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成成就：灭世之人】◎
这是一个注定要毁灭的世界， 而我是那个可以改变世界的人。
弥赛亚的脑海中再次浮现游戏介绍中的那行文字——【是拯救世界？还是毁灭世界？……只在你的一念之间。】“什……”
最高元首错愕地看着弥赛亚，却在对上弥赛亚的眼睛时突然止住了音。
那双灿金色眼睛中倒映着一张扭曲面容，最高元首看着弥赛亚宛如湖面一般清透的眼睛， 几乎无法辨认出那张脸竟然属于他。
最高元首恍惚了一瞬， 弥赛亚眼中的悲悯几乎要淹没了他。
你凭什么悲悯我。
……我什么时候变成这种模样了？
两种思维不停在他的脑子里打架，最高元首好像又回到了中了恐惧毒气的那天， 他好像听到了小丑尖利的狂笑声以及露易丝痛苦的哀鸣声。
弥赛亚模仿着超人曾经的动作，他双手捧住最高元首的脸， 注视着最高元首在痛苦与愤怒间交替挣扎的神情， 用额头抵上最高元首的额头。
这个世界注定要毁灭，而你很有可能就是毁灭世界的那个人。
你很痛苦，全世界的大家也都很痛苦。
弥赛亚聆听全世界的声音， 他可以听到在超人下达命令后，超能部队就已经对哥谭展开了轰炸。
惨叫声和哭泣声环绕在弥赛亚耳中， 让弥赛亚的头脑愈发清醒。
弥赛亚冷静地想， 既然很痛苦，那就把一切都交给我好了。
我只会毁灭， 不会拯救， 所以我无法拯救你们，无法拯救这个世界。
但是我可以毁灭你们，将你们从无尽的痛苦中解放出来。
我会毁灭世界。
“交给我吧。”弥赛亚声音轻柔，“我会毁灭这一切的。”
“什么毁灭？”
最高元首的眼神堪称恐怖：“你要毁灭什么？替我毁掉哥谭吗？”
应该是哥谭吧？除了哥谭， 怎么可能还有其他需要弥赛亚帮他毁灭的东西。
最高元首压抑住内心的不安， 他明明应该为弥赛亚愿意帮他毁掉哥谭而高兴， 但不知为何， 那股发自内心的恐慌感却一直在他耳边鸣叫示警。
绝对有什么出了问题。
弥赛亚没有回应最高元首的话， 只是自顾自继续说道：“我原谅你。”
最高元首从来都没想过弥赛亚的声音还可以这么温柔， 他以为弥赛亚永远都会是冷冷清清、无波无澜的模样。
弥赛亚其实一直都知道最高元首在操控他，但他只是不在意。
“我原谅你的一切。”弥赛亚轻声道。
最高元首不明白弥赛亚为什么要说原谅他，但还是下意识辩解道：“我没错。”
弥赛亚的神情越来越温柔，最高元首却越来越不安，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离他而去。
最高元首的手在虚空中抓握一下，下意识想要抓住那种正从弥赛亚身上流逝的东西，但他能抓到的却只有空气。
弥赛亚松开了捧住最高元首脸颊的手，抽身后退。
“弥赛亚，你要去哪？”
最高元首下意识喊住弥赛亚，他紧紧攥住弥赛亚的胳膊，不想弥赛亚离开。
直觉告诉他，一旦让弥赛亚离开，就会有什么他不想看到的事情发生。
弥赛亚平静回望最高元首：“去哥谭。”
那些温柔悲悯的情绪波动都从弥赛亚身上消失了，在弥赛亚做出毁灭世界的最终决定后，漠然与冰冷取代了一切。
刚诞生的人性就此消失，留下的只有神性。
“我要毁掉哥谭。”弥赛亚语气平淡的就好像只是出门散步一样，“然后以哥谭和大都会为中心，毁灭一切。”
游戏是从大都会开始，自然也要从大都会结束。
最高元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
弥赛亚抽走了胳膊，只留给最高元首平静的一瞥，毫不犹豫转移了空间。
最高元首忍不住向神奇女侠追求认同：“他是在开玩笑，对吧？”
没有人回话。
最高元首猛地冲了出去。
弥赛亚立于高空之上，面无表情看着脚下哥谭的缩影。
从高空之上往下看去，哥谭渺小得就像是一个微缩城市模型，随便一脚就能踩碎它。
弥赛亚对着哥谭伸出了手，温暖圣洁的金光猛地炸裂，驱散了常年徘徊在哥谭上空的乌云。
但这股力量不是来拯救哥谭、为哥谭带来希望的。
哥谭的大街小巷中，武德充沛的哥谭人正在手持武器跟超能部队交火，连绵不绝的轰炸都没有打倒生命力顽强的哥谭人。
蝙蝠侠猛地一拳打晕超能士兵，他急促地喘息着，脸色越来越苍白，几乎是压榨着生命力来驱动身上的地狱蝙蝠战甲。
反抗军剩余的超人药不多了，自从偷偷支援他们超人药的莱克斯·卢瑟被超人杀死后，反抗军就再也无法生产超人药了，他们几乎是在用□□凡躯来跟超能部队战斗。
绝望在哥谭的空气中蔓延。
“夜翼下线。”
“女猎手下线。”
“蝙蝠女侠下线。”
“……罗宾下线。”
神谕在钟塔楼顶操纵着无人机群和蝙蝠战机，蝙蝠家族内部通讯中的标志一个又一个熄灭，最后只剩神谕和蝙蝠侠的标志。
一开始神谕还能冷静地辅助蝙蝠侠，协同蝙蝠侠一起指挥反抗军对抗超能部队，但随着一个又一个熟悉的人死去，神谕的声音越来越哽咽，最后几乎变为抽泣。
“没办法了吗？”神谕几乎是绝望地问出了这个问题，“布鲁斯，我们真的没办法了吗？”
蝙蝠侠没办法回答神谕的问题，只是沉默地又从废墟中救出一个孩子。
撤离哥谭，他们还有生路，但蝙蝠侠不可能放弃哥谭。
绝望弥漫在哥谭的空气里，神谕的泣音在蝙蝠侠耳边徘徊，惨叫声和哀嚎声以及连绵不绝的爆炸声四面八方响起。
就在这时，一道强烈的金光突然在天空中亮起，短暂地照亮了哥谭。
弥赛亚面无表情全力输出力量，金光同样照亮了他的脸，将他脸上漠然的神情照得一清二楚。
正在杀戮哥谭人的超能士兵抬起了头，正在开枪反抗的哥谭人也抬起了头。
温暖圣洁的金光轻柔地拂过他们，有人忍不住眯起了眼，这股力量让他想起了母亲的怀抱。
弥赛亚缓缓收拢拳头，金光一瞬间迸裂千百倍。
零零散散的白沙纷纷扬扬落了一地，惨叫声和哀嚎声全都消失了，哥谭变得无比寂静。
弥赛亚轻轻呼出一口气，凝成小水珠的白雾挡住了他的面容，脚下的哥谭也一起变得朦胧。
他伸出一根手指，隔空轻轻一推，哥谭就像是一个塑料微缩模型一样，被轻而易举打碎了。
哥谭永久地从痛苦中解脱了出来。
最高元首面色空白地看着这一幕：“你在做什么，弥赛亚……”
他没有在哥谭听到一个心跳声，就连他最熟悉的蝙蝠侠的心跳声都没了。
哥谭完完全全被弥赛亚毁掉了！
最高元首看着哥谭的废墟，想起了大都会毁灭时的模样，愤怒瞬间冲上他的头脑。
“你都做了什么！”
最高元首愤怒地冲向弥赛亚，他想要一拳打上弥赛亚的脸，却连弥赛亚的衣角都没有触碰到。
弥赛亚甚至没有皱一下眉，他看都不看最高元首一眼，就好像最高元首只是一粒路边的尘埃一样，转身飞向下个城市。
“弥赛亚！！”
最高元首声嘶力竭喊着弥赛亚的名字，却连一个回眸都没有换回来。
弥赛亚略过大都会的废墟，那些曾经会吸引弥赛亚驻足的墓碑，就像是最高元首一样，全都被弥赛亚抛在了身后。
下个城市是属于沙赞的福西特市。
弥赛亚轻轻弹出一根手指，对着底下的城市吹了口气，他对力量的操纵变得越来越得心应手。
温暖圣洁的金光从上空开始洗涤城市，生活在城市中的人们甚至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便像回归到母亲的羊水中一样，微笑着闭上了眼。
城市连同城市中的人们一起化为白沙，白沙被大风吹起，自由自在地飞向四面八方。
所有人都获得了久违的安宁和自由。
白沙劈头盖脸砸了最高元首一脸，强烈的悔意爆发在最高元首的心头，这股悔意很快就转化为了愤怒。
可是没人在意最高元首的愤怒。
弥赛亚在毁掉福西特市后便毫不犹豫抽身离去，神情平静如初，最高元首声嘶力竭的吼声被他远远丢在了身后。
他要前往下一个城市，继续他的行动。
下一个城市是属于黄灯侠的海滨城，在他们的英雄从英勇无畏之人变成了屈服于恐惧的黄灯侠之后，海滨城中再也没有了欢声笑语。
沉重的石块压在每一个海滨城人的心头，他们忘不了绿灯军团团灭时洒落的血肉，那股挥之不散的恐惧改变了他们。
弥赛亚俯视着海滨城，抬起手掌轻轻打了个响指。
温暖圣洁的力量席卷整个海滨城，海滨城上空下起了金色的雨。
一滴水珠落在海滨城人的脸颊，他们恐惧抬头，唯恐看见的又是散落的血肉。
“不是血……”海滨城人呆呆地看着金雨，“是雨，金色的雨。”
她下意识伸手接住雨水，金色的雨滴洗涤了她内心的恐惧，让她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雨水打湿了海滨城的一切，盘桓在这座城市上空的恐惧终于被驱散了。
海滨城融入了雨水，这座滨海的城市也变成了一座湖泊，而后缓缓汇入了大海。
弥赛亚平静地注视着下方的水面，宽广的水面倒映出了一个白色的人影，人影脸上的神情无波无澜。
在海滨城毁灭后，政权几人终于意识到了不对，跟最高元首一起赶了过来。
黄灯侠毫不犹豫冲了上来，他曾经因为恐惧一次又一次向超人低头，但这次他没有退缩。
他没有考虑自己和弥赛亚之间的实力差距，只想让海滨城回来。
黄灯侠重新变回了那个英勇无畏之人，他冲进了金雨之中，而后与他最爱的海滨城归为了一体。
“哈尔……”
有人悲伤地喊着绿灯侠的名字，弥赛亚的表情无波无澜，只想奔赴下个城市。
“够了！我说够了！”
最高元首愤怒地挡在弥赛亚的前路上，双目猩红：“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毁掉这些城市，为什么要杀死这么多人！”
“你到底把生命当成了什么！”
弥赛亚轻飘飘略过最高元首，一如既往地无视了最高元首的怒吼。
最高元首急促地喘息了几下，毫不留情对着弥赛亚射出热视线，却打了个空。
弥赛亚已经撕裂空间出现在下个城市了。
最高元首愤怒地攥紧了拳头，热视线胡乱扫过眼前的一切，肆意发泄着心中的愤怒。
等他被神奇女侠揍了一拳冷静下来以后，脚下的湖泊已经蒸发了大半。
“够了，卡尔。”神奇女侠冷声道，“现在最重要的是阻止弥赛亚。”
“如果我们继续这样坐视不管下去，弥赛亚绝对能毁掉所有城市。”
最高元首终于冷静了下来，他扫视一圈周围的同伴，那些熟悉的同伴脸上写满了悲伤和愤怒。
“走。”最高元首攥紧拳头，“去阻止弥赛亚。”
最高元首面色冷硬向前飞去，只有他自己知道，那股盘桓在内心的悔意越来越强烈。
有个被最高元首锁在心底的存在，正在悲鸣着撞击锁紧的门窗。
在弥赛亚开始摧毁下个城市之前，政权终于及时赶到，拦在了弥赛亚面前。
神奇女侠握紧火神之剑，剑尖直指弥赛亚：“停下吧，弥赛亚。”
“我知道你很悲伤，但请你不要一错再错下去了。”
神奇女侠对弥赛亚的印象比较微弱，自从她放任弥赛亚被超人操控之后，出于愧疚和自欺欺人，她就很少再去关注弥赛亚了。
在她的记忆中，大部分时间弥赛亚都乖乖跟在超人身后，听从超人的命令执行政权的任务，就像是超人的一条小尾巴，很少会说出自己的意见。
神奇女侠不觉得从前那个乖乖巧巧的弥赛亚是假象，对弥赛亚毁灭世界的原因也有所猜测。
她认为，弥赛亚是在沙赞死亡后突然清醒了，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都在被超人操纵着错误地杀戮他人，于是在愤怒和绝望的冲击下堕入了邪道。
“对于你遭遇的一切，我都很抱歉。”
神奇女侠愧疚地看着弥赛亚，眼神很快就转为坚定：“但这不是你去伤害别人的理由。”
最高元首和钢骨也逐渐逼近弥赛亚，塞尼斯托和鹰女从另一边堵住弥赛亚，渡鸦和黑亚当沉默地出现在弥赛亚身后，只有闪电侠因为不能飞行而暂时留在了地面。
场面看似一触即发。
可弥赛亚只是轻飘飘看了他们一眼，眼中无悲无喜。
他既没有因为政权的阻拦而愤怒，也没有因为神奇女侠的话语而产生波动。
这是弥赛亚在开始毁灭世界后第一次开口说话：“你们错了。”
他只说了这一句话，便又移开了目光，越过他们继续飞向下个城市。
见谈判不成，神奇女侠主动冲了上来，可她还没来得及碰到弥赛亚，就错愕地睁大了眼睛。
神奇女侠逐渐松开握紧火神之剑的手，神情变得柔和起来，她好像又回到了天堂岛，回到了与姐妹们一起为正义和真理而战的时光。
没有欺骗、没有强权、也没有杀戮和统治。
最高元首眼睁睁看着神奇女侠化为了泥土，惊声大喊道：“不！！！”
前所未有的悔意涌上最高元首的心头，他眼睁睁看着弥赛亚离开，终于清醒地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最高元首忘记了飞行，他从天空直直坠落到地面，跪在地上悲伤地恸哭出声。
你都做了什么？
这段时间的记忆纷纷浮了上来，最高元首回想着那些暴戾疯狂的举措，自责地给了自己一拳又一拳，钢铁之躯被揍出了鲜血。
他痛不欲生地嘶吼着，内心的痛苦却没有减轻丝毫。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最高元首痛哭流涕捂住脸，“如果不是我，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如果不是他错误地引导弥赛亚，一昧地操纵弥赛亚按照他的想法行事，却从来不肯关注弥赛亚本身，弥赛亚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是他让弥赛亚失望了，也是他让弥赛亚错误地掌握了杀戮。
如果不是他，弥赛亚根本不会毁灭世界。
最高元首悲鸣着，内心锁紧的门扉终于有了松动，超人撞击门扉飞了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
超人一遍又一遍地道歉，钢骨神情复杂地拍拍超人的肩膀，没有多说什么。
说再多的话，都无法抵消这段时间超人对世界的伤害，也无法阻止弥赛亚继续摧毁城市。
短暂的低落过后，超人红着眼抹掉脸上的泪水，眼神归于坚毅。
“是我造成了这一切，也只有我能阻止弥赛亚。”
超人重新飞了起来，红色的披风掠过湛蓝的天空：“我会想办法唤醒弥赛亚，然后和他一起承担这些罪孽。”
弥赛亚听到了超人的悲鸣，但他的内心毫无波动。
他不在乎超人的后悔，也不在意其他人的想法，只想毁灭世界。
这是弥赛亚给予这个世界的解脱。
弥赛亚对着下方的城市伸出了手，温柔的风流吹过这座城市，为整座城市带来了美好的幻梦。
这是中心城，属于闪电侠的城市，而极速者没有迟到，和他的城市一起进入了幻梦。
在美好的梦境当中，他们从未失去过亲朋好友，闪电侠永远都是那个活泼善良的英雄，不会有人对闪电侠露出畏惧的眼神，也不会再有人生活在恐惧和压抑当中。
温暖圣洁的金光吹散了一切，中心城被卷入风中，化为气流一起吹上天空。
起风了。
