,大家又一阵刮目相看。
不远处的暗丛中,头发半白的周喜明默默掏出手机。
电话响了几声,那边才接通。
“如何。”
宋迟穗的声音低沉,一听就似有不足之症。
周喜明:“小姐,夫人她。”
校园,体育课自由活动,宋迟穗独自坐在小湖旁边,一边吹着秋风,一边接听电话。
当听到对方的情况后,她的睫毛飞速翘起,一双眼睛倒映着面前湖水,好似冰湖琉璃。
“她真的在片场演戏。”
令人不敢相信。
周喜明:“嗯,模样还挺认真,动作流利,镜头感强、大家都夸她演得好。”
宋迟穗打断她:“没有其他异样?”
周喜明:“其他?没有,不过,有个叫裴云的制作人特别关心她,对她非常好。”
裴云。
生日那天,那个红衣女人。
宋迟穗记下了:“知道了,还有问题吗?”
周喜明咳了咳:“她还说,要早点收工,好来学校接你。”
作者有话说:
宋迟穗:还不来接本宝宝!
第30章
邓离真去拍戏了?
还是说受了什么刺激,思来想去,也只能想到,邓离前段时间才和她前女友见过面。
前女友新任是博士,家境也好,长相虽不及她,但总归是优秀的。
她或是因此想找个工作转移注意力。
不过她没有出去乱搞,令人诧异。
眼看也快放学了,宋迟穗无暇乱想,朝教室宿舍楼走去。
到了简秋雨家门口,宋迟穗按了电子门铃。
门铃响了好几声,也无人应答。
些许是出去了。
些许是在上课。
这个时间点,简秋雨上课的可能性很大。
好在她给她留了密码。
宋迟穗本想给她打个电话,可又想着麻烦,她放下手机,直接开了门。
按下六位数密码后,自动提示的女音响起:“开门成功。”
她轻轻推了下门,透过缝隙朝里探了探:“简老师,在家吗?”
房间内并不安静,还能看见电视画面传来的闪烁。宋迟穗进了屋,便看见厕所的灯亮着,磨砂材质的玻璃窗上映着人影。
在洗澡。
宋迟穗惊了一跳。
或是里边的人听见了什么动静,浴室的水声很快停了,简秋雨问到:“迟穗,是你吗?”
她关上门,大声回应:“嗯,简老师,我来换衣服。”
浴室门打开,温热的雾气很快氤氲出来,带着花瓣味的清香。
简秋雨探出个头,一手抹干脸上的水,冲着她指了指:“你衣服已经干了,我放在卧室的。”
“好。”
宋迟穗只晃了一眼,没抬头看,很快滑动轮椅,走向卧室。
闯入别人的私人空间,她总觉得不好。就像是家中突然多了一个邓离,要和她同吃同睡,交换彼此的习性。直到现在她都还不习惯,更不要说老师了。
她快速换好衣服,从卧室出来后,宋迟穗正好面对着电视,电视上那跳动的画面和声音一下吸引她的注意。
她无故瞟一眼,正瞧见不该看的东西。
宋迟穗心一惊,耳根子迅速绯红,连心跳都止住了。
她屏住呼吸,快速滑动着轮椅,只想快点逃离这间屋子。
“简老师,我走了。”
她朝着浴室说了声。
刚到浴室门口,门砰一下开了。
简秋雨正穿着一字领蚕丝吊带,丝绸贴肤,闪耀着亮丽的质感。
她正擦着头发,一双桃花眼正盯着她:“这么快。”
宋迟穗瞪圆双目,手指掐紧银质扶手,手背的血管微微凸起:“我先走了。”
逃似地出了门,她的心笃笃笃,像是要跳出来。
一直从楼上下到一楼,走出教师宿舍,宋迟穗还心有余悸。
太尴尬了。
她拍着心口,顺了顺堵住的气。
她在花坛歇了大概五分钟,心跳才渐渐归于平静,脸上的红晕也消散大半。
正要离开,只听背后笃笃脚步声走近。
“迟穗。”
简秋雨换了身纯白休闲运动服,朝她跑了过来。
宋迟穗转头看着她,若无其事打招呼:“老师。”
“你鞋子忘穿了。”
