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苏小姑姑停下手里的动作, 她看向余春花，“先把你弟弟的婚宴办了再说。”
余国超夫妻带着孩子住在一间房间里，孩子多, 一张床铺不够睡, 还有在地上打地铺的。这也是苏小姑父想着在院子里盖一间房间的原因, 他想余国超夫妻要是回来，还能住在院子里。
苏小姑父希望两个儿子都能在身边，以后有两个儿子给他们养老更加保险。
余春花听她妈这么说，不好再继续说下去。
房间里, 余大嫂跟余国超整理好了床铺，又抱了被子放在床铺上。余大嫂来过余家, 她知道一些东西放在哪里，也不用苏小姑姑给他们拿。
“记得要跟你爸妈说。”余大嫂道，“我爸说了，只要拿了钱，他能想法子让你回城。”
余大嫂的亲爸答应帮忙是有条件的，一是得给钱，二是余国超得带着妻子孩子一起回城，不能抛妻弃子。余国超自然同意，只要拿钱出来，还是得拿两三百出来，这让余国超去哪里拿钱。
余国超是家里的老大, 他下乡, 那也是顺应政策。
“当初, 你娶我的时候，给的彩礼钱少。”余大嫂道，“你们家得给我们家补上。”
“等家超的婚宴办了, 我再跟爸妈说。”余国超道，“现在跟他们说，不是给他们添堵吗？”
“这又不算是添堵，是关系到我们一辈子的未来。”余大嫂道，“那些知青一个个都设法回城，你不想回城？”
“想回城，不是不想。”余国超道，“我这不是在想办法吗？”
“你们家在城里不是有很多亲戚吗？”余大嫂道，“他们在城里工作，总能攒点钱。我们回来以后，赚钱再还给他们。你弟弟的彩礼钱都一百多了快两百。你在乡下那么多年，要个两三百，也是应该的，不算多。有两三百，我们能回城，又不是多要很多钱。要是需要成千上万，我不说，就两三百块钱，总有法子的。”
余大嫂可是知道苏雪晴的彩礼钱有八百多，实在不行，余国超找苏家人借钱，苏家人总会借一些钱出来。
余国超明白他妻子是想向谁借钱，他们这些亲戚里面，现在就属苏家有钱，苏雪晴的彩礼钱多，这又还没有多久的时间，苏家应该没有花了那一笔钱。
“你得跟你爸妈说一说。”余大嫂道，“你是他们的亲生儿子，他们不能只想着他们的小儿子，也得为你这个大儿子着想着想。城里跟乡下差别那么大，要是乡下好，也就没有那么多挤破头要回城。”
虽然城里的房子没有乡下的房子大，但是余大嫂还是想要来城里。城里的亲戚去乡下可威风了，亲戚带一些旧衣服下乡探亲，多少人想着要那些旧衣服。
清早，苏母和苏亚楠到了余家，余家昨天傍晚喊今天帮着干活的吃晚饭，苏母和苏亚楠距离这边远，她们没有过来。母女两个人打算早上早早过来，傍晚吃完饭回去。
鸡鸭都得今天先杀了，鸡血鸭血不能当酒席的正菜，都是先给帮着干活的人吃的。
干活的人多，很多人都是附近的邻居，余家的亲戚也有过来做事情。
苏亚楠看到了余春花，她们已经很久没有见面。
“大表姐没有过来吗？”余春花问。
“她大肚子，没有过来，等吃席的时候，她再过来。”苏亚楠绑着围裙，“小妹有事情，她也是等吃席的时候过来。”
“这样啊，我还以为小表妹会早点过来。”余春花道。
“小妹她读书成绩好，她小的时候，爸妈都没有多让她做家务，她不擅长做这些事情。”苏亚楠道，“她现在考上大学，以后能进单位工作，也不用辛辛苦苦做这些活。”
“听说她的未婚夫家很有钱，南城有名的家族。”余春花道。
“算是。”苏亚楠道，“有名，也是人家自己努力混出来的。这一次，你男人没有过来？”
“没有，家里有事情，我带着孩子过来。”余春花道，家里又没有住的地方，来那么多人，还得花路费。
“嗯，也行。”苏亚楠看着盆里的鸭子，“鸭毛不好拔，还是鸡毛好拔一点。”
要办二十多桌酒席，杀鸭子都得杀十来只鸭子，鸭子用来熏，鸡用来炖，没有都是炖。一只鸭子切了能摆盘两盘左右，这个鸭子又不是特别大只，酒席不能做得太差，摆盘得摆得好看一点，摆两盘多，算是分量足的。可以把鸭脚、鸭脖子放在盘子底下，上面一层放肉多一点的部位。
“拔一拔，不好拔，用火烧一烧。”余春花道，“一个人吃一两块的。”
“只能这样了。”苏亚楠道，“这么多细毛，太不好拔了。”
“你还挺能干的。”余春花道。
“我啊，成天在家里带孩子，要做家务，要做饭，当然得会做这些事情。”苏亚楠道，“我把鸭子拿去热水烫一下，再烫一下好拔毛。”
余春花羡慕苏亚楠，两个人相差的岁数小，苏亚楠早早找了对象留在城里。余春花没有找到合适的对象，只能乡下。
当年，苏亚楠跟余春花说，在城里找一个差不多的对象就成了，不用太挑。城里的对象，怎么都好过乡下的。余春花当时还想着随便找一个对象，对象要是不好，会打人，那该怎么办？
余春花在乡下嫁人之后，她男人的脾气不大好，家里没钱，她男人骂她，她去赚一点钱，她男人说她跑哪里去了，怎么没有做饭。余春花跟家里人说过几句，苏小姑姑说她们女人嫁人都是这样的，还说苏小姑父也有不满苏小姑姑的时候。
“春花，回来了啊。”有亲戚看到余春花问一句，“待多少天，什么时候回去？”
“等家超的婚宴结束，再看看。”余春花回答。
那些人都没有想着余春花能长期留在城里，余春花一脸苦相，这人也不像是返城的样子。