风吹乱了弥赛亚的头发，纯白的发丝扫过弥赛亚的脸颊，弥赛亚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弥赛亚！”
超人拦在了弥赛亚面前，眼中写满了悲伤：“我很抱歉我所做的一切，我不应该操控你，也不应该强制你按照我的心意行事。”
“我不应该把所有的事情都怪在你身上。”
超人想要露出从前的那张灿烂笑容，却根本笑不出来：“明明曾经教导你要珍惜生命，结果我却最先违背了原则，甚至还强制你也违背原则。”
“我真的很抱歉，弥赛亚。”超人的声音中带上了泣音，愧疚和痛苦几乎要压垮了他，“我愿意为我所做的一切赎罪，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是我对不起你，弥赛亚。”
超人跟在弥赛亚身后飞行，试图用言语打动弥赛亚：“所有的错都在我身上，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但这个世界是无辜的，其他人也是无辜的。”
“弥赛亚，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善良温柔的好孩子。”超人快速道，“还记得你救下的那个清洁工吗？在你加入政权以后，他曾经给政权写信感谢过你。”
只是当时，最高元首出于某种隔绝弥赛亚和外界的私心，销毁了那封信。
超人看着弥赛亚突然停下了，还以为弥赛亚是终于愿意理他了，脸上不由露出了笑容。
“我还记得那封信的内容，他……”
他的话还没说完，笑容便僵硬在了脸上。
原来弥赛亚停下不是因为被超人打动，而是因为又到达了一座新的城市。
“不——！”
超人绝望地伸出了手，却来不及阻拦。
弥赛亚看都不看超人一眼，对准下方的城市全力输出力量。
现实被彻底扭曲，弥赛亚从根源处抹消了这座城市，只一瞬间，全世界的所有人都遗忘了这座城市的存在。
超人面色空白站在原地，他呆愣愣低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停在这里。
这是不是一片空地……吗？
空地？怎么会是空地？
超人痛不欲生地捂住了头颅，他来不及多想，就看到弥赛亚又把他远远抛在了身后，连忙追了上去。
“弥赛亚。”超人一遍又一遍喊着弥赛亚的名字，“我真的很抱歉，你愿意听我说完吗？”
超人不想对弥赛亚动用武力，他不确定自己对弥赛亚动手会不会有效，如果没能阻止弥赛亚，甚至反过来激怒了弥赛亚，加剧了弥赛亚毁灭城市的想法，那就适得其反了。
他只能无力地追在弥赛亚身后，试图用言语打动弥赛亚。
弥赛亚终于愿意为超人而停下了，他转身缓缓面向超人，对上了超人写满惊喜的蓝眼睛。
“弥赛亚。”超人呼唤着弥赛亚的名字，“你……”
超人的话戛然而止，他看着弥赛亚对他伸出了手，用他最熟悉的那种洞悉一切的清澈眼神注视着他。
“我感受到了你的痛苦。”
弥赛亚轻声道：“这个世界注定毁灭，而我只会毁灭，不会拯救，所以我才决定毁灭世界，提前结束他们的痛苦。”
“我不是因愤怒而毁灭世界，而是在为他们带来解脱。”
弥赛亚注视着超人，灿金色眼眸中宛如一面清透的湖泊，其中倒映着超人的面容：“是你教导了我，所以我才愿意帮助他们。”
“所以不要痛苦了，超人。”
超人的心完全破碎了。
“什么？”超人恍惚道，“是我……教会了你毁灭？”
许多从前他未曾注意到的细节涌了上来，他在大都会毁灭之后，教会了弥赛亚杀人，又强行要求弥赛亚和他一起埋葬尸骨，让弥赛亚目睹了许多生命的毁灭。
很多次，他想让弥赛亚救人，弥赛亚却误解了他的意思选择了杀人。
从那时起就错了，可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反而每一次都选择了夸奖弥赛亚，一步步把弥赛亚往错误的方向塑造。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超人踉跄了一下，内心的痛苦越来越强烈，他控制不住地蜷缩了起来。
是他让弥赛亚以为自己只会毁灭，不会拯救。
你怎么可能不会拯救呢……
超人悲伤地注视着弥赛亚，明明你最开始做的就是拯救之事。
“我、我……”
超人还想要说些什么，但痛苦却让他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弥赛亚看着反而更加痛苦了的超人，忍不住歪了歪头。
某种不知名的情感，让弥赛亚对超人也使用了力量，温暖圣洁的金光覆上超人的身体，让超人痛苦的神情逐渐变得舒缓。
超人慢慢闭上了眼，痛苦从他的身上抽离，他进入了一个美好的幻梦中。
在梦境中，大都会没有毁灭，他和露易丝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蝙蝠侠还是他的友人，弥赛亚成为了他的学徒，跟他一起维护大都会的和平。
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弥赛亚没有接住那颗钻石，放任那颗钻石坠入海洋之中，与超人最爱的地球融为了一体。
“再见，超人。”
弥赛亚对超人说出了告别之语，最后一丝人性也随着超人的毁灭而一起消失了。
他的目光投向下一个城市。
弥赛亚按部就班又毁灭了一座城市，金光无情地扫荡了一切，又温柔地让所有人都入睡。
一个又一个曾经的超级英雄前来阻止弥赛亚，他们有的人加入了反抗军，有的人加入了政权，有的人成为了政权的通缉犯，但现在却一致地来阻止弥赛亚。
弥赛亚突然觉得有些厌烦。
在又一次将一名超英化为灰烬后，弥赛亚厌烦了这种周而复始的行动，他在天空中迅速升高，面无表情俯视着下方密集的城市。
伴随着一座座城市的毁灭，有人在毁灭世界的消息已经传开，弥赛亚听到了人们的恐惧与哭泣。
「是世界末日要到来了吗？」
「妈妈，我不想死……」
「哈哈哈，反正世界都要毁灭了，那我做什么都可以吧？」
弥赛亚轻轻呼出一口气，他是想让这个世界从痛苦中解脱，而不是为这个世界带来更多痛苦。
既然如此。
弥赛亚对着虚空伸出了手，毫无顾忌地全力施展能力，肆意地扭曲着周围的空间与时间。
金色以弥赛亚为中心逐渐扩散，一点一点吞噬掉其他颜色，而后不停地扩撒。
弥赛亚不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他每一次使用力量时都是全力输出，但每一次好像都还能榨出一丝新的力量。
金光覆盖地面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多的城市被染上金色，直到整块大陆都在金光的覆盖范围内。
弥赛亚耳边的哭泣声逐渐减少，但在金光没有覆盖的地区，不安和恐惧之声越来越密集。
这还不是极限。
弥赛亚冷静地想，他还可以做到更好。
增速减缓的金光猛地变亮，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迅速向外蔓延，几个呼吸间便已经覆盖了半个地球。
金光延展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直至某个瞬间，猛的一下席卷了整个地球。
从宇宙中眺望地球，可以看到那颗蔚蓝色的星球已经变成了金色，鎏光溢彩的金光在地球表面流转。
在弥赛亚没有察觉到的地方，他的脸上出现了一道金色的裂纹，裂纹内流淌着宛如熔岩一般的金色液体。
所有悲泣声都消失了，弥赛亚的世界变得安静，只有中心城化成的风流还在环绕着地球不停歇地奔跑。
弥赛亚注视着下方的金色，灿金色眼眸与那片金色融为一体，几乎无法分辨出眼睛与倒影的交界线。
抱紧宝宝的母亲露出了笑容，她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对着天空伸出了手，轻声呼喊道：“妈妈。”
在梦境中，她又变回了妈妈的那个小孩，牵着妈妈和宝宝的手在荒野中自由自在地奔跑。
温暖的幻梦覆盖了整个地球，所有人的梦境中都覆盖着一层金色。
盲人看到了世界，残疾人在奔跑，失去父母的孩子回到了家……
那股温暖圣洁的力量无情地摧毁了他们，却在摧毁之前给他们带来了一场美好的梦境，让他们在微笑中化为泡沫。
许许多多的泡沫飞上天空，在阳光的照射下，泡沫们泛着五彩斑斓的光芒。
这是一副美丽又绚烂的景象，但除了弥赛亚以外，无人可以欣赏到它。
在到达某个高度后，泡沫们一个又一个炸裂，空中只留下一片又一片金色小水滴。
而后水滴们汇聚成一片金色的雨，金雨从天而降，浇湿了整个地球。
弥赛亚收回了手，任由金雨打湿他的头发，水珠顺着弥赛亚的下巴滴下。
世界变得空荡荡，只剩一座座死寂的城市。
这次，弥赛亚终于可以不再收拢自己力量中的攻击性，随心所欲地摧毁一切了。
温暖圣洁的金色力量无情地摧毁着一切，像推到积木一样推翻一栋栋高楼，又随意搅动着海水。
山峦与大地颠倒，天空与海水无界。
弥赛亚随意地把玩着地球，就像是在摆弄一个美丽的水晶球。
这颗美丽的水晶球从中心开始破碎，碎片一点一点坠落宇宙，而后砸向太阳与月亮。
这颗星球彻底崩塌了。
弥赛亚脸上的金色裂纹不断扩大，直到某一瞬，弥赛亚感受到了一股热意。
他下意识抬手覆上脸颊，金色液体却从他的指缝中流淌出来。
一滴、一滴、又一滴。
弥赛亚捂着脸颊，他望着地球的碎片与日月相撞，而后一场足以覆盖一切光与热的爆炸瞬间炸裂。
一切都归于无。
在地球毁灭以后，这个以地球为中心的宇宙也走向了末路，宇宙的边缘开始破碎。
从宇宙之外看，原本正在不停下坠的黑色宇宙先是停止了坠落，而后又被染成金色，最后永远消失了。
弥赛亚成功毁灭了世界。
虚空中，某个存在叹息出声。
游戏自动结束，弥赛亚又重新出现在那个无边无际的纯白空间当中，他捂着脸颊沉默地站在原地，金色裂纹在他回归纯白空间时瞬间愈合。
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徘徊在弥赛亚的心头，就好像他完成了什么使命一样。
弥赛亚面前弹出了一道光屏：
【一周目结束，黑暗多元宇宙·不义联盟已封存，CG已自动收录】【达成成就：灭世之人】【是否查看本周目CG？】弥赛亚沉默地点击【否】。
光屏自动来到下一页：
【是否开启二周目世界？】
弥赛亚的表情终于发生了变化，他缓缓眨了眨眼，眼中泛起波澜。
“系统，是不是游戏中的所有世界都注定要毁灭？”弥赛亚轻声询问道，“我要去的二周目世界，也是一个注定要毁灭的世界吗？”
‘游戏系统’的机械音响起：“是。”
弥赛亚的眼睛亮了起来，他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了。
——他要给予下一个世界同样的解脱。
那股使命感和成就感冲击着弥赛亚，让弥赛亚果断选择了开始游戏。
【请选择出生点 or 随机出生点
可选城市：哥谭、大都会、中心城……】——[哥谭]
一周目他给世界带来解脱是从哥谭开始，弥赛亚决定二周目也要从哥谭开始。
【请选择您的身份 or 随机身份
可选身份：富商、科学家、警察……】——[随机身份]
【正在生成角色……】
【玩家身份：弥赛亚·托德，5岁，父母双亡的孤儿，有一个同父异母的8岁哥哥杰森·托德，与哥哥一起生活在犯罪巷出生点：哥谭】弥赛亚脑海中浮现出有关“弥赛亚·托德”这个身份的一系列记忆，但这些记忆约等于无。
因为在游戏背景的设定中，弥赛亚是个自闭症儿童，除了勤勤恳恳拉扯他长大的哥哥以外，记忆里基本上没有什么有效的东西。
弥赛亚“呃”了一声。
“5岁？”
弥赛亚盯着游戏面板，试图在5前面找到1，但不管他怎么看都是5。
不管怎么看，他现在的身体都不像5……？
弥赛亚突然感觉视线的高度变低了，他呆呆地抬起手，看着缩小了好多的肉乎乎小手，忍不住张大了嘴。
【是否开始游戏？】
内心的使命感促使弥赛亚开始游戏，他想要点【是】，但却发现根本够不到。
弥赛亚肃着一张包子脸，踮起脚尖伸长胳膊，终于依靠自己的努力够到了屏幕。
【开始游戏】
弥赛亚闭上了眼。
“醒醒、醒醒。”
小男孩的声音在弥赛亚耳边响起：“弥赛亚，该起床啦。”
弥赛亚缓缓睁开眼，黑发蓝眼小男孩对着弥赛亚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容：“你醒啦，弥赛亚。”
小男孩推推弥赛亚的脑袋，声音尽可能温柔道：“你先起来一下，好不好？”
“哥哥的腿有点麻了……”
说完这句话，小男孩不好意思地刮了刮鼻子，耳朵变得透红。
小男孩的身份昭然若揭，他就是“弥赛亚·托德”的哥哥——杰森·托德。
弥赛亚这才发现他原来是躺在了杰森的腿上，连忙手忙脚乱试图爬起来，却因为不能适应幼小的身体，直接从杰森的腿上滚了下来，咕噜噜滚到了小窝的最下面。
“弥赛亚！”杰森惊呼一声，不顾麻木的大腿连忙跑下来查看弥赛亚的情况，“你还好吗，痛不痛呀？”
万幸，小窝的构造足够柔软，弥赛亚除了整个人都变得灰扑扑以外，没有受伤的地方。
——这是一个由破旧布料堆成的小窝，小窝被精心打造成了鸟巢的形状，上面还铺着一床破旧但干净的厚被子。
弥赛亚灰头土脸从地上爬起来，又啪叽一下摔了回去。
“弥赛亚！”
杰森的惊呼声更大了，他瞪大眼睛想要扶起弥赛亚，但看着弥赛亚四肢不停抽搐的样子，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弥赛亚在地上扑棱来扑棱去，终于成功从地上爬了起来。
“不、不用担心我。”弥赛亚努力绷住脸，尽可能淡定道，“我没事。”
但红彤彤的脸颊却暴露了弥赛亚想法。
所幸，杰森的重点不在这里，他呆呆地看了弥赛亚半响，把弥赛亚的脸盯得越来越红。
是他哪里表现的不对吗？
弥赛亚抬手摸了摸脸，手上的灰尘全都蹭在了脸上，直接把白嫩嫩的包子脸抹成了小花猫的样子。
杰森猛地扑上来抱住弥赛亚，超开心道：“你会说话了，弥赛亚！”
“太好了！”
第二十二章
◎弥赛亚，哥哥会永远保护你◎
弥赛亚第一次跟人这么亲密的互动， 上个世界和超人虽然也近距离接触过，但比起亲密互动，更像是精神操控。
对上杰森亮晶晶的眼睛， 弥赛亚瞬间磕巴了起来：“我、我……”
弥赛亚有些手足无措， 这份手足无措冲淡了他身上残留的非人感，让他看起来更鲜活了几分。
“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杰森拉着弥赛亚的手转圈圈， 超开心道，“凯瑟琳那么聪明， 威利斯也不笨， 我、我勉勉强强也可以，你怎么可能会是那些讨厌鬼嘴里的小笨蛋呢。”
