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张了, 珠玉小菜馆的日子在忙碌中，似乎过的格外的快。


    因为人手不足，姜珠玉在拜托刘梅芳之余, 在大门口也张贴了招工启示。


    双管齐下之下, 很快就又招到了两个人。


    一个叫吴玉，是个嘴皮子利索的年轻姑娘, 和裴秀秀一起在前厅端菜做服务员，一个叫张正秀, 年纪比宋来娣还大一些，干活沉稳，和宋来娣一起在后厨帮忙。


    多了两个人，活计终于可以算忙活开了。


    不过，对于大厨兼老板的姜珠玉而言似乎也没什么差别, 她又要顾前厅, 又要做菜, 每天忙的像陀螺一样转个不停。


    并且，开了几天, 姜珠玉也能感觉到，开这种正规的小饭店, 和她从前经营馄饨店还是有些不同的。


    从前的馄饨店, 卖的大多数小吃, 品种也很有限, 而且都是家常的那些。


    如今在小菜馆, 除了这些之余，又增添了许多炒菜炖菜, 品种众多, 花样繁杂, 做起来，比之前的馄饨店要复杂许多。


    姜珠玉的厨艺没有师承，所有的都是野路子，


    靠着自己摸索出来的厨艺虽然味道一流，但也遇到了许多问题。


    有些客人想要点的菜，她不会做；


    有些自己摸索或者看菜谱学会的，虽然味道好吃，但味道和真正的菜式差距有些大。


    虽然大部分食客并不在乎，但还是有少部分人会挑毛病。


    姜珠玉明白，他们挑的毛病是有道理的，


    所以遇到十分不满的客人，会送别的菜或者减价补偿。


    但这样的问题始终存在，她也得想办法解决。


    想来想去，姜珠玉不由得想到之前秦峰给过她的建议，说市里的第一期厨师培训班正在招生，她可以去那里，学习一下科班的厨艺。


    从前，去市里，对于姜珠玉这种在舟舟镇土生土长的姑娘，简直像去月球一样的远。


    很多人连县城都没去过，对于市里长什么样，更是想都没想过。


    但现在，姜珠玉确实在思考，如果自己可以抽身出来，那她势必得去市里去一趟了。


    她也很期待，那种专业的科班厨艺，和她的这种野路子结合起来，做出来的菜肴，会不会更好吃，更美味。


    不过这些都是暂时无法实现的事情。


    现在的姜珠玉，只能白天忙小菜馆的事情，晚上带娃，还要找时间出来抓紧学习，那一摞摞包装精美的菜谱，便成为了她最主要的学习工具。


    每天都忙得没有一点点时间。


    不过，幸好过了几天，小丫和春春的幼儿园安置好了，让她和王欣荣终于又多了一点时间。


    曲淑特地来了一趟，说已经安排了小丫和春春作为插班生插进中班里读书。


    等九月开学了，再作为正式学生和大班的同学一起入学。


    “因为你们不是铁矿职工，所以收费要贵一些，一个学期一个孩子收二十块钱。如果没有意见，那今天就能去办手续了。”


    一个学期二十，相对于铁矿职工的孩子要贵上一倍。


    但相对于孩子们能在幼儿园中接受的教育和照顾，实在算不贵了。


    “曲老师，这个学费，我们没意见。我们下午就去办手续，中午请您在我们这吃顿便饭吧！”