苏亚楠把鸭子重新烫了一下又拿过来，她坐下来继续拔鸭毛。
“这鸭毛还能卖几个钱。”苏亚楠道。
“二表姐。”余春花道。
“嗯？”苏亚楠转头看向余春花，“有话就说。”
“我是想问……”
“春花。”苏小姑姑叫余春花的名字，“春花，春花，你看到剪刀了吗？”
“剪刀在窗子旁边。”余春花大声地道。
苏小姑姑去找剪刀，余春花被苏小姑姑打断要说的话，她一时间又不好再开口，在想上天是不是让她不要开口。
“春花。”苏亚楠等着余春花说剩下的话。
“在想你跟舅母晚上是坐公交回去，还是……”
“坐公交回去。”苏亚楠道，“家里人都有工作，不好过来接我们，我们自己回去。有公交车，还是很方便的。只要不要太晚过去，没有问题。”
“那是，在城里方便，有公交车。”余春花道，“在乡下，没有公交车去乡镇上，基本都是村里的拖拉机去。赶集的时候，人多的时候去。平时没有人的时候，很少去。要去乡镇上，不是走路去，就是找人借自行车去。”
“你们的村子距离乡镇上远吗？”苏亚楠问。
“走路，要一个半左右的小时，要是有小孩子，走路，差不多得两个小时。”余春花道，“沙土路不好走，小石头经常跑到鞋子里面。”
“这么长的时间……是很不好走。”苏亚楠道。
“所以我们很少去乡镇上，我们村子大队有电话，好在不用去乡镇上打电话。”余春花道，“前面几年，村子里没有电话，我们要打电话还得去乡镇上打电话，更麻烦。”
“是，是很麻烦。”苏亚楠点头。
“不像是城里，城里的公用电话亭多。”余春花道，她羡慕留在村里的苏亚楠。
苏雪晴跟宁彦靖都没有过来干活，苏家人没有叫他们去，余家人更不敢叫了。余家人只希望苏雪晴的对象到时候能来参加婚宴，这说明宁彦靖看重余家人，认可余家人是他的亲戚。
苏雪晴跟郭教授约定了去建筑设计研究院的时间，她剩余的空闲时间就去学校图书馆看书和做作业，她也要陪着宁彦靖。
下午下课，苏雪晴去了苏家一趟，她知道她妈请假去余家帮忙了。苏雪晴到客厅的时候，又看到苏三嫂在做玩偶。
“三嫂。”苏雪晴道，“还在做玩偶呢。”
“爸他们没有这么快回来，晚点做饭。”苏三嫂道，“我是走一走，又坐下来做一点，做的不如以前多。等过些日子，先停下，暂时不做。快过年了，事情多，可能要停下好几个月。”
“停啊。”苏雪晴道，“做这些东西，伤眼睛，又赚不到几个钱，赚的都是辛苦钱。”
“没有工作，只能做这样的辛苦钱。”苏三嫂道，“我们做得好，还能赚一些辛苦钱。别人家想要赚这个辛苦钱，不一定能赚得到。”
“这倒是。”苏雪晴点头，她以前不也是跟着苏三嫂他们一起做玩偶么。苏雪晴手里是有钱了，加上她恢复前世的记忆，她才越发觉得做玩偶性价比不高，可对于苏三嫂这些人来说，有活做，那就谢天谢地了，“我刚刚进来，看到旁边有砖块。”
“要砌一个鸡棚，把鸡养在里面。”苏三嫂道，“爸妈本来打算早点养的，想到小姑家要办喜酒，打算等他们办了喜酒再抓鸡崽。”
苏三嫂坐月子的时候得吃鸡，苏亚梅坐月子的时候也得吃鸡，都需要消耗鸡。苏家人现在养鸡，从时间上来说，赶不上苏亚梅坐月子，能赶上苏三嫂坐月子就不错了。
“多养几只，总得有地方放着，不能让鸡乱跑。”苏三嫂道，“要是跑到邻居家里，满地都是鸡屎，别人要说的。就在旁边一点的位置，用砖头砌起来一点点，墙旁边的位置，再弄一些铁丝网，让鸡待在里面。”
“你们是不是还得去菜市场捡烂菜叶子？”苏雪晴问。
“嗯，妈会去捡。”苏三嫂道，“留下来吃饭吗？”
“不了。”苏雪晴道，“我过来看看回去，看我妈有没有回来。”
苏雪晴还没有问苏亚梅和苏亚楠到时候包多少钱，她们到时候是不是还得单独给新娘子一个红包。苏雪晴有点想让宁彦靖别过去了，麻烦死了。可到底又是亲戚，不去的话，后面的麻烦事情更多，别人会说宁彦靖是不是看不上苏雪晴娘家的亲戚。
人生活在这个社会上，少不了这些人情往来。参加婚宴，又不是天天来，一次而已。
苏雪晴不想被父母说她不尊重小姑，本来是她的对，一旦牵扯上晚辈长辈之间的尊敬孝顺问题，有很多事情的味道就变了。
“三嫂。”苏雪晴左右看看，“爸包红包过去，你跟三哥不用包了吧。”
“不包。”苏三嫂道，“我们算是一家，不用包那么多个。你还没有结婚，不用包可以。”
“表哥专门给我跟我对象发一个请柬，我们要不包红包，不合适。”苏雪晴撇撇嘴。
“你对象要去？”苏三嫂问。
“就算他没有去，也得包一个红包，一个请柬一个红包。”苏雪晴道，“不包红包直接过去，他们又要说我们小气抠门。我对象做生意的，一点钱而已，不用搭上名声。”
“有了这个，其他人都给你们写请柬。”苏三嫂开玩笑道，“你们就要包出很多个红包出去。”
“还有谁会这么不要脸？”苏雪晴问。
“人家不觉得他们不要脸，他们会想他们看重你们，这才给你们请柬。”苏三嫂道，“有人办喜酒就是为了收红包。”
“……”苏雪晴无法反驳，确实存在这样的情况。
“提前将近一个月发的请柬，你们这个时候说没有时间过去，也不合适。”苏三嫂道，“你对象可以不去，你不去不行。”
“就是这么说啊，我得过去。”苏雪晴道，“我对象陪着我去。”