弥赛亚被杰森拉着转来转去，一时之间竟然挣脱不了杰森的手。
一定是杰森的力气太大了。弥赛亚想， 不然他连超人的手都能甩开，又怎么可能奈何不了一个8岁的人类小孩。
虚空之中， 某个存在欣慰一笑， 收回了投注在弥赛亚身上的视线。
弥赛亚睫毛扑闪，他抬眼对上杰森的眼睛， 又嗖的一下收回了视线。
但过了没几秒， 弥赛亚就又忍不住看向杰森，不停重复着抬眼-躲闪的步骤。
弥赛亚的脸憋得越来越红，他想要跟杰森告别，然后去执行为这个世界带来解脱的目标， 可他努力了好几次， 都没办法在对上杰森欣喜的表情后说出口。
他从前也不是这样犹豫不决的人。
几小时前， 他才毁灭了一个世界。几小时后， 他却连拒绝一个小男孩都做不到。
杰森不是没有注意到弥赛亚身上的怪异感， 但对一个年仅八岁的孤儿来说， 唯一在世的亲人终于恢复了正常这件事，就足以冲散他内心所有的疑虑和不安。
“弥赛亚～”杰森扶正弥赛亚的肩，“你站好，哥哥给你梳头发。”
弥赛亚呆呆道：“梳头发……？”
他低头看看，由白色渐变成金色的长发凌乱地散落在肩膀上，有几缕格外短的头发正在四处乱翘。
杰森尴尬地抠了抠裤缝，弥赛亚那头好像被狗啃了一样的乱发是他的杰作。
弥赛亚从来没有梳过头发，在上个世界，他几乎不会睡觉，头发和衣服也都被固定在了永远干净整洁的状态，从来都不需要弥赛亚自己打理。
他抬头对上杰森的蓝眼睛，想要说他可以把头发变回柔顺的状态，可杰森却在他之前掏出了木梳。
杰森笨拙地用木梳梳着弥赛亚的长发，小声道：“你还记得凯瑟琳吗，弥赛亚？凯瑟琳是我们的妈妈，她也有一头金色的长发，就跟你头发的颜色一模一样。”
其实还是有区别的，凯瑟琳的头发是纯正的金色，弥赛亚的头发却有大半都是白色，据说这是因为弥赛亚体内缺少一种叫、叫……
好吧，他也忘了那是什么东西。
但他听威利斯和凯瑟琳对骂时说过，都是因为凯瑟琳吸毒，所以才会让弥赛亚变成这种样子。
“这把木梳是凯……”
杰森的话突然顿住了，他看着小小一只的弟弟，内心爆发的强烈保护欲让他闭上了嘴。
弥赛亚不记得威利斯和凯瑟琳是好事，这样弥赛亚就不会跟他一样每天晚上都偷偷哭鼻子了，哭鼻子很难受的。
杰森欲盖弥彰岔开了话题：“你看，头发梳好了。”
他的表现真的很拙劣，但索性遇上的是好骗程度max的弥赛亚，弥赛亚竟然真的被他转移了注意力。
弥赛亚下意识用手指绕了一下头发，迟疑道：“谢、谢谢？”
杰森看着乖巧回望他的弥赛亚，忍不住用手捏了捏弥赛亚软乎乎的婴儿肥。
“不需要跟我说谢谢，我是你的哥哥，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杰森语气郑重道：“弥赛亚，哥哥会永远保护你。”
保护？
弥赛亚想起上个世界超人的“保护”，那些名为保护实为操控的行为，那些逐渐转变为屠戮一切的疯狂之举。
这个世界也同样注定要毁灭，杰森也会变成这样吗？
弥赛亚抿了抿唇，但对上杰森真挚的眼神，他还是鬼使神差点了点头。
“好。”弥赛亚轻声道，“我也会保护你。”
在你被这个注定要毁灭的世界拉扯着下坠时，我会为你带来解脱。
——这就是弥赛亚的“保护”。
杰森开心地笑了：“好！我保护你，你也保护我！”
弥赛亚的耳朵又红了。
杰森牵起弥赛亚的手，郑重道：“弥赛亚，你乖乖待在家里不要出门，我去找吃的，可能……几个小时就会回来。”
说是家，其实杰森和弥赛亚待的是一个由木板和篷布搭建而成的破烂帐篷，犯罪巷中有许许多多这样的帐篷，里面装满了无家可归的人。
弥赛亚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饭了，自从上个世界大都会毁灭后，他就再也没有摄入过食物。
“吃的？”弥赛亚毫不犹豫道，“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外面太危险了。”杰森一口回绝了弥赛亚的要求。
在犯罪巷里，有很多黑/帮的垃圾会抓走长得好看的小孩，对杰森来说，弥赛亚是他见过的最好看最可爱的小孩，那些黑/帮绝对会盯上弥赛亚的。
弥赛亚绷紧一张小脸，认真道：“我能保护好自己，也能保护好你。”
看着弥赛亚执着的模样，杰森一咬牙，还是妥协了。
从前的弥赛亚只会双眼无神地盯着一个地方发呆，还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杰森想，他不可能把弥赛亚一直关在家里，这跟折断小鸟的翅膀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比起哪天弥赛亚按耐不住好奇心自己偷偷跑出去，还不如让他主动带弥赛亚出去，还能安全一点。
杰森看着弥赛亚脏兮兮的小脸，突然有了灵感。
他狠狠摸了一把地面，小心翼翼涂脏弥赛亚的脸，又从小窝里翻出一个破旧的围巾，狠狠把弥赛亚的脸裹成圆球，只留一双灿金色眼睛漏在外面。
“捷森，有典紧。”
弥赛亚隔着层层毛线，闷声闷气道：“窝呼洗不了。”
等等，他好像不用呼吸也行……？
弥赛亚忍不住抬手敲敲脑壳——敲不到、只能敲围巾圆球，他怎么能这么笨，忘记了这件事。
好像在身体变小后，他的思维也跟着变慢了。
杰森一惊，连忙手忙脚乱拆开围巾团，给弥赛亚留下能让空气进入的缝隙后，才重新团上围巾团。
“抱歉啊，弥赛亚。”杰森尴尬地挠挠头，“我忘了你要呼吸了……”
弥赛亚小心翼翼维持着脑袋上的圆球不要散开，也跟着摇了摇头：“没事，我也忘了我可以不呼吸了。”
杰森以为弥赛亚这样说是在故意开玩笑安慰他，特别感动地看着弥赛亚，忍不住抱住弥赛亚圆球狠狠亲了一口。
亲完之后，杰森后知后觉红了脸。
你怎么能表现得这么不稳重！
杰森同手同脚往外走，弥赛亚顶着巨大圆球，也模仿着杰森的动作同手同脚往外走。
说不定这个世界大家走路就是同手同脚呢。弥赛亚确信道，他之前摔地上，说不定也是因为没有同手同脚。
在杰森发现弥赛亚模仿他错误走路之后，又是一番兵荒马乱。
杰森小心翼翼探出一个脑袋，在确认小巷里没人以后，才拉着弥赛亚走了出来。
“记住，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要摘掉围巾。”杰森一边走一边叮嘱道，“一定要保护好围巾。”
弥赛亚小心翼翼点了点头，分出一丝力量来保护围巾，不让它散开。
杰森对围巾的缠绕是两个极端，之前紧到让弥赛亚连呼吸都做不到，现在又松到全靠弥赛亚用能力保护才不会散开。
为了呵护杰森幼小的心灵，自认曾经是16岁大人的弥赛亚选择保守这个秘密。
两个人猫猫祟祟穿过一条又一条小巷，终于，在走进一条新的小巷时，杰森瞄到了垃圾桶边的汉堡纸袋。
兴奋冲散了杰森的谨慎，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拉着弥赛亚就往垃圾桶那里跑。
“太好了，弥赛亚。”杰森开心道，“如果运气好的话，我们说不定能有汉堡胚和生菜吃！运气更好的话，说不定还能找到剩下的鸡肉。”
杰森快速向弥赛亚传授他的经验，会有很多挑食的有钱人（相对于杰森来说）在吃汉堡时不吃汉堡胚和生菜，这时候就是他们的机会。
然而，跑了还没几步，杰森敏锐地察觉到有什么不对，毫不犹豫拉着弥赛亚的手转身就跑。
几名隐藏在小巷阴影里的黑/帮混混瞬间冒了出来。
“跑什么啊，小朋友。”黄毛混混笑嘻嘻道，“你们不是饿了吗，大哥哥这里有好吃的东西。”
杰森蓝眼睛中闪烁着冷光，越是到了慌乱的时候，他反而越是冷静。
“如果他们待会追了上来，我会引开他们。”杰森喘了两口气，压低声音快速道，“你就找个垃圾桶进去待着，等安全之后我会回来找你。”
两个小孩子怎么能跑过黑/帮混混，杰森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用力推了下弥赛亚的背：“跑！”
弥赛亚不仅没跑，反而停在了原地。
“不要怕。”弥赛亚捏住杰森的手，他能感受到杰森手心的潮湿，那是紧张之下冒出的冷汗，“我会保护你。”
杰森焦急道：“我是哥哥，我……”
黑/帮混混们彻底追了上来，看着停在原地的弥赛亚和杰森，不由裂开嘴嘲笑道：“怎么不跑了，是跑不动了？要不要我们帮帮你们啊？”
弥赛亚将杰森护在身后，杰森努力挣扎想要换自己上前保护弥赛亚，却发现自己竟然撼动不了弥赛亚细小的胳膊。
弥赛亚平静地注视着那群黑/帮混混，灿金色眼眸中，一丝神性再次浮现。
他抬起右手，白皙又稚嫩的小手对准那些还在嘲笑他们的黑/帮混混。
多么可悲啊。
一定是因为世界注定要毁灭，你们才会变成这样吧，那就让我为你们带来解脱吧。
温暖圣洁的金光炸裂，那群黑/帮混混只来得及露出错愕的表情，就瞬间被金光撕裂。
或许是出于某种不知名的私心，弥赛亚没有像之前那样直接把他们变成泡泡，也没有为这群□□混混屏蔽痛觉。
纷纷扬扬的血肉散落在地面，血腥味弥散开来。
“弥赛亚……？”
杰森恍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你在干什么？”
第二十三章
◎熟悉的心跳声◎
弥赛亚周身环绕着的淡漠感瞬间被戳破， 他对着杰森歪了歪脑袋，巨大的围巾团团也跟着一起歪了歪。
小小一只身体顶着大大围巾团的模样十分可爱，任谁看到弥赛亚现在的样子， 都想不到他刚刚竟然用无比血腥的手段杀死了一群人。
弥赛亚晃了晃脑袋， 一本正经道：“我在给他们带来解脱。”
他的态度十分理所当然，不觉得杀人有什么不对的弥赛亚， 自然不会因为被杰森看到了杀人而产生情绪波动。
更何况，弥赛亚认为他现在是在做正确的事， 是在为这些人带来解脱。
杰森看着乖乖巧巧站在原地的弟弟， 虽然他不明白弥赛亚为什么会拥有能把人碾碎的能力，也不明白为什么几个小时前才醒来的弟弟为什么要对这些黑】帮说“解脱”。
可他知道一件事，弥赛亚保护了他， 保护了他们两个。
这就够了！
不过杰森还是有点恍惚，自闭症弟弟突然变特殊能力拥有者， 还乖乖巧巧地撕裂了一堆人， 这个反差也太大了。
弥赛亚不知道杰森内心的想法，他看着安安静静站在原地不说话的杰森， 忍不住抿了抿唇。
虽然弥赛亚不觉得杀与不杀存在区别， 但脑子里推理出来的逻辑已经快要说服了他。
蝙蝠侠是哥谭人，杰森也是哥谭人。说不定哥谭人都很讨厌杀人呢，就像大都会人都特别友善一样。
弥赛亚闷闷不乐地低下了头，就在他已经想到要在杰森像蝙蝠侠斥责超人那样斥责他之前主动告别离开， 然后开始为这个世界带来解脱这一步时， 杰森终于有了动作。
杰森猛地上前一把抱住弥赛亚：“做得好， 弥赛亚， 你保护了我们！”
他控制住把弥赛亚抱起来转圈圈的欲望， 毕竟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在随时都可能有人进小巷，发现这些死掉的黑】帮之前，他必须要处理掉这些残骸。
弥赛亚眨巴眨巴眼睛，他没想到杰森不仅没有斥责他，反而还夸奖了他。
所以，杰森也跟上个世界的超人一样吗？
可弥赛亚看着杰森亮晶晶的眼睛，总觉得好像是不一样的。
杰森看着弥赛亚呆呆愣愣的样子，还以为弥赛亚是在反应过来自己杀人以后被吓到了。
他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跟已经在犯罪巷流浪了几个月，还从小就在犯罪巷摸爬滚打的自己不同，弥赛亚从来没有见过尸体，更何况是被撕裂成这样的尸体。
就连杰森自己，都在看到那些碎块的一瞬间，产生了些许不适。
“没事了，都没事了。”杰森一下又一下拍着弥赛亚的脊背，笨拙地用语言安慰弥赛亚，“你保护了我，弥赛亚。”
“不要害怕，哥哥不会让你被其他人发现的，我会永远保护你，绝不会抛弃你。”
杰森说出了堪称誓言的承诺，他松开弥赛亚，给弥赛亚找了个适合藏人的角落，按住弥赛亚的肩膀让他乖乖待在角落里。
“在这里等我，弥赛亚。”
杰森撸起袖子走到那些零散的血肉边，准备清理现场。
绝对不能让其他人发现这里。
如果蝙蝠侠和罗宾发现了，他们肯定会把弥赛亚抓走的！如果是黑】帮那些人发现了，那弥赛亚就更危险了。
弥赛亚静静看着杰森小小的背影，这是第二次有人承诺会永远保护好他。
他捏住围巾的一角，听着杰森变得越来越快的心跳声，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要清理掉他们吗？”
杰森正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他一时之间没有找到合适的工具，只能徒手清理这些碎块，即使是对他来说，也有点太恶心了。
听到弥赛亚的问话，他对弥赛亚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对，如果被其他人发现了，我们就有可能会遇到危险，但是不用害怕，哥哥会处理好这些的。”
“乖，到那边等着哥哥，很快就好。”
为了安抚在他眼中因此而害怕的弥赛亚，杰森开始跟弥赛亚描述未来。
“等处理好这些，我们就离开这里继续去找吃的，然后我们就回家。对了，我还可以教你认字，家里还有一本我在垃圾桶翻到的《傲慢与偏见》。”
说着说着，杰森自己也忍不住露出了希冀的笑容，他开始随着自己叙述一起幻想未来。那些曾经一个人很艰难的事，变成两个人以后，似乎就再也不是困难了。
弥赛亚听着杰森的话语，眼中泛起一丝波澜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对着那堆血肉伸出了手。
这是一只明显属于小孩子的白皙稚嫩小手，其中却蕴含着极大的力量。
温暖圣洁的金光涌出，血色的小巷瞬间覆上了一层金光，杰森心中残余的些许不安被金光驱散，他伸出手好奇地想要触碰金光，金光却瞬间收缩，突兀地避开了他的手。
弥赛亚操控着能力避开杰森，小声道：“危险，别碰。”
这是毁灭的力量，他害怕会伤害到杰森。
“很危险？”
杰森看看金光，只是靠近它就能感到温暖，而且还能驱散负面情绪，为什么弥赛亚要说它危险呢？
——敏锐如杰森，自然能意识到是弥赛亚的特殊能力驱散了他的负面情绪，所以他才能这么镇定。
即使弥赛亚曾经用这股力量在他面前杀人，杰森还是觉得这股力量很温柔，甚至还有种神圣的感觉。
金光熄灭，小巷中散落的血肉全都变成了灰烬，除了散落一地的衣物以外，再也没有了那些黑】帮混混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好了。”