    姜珠玉的黑发在脑后扎了个马尾，双眼明亮的看着她。


    曲淑推脱了几下便应了下来。


    这几天，香喷喷大饭店和珠玉小菜馆的开张营业成为了园内教师们热议的话题。


    对于这两间新开的饭馆，她也是有些好奇。


    不过，曲淑这个人对吃的并没有太多的爱好，所以并不会像其他人一样特地来一趟。但要是赶上了，那吃上一顿，自然也不错。


    她一个人不好叫什么菜，便点了一盘子什锦卤味，两个凉菜小碟，又点了一大碗肉臊面。


    本来只是简单的尝尝鲜而已，可是一筷子卤豆干送进嘴中，曲淑突然觉得，也许这间珠玉小菜馆，还真的有些不一样。


    入口的滋味层出不穷，不仅有浓郁的肉香，还有股淡淡的中药回甘。


    豆干也不像别的店铺卖的那么绵软，有嚼劲的口感和豆腐特有的豆香味充斥齿间，让人忍不住叫上一大碗白饭吃个痛快。


    “好吃啊！”


    曲淑不住的动筷子，一阵风卷残云之后，才觉得自己已经吃撑了。


    而她，已经许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她心满意足的摸了摸肚子，再看向忙碌的姜珠玉时，眼中不自觉带着欣赏的笑意。


    就冲这手艺，下次两个小家伙去上学，她就得帮着把那两个小孩给安排好了！


    *


    小丫和春春入学的时间安排在了下周一。


    距离周一还有四五天的时间，姜珠玉她们办好了手续，还要按照曲淑给的清单准备资料和上学用的被子、枕头、水杯、图画本等等，这些事情看上去琐碎，但准备起来，还是蛮费功夫的。


    秦峰带着两个孩子又去了趟绿水，将应该买的东西买回来。


    还剩一些需要自己准备的，王欣荣便打算回一趟舟舟镇，将这边没有的东西一起准备了。


    两个小丫头也闹着跟王欣荣一起回去住两天，姜珠玉考虑了一下，便答应了两个孩子的要求。


    班车将老人和孩子拉了回去，本来热热闹闹的小屋，突然只剩了姜珠玉一个人。


    裴秀秀站在她身边，突然问道：


    “姐，王婶儿和孩子一走，晚上睡觉的时候就只剩你自己了，这也不安全啊！”


    姜珠玉还没来得及说，就听裴秀秀又说：


    “要不，晚上我过来陪你吧！”


    她现在俨然将姜珠玉当做偶像一样崇拜，巴不得自己能多做一些帮助她的事儿。


    要是晚上能住在这里，还能帮着珠玉姐做新的菜式，多好啊！


    姜珠玉摸了一把她的头顶，笑着说：


    “你晚上不是要回家帮哥嫂看娃？你要来了，你们家能腾出手来吗？”


    裴秀秀嘟着嘴没说话。


    姜珠玉其实说的是对的，但她就是想要来，就算晚点过来，都行。


    “要不……”


    裴秀秀的话被姜珠玉打断了：


    “你不用担心我，我晚上会自己想办法。”


    “那……那你也得找个人陪着啊！你要自己睡得话，要是让秦峰哥知道，他肯定会说我们的！”裴秀秀连忙说。


    姜珠玉抿着嘴笑了一下，眼神像细蒙蒙的春雨，不自觉的飘向了远处。


    *


    晚上七点来钟，秦峰骑着大二八来了。


    他经常是这个时间来，几乎每天都会来。


    来的时候也不为啥，吃口姜珠玉做的饭，然后帮着她干点重活，看看两个孩子，再骑着大二八赶回舟舟镇。


    他本来过来的就不早，回到舟舟镇的时候往往都要十点来钟了。


    姜珠玉看他劳累，有时候便叫他不要来了，但秦峰每次只是嘴上答应，来的还是和从前一样勤。


    就这样来了好几天，就连王欣荣都看不过眼了，偷偷的将姜珠玉扯到一边，让她干脆将秦峰留下来住。


    “妈啊，咱们这就两间房，秦峰能住哪啊？”


    姜珠玉无奈的说。


    “那……挤挤还是能住嘛！你迟早和他要结婚，其实怎么住，也不用太避讳……”