苏雪晴伸出双手用力地揉揉脸颊，“我还没有结婚，早早得面对这些场面。”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苏三嫂道，“他们都这样。等你结婚后，你会发现，这是大巫见小巫，有更多事情。”
“大表哥跟二表姐有回来。”苏雪晴道，她还记得苏小姑姑之前想要苏父苏母借更多钱。
“你避着他们一点。”苏三嫂道，“他们不可能不想回城。”
“……”苏雪晴沉默，都是亲戚，搞成这样，怪尴尬的。
“要是你结婚了，你自己赚大钱了，你帮他们也就帮了，你都还没有结婚，帮什么帮？”苏三嫂道，“你又不欠他们的。这一次他们来，也不知道会不会吵架。真要吵起来，啧啧啧，有得瞧了。”
“……”苏雪晴眨眨眼，正是因为那些人回来，所以苏雪晴才过来看看她妈回来没有，听她妈说一说。
“妈得在那边吃完饭回来，等回到家里估计都七点多八点。”苏三嫂道。
“那算了，我不等妈了。”苏雪晴道，“做一整天的事情，估计很累。”
苏雪晴去建筑设计研究院，只是坐五六站的公交车，坐了几天，她都觉得不好坐。因此，苏雪晴有时候是让司机开车送她过去的。宁彦靖也是说让苏雪晴不要去挤公交车，公交车上的扒手多，色狼也多。
“三嫂，我先回去了。”苏雪晴道。
等苏雪晴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苏老太太带着卫姗姗回来。卫姗姗还没有放寒假，还得有一阵子。
“回去了？”苏老太太问。
“嗯，回去吃饭。”苏雪晴道。
“你妈这两天都得在你小姑那儿。”苏老太太道，“明天中午的酒席，你们明天早点过去，亚楠亚梅他们都会早点去。”
“好。”苏雪晴点头，她打算明天的时候再问问她二姐得包多少。
对于红包包多少钱，宁彦靖没有太大的意见，明天带着钱包过去，能拿出钱包红包，不至于要借钱，就好了。
吃过晚饭，苏雪晴靠着沙发看电视，她又仰头，她有点社恐了，想要待在家里。
“奶奶让我们明天早点过去。”苏雪晴道。
“可以早点过去。”宁彦靖道，“明天没有上班。”
“我本来想去问问大姐包多少钱，想了想，还是等明天去找二姐。”苏雪晴不想跟她大姐苏亚梅多说话。
“行。”宁彦靖搂着苏雪晴，让苏雪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估计是包两块五块的。”苏雪晴道，“总不至于包十块，那是我爸妈他们这样辈分且亲近的人，他们才可能包这么大的红包。”
很多人的工资二三十块的，一下子包出去那么多钱，当别人不用过日子的么。
苏雪晴想她大姐二姐不至于打肿脸充胖子，“以前，表姐表哥结婚的时候，爸妈包的红包都很大。”
宁彦靖听着苏雪晴说这些话，他觉得很神奇，要知道宁家人参加婚宴之类的，他们没有多想红包如何。宁家人有钱，他们不纠结红包的金额。
“我们不能超过大姐二姐包的。”苏雪晴道，“我们比他们少包一点都没有关系，谁让我没有结婚。按照道理说，我本来就不该包红包去，你也不该包的。这一次，让他们占便宜了。”
“是，让他们占便宜。”宁彦靖轻笑。
“你怎么还笑？”苏雪晴问。
“很神奇。”宁彦靖道，“我以前参加婚宴的时候，没有这样的体验，很有趣。”
“哦……”苏雪晴鼓嘴，“你们有钱，不用这样斤斤计较。”
“不是斤斤计较，这是人情。”宁彦靖道，“你们的生活，充满烟火气息，更有味道。”
“这是市井气息。”苏雪晴道，“我们很多人办婚宴都是这样。”
“好，我做好准备了。”宁彦靖道。
“准备？”苏雪晴疑惑，“为明天做准备？”
“不，为我们未来的婚宴做准备。”宁彦靖道，“明天看演习。”
苏雪晴伸手轻轻地挠了一下宁彦靖的手臂，轻声道，“还早着呢。”
女方家的酒席是中午，男方家的酒席是傍晚。
苏雪晴和宁彦靖下午两点多坐车过去，一过去，苏雪晴去找苏亚楠。苏亚楠还在帮忙做事情，身上绑着围裙。
“二姐，二姐。”苏雪晴朝着她二姐招招手，让她二姐过来。
苏亚楠看到苏雪晴朝着她招手，她先去找苏雪晴。苏雪晴把苏亚楠拉到角落，宁彦靖站在苏雪晴的身边。
“二姐，你包多少？”苏雪晴问。
“你们要包红包？”苏亚楠问。
“嗯，都单独写请柬了，总得包一个，意思一下。”苏雪晴道，“不包的话，他们到时候说出来，爸妈脸上无光。”
“包两块。”苏亚楠道，“我问妈了，他们包了十块钱。大姐从我这里借钱，说没钱，包两块钱。我跟大姐一样，包两块，要是有钱，包五块也行，没钱。先前，冬花他们结婚的时候，都是包两块钱。”
“我都不知道。”苏雪晴道，“来的时候，我就在想，你们是包两块还是五块。那就是两块，找一只笔，写我对象的名字。”
苏亚楠看向宁彦靖，宁彦靖站在旁边一副都听苏雪晴的话的样子。
“不觉得降低你的格调吧？”苏雪晴转头看向苏亚楠。
“不会。”宁彦靖道，“十分合适。”
宁彦靖尊重苏雪晴，未婚妻说包多少就包多少。
“两块足够了。”苏亚楠道，“我们包两块给他们，他们以后未必包两块给你，可能包更少。要是一个不好，还得找你借钱给你包红包。”
“嗯。”苏雪晴点头。
“把红包给收礼的人，他们会登记名字。”苏亚楠道，“我还得干活，你们自己找一张桌子。”
