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60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发情期 被对方亲得扬起头……

    暂时脱离了鹤乾祈的管控, 在系统的指引下鹤雪衣终于看见了那位传说中的天选之子。

    宽敞的大厅内,各色西装革履的男士将身材不算高大的白曲江围绕在中间,青年有一头浅灰色的短发, 在强光的照射下倒是显出几分银白出来。

    即使被人群围绕着,他也没有丝毫地怯场, 游刃有余地和众人谈笑风生。

    他的身侧还站着一位棕发的年轻男性, 姿态优雅, 身上的西装看上去也价值不菲。

    男人和白曲江站的很近,看上去二人的交情不浅。

    “那位是最近赫赫有名的白先生吧。听说他和温士顿家族走得很近。”

    “温士顿家小儿子的精神力突然从C级变成了A级,现在温士顿家族正是得意的时候。”

    “他家小儿子不都成年好久了吗,怎么精神力等级还能提升。”

    “谁知道呢, 说不定珀西瓦尔大人也是因为这个才来的。”

    交谈声落进鹤雪衣的耳中,他微微侧目,多往白曲江身边的男人身上留意了几分。

    【这是温士顿的小儿子西弗·温士顿。】系统解释道。

    作为第二行星顶层的家族, 温士顿家的小儿子精神力等级只有C级的事在很早之前便成了贵族们茶余饭后的笑料。

    毕竟老派的贵族们最讲究的便是家族血统和精神力等级的传承。就连当初的珀西瓦尔也没少因为他低微的等级被贵族子弟们挤兑。

    看来这次的剧情应该和这位西弗少爷有关。

    鹤雪衣的指尖下滑, 不着痕迹地碰了碰藏在衣领内侧的瑞文。他的眸色略深了几分。

    有瑞文和珀西瓦尔在场, 如果鹤乾祈真的想要做什么, 他也能全身而退。

    宴会另一边的白曲江在看到鹤雪衣的瞬间脸色就变了, 他的心脏漏了一拍,下意识地攥紧了西装侧摆。

    “身体不舒服吗?”西弗侧头,体贴地扶住白曲江的腰,视线却也不动声色地落在了对面鹤雪衣的身上。

    其实从鹤雪衣踏入宴会厅时,他就注意到了对方。

    那位差点成为他父亲续弦的漂亮青年。

    和他想象中的温吞软弱不一样,鹤雪衣像是一支骄傲而扎眼的玫瑰。有着最柔嫩美丽的花瓣和锋利尖刺。让人升起强烈的, 想要将其攀折蹂躏的恶劣欲望。

    西弗年轻的脸上露出些许意味深长的笑意。

    他的好父亲也没多久好活了。如果老温士顿真的能把鹤雪衣弄回家,也算是为他这个儿子做了点好事。

    小妈玩起来可比金丝雀带感多了。

    见西弗走神,白曲江轻扯了扯他的衣袖, 身体靠近了男人的耳侧。

    “西弗,你还记得……”

    还没等白曲江说完,西弗的脸色骤变,他脖颈青筋暴起,黑褐色的瞳孔以惊人的速度扩散,眨眼间便将眼白完全盖住,眼眶内只剩两颗浑圆的黑褐眼珠向外凸起,看上去无比地骇人。

    厚重的熊掌从皮肉里钻出,西弗嘶吼一声,失去神志的男人挥舞着兽化的手掌,猛地一掌拍向前面无辜的宾客。

    宾客被西弗扑到,他的手臂被熊掌直接撕裂开一个血肉模糊的口子,鲜血喷溅在西弗已经覆盖上绒毛的狰狞的脸上,让他看上去像一只完全陷入癫狂的野兽。

    尖叫声和混乱的脚步声以西弗为圆心散开,瘟疫一样向周围蔓延开来,一时间场面变得无比混乱。

    在骚乱发生的那一刻,鹤雪衣就感觉从暗处出来几个便衣护卫,训练有素的几人形成了一个坚固的三角形拱卫在他的身边,阻挡开推搡的人群。

    鹤雪衣眨了眨眼,遥遥地朝站在二楼的珀西瓦尔投去视线。

    他的便宜哥哥估计没这么好心,在出这种大乱子时还顾得上他。那么能安排护卫的便只能是某位大人物。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珀西瓦尔停下和身旁人的交谈,在众目睽睽之下和他对视。

    “没想到我难得出来一趟,还能看到这种闹剧。”珀西瓦尔收回视线,转头瞥了眼身旁面色铁青的二人,语气冷淡。他的身份摆在这,就算是再嘲弄讽刺的话语,鹤乾祈和温士顿也得陪笑着附和。

    “我已经派人去处理了。真是不好意思,让大人看了笑话。”鹤乾祈笑的勉强。

    他怎么也没想到好不容易才办起来的宴会,原本是想要让鹤家重新进入大众视野的,现在倒好,简直要沦为众人的笑柄了。

    鹤雪衣挤到包围圈里面时,西弗已经被鹤家的保镖制服。白曲江蹲在他的身边,双手搂住男人的脖颈。

    “没事了。”他的目光温和,毫不畏惧地紧贴着西弗狰狞的兽爪,像是在安抚对方。

    浅淡的精神力从他的身上涌出,落在兽化严重的西弗身上,然后奇迹般的一幕发生,西弗的兽化居然在慢慢地恢复。

    绒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他的脸上褪去,露出了被覆盖的人类脸庞,暴起的青筋回缩,只不过是几个呼吸间,一个陷入暴动的兽化严重的兽人就在白曲江的怀里恢复了正常。

    围观的宾客们看白曲江的眼神变了又变。要知道越是高等级的兽人受精神海暴动折磨越深。

    如果说之前仅仅只是传闻都能让白曲江名声大噪,那么现在当着众人的面成功让兽人恢复,那么白曲江在伊克尔帝国的地位将会完全不一样。

    不知是谁起的头,宴会厅爆发出响亮的交谈声。

    “居然亲眼见到完全兽化的兽人被成功安抚。”

    “自从……消失,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能安抚暴动的精神海的人了。”

    蹲在地上脚都快麻了的白曲江在心底冷笑。也不枉费他给西弗扎的那一针。

    他不满地问系统:“你有这种功能怎么现在才放出来,早点给我,我还需要走这什么黑化副本吗。”

    要是能早点展露安抚能力,那成为星际万人迷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系统也不敢告诉白曲江这点精神力是当初从鹤雪衣那边抢来的,用完这一次就没有了,它只能找理由糊弄。

    【这种关键道具只能在对应的剧情解锁,之前我也没办法取出来。】

    就算对系统的话保持怀疑的态度,白曲江也只能不情不愿地接受了。他现在和系统牢牢捆绑,要想顺利完成任务之后依靠系统的时间还多着。

    欣赏完这场精彩的表演,鹤雪衣觉得接下来应该轮到自己被找麻烦了。

    果不其然,还没等服务生们把场地清理干净,鹤雪衣便感觉身体有些不太对劲。

    宴会继续,宾客们重新投入了推杯换盏的环节,鹤雪衣暗暗从人群中退出,手指揉了揉太阳穴。

    热度从后颈顺着血液蔓延到四肢,皮肤陡然间变得无比敏感,还带着难以言喻的酥麻。

    鹤雪衣用手心贴住自己发热的脖子,面色如常地走向卫生间。

    他顺手将门反锁,视线落在了镜中的自己上。

    在头顶白炽灯的照射下,他的眼尾已经被蒸腾出一抹红晕,薄薄的水雾拢着绯色的瞳孔,青涩的脸庞与沾染上情欲的表情让他看起来像一朵被强制催熟的雪色花苞。

    体内的热度还在不断攀升,逐渐融化了他的意识。

    明明他已经倒了那杯酒,身体还是有了反应。

    鹤雪衣双手撑在洗手台上,声音沙哑地唤了句:“瑞文。”

    贴身佩戴的项链闪烁一瞬,瑞文还没来得及看清周围的环境,便被一具温软的身体扑进怀里。

    他的精神猛地一震,强有力的双臂环住鹤雪衣的腰,防止他继续下滑。

    “你、你怎么了?”瑞文觉得自己的舌头都快要打结了。

    这可是鹤雪衣主动抱它的,不算是它骚扰鹤雪衣。

    这么想着,瑞文的手又不动声色地收拢了些。

    鹤雪衣的体温超过了正常的阈值,而且他的状态很奇怪,呼吸声断断续续,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我没事,你出门,和外面守着的人说,让珀西瓦尔带着医生过来。”鹤雪衣闭上眼,咬住了自己的舌尖,淡淡的血腥味压制了混沌的大脑,换来了短暂的清醒。

    瑞文担忧地看了鹤雪衣一眼,看着他强撑着站稳,内心颤了颤,忙不迭想要去伸手扶他。

    “瑞文。”鹤雪衣眼神冷厉地看了它一眼。

    “好,我马上去。”瑞文咬牙。

    在瑞文出门的之后,鹤雪衣因为意识的模糊,直接滑坐在了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尾椎骨隐隐作痛,他双手抱膝,将脸埋进了膝弯之间,只留下泛红的耳垂暴露在空气中。

    看上去很游刃有余的鹤雪衣此时此刻蜷缩在角落里也只有不明显的一小团。

    更别说现在鹤雪衣的心理年龄才不过十八岁。还只是个才成年的小殿下。

    【对不起,我居然没有发现你被人下.药了。】系统声音颤抖,它已经想要扇自己大嘴巴子了。

    明明那杯酒已经泼得一干二净,系统死也想不明白对方到底是怎么得手的。

    “是鹤乾祈,他在我从星舰下来的时候就对我下手了。”鹤雪衣的声音暗哑,呼吸声愈发沉重。

    在鹤雪衣下星舰时,鹤乾祈就对他用了一种特殊的药剂。这种药剂在没起效时完全无法被检测到,但是一旦被精神力催动,就会让兽人陷入类似于发情期的状态。

    进入强制发情阶段,兽人会失去所有的理智,追随原始的欲望,直到……-

    “咔哒”一声,卫生间的门锁从外面被打开。

    珀西瓦尔推门的动作很轻,因为他怕鹤雪衣会靠在门上,贸然地把门打开可能会伤到对方。

    在门被打开的瞬间,珀西瓦尔只身进去,又迅速将门关上,把跟随而来的守卫全都拦在了门外。

    蜷缩在角落里的鹤雪衣自己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扣子,修长的天鹅颈大面积地浮上一层暧昧的粉色,在灯光下像是泛着粉白光泽的釉彩。

    早有预料的珀西瓦尔还是有瞬间的愣神,他喉结滚动,随后又在心底唾弃自己这个伪君子。

    他干脆利落地将外套披在鹤雪衣的身上,手扶住鹤雪衣的腰,想要将人抱起来。

    “好热。”坐在地上的鹤雪衣搂着珀西瓦尔的脖子,把头埋进男人的肩窝里。

    柔软的发丝蹭过珀西瓦尔的脸颊,还带着鹤雪衣的气息,让他也浑身燥热起来。

    珀西瓦尔不但没成功把鹤雪衣抱起来,反而因为他的轻轻一勾,直接双膝跪地,让鹤雪衣给拽到了地上。

    难得穿了一身西装的珀西瓦尔此刻狼狈地不成样子,他双手环住鹤雪衣的腰,胸前的领带都被对方扯散,半掉不掉地挂在脖子上。

    “好难受。”鹤雪衣的声音黏腻,麦芽糖一样缠住假装冷静的珀西瓦尔,瞬间击溃了男人的面具。

    低低的喘息声像是拨撩着珀西瓦尔理智的手,不断拉扯着他下坠。

    议政院教导的禁欲、克己,不能受到欲望的蛊惑,不能……大脑气血上涌,去他的道德底线。

    珀西瓦尔的眼底暗芒乍现,他的手按住鹤雪衣的后颈,用唇堵住了对方哼哼唧唧的声音。

    反正鹤雪衣不会喜欢他,亲一次少一次。

    珀西瓦尔秉承着回去之后可能会被下大牢的心理,也放开了手脚,温热的指腹摩挲着鹤雪衣敏感的后颈,诱哄着对方将嘴张开。

    身体本就压抑到了濒临崩溃的边缘,只是一点点的火苗就能让被药物浸透的鹤雪衣立刻产生反应。

    他的手紧紧地抓着珀西瓦尔的头发,被对方亲得扬起头,眼泪扑簌簌地缀在眼睫上。

    【等等,不是叫医生吗,这大畜生在干什么!】系统看着看着就发现事情怎么突然急转直下。

    这混蛋居然敢趁人之危!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驯服 禁欲者放荡

    就在系统正纠结着怎么把珀西瓦尔电翻时, 门外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

    “大人说过没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我说,让开。”

    卫生间的门猛地被人用外力撞开,脸色难看的瑞文在看清里面的情况时, 更加地怒火中烧。

    因为药物的影响,鹤雪衣明显已经意识不清, 他胸前的扣子被解开好几颗, 露出内里雪白的肌肤。身上的西装外套皱巴巴地堆叠在一起。

    他微微仰起头, 被亲到红肿的唇瓣紧抿,眼中的情潮还未褪去,双腿曲起,一副紧绷到了极致的模样。

    珀西瓦尔的模样就更是糟糕了。男人的衬衫被抓坏, 灰色的头发被汗水打湿,凌乱地贴在额头上,双目烧得通红, 与平常那个冷淡禁欲的财政大臣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感。