弥赛亚看向杰森，眼中带着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情绪，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这具年幼的身体不知不觉间影响了弥赛亚太多，但弥赛亚本人却一点也没有察觉到。
或许，这也不是这具身体的影响，弥赛亚只是回到了他本应拥有的状态。
杰森伸出一只手想要揉揉弥赛亚的头发，却只能尴尬地停在围巾球上。
原来我缠的这么好吗？杰森看着在弥赛亚脑袋上稳稳当当待了一路的巨大围巾团，困惑地挠了挠头。
一直在用能力维持围巾团的弥赛亚深藏功与名。
杰森很犹豫，他知道现在应该夸奖弥赛亚，但又怕自己的夸奖会对弥赛亚造成一些误解。
他既怕打击到弥赛亚，又怕误导了弥赛亚。
弥赛亚才刚刚恢复神志，用凯瑟琳的话来说就是——还是个小宝宝呢。
那些黑】帮曾经残害过很多犯罪巷的小孩，他们死不足惜。
杰森觉得他们该死，如果是他自己总有力量，他也会这样做，但放在乖乖巧巧的弟弟身上……
旺盛的保护欲让杰森下意识拒绝这件事。
“你做得……很好，弥赛亚。”杰森绞尽脑汁道，“你成功保护好了我们。”
养宝宝好难。杰森苦大仇深的想，如果有机会，他一定要去翻翻修道院和书店外面的垃圾桶，争取能找到一两本育儿书！
“但是在犯罪巷，光明正大使用能力的话，可能会有点危险。”杰森张牙舞爪比出了一个蝙蝠的标志，“会有一只黑漆漆的蝙蝠怪从天而降，抓走所有不听话、呸，特殊的小孩。”
“还有黑】帮！他们特别坏，会抓小孩……”杰森想了想，为了不污染弥赛亚纯洁的心灵，尽量换了一种委婉的方式去描述，“抓小孩去给他们免费工作，一天工作二十四个小时，还不给饭吃！”
弥赛亚安安静静站在原地，乖乖听杰森瞎编恐怖故事吓小孩。
他当然知道这是假的。弥赛亚想，但杰森才八岁，他曾经十六岁过，所以他才是哥哥，包容一下杰森也很正常。
“……所以，除非遇到特殊情况，你不能再用能力了。”杰森总结道，“以后再遇到危险，就交给我好了，哥哥保护弟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弥赛亚想了想，还是乖乖点头。
好的，我也会保护好弟弟。
杰森看着乖乖听话的弥赛亚，他不知道自己在弥赛亚心中已经变成了弟弟，不由欣慰地点了点头。
“我们今天不用找食物啦。”
杰森快速走向地上那几摊衣服，毫不嫌弃地翻动衣服，从里面找出手机和钱包，又捡起了一把枪。
那把枪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但杰森反而更坚定了，他答应过要保护好弥赛亚，这是属于哥哥的责任。
弥赛亚迈着小短腿跑上前，跟杰森一起抱住钱包和手机，还有几件贵重物品。
钱包在弥赛亚怀里摞成高高一堆，几乎要把小小的弥赛亚整个埋掉，好在弥赛亚的头上已经顶了一个巨大的围巾团，不差这一摞钱包来当负重了。
杰森又从那堆衣服里找了几件衣服，想方设法把他们折成布团，把这些自己和弥赛亚怀里的贵重物品都丢进布团里，又往里面塞了几件垃圾当做遮挡。
把剩下的衣服全都丢进垃圾桶毁尸灭迹，看着变得灰扑扑的布团，杰森这才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手。
我就说，我果然很有团东西的天赋。
“我们走，弥赛亚。”杰森晃了晃特意抽出来的几张纸钞，“今天不用找吃的啦，哥哥带你去买东西吃。”
弥赛亚点点头，他看看被杰森团得乱七八糟的布团，偷偷分出一丝力量，像稳住脑袋上的围巾团一样，稳住了那团布团。
摇摇欲坠的布团得到了保护，弥赛亚也无声无息保护住了杰森的“自信心”。
杰森左手拎着布团，右手牵着弥赛亚的手，雄赳赳气昂昂离开了小巷。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就此离开，他们的影子在地上拉得长又长，最后交汇到了一起。
就在他们离开没多久后，顺着儿童失踪案件的线索找到了这里的蝙蝠侠从天而降。
蝙蝠侠无声无息落在地上，望着地上薄薄的一层灰尘，以及灰尘上留下的两对属于小孩子的脚印，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
护目镜遮挡住了蝙蝠侠的情绪，只能看到他周身气压明显降低了几分。
几条小巷之外，弥赛亚听到熟悉的心跳声，若有所思回头。
第二十四章
◎说漏嘴◎
蝙蝠侠？
弥赛亚脚步一顿， 杰森察觉到弥赛亚的动作，不由询问道：“弥赛亚？”
他也跟着停下脚步，关切地看着弥赛亚：“是脚痛吗？”
即使见证过弥赛亚使用力量， 但在杰森眼中， 弥赛亚还是需要他保护的弟弟。
从前还没有“醒来”的弥赛亚基本上都待在家里，很少出门走路， 再加上弥赛亚现在穿的是杰森以前的鞋子，没有那么合脚， 杰森自然而然便以为弥赛亚是脚疼才会停下。
杰森关心的眼神让弥赛亚的脸又变成红扑扑的样子， 即使知道围巾球牢牢挡住了他的脸，弥赛亚还是下意识把脸往毛线里埋了埋。
“不痛。”弥赛亚用手轻轻拽了拽杰森的衣袖，小声道：“我们走吧……杰森。”
弥赛亚犹豫一下， 还是没有喊出“弟弟”这个称呼。即使缺乏人际关系常识和人类情感，弥赛亚也知道杰森大概率不会接受被他当成弟弟。
杰森担心弥赛亚是在逞强， 于是又耐心叮嘱了一遍：“如果是脚痛的话， 要跟哥哥说哦。哥哥力气很大，可以背你回去。”
说完， 为了验证自己的说法， 杰森还撸起袖子比了一个大力士的动作，骄傲地展示胳膊上薄薄一层的肌肉。
——在独自一人照顾弥赛亚的那段时间，杰森早就练就了能轻松抱起弥赛亚的能力，再加上在犯罪巷摸爬滚打， 即使才八岁， 他的胳膊也有了肌肉。
弥赛亚轻轻摇了摇头， 主动牵上杰森的手， 略微加快脚步拉着杰森离开了这里。
一道无形的圆波以弥赛亚为中心扩散， 掩去了弥赛亚和杰森在蝙蝠侠那里的存在感。
弥赛亚心满意足关掉了听力， 这样蝙蝠侠应该就不会追上来了吧。
不远处，蝙蝠侠松开刚从小巷的垃圾桶中翻出的几件衣服，下意识扶住额头，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他为什么停留在这里？
蝙蝠侠下意识观察周围的环境，在扫过地面上的两对小小的脚印时，视线瞬间凝住了。
——没有扫尾意识的弥赛亚，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不仅做了白工，反而还让蝙蝠侠加快了追查的进度。
杰森向弥赛亚讲述他的计划：“我们先去老约翰那里销赃，然后再去买食物，不然我怕会有人盯上我们两个。”
弥赛亚乖乖牵着杰森的手，看到杰森向他投来征求意见的眼神，小鸡啄米点头回应。
“不要逞强哦。”杰森晃了晃他们交握的手，“如果你饿的话，我们也可以先去吃饭。”
弥赛亚连忙摇了摇头，围巾圆球的尾巴被他晃得甩来甩去：“没有逞强，真的不饿。”
看到杰森终于移开了眼，弥赛亚小小的松了口气，他有点不太习惯这种相处方式……
在上个世界，弥赛亚和超人相处时，大部分时间只需要当一个安静的倾听者，然后接受超人对他的安排。
而现在，在弥赛亚和杰森相处的时候，杰森每次都会询问弥赛亚的意见，这让习惯了听从安排的弥赛亚回应得有点困难。
这就是拥有兄弟的感受吗？弥赛亚苦恼地想到，弟弟好像有点太黏人了。
就在两人又穿过一条小巷时，一道带着哭腔的喊声传入他们的耳中。
“求求你放过我们，她已经发烧两天了，我必须带她去诊所。求求你……我有钱，你看，我有很多钱，这些钱都可以给你，不够我还可以再去银行取。”
杰森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一股怒火涌上他的胸膛，一路冲上他的大脑。
他下意识握紧藏在腰间的枪，眼中燃烧着的火焰越来越烈。
弥赛亚动作一顿，他感受到杰森牵着他的手在微微颤抖，也听到了杰森瞬间变快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杰森是在愤怒吗？
弥赛亚缓缓眨了眨眼，他的视线穿透层层障碍物，停留在一条昏暗的小巷中。
那是杰森愤怒的来源。
阴暗的小巷中，风衣女人紧紧搂住怀中烧得模模糊糊的孩子，颤抖着解下脖子上的珍珠项链，又一把拽下耳朵上的珍珠耳坠，丝毫不顾及耳孔上淌下的鲜血。
黄毛混混和红毛混混一前一后堵住了她，狞笑道：“钱？你的钱可不够，我们要的是你和你的女儿，这可是上万美元。”
肮脏的、污秽的。
弥赛亚周身气息归于沉寂，那双灿金色眼眸中是无机质的冷漠，他抬起右手直对小巷，力量即将汹涌而出。
堕落之人。
需要被净化、需要被毁灭的东西。
杰森突然冲了出去，那个被他珍视过的装满贵重物品的布团被随意丢在了地上，丝毫不见他曾经的爱惜。
弥赛亚猝不及防刹住了即将涌出的力量。
杰森？
无机质的冷漠瞬间消散，弥赛亚错愕地看着杰森丢下一句“在这等我！”，就头也不回冲进小巷，拿枪对上了那两个身形高大、明显远强于他的混混。
“放开她们！”杰森压低身体，仿若一只伺机而动的小狼，“不然我就开枪了！”
他眼中燃烧着蓬勃的怒火，两只手紧紧握住手枪，扣在扳机上的手指没有一丝颤抖。
混混们互相对视一眼，看着突然冲出来的杰森，不由讥讽的笑了。
“臭小鬼，你当你是罗宾呢，还逞英雄？”
黄毛混混看着杰森的样子，就想起了曾经把他送进黑门监狱的罗宾，恶狠狠地啐了一口：“老子看到你们这种家伙就生气。”
他从鼓鼓囊囊的腰间也掏出一把枪，枪口直指杰森的额头：“有枪的可不止你一个人，乖乖放下枪，我还能考虑留你一命。”
另一名红毛混混也流里流气笑了，一把扯过风衣女人，毫不留情扇了风衣女人一巴掌。
“啧啧啧，我本来不想对你做什么的，毕竟干干净净才能卖个好价钱。”红毛混混枪口抵上风衣女人的额头，“要怪就怪这臭小鬼吧，是他让你受了这么多罪！”
风衣女人下意识护住怀中的孩子，没有让红毛混混伤到孩子分毫，投向杰森的视线中混杂着希冀与挣扎。
杰森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怒火越是旺盛，他的头脑反而越是冷静。
他第一次拿枪，直接开枪有可能会误伤那对母女。但如果他表现出怯意，这两个垃圾就会得寸进尺。
杰森毫不犹豫对准两个混混不远处的垃圾桶开了一枪，砰的一下，混混们的手也跟着颤了一下，没想到杰森真的敢开枪。
杰森冷声道：“她们两个的死活跟我没关系，但子弹打在你们身上是你们疼。”
“滚还是死，选一个。”
杰森努力稳住微微颤抖的手，手枪的后坐力比他想象中强。
感谢弥赛亚。杰森苦中作乐地想，让他拥有力气足够大的双臂。
弥赛亚……？！
杰森瞳孔猛地一缩，他的目光停留在两个混混身后，弥赛亚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出现在了那里。
以弥赛亚之前表现出来的乖巧和无主见，杰森以为弥赛亚会乖乖听话等他，可……
弥赛亚的手上拎着一根生锈的钢筋，这是他从路边捡的。
你答应过杰森，不能在其他人面前使用能力。弥赛亚告诫自己，承诺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不可以变成骗子。
不要变成……最高元首的样子。
风衣女人怀中的孩子迷迷糊糊睁开眼，一眼就跟弥赛亚对上了视线。
“妈妈？”她下意识抓紧妈妈的衣袖，“这个小弟弟在干什么？”
红毛混混下意识回头看去，跟弥赛亚对上了眼。
一个矮墩墩的五岁小孩握着生锈钢筋，头上还顶着圆滚滚围巾球的模样分外滑稽，堪称是毫无威慑力。
红毛混混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哈哈哈，现在是什么玩意都能出来逞英雄了吗？”
杰森脸色瞬间一变，即使知道弥赛亚拥有特殊能力，他还是忍不住为弥赛亚而担忧。
谁都不能伤害他的弟弟！
颤抖的手瞬间稳住，那些犹豫全都消失不见，杰森瞄准红毛混混拿枪的手，毫不留情扣下了扳机。
“砰——”
子弹精准贯穿红毛混混的手腕，红毛混混惨叫一声松开了手，手枪啪的一下掉在地上，风衣女人抱着女儿趁机跑了出来。
杰森甩了甩发麻的手，眼中划过一丝错愕，没想到自己能瞄的这么准，他以前从来没有用过手枪。
“臭小鬼！你找死！”
黄毛混混愤怒地对准杰森开枪，子弹却被一根钢筋给轻松斩成两半。
弥赛亚双手握着钢筋，沉默地挡在杰森身前，压低身子冲了上来。
如果有熟悉刺客联盟的人目睹这一幕，一定能从弥赛亚使用钢筋的手法中感受到熟悉的痕迹，这分明是脱胎于刺客联盟的剑术。
——感谢aka罗宾·达米安韦恩的馈赠。
笨重又简陋的钢筋在弥赛亚手中仿佛刀剑一般锐利，黄毛混混甚至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感受到脖子上传来一阵钝痛感。
钢筋灵巧扫过黄毛混混的脖颈，仿佛砍瓜切菜一般轻松地切下了他的头颅，却又精准地让头颅依旧黏连在脖颈上。
黄毛混混的头颅与脖颈只出溢出一道血线，便直直倒在地上。
没有鲜血喷溅。
弥赛亚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样就不会吓到弟弟啦。
红毛混混发出了一声惨叫声，连滚带爬想要离开，却被一根钢筋直直贯穿了胸膛。
弥赛亚收回投出钢筋的手，看都不看红毛混混一眼，迈着小短腿跑向杰森。
“乖。”弥赛亚拍拍怔怔地看着他的杰森，模仿着杰森曾经的模样，笨拙地安慰杰森，“不要怕，弟弟。”
杰森原本还在惊愕弥赛亚的剑术，他不明白从出生起就一直在“沉睡”的弟弟为什么能掌握这种东西，这已经不是天赋可以解释的了。
但听到弥赛亚的“弟弟”，他还是下意识反驳道：“不对，我才是哥哥！”
说漏嘴的弥赛亚心虚捂住了嘴巴。
第二十五章
◎陶德家的富豪梦还没开始就碎了（悲）◎弥赛亚欲盖弥彰般松开捂住嘴巴的手， 若无其事地打量着小巷里的风景，假装自己没有听到杰森在说什么。
但拙劣的演技掩饰不了弥赛亚飘忽的眼神，弥赛亚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写满了心虚， 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有问题。