她举起一双圆头单鞋,牛皮材质,鞋背上还有一对巨大的珍珠蝴蝶结,朝她扬了扬:“是你的吧。”
见她穿着丝袜,半透明的丝质材质可以看清里面脚趾,简秋雨蹲下:“我就说,我哪有这么可爱的鞋子。”
她伸手,轻轻抓着宋迟穗的脚腕。
“老师,不用我”。
“你别动。”简秋雨抬眼,睫毛上还挂着尚未干透的水珠,眼神清澈。
“迟穗,你是不是刚刚看见了什么,所以才。”
宋迟穗垂下眼眸,一对睫毛像是两把小刷子,扑闪扑闪。
“嗯。”
她小嘴抿着,抿得有些发白。
“对不起啊,不知道你忽然进来,你刚刚是不是都看见了。”空气中泛着丝丝尴尬。
其实一个人躲着看很正常,并不需要对不起。
宋迟穗摆手:“没事,大家都已成年了。”
“对呀,我差点忘记,迟穗已经20岁了,还结婚了,应该都懂吧。”
她点点头:“嗯。”
“迟穗不要往心里去就好。”简秋雨说着,给她穿另一只鞋。
透过薄丝袜,指腹能感觉到她脚踝冰凉,脚掌小,白,十分精美。
这样精美的脚,就不应该暴露在太阳底下,让别人看见。
她轻柔地捏着脚,细细将单鞋穿上去:“下次别再粗心了。”
不远处,邓离躲在车辆后面,看见两人已经发展到为对方穿鞋的地步了。不错不错。
邓离暗暗点头,也该自己出场了。
她半握拳头捂嘴,一面从车辆后面走出去,像是一阵风一般立在两人身后:“咳咳。”
咳嗽引来两人注意,简秋雨转头,见来人是她,立即站起身笑笑:“邓小姐,来接迟穗。”
邓离颔首:“嗯,你们刚刚在做什么?”
问这句话时,她背着双手,眼神死死盯着简秋雨,试图在她眼里寻找几分蛛丝马迹。
毕竟正宫在此,应该有多表示。
简秋雨异常镇静,她推了下眼镜:“小穗的鞋落在我家了。”
她家?
这信息量有些大,邓离不想脑补。
简秋雨明知这样说会引起她的误会,而故意为之。
啧啧啧,对手不可小觑。
邓离立即凝眉,一脸严肃一面看向宋迟穗:“小穗。”
简秋雨以为她要训媳妇,连忙拦在邓离面前:“邓小姐别误会,她不过是衣服湿了,去我家换一下。”
邓离挑了一下眉:“衣服湿了?”
“早上的时候,迟穗从车上下来,不小心摔到在地,衣服湿了,所以。”
邓离以一种信了的姿态:“原来如此。”她绕过简秋雨,蹲到宋迟穗面前。
“小穗,有没有受伤。”
她抓着宋迟穗的手左右看看,十分明目张胆蹭着正面值。
宋迟穗似十分气愤,一双眼睛狠狠瞪她。
她滑溜小手如蛇抽走。
宋迟穗兴致不太高,转动着轮椅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邓离转头和简秋雨赔了个不是,立即跟了上去。
上了车,邓离和她同坐后车座。
一路上,宋迟穗偏着脸,不正眼瞧她。
真的生气了?
她手指无聊地敲打着膝盖,一会儿让司机关上窗户,一会又让播放音乐,为的就是让三人没那么尴尬。
宋迟穗依旧不理她,一心看着窗外,乍一看,她的小耳朵透着光,脸颊带有一抹红。
这个时候,获取正面值的话。
她放下二郎腿,若有若无朝着宋迟穗身旁挪去,一寸寸,一丝丝,仅仅剩下一个拳头的距离,她便将手放在膝盖上,若无其事地点着。
目标距离她仅有一寸,只需一偏,就能蹭蹭她的膝盖,嘻嘻。
此时,车辆转弯,周喜明开得尽管很稳,邓离也没忍住朝她膝盖侧一贴。
手背抵着膝盖。
宋迟穗感觉到异样,转头瞪她:“干什么。”
“小穗,这几天我比较忙。”
她打断她的思路:“所以没有及时接送你,等过了这两周,就好些了。”
她呢,白天上班,晚上继续贴贴,这样有挣了正面值、又挣了钱,还没影响原主角剧情,不就是一举三得吗?