    他的脸不似其他人那般具有攻击性, 大部分时间都是一副无波无澜的淡然感。但此时此刻的珀西瓦尔却散发着从未有过的浓烈的欲望。

    禁欲者的放荡比起其他人来说要更加可怕。

    他单手扣住鹤雪衣的手腕, 将对方的两只手按在墙上, 另一只手正摸上自己的皮带扣。

    “马上就好。”他哑声安慰。

    刚刚在拉扯的过程中他的皮带扣不小心刮到了鹤雪衣, 直接在对方白皙的手背上留下一道血痕,珀西瓦尔看得心惊肉跳,便赶紧把自己身上会硌到对方的衬衫夹,胸针之类的东西全部取下。

    皮带解到一半,一股巨大的力道从背后袭来,珀西瓦尔被瑞文直接攥着衣领从后拎起, 用力地摔开。

    这一下包含着私人恩怨,瑞文带上了十成力气,珀西瓦尔的身体素质远不及那些训练有素的军人, 被摔得眼前一黑,差点呕出一口鲜血。

    周围的护卫见状纷纷想要上前,被还坐在地上的珀西瓦尔拦了下来。

    “没事了。”瑞文将手中的薄毯展开裹住鹤雪衣,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已经无法感知外界情况的鹤雪衣像一只幼兽一样蜷缩在毛毯里,从喉咙挤出呜咽。

    他的身体热度惊人,大脑被药物侵蚀,渴望解脱的本能和所剩无几的理智相互对抗,快要将他的身体撕裂。

    刚刚被珀西瓦尔拨撩的那两下更是让他进入了一种不上不下的状态,因为长时间的忍耐,就连肌肉都痉挛一般颤抖着。

    真的快要被融化了。

    不管是这具身体还是来自圣丘瑞的小殿下,都还是未经人事的青涩少年,别说和其他人亲密接触,就连自我纾解的经验都少得可怜。

    如今猛地被潮水般的情欲浸透,自然是无所适从。

    兽人的发情期本就磨人,越是低等级的兽人越受原始本能的影响,在帝国曾经就出现过不少起发情期的兽人因为无法忍受身体上的折磨而伤害自己的案例。

    鹤雪衣的身体虽然在逐渐成长,越来越向高等级靠近,但现在他毕竟还没跨过那道坎。

    不难想象怀里的人到底有多难受。

    这么想着,瑞文愈发地烦躁起来。

    就是因为鹤雪衣信任珀西瓦尔,才会命令他去向男人求助,结果这个人模狗样的家伙根本就是个趁人之危的畜生。

    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被护卫扶起来的珀西瓦尔咳嗽了一声,说到:“带他去楼上的客房,医生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瑞文冷冷地斜睨了一眼珀西瓦尔,抱着鹤雪衣转身向客房走去。

    走廊早就被护卫们清空,几人畅通无阻地上了客房,等候多时的医生赶忙上前查看。

    鹤雪衣的状态很不好,再加上发情期会让他格外的黏人,瑞文本来想将他放到床上方便医生检查,结果他一松手就被鹤雪衣抓住了衣角。没办法,瑞文只能让鹤雪衣被他圈在怀里,就这样接受医生的检查。

    “他的血液里含有精神类药物,这种药在精神力的催动下会引发兽人陷入类似于发情期的状态……”

    “你就说怎么解决。”珀西瓦尔难得失了风度,直接面色不善地打断了医生的话。

    医生的视线在两个男人间转了转,犹豫着道:“最好的解决方法还是有人帮忙缓解,这种药虽然药性烈但解决方法简单,额,说得通俗一点,和人睡一觉就过去了。甚至其实要硬熬也能熬过去,但是我怕患者的身体扛不住。长时间处于高热状态可能会导致器官衰竭。”

    等他说完,空气凝滞了一瞬,就像是被两只猛兽盯上,医生在心底打了个寒战。

    他是天鹅之眼的医生,此前一直为帝国皇室效力,这次也是临时被调来跟随珀西瓦尔,没想到第一次上班就遇上如此劲爆的场面。

    “我这边能开些退烧的和促进代谢的药,剩下的……”医生言尽于此,顶着二人恐怖的视线,默默地退了下去。

    一时间室内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瑞文的手臂紧紧地搂在鹤雪衣的腰间,将人整个地护在怀里,眼睛却与珀西瓦尔对上视线。

    情况紧急,他们难得没有掐架,而是快速地思考着对策。

    让人帮忙的情况首先排除。他们都了解鹤雪衣的性格,他是不可能接受任何一个人用那种方式帮助他的。

    这对鹤雪衣来说等同于羞辱。

    鹤家这边肯定是没有治疗舱的,还是得联系首都星。

    这样想着,珀西瓦尔垂眸,发现鹤雪衣正咬着自己的手背,已经有血珠从他的唇齿间滚落。

    疼痛尚可忍受,但是那股无处发泄的火苗却让鹤雪衣走向了崩溃的边缘。

    他还从来没有被这样折磨过,身体一会像是被放在火上炙烤,一会又被按进冰冷刺骨的海水里无法呼吸。

    珀西瓦尔赶紧捏住鹤雪衣的下巴,把自己的手指塞进他的嘴里。涎水混合着铁锈味的鲜血滴下,让鹤雪衣忍不住想要干呕。

    “再等一小会,喝完药就不难受了。”

    两个大男人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手足无措。鹤雪衣哭的太厉害,也太可怜,珀西瓦尔甚至想,要不还是先帮他把药解了,就算之后鹤雪衣再怎么恨他,那他也认了。

    总比现在看着他受折磨好。

    就在珀西瓦尔的内心天人交战时,窗户突然被猛地打开。

    他和瑞文警戒地看向窗外,只见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出现在房间里。他的绿眸倒影着窗外深沉的夜色,墨黑的长发毫无章法地披散在脑后,他的身上带着浓重的雾气,阴湿诡谲的表情显出他的危险。

    像是一阵寒气森森的冷风。

    达米尔没见过章郁,但直觉却告诉他面前这个男人极其的可怕。

    瑞文毫不犹豫地将鹤雪衣塞进珀西瓦尔怀里,右手一甩,赤红的光剑出现在手中。

    他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狠厉地盯着不断逼近的男人。

    “你们自己滚,我就不动手。”章郁的眉宇间隐隐透着阴翳,黑雾缭绕在他的身侧,让男人属于怪物的气息格外明显。

    虽然被鹤雪衣警告过不许出现在他的面前,但章郁还是无法克制住内心的怒火和酸涩的情绪。

    在看到鹤雪衣的脆弱泪水时,他还是违背了之前的约定。

    再看下去,章郁觉得自己能把这个世界都给掀翻。

    这些该死的人总是在觊觎他的宝藏。

    真是应该把他们全杀了,这样就不会让鹤雪衣的视线分给别人。

    章郁本就不是人,自然没有人性可言。他所有模拟出来的类似于人类的行为也只不过是对鹤雪衣的爱屋及乌。

    现在被激起了怪物的本性,章郁还是给了二人选择。

    只要赶快从他的眼前滚蛋,他就放他们一马。

    “不可能!”瑞文握着光剑,手臂抬起,剑尖指向章郁。

    “大不了你把我杀了。”反正他只是个机器人,没有痛感为不畏惧死亡。就算是这具身体销毁,达米尔也能造一个一模一样的出来。

    “瑞文、珀西瓦尔,你们两个出去。”虚弱的声音传来,让原本张牙舞爪的瑞文猛地顿住,他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鹤雪衣掀起薄薄的眼皮,眼尾染着情欲带来的绯红,他支撑起软绵绵的身体,推开了珀西瓦尔紧贴在他身上的手。

    汗水打湿了他的额发,却没有让鹤雪衣显出一丝一毫的狼狈,他的眼睛出人意料的雪亮而深邃,像是盛着一湾泉水。

    瑞文还想说什么,被站起身的珀西瓦尔扯着胳膊拽了出去。

    “你干什么,你没看出来他想要对……”

    “闭嘴,听话就对了。”珀西瓦尔阴沉的脸,强行把暴跳如雷的瑞文一起带了出去。

    真是不甘心啊。

    随后他又露出一抹自嘲的笑。

    有时候太聪明了也不好,他宁愿做一个被鹤雪衣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傻子,也不想要这样被他主动而体面地推开。

    不过他也应该庆幸,遇见的是失忆状态比较没有安全感的鹤雪衣。如果是阅尽千帆,把整个帝国从军部到议政院全都训的服服帖帖的斯诺恩,他还没机会被对方利用。

    安静的室内只剩下鹤雪衣和章郁二人。头顶的灯光照亮室内,却无法驱散章郁身上的阴影。

    鹤雪衣的声音沙哑中带着克制,他半靠在床头,淡淡道:“章郁,我应该说过我不想再见到你。”

    冷酷的话语让章郁的心沉下,嫉妒、委屈,复杂的情绪让怪物的脑子快要炸裂开。黑色的触手钻出,让男人绿色的瞳孔里溢出一抹癫狂。

    冰凉的触手缠绕上鹤雪衣滚烫的身体,鹤雪衣的皮肤在药物的作用下很是敏感,吸盘摩擦过他的小腿,过电般的酥麻感直接让他的身体一软,跌进了漆黑交叠的滑腻触手中。

    章郁男鬼一样将脸贴在鹤雪衣的脸颊上,看着他难耐隐忍的表情,大力地握住他绷到至极的脚背,偏执地重复着:“你说你喜欢我,你说了我就帮你。”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掏心(物理) 不要碰那里(……

    鹤雪衣的脸颊因为高热而染着糜艳的绯红, 汗湿的额发贴在光洁的额头上,他的眼神却无比的清明。

    泛着桃粉色的指尖捏住章郁的下巴,迫使男人对上他那双勾魂夺魄的红宝石眼睛。

    即使在这种情况下, 鹤雪衣还是没有妥协。

    记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复苏,但是他不可能一直靠着章郁的施舍来维持生命。

    所以他选择搏一搏, 看看能不能撬开这只章鱼的真心, 换取他想要的东西。

    鹤雪衣知道章郁是那个在圣丘瑞就陪伴着他的网友, 曾经在他年幼无知时骗着他谈了个不伦不类的恋爱。

    怪物带着豢养金丝雀的念头对待他,这或许并不是因为章郁瞧不起虚弱的人类,而是因为这只是怪物的本能。

    本能地将他放在了私人物品的位置,居高临下地宣泄着自己的欲望。

    但是鹤雪衣无法接受。

    如果他纵容了章郁的行为, 那么从此以后他将会永远处于被动的位置。

    焦躁的触手卷着鹤雪衣的腰,带着似乎想要将人融入骨髓的力道,在劲瘦平坦的小腹硬生生勒出红痕。

    浓郁的血色在鹤雪衣的唇瓣蔓延, 红芍药一样开在他苍白的脸颊上, 让他看起来像是能在午夜用美貌诱骗书生的病弱艳鬼。

    章郁不懂, 那一句喜欢到底有多难开口。值得鹤雪衣用身体跟他这样耗着。

    明明在把对方带来这个世界之前, 他们互相说过很多句喜欢。

    他想, 原来小殿下的心如此的珍贵,即使是他也不能轻易拿下。

    想要挣脱牢笼的白鸽需要的是听话的鹰犬和趁手的武器,王宫的冰冷和没日没夜的死亡威胁早就让单纯的小殿下关闭了心房。

    你可以臣服,但你不能占有。他不属于任何人。

    只有听话的狗才能靠近他。

    即使是怪物也得学会这个道理。

    章郁闭上眼睛,藏起眼底丑陋的嫉妒和不安分的占有欲,学着其他人的样子, 放低姿态跪在他的脚边,用温热的唇舌讨好地舔舐鹤雪衣的脸颊。

    “我知道错了,我会把我的腮心脏给你, 这颗心脏能让你恢复八成的力量,也不需要再被我桎梏。我还需要对付来自外来世界的压力,所以现在只能给你一颗。”

    正说着,章郁用手挡住了鹤雪衣的双眼:“可能会比较恶心,我尽量处理的干净一点。”

    他算是想明白了,比起其他人,他最大的优势就是只有他能给鹤雪衣提供力量。既然鹤雪衣不要妄图将他攀折圈禁的饲主,那他就反过来去做鹤雪衣最需要的武器。

    就算是狗也能排个高低贵贱,那他努力排第一位就好了。

    鹤雪衣的眼睛被章郁的温热的掌心挡住,所以他只能听到皮肉撕开的声音,随后便是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唇齿相贴间,大股的热流和磅礴的能量涌入他的身体,原本笼罩在脑海里那一层薄雾被吹散。

    章郁还趁机伸了舌头,猩红的舌头和能量一起探进鹤雪衣的口腔,让鹤雪衣无法拒绝。

    药物作用下,鹤雪衣甚至主动勾住章郁的脖子,将头微微侧过,加深了这个吻。

    浓郁的香气让章郁浑身震颤,嘴里像是含了颗甜腻的糖果,融化到他的心坎里。

    就连因为心脏剥离变得死气沉沉的触手们也瞬间兴奋地战栗着,膨胀了好几倍的触手蟒蛇一样缠绕绞紧鹤雪衣单薄的身体。

    他还从来没有感受过如此主动的鹤雪衣。

    原来当狗这么爽。

    灵活的触手摩擦过娇嫩的皮肤,鹤雪衣的嗓子里溢出短促的喘息声,又被贴上来的章郁吞掉。

    “不要碰那里……”他的声音微弱,听上去反而像是软绵绵的撒娇。

    鹤雪衣像是绵密的纯白奶油一样陷在了漆黑的触手里,浑身上下都被摸了个遍,黏液濡湿了他的衣服,纯白的衬衫近乎透明地贴在他泛红的皮肤上。

    触手尖尖从他的小腹滑溜溜地钻了下去。

    头顶的灯光将室内的一切照得分毫可见。迷蒙的夜色熏染着室内。尤其是鹤雪衣那双被泪水浸湿的双眼,交织着复杂的情绪,脆弱而动人。

    波涛一样柔软的触手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地方,鹤雪衣只能紧紧地贴着章郁来消弭那份不安的情绪。