两具尸体倒下后， 风衣女人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尖叫，又在看到弥赛亚投来的目光时紧紧捂住了嘴。
与风衣女人恐惧的反应截然相反， 杰森被弟弟的表现萌到了，虽然没有被弥赛亚的“演技”骗过去， 但还是不争气的捂着胸口移开了眼。
……这只是因为现在不是适合说这些的时候！
杰森嘴硬地想， 等回家，他就要跟弥赛亚问个清楚。
——谁也不知道杰森是怎么被一个围巾团萌到的，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弟弟滤镜吧。
经过弥赛亚这一打岔， 杰森的注意力成功被分散，原本因为弥赛亚又杀了人而产生的忧虑也消散了一部分， 但那种沉甸甸的压力还是压在他的胸口。
弥赛亚醒来以后， 半天之内就杀了七个人，都是些该死的人渣。
杰森觉得这些人渣该死， 可看到弥赛亚杀了他们， 他又会觉得有点难受。
他也形容不了这种复杂的感受……他只是觉得，这种事不应该是弥赛亚来做。
杰森下意识握紧重新塞进卫衣口袋的枪，似乎这把枪能够给予他力量。
醒来后莫名变得陌生的弟弟和短期发生的一系列惊心动魄的事件，让杰森莫名有些恐慌。
弥赛亚不知道杰森的想法， 看着突然沉默了的杰森， 他还以为是自己的“弟弟”称呼打击到了杰森， 于是更心虚了。
他犹犹豫豫走上前， 伸出爪子拽了拽杰森的衣袖， 超小声道：“我没有用能力。”
我完成了承诺， 所以不要不开心了。
杰森思绪一顿，他低头看着乖巧的弟弟，忍不住抬头揉揉弟弟的头发……围巾球。
对上弥赛亚写满了求夸奖的视线（杰森眼中），杰森扭扭捏捏挤出了几句夸奖的话：“干得漂亮。你做到了答应哥哥的事情，还救了她们，哥哥为你骄傲。”
虽然弥赛亚的初心不是想要夸夸，但听到杰森的夸夸，他还是又红了耳朵。
这具年幼的身体太奇怪了。弥赛亚控制住捂耳朵的欲望，等下个世界，他一定要自己选身体年龄。
风衣女人看着那边氛围温馨的两兄弟，因为死人而惊恐的心也逐渐平稳下来，终于可以鼓起勇气向前搭话。
她搂紧孩子，小心翼翼避开地上的尸体，走到杰森和弥赛亚面前感谢他们。
“谢谢你们。”风衣女人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如果不是你们，我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你们有什么想要的吗？钱，又或者……”
在对上弥赛亚眼神的那一刹那，风衣女人的话戛然而止，她下意识抱紧孩子，把孩子牢牢护在了怀里。
弥赛亚歪了歪头，目光在风衣女人脸上一扫而过，对她眼神中透露出的恐惧早就习以为常。
上个世界，他在被政权统治的平民身上见多了这种眼神。
但弥赛亚习惯了，杰森可没习惯。
杰森眼神冷了下来，瞬间表现出了攻击性，他抬起胳膊紧紧挡住弥赛亚，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呲牙裂嘴的小狼，肢体言语中写满了对风衣女人的抗拒。
“我们不需要。”杰森呛声道，“滚回自己的地方吧，犯罪巷不欢迎你们这种人。”
杰森隔绝了风衣女人投向弥赛亚的恐惧目光，他下意识牵住弥赛亚的手，从中汲取到了莫大的力量和勇气。
风衣女人表情一慌，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竟然对救命恩人做出这种反应，愧疚又后悔。
但是在对上弥赛亚唯一露在外面的那双灿金色眼眸后，风衣女人下意识瑟缩一下，好像是见到了什么灵魂深处的恐惧之物。
“我很抱歉，今天的事我不会说出去的，真的非常感谢你们救了我们。”
风衣女人语无伦次丢下一堆话，又一股脑的把钱和珍珠首饰都塞进杰森怀里，便抱着孩子逃也似的离开了。
杰森沉默地看了一眼怀里的钱和首饰，他不想要这些东西。
“弥赛亚……”杰森迷茫地向弥赛亚诉说自己的想法，“我是不是太任性了？”
杰森自嘲地笑了笑，偷钱包之类的事情他也没少干，可为什么这笔钱他就不想留下呢，自尊心在犯罪巷是最没必要的东西。
从来没有接触过钱的弥赛亚困惑地歪了歪头，不明白杰森的疑问。
但出于安慰，他还是捏捏杰森的手，认真地摇了摇头：“没有。”
杰森沉默地把风衣女人塞给他的东西都放在了地面上。
“对不起，弥赛亚。”杰森握紧弥赛亚的手，“哥哥以后再也不会任性了，会努力赚钱的。”
杰森还有一句没有说出口的话——他想攒钱让弥赛亚上学。
在父母死前，杰森曾经读过一段时间的书，但后来就因为没钱辍学了。他喜欢书本和知识，也想让自己的弟弟拥有它们。
弥赛亚歪了歪头，重复了一遍：“钱？”
原来弟弟需要钱吗？
弥赛亚蹲下身，从地上捡起一张纸币，仔细观察了一下纸币的外表，而后认真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杰森困惑地看着弥赛亚，不明白他知道了什么。
弥赛亚左看看右看看，确认小巷除了地上两具尸体以外，再没有其他人的存在后，便绷着一张小脸伸出了右手。
金光覆上那张纸币，在杰森目瞪口呆的视线下，弥赛亚的手下噼里啪啦涌出一堆纸币，直接堆成了小山。
“呸呸呸。”
杰森扑棱着胳膊从纸币山中爬了出来，右手艰难地拎着弥赛亚，弥赛亚围巾脑袋上还顶着两张纸币。
弥赛亚垂头丧气低头，头顶的纸币晃晃悠悠飘到地上，他一不小心用力过猛了……
变东西比毁灭世界难多了。弥赛亚委委屈屈的想，为什么弟弟不想统治世界呢，这个他熟。
他宁可弟弟像最高元首那样统治世界，也不想再变东西了。
杰森对于身边弥赛亚的危险思想一无所觉，他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看着小巷里堆积成山的纸币。
“好多钱……”杰森恍惚道，“**，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脏话下意识脱口而出，等回过神来后，杰森立马呸呸呸几句，告诫自己不能再在弥赛亚面前讲脏话。
犯罪巷孩子满嘴脏话很正常，但弟弟是不一样的。
杰森忍不住抓起一把纸币翻看，眼睛越来越亮：“有了这些钱，我们就都能去上学了。”
“上学？”
真文盲·弥赛亚很困惑，他在上个世界的社交平台上刷到过很多“上学”相关的博文，但基本上都是学生在骂上学的，他以为上学是一件很痛苦的刑罚，没想到杰森会这么喜欢。
弥赛亚不理解，但选择尊重。
于是他连连点头道：“嗯嗯，上学。”
杰森眼神梦幻：“我们还可以搬出犯罪巷，买一栋大房子，房子里要有一个超高的书架，里面要有很多很多书……”
弥赛亚继续小鸡啄米点头：“嗯嗯，买房子。”
杰森傻笑两声，但在看到纸币上的号码时，笑声戛然而止。
这成山的纸币上全都是一模一样的号码，弥赛亚完完全全复制了他当成参考的那张纸币，就连上面被泥水溅上的污渍都一比一复刻了过来。
于是就这样，陶德家的富豪梦还没开始就破碎了。
弥赛亚灰头土脸把纸币变没，顺手把尸体也一起变成了渣，搞不明白为什么杰森说这些钱没用。
它们明明看起来就是钱的样子啊？
弥赛亚百思不得其解，但看着大喜大悲后精神恍惚的杰森，他还是默默选择了闭嘴。
“我们走，弥赛亚。”杰森握住弥赛亚的手，痛定思痛道，“以后我一定老老实实赚钱，再也不走捷径了。”
——撬轮胎这种当然不算捷径，算他老实“上班”。
弥赛亚看着悲伤的杰森，又开始了思考。
凭空变钱不行，如果他把银行——应该是叫银行吧？在倾听全世界的时候，弥赛亚听过别人说要在银行取钱——里的钱都转移过来呢？
杰森还不知道旁边的弟弟差点就要变身银行大盗，嘟囔道：“希望那些手机和钱包还没被人捡走，不然真的亏大了……”
听到杰森的话，弥赛亚瞬间支棱了起来，他的手往右一掏，手直接穿越空间来到了杰森捆出的那个布团上。
雀斑少年开开心心抱着布团：“赚大了，不知道哪个蠢蛋竟然把这种东西乱扔，现在都归我了嘿嘿嘿。”
他还没高兴多久，就看到一只手凭空出现在他身前，嗖的一下抓住布团然后消失。
“妈呀！”
雀斑少年摔了个屁股蹲，目瞪口呆道：“鬼啊！！”
还好弥赛亚想起杰森不让他在别人面前使用能力，直接抹消了雀斑少年的记忆，顺手一起把那对母女的记忆也一起抹消了。
弥赛亚萌萌的拉出布团，一把塞进了杰森手里：“给你，杰森。”
杰森看着失而复得的布团，烦恼瞬间全都被抛到了脑后，快乐地抱着弥赛亚转了个圈，决定继续他们的原计划。
历经一波三折后，杰森和弥赛亚终于成功在老约翰那里销上了赃。
“哇哦，这可都是好东西。”老约翰搓了搓手，笑得露出一口假牙，“一口价，一百美元。”
“你骗谁呢。”杰森想要骂骂咧咧，但碍于弥赛亚的存在，瞬间咳嗽一声文明了很多，“你再这样我就换一家了。”
老约翰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他的手已经伸向了柜台底下的枪，杰森一直藏在卫衣口袋里的手也蠢蠢欲动。
弥赛亚收回透视到老约翰拿枪的视线，他缓缓眨了眨眼，隐形的波动再次扩散，操纵着老约翰改变思维。
老约翰笑容一顿，瞬间礼貌起来：“你好，销赃是吧。”
“五部手机，八个钱夹，总计一万美元。”老约翰眨了眨眼，认真道，“这个价格你可以接受吗？”
弥赛亚想，是不是应该报价一百万美元？可是他看到老约翰这里只有一万美元现金。
杰森恶寒地抖了一下，一个臭老头卖什么萌？
我弟弟卖萌那叫天生可爱，你个臭老头卖萌叫老不死的。
“成交。”杰森爽快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老约翰礼貌地为杰森递上一箱垒的整整齐齐的纸币，还不忘用杰森带来的衣服缠上手提箱，又勤勤恳恳把复刻的布团在地上滚了滚。
“给你。”老约翰乖乖递上灰扑扑的布团，“这样比较安全。”
杰森下意识攥紧弥赛亚的手，控制住自己想要看向弥赛亚的欲望，老约翰表现得这么明显，即使他是傻子也能意识到真相了。
——这分明就是弥赛亚在操控老约翰。
“我们走吧。”杰森沉默一瞬，最后还是选择按捺下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买食物，然后回家。”
弥赛亚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乖乖点头：“好。”
而另一边，蝙蝠侠终于顺着一路上残留的线索，找到了弥赛亚和杰森曾经停留的小巷。
看着小巷地面上散落的钱和珍珠项链，蝙蝠侠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他来晚了？
第二十六章
◎无所顾忌、毫不收敛◎
蝙蝠侠单膝跪地， 漆黑的手套探进地上的泥泞里，从泥水中拾起了那条黯淡的珍珠项链。
他轻轻拂去珍珠项链上的污渍，将珍珠项链收进万能腰带后， 又重新站起身， 开始了调查。
小巷的地面上散落着凌乱的足迹，可以看出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冲突。
蝙蝠侠将两枚空弹壳装进证物袋里， 又从地上找到了一根钢筋，钢筋上有着些许磨损， 可以看出曾经有人用钢筋作为武器攻击过他人。
但是地面上没有血迹， 也没有打斗的痕迹。
蝙蝠侠看着这熟悉的现场，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拂过地面，不出意外又扫到了一层尘埃。
他沿着黑|帮留下的线索追查到犯罪巷时， 在一条小巷里遇到了一模一样的场景。
同样也是没有鲜血残留，那条小巷的地面上也覆盖着一层一模一样的尘埃。
他取样分析过这些尘埃， 根据掌上电脑分析出的结果来看， 那就是最普通的、随处可见的泥土。
但蝙蝠侠知道不是这样，他甚至对这层尘埃的构成有着隐隐约约的猜测， 那些散落的衣服和枪械也能证实他的推测。
是否又有人死亡？死的人是谁？珍珠项链是被害人的吗？凶手是谁？留下脚印的那两个孩子是受害者还是凶手？
蝙蝠侠沉默地又开始了调查。
另一边， 杰森一手拎着装着手提箱的布团，一手牵着弥赛亚，喜滋滋的回了家，殊不知有只黑漆漆的大蝙蝠正扑棱着翅膀离他们越来越近。
杰森心情愉快的想， 他们今天运气不错， 回家的路上竟然没有遇到那些爱抢劫小孩的人渣。
——特意控制路人避开他们的弥赛亚深藏功与名。
弥赛亚小心翼翼迈进帐篷， 怀里抱着的大袋面包几乎要把他整个人都埋住了， 只露出了一个圆圆的头顶。
杰森拉上帐篷的门， 快乐地拉着弥赛亚直奔小窝。
“弥赛亚， 我们有钱了。”杰森的声音中压抑着兴奋，“这么多钱，肯定够你上学用了！”
弥赛亚闷闷的声音传来：“嗯嗯。”
杰森听到弥赛亚略显沉闷的声音，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手忙脚乱接过弥赛亚怀里的食物，笨手笨脚地开始拆围巾球。
他怎么能忘了给弥赛亚解绑。
杰森懊恼地拍了拍头，试图快速解开围巾，却发现围巾依旧纹丝不动。
“嗯……？”杰森困惑地拉了一下围巾的尾巴，“这也不是死结啊，怎么就解不开？”
他当时有缠的这么紧吗？
“弥赛亚，你稍等一会，我去找把剪……”
弥赛亚下意识瞪圆了眼睛，原来杰森是想要解围巾？
他以为杰森是要检查他有没有听话戴好围巾，所以特意又加固了一下围巾球。
杰森是杰森，超人是超人。弥赛亚告诉自己，你不能再把杰森当成上个世界的超人对待了。
弥赛亚心虚撤掉依附在围巾球上的力量，没有了力量的支撑，围巾瞬间垮掉，一团围巾直接掉在了地上。
杰森看着突然就垮掉的围巾，狐疑地眯起了眼，好像猜到了什么。
他走到手提箱附近，作势要解开布团，弥赛亚急急忙忙撤掉力量，松松垮垮缠在手提箱上的布团也瞬间垮掉。
杰森看看散落一地的衣服和围巾，又看看弥赛亚，弥赛亚心虚的低下了头。
我好像打击到弟弟的自信心了。弥赛亚苦恼的想，养弟弟好难。
“弥赛亚……”杰森终于按捺不住心底的困惑，“你为什么会这些呢？”
弥赛亚没有吭声，只能低下头去观察地面上的纹路，手指无措地在裤子上绕来绕去，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杰森。
杰森心中有很多疑问，关于弥赛亚的特殊能力，关于弥赛亚对杀人的看法。
可看着手足无措站在那里的弥赛亚，这些问题杰森竟然都问不出口。
弥赛亚莫名不想回答杰森的问题，可又不想跟杰森撒谎，只好支支吾吾选择了沉默。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得这么怯懦，优柔寡断、怯弱无能，这是他不喜欢的样子。