“好，二姐，你去忙。”苏雪晴道。
苏亚梅走后，苏雪晴正准备拿钱包，宁彦靖直接把两块钱递到苏雪晴的面前，他还准备了红包纸。
“准备得挺全的啊。”苏雪晴道。
“顺手。”宁彦靖道。
不远处，苏亚梅看到苏雪晴跟宁彦靖站在那边说话，她又看苏雪晴和宁彦靖去给红包。苏亚梅没有走过去，卫大山去帮忙了。
给了红包之后，苏雪晴带着宁彦靖去坐桌，他们没有坐太靠近余家的桌子，坐得稍微远一点。
还没有到点，很多人都已经坐到酒桌旁边。
苏雪晴和宁彦靖坐在一起，苏雪晴自己都不认识坐在旁边桌子的人，更不要说别人。可能因为宁彦靖的气势强，又或者是因为别人不认识苏雪晴和宁彦靖，两个人这一桌还挺空的，没有其他人坐过来。
过了一会儿，苏三嫂过来苏雪晴这一桌，她还带着卫姗姗。
“得多占一张椅子，奶奶要过来。”苏三嫂道。
苏老太太是长辈不错，但上座都是男人在坐，他们要喝酒。苏老太太一个老太太随便找一个座位坐就行了，苏小姑姑也是这么跟苏老太太说的，让老太太找一个座位坐，不用苏老太太去帮忙。苏老太太年纪大，也做不了什么事情。
苏老太太去余家人的房间里看一看，房间角落摆放不少东西，有装好一袋一袋的糖果。原本铺在地上的草席被子都被卷起来，等晚上睡觉的时候，再放下去。
“老太太太，您怎么还在这里，快去坐桌吃席，不要站在这里。”余家的亲戚道，“这里这么多人，别人不小心把你碰着，多不好。快，快，快，快去坐着。”
余家的亲戚看着苏老太太站在那里，眼皮一跳，生怕老太太出问题。那人推着苏老太太出去，没有让老太太继续待在那儿。
苏老太太见此，干脆自己去找苏三嫂，没有继续待在那边。苏老太太过去看一下余家人都准备了多少东西，现在人结婚买的糖果真多，都已经分装小袋子了，还有一大袋糖果放在那儿。
余家超多买了一些糖果，他到时候得带去单位分发给同事吃。余家超不好请同事来家里吃酒席，让同事随份子，同事会说的。只有感情非常好的同事，才能请同事来吃酒席。
苏雪晴跟苏三嫂说一会儿话后，苏老太太过来了。
“奶奶。”苏雪晴道。
“都在这儿呢。”苏老太太还没有应声，苏亚梅开口。
苏亚梅跟卫大山一起过来，他们打算跟苏三嫂坐在一起。都是一大家子，他们坐在一起合适，别人也是这样，认识的人坐在一起。
“奶奶。”苏亚梅跟苏老太太打一声招呼。
苏老太太没有说苏亚梅夫妻来了，让苏亚梅夫妻带卫姗姗。苏老太太早已经想明白，苏亚梅夫妻不靠谱，别指望他们照顾好卫姗姗。
“姗姗。”卫大山主动把卫姗姗到身边。
苏亚梅瞥了一眼卫姗姗，“听说有抛出很多桌，没人过来坐，可以让姗姗坐椅子。”
苏亚楠的丈夫没有过来坐，他坐在靠近余家的桌子，他跟余家人的关系还成，正好跟那些人喝酒。余家超左右看看，没有看到宁彦靖，又去别的地方看一看，当他看到宁彦靖跟苏雪晴坐在一起，他走过去。
“去坐另外一桌，上主桌。”余家超道，“过去坐。”
“不用了，我陪着雪晴坐在这儿。”宁彦靖道，“我也不喝酒。”
“这……那行。”余家超本来想要多劝劝，但他看到宁彦靖的笑不达眼底，他没有继续说。
余家超没有看卫大山，在他眼里，卫大山一个乡下来的没有多大能耐的人，余家超没有叫卫大山去坐主桌，他直接走了。
苏亚梅见余家超就这么走了，脸色不大好看，余家超区别对待人呢。
“家超，怎么不问你姐夫喝不喝酒？”苏亚梅故意道。
余家超听到苏亚梅的声音，停下脚步，故作惊讶，“原来大表姐夫坐在这儿，我还以为大表姐夫跟二表姐夫一起呢。大表姐夫要不要过去，二姑家的表哥他们也都在那边。”
“问你话呢。”苏亚梅示意卫大山说话。
“我在这边吃，陪陪亚梅和姗姗。”卫大山有点窘迫，他没有想着要去坐主桌，没有想着非得跟田国华等人坐在一起。
虽然卫大山跟田国华是连襟，但卫大山明白自己的处境不如田国华，他不能处处都跟田国华比。
“大表姐，要不，你过去？”余家超问苏亚梅。
“我大着肚子，怎么过去？”苏亚梅道，“你这不是白问吗？你……”
“家超，你先去忙你的。”苏老太太道。
“好嘞。”余家超连忙离开，他可不想跟苏亚梅废话。
“奶奶。”苏亚梅看向苏老太太，“他这是看不上我们夫妻。”
“好了，今天是他的大喜之日，他忙来忙去，一时间没有注意，也情有可原。”苏老太太道。
“他不是没有注意，是故意的。”苏亚梅道。
“坐哪里都是吃。”苏老太太道，“没有那么多讲究。”
苏老太太不在乎这些，坐哪里都有，有得吃最重要。
苏雪晴不知道苏亚梅有没有感觉到尴尬，她觉得挺尴尬的，要是自己，自己不会问出那些话。既然没有打算要坐去别桌，别问那些话，问了，只会让自己难堪。
酒席很快开席了，先上的糍粑。这些糍粑是余家请人做的，一锤一锤打出来的，不是从外面买的，沾糍粑的粉末也是余家人自己买花生、芝麻、黄豆等来做的。糍粑被揪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裹上了花生芝麻豆粉，特别香。
有的人家把糍粑弄得很大块，一口吞不下去，得咬好几口。这样的糍粑不需要沾太多花生芝麻豆粉，味道没有这般好。
糍粑还热乎着，软软的。