    源源不断的能量注入体内的鼓涨感逐渐掩盖住了其他的感受,鹤雪衣疲惫地垂着眼皮,眼睫上盛着晶莹的汗珠,任由男人摆弄。

    章郁像是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绿瞳中燃着兴奋的火焰。

    “宝贝你湿哒哒的,请问我可以帮你舔干净吗?”在最后一个字出口之后,鹤雪衣崩溃地堵住了章郁的嘴。

    精神病。

    ……

    鹤雪衣进入了自己的精神海。

    他在一片黑暗中看见了一个身着白金色军装的青年。白发红眸,像是坠落人间的新雪,鹤雪衣觉得自己完全无法移开视线。

    温柔而强大,历经岁月的打磨之后,青年像是海洋和天空的具象化,能承载包容一切。他绞尽脑汁也无法用贫瘠的言语形容对方带给他的惊艳。

    光点围绕在青年的周围,亲昵地圈着他的手臂,在发现鹤雪衣的瞬间,青年勾了勾唇角。

    “你比我想象中更加耀眼。”鹤雪衣说完又后知后觉有些不好意思,他紧抿着唇,耳尖泛红地看着笑得开朗的青年。

    原来他们期待的是这样一位优秀而美丽的人。鹤雪衣觉得如果是自己也会被对方折服。

    青年走到鹤雪衣的眼前,捧起他的脸颊,无奈地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你和我想象的一样勇敢。”

    在危机四伏的世界里,聪明地斡旋着,很好地保护了自己。

    说完他又叹了口气,语气染上几分俏皮的促狭:“但是我亲爱的小殿下,你给我惹了不小的麻烦。你说之后我该怎么面对他们。”

    虽然早在他成为帝国首席大臣之前就一直有他恃靓行凶,用美色勾引权贵进行一些不正当的权色交易的传闻,但那时候他身正不怕影子斜,没做过也不当回事。

    现在小殿下把各位都祸害了个遍,他这下是真的把谣言给坐实了。

    这可真是招来了几个天大的麻烦。

    “那都是他们自愿的,能被我利用是他们的福气,谁还敢得寸进尺……呜呜。”小殿下的脸颊被捏住,任人搓圆捏扁的糯米滋似的被捏起脸颊上的软肉。

    “鹤游根本没有读过育儿指南。好了,鹤雪衣,世界期待你的降临。”二人额头相抵,暖融融的星光照亮漆黑的精神海,掀起磅礴的浪花。

    枯竭的精神海迅速被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的海浪填满,汹涌的浪花在鹤雪衣的身侧又化作温顺的绵羊,亲昵而羞涩地蹭了蹭它久违的主人。

    水幕落下,无尽的蔚蓝大海之间只剩下一个挺拔的身影。

    兽人的精神力等级与精神海的宽广程度息息相关,越是高等级的兽人就拥有越宽阔的精神海。

    鹤雪衣的精神海是一片看不到边界的海洋,汪洋卷着浪花,蕴含着无穷的能量。

    帝国的战神从来不只有人格魅力驱使着众人为他卖命,他的实力才是他能傲视群雄的根源。

    ……

    再次苏醒,鹤雪衣第一眼便看见了环绕在自己身上的体型硕大的黑色章鱼。

    黑色的触手快要把房间塞满,肉贴肉地蜷缩成一团。要是胆小的人看见这幅场景肯定会被吓得昏倒。

    章郁变回了原型,他翠绿色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鹤雪衣,小狗一样贴在身边等着鹤雪衣恢复。

    原本的一片狼藉早就被清理干净,就连鹤雪衣身上的痕迹也因为充盈的能量而恢复如初。

    除了头脑有些昏沉,鹤雪衣甚至没有感受到任何的不适。

    【欢迎回来!】系统察觉到鹤雪衣清醒,欢快地在他的脑海里放烟花。

    从鹤雪衣结束一周目的任务到现在恢复记忆,简直就是恍如隔世。自从世界被入侵之后,系统就一直跟着章郁慢慢地恢复能力抵抗外来力量的侵蚀。

    即使是被放进失忆的鹤雪衣的精神海里,章郁时不时就会把它关个小黑屋。

    天知道以前它过的是什么苦日子!

    而现在,它终于不用跟着舔不到老婆每天自怨自艾的怨夫了!

    “好久不见。”鹤雪衣从触手堆里站起身。勾在他腰间的触手甚至殷勤地替鹤雪衣整理了一下被揉皱的衣摆。

    鹤雪衣头顶的耳朵和身后的尾巴完全消失,眉眼间透着股冷淡的气息,整个人的气质都内敛了许多,像一块温养多年的美玉,散发着淡色的光辉。

    他走到房间门口,毫无停顿地拉开了房门。

    蹲守在门口的珀西瓦尔和瑞文在见到来人时都猛地愣住。

    他们都没真正见过斯诺恩时期的鹤雪衣。珀西瓦尔不过是见到了鹤雪衣精神海的一方投影,而瑞文更是只从小气吧啦的达米尔那里共享了一点对方的记忆。

    但此时此刻,他们都无比敏锐地察觉到面前这个鹤雪衣和曾经那位行走在云端的大人身影无限重叠了。

    “外面出什么事了。”鹤雪衣抬眸,凌厉的眼神落在二人之间,珀西瓦尔瞬间就站直了身体,感受到了极其恐怖的威压。

    他在房间里就听到外面的喧闹声。

    明明还是穿着那一身简单的白衬衫,珀西瓦尔却觉得自己像是被顶头上司训话。

    他恭敬地答到:“就在刚刚,有污染物闯进了宴会厅,鹤家的保镖正在疏散宾客。不过外面的守卫都是皇家护卫队的尖兵,绝对不会让污染物靠近一步。”

    按道理天鹅星系有重兵把守,在居民的家里出现污染物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有点脑子的人都能想到,若非有人从旁协助,这件事不可能发生。

    珀西瓦尔说的很是轻巧,话里的意思也很明显,守卫们只会保护这间房间里的人的安全,外面那些人的死活就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闻言鹤雪衣命令道:“去要一台能在室内活动的小型机甲过来。”

    他的语气平淡,在说话时霜色的睫毛在灯光下垂落蝶翼般的阴影。要是放在别人身上,这种说话的语气难免显得傲慢,但让鹤雪衣说出口却让人觉得理所应当。

    珀西瓦尔也没问鹤雪衣要机甲的目的,他迅速出门从守卫那里要来一台A级的小型机甲递到鹤雪衣的面前。

    【嗷呜,让那些人见识一下帝国第一战神的厉害。】系统兴奋地大叫起来,它也好久没有陪鹤雪衣一起打架了。

    在一周目的后期,鹤雪衣的身体旧伤难愈,无法支撑起碎金的驾驶,再加上阿玛迪斯也不让鹤雪衣到一线,所以碎金从此就被束之高阁。

    而现在,终于可以开启大开杀戒模式了。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风暴来临 看吧,只要是个人……

    “噗嗤”, 锋利的长刀干脆利落地斩下污染物的头颅,鲜血喷涌而出,庞大的身体猛地倒在地上, 在流淌的血河中溅起一片暗色的血珠。

    整个宴会厅变成了污染物的坟场,浓郁的血色浸透了光洁的大理石地面, 不同的污染物尸体堆积在一起, 鲜血顺着白色机甲手中的剑身滑落。

    这场景甚至让人分不清到底是躺在地上毫无生气的污染物更可怕, 还是把宴会厅变成污染物炼狱的机甲更可怕。

    宾客们早就被保镖疏散,宴会强制结束。

    姗姗来迟的警卫在看到那架矗立于尸山血海间的白色机甲时,无一不流露出了敬畏的目光。

    这就是皇家护卫队的实力吗。

    杀污染物居然和砍瓜切菜一样轻松。不到半小时的时间,所有的污染物都被清理干净, 而机甲甚至没有损伤半分。

    那场单方面的屠杀被处理得像是舞台上优雅的表演。

    第三行星的警卫员自然等级远低于首都星的皇帝亲兵,能和那位大人亲自培养出的皇家护卫队比肩的,大概也只有第一军总部那些凶神恶煞的家伙。

    区分二者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皇家护卫队被训练的沉默而忠心耿耿, 不留二心地拱卫着莱恩皇室, 是皇室最锋利的刀刃。而第一军和皇室还有议政院则是三足鼎立的状态。

    在斯诺恩还在时, 三者几乎不分彼此, 除了偶尔会暗戳戳地挤兑一下对方, 大部分时间联系还是十分紧密的。

    但在斯诺恩离开之后,三者便成了貌合神离的合作关系。

    一切都是为了伊克尔帝国的发展。

    警卫们鱼贯而入,驾驶着机甲清理一片狼藉的现场。

    为首的男人恭敬地朝机甲道:“接下来善后的事情就交给我们。”

    男人是这片辖区的警长,作为天鹅星系的附属行星,居然让污染物入侵了星球而毫无察觉,整个第三行星的高层们这段时间估计都不会好过。

    只希望这位皇帝亲卫上报时能少给他们参一本。

    “嗯。”鹤雪衣的声音被机甲模糊了身份。

    可惜现场没有第一军的高层, 不然他们一眼就能认出那架白色机甲的招式和帝国传奇机甲碎金的招式几乎如出一辙-

    珀西瓦尔的专属星舰上,所有护卫都被清空,空荡荡的星舰只有ai操控的感应灯和机器人还在兢兢业业地工作。

    鹤雪衣从机甲中一跃而下。时间仓促, 他并没有换上专用的作战服,简单的白衬衫因为他的动作衣摆翻飞露出一截劲瘦的腰肢。

    许久没有活动过,他的身手比起从前迟钝了些许,要是在他全盛时期,那些污染物哪里需要半个小时。

    系统倒是很会溜须拍马【宿主你真的太帅了。】

    而且有了章郁的心脏功能,鹤雪衣也不用像一周目那样几乎是用燃烧生命为代价战斗。

    某只章鱼总算是做了件好事。

    鹤雪衣的后颈出了些汗,银白的长发垂落在颈侧,有些难受。他下意识地要去摸口袋,却发现自己的外套不翼而飞了。

    随之而来的,便是他在卫生间混乱的记忆。所有的细节幻灯片一样一帧一帧在他的脑海里回放着,包括他强行拽开珀西瓦尔的领带还把人家脖子咬出血等等。

    真是怪尴尬的。

    偏偏还是小殿下主动拨撩的人家,鹤雪衣都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表情面对珀西瓦尔。

    还好章郁在干完坏事之后就又消失了,要是得同时面对几个男人,鹤雪衣觉得简直比杀污染物还心梗。

    脚步声由远及近,才处理完一切的珀西瓦尔换掉了那身被鹤雪衣抓坏的衬衫,金边眼镜遮盖住了他眼底的神色。

    鹤家的监控已经被他处理干净,剩下的善后工作也被移交给了皇家护卫队。有关今天发生的任何消息都不会流传出去。

    议政院的黑色长袍包裹住他修长挺拔的身影,高领款式的扣子扣到了最顶端,明明是最正常不过的穿搭,但却让鹤雪衣觉得有几分欲盖弥彰的滋味。

    “你的发带被弄脏了,我让人准备了一条新的。”珀西瓦尔收敛好神色,将新的发带递到鹤雪衣的手中,他垂在左侧的手却不动声色地按在裤子微微鼓起的口袋上。

    那里藏着一条被打湿的红色发带。混乱之中它曾经被鹤雪衣叼着,防止他将自己的舌头咬伤,后来又被珀西瓦尔顺手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镜片下的眼神暗了暗,就算鹤雪衣追问下去,一条发带而已,丢了也不算什么。

    “到底是怎么回事。”鹤雪衣问。

    “温士顿家族和黑蚁勾结,把污染物放了进来。估计他们家那个突然从C级跃到A级的继承人也和黑蚁脱不了干系。但是具体还需要继续调查。”珀西瓦尔简单地把情况复述了一遍。

    又是黑蚁。

    鹤雪衣和黑蚁的成员接触过几次,当时西弗的状态就和他碰到过的陷入狂暴的黑蚁成员一模一样。

    但是这一切又和污染物扯上了关系。

    关于污染物还得去问问章郁。

    一边思考着,鹤雪衣用发带给自己潦草地束了个高马尾。

    其实他的手艺很一般,除了马尾之外的发型一窍不通,穿衣服也很随便,主打一个全靠一张脸撑着。

    但鹤游和皇后十分热衷于给他扎各式各样的发型,还要搭配不同风格的衣服和饰品。这也间接导致了他的衣柜常年堆放着各色花哨且无用的装饰。

    有军部清理战场从各个星球搜刮来的异兽皮毛和珍贵的矿石,也有议政院收缴的财产里,最好的一批衣料首饰。

    阿玛迪斯也和这些人串通一气,他最了解鹤雪衣的性格,知道要是提前问他,他肯定会嫌麻烦全部退回,便自作主张地替鹤雪衣收下了。

    这也让鹤雪衣每次打开衣柜就像开盲盒似的。

    那场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什么荒淫无道的昏庸大臣,天天派自己的手下到处搜刮民脂民膏。