要告别离开吗？弥赛亚想，你的使命是为这个注定毁灭的世界带来解脱，不应该只停留在这里。
帐篷内的氛围陷入凝滞，几秒之后，杰森终于动了。
他向前一步紧紧抱住弥赛亚，下巴抵在弥赛亚的头顶，认真道：“我们是兄弟，我是你的哥哥，你是我的弟弟，我们是彼此唯一的家人。”
“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是小笨蛋还是小恶魔，又或者其他的什么，我都会永远保护你。”
弥赛亚无声战栗了一下，某种陌生又奇怪的存在顺着杰森的怀抱传递到了他身上，让第一次接触到这种东西的弥赛亚无所适从。
他垂在身侧的手在空气中虚握了一下，紧绷着的身体逐渐柔软下来。
弥赛亚迷迷糊糊埋在杰森的怀里，那股奇怪的温暖气流爬上他的胸口，在他的心脏上扫来扫去。
很痒，却让他很舒服。
杰森的胸膛很薄弱，但暖烘烘的体温却像个小太阳一般向弥赛亚传递着温度，一种莫名的、奇异的东西诞生了。
明明他才毁灭了一个世界，来到这里的目的也是毁灭世界。
弥赛亚觉得自己很奇怪，好像变成了另一种样子。
我要告诉杰森事实。
弥赛亚想，他要向杰森坦诚一切。
但是就在这时，一道突兀的敲门声打断了弥赛亚的坦诚，也打断了环绕在杰森和弥赛亚之间温馨的氛围。
杰森的表情瞬间变了，他下意识把弥赛亚挡在身后，警惕地看着声音的来源处。
弥赛亚听到了熟悉的心跳声，是蝙蝠侠！
蝙蝠侠是怎么找过来的？
弥赛亚很困惑，他明明消除了蝙蝠侠的记忆，只是一小会没有倾听周围的声音，为什么蝙蝠侠就出现了？
谁也不知道蝙蝠侠是怎么做到敲帐篷还能发出“咚咚咚”的敲门声的，规律而有节奏的声响一直在持续，向弥赛亚宣告着蝙蝠侠的存在。
弥赛亚透过帐篷看到了蝙蝠侠的模样，蝙蝠侠拢住披风站在帐篷外面，周身气息深沉，隐藏在蝙蝠头罩下的神情也很严肃。
见帐篷内一直没有反应，蝙蝠侠主动拉开帐篷，与杰森和弥赛亚对上了眼。
漆黑的大蝙蝠身形高大，适合小孩子身形的帐篷在他面前显得格外迷你，牢牢挡住了帐篷敞开的门，没有让一丝光源透进来。
长长的蝙蝠阴影投射进帐篷，将杰森和弥赛亚都笼罩在蝙蝠阴影之下。
“蝙蝠侠？！”
杰森没想到会是蝙蝠侠，他下意识又把弥赛亚往身后塞了塞，紧张地盯着蝙蝠侠：“你来干什么？滚出我家！犯罪巷不欢迎你！”
他的一只手藏在卫衣的口袋里握住枪，另一只手下意识抄起地上的撬棍，脸上写满了桀骜和愤怒。
只要蝙蝠侠敢有动作，杰森就敢动手。
弥赛亚拉拉杰森的手，用不可违抗的力气把杰森揪到了身后，杰森还没能从对蝙蝠侠的警惕中脱离，就一脸懵逼地腾空而起，而后下一秒就到了弟弟身后。
啊？
杰森的愤怒一下子被打断了，他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弥赛亚迷你的身体，忍不住张大了嘴。
弟弟、弟弟力气这么大的吗？
模仿着之前杰森保护他的样子，弥赛亚挺起胸膛挡在杰森面前，试图用迷你的身体挡住比他大了一圈的杰森。
蝙蝠侠看着杰森和弥赛亚，两个小孩子依偎在一起互相保护的模样，让蝙蝠侠幻视了两只瑟瑟发抖的鸟球球，而他是那个来欺负鸟球球的大坏蝙蝠。
……我好像也没有恐吓他们吧。
蝙蝠侠拢起披风，沉默地注视着挡在杰森身前的弥赛亚，准备开口询问什么，就被弥赛亚的狼人自爆打断了。
“你不要欺负杰森。”弥赛亚绷着一张小脸，“是我杀的他们。”
蝙蝠侠的话被弥赛亚格外坦诚的态度卡在了嘴里，他闭上了嘴，准备换成另一句话，就又被杰森给打断了。
“不，是我杀的！”
杰森紧张地看着蝙蝠侠，一把拉上弥赛亚……没拉动，他只好自己挪到了弥赛亚面前，张开胳膊护住弥赛亚：“你要抓就抓我好了，不准碰我弟弟！”
蝙蝠侠开口：“我……”
弥赛亚迈着小短腿快速跑到杰森身前，大声道：“是我杀的，我把他们的尸体变没了，杰森是普通人肯定做不到。”
“不！”
“不……”
两个人你挡我我挡你，蝙蝠侠的话被打断了一次又一次，最后直接沉默地看着杰森和弥赛亚的表演，耐心听着弥赛亚的狼人自爆。
直到两个人越来越往前，弥赛亚再往前一步就要撞到蝙蝠侠的胸甲上时，杰森这才意识到不对。
他从大脑发热的状态中恢复过来，抓住弥赛亚的手嗖的一下窜到帐篷的角落里，紧张兮兮的看着蝙蝠侠。
弥赛亚从杰森身后冒出一个小脑袋，灿金色眼睛中倒映着蝙蝠侠黑漆漆的身影。
蝙蝠侠不动声色检查了一下装甲开启的脑控阻隔装置，这是他在察觉到弥赛亚可以修改他人记忆和操控他人意识后，特意携带的装置，可以同时防护魔法操控以及物理操控。
“你杀了他们。”蝙蝠侠声音嘶哑，“三个小时，七个人，七条人命。”
帐篷内因为杰森和弥赛亚的打岔而轻松了一些的氛围，再次沉重起来。
“咦？”弥赛亚眨了眨眼，“原来是七个人吗？”
第二十七章
◎哈利路蝙！◎
弥赛亚回想了一下当时的记忆， 遗憾地摇了摇头，他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在毁灭过一个世界以后，谁还会特意去记忆自己杀了几个人呢。
空气中的火药味瞬间扩散。
蝙蝠侠气压更低了， 隐藏在面罩下的双眼微微眯起， 几乎下一秒就要暴起制服弥赛亚。
但在瞥到弥赛亚稚嫩的面容和杰森紧张的表情后，蝙蝠侠想起被他们救下的那对母女， 以及被他物归原主的那串珍珠项链，选择继续与弥赛亚交谈。
他要弄清楚弥赛亚的心理， 弄清楚一个孩子为什么能面不改色杀死那么多人。
“无所顾忌、毫不收敛。”蝙蝠侠抿紧的嘴唇吐出几个字， “但你并不以此为乐。”
“告诉我为什么。”
是为了保护他人用错了方法，还是发自内心的想要杀人？
蝙蝠侠注视着弥赛亚，小孩子白白嫩嫩的包子脸上写满了迷茫， 看起来柔软又无害。
只看外表，谁都想不到几十分钟前， 他还面不改色把几个人硬生生碾成了尘埃。
弥赛亚缓缓眨了眨眼：“杀人需要理由……？”
他思考一秒， 非常诚实地回答了蝙蝠侠的问题：“我在为他们带来解脱。”
将那些被染成污秽的人从永无止境的痛苦中解脱出来。
看着好像变得更加黑漆漆了的大蝙蝠，弥赛亚不明白为什么蝙蝠侠看起来更生气了， 他明明如实回答了蝙蝠侠的问题呀。
扭曲的思想。
蝙蝠侠观察着弥赛亚的表情， 发现弥赛亚没有丝毫撒谎的表现。
……他是真的把“杀”当成了解脱。
为什么？蝙蝠侠想，是有人发现了这个孩子的能力，所以刻意扭曲了他的想法，又或者是其他的原因？
无论答案是什么， 蝙蝠侠都知道他现在要做什么了。
一个拥有强大力量和扭曲思想的孩子， 没有成型的三观和自控能力， 对这个世界造成的伤害往往远大于大人， 他必须要阻止弥赛亚。
不管是引导还是限制， 他必须要带走这两个孩子。
蝙蝠侠毫无征兆抬手， 瞬发的压缩催眠喷雾也同时扩散，一针蓝色药剂直接插上了弥赛亚的后颈。
杰森的眼神恍惚一瞬，握住撬棍的手缓缓松开，嘭的一下倒在了地上，却被早有准备的蝙蝠侠率先接住。
蝙蝠侠特意减少了催眠喷雾的浓度，以防高浓度的催眠喷雾会损伤只是普通小孩的杰森的大脑，而扎到弥赛亚脖颈的那针蓝色药剂才是特意针对弥赛亚的麻醉药。
他不想伤到只是孩子的弥赛亚和杰森，所以特意采取了无害的麻醉方式。
弥赛亚忍不住睁大了眼睛，杰森的突然倒下冲击到了他，他抿住嘴唇，保持着脖子上扎着一根注射器的方式从蝙蝠侠手中抢回杰森。
药剂没有起效。蝙蝠侠感受着怀中一空，沉默地回望弥赛亚。
弥赛亚紧紧搂住杰森，看向蝙蝠侠的眼中也带上了抗拒。
“你伤害了弟弟。”弥赛亚轻声道，“为什么？”
弥赛亚不知道麻醉剂是什么，那些麻醉药物对他没有效果，自然也不知道杰森只是暂时失去意识。
他以为蝙蝠侠是哥谭的英雄，会保护哥谭，可蝙蝠侠却伤害了杰森。
弥赛亚听着杰森变得缓慢的心跳声，怀抱再次收紧，他看着蝙蝠侠的视线中已经带上了一丝攻击性。
这丝攻击性就连弥赛亚本人都没有意识到。
蝙蝠侠没有说话，在看到弥赛亚的第一反应是保护杰森时，他紧皱的眉头反而还舒展了些许。
看着宛如一只受伤小狼般看着他的弥赛亚，蝙蝠侠张了张嘴，准备向小文盲弥赛亚解释“麻醉”的意思，让他知道杰森没事。
蝙蝠侠在面对孩子时耐心会更多一点，而且混合药剂没有起效，他必须要让弥赛亚冷静下来。
“他只是睡着了。”蝙蝠侠尽量温和道，但黑漆漆的面罩与极具压迫感的蝙蝠战衣削弱了他的温和，让他看起来特别像是一个正在骗小孩的坏蛋。
反正弥赛亚是这样想的。
“骗子。”弥赛亚绷紧软乎乎的包子脸，“你是大骗子。”
蝙蝠侠伤害了杰森，还要骗他是杰森在睡觉，是和超人一样的大骗子。
在弥赛亚没有察觉到的时候，一股温暖圣洁的力量顺着他的怀抱流进杰森的身体，无声无息间解除了杰森身上的麻醉药效，还扫除了那些因为营养不良而遗留的发育不足问题。
那股力量无声治愈了杰森的身体，又无声消失，而弥赛亚全程都一无所觉。
在弥赛亚的认知中，他只能毁灭，不能拯救，根本没有察觉到能力在强烈愿望的驱使下治愈了杰森。
弥赛亚让杰森依偎在他宽广……狭窄的胸膛上，对着蝙蝠侠抬起了手。
“你是个英雄。”弥赛亚轻声道，“所以我会为你带来解脱。”
他知道蝙蝠侠是守护哥谭的英雄，在上个世界超人派人去屠城哥谭时，他曾经听到过蝙蝠侠的悲鸣。
与其让蝙蝠侠变成上个世界最高元首的模样，又或者再遇到那种痛苦遭遇，不如他为蝙蝠侠带来解脱。
温暖圣洁的金光于弥赛亚的手中绽放，蝙蝠侠脸色一变，但金光下一秒就覆上了他的身体。
蝙蝠侠长年紧皱的眉头舒缓，他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玛莎、托马斯、阿福、迪克……
可下一秒，蝙蝠侠设置在大脑中的防护装置被触发，祖恩阿人格短暂上浮，那些痛苦黑暗的记忆变成了一只蝙蝠，冲击着那股温暖圣洁的力量。
远超他人的意志力让蝙蝠侠短暂从金光的抚慰中清醒过来。
痛苦与安详在蝙蝠侠脸上不停交替，蝙蝠侠看着弥赛亚：“你……”
弥赛亚下意识睁大了眼睛，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第一次有人从他的“解脱”中清醒过来。
就连上个世界的蝙蝠侠都没有做到。
但凡人的意志力只撼动了几秒，便再次归于沉寂。
杰森的手指动了动，迷迷糊糊睁开了眼，他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有什么特别温暖的东西一直在梦中守护着他。
“弥赛亚。”杰森揉了揉眼，以为自己还在床上，“早上好……啊？？？”
在看到亮着金光的蝙蝠侠时，杰森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忍不住惨叫一声：“什么鬼？！”
“不会吧不会吧，我有这么崇拜蝙蝠侠吗？”杰森怀疑人生，“崇拜到在梦里神化蝙蝠侠？”
“这算什么，蝙蝠上帝吗……我是不是应该喊哈利路蝙？”
听到杰森的吐槽，弥赛亚的手一抖，金光意外断掉。
愿上帝原谅弟弟的不敬。弥赛亚下意识想到，弟弟还小，他还是个孩子，不是故意的。
“弟弟……”弥赛亚小声提醒道，“不是梦。”
杰森瞬间松了口气：“不是梦就好，我就说我没有这么崇拜……等等？！”
“不是梦？？”
一直在梦中守护着他的温暖力量残留的影响彻底消散，杰森瞬间脱离了那种毫无警惕心的状态，回归了现实。
杰森很快就意识到现在是什么情况，表情复杂得就像是打翻了颜料的调色盘，警惕、尴尬、愤怒等情绪交杂。
他嗖的一下就从弥赛亚的怀里窜了出来，一边掏枪指着蝙蝠侠，一边紧张地检查弥赛亚的身体：“蝙蝠侠是不是欺负你了？你有哪里受伤吗？”
弥赛亚用力摇了摇脑袋瓜，细声细气道：“没有。”
只看弥赛亚现在乖乖巧巧的样子，谁能想到刚刚差点就要干掉蝙蝠侠的那个人就是他。
滤镜蒙蔽了杰森的双眼，他愤愤不平地看了蝙蝠侠一眼，生气道：“**的蝙蝠侠，想不到你竟然是这种人，欺负小孩，不要脸！”
蝙蝠侠委屈，但蝙蝠侠不说。
他终于从脱力的状态中恢复过来，用难以言喻的表情看了一眼杰森，又非常复杂地看了一眼弥赛亚。
体验过那种整个人都要融化在金光中的经历后，蝙蝠侠终于明白了弥赛亚的“解脱”是什么意思，警惕与忌惮提升到了有史以来最强的程度。
但除此以外，还有一种复杂的情绪环绕在蝙蝠侠的心头。
蝙蝠侠深深地看了一眼弥赛亚，快速说完了他之前没能说完的解释：“我没有伤害你们的想法，对你的兄弟使用的麻醉剂量是最低浓度，等药效消散他就会醒。”
“就像现在这样。”蝙蝠侠补充了一句。
弥赛亚头几乎要埋进了地里，头顶呆毛也跟着蔫了下来：“对不起……”
杰森看看弥赛亚，又看看蝙蝠侠，终于意识到好像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想起他醒来时看到的场景，杰森记得弥赛亚在杀死那些人渣时也是用金光裹住了他们，差点惊掉了下巴。
“是我想的那样吗？”杰森努力压低声音，争取不让蝙蝠侠听到他们的对话，“你差点干掉了蝙蝠侠……？”
弥赛亚头埋得更低了，他开始想念那个围巾球，为什么现在围巾球不在他脑袋上。
杰森手忙脚乱收回指着蝙蝠侠的枪，努力把弥赛亚塞到自己身后，硬着头皮对上了蝙蝠侠。
“嗯……你知道的吧，他还是个孩子？”杰森眼神飘忽不定，“他没有上过学，之前、之前还是个小笨蛋，所以我们不是故意的！”
蝙蝠侠沉默地注视着杰森和弥赛亚，只觉得他们的身份好像调换过来了。
差点被干掉的人是他，但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他在欺负小孩。
杰森闭上眼大喊：“要抓就抓我吧，我才是应该进阿卡姆的那个人，弟弟是为了保护我才会这样。”
“不，是我！”弥赛亚急急忙忙抬头，把杰森挡在了身后，“不要抓弟弟，抓我。”
两个人你挡我我挡你，再次复刻了之前的场景，不过这次在杰森刻意的操作之下，他们不停地在往远离蝙蝠侠的方向退。
直到退到帐篷的角落，杰森一把拉开帐篷的拉链——那是他在搭帐篷时特意留下的，拉着弥赛亚一溜烟就跑掉了。
没想到吧，这就是我的逃跑路线。
杰森在心底哼哼两声。
蝙蝠侠看着空荡荡的帐篷，孤独地拢住了披风。
第二十八章
◎大难临头迪格雷◎
杰森一口气拉着弥赛亚跑了好远， 两个人直接跑出了犯罪巷，站在陌生的街道前发呆。
陌生的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 杰森拉着弥赛亚躲进角落里， 面对面看着弥赛亚，两只手按上弥赛亚的肩。