卫大山先夹了一块糍粑给苏亚梅，这才夹给卫姗姗。卫姗姗坐了一张椅子，在苏家人坐在这边后，过来坐的人少。
“味道怎么样？”苏雪晴问宁彦靖，“是不是糯叽叽的？”
“嗯，不错。”苏雪晴道。
“你不吃吗？”宁彦靖看向苏雪晴的空碗。
“吃了两块，不吃了。”苏雪晴道，“糯米做的，不好消化，我也不喜欢多吃，吃多了，腻味。”
“等其他的菜。”宁彦靖拿了纸巾给苏雪晴擦了擦嘴角的粉末。
苏亚梅看到这一幕，她又看看卫大山，卫大山还在让卫姗姗多吃一点。
平时，卫大山要上班，搬运工十分辛苦，他下班后得照顾苏亚梅，没有更多的时间去关注卫姗姗。今天正好有时间，卫大山想多照顾一下卫姗姗。
“她都这么大了，自己会吃。”苏亚梅道，“别总是喂她，她跟着爸妈，也要她姥姥姥爷喂她吗？”
卫姗姗听到苏亚梅的话，身体下意识收缩一下。
苏雪晴看到这一幕，她没有开口，卫姗姗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卫姗姗有亲妈管，不需要当小姨的管。
“你们难得跟……大山难得跟姗姗一起吃饭，让他照顾一下姗姗。”苏老太太道，“孩子想爸爸。”
“都这么大了，还想爸爸。”苏亚梅道，“奶奶，你们别把她给养废了。要是你们把她养废了，她回来我们这儿，还要我们这么照顾她，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
苏亚梅当着卫姗姗的面直接说这样的话，一点都不考虑卫姗姗的想法。
“上菜了 。”捧菜的人过来。
把菜端到桌子的人是另外坐到这一桌的人，“吃菜吃菜。”
那人听到苏亚梅说的话，她都听不下去。
苏亚梅让卫大山把他们带来的饭盒拿出来，他们要装一些菜回去，比如油炸好的排骨、茄子。
吃到后面还有螃蟹、鸡蛋等，一人一份的，苏亚梅问其他人吃不吃，不吃的话，她直接装起来。有的东西不好放在饭盒里面，就又别的袋子装起来。
好在苏雪晴跟宁彦靖都不是贪吃的人，他们都没有要他们的那一份，直接让苏亚梅装起来了。分发的小袋糖果，苏雪晴跟宁彦靖都没有要，他们都直接给卫姗姗了。卫姗姗还没拿着，就被苏亚梅拿走。
随便吧，苏雪晴想反正她不吃那些，她回去有更好的东西吃。
“小孩子吃太多糖，容易蛀牙。”苏亚梅看一眼苏雪晴。
苏亚梅没好意思去拿苏老太太跟苏三嫂的那一份，苏雪晴自己说把东西给卫姗姗，苏亚梅就直接拿。苏亚梅知道苏雪晴不可能去计较这点东西，苏雪晴现在吃得不知道多好。
“给她弟弟吃。”苏亚梅道。
“孩子太小，不能吃。”苏雪晴怕苏亚梅到时候真的给小孩子吃，“小孩子肠胃没有发育好，还容易噎着。”
“我吃，等于他吃。”苏亚梅直接道。
“……”苏雪晴想说孕妇不适合吃太多糖，想了想，还是不说了。苏亚梅怀孕过，苏雪晴没有怀孕过，苏雪晴想自己多说了，她大姐一定会说：你又没有生过孩子。
酒席结束后，苏雪晴去跟苏小姑姑说一声，说她跟宁彦靖先走了。
“好。”苏小姑姑应声。
今天来了很多亲戚，苏小姑姑得招呼他们，有个别亲戚今天晚上还得住在这边。苏小姑姑得安排那些人的住处，她没敢说让人去苏雪晴那边住，怕被拒绝。
苏雪晴见苏小姑姑知道了，她这才跟宁彦靖一起离开，他们两个人先送苏三嫂、苏老太太和卫姗姗回去。
等余春花放下手里的事情追出去的时候，她只看到汽车尾气。余春花有话跟苏雪晴说，她想表姐妹之间应该比较好说一点。
“二姐。”余冬花看余春花跑出来，她跟着出来，正好看到苏雪晴他们坐车离开，“你要找雪晴？”
“我……”余春花停顿了一会儿，“想找她一下。”
“你找的话，估计大哥也会找她。”余冬花道，“你们要去她家里找她吗？她跟她对象住在小洋楼里，没有跟舅舅舅母一起住。”
“我……”余春花在思考，自己去找苏雪晴合适吗？
“二姐。”余冬花把余春花拉到旁边，小声地道，“雪晴不可能帮你带孩子的，借钱的话，她也不可能多借的。你们最好不要去找她，我们家的人一个一个去找她，她心里能高兴？”
余冬花想自家还没有找苏雪晴帮忙，她没有打算去找，真要是遇见过不去的坎，这才去找人帮忙。余冬花怕自己的这些兄弟姐妹现在就把人得罪了，太过了，适得其反。别人不会觉得她是被依赖的，只会觉得他们怎么这么无赖。
“二姐，没有到无路可走的时候，不要病急乱投医。”余冬花道。
“唉。”余春花叹息。
“别叹气，小弟结婚，要是被爸妈看到，爸妈会不高兴。”余冬花道，“先回去。”
苏父苏母和苏三哥回去晚一点，他们要走之前，余国超去找苏父。余家人都知道余家超这一结婚，余家绝对没有钱了，他们要钱，只能从外部借钱。
“舅舅。”余国超表情有些为难，他还是直接问苏父，“您……您能不能借给我两百块？有了这两百，我也许就能回城了。我岳父说了，拿钱疏通一下关系，我……”
“两百？能办成吗？”苏父问。
前两天，苏母跟苏父说，说余家人一定还会问苏父借钱，苏父说不会。结果余国超开口了，苏父被啪啪啪打脸。余家人不可能适可而止，他们可能觉得他们是用不同的理由找苏父借钱。
“能办成。”余国超道，“我手头有点钱，再借点钱，够的，能行。”
“我……”