    皇帝的原话是,“你就穿着这些叮叮当当的东西,去那些人面前晃一圈,保准比兴奋剂还管用。”

    珀西瓦尔也借着议政院的最高权限翻阅过鹤雪衣还是斯诺恩时期的影像。

    和星网上那些模糊到宛若会动的马赛克一样的资料不同,资料库层层枷锁下藏着的是议政院的高清摄像头记录的鹤雪衣每一次的会议。

    原本应该是作为会议记录的摄像头只聚焦在了坐在首位的那人身上。

    在一片阴沉的黑色间,他是唯一亮眼的白色。修长的手指偶尔把玩着钢笔,再激烈的讨论,只要他用指节轻叩桌面,像是启动了某种特殊装置,所有人都会瞬间安静下来,低眉顺眼地聆听他的发言。

    看到这里珀西瓦尔心里那点变扭顿时烟消云散了。

    看吧,只要是个人都会被鹤雪衣训的像狗一样。

    根本不是他的问题-

    “有关污染物和黑蚁的事情一直都是第一军负责,这件事我早就交给了奥利安处理。鹤家?这我就不知道了,你去问珀西瓦尔。他的脾气你也知道,被他骂了可别到我这里来闹。”

    挂掉最后一个通讯,阿玛迪斯看向这一切的源头,坐在沙发上神态自若地翻阅近日文件的鹤雪衣。

    对方姿态松散地靠在沙发上,眼睫微垂,偶尔还会用电子笔帮他修改批注。

    嘿,他堂堂一个皇帝,现在弄得和鹤雪衣秘书似的。

    珀西瓦尔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自从鹤雪衣在鹤家公开露脸然后被传开之后,来自各方打探的消息就没消停过。

    那群人明里暗里都在问阿玛迪斯哪里找来的这么像的替身,是不是打算偷偷给阿莱西亚当太子妃。

    毕竟太子殿下的爱好早就人尽皆知。

    为此阿玛迪斯只能抬出了奥利安和珀西瓦尔,让全伊克尔武力最强和嘴最毒的男人去解决。

    “我们莱恩家族的本就不好的名声更是雪上加霜了。”阿玛迪斯都不敢想星网上的人会把他们父子二人编排成什么样。

    暴君父亲和疯癫太子,祸害完斯诺恩还要祸害其他人。

    “所以你把我叫来就是为了听八卦的?”鹤雪衣翻过一页文件,直接划掉了阿玛迪斯前面已经完成但是还没有交回议政院的批注,盖上了不予通过的图标。

    “下次汇报时精简语句,语法问题建议重新阅读《帝国基础官方语言通用版》。”重新写完批注,鹤雪衣抬眸看向阿玛迪斯。

    “是和黑蚁还有阿莱西亚有关的。”阿玛迪斯轻松的表情消失,有些凝重地将电子屏上的信息展示给鹤雪衣看。

    “就在前不久,我们突然收到了一条来自碎金的留言。军部解密出来的内容只有黑蚁、精神力研究、人体实验几个有效的关键词。而这条留言的IP来自暗黑星域。”

    听到这,鹤雪衣的神色微微变了变,他眉头蹙起,身体不自觉坐直了些,一双眼睛也染上暗色。

    暗黑星域位于深渊、伊克尔帝国还有蛇族聚居地三者交汇处。属于三不管地带。

    那里没有律法,各方势力割据,罪恶肆意蔓延,整个星域几乎是自成一派。

    早年间帝国还有收编暗黑星域的想法,在和蛇族还有部分势力发生几次摩擦之后也渐渐放弃了。

    如果黑蚁真的在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黑暗星域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暗黑星域 脱不下鹤雪衣的衣……

    暗黑星域位于伊克尔帝国的边境, 受到与其比邻的深渊影响,那里常年不见阳光,灰蒙蒙的地表寸草不生, 仿佛末世之后的废土世界。

    但实际上,藏在这庞大星球底下蓬勃运转的城市才是这片土地真正的心脏。

    早在蛇族王朝统治时期, 暗黑星域就建立了极其发达健全的地下城体系。

    人口贩卖、军.火贸易, 在这里法律崩溃, 帮派横行。所有不见光的交易和活动都能在这里进行。

    地下城的地形复杂,歪七扭八的违章建筑造成了四通八达的小路,甚至有不少居民靠着为外地人引路谋生。

    一席黑色的亚麻斗篷遮挡住大部分的身形,只有几缕黑色的长发从斗篷中垂落, 并不引人注意。

    “这里对达米尔来说和回家没区别,他甚至在暗黑星域有自己的地盘,你真的应该让他陪你过来。”

    藏在鹤雪衣衣领里的瑞文被完全激活, 它说话的语调无波无澜, 但因为音色太像达米尔, 所以莫名会有种嘲讽感。

    虽然鹤雪衣恢复了八成的力量, 但是一个人闯进这混乱的地下城还是过于冒险。

    星盗本就是游走于灰色地带的组织, 因为常年与地下城的人打交道,为了拉拢达米尔,城主甚至直接给他划了一块地盘。

    但达米尔对这些东西都不算上心,便全都交给了乌鸦的手下来管理。

    【这家伙也太小看你的实力了,现在让那臭鸟过来,还不是被你揍得满地找牙。】系统对瑞文这个分走了它独一无二的位置的ai意见很大, 一路上已经明里暗里挤兑了瑞文很多次。

    “安静。”只是简单的两个字,鹤雪衣甚至连表情都没变,两大帝国最顶尖的ai顿时都闭上了嘴, 不敢再多言。

    鹤雪衣微微抬起头,斗篷遮盖下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黑发棕眼。他的发色和瞳色实在是太显眼,所以落地之前他就改变了二者的颜色。

    其实在出发前,阿玛迪斯发出了和瑞文同样的质疑。

    就算鹤雪衣亲口告诉他自己的力量已经恢复,但他之前的离去给皇帝留下的阴影太重,不管怎么样阿玛迪斯都无法放心鹤雪衣一个人外出冒险。

    不过鹤雪衣做出的决定没人能改变,万般无奈之下皇帝还是给他放行。

    鹤雪衣这次来暗黑星域,不仅仅是为了寻找突然失联的阿莱西亚与碎金。还有白曲江与黑蚁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

    之前的小打小闹鹤雪衣都可以不当回事,但现在对方的所作所为已经威胁到了帝国的安全。

    这是鹤雪衣的底线。

    想要彻底解决这个定时炸弹,最好的方法就是弄清楚对方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世界上除了阿莱西亚这个碎金的现任继承者,能够与碎金进行链接的只有他。

    不管从哪方面来考虑,他都是最好的人选。

    转进某个偏僻的巷子内,他踏进了一家灯光昏暗的酒吧。

    现在还没到正式营业的时间点,酒吧内只零零散散地坐着几个顾客。

    和鹤雪衣类似,在座的顾客大多都穿着厚重朴素,他们遮挡着面容,蒙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昏黄的灯光和浓重的酒精与烟草味酝酿在这个狭窄的酒吧里。

    鹤雪衣径直走向吧台,坐在了高脚凳上。

    睡眼朦胧的调酒师从酒柜下钻出,他顶着乱蓬蓬的褐色卷发,眼底发黑,声音萎靡:“欢迎光临,请问要喝点什么。”

    “一杯金色玫瑰。顺便给我来一份菜单。”鹤雪衣拉开斗篷,露出了那张惊艳的脸蛋。他的眼底盛着笑意,看得调酒师怔愣了一瞬。

    不过巴掌大的脸上,那极具冷感的五官美得张扬,凌厉的丹凤眼眼尾上翘,唇瓣丰润透粉,雪白的肌肤在灯光下像拢着一层白纱。

    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在面前的人身上巧妙融合,明明长得像明艳的玫瑰,却从上到下散发出不可侵犯的神圣感。

    不过只是一瞬,鹤雪衣便又将斗篷拉上,笑意收敛,整个人隐匿在了黑暗中。

    隐藏身份行走在暗黑星域的上层人士比比皆是。越是敢露面的,其他人反而越是要忌惮几分。

    毕竟谁也不知道漂亮美人的背后究竟是哪位大佬。

    要是为了贪图美色而丢了脑袋,那就不值得了。

    不多时,调酒师给鹤雪衣端上了一杯浅金色的鸡尾酒,半透明的酒液晃荡,酒杯下压着一张黑色的菜单。

    他翻开菜单,里面赫然夹着一张烫金的拍卖会邀请函。

    阿莱西亚给的信息很有限,但鹤雪衣还是根据精神力研究和温士顿家小儿子精神力等级从C级升到A级的线索锁定了“精神力提升剂”这个东西。

    兽人们的精神力一般会在三岁前觉醒,然后在成年之前定型。越是庞大有实力的家族,对家族成员的精神力等级越是看中。

    一般来说等级的提升主要还是和父母的遗传有关,在精神海发育完全之前,外力的作用也有些效果。但在精神海发育完全之后,精神力等级便几乎是无法改变的。

    但是就在前不久,暗黑星域突然出现了一批能提升精神力等级的“提升剂”,即使是在昂贵的价格和无法确定的副作用双重加持下,这批标榜着能够逆天改命的药剂也还是遭到疯抢。

    而根据这些药剂和黑蚁之间紧密的联系,鹤雪衣有理由怀疑这东西就是出自黑蚁之手。

    想到这里,鹤雪衣将邀请函收入囊中,眼底却闪过一抹冷笑。

    说来也真是极具讽刺意味,为了反抗等级制度而建立的组织最终还是成为了等级的追捧者。

    鹤雪衣还记得黑蚁的会长曾经和他说过的那句话。

    “我们就像是帝国一群不见光的黑色蚂蚁,在这座宏伟的大厦中找寻自己安身立命的角落。”

    在忙碌的公务之下,帝国首席大臣才结束一场重要的军部会议。总长们跟随在他的身后,毫不掩饰自己野兽般的戾气,他们环绕在鹤雪衣的身侧,挡住了所有窥探的视线。

    “斯诺恩大人,可以接受我的采访吗!”安静的人群中突然传出了一声不和谐的声音。

    脾气不好的总长们在这位不懂事的低等兽人接近时纷纷露出了警告的眼神。

    “大人公务繁忙,没有义务听每一位公民发牢骚。”

    “没事。你先准备一下,在下个会议之前我可以给你十分钟的时间。”鹤雪衣收起开会时严肃的表情,按住身边凶神恶煞的总长,对着年轻的兽人露出温和的微笑。

    向来雷厉风行的总长们就这样被鹤雪衣没有施加任何力量的轻飘飘的一只手拦住,但他们的眼神仍然带着不满的意味,仿佛打扰到鹤雪衣的休息,那就是天底下最不可饶恕的重罪。

    在听完黑蚁会长的蚂蚁论,鹤雪衣没有一丝不耐烦的情绪。他的外套被随手搭在扶手上,坐在沙发上的姿态优雅而松弛。

    他平静而包容的红色眼睛对上会长的视线:“但蚂蚁才是基石。”

    “军部早就为所有低等兽人们开放,议政院也在接受优秀的低等级议员,边缘星的公益育幼园和学校正在建设,只要符合条件的公民都能就读。我不是全知全能的神,不可能做到完全的公平,但是我希望伊克尔帝国能成为所有兽人的家园。”

    身居高位的斯诺恩大人说话却像是夏日的凉风一样柔软,他明明已经站在了伊克尔帝国权力的顶端,却还是愿意俯身来聆听一位低等级兽人的牢骚。

    难怪军部的家伙们把人护的这么紧,浑身雪白的神明拥有一颗慈悲而柔软的心,但越是干净的人,越容易被内心阴暗的人惦记。

    还不等福克斯从震撼的情绪中反应过来,满脸严肃的奥利安就挡在了他的身前,蓝黑色异瞳冷冰冰地盯着他。

    “采访结束,送客。”

    几个护卫立刻行动了起来,半推搡半架着福克斯离开了休息室。

    在门合上之前,福克斯还能听到里面的对话。

    “今天你早饭就吃了半个鸡蛋,而且还把蛋黄挑了出来。”

    “剩下半个你不是吃了吗,也没浪费。”

    “我是在说浪费的事情吗?看我也没用,惩罚的事晚上回天鹅之眼再说,要是午饭也不吃我就通知莱蒙取消下一场会议。”-

    走出酒吧的大门,鹤雪衣正思忖着是先直接回落脚点休息还是在周围逛一逛收集点消息。

    还没等他想明白,系统突然出声提醒。

    【背后直线三米位置,一个人,有枪。】

    鹤雪衣无奈地叹了口气。缺了二两脑子的就别学人做强盗了。

    躲在不远处的劫匪还在暗自窃喜。面前那个一看就是只肥羊,估计兜里有不少钱。而且他观察了许久,漂亮小美人身边居然连个保镖也没有。

    没有任何依仗的菟丝子独自行走在危险重重的地下城,这不是就等着被人欺负吗。

    就算他不欺负,也总会有其他人下手。

    还没等他高兴完,他再抬眼看去,前面早就没了鹤雪衣的身影。

    人呢?