想想差点笑出声来。
但她忍着,看宋迟穗什么反应。
她垂着眸,眼睫好似鸦羽盖在眼睑处,没有什么表情。
车辆前行,一排排光从宋迟穗脸上掠过,让她显得冷淡疏离。
宋迟穗并不在意,她微微牵动着嘴角:“你要做什么都可以。”
一路上,宋迟穗脑海并不清净,她一直想着在简秋雨家中看的那些画面,想到不忍心里发紧,胸口发颤,连心跳也笃笃笃跳飞快。
她会把那些画面和梦境结合起来,就这样,她仿若看见了,梦境中自己和邓离在一起。
反光镜倒出一束光,宋迟穗猛的闭上眼睛,身体颤抖了一下。
“小穗。”
邓离掌心按着她膝盖,手指骨节分明,掌心微热,带着薄汗,慢慢浸润到她的肌肤里。
“怎么了?”她上身倾斜过来,带着温热的气息。
一双凤眸在间隙的灯光跳动,鼻梁高挺、唇珠丰莹。
她呼吸一滞,身体靠后:“没事。”
见她如此警惕,邓离将手收回。
晚上休息前,宋迟穗半躺在床上看书,她一页一页的翻着,一双眼睛认真地盯着书中内容,极少走神。
她的身边像是出现了一圈不能被打扰的光晕,自带疏离气质。
邓离握着红油,在一旁驻足,久久没有上去打扰。
毕竟今天的宋迟穗感觉有些不一样。
但是正面值是每天都要增加的,不然会掉,她站在一旁,盯着她的小腿。
百看不厌的小腿,又细又直,皮肤上没有一根毛,透明的肌肤下能看到斑驳的青紫色血管,她安静着,血液也不紧不慢,按部就班流动着。
宋迟穗感觉到有道目光灼灼头来,她头也未抬,冰冷的语气说:“要抹药了?”
她吸气,两步走到床边坐下,屁股正巧对着宋迟穗小腿,点了点头:“医生说,一天都不能落下。”
“嗯,你抹吧。”依旧是没有抬头,在认真看书。
邓离照常拧开瓶盖、倒油、捂热,掌心反复摩挲,将红油热起来。
她摩拳擦掌,鼓足勇气:“我来了。”
宋迟穗翻了一页书,眼神移到书页首端,轻轻嗯了一声。
不是说没感觉吗?邓离见她被书吸引,一双手轻巧落在她的膝盖上,掌心握下,轻柔地按摩,将手中药物通过油分子挥发,传到皮肤里。
“有没有感觉。”
宋迟穗摇头:“没有。”
她试探着将手指往上,愣怔看着书,忽地一下,宋迟穗一双眼睛幽幽盯着她,以一种你想死吗的眼神凝视。
邓离忙缩回手,在她膝盖以下按摩着:“手滑、手滑。”
她背脊发寒,这一招行不通,看来只有好好让她对自己产生感激之情。
哎,可惜没什么机会啊。
邓离万般惆怅。
“小穗,你们明天什么课啊。”
作为同床共枕的妻子,宋迟穗花少,她就必须话痨一点,这样显得热闹些。
她讲书放在腿上,静幽幽回答了两字:“写生。”
“写生,那不是要出去郊游。”
宋迟穗白皙手指在书页上点了点:“是的。”
郊游,郊游。
邓离绞尽脑汁,回想有没有关键剧情。
此时,系统跳了出来。
“重要剧情预警,宋迟穗森林遇难,简秋雨英雄救美。”
“对!”