“没钱。”苏母冷着一张脸走了过来，她刚刚看到余国超找苏父，她预感不对。苏母怕苏父喝了一点酒，苏父就在那边装阔绰，“你弟弟结婚，我们已经借了六十块出来。雪晴的彩礼钱，我们也都给雪晴了。你表弟妹怀孕要生孩子，你大表姐也怀了，我们还想找你们借点钱。”
余国超没想到苏母在这个时候过来，“舅母……”
“没钱！还是这一句话，我们没找你们借钱就不错了。”苏母道，“你去问问你爸妈，他们能不能设法给你们弄一点钱。等你们回来，你们赚钱还给他们。他们才是你们的亲生父母，我们只是你的舅舅舅母。我们不是帮不了你，实在是，你们不能总咬着我们一家人不放。”
余国超想要趁着余家超的大喜之日，他跟苏父开口，他以为苏父干脆应下来。
不远处，苏二姑姑看到这一幕，她没有走过去，她去找了苏小姑姑，“是你让国超去找他舅舅借钱的？”
第42章 大打出手 谁都不让谁
“没有啊。”苏小姑姑有些懵, 她刚刚还在招待亲戚，她二姐把她拉到旁边，“他没有跟我说。”
“你们别太过分了, 家超结婚找他舅舅借钱, 国超现在又借钱, 这才多久？”苏二姑姑道，“都不给他们舅舅攒钱的时间，说，你们是不是惦记上雪晴的彩礼钱了。”
“没……”苏小姑姑心虚, 她当时确实想着苏雪晴从宁家拿了不少彩礼钱，他们再去苏家借钱, 应该能多借到一些钱，“我们借钱，写了欠条的。”
“你们家的事情，别总去麻烦别人。”苏二姑姑道，“我们都各自结婚了，有了自己的家庭。你也是当奶奶的人了，家里要花多少钱，别人不知道，你能不知道吗？你这是要你哥哥嫂子吵架。”
苏二姑姑没有去问苏父苏母借钱，自己日子能过下去，别想着去找别人借钱。别人辛辛苦苦工作赚钱, 不是为了把钱借给他们。
“我去看看。”苏小姑姑道。
苏母不肯让苏父借钱, 苏父只能听妻子的。苏母说的没有错, 家里需要花钱的地方太多了，苏父非得要借钱给余国超，家里的日子只会过得更加艰难, 他们手头没有那么多钱，还得去找别人借钱，这像话吗？
苏父被苏母拉走了，苏母不让苏父继续待在这边。
余国超眼睁睁地看着苏母拉走苏父，他不能上前拦着苏父，不能非得逼着苏父借钱给他。
苏小姑姑过来的时候，她看到余国超失落地站在那边，她知道了结果。苏父苏母为了不借钱给他们，早前把苏雪晴的彩礼钱给苏雪晴了。他们这些人要么逼着苏父苏母去找苏雪晴把钱要回来，要么他们直接去找苏雪晴借钱。
“要多少钱？”苏小姑姑问，语气有些埋怨，“怎么不先问问我们？”
“要三百。”余国超道，“一部分钱是补上我爱人的彩礼钱，一部分用来走关系。有了这些钱，我就能返城。”
“三百？”苏小姑姑睁大眼睛。
“对。”余国超道，“妈，你们手里有这些钱吗？”
“我们……我们……”苏小姑姑手里没有这些钱，“家超办酒席的钱还是先赊账的，等拆了红包，再拿份子钱还酒席的钱。我们都已经跟人说好了，拆了红包就给……”
苏小姑姑担心余国超惦记上余家超的份子钱，他们不能动这一笔钱，这一笔钱要拿去还人的。办酒席，没有亏就不错了，不大可能剩下很多钱。
“你弟弟结婚的彩礼钱，有一部分也是借的。”苏小姑姑道。
“妈。”余大嫂走过来，“您小儿媳妇有彩礼钱，我没有彩礼钱，这说不过去。我们要的也不多，主要是为了回城，是……”
“小声一点。”苏小姑姑连忙道，她皱着眉头，表情十分不好看，“我看你们不是来要彩礼钱，你们是来要我的命！”
苏小姑姑头疼，这些人就知道找她要钱，她哪里来的钱。
“今天是你们弟弟的大喜之日，先别说这些话。”苏小姑姑道。
“本来我们来的那一天就要说的，一直等到现在，酒席都散了。”余大嫂道，“妈，凑钱需要时间。我们再不说，等我们回去，也凑不够那些钱。您不能只管小儿子，只心疼小儿子，不心疼老大。”
余大嫂没有就此作罢，真要是等明天说，这些人都不说了。余大嫂不愿意等，她没有给苏小姑姑脸面，苏小姑姑心情不悦。
苏小姑姑本身更心疼小儿子，余大嫂夫妻这么一闹腾，苏小姑姑觉得大儿子夫妻不该在小儿子婚宴当天这样，有一些亲戚都还没有走。家里住不开，余家人把亲戚安排在别的地方住，那些亲戚等明天再走。
“先送亲戚去休息。”苏小姑姑道。
“妈，您快点，送完后，我们一起好好聊聊。”余大嫂道。
苏小姑姑先去送亲戚了，心里不是滋味，到处都要钱，他们当她能直接变出钱来吗？她变不出钱的，口袋空空。
到了晚上九点多的时候，余家人坐在一起。余冬花借口太晚了，她跟她男人先回去。余冬花想自己又没有钱，自己帮不了那些人。那些人都要钱，都要回城，怕是会吵起来。
这两天忙了那么多事情，余冬花只想早点回去休息。
余春花得知余国超要三百块的时候，她知道自己的儿子无法留在城里了。孩子留在城里得要花销，还不是一笔小的花销，就算她跟丈夫多赚钱寄过来，那点钱在城里不够瞧的。余春花眼睛微红，自己只是一个外嫁的姑娘，不如家里男丁重要。
“妈……”余春花看向苏小姑姑，“真不能让您外孙留在城里吗？”
“不能。”苏小姑姑硬着头皮道，她不想伤害二女儿，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办法，“你也看见了，家里就这么几间房间。你大哥大嫂还想要回来，要钱也要房子，我们去哪里弄。春花，你这么大了，该懂事了，别在这个时候给我们添乱。你当我们是你舅舅家吗？你舅舅家就你们大表姐一个人下乡，你们大表姐还是自己设法先返城的。”