“弥赛亚。”杰森的蓝眼睛在昏暗光线下依旧闪闪发光， 他眼神坚定的看着弥赛亚，认真道， “不要怕， 就算是蝙蝠侠，哥哥也会保护好你的。”
明明他才是那个昏过去的人，明明弥赛亚还差点在他面前干掉蝙蝠侠， 但杰森却还是觉得弥赛亚才是需要被保护的那个。
弥赛亚是他的弟弟，他会永远保护弥赛亚， 就算是蝙蝠侠也不能伤害弥赛亚。
保护……杰森已经跟他说过好多次保护了， 也确实做到了。
弥赛亚定定看着杰森的脸，睫毛微颤， 那双灿金色眼眸中倒映着瘦弱的黑发小男孩的模样。
我也想保护好弟弟， 可是该怎么做才是“保护”呢？
弟弟是个柔弱的普通人，虽然很努力在保护他了，但对他来说并没有多少参考性。而除了弟弟以外，还在他面前表现过“保护”的人只有一个， 那就是上个世界的超人。
弥赛亚想起上个世界超人的所作所为， 脑子里有了一个迷迷糊糊的概念。
“我也会保护你。”弥赛亚说出了近乎誓言的承诺， 仰起的小脸上写满了认真， “永远保护你。”
我会保护你远离伤害、保护你远离死亡， 战争与死亡永不降临你身。
即使这是一个注定毁灭的世界， 我也会保护你到最后一秒。
看着杰森认真注视着他的稚嫩脸庞，弥赛亚暂时忘却了他来到这个世界的使命，他会在世界下坠之前毁掉它，但不是现在。
杰森忍不住露出了笑，但在想起把他们从家里“赶”出来的蝙蝠侠，又唉声叹气起来。
“该死的蝙蝠侠。”杰森看看弥赛亚，咽下到嘴边的脏话，恶狠狠磨牙，“要不是他，我们也不会被迫离开家，还有我们的钱……”
杰森开始构思接下来他和弥赛亚该去哪里，原先的帐篷肯定是不能回去了，指不定蝙蝠侠还在那里埋伏他们，但离开犯罪巷的话……
犯罪巷……
杰森的蓝眼睛黯淡一瞬，他想起威利斯和凯瑟琳，想起他们一家四口还一起住在温馨的小公寓里时的记忆。
不过好在，他还有弥赛亚。杰森下意识攥紧牵着弥赛亚的手，在心底说出了誓言。
不管弥赛亚是小笨蛋，还是小怪兽，他都永远会跟弥赛亚在一起，永远保护弥赛亚。
弥赛亚歪了歪头，喃喃着重复了一遍杰森的话：“该死的蝙蝠侠……？”
“你想蝙蝠侠死吗，杰森？”弥赛亚仰头看着杰森，非常认真道，“我可以让他死。”
“不不不。”
杰森的惆怅瞬间被打断，手忙脚乱地跟弥赛亚解释：“这是一句、一句脏话，我只是有点讨厌蝙蝠侠，所以随口骂一句，没有真的想让蝙蝠侠死。”
天啊。杰森在心底怒骂自己，管住你的这张嘴吧，以后不要随便在弥赛亚面前说这种话，弥赛亚这么纯洁，肯定会把你说的话都当真的。
弥赛亚歪了歪头，用最纯真的语气说出了最恐怖的话：“杰森讨厌蝙蝠侠的话，我也可以让蝙蝠侠消失哦。”
杰森更手忙脚乱了，他猛地摇头摆手，被迫说出了真心话：“我、我其实不讨厌蝙蝠侠，不对，也不是不讨厌。我讨厌蝙蝠侠闯进我们家，也讨厌他想要伤害你。”
“但除此以外……”杰森脸有点红，眼神也飘忽不定，剖析内心什么的对他来说有点太超过了，“蝙蝠侠是哥谭的英雄，我其实还挺喜……崇拜他的，所以、所以我不想他消失。”
“也不是我喜欢蝙蝠侠……就是、就是哥谭还是需要蝙蝠侠守护。对，就是这样。”
弥赛亚脑袋有点晕，在脑子里努力总结杰森的意思——不讨厌蝙蝠侠、讨厌蝙蝠侠的一部分行为、崇拜蝙蝠侠。
所以这到底是讨厌还是不讨厌？为什么讨厌和崇拜能同时出现？
弥赛亚晕乎乎的看着杰森，他努力思考着杰森的真实想法，但却快要被杰森话语中的复杂情感逻辑给弄晕了。
“所以、所以不要蝙蝠侠死？”弥赛亚大脑被冲击得一片空白，两只眼睛变成了圈圈眼，茫然总结道，“是这样吗？”
“对对对。”杰森疯狂点头。
弥赛亚迷迷糊糊做出了承诺：“好的，我不会让蝙蝠侠死的。”
杰森狠狠松了一口气，但无论是他、还是正在监听的蝙蝠侠，都没有意识到弥赛亚这句话的真实含义。
蝙蝠侠摘下耳麦，忍不住揉了揉抽痛的额角。
一个拥有强大力量的孩子，思想扭曲还没有成型三观，行事肆无忌惮，唯一的约束就是他的兄弟。
他不可能放任弥赛亚继续肆无忌惮下去，但弥赛亚的力量太过强大，足以扭曲现实的能力和无差别的精神攻击让他一时间无从下手。
但短期内，他最好不要再出现在这两个孩子面前，否则很大概率会刺激到刚刚被杰森安抚好的弥赛亚。
差点上天堂、又差点梅开二度的蝙蝠侠心情很复杂，强行带走他们只会适得其反，刺激到那个本性还算善良的孩子，但放任他们野蛮生长只会更差。
他还没找到那个故意扭曲弥赛亚思想的存在。
蝙蝠电脑上，陶德一家的资料占满了整个屏幕，蝙蝠战衣内置摄像头拍下的监控画面在一帧一帧回放。
杰森·陶德的资料下，重点标注【重视兄弟】【正义感强】【枪械天赋高】【性格冲动易怒，感性＞理性】【崇拜蝙蝠侠】。
弥赛亚的资料下，重点标注【重视兄弟】【思想扭曲、不在乎生命】【天真懵懂】【不可控性极高】【目前已知能力：精神操纵（可控制思维、抹除记忆、‘净化’）、摧毁肉|体（将人体变成尘埃，疑似可以操纵物质变化）、转移空间、体术能力（需重点关注，疑似弥赛亚扭曲思想的来源）】。
蝙蝠侠的目光停留在杰森资料的证件照上，黑发蓝眼的小男孩臭着脸看向镜头，眼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这张证件照来自于警局，是杰森曾经盗窃被抓后留下的少年犯记录。
一个有天赋的孩子，有着强烈的正义感，所处的环境也让他很容易误入歧途。
蝙蝠侠想起被弥赛亚和杰森救下的那对母女和那串珍珠项链，弥赛亚的初心是保护杰森，杰森的初心是救人，他们的想法是正确的，但扭曲的思想让弥赛亚用错了方式。
他双手抱臂看着回放的监控画面，杰森紧紧护住弥赛亚，弥赛亚对杰森的依赖和保护欲也显而易见。
蝙蝠侠已然下定了决心。
这两个孩子需要正确的引导。
此时，一直监听着杰森和弥赛亚的对话的窃听器再次响了起来，蝙蝠侠动作一顿，重新戴上耳麦。
不知道有只黑漆漆的大蝙蝠在暗中注视着他们，杰森握着弥赛亚的手，犹豫道：“弥赛亚……”
他想要跟弥赛亚说不要再杀人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杰森怕自己的话会打击到弥赛亚，可蝙蝠侠已经盯上了他们，他怕如果弥赛亚继续杀人，蝙蝠侠会来抓走弥赛亚。
他知道弥赛亚很强，差点就能干掉蝙蝠侠，可蝙蝠侠还有正义联盟，弥赛亚一个人肯定对抗不了整个正义联盟吧？
弥赛亚抬头望着杰森，看着表情不断变幻神色的弟弟，他困惑道：“杰森？”
杰森咬咬牙，硬着头皮说出了他的想法，不敢去看弥赛亚的眼睛，生怕会看到弟弟的眼泪——谁也不知道弥赛亚在杰森心中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我知道那些人渣该死，也知道你想要保护哥哥，可我们不能再杀人了……”
弥赛亚犹犹豫豫揪了下衣角，小声道：“可是如果不杀人，我怎么保护杰森呢？”
他只会杀人，想不到别的保护方式。
弥赛亚脑中浮现上个世界超人的身影，超人把他的父母关在了孤独堡垒，杀死了所有可能威胁到人类的存在，建立了政权保护人类，夺走了人类的自由。
这是超人的保护。
他也要这样保护杰森吗？把杰森关在安全的地方，杀死所有可能威胁到杰森的存在，夺走杰森的自由？
杰森猛地打了个寒颤，背后莫名升起一股寒意，他在心底怒骂蝙蝠侠，肯定是蝙蝠侠在偷偷计划着针对他和弥赛亚的坏事，不然他怎么会莫名有种危机感。
看着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弥赛亚，杰森还以为弥赛亚是被打击到了，连忙道：“不杀人也可以保护的！”
“我们可以打倒那些坏蛋，比如踢断他们的腿之类的，这也能阻止他们伤害别人。”杰森回想着蝙蝠侠和罗宾的做法，“然后找个地方把他们关起来，他们就再也不能伤害别人了……？”
不对不对，他和弥赛亚又不是蝙蝠侠和罗宾这种义警，干嘛要想这么多。
但隐隐约约的念头还是在杰森的心中回荡。
“我也会变强，到时候把一切都交给我就好。”
杰森认真道：“这样弥赛亚就不用为了保护我再动手了。”
说到底还是他太弱了，需要弥赛亚的保护，所以才会让弥赛亚被迫杀人。
弥赛亚若有所思点了点头，他好像从中找到了灵感。
如果他像操控老约翰那样，改变那些想要伤害杰森的人的思维，那不就跟杰森说的一样，既没有杀人，也让他们再也不能伤害别人了吗？
“杰森想要变强？”
弥赛亚歪了歪头，弟弟是没有特殊能力的普通人类，想要变强的话，只能靠体术来变强了。
一个戴着兜帽的矮小身影出现在弥赛亚的脑海里，弥赛亚的体术就是来自于他。
——罗宾。
弥赛亚灵机一动：“我知道了！”
他要把罗宾抓过来，让杰森学习罗宾的体术，然后杰森就可以变强了。
正在学校上课的aka罗宾·迪克格雷森突然打了个喷嚏。
初代罗宾困惑地挠了挠头，殊不知被某个现在还只是受精卵的弟弟连累，即将大难临头。
第二十九章
◎FuckBatman◎
弥赛亚认真地点了点头， 感觉自己的计划很完美。
决定了，等罗宾出现，他就把罗宾抓过来给弟弟当老师。
对即将迎来的冲击一无所知， 杰森抬头看了一眼逐渐昏暗的天色， 惆怅的叹了口气：“没有钱，帐篷也回不去了， 我们接下来去哪呢……”
说完这句话，杰森看着又开始若有所思的弥赛亚， 想起刚刚的那些遭遇， 不由打了个寒颤。
他连忙手忙脚乱补充了一句：“弥赛亚，交给哥哥想办法就好，你不用做什么， 让我来。”
虽然可能有点打击弥赛亚，但杰森真的不想再经历弥赛亚的灵机一动了。
弥赛亚歪了歪头， 看着杰森紧张的样子， 只好放弃了刚刚产生的想法。
他原本想的是，既然是因为蝙蝠侠知道了他们的地址， 所以弟弟才想要放弃帐篷， 那就直接抹掉蝙蝠侠的记忆，让蝙蝠侠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就好了。
可弟弟想要自己想办法的话，那就让弟弟自己试验一下，反正有他在这里， 他可以给弟弟兜底。
想到这里， 弥赛亚煞有其事地点了下头， 答应了杰森的提议：“好。”
杰森看着乖乖巧巧的弟弟， 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弟弟肉乎乎的脸颊， 感受着手下Q|Q弹弹的触感， 露出了傻乎乎的笑容。
弥赛亚眨巴眨巴眼睛，仰起小脑袋瓜看着杰森，脸颊婴儿肥被杰森捏成扁扁的样子，分外柔软无害。
滤镜蒙蔽了杰森的双眼，杰森嘿嘿傻笑两声，只觉得不管怎么看，弥赛亚都好可爱。
杰森胸口顿时升起一股干劲，他豪气冲天撸起袖子，发誓一定要让弥赛亚住上比之前更好的房子。
弥赛亚绷着一张小脸，脸颊隐隐发红，控制住揉被杰森捏来捏去的脸颊肉的欲望，告诉自己就当是安慰弟弟了。
他想了想，右手悄咪咪背在身后，一只手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消失了。
一只右手出现在空荡荡的帐篷里，弥赛亚睁大眼睛隔空透视帐篷内的东西，精准地抓住布团，然后嗖的一下消失了。
“杰森。”弥赛亚把布团从身后拖出来，向献宝一样抱给杰森，“钱。”
杰森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左看看右看看确认四周没人，连忙接过布团，低声惊呼道：“我们的钱！”
“弥赛亚，干得漂亮。”
弥赛亚对着杰森软乎乎的笑了，杰森忍不住狂揉弥赛亚的脑袋，不争气的又被弟弟萌到了。
“很好，有了钱我们就更方便了。”
杰森想了想，一个此前就一直埋在心底的念头再次浮了上来，让他忍不住握住了弥赛亚的手。
家，他们以前的家……
不行。杰森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如果他们现在回去，先不提蝙蝠侠能不能查到他们以前的家，他们也无法向房东解释他们为什么能有钱搬回来。
如果房东盯上他们，就算是弥赛亚有能力可以抵抗，他也不能一直都依靠弥赛亚来保护他们，不然他跟废物有什么区别。
弥赛亚顶着一头乱毛，仰头看着杰森神色不停变化的模样，迷茫道：“杰森？”
他感受到杰森的手心变得潮湿，表情也变得煎熬。
“没什么。”杰森对着弥赛亚勉强露出一个笑容，下意识隐瞒了他的想法，“我只是在想我们接下来该去哪。”
弥赛亚歪了歪头：“要回去吗？”
“你也想回家吗？！”杰森下意识以为弥赛亚说的也是犯罪巷的公寓，瞬间激动道，“弥赛亚，你还记得我们以前的家？”
弥赛亚眨了眨眼，他说的其实是要不要回帐篷，可看杰森的表现，显然是误解成了另一个地方。
以前的家？
弥赛亚努力翻了翻脑子里的记忆，终于找到了符合这个描述的地方。
那是一间位于犯罪巷的小公寓，陶德一家曾经生活在这里，在弥赛亚几乎每一天都一模一样的记忆里，这间公寓占据了大部分的内容。
“杰森想回去。”弥赛亚看着杰森的脸，“那就回去。”
杰森还没来得及跟弥赛亚说他的疑虑，就感受到一阵腾空的失重感。
下一秒，他就出现在了一间熟悉的公寓内。
公寓内，一名正在吸|毒的男人跟他们对上了眼，杰森的怒火瞬间冲到了顶端，他咬牙拔出枪指着那个毒|贩。
“是你！”杰森咬牙切齿道，“你这个混蛋，我就知道是你！”
就是这个毒贩让凯瑟琳染上了毒瘾，凯瑟琳为了能够继续从这个毒贩那里买毒|品卖掉了他们的房子，但好在新房主比较友善，愿意让他们继续租住在原先的房子里。
可在他们原先的家里看到毒贩的一瞬间，杰森什么都明白了。
根本不是房东友善，是房东跟毒贩就一伙的，他们盯上了在威利斯入狱后独身带着两个孩子的凯瑟琳，估计设计凯瑟琳吸毒，就为了夺走他们的财产。
“你怎么敢！”
杰森的愤怒达到了顶端，凯瑟琳苍白的脸和那些因为染上毒瘾被迫出卖身体的女人们浮现在他的脑海中，刺激着杰森的脑神经。
他双手握紧手枪，眼中噙着愤怒的眼泪，面无表情对着毒贩开了枪。
“砰——”
子弹出膛，精准地射中毒贩的膝盖。
毒贩惨叫一声，剧烈的疼痛感让他终于从毒品带来的飘飘欲仙快感中抽离，抱着膝盖在地上打滚。
杰森胸膛剧烈的起伏两下，暴增的肾上腺素让他在开枪之后还能面不改色承受后坐力，他冷冷地看着像蛆虫一样的毒贩，心中的怒火没有丝毫减轻。
诱使女人染上毒瘾，这种垃圾凭什么能活在这个世界上。
杰森又抬起了枪，枪口瞄准毒贩的胸口，没有一丝动摇。
弥赛亚仰头静静看着杰森，眼中一片清澈，他不觉得杰森想要杀人有什么不对。
杀人是很正常的事，他可以杀人，弟弟自然也可以杀人。
但窃听器那边的蝙蝠侠不这么想，他猛地从蝙蝠电脑前站了起来，抓着面罩就往蝙蝠车里冲。
“嘿，布鲁斯？”
刚刚放学回来的迪克一边换罗宾制服一边走进蝙蝠洞：“紧急事件？需要罗宾……”
他的话还没说完，蝙蝠车就轰隆隆冲出了蝙蝠洞。
“Fuck Batman.”