邓离记起来了,不过,这次她不相信系统了:“别她英雄救美了,据我前两次的经验,简秋雨能出现就不错了。”
系统:“额这次不一样。”
邓离:“当然不一样,这次由我来。”她兴奋搓搓小手,幻想在森林中,一大群人围着宋迟穗,她从天而降,拳打带头大哥,脚踢跟班小弟,一举横扫黑暗势力,宋迟穗再以感激加热切的目光盯着她看,正面值涨1000!
她就有钱换芙蓉膏了。
未来一片光明,邓离情不自禁笑出声来。
一旁的宋迟穗抬起眼,见她时不时努嘴笑,不忍好奇:“你笑什么?”
邓离轻咳两声,保持镇定:“没什么,对了,你明天穿厚一点,外边凉。”
*
翌日,邓离像昨日一样没有送她,只抱着她上了车,便称去上班了。
前脚的劳斯莱斯一走,邓离后脚就打了个车跟着。
为了防止暴露,只能远远跟着。
因着宋迟穗和其他人不一样,班里同学都坐校车,她则直接前往目的地。
车子从喧闹的城市一路开到宁静的山中,不到一个小时,就已经来到了旅游景点。
校车早已经到了,四十多个学生站在太阳底下集合。
青水见宋迟穗的车一到,连忙上前,帮扶者她下轮椅。
邓离则躲在远处,默默观察着。
她看了一眼后视镜,果不其然,后视镜中出现了好几辆一模一样的黑车。他们纷纷停靠在校车周边,从头到尾没有下来过人。
邓离心下知晓,这便是那波“坏人了。”
口哨声响起,简秋雨和美术老师带队,后面的人跟着,各自手里画板支架小板凳,像是蚂蚁搬家跟在后边。
简秋雨走了两步停下,转头去看宋迟穗。
她手里抱着两个画板支架小板凳,青水则在后面推着她。
她两步上前,将宋迟穗怀中的支架和板凳拿在手上:“我来吧。”
宋迟穗微微一顿:“谢谢。”
昨天后,她心底终究是尴尬的,以至于现在对方出现在她面前,她都还觉得不好意思。
很快,大家找到了自己写生的地点。
青水找了一处挨着湖泊的据点,面前是一大片芦苇,阳光洒下来,芦苇倒影在湖中,显得十分美好。
偶尔还能看见几个水鸭子从湖里冒出来,更显湖边鲜活生命力。
“穗穗,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宋迟穗见此处离其他人远,便点点头:“就在这吧。”
确定好地方,青水便和简秋雨摆起了书架凳子。
她站在简秋雨面前,做事情时,总会时不时拢一下头发。
“简老师,我来吧。”青水从对方手里抢过画板和支架,站在她面前。
简秋雨点点头,一面放好凳子,转身就拿着画板支架朝宋迟穗走去。
宋迟穗只能保持着外表的平静,不和简秋雨有过多的接触。
“迟穗,你想在哪里画。”
“就这。”宋迟穗随意指了一个地方,并不看她。
“简老师,我自己来吧,你去忙其他的事。”
“不了,我两下就好。”
说罢,她把支架展开,再将把画板固定好,蹲下确定了画板的高度。
她穿着简单干练的衬衫牛仔裤,做事是那么一丝不苟。
半响,简秋雨回头看她:“你看怎么样。”
“可以。”宋迟穗控制轮椅上前。
不远处,邓离躲在一颗大树下,阳光透过罅隙落在她眼上,她眼珠微微跳动,漂亮如秋波。
此时,她心跳很快,伸手摸了摸心口:“奇怪,难道是任务马上要开始了,心也跟着不安分了。”
远处,少女薄弱的声音传来,她声音有些怯丝丝的,对着简秋雨:“老师,你去忙吧。”
“好,那你们注意安全啊。”
没一会儿,忙碌的班主任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中。
宋迟穗拿出工具,对着面前的大好风光,开始调色。
湖光潋滟,湖水被太阳割碎,像是一颗颗钻石跌落了水中。
它们再反射到宋迟穗脸上,映衬得她的小脸越发精巧瑰丽。
墨黑的长发,奶白的裙衫,她的轮椅被高高的草遮住,远远看去,她像是坐在草丛中,恬静温和,娇小依人,有种想要保护的冲动。
邓离支着下巴沉思,宋迟穗调好了色,手执画笔,开始作画。
想起她画的黑暗森林,邓离至今都还有阴影,也不知道她会把面前这秋光潋滟画成什么样。
说不定葱翠的芦苇变成枯枝,湖泊干涸面前是死于,天空灰暗,苍穹要裂开?