    王欣荣眼神有些飘，嘴上却说着虎狼之词。


    姜珠玉又一次被她老娘的开放所震撼。


    不过，话虽这样说，甚至王欣荣还主动留过一次，秦峰却始终没有住下来。


    这个一米八的汉子，在对待男女关系上比她还要谨慎，


    平时除了亲吻，其他方面绝不越雷池半步，这让姜珠玉又是欣赏，又有些难以言喻的感觉。


    他这么本分老实……


    不会在那方面……不行吧？


    姜珠玉想的眉头有些皱，在一结合之前秦峰说过他和前妻的故事，越想越觉得很有这种可能。


    姜珠玉不自觉对秦峰有了同情，


    但在同情之余，对她们未来的生活，也不觉有了隐隐的担忧。


    一个男人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就不能人道，那自然是值得同情的。


    但是如果那个人是秦峰……


    姜珠玉不觉得自己应该为了这种事就和秦峰分开，但是如果是真的……


    难不成她后半辈子要修仙吗？


    想到这里，姜珠玉虎着一张脸：


    不能修仙，那就不让他逃避下去，一起把这个病给治好！


    所以，今晚其他人都没在，姜珠玉就等着秦峰来，和他认认真真的谈一谈这个事情。


    今晚的一开始，和前几日没什么区别。


    秦峰和往常一样，一进店就来帮忙，扛装食材的麻袋包，帮着给新做的“欢迎光临”的木牌上了些油漆，收拾桌椅和盘碗，甚至还上了几轮菜。


    然而，等吃饭的时候，他才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吃饭的时候只有他们和裴秀秀等雇佣的人，王欣荣和两个孩子都不在。


    “小春和丫丫呢？婶子呢？”


    秦峰后知后觉的问。


    “哦，过两天两个小娃开学了，我妈陪两个孩子回舟舟镇住两天。”


    姜珠玉若无其事的说，然后余光看到秦峰的脊背僵硬了一下。


    “珠玉姐，你晚上一个人可怎么办啊？要不，我还是留下……”裴


    秀秀仍然贼心不死的强调。


    “不用，我晚上自有办法，你就不用担心了。”


    姜珠玉漫不经心的说，看到秦峰急促的看了她一眼，头低了下去。


    想着将要做的事情，姜珠玉有些脸红心跳，看着秦峰的这副样子，又有点想磨牙。


    不过，姜珠玉从来就不是会逃避的人。


    不管是毛病还是什么的，今晚都得面对。


    晚上，终于将其他人都送走了，姜珠玉转回身，见到秦峰大大的个子仍站立在发黄的白炽灯下。


    见到她回过头来，汉子肩膀僵硬了一下，黑黢黢的眼睛却仍看着她：


    “今晚就你自己……我不能放你一个人住在这里。”


    说话间，声音都硬邦邦的。


    姜珠玉走了过去，柔软的手伸过去勾着秦峰的，声音比平日都轻了几分：


    “你和我来，我有话和你说。”


    秦峰只觉得心里乱七八糟的，背脊像是过了电。


    手背姜珠玉拉着的地方热的惊人，那热度似乎从手指漫延开来，烧的血液都要沸腾。


    不知怎么就进了小房。


    姜珠玉打开灯，关上门。回过头来时，脸上带着淡淡的晕：


    “我问你个事儿，你……你可得如实告诉我。”


    秦峰黑黢黢的眼神一动不动的盯着她：


    “你问什么，我说什么，绝不说谎。”


    姜珠玉低了低头，为自己即将问的话而羞赧。


    但她必须问出来，要是再不问的话，觉得自己都要被憋坏了。


    “那我问了啊？”


    “嗯。”秦峰声音低沉的说。


    “你……身体是不是有些……不好的地方？”


    姜珠玉只觉得自己的脸从未有过的烫。


    即使嫁过人，但一个女人家，怎么好问一个汉子这种问题。


    她觉得自己简直得了失心疯。


    秦峰则被她问的一愣：


    “我？我还挺好的。我们退役之前还体检过，各项指标都正常。哦对了，之前在军队里出任务的时候受过伤，背上和大腿各有一块疤，这算吗？”