    他心下一抖,只听见清脆的子弹上膛声,黑洞洞的枪口抵上他的脑袋。

    “其实我已经很久没杀过人了。”

    青年的声音清润如山泉,但说出口的话却让劫匪腿脚发软。

    斗篷下那张瑰丽的脸扬起一抹残忍的笑:“都说越漂亮的花毒性越强,下辈子可要把这句话纹在身上。”

    “砰”的一身枪响,男人壮硕的身体软趴趴地倒了下去。

    鹤雪衣面色如常地收回枪,朝另一个躲在暗处的身影道:“出来。”

    “他死了吗?”那人怯生生地问。

    “没死,但是你就不一定了。”

    话音刚落,角落里的人像是被吓坏了,呼吸骤乱。

    他慌忙扑到在鹤雪衣的脚下,身上的配饰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他泪水涟涟的抱着鹤雪衣的大腿。

    “我、别杀我……你想干什么都可以。”

    正说着,他突然扒拉住鹤雪衣的腰带,将那张毫无血色的脸贴在鹤雪衣的身上,做出了卑微讨好的姿态。

    “求你,我会的东西很多的。你想怎么玩都行。”见脱不下鹤雪衣的衣服,那人便开始脱自己的衣服,眨眼间他就把身上本就不多的布料脱下大半,露出瘦削的肩膀。

    鹤雪衣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对待,向来沉着冷静的面容也有些开裂。

    他正想要伸手扶起地上的人,却在看清他面容的那一瞬间愣住了。

    【不是,他怎么长得和你这么像!】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交换 失踪的神明穿着性感暴……

    老旧的宾馆内, 分不到半点人造阳光的室内散发着浓重的霉菌味。生锈的铁皮混泥土构造上刷了一层白色墙灰,鼓包的墙皮扑簌簌掉了一地。

    地下城的贫富差距有如天谴,富人纸醉金迷, 穷人甚至连阳光和无污染的空气都享受不到。

    鹤雪衣吹去塑料板凳上的灰尘,递给面前的少年。

    芬奇拘谨地坐好, 他解开罩在身上的宽大斗篷, 露出里面穿了和没穿一样只能勉强遮盖住三个点的薄纱。脖子上的金色铃铛伴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他赤裸着双足, 纤细雪白的脚腕上做成类似于脚环的电子脚镣被系统入侵。追踪者暂时被屏蔽。

    鹤雪衣看得眼皮跳了跳,他迅速将芬奇的斗篷拉了回去:“你还是把衣服穿好吧。”

    可能是因为长期接触不到太阳,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整个人像一支随时会被风雨摧残的花苞, 带着即将腐败的萎靡。

    斗篷遮盖之下,他银白色的发丝透着一股不自然的生硬光泽,像是抹了某种特殊的增白剂, 还有那双满是拘谨的浅粉色的瞳孔, 比起现在的鹤雪衣, 少年反而更像是上辈子的圣丘瑞小殿下。

    “我是从拍卖场逃出来的。”像是想起了什么恐怖的回忆, 少年的身体明显地瑟缩了一下, 声音也变得哽咽。

    “他们说我长得很特别,以后是个享福的命,所以我爸就把我卖给了地下城的城主。然后我就和一群同样有着白发红眼的人关在一起。每周他们会从我们中选出一个供上家挑选,落选的就会流入拍卖场,被富豪们带回家。”

    芬奇是地下城的原住民,和他的赌鬼父亲生活在一起。就因为他这特殊的样貌, 芬奇从小到大都生活在无尽的惶恐之中。他需要时刻警惕来自不同人凝视、骚扰的目光。

    隔壁邻居会在半夜偷偷趴在他的窗户上用那恶心的眼神偷窥他,班上的同学会用猥琐的语气评论他的身体,往他的抽屉里塞用过的套子。

    他的父亲还不起欠下的巨额赌债, 被讨债公司找上门,二人只能整日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逃窜。

    “你不是还有个儿子。”那个纹着花臂的男人笑容带着满满的恶意,目光流连在了芬奇的身上。

    “能傍上那些大人物,可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芬奇受够了这操.蛋的生活,甚至把卖进拍卖会当场了一种解脱。

    反正和老男人睡也是睡,不如睡个有钱的老男人,还能远离这炼狱一样的地下城,过几天快活日子。

    可是当芬奇听到那所谓的上家把他们带回去并不是为了睡他,而是将他们当场人体实验的研究对象,芬奇慌了。

    他宁愿被人操.死也不想在手术台上被大卸八块变成不人不鬼的怪物泡在福尔马林里。

    所以芬奇选择了逃跑。

    听完芬奇的讲述,再联想到阿莱西亚说的黑蚁在进行人体实验,很容易就能猜到那所谓的上家应该就是黑蚁。

    他们给拍卖会提供精神力提升剂,拍卖会为他们抓捕白发红瞳的人。

    但是鹤雪衣想不明白,黑蚁拿这些和他有着几分相似外貌的人去做人体实验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单纯只是想要研究精神力,那和外貌根本毫无关系。

    事情到了这一步,最好的办法就是亲自去黑蚁看一看那群人到底想做什么。

    鹤雪衣果断地脱下美瞳,露出了那一双纯正的红宝石般璀璨的眼瞳,他带上几分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看向芬奇:“我可以帮助你离开地下城,甚至还能给你换一个身份生活……”

    几分钟后,当芬奇看到换好衣服从浴室走出来的鹤雪衣时,双眼蓦然瞪大了。

    同样的衣服穿在青年的身上,简直就是天壤之别。白纱包裹住他修长的身体,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设计更衬得他骨肉匀称,亭亭如玉 ,如瀑布般细腻的银发垂落,鸽血红宝石一样的眼瞳镶嵌在其中。

    紧紧地箍在他柔韧雪白的小腹上的金色链条在他走路时还会轻微晃动,轻拍在他单薄的皮肤上。

    明明是充满着来自上位者带着亵玩意味的物化和凝视的装扮,穿在鹤雪衣的身上却成了坠落人间的圣洁天使。

    没由来的,芬奇想,即使是他这种品质的,放在拍卖会也能被炒出高价。

    而在他上一位流入拍卖场的,不过是因为神态与那位有三分相似,一露脸,包厢里的、会场上的、还有屏幕外的,全场一片哗然,为拿下这场拍卖,打出了闻所未闻的天价。

    但是他们在鹤雪衣面前,还是像不入流的赝品一样。鱼目和珍珠之间的差别原来如此之大。只要站在他的身边,任何人都会被他的光芒遮掩。

    芬奇却发现自己生不出一丝一毫的嫉妒。或许是因为鹤雪衣主动披在他身上让他掩盖不堪的斗篷,或许是因为鹤雪衣用认真的语调和他说,“我能让你自由”。

    他们都想要把他拽进地狱,但突然有人和他说我可以让你去天堂。

    这不是天使是什么。

    “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芬奇的脸色沉郁,他攥紧拳头,在万分纠结之下,最终还是说出了心里话。

    鹤雪衣应该和那位大人一样,端坐在高台之上接受万人敬仰,他想要的一切都会有人赴汤蹈火捧到他的手心。而不应该亲自出现在这片泥潭之中。

    地下城不会孕育出纯洁的灵魂。鹤雪衣的善良和自信只能由身边人能溢出的爱意和耐心供养。

    身负爱意之人不能下地狱。

    那边的鹤雪衣还在和系统研究怎么把瑞文塞进脚镣里,闻言抬起头,眼睫下沁着暖意的目光落在芬奇的身上。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我代替你回去,你就可以自由了。”他很平静地复述了一遍刚才的约定。

    芬奇懊恼地握住他的手腕,大脑一片浆糊:“就算你很厉害,但是城主的手段比你想象的更可怕……”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身难保的自己会为了一个陌生人担忧,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本能让他无法看着鹤雪衣跳入火坑。

    鹤雪衣倒是有些惊讶了。

    芬奇并没有表面看上去的柔弱怯懦,他很有野心和胆识,也有着无法动摇的明确目标。鹤雪衣相信凭借着他的能力。走到地上之后,他的生活会过得很好。

    但现在他居然犹豫了。

    轻叹口气,鹤雪衣捏住芬奇的脸颊,又摸了摸这位看着才不过十八岁少年的脑袋。

    “我不是很厉害,是超级厉害。你也不赖。”

    温柔的触感从头顶传来,强烈的酥麻感电流一样窜向心间,芬奇雪白的耳朵从发间钻出,身后的尾巴也不受控制地轻微摇晃着。

    好喜欢,好喜欢,被摸摸了。

    狐狸的本能让他舒服得眯起眼睛,但片刻后他又瞬间清醒过来,窘迫地按住身后的尾巴。

    【小小狐狸,拿捏。】系统在小本本记上。

    跟随在鹤雪衣身边多年,只有系统发现鹤雪衣会不自觉对年纪小的乖孩子偏心。他享受引导教诲迷途羔羊且被全身心依赖的感觉。

    很会哄小孩的一款人型逗猫棒-

    铁笼内,鹤雪衣躺在白色的毛绒毯子里,甚至舒服到能和系统聊天。

    一切顺利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要是你真的穿成这样上了拍卖会,那些人会发疯的。】系统的电子音里透露出淡淡的忧愁。

    如果是原主的长相还能糊弄过去,但鹤雪衣现在基本上恢复了一周目的容貌,即使是没见过斯诺恩的人,也能轻易被这张脸勾的神魂颠倒。

    要是被帝国的疯狗们看到他们失踪的神明穿着性感暴露的衣服被标上价格,在拍卖场被凶恶的野兽肆意打量着,那场面系统想都不敢想。

    “没事,我不会上拍卖场的,我的目的只是进入黑蚁。”鹤雪衣安抚着系统。

    而且他觉得就算是被拍卖,他又不是什么重要的矿石能源,也不会拍出多高的价格。

    一周目他作为斯诺恩起码还有个战略价值,他自己都觉得他的项上人头应该很值钱。

    现在单单有张脸,谁会蠢到为一张脸买单。

    大不了麻烦阿玛迪斯派人给他赎身。

    铁笼的周围盖着一层遮挡视线的黑布,所以鹤雪衣只能凭借着铁笼晃动的幅度和周围的声音来判断自己被带进了一间十分空旷的房间。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响起。

    他听到一声带着兴味的男声。

    “这就是这周的货吗?”年轻的男人说话时尾音挑起,音质磁性,带着满满的促狭。

    但这声线却让鹤雪衣久违地感到一阵恶心。像是被一道黏腻冰冷的东西缠上,就连骨头缝里都是冷的。他的手猛地攥住身下的毛毯,强忍下胃里翻腾的灼烧感。

    “是的柯布莱大人。不过和之前不一样,我们这周提供的可是尖货,如果还是按照寻常价格肯定是亏本的,黑蚁那边……”和男人对话的应该是拍卖会的工作人员。声音谄媚,但话里话外却有种坐地起价的意思。

    “尖货?”柯布莱将二字放在唇舌间滚了一遍,笑意更浓了。

    “不验验货,我怎么知道你们的尖货是不是哄骗我的花言巧语。”

    在男人的指尖触碰到黑布的瞬间,另一道声音传来。

    “柯布莱大人,城主说计划有变,为了维护公平,这周的货必须通过拍卖竞价的方式带走。如果您想验货,麻烦等到明日的拍卖现场。”

    闻言柯布莱的手收了回去。

    “好一个公平公正。那就让我拭目以待,明天你们究竟能拿出什么好东西来。”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拍卖会 做错事还想要奖励?……

    柯布莱走后, 鹤雪衣只感觉笼子又被人抬了起来。笼身猛地晃动了一下,鹤雪衣稳住身形,摸了摸自己的耳后。

    隐形通讯器半植入皮肤, 这款可以断网链接的隐藏式军部专属通讯器,还是当初鹤雪衣在军部时设计的。

    纤细赤裸的双足一左一右都扣着沉甸甸的电子脚镣。

    机甲和瑞文都被藏进了电子脚镣中, 就算他一个人无法应对, 鹤雪衣也还给自己留了后手。

    若非没有十足的把握, 他也不会将自己推向这片龙潭虎穴。

    铁笼外,工作人员的对话清晰地落进他的耳朵里。

    “城主他老人家这又是换口味了?人都抓回来这么久了,都要上拍卖会才火急火燎地要把人往他的房间送。”

    “你不要命了,城主的闲话你都敢说。少说话多做事, 小心脑袋分家。”在严厉的斥责声中,二人的对话结束。

    在这座没有法律约束的地下城,城主更像是一种头衔。

    每一次的更新换代都充斥着血腥味, 而成为城主的条件也十分简单粗暴。

    杀掉上一任城主, 便能取而代之。

    鹤雪衣在来暗黑星域之前便对现任城主有所耳闻。

    能掌控大半个地下城的“城主”绝不会是什么泛泛之辈。

    现任的城主在三年前成功在大混战中脱颖而出, 凭借着A+级别的精神力和与星盗“乌鸦”的联手, 血洗整个地下城, 坐上了城主的宝座并稳坐到今天。

    传闻这位城主贪财但不好色,像个貔貅似的每天一睁眼便一门心思钻研如果搜刮钱财,是赫赫有名的铁公鸡。也不知道这次怎么突然改变主意。

    除非迫不得已,鹤雪衣并不想和对方交手。他这次行动影响的范围越小越好,不然之后还需要麻烦军部帮忙收场。

    铁笼被轻轻放下,鹤雪衣收回脸上的沉着冷静, 揉乱了头发,换上了一个拍卖品应该有的惊慌失措的表情。

    一道稳健的脚步声靠近,遮盖在笼子外的黑色幕布被缓缓扯下, 明亮的光线先从底端涌入。

    鹤雪衣先是看到了一双价值不菲的纯黑手工皮鞋,鞋面光亮,看得出城主确实把自己照顾的很好。

    等他的眼睛逐渐适应了亮光,幕布才被完全扯下。

    在幕布落地的瞬间,鹤雪衣对上了一双浓绿色的眼瞳,对方那宛若实质性的目光黏在他的身上,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最后流连在了他暴露在空气中的雪色胸膛上。