迪克面无表情被扑了一脸蝙蝠车尾气，对着蝙蝠车毫不犹豫竖了个中指。
“看来布鲁斯老爷不能享用今天的晚餐了。”
阿尔弗雷德放下手中的托盘，目光停留在蝙蝠电脑的屏幕上。
白发金眼小男孩搂着比他大了一圈的黑发红卫衣小男孩，愤怒地对着蝙蝠侠抬起了手，黑发小男孩显然已经失去了意识。
迪克走近蝙蝠电脑，调出了蝙蝠侠之前在听的监听频道。
频道里，一个明显还未变声的男孩在怒吼。
「你该死！！」
迪克脸色也跟着一变，他想起蝙蝠侠传讯给他的资料，连忙戴上多米诺面具，急匆匆冲向罗宾摩托。
“阿福，不用给我留饭了——”罗宾喊道，“我去找B！”
阿尔弗雷德看着空荡荡的蝙蝠洞，高高挑起了单边眉毛。
蝙蝠侠和罗宾都在风驰电掣，他们希望能在杰森开枪之前赶到，但即使他们把速度拉到最快，蝙蝠洞和犯罪巷之间的距离也不允许他们下一秒就能赶到。
杰森剧烈的喘息着，毫不犹豫扣下了扳机。
子弹射中了毒贩的另一只膝盖。
杰森的两只胳膊都在因为后坐力而颤抖，他看着惨叫声变得更大了的毒贩，收回了只剩两发子弹的手枪。
子弹没有射歪，是杰森在开枪之前的那一瞬间偏移了枪口，重新瞄准了毒贩的膝盖。
杰森握住弥赛亚的手，冷声道：“你确实该死，但不能死在这里。”
“滚吧，如果你还敢继续诱骗别人吸毒，我早晚都会杀了你。”
明明只有八岁，但杰森的身影在此刻看起来却极具压迫感。
他不是不想杀死那个毒贩，只是他在开枪之前，想起了自己曾经要求弥赛亚不再杀人，他不能在要求弥赛亚不杀人之后，反而自己杀人违背承诺。
杰森握紧弥赛亚的手，他要给弟弟做一个好榜样。
弥赛亚仰头看着杰森，眼中浮现一丝恍惚。
他以为杰森会杀人，因为上个世界的超人就是这样，在要求他不杀人以后反而自己先杀人了。
可是杰森没有杀。
弥赛亚抿了抿唇，对着脸上透露出仇恨的毒贩抬起了手。
他刻意收敛了金光，无形的力量扫过毒贩的大脑，抹除了他和杰森在毒贩脑中的记忆，让毒贩忘记了这个公寓的存在。
而后，他轻轻划开空间，直接把毒贩随便丢到了犯罪巷的某个角落。
力量以弥赛亚为中心扩散，毒贩残留在公寓的生活痕迹全部消失，公寓内瞬间崭然一新，弥赛亚凭空捏出一个个家具和玩具，操纵着公寓变回了他记忆中的模样。
杰森看着熟悉的公寓，眼眶瞬间发红，他紧紧搂住弥赛亚，两个人依偎在一起。
这是他们的家。杰森想，他和弥赛亚回到了这里。
“弥赛亚，只剩我们两个了……”
杰森抱住弥赛亚的力道大得可怕，但又轻微到像在触碰一个易碎品，他不想弄疼弥赛亚。
“但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杰森近乎哽咽道，“哥哥永远不会跟你分开。”
弥赛亚在杰森的怀里闭上了眼，放任自己变得软弱：“嗯。”
蝙蝠车突然刹住了车，蝙蝠侠沉默地听着耳麦里杰森和弥赛亚的互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三十章
◎你才没小学毕业！◎
罗宾摩托轻灵地越过堆积的垃圾， 直奔定位器显示的那两个小红点而去。
听到耳麦里兄弟间温情的对话，罗宾忍不住露出了笑容，笑容灿烂得在昏暗的犯罪巷里闪闪发亮。
关闭的通讯频道突然自动打开， 蝙蝠侠嘶哑低沉的声音在罗宾的内置通讯器中响起。
“远离他们， 罗宾。”蝙蝠侠声音冷静到不近人情，“他们很危险。”
我曾经激怒过这对兄弟， 你是我的罗宾，很有可能会被他们迁怒， 我担心你会受到伤害， 甚至因此失去生命。
罗宾的笑容一下子就没了，他对专制独裁的大家长大声说NO，怒气冲冲关掉了通讯器。
不远处的公寓内， 弥赛亚终于挣扎着把自己从杰森的怀抱里拔了出来，顶着翘起的乱毛和红彤彤的脸， 开始跟杰森一起布置小家。
杰森正抱着个拖把嘿咻嘿咻拖地， 把那个毒贩曾经待过的地方努力再拖一遍。就算是弥赛亚消除了毒贩留下的痕迹，心理上的洁癖还是让杰森决定再打扫一遍。
弥赛亚抬起爪子屁颠屁颠跑过来， 手上糊着一团金光， 跃跃欲试就要砸在地上。
“我可以。”弥赛亚揪揪杰森的胳膊，试图帮忙，“让我来。”
杰森低头看看弥赛亚，弥赛亚眼中写满了想要帮忙的渴望， 他伸手变本加厉揉乱弥赛亚的头毛， 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弥赛亚捂住脑袋， 看向杰森的眼神中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委屈。
杰森揉的更开心了。
在逗了一会弥赛亚之后， 杰森抹了把额头的汗， 一本正经起来。
“不需要用能力， 我们自己来就好。”杰森抹了把额头的汗，认真道，“用双手布置出来的家，以后看到了就能想起我们一起努力的场景，到处都是我和你的回忆，会更有家的感觉。”
弥赛亚歪了歪头，无法理解文艺少年……好吧，是文艺小孩杰森的想法，但还是选择了溺爱弟弟。
“我也来。”弥赛亚肃着小脸点点头，假装自己听懂了杰森的说法，试图让杰森也分给他一点任务，“我该做什么？”
不能让弟弟一个人打扫和布置，他作为哥哥，也要承担起属于哥哥的责任。
对弥赛亚内心的想法一无所知，又被当成弟弟对待的杰森摸摸下巴，沉吟一声之后，递给弥赛亚一块抹布。
——感谢弥赛亚一比一复刻出的公寓，那些曾经的生活用品也都一起变了出来，为他们节省了一大笔开支。
“弥赛亚，我这里有一个擦茶几的任务。”杰森拄着拖把，表情严肃地就像是在拄着骑士剑，“这个任务很重要也很艰巨，你愿意接受吗？”
其实杰森原本想说的是擦桌子，但在瞄了一眼餐桌和弥赛亚的身高差距之后，默默换成了茶几。
弟弟只比餐桌高一个头顶，甚至还要靠呆毛来拉分，如果让弟弟去擦桌子，那就真成艰巨任务了。
杰森只是想找个任务让弥赛亚有点参与感而已。
——简而言之就是，一边玩去吧。
弥赛亚却完全没有察觉到杰森的隐藏想法，心满意足接过抹布，啪叽啪叽跑到茶几旁边，开始认真擦茶几。
杰森看着弟弟可可爱爱的样子，心中的干劲顿时更足了，握着拖把开始狂拖一通，几分钟竟然就把整个公寓的地都拖了一遍。
在杰森已经把公寓收拾得差不多以后，弥赛亚还在兢兢业业擦茶几，他趴在地下仰头擦拭茶几底部的边边角角，可是不管他怎么擦，茶几还是很陈旧。
在弥赛亚的设想中，它应该是崭新到毫无使用痕迹的样子才对。
弥赛亚执着地擦拭茶几，试图用人力来让茶几变得崭新，可茶几的裂缝依旧没有愈合，甚至裂开的更大了。
杰森抱住失而复得的《傲慢与偏见》，小心翼翼擦掉上面的灰尘，这才转身走回客厅。
客厅里，弥赛亚还在擦茶几。
杰森走近茶几，看着光洁到几乎能当成镜子的茶几，拍拍弥赛亚的肩：“可以了。”
“你完成了这个艰巨的任务，成功捍卫了我们家的卫生。”杰森严肃地点了点头，“你是个英勇的骑士，弥赛亚。”
弥赛亚灰头土脸抬头，整张脸都被茶几底部的灰尘染成了小花猫，就连金色的发梢都变得灰扑扑起来。
“还没有。”弥赛亚顶着小花脸认真道，“还差一点点。”
杰森困惑地看着茶几，可是他觉得茶几已经够干净了，不需要再打扫了啊。
“需要我帮忙吗？”杰森蹲下身，试图寻找弥赛亚的‘一点点’，“哥哥跟你一起擦？”
弥赛亚举起抹布，严肃地绷住小脸：“这是我的任务。”
杰森被弥赛亚认真的样子可爱到了，他控制住狂揉弥赛亚脸颊的欲望，放任弥赛亚继续擦茶几。
反正房子他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就差一点小细节需要让他和弥赛亚一点一点布置，让这间公寓变成他和弥赛亚的“家”。
不急。杰森想，让弥赛亚再玩一会吧。
但正是杰森出于爱的妥协，让他错过了一个改变弥赛亚的机会。
弥赛亚执拗地擦拭茶几破损的地方，可是他不知道，除非时光逆转，损坏的东西是不可能变回原样的。
在不使用能力之后，弥赛亚终于正式步入了人类的世界，接触到了「力不能及」和「无法挽回」。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茶几。
弥赛亚抿住了嘴，他听到了杰森无聊的哈欠声，意识到杰森的等待，终于选择了放弃靠人力来让茶几愈合如初。
他抬起一根手指，无形的力量覆上茶几，逆转了茶几的时光。
茶几按照弥赛亚的心意变得崭新，可弥赛亚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缺了点什么。
弥赛亚呆呆地看着茶几，抹布啪叽一下掉在地上。
明明都按照他的心意、在他的操控下发展了，为什么他还是不满足呢？
“好了吗？”
杰森看着停下的弥赛亚，他看看焕然一新的茶几，严肃地点了点头：“很好，弥赛亚，你完成了我交给你的任务，干得漂亮。”
他像对待一个等待授勋的骑士一样，抓住沙发上的玩具剑抵在弥赛亚的肩上：“现在，让我赐予你保洁骑士的勋章，继续为我们的王国而努力吧！”
弥赛亚缓缓眨了眨眼，瞬间从那种奇怪的情绪中抽离，他看看抵在肩上的玩具剑，困惑道：“骑士是什么？”
杰森的过家家玩到一半就破碎了，他终于想起弟弟是个小文盲的事实，痛心疾首收回了玩具剑。
“等收拾好这里，我就给你找学校。”杰森深吸一口气，“一定要好好读书。”
虽然杰森的文化程度也不是很高，但他博览群书，以前还在上学的时候，他是学校图书馆的借阅大户，不上学之后，也经常会珍惜地抱回垃圾桶里没人要的书看。
杰森不能接受弟弟是个小文盲，也很遗憾没人接住他的戏剧。
弥赛亚虽然不明白骑士和上学有什么关系，但还是点了点头。
都听弟弟的，只要弟弟开心就好。
不过，说到学习，弥赛亚又想起了杰森想要变强的事情，他下意识放开视力和听力，开始在哥谭的黑夜里寻找罗宾的身影。
弥赛亚本来以为他可能还要找一会，却很快就发现了罗宾。
不知道为什么，罗宾竟然刚好就在犯罪巷附近徘徊，刚刚还打倒了一个抢劫犯。
弥赛亚困惑地眨了眨眼，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罗宾的衣服变了，从兜帽长袖长裤变成了短袖短裤，甚至还是绿鳞小短裤，但只要是罗宾就够了。
可能换了个世界，罗宾的品味也跟着变了吧。
弥赛亚仰起脑袋询问杰森的意见：“杰森，你现在想要学习吗？”
想的话，他现在就把罗宾抓过来。
杰森以为弥赛亚是在说学校的事情，果断点头：“当然想。”
弥赛亚也肃着脸点头：“好。”
他踮起脚尖拍拍杰森的肩，模仿着杰森曾经的模样，认真道：“乖乖在家等我，我一会就回来。”
杰森迷茫地“呃”了一声，甚至来不及困惑为什么弥赛亚的表现这么熟悉，就眼睁睁看着弥赛亚消失在了原地。
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哥谭的黑夜里。
弥赛亚走出空间通道，看着不远处的罗宾，透过多米诺面具透视到罗宾的长相以后，困惑地拧起了眉毛。
他记得罗宾好像不长这样？
弥赛亚比划了一下正在揍人的罗宾的身高，这个罗宾好高哇，他印象中的罗宾比这个罗宾矮多了。
可能是世界差异？弥赛亚想，不就是高一点、白一点、长相不同一点、眼睛颜色也不同一点、打架的样子也……
呃，好吧。
好像除了都是罗宾和黑发以外，也没什么相同的地方。
总之他们都是罗宾，这个罗宾看起来也很会揍人，应该都差不多吧？
aka罗宾·迪克格雷森莫名其妙又打了喷嚏，还没等他困惑自己是不是感冒了，一只手就无声无息出现在他身后，揪住了他的领子。
“什……”
他下意识想要回击，却根本来不及抵抗，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弥赛亚悄咪咪落在地上，试图掩盖他需要漂浮在空中才能揪住罗宾衣领的事实。
我还是喜欢上个世界的罗宾。
——至于喜欢的原因，不必多说。
弥赛亚绷住脸，打了个响指抹掉那些混混的记忆，这才带着眼神空茫、明显处于被操控状态的罗宾离开。
几秒之后，杰森看着机械地站在他面前的罗宾，咽了口口水。
“这、这是什么？”杰森艰难道，“罗宾？！”
难道他们已经沦落到要靠绑架罗宾来报复蝙蝠侠的地步了吗？
杰森难以置信地想，到底是谁教坏了他弟弟，教坏了他乖乖巧巧一件坏事都没有干过的弟弟！
他选择性忽略了那些死在弥赛亚手下的人渣。
弥赛亚一本正经道：“杰森想要学习，这是杰森的老师。”
“老师？！”
杰森理解成了学校方向的那种老师，下意识质疑罗宾的学历：“他小学毕业了吗？看起来也不像很有文化的样子，要不然算了吧。”
“你才没小学毕业！”
罗宾刚刚被弥赛亚解除精神操纵就听到了杰森的质疑，大喊着反驳道。
他决定从今天开始讨厌熊孩子，不管是绑架他的熊孩子，还是质疑他没有文化的熊孩子，统统都讨厌！
看着莫名其妙吵起来的杰森和罗宾，弥赛亚茫然地眨了眨眼。
真·罪魁祸首弥赛亚一脸无辜地劝架：“你们不要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