    他想到有些女子可能在乎这些，不由得有些紧张。


    各项指标都正常……


    姜珠玉不知道这算不算回答，但转念一想，也不知道部队体检，查不查这个，还是得问清楚。


    于是，姜珠玉又红着脸问：


    “你们体检……有检查……生小孩方面的吗？”


    “什么？”秦峰是真没听清楚。


    姜珠玉要生气了，


    这个人，真不是故意的吧？


    但是她今天说什么都要问清楚，于是便大着胆子又问了一遍：


    “你们体检……检查能不能生小孩吗？”


    秦峰有些无语：


    “……珠玉，虽然我不太记得怎么来的春春，但是她和我长得那么像，应该可以证明吧！”


    他其实也搞不清楚姜珠玉为什么要这么问，她不是并不想要再生一个小孩吗？


    而且，多生一个，不是也不符合计划生育政策？


    “那也说不准呢？”


    姜珠玉见怎么问都问不到重点，干脆直接说明：


    “那我问你，你是不是那方面不行？要不然的话，咋从来都不主动想那方面的事情，就连我妈让你住在这里，你都拒绝……哎……”


    话还没说完，整个身子已经被终于反应过来的秦峰给抱住了。


    两颗怦怦直跳的心贴在一起，跳的似乎更猛烈了。


    姜珠玉在秦峰火热热的怀中，感受到他肌肉硬邦邦的鼓着，全身上下紧绷的像一截大号的鞭炮，只等一个讯号，便可以直冲上天。


    “珠玉……我……也是正常男人……只要是正常男人，没有不想那方面的……我不提，只是因为，我觉得你可能并不想要……”


    抱着她的人声音越来越低沉，说到这里，劲瘦有力的腰用力一动，危险而灼热的气氛包裹着她，


    一瞬间，她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是在玩火。


    姜珠玉双手将秦峰的胸膛抵住，低着头，露出一截白白的脖颈：


    “我……我才不想呢……我就是随口一问……”


    秦峰憋着笑，想要说些什么，又怕姜珠玉恼羞成怒，于是便强忍着笑和别的东西，说:


    “我知道。”


    谁知道，就连这句都似乎触及了她的逆鳞。


    姜珠玉又羞又恼的抬起头，想装出生气的模样，只是那张涨红的脸，一点都没法让人害怕。


    “你是不是在笑我？”姜珠玉问。


    “我没有。”


    秦峰怕她不信，又加上一句，


    “真的。”


    姜珠玉这才安心一些。


    刚要说些什么转移话题的话，却又听抱着她的那人声音低哑的说：


    “不过，如果你愿意，我可以……”


    “我才不愿意！”


    姜珠玉白了秦峰一眼。


    既然她已经通过亲身经历的方式得到答案，便不打算再这样下去了。


    秦峰的气息太过危险，她真怕一不留神，就擦枪走火。


    她准备下来，却被秦峰一把搂住了腰。


    “你干什么……唔……”


    温厚的唇用力的描摹着她的唇线，肌肉紧绷的臂膀搂在腰上，带着热度和不容置疑的力道。


    耳边，似乎听到男人喃喃中带着低笑的声音：


    “我想，就想一下，行吗？”


    说完，便彻底感受不到其他了。


    不知是谁关了灯。


    黑暗之中，似乎世界上其他的一切都不再重要，


    只有对面的那个人，温柔的，热切的拥抱着，让两个身影逐渐融成一个。


    不过，在极度的热情之中，还是会偶尔传来一阵磕磕绊绊的声音：


    “别……不是那里……”


    “秦峰……你是不是不会啊……”


    “别那么用力……唔……”


    那声音带着生疏，又带着逐渐的熟悉，让这个清凉的夏夜，燃得像正午一样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