    白的白,粉的粉。

    “小可怜,如果不想被欺负的太狠,就乖乖听话。”

    “城主”将脸凑近,那张五官优越的俊脸上挤出一丝玩味,拉长的语调暧昧且带着赤裸裸的羞辱意味。

    “你的肚皮那么薄,很容易就……”

    还不等对方说完,鹤雪衣的手从笼子的缝隙中猛地伸出,揪住男人乌黑的头发,用力往后一扯,脸上压抑着怒气。

    “章郁你想死了是不是。”他咬牙切齿。

    差点被鹤雪衣把脑袋扯下来,章郁瞬间变得老实。他默默地打开笼子,看见鹤雪衣光脚踩在毛毯里,又很有服务意识地单手将人从笼子里抱出来。

    城主的卧室装修得金碧辉煌,大面积的金箔贴在墙上,其中又镶嵌着大红大绿的珍贵宝石,不伦不类的摆件从陶瓷花瓶到纯金雕塑随意地堆砌在各个角落,配合上三四米高的大型水晶吊灯差点没把鹤雪衣眼睛晃瞎。

    真的像是貔貅的宝库。

    察觉到鹤雪衣因为眼睛有些不适应这里的光线而微微偏头,章郁伸手贴在他的眉骨处,遮挡住大部分晃眼的亮光。

    “城主呢?”鹤雪衣问。

    “上一个在昨天被我杀了,现在我就是现任城主。”不过几天没见,章郁觉得自己就像是中了慢性毒药一样,渴望着鹤雪衣的触碰。

    怪物没有节制的概念,更不存在羞耻心,章郁从来不掩饰他的鹤雪衣的欲望,虽然大部分时候都不会得到满足。

    他坐到办公桌前,将鹤雪衣抱到桌子上。

    触手们飞速地钻出,将自己铺平垫在鹤雪衣的身下,防止他直接坐在冰冷的桌面上。

    桌子上的鹤雪衣居高临下地看着章郁,他面部紧绷着,雪白的双足踩在男人西装裤包裹的膝盖上:“你知不知道城主对地下城意味着什么,每一次更新换代,整个地下城都会陷入混乱。”

    章郁的肆意妄为会把整个地下城的生态打乱,黑蚁那边也会更加地警惕。

    恶人自有恶人磨,看似混乱的管理之下,是各方的相互牵制才维持着目前的和平。

    和当初暗中培养“乌鸦”一样,总有人要扮演坏人。如果所有的一切都暴露在阳光下,那么黑暗势力只会更加难缠。

    所以鹤雪衣给暗黑星域留了一线生机,将他们局限在了远离帝国的边境。

    现在城主死了,等任务结束之后还需要扶持新的城主上位,总不可能真的把暗黑星域交给这个脑子里水含量过高的怪物。

    思忖间,鹤雪衣感觉到有什么湿热柔软地东西自下而上蹭过他的大腿。

    他一低头就看见章郁伸出半截的猩红舌头。

    ……

    真是见鬼了。

    被对方舔习惯了,他的敏感度居然都下降了。

    章郁好像真的有那什么瘾,而且随时随地都能发作。

    鹤雪衣暴力地拽过章郁的头发,让他被迫抬起头,制止了对方越来越过火的动作,目光冰冷地对上男人的视线:“做错事还想要奖励?”

    他作为教官可没少教育过不听话的下属,就算这张脸再漂亮再艳丽,一旦冷脸气势也是无比的骇人。

    只要不听话,管他是军部的总长还是贵族子弟,鹤雪衣从来没有手软过,就连阿莱西亚也被他揍得鼻青脸肿过。

    和没人性的怪物说话就不能太客气,不然对方就会分不清倒是谁是主人。

    触手被刺激地抬起尖尖,像是吸水膨胀一样剧烈地涨大,然后又不好意思地强行按了下去。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和他讲过道理,是他先要杀我我才反击的,我不是故意给你添麻烦的。”章郁垂着眼,先道歉再解释,这还是他从星网上学会的。

    他来暗黑星域也是为了调查黑蚁,没想到城主那个没眼力见的东西一定要找他麻烦,他下手也是没轻没重,一不小心就把人弄死了。

    鹤雪衣松开手。

    “接下来就别捣乱了。”他的手轻慢地拍在章郁的脸颊上-

    暗黑星域的拍卖会众多,但是由城主亲自掌舵的“永夜拍卖行”绝对是整个暗黑星域规模最大,保密性最强,拍品最丰富的拍卖行。

    只有你想不到、买不到的,没有他们弄不来的东西。

    拍卖还没正式开场,买家们大部分都已经陆陆续续地落座。除了包厢里的贵宾和网络那端的买家,现场的人们大多面具遮脸,隐藏着自己的身份。

    毕竟黑市的拍卖会,谁知道面具下的是帝国知名富商还是哪位军部高层,被认出身份也就算了,要是不小心得罪了权贵被人记恨上,那更是得不偿失。

    所以拍卖会承诺会对买卖双方的信息绝对保密,防止争端的发生。

    九点一到,拍卖师正式上场,他戴着特质的华丽宝石面具,姿态优雅从容地和买家们介绍着一件件拍品。

    最先出场的一般是一些用来热场的小件古董首饰之类的东西,偶尔有买家举牌,基本上也没什么人竞价,没过几轮很快便敲定下买主。

    “下面要拍卖的是——五瓶300ml的精神力提升剂!”拍卖师的声音突然变得昂扬了起来,原本平静的现场也逐渐躁动了起来。

    “我相信在场有不少人都是冲着这几瓶东西来的,这功效嘛,也不用我多说,一千万星币起拍。”

    这种黑市的拍卖会很不按常理出牌,买家们大多目标明确,抢手的东西根本不需要拍卖师特意抬价,一出场便能引起大家竞相争抢。

    价格很快被抬到了八千万,此时场上基本上已无人竞价。

    精神力提升剂说的玄乎,但是它目前还处在不稳定的研发阶段,提升概率小副作用大,八千万已经是顶天的价格。

    包厢内,鹤雪衣抱臂靠在沙发上,他瞥了眼身旁的章郁,章郁立刻按下了出价牌。

    那边的拍卖师刚要落锤,就看见城主的包厢出价一个亿。

    “我们城主大人出价一个亿,还有加价的吗?”

    见到城主出价,在场就算有想跟的那也高低得考虑考虑。

    “一亿一次,一亿两次,一亿三次!”拍卖师也没拖沓,迅速地落锤。

    ……

    “接下来本场的压轴拍品。”在拍卖师故意吊胃口的声音中,一个被黑布遮盖的严严实实的笼子被搬到了台上。

    场上的大部分人瞬间精神一阵,不少人的眼底露出了野兽般贪婪的光芒。

    他们很清楚笼子里装的是什么,这可是拍卖会的保留项目,机会可遇而不可求。

    面具之下,有不少高等兽人强烈的精神力波动迸发,但现场已经无人顾及。

    在斯诺恩离开之后,曾经越是靠近他的信徒,在信仰消散之后越容易陷入无尽的痛苦之中,像是奥利安那样坚守底线的不在少数。

    但是也有痛苦盖过意志,逐渐走向另一个极端,想要借助其他方式纾解的。

    在奥利安将盗取斯诺恩身体数据生产爱偶的组织一锅端的时候,对方的交易数据显示,来自帝国军部的买家占到了所有买家的百分之六十。

    这些人曾经亲眼见过斯诺恩,聆听过他的教诲,有的甚至被他亲自用精神力安抚过暴动的精神海。

    所以他们比任何人都更难以接受他的离去。

    尝过腥味的野兽怎么能戒断那股气味。

    但这并不是他们犯罪的理由。

    奥利安在那段时间革职了不少人,后来他也因为精神海暴动停职了一段时间。

    但是兽人本就是欲壑难填的生物。

    “这次的拍品有所不同,我们将会采取一个特别的方式呈现。”在众人已经开始焦躁的情绪中,幕布终于被扯下。

    在看到笼子里的人时,全场一片哗然。不少人猛地站起身,直接进入了强制兽化的状态。

    来自不同人的浓烈的精神力和荷尔蒙海浪一样炸开,场地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早有预料的拍卖师打开了最上方的喷洒装置,稀释过的镇定剂洒下,掩盖住了令人作呕的荷尔蒙味。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赝品 他回来了是不是?……

    和平常直接把拍品端上台让大家亲眼验货不同, 台上的铁笼内只有一道3D投影。

    原本为了方便展示拍品的雪亮灯光被刻意调暗,模糊的光线落在了那道单薄的身影之上。

    笼中人安静地坐在纯白的毛毯间,和之前通过暴露的衣服吸引买家注意的展品相反, 那人穿着一身米色的衬衫,长裤长袖, 没露出半点多余的皮肤。

    他的姿态优雅, 腰背挺直如青松, 即使被拘在笼子里,却完全没有半点金丝雀的样子。

    银白的发丝从他的耳边垂落,像一席偏爱的月光。

    在众人灼热到能把身体洞穿的目光中,展品微微抬眼, 绯色的眼底带着冷淡与漠然,那鄙夷的目光像是在看一群发情的畜生。

    浪潮般的精神力在会场汹涌地翻滚,又被镇定剂强行镇压下去。

    他的气质冷得像一块冰, 按道理应该是无趣的, 不讨人喜爱的。但就是那道眼神, 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了疯狂的情绪。

    “如大家所见, 这次的展品有些特殊, 为了保证展品的绝对安全,我们特意采用了全息投影的形式为大家全方位展现。而得主可以直接在拍卖结束后亲自将展品带回。展品 芬奇,十八岁精神力A级白狐兽人,起拍价五千万。”

    甚至还不等拍卖师说完,底下的数字迅速地滚动起来,大屏幕上的醒目的红色数字直接从五千万跳到了一个亿。

    由城主担保的拍卖行不至于拿假的东西糊弄大家。这就证明, 在投影之下确实有一位生得如此模样的少年。

    比他们曾经见过的所有赝品、仿生玩具更像是那位高贵的、不可亵渎的帝国首席大臣。

    只要赢过这次拍卖,就能把对方带回家。这个强烈的念头燃烧在现场的每一个心中,他们的眸子被勾出了野兽的猩红, 看向台上的目光变得无比幽暗。

    最高层的贵宾包厢内,鹤雪衣从沙发上站起,透过单向玻璃看到那些人争相竞价的场景,还是感到有些莫名。

    那道投影不过是他在来包厢前临时让系统帮忙拍的。甚至没换衣服没打光。

    虽然他知道自己的脸还算看得过去,但一个亿星币确实也太过夸张了。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值钱。

    身后的章郁又黏了上来,男人从背后双手环住他的腰,宽阔的肩背将鹤雪衣完全拢在了他的阴影里,几乎是能将人嵌进身体的姿势。

    他伸出舌头,小心地舔舐着鹤雪衣细腻的颈侧。那截修长雪白的脖颈上密密麻麻的的红痕还未消去,浮在羊脂白玉般的肌肤之上,旖旎又暧昧。

    昨天章郁现了原形,人类形态时他尚且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变成章鱼就更是小脑控制大脑。

    在鹤雪衣的衬衫掩盖之下,从腰腹到小腿,全是被吸盘绞出来的痕迹,拔火罐一样遍布全身。

    原本他在结束之后会用唾液帮鹤雪衣治疗身上的痕迹,结果舔着舔着他不小心露了牙齿把人咬疼了,便被猛地踹到了地上。

    也是直到刚刚拍完东西,他才得了个好脸色。

    【得了便宜还卖乖。臭不要脸的东西。】系统和章郁的能量源于一体,二人能在鹤雪衣听不到的地方交流。

    系统觉得章郁简直就是精.虫上脑,有辱斯文,把它家高风亮节的宿主都给带坏了。

    “下次还把你关小黑屋。”章郁不屑于和系统斗嘴。

    楼下的拍卖还在继续。

    眼看拍品的价格已经从一个亿叫到了五个亿,不少人再举牌时已经没有当初的果决。

    “五亿一次,五亿,等等,我没看错吧,A3包厢的客人出价十亿!”拍卖师惊诧的声音响彻在整个会场。

    此言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哪有人这么出价的。”

    “A3是谁的包厢?我记得从0到5都是地下城的各位大佬们的包厢吧。”

    “十亿星币买个玩具,这些人真是疯了。”

    鹤雪衣眸光一凛,用掌心推开了章郁的脸,指尖轻点了下脖子上的吊坠。

    “瑞文,你来解释。”

    原本触手都已经把鹤雪衣的衬衫从裤子里拽出半截,现在突然被打扰,整根触手蔫吧地缩了回去。

    不能耽误正事,不然会被讨厌的。

    鹤雪衣脸色未变,垂在身侧的手却捏住黑色的触手尖尖,把玩似的揉搓着。

    被点名的瑞文略微卡壳,电子音难得结巴:“是达米尔强行共享了我的记忆,不过他人没来,出价的是助手。”