她不知道宋迟穗内心世界是怎么样的,只静静守着。
白色画板上落下第一笔,竟是浅浅的嫩绿。
她瞳孔怔了怔,竟没有乱画。
秋风浮动,林间传来筛筛的声音,和画笔在纸页上落下如出一辙。
很快,宋迟穗已经勾勒出面前景象的轮廓,芦苇、湖泊、倒映在水中的太阳、还有嬉闹的野鸭子。
她画得慢而稳,且仔细,不知不觉,邓离沉溺其中,竟看着她把画作由空到实,填出了雏形。
日头往天空正中走了圈,大半天已过去,待脚步声从一侧传来,邓离才稍有隐蔽,一看时间,竟过去了两个小时。
她看宋迟穗作画看了两个小时!
一幅简单的水彩画了半,宋迟穗沉浸其中,静静感受时间流过,心情也如湖泊宁静。
不远处,发来枯枝断裂的声响,她偏过头去,见一道修长的人影朝她走来。
简秋雨一手提着盒子,见她停下作画,才快步上前:“迟穗,休息了。”
一时间从画中抽出,见已是中午,饭点到了。然而青水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去了哪里。独独剩下她两个人。
简秋雨坐下,从袋子里拿出两盒餐饭,看样子是要和她一起吃。
宋迟穗抬头朝远处一看:“青水呢。”
简秋雨:“不知道,去买东西了吧。”
她心笃笃跳着,一面调动轮椅:“老师,我先去上个厕所。”
见对方站起来,宋迟穗连忙摆手:“不用,我可以的。”
找了借口离开,到了空旷之处,她的心才沉了下来。
她控制着轮椅在林荫小道前行,轮椅的影子倒影在朱红色地板上,齿轮滚动着,发出滚滚声响。森林空气清新,秋衣盎然,忽然,一处枯叶中钻出一只猫。
见了宋迟穗,它叫了一声,像是一团白从她面前跑过。
一晃而过的身影仅有拳头那么大,听声音,还是三个月不大的小奶猫。
她朝着那团白影跟上,一面用逗猫的语气:“喵咪,喵咪。”
小猫似听见她的声音,跟着喵呜喵呜。
声音传递着方位,她又转了个弯,紧跟其后。
小猫的吧身影在树丛中穿过,发出窸窣声响。一连转了个几个路口,宋迟穗才看见小猫从树林跑出来。
它乖巧地停在前面,嘴里咬着不知道哪里掉落的新鲜三文鱼,她一面用小爪子按着鱼肉边,大口含着鱼肉,将肉撕扯下来,吃饭的时候,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宋迟穗一靠近,它浑身像是炸了毛一般,白猫根根竖起,对她发出喵呜喵呜的警示语气,任凭谁都不能动它鱼肉。
她噗嗤一声笑了,上半身微微弯着,静静地欣赏小猫吃鱼。
丛林间,邓离跟了她好一段路,她不曾想她竟会被一只猫逗走。
看来,小女生总归是小女生,是喜欢小动物的。
小猫吃完了三文鱼,一边用爪子洗脸。
宋迟穗这才伸出白手,试探地朝它的头摸了一下。
见小猫没动,她便揉着小猫的头,顺着她的头往下摸。
“小白,你怎么在这里。”
她对着小猫说话时,嘴角勾起,脸上浮起浅浅的笑,竟是她从未对人展现过的。
对着人时,她太过紧绷,对着动物,就能放下戒备。
树影斑驳间,邓离看着她模样,不知不觉跟着笑了一下,小朋友也有可爱的一面。
正当此时,两旁的树林忽然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
宋迟穗连忙抱起小猫,将它放在腿上,抬头时,眼前出现了六个黑衣男人。
男人分两边站好,各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戴着墨镜,统一留着平短寸头,且手里都拿着不一样的武器。
铁棍、小刀、绳子、手铐、还有黑色小皮鞭。
终于出现了。
邓离半压着眉头,蹲下,静看背后的人。
宋迟穗抱着猫,向后控制着轮椅,面不改色心不跳,像是没看见眼前六个瞎子一般,往后撤退。
两个男人立即上前,绕到她的身后,堵住了她的退路。
手中的小猫一惊,发出慌张的惊叫。
宋迟穗压着她的小猫,手心顺着它的毛,轻轻安抚着它。
前方,一个身着渔网洞的女人从保镖身后站了出来,她穿着小皮裙,手里叼着一支烟,染着一头红发,模样看上去已经和从前大不一样。
宋迟穗定睛一眼:“邓成夏?”