苏小姑姑的意思很明显，得余春花自己去想返城的事情，就算余春花返城了，自己也不一定能帮衬到余春花。
“妈，我们的三百块钱呢？”余大嫂提醒苏小姑姑，“别光顾着说二妹的事情，二妹回城不回城的，也得按照顺序来。以后，是二妹给你们养老，还是我们家国超给你们养老？”
余大嫂不可能让余春花的儿子返城，除非自家先返城。这是利益之争，余大嫂不可能松口。
“没有三百。”苏小姑父道，“你们去借。”
“舅母不肯借钱。”余国超道，他认为舅舅可能会心软借钱给他，可他舅母在，他舅舅不可能拿出钱来。
“你该悄悄地找你舅舅。”苏小姑父道。
“……”余国超面露尴尬，“舅母迟早会知道。”
“一定得要三百吗？”苏小姑姑问。
“嗯。”余国超道，“有三百块，一切都好办了。”
“一定能返城吗？”余家超的新婚妻子朱宝茜道，朱宝茜伸手狠狠地掐了余家超一下，她怀疑余国超夫妻惦记上了份子钱，惦记上了自己的彩礼钱。
“是啊，如果不能返城，这钱不就是白花了吗？”余家超连忙道。
“不会白花。”余大嫂道，“我爸能帮我们想法，一定让我们返城。”
“你爸有关系吗？”余家超道，“三百块，不是一笔小数目。家里没有……”
“小弟，可不可以把你们的彩礼钱先借给我们？”余大嫂直言，她知道自己的丈夫开不了口，自己来开，“听说爸妈给你们一百多，总不至于一分钱都没有带回来吧。”
“这不行。”余家超道，“这笔钱，我们有用处。我老婆没有把所有的彩礼钱都带回来，她爸妈有留着。”
“那份子钱。”余大嫂道。
“酒席的东西，都是赊账的，得拿份子钱去平账。”余家超道，“大嫂，我们手里头真没有钱，你这么说，一点意思都没有。我们夫妻满打满算给你凑出二十块，你们也不够钱。”
“二十块，你们打发叫花子吗？”余大嫂道，“你们花了那么多钱。爸有工作，你也有工作，你们在城里没有攒下一分钱吗？”
余大嫂不相信这些人没有攒钱，分明是这些人不愿意把钱拿出来。
“大嫂，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城里吃穿用度，全部都要花钱的。”朱宝茜道，“不像是你们乡下，去山上找点吃的就行了。”
“山上哪里有那么多吃的，真要是有那么多吃的，大家都不用种地，直接去山上找吃的，我们也需要花钱的。”余大嫂道，“你们不肯把钱拿出来，何必这样说。”
“你都惦记我嫁妆了，我还不能说吗？”朱宝茜道。
眼看两个儿媳妇要吵起来了，苏小姑父皱眉，“只能让你们妈厚着脸皮去问问你们舅舅，问问你们表妹。”
苏小姑父看向苏小姑姑，压力又给到苏小姑姑这里。
“我……我明天去问问。”苏小姑姑无奈，所有人都盯着她，她不表态不行。
苏小姑父没有说去找余家这边的亲戚借钱，问就是余家的亲戚没有钱，不像是苏父家里三个人工作，苏雪晴还有一个好对象。余家的亲戚过日子艰难，苏家人过的日子好。
“他们今天没有同意，明天能同意吗？”余大嫂道，“三百块，又不是要你们的命，就不能先借出一点钱吗？不要三百，两百块也行，剩下的，我们自己想办法。弟妹的彩礼钱都有一百六十六块，我的彩礼钱，怎么也得有这个数，我还是大儿媳妇呢，大儿媳妇的彩礼钱不该比笑儿媳妇的彩礼钱还少。”
余大嫂还要说话，被余国超拉住了。
“拉我做什么，现在不说，你等着回去乡下再说吗？”余大嫂道，“你爸妈，你弟弟弟妹，你而妹妹，他们都坐在这边。这事情就是这么一个道理，该是我们的东西，我们不能不要。不能因为我们老实，就当我们好欺负。”
余春花心酸，她不敢跟余大嫂这样闹，她内心更加脆弱，生怕给父母添堵，让父母更加难做。余春花不能再开口说让自己的儿子留在城里了，娘家都要大战了，她再让儿子留在城里，一来是留不住，二来就算她把人留在这边，她的儿子只会受到不公的待遇。
“大嫂，要不，还是明天再说。”余春花道，“大家都先休息休息，这两天都在忙……”
“二妹，你什么时候回去？”余大嫂道，“明天回去，还是后天回去？你能在这边待多久？反正我们没有真正返城，没有办法一直待在这边。”
余大嫂斜眼看余春花，余春花一个出嫁的姑娘帮不了娘家人，还在那边说那些废话做什么？谁不知道要休息，余大嫂怕明天说话，明天没有这个情绪，今天正好到了这个情绪点，多说一说，让这些人知道他们夫妻两个人的诉求。
余春花被余大嫂这么一说，她闭上了嘴巴。
“大嫂，二妹是觉得大家都累了，明天说吧。”朱宝茜道。
“再累也得说。”余大嫂道，“我们在乡下，早出晚归，上山下地干活，那才累。累得都直不起腰来，而你们在城里，都不用受这些苦。我们只是想要返城，彩礼钱放在两百块里面，等于我们也就是朝着你们借几十块。”
“大嫂，我问你，我把我的嫁妆钱给你了，我的彩礼钱在哪里？”朱宝茜翻白眼，“你得问爸妈要，不是问我这个妯娌要啊。又不是我娶的你，凭什么要我把嫁妆钱给你。这话说的，好没有道理。”