    在拍卖前章郁基本上就将会场的情况全部都抖落给了鹤雪衣。包括A3是达米尔的专属包厢。

    不过某位星盗日常事务繁忙,很少来地下城,也没来拍卖会露过脸。这次要不是瑞文掺和,达米尔估计也不会对这种事感兴趣。

    要是这次拍卖的事被人泄露出去,鹤雪衣觉得星盗头目和斯诺恩之间的血海深仇又要添上几笔。

    例如达米尔已经对斯诺恩恨到连与其相貌相似的人都不放过,从拍卖会高价买回去日日折辱之类的。

    “他说他只是想试一试出价的按钮。”有时候瑞文觉得达米尔说这种瞎话怎么都不害臊。

    身后的章郁也凑上前,小动物一样蹭着鹤雪衣的脸侧,这张深邃的俊脸做出这样的表情倒也不显突兀。

    他声音低沉,但话语却极其幼稚:“我也有钱,我也可以出价。”

    鹤雪衣没好气地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

    “你们一个烧杀一个抢掠,没一个钱来的干净的。”鹤雪衣觉得自己的三观都要被这些人污染了。

    真该把他们全部拷起来丢进囚星蹲大牢。

    “没有没有,达米尔的钱都是他卖武器赚来的。不是抢来的。”瑞文赶紧替达米尔解释。

    本来达米尔和其他人比起来就没什么优势,要是还被鹤雪衣误会成强盗那就更完蛋了。

    “二十亿星币一次,二十亿星币两次,二十亿星币三次,恭喜这位先生拍到我们的拍品。等拍卖结束之后我们的工作人员会带您到后台进行转交。”

    在几人谈话间,价格又被抬了一番,最终成交价到达了二十亿。

    鹤雪衣看向坐在位置上的收回牌子的柯布莱。

    和其他不同,男人没有任何的遮掩,一头黑褐色的卷发上垂着一条由红绳编成的细长辫子。他眼睛狭长,眼尾凌厉地上挑,琥珀色的瞳孔带着蛇族独有的阴湿与暗沉。

    巧克力色的皮肤上,白色的纹身布满块垒分明的肌肉,从脖颈蔓延到小腹,各种奇异诡谲的图案像是蝴蝶坠落期间。

    其他人都恨不得把自己从头裹到尾,只有柯布莱很是慷慨地露出了他的腰腹,腕间的金饰紧紧地箍在身上,在灯下折射出稀碎的光线。

    鹤雪衣觉得蛇族的审美真的很畸形,不管老的少的黑的白的,一年四季都袒胸露乳,身上还要丁玲桄榔戴上一大堆装饰。

    他们的体温自然偏低,再加上那双锐利的眼睛,接触起来总会给人一种森冷的感觉。

    鹤雪衣对蛇族的印象差到了极点,除了一周目刚开始他被蛇王抓回去孵蛋,结果三天两头被蛇族那群神经病骚扰,后来又被强行往嘴里塞蛇卵,这些事件叠加在一起让他到了一看见蛇族就觉得反胃的地步。

    但是为了进入黑蚁,他必须得被柯布莱拍下。

    对于这位蛇族的新王,鹤雪衣的印象并不深刻。他也只是在一周目快要结束时听说蛇族换了一位年轻的王,而且对方似乎还有与伊克尔帝国建交的打算。

    系统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鹤雪衣柯布莱就是当初他在蛇族宫殿救下的那一枚蛇卵。

    在鹤雪衣降临在这个世界时,最先接触的其实是蛇族。

    他作为整个宫殿唯一的恒温动物,被安排去看守蛇族的孵化室。

    蛇族虽然亲情单薄,但是对后代的血脉又有着变态的追求,甚至为了追求更加强大、血脉更加纯粹的后代,回交、兄弟姊妹之间,叔侄姑婶之间,反正只要看对了眼就能苟合。

    这也间接导致了蛇族的子嗣孵化艰难。

    在鹤雪衣接手柯布莱时,对方已经是一个奄奄一息的小蛇蛋,里面的胚胎几乎没有孵化的可能。

    但因为心软再加上当时对蛇族的冷血暴戾还没有很清楚地认知,鹤雪衣用自己为数不多的积分救活了那枚蛇蛋,之后将他揣在自己的怀里用体温去孵化。

    不久之后眼镜王蛇幼崽破壳,饥饿的幼崽从鹤雪衣的手心爬到他的脖颈,没成熟的稚嫩尖牙还把鹤雪衣的脖子给咬出血了。

    不过还没等到柯布莱变成人形,鹤雪衣就从蛇族叛逃了出去跟随阿玛迪斯起义去了。

    所以他也并不知道,蛇族在和伊克尔帝国大战时,内部也经历的一场巨大的动乱。

    尚且年幼的眼镜王蛇幼崽柯布莱被亲信送走,直到多年之后才重新夺回主权。

    等到他把蛇族上上下下收拾干净准备去见自己的“母亲”时,收到的却是鹤雪衣失踪的消息-

    天鹅之眼。

    阿玛迪斯正批改着今日递交上来的公文,还没等他看明白军部上交的账目表为什么突然多了一项生理和卫生用品,门猛地被人从外面暴力地推开。

    身着黑色军礼服的男人双掌“啪”的一声拍在阿玛迪斯的书桌上,硬生生让特级钢材桌子出现一道明显的裂纹。

    “莱蒙·特伦总长,你这是什么意思?”阿玛迪斯从文书中抬起眼,沉着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莱蒙双目赤红,眼底布满血丝,他声音沙哑,满嘴的血腥味,像是含着粗粝的砂石:“他回来了是不是?”

    阿玛迪斯放下手里的文书,双手交叠在桌前,目光平和地看着陷入暴躁的男人:“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莱蒙总长,你最近的状态好像不太好,如果太累了,我可以给你批假。”

    站在桌前的男人像是一头陷入困境的野兽,他不停地调整呼吸,将暴起的青筋又收了回去,总算是恢复成那个冷酷无情的第二军总长的模样。

    “他们早晚会知道,你不可能……”

    “那为什么他不主动告诉其他人。”阿玛迪斯意味深长。

    “毕竟他更喜欢培养年轻人,而不是选择相信你们。”后面这话纯属阿玛迪斯胡说八道。

    省的这些人一天天给他没事找事,说点是是而非的话让他们自己猜去。

    闻言莱蒙脸色骤变,他垂下头失魂落魄地离开了书房。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实验室 既然如此,他也变成……

    在拍卖会结束之后, 鹤雪衣顺理成章地被柯布莱带回了实验室。

    不过这一次男人并没有亲自前来,而是让几位下属代劳。

    作为蛇族的王,柯布莱能受黑蚁差遣这件事本身就十分诡异。若说其他人和黑蚁合作是为了追求更强大的精神力, 那么天生便拥有强悍精神力的蛇族,又是出于什么目的才能甘愿为一个恐.怖组织办事。

    “进去。”鹤雪衣被身后的人一把推进了一间密不透风的房间内。

    他没站稳, 一个踉跄双膝直接磕在地上。

    等看管的人员离开, 鹤雪衣慢条斯理地从地上起身, 他摘下眼罩,等眼睛适应了强光,映入眼帘的是禁闭室一样狭窄简单的方形房间。

    墙面由白色的钢板组成,没有窗户, 只有一张板床和一个马桶对称地摆放在一左一右。

    看起来像是一个豢养动物的笼子。

    鹤雪衣在路上就被换上一身素白的长袍,没人任何装饰的亚麻质地长袍垂到膝盖下面,款式和睡裙极其类似。遮在裙摆下的膝盖因为刚刚的磕碰而浮起一层青紫, 但鹤雪衣不甚在意。

    拍卖会自带的电子脚镣没有被脱下, 所以瑞文和机甲还是安然地藏在了鹤雪衣的脚镣中。

    “系统。”鹤雪衣唤了一声。

    【来啦。】系统立刻开工, 直接入侵了整个实验室的主控系统。

    除了本身的实力恢复的差不多之外, 鹤雪衣敢只身来到黑蚁老巢还有一个重要的依仗。那边是系统作为整个伊克尔帝国所有智能ai管家的蓝本, 任何的操作系统只要用了它的底层代码,就能被它掌控。

    黑蚁的警惕性很高,并没有完全依赖初始的智能管理系统,而是让程序员重新搭建了框架,所以系统并不能完全黑掉整个实验室。

    不过黑一小部分也够用了。

    咔哒一声,层层上锁的门被系统打开, 鹤雪衣直接快步从里面走了出来。

    【根据研究员的工作表,我们现在有两个小时的时间探索实验室。我会尽量为你调整出监控死角,我们速战速决。】认真工作的系统褪去了平日里活泼的性格, 冷静的电子音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一切。

    鹤雪衣也没有耽搁,直接从他所在的这间实验室搜查起来。

    电子门将一个个小方块分割成了关押“实验品”的牢笼。鹤雪衣的眼睛从门上的信息栏略过。

    “编号:1502,年龄:16岁,相似度:50%,融合度:30%。”

    一个个数字背后是一群活生生的少年,最小的才14岁,最大的也不过堪堪25岁。他们被就因为一张和鹤雪衣有几分相似的脸,便被剥夺了姓名,变成冰冷的号码。

    虽然鹤雪衣并不知道黑蚁到底在拿这些人做什么实验,但眼前的一幕幕还是让他无比地反胃。

    胃部像是被灼烧着,喉管泛着明显的酸意,带着整个口腔都弥漫起一股苦涩的味道。

    鹤雪衣攥紧手指,用力到指骨发白,白嫩的掌心被掐出了血红的印子,他几次调整呼吸才算把眼底的怒火压了下去。

    【这个实验室在地图上标红了,而且等级也和其他地方不一样。】

    系统带着鹤雪衣七拐八拐来到一个大门紧闭地实验室前。

    厚重的漆黑大门牢牢地紧锁着,鹤雪衣的手心碰上触感冰凉的金属门的那一瞬间,脊背突然升起一股不受控制地寒战。像是有无数根淬着毒的细针深深地扎进他的骨缝里,无法言说的恐惧感在心底蔓延。

    仿佛这扇门是潘多拉的魔盒,只要打开就会带来未知的灾祸。

    【怎么脸色这么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剩下的等之后再查看。】发现鹤雪衣的状态很不对,系统有些不安地安抚着。

    鹤雪衣摇了摇头,咬住舌尖让疼痛驱散笼罩在脑海中的混沌。淡淡的血腥味让他的精神重新振作起来。

    “开门吧。”他的声音平静而克制。

    不管门后是什么,他都必须要亲自面对。

    伴随着系统解锁的声音,紧紧咬合的厚重钢板慢慢地打开,微弱的光线从里面倾泻出来。

    鹤雪衣面色如常地走进那昏暗的实验室。空旷的室内只有仪器在滴滴作响,散发出暗淡的红光。

    一个巨大的圆形玻璃容器矗立在实验室的中央,清透的绿色营养液灌满了容器,鹤雪衣只能模糊地看见有什么雪白的东西漂浮在容器中间。

    但是视线实在是太差,鹤雪衣无法看清楚那东西具体的模样。

    【别去,离开这里!】系统在看清那东西的瞬间,心底突然涌现出强烈的惶恐。

    它的内心警铃大作,直觉告诉它绝对不能让鹤雪衣看见那东西。

    但系统的提示还是无法阻挡鹤雪衣的脚步,他来到那个容器正前方,很清楚地看见了里面浸泡着的那具身体。

    青年双眼紧闭,一头银发在营养液中浮起,散落在脑后。他的唇色红润,表情温和而宁静,仿佛下一秒就能睁开眼睛从容器中走出来。

    毫无瑕疵的躯体浑身赤.裸,不管是那张犹如沉睡的海妖般俊美的脸蛋,还是莹白如玉的肌肤和修长挺拔的身形,都和鹤雪衣一模一样。

    看到一个长得和自己一样的人泡在缸里,这种震悚感让鹤雪衣感到一阵眩晕。

    强烈的反胃感又一次侵袭着他的神经,太阳穴突突直跳,鹤雪衣扶住冰冷的玻璃缸壁,才勉强没有让自己摔倒。

    他的意识变得混乱无比。正常的认知在这一刻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容器里泡着的是谁,为什么会长着一张和他完全一样的脸。所以黑蚁一直都在拿那些长相和他相似的人来研究他的替身吗。

    如果研究成功,那么顶着这张脸的“人”又会去做什么。大家又如何分辨出到底谁是真的。

    一时间各种思绪充斥着鹤雪衣大脑,这样导致有人进入了实验室他也没有觉察到。

    “很像吧。”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鹤雪衣的背后传来,他猛地转身,和白曲江对上视线。

    白曲江站在几步之外,脸上带着绵柔的笑意,但却是笑里藏刀的魔鬼。

    “就连我第一次看见时都震惊了,他们居然能找到这么完美的仿制品。”

    其实在鹤雪衣进入实验室时,白曲江就收到了他的系统的提示,但他还是很有耐心地等待鹤雪衣亲眼看见那具身体之后才出现。

    果然,对方的表情和他想象中的一样精彩。

    冰凉的手指抚上鹤雪衣苍白的脸颊,白曲江眼神中带着肆无忌惮的打量和审视。

    他的手指用力地捏住鹤雪衣的下巴,将脸靠近,像是毒蛇吐信:“你说一个人由什么组成。”