邓成夏嗤笑一声,夹着烟头往她跟前走,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冷:“宋迟穗,你害我不浅。”
她握紧手里的猫,试图从记忆中去找自己加害过邓成夏的记忆。
还没有,她无心理会邓成夏,自然还没来得及动手:“不是我。”
宋迟穗阴着脸。
她知道邓成夏受了侮辱,如今更是比之前更自暴自弃,不知道从哪里找的人。
邓成夏蹲下,一双眼睛画着粗粗的眼线,她瞪着宋迟穗:“录像给我!”
“录像?我都说了,不是我。”
宋迟穗偏过头,左手隐隐着,扳动着暗格中的戒指。
“不是你,不是你是谁?谁还有那么大的胆子,对我那么大的仇恨,宋迟穗我是想欺负你,但是,我从没找人玷污你!”
邓成夏无法忘记那天,她被绳子那样绑着,还被录了视频。而眼前的人,就是罪魁祸首。
“我等这天已经很久了,就等着你落单,宋迟穗,你凭什么好端端的坐在这里,还能画画,你晚上睡得着觉吗,你知不知道,我自从那天。”
她眼睛红着,突然发笑:“自从那天,我就没有好好睡过一次觉,每天都是凌晨三点才睡,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此时,邓成夏越说越激动,眼睛布满红血丝,她整个面部都在颤抖,仇恨地瞪着她:“录像给我!”
一滴豆大鹅水珠滑落下来,邓成夏看上去像是疯了一般,靠近宋迟穗,用眼神抵着她:“嗯?”
“这件事情,不是我做的。”
宋迟穗睫毛微颤,左手微微举起,暗格里的长针在暗处发光,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她做的。
忽地一下,邓成夏笑得往后仰了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最讨厌你这娇滴滴的语气,用最温柔的面孔,干最狠的事,真不知道别人为什么那么宠着你,都是被你的外表欺骗了吧。”
她看着邓成夏:“你乱说什么。”
邓成夏:“什么?别人那么关注你,因为你纯洁、善良、今天,我就要你不再纯洁,让你和我一样,陷入泥潭。”
宋迟穗呼吸止住,抱紧了小猫。
“你。”
她看见邓成夏得意地笑了笑,往保镖身后退去。
面前,一男子搓了搓双手,扯动着手里的绳子,把绳子挽成一个圈,朝宋迟穗走去。
宋迟穗抱着猫,从胃里发出穿透力一般的声音,震耳欲聋:“啊!”
一时,林间落叶,湖水震颤。
“叫什么。”
另一男人拿着湿手帕正要朝她捂去。
宋迟穗瞪大了瞳孔,感觉绝望步步紧逼。
眼看大手就要捂来,忽地一下,左前方一道飞影直闪而过,朝着两个男人一人一脚,将人踢飞后,身姿平稳落下。
两个男人疼的哇哇直叫。
“你谁啊。”
宋迟穗惊魂甫定,这才抬起眼,见眼前的人身穿黑色运动裤、黑卫衣,右耳朵上挂着的蓝宝石,正闪闪发光。
她侧着脸,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目光不屑看着来人,呸一声,吐掉嘴里的草:“你们吵到我猫了。”
作者有话说:
邓离:小猫,我来救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