    “是这张脸、还是脑子里的记忆。”指腹摩擦过鹤雪衣薄薄的眼皮,力气大到似乎要将他的眼珠扣下来。

    白曲江松开手,又将视线落在浸泡在容器里的那具身体上。

    因为鹤雪衣的存在,剧情被严重篡改,所有的男主都无法顺利地爱上他,万人迷任务也完成得十分艰难。

    但帝国人爱的是斯诺恩。他们对鹤雪衣的所有爱意都源自于“鹤雪衣”是斯诺恩的前提。

    那位实力强大、性格温和,极具个人魅力的帝国首席大臣,帝国唯一的明灯,莱恩皇室、军部、议政院,所有的丰碑都建立于斯诺恩的掌心。

    既然如此,他也变成斯诺恩就好了。

    这样万人迷任务就能顺利完成,他也可以安安心心地回家。

    “虽然这具身体很完美,但是他却没有精神海。”这也迟迟导致白曲江无法顺利地和他融合。

    就算黑蚁不停地进行实验,想办法剥离实验品的精神海,提高融合度,还是无法唤醒沉睡中的人。

    “不过现在,最好的容器自己主动送上门了。”白曲江拍了拍鹤雪衣的脸颊,笑容灿烂中有一丝不着痕迹的残忍。

    虽然现在的鹤雪衣精神力等级低微,但白曲江要的不是真正的翻版斯诺恩。

    只要能够被大家认同,他的目的就达成了。

    被白曲江捏着脸的鹤雪衣发现自己的脑袋昏沉的厉害,四肢也酸软无力,他强撑着眼皮,后背依靠在容器壁上,目光凌厉地看着对方。

    “你做了什么?”怪不得他的状态如此奇怪,情绪不受控制地起伏不定,身体也时不时传递出明显的痛感。

    不是因为他的精神状态受到了眼前事物的影响,而是白曲江早就对他下手了。

    闻言白曲江勾唇,像是把玩心爱的玩具一样捧着鹤雪衣的脸,感叹道:“一点帮助剥离精神海的东西,放心,我不会让你很疼的。只是可惜世界上不能同时出现两个斯诺恩,还得麻烦你去死了。只是可惜了这张脸,等回去之后我一定要定制一个和你一样的手办。”

    鹤雪衣有系统的帮助,但白曲江也有。甚至白曲江的系统连世界意志都能篡改。

    毕竟是元宇宙中最厉害的游戏公司,在选择这个世界之前,游戏公司早就做了万全的准备。

    虽然和主世界断联,但系统还是能够为白曲江做许多的事。

    包括剥离真正的“天选之子”鹤雪衣的精神海。

    “阿莱西亚。”白曲江喊了一声。

    一个黑色的声音从阴影里走出,介于少年和成熟男人之间的状态使得他有着青涩的脸庞和沉稳内敛的气质。

    金发垂下,他的目光沉沉,宽阔的肩背包裹在紧身作战服之间,勾画出偾张的肌群。束缚在他脖颈处的黑色项圈亮着诡谲的红光。

    “帮我个小忙,解决一下偷跑进来的老鼠。”

    第60章 第六十章主人 摆出高高在上的训诫姿态……

    在某种不知名药物的影响下, 鹤雪衣跌坐在地上。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整个人背靠在玻璃容器壁上,泛白的手指无力地抓握着衣领。

    实验室只剩下他和阿莱西亚二人。

    阿莱西亚的眼底一片混沌, 橙红色的眼瞳被阴影覆盖,看不清神色。黑色的项圈紧紧地勒住他的脖颈, 像是拘束着野兽的锁链。

    金色的发间, 一对狮子耳朵警觉地竖起。

    很明显阿莱西亚应该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神志, 变成了一具受白曲江驱使的行尸走肉。

    猛地一掌伸出,直冲鹤雪衣的天灵盖,他迅速趴下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勉强躲过了阿莱西亚的袭击。

    “系统。”鹤雪衣低呵一声,脚腕上的机甲立刻被激活, 黑色的流线型机甲眨眼间覆盖在鹤雪衣的身上,带着他往门口逃去。

    见到自己的任务目标居然敢逃跑,阿莱西亚也是立刻召唤出了碎金, 白金色机甲双翅展开, 紧跟着鹤雪衣飞出了实验室。

    两架体格庞大的机甲在实验室狭窄的走廊中展开激烈的追逐战。

    精神海逐渐剥离的痛感让鹤雪衣的操作变得迟缓了许多, 他的眼前一片模糊, 即使有系统的辅助, 但是他的速度还是逐渐放慢下来。

    冰蓝色利刃出鞘,锋利的剑光顺着鹤雪衣的后背劈上,鹤雪衣猛地转身,用粒子炮对上了碎金的刀刃。

    火光冲天,周围的银色钢制墙壁被烈火吞噬,走廊上的照明灯在高温下炸裂开, 然后又被高温熔化,像是水滴一样坠落。

    但这样的攻击显然对帝国首架S级机甲毫无威胁,上千摄氏度的高温甚至能让四周的空气扭曲, 却不能让对方停滞脚步。

    碎金踩着熊熊烈火,眨眼间便俯冲到鹤雪衣身前。

    又是带着刺目弧光的一刀,这一刀直接击碎了鹤雪衣身上的机甲,露出了里面那个浑身冷汗淋漓的青年。

    阿莱西亚操作着碎金直接将鹤雪衣从机甲的驾驶座内拽了出来。

    威力恐怖的巨大机械臂握上那一截脆弱的脖颈,鹤雪衣被迫抬起头,被冷汗浸透的苍白脸庞露了出来,那双平静的红色眼瞳透过机甲的面罩与阿莱西亚对视。

    原本已经被压制住所有情绪的阿莱西亚突然感觉心头一阵刺痛,像是有什么东西硬生生地被从他的身体中剥离出来,留下鲜血淋漓的窟窿。

    为什么会感受到疼痛?

    青年的眼睛暮霭沉沉,像是深邃而神秘的大海,让阿莱西亚忍不住想去亲吻那片红色的海洋。

    他的动作迟疑了一瞬,但脖颈上的项圈就像是察觉到了他的失控,剧烈缩紧,死死地扼住了他的咽喉,窒息感让阿莱西亚重新坠入了痛苦的深渊。

    他抽出手中闪烁着亮光的剑,闭上双眼,锋利的剑尖朝手中人的刺去。

    只要不看他的眼睛就好了,这样就不会受到对方的蛊惑。

    他的任务是杀掉对方,仅此而已。

    在剑尖离鹤雪衣只有几厘米的距离时,阿莱西亚只感觉身下的机甲仿佛主动脱离了他的控制,强行停住了动作。

    “碎金,你怎么了?”顾不上任务,阿莱西亚的心中被强烈的不安笼罩着,他焦急地摸上操作面板,查看碎金的情况。

    从他成功链接上碎金开始,从来没有出现过现在这种断联的情况。

    除非被彻底摧毁,机甲从来不会主动抛弃主人。

    但碎金居然主动和他断开链接!

    一股被抛弃的惶恐从阿莱西亚的心底升起,他的表情恍惚,眼神陷入了一片无尽的沼泽之中。

    “就连你也要丢下我吗?”阿莱西亚的声音带上几分颤抖和沙哑。

    当初老师一声不吭地把他丢下,让阿莱西亚知道,原来自己在鹤雪衣的心中并不是举足轻重的存在。

    他只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意被抛下的“包袱”,是老师的负担、累赘。

    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永远活在那位伟大的皇帝陛下的阴影中,甚至就连老师对他的好,也不过是其对挚友的爱屋及乌。

    对鹤雪衣来说,他不是“阿莱西亚·莱恩”,他只不过是阿玛迪斯的儿子,帝国未来的继承人,一个没有用的太子殿下。

    随着阿莱西亚精神力的溃散,碎金又变回了玫瑰吊坠,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住。

    【好久不见呀,小碎金。】系统很高兴地和碎金打招呼。

    从一周目分离之后它就再也没见过碎金,要知道从前它们一起合作时可是鹤雪衣最坚强的后盾。

    落进鹤雪衣手中的吊坠闪烁了两下以示回应。

    鹤雪衣将碎金捏在手心,然后去看蜷缩在地上的阿莱西亚。

    小狮子满脸痛苦地掐着自己的脖子,身后的尾巴炸开,发出了无助嘶哑地低吼,项圈的四周已经被他尖锐的爪子抓破,暗红的血弄脏了他的衣服。

    “阿莱西亚。”鹤雪衣俯下身,他的指尖勾住阿莱西亚的项圈,就这样毫不费力地将人拽了起来。

    系统迅速地入侵了那个项圈的程序,不过是几个呼吸间便接手了它对阿莱西亚的监管。

    还处在迷茫状态的阿莱西亚双手掌心撑地,双膝跪在地上,用一种类似于犬类匍匐在地的姿势顺着鹤雪衣的动作,将脑袋凑近。

    空余的另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拍在阿莱西亚的脸上,将他的脸拍的啪啪作响。

    “坏孩子,你看看你都闯了什么祸。”鹤雪衣的眼尾挑起,摆出来很少有的高高在上的训.诫姿态。

    从前他教训军部那些疯狗时的态度过于严苛,再加公开场合他大多会在公民们面前展现威严的一面,所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莫名其妙地树立起了一个严厉的大家长形象。

    就是那种经常体罚孩子,给予填鸭式教育,不听话就要扇大嘴巴子的“严父”。

    但其实鹤雪衣的教育理念深受鹤游的影响,所以他对阿莱西亚大部分时间都溺爱到让阿玛迪斯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步。

    跟在鹤雪衣身边长大的阿莱西亚被养成出了少有的骄纵黏人的性格。

    加班狂魔鹤雪衣十次提前下班,最少有九次都是因为阿莱西亚。

    在学校和同学打架了、偷爬上机甲把自己的腿给摔骨折了或者单纯因为厌学不想去上课了。

    有些细碎的事情就连阿玛迪斯这个孩子的亲生父亲都觉得无比令人头疼,鹤雪衣却能极其有耐心地陪着阿莱西亚解决。

    在又一次鹤雪衣因为阿莱西亚提前从军部匆匆忙忙赶回来,就是因为调皮的小狮子半夜在后花园的湖里游了一圈,把自己给冻感冒了。

    阿玛迪斯知道这件事时,第一反应是恼火。大半夜、下湖游泳,感冒只是小事,要是溺水了怎么办。明明他多次叮嘱过阿莱西亚不要擅自下水游泳,但阿莱西亚从来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

    就在他怒气冲冲地赶到皇宫的专属医院,准备好好地给阿莱西亚来一顿“爱的毒打”,让他再也不敢私自下水时。

    病房里的一幕让他愣在原地。

    半解开军装外套的鹤雪衣靠在病床边,白色的长发随意地垂落在肩膀上,灯光落在他身上,像是稀碎的绒毛,将人照得缱绻温柔。

    烧得满脸通红的阿莱西亚依偎在他的怀里,耳朵软趴趴地垂下。因为高温带来的身体不适他的眼角带着泪花。

    “阿莱西亚,能和老师说说为什么要下湖游泳吗?这是很危险的。”鹤雪衣抱着阿莱西亚,轻轻和他碰了碰额头。

    阿莱西亚的小手攥着鹤雪衣的衣角,苦着一张脸,很小声地和他解释:“同学们都比我游的好,我不想做最差劲的那个。”

    会给老师丢脸。

    所以他才会偷偷摸摸地到后花园的湖里去练习,结果把自己折腾生病了。

    作为鹤雪衣的学生,年幼的阿莱西亚对自己的成绩有着近乎偏执的追求。他不允许不优秀的自己成为老师生涯上的一大污点。

    鹤雪衣哪里能不懂小家伙的心思,他没有责怪阿莱西亚的争强好胜,而且无奈地捏住阿莱西亚的脸颊。

    “那为什么不等白天让老师来教你呢?大晚上一个人下水很危险,所有人都会担心你的。”明明没有带上任何训斥的语气,但听到这话的阿莱西亚却不自觉红了眼眶。

    他摸了把脸,眼泪要掉不掉:“对不起。”

    又给老师添麻烦了。

    鹤雪衣万分无奈地亲了亲他的眼皮:“要是老师喜欢游泳厉害的,为什么不去认一条鲨鱼当学生。好了,等你病好了我就带你去第一军的训练泳池好不好?”

    特权偶尔也是可以用一用的。

    被鹤雪衣亲的晕乎乎,阿莱西亚就算想哭都哭不出来了,他小狗一样黏糊糊地蹭了蹭鹤雪衣的脖子,满脸不好意思地抱住老师的腰。

    老师闻起来好香,像是某种清甜的植物,抱起来也温暖柔软,好喜欢。

    将这一切看在眼底的阿玛迪斯最终还是没有进门,他站在走廊上,长久地沉默着。

    他和爱人对阿莱西亚没有大的期望,只想着他能健康开心地长大。

    在阿莱西亚断奶之后,他也试探性地问过鹤雪衣,帮忙带着孩子会不会给他添麻烦,影响他的生活。再怎么说总是让鹤雪衣一个单身青年替他养孩子也过于为难人家了。

    但鹤雪衣的回复是,他并不觉得阿莱西亚麻烦,相反他很乐意当阿莱西亚的老师。

    现在鹤雪衣还没有成家,身边也只有阿莱西亚一个孩子,要是哪天鹤雪衣有了自己的孩子,就算再疼爱这个学生,他的注意力终究会偏向自己的家庭。

    阿玛迪斯担心阿莱西亚会无法接受。

    他在心底长叹一口气。

    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或许阿莱西亚再长大点就会不那么依赖老师了。
图片
新书推荐: 不服 我才不想高攀你 三日病症标本 有这样高机动的髭切进入本丸 臣妻 和偏执坏女人纠缠成瘾 死遁,我是专业的[快穿] 谁是我的男朋友 抱歉,伤害男人的事我全做了 想吃旅行者的软饭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