朱宝茜不是一个软弱的人，她不可能妥协。彩礼钱不彩礼钱的，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她跟她男人紧紧地抓着手里的钱就够了，别人说什么都没有用。
“别说什么哥哥弟弟的，亲兄弟都得明算账。”朱宝茜道，“你们不能这么欺负我的。”
“大哥。”余家超看向余国超，“我老婆说的没有错，你们不能这么欺负我们。我们刚刚结婚，她带的嫁妆是她的。被别人知道我们新婚当天晚上，我们全家人逼着她把嫁妆钱拿出来，像话吗？别人要说我们黑心肝的。哪里有男方去用女方的嫁妆钱，要脸不？”
余家超坚定地站在朱宝茜这边，他们不能把钱拿出来。这钱要是拿出来了，就不可能拿回来。说什么到时候会还钱，扣除一下彩礼钱，就还不了多少。那钱，是苏小姑姑夫妻还，还是余国超夫妻还？这里面都还能扯个半天。
“多少钱干多少的事情，没钱，你们全靠借钱，怎么能成？”余家超道，“万一后面还不够钱，还得继续借钱填补进去，这就更难了。别当我们家是冤大头，非得要让家里出钱。”
“弟弟，弟妹，你们这话说的就难听了。”余大嫂道，“我们……”
“我们回城后，会还钱。”余国超道，“不是不还钱，可以立字据。”
“立字据有什么用。”朱宝茜轻哼一声。
“先不要说了，我明天去找你们舅舅，看看能不能借到钱。”苏小姑姑揉眉，她头疼。
余冬花回到家里，她让她男人不要借钱出去，真要借钱，借个五块十块的，那是她的亲哥哥，也只能借这些钱。
“说是拿去打点关系，谁知道能不能打点得通。”余冬花这么告诉她男人，她跟余家超一样，都怕这是一个无底洞，把钱扔进去，都没有听到一个响声。
清早，苏小姑姑还没有吃完饭，余家人就盯着苏小姑姑。苏小姑姑在余家人的期盼之中出门，她出门后，想着还是先去找苏雪晴，她之前基本都是先找苏家人。
苏小姑姑去找苏雪晴，苏雪晴没有在家。苏雪晴没有去约会，而是去了建筑设计研究院。开发区建设的政策文件下来了，苏雪晴想要多做一些事情，多参与进去，多了解了解。
苏小姑姑没有找到苏雪晴，她只能先去苏家，苏家人照旧在做玩偶。
“嫂子。”苏小姑姑看到苏母，苏母的脸色微变。
苏母着实不想在这个时候见到苏小姑姑，她曾经以为苏小姑姑比较懂得分寸，万万没有想到苏小姑姑这一阵子就知道借钱。苏小姑父一直让苏小姑姑出面，苏小姑姑还真的过来。
“来借钱的？”苏母问，“我们家没有钱借给你们，两百块，狮子大张嘴。谁家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当我们是那些大户人家吗？”
苏小姑姑听出了苏母的嘲讽，还是得道，“没有两百块，有一百块吗？”
“没有！”苏母道，“你也看见了，我们都还得做玩偶，得做零活贴补家用。”
“你们家三个人工作，还做零活……”
“爸活着的时候，身体不大好，我们出医药费，有问你们拿钱吗？”苏母道，“妈病的时候，我们也没有问你们拿钱。处处都要钱，我们都是自己扛着的。”
苏二姑姑、苏小姑姑顶多是拿一点钱给老人家买吃的，没有再出别的钱。苏母没有说苏二姑姑跟苏小姑姑的不对，苏大姑姑拿给老人家的钱更少。苏母想她的丈夫是男丁，合该自家去管那些事情的。
“你们都当我们不要花钱的吗？”苏母道，“你男人呢？你男人不去借钱，让你来借钱，像话吗？你还真听他们的话，你出来借钱。你脸皮厚，他们脸皮薄吗？”
苏老太太坐在旁边没有多说话，她觉得儿媳妇说的话没有错，苏小姑姑的耳根子太软了。那些人让苏小姑姑出来借钱，苏小姑姑就出来了，苏小姑姑都不考虑一下这事情能不能做。苏小姑姑之前已经借了六十块钱过去，现在还要借钱，说白了，他们就是惦记苏雪晴手里的钱。
“雪晴……我刚刚去找她，她没有在家。”苏小姑姑不禁想苏雪晴是真的没有在家，还是假的没有在家。
“她跟着老师去做事情，没有在家，很正常。”苏母道，“你以为她故意避着你，不见你吗？”
“不是……我……”
“没钱。”苏母道，“你们实在要的话，我们再拿出二十块钱，再多的，真的没有了。”
苏母故意说前头那些话，再说这二十块钱，这能让苏小姑姑的心里好受一点。
“你不要去找雪晴，你们总是找她，她也为难。”苏母道，“你们记住，她还没有结婚，就是她结婚了，你们都不该这样去找她。这会让她未来婆家不高兴的，你们要你们的幸福，我女儿就不要她的幸福了吗？”
“按照你嫂子说的，拿着这二十块回去。”苏老太太道，“你们家老大能不能从乡下返城，你们自己看着办。”
苏老太太想说这事情不能光光靠苏家，还得靠余家，靠余大嫂的娘家人。苏老太太想想还是没有去说，女儿都已经出嫁了，自己这个老太婆说再多话都没有用。
苏二姑姑今天一早坐火车回来，没有在南城多做逗留。在苏雪晴订婚的时候，苏二姑姑已经多待了几天，这一次就不待了。苏二姑姑早点走，也是因为她知道了苏小姑姑家里的事情。苏二姑姑家穷，没有那么多钱拿出来帮助苏小姑姑，她已经跟苏小姑姑说了一些话，苏小姑姑能不能听进去，苏二姑姑也管不了。
出嫁的姑娘找娘家人借钱不是不可以，苏小姑姑最近找得太频繁了。找了这么几次，就好像苏小姑姑觉得苏家存有很多钱，苏家人不给她，她非得要问出来。
“妈。”苏小姑姑为难地看着苏老太太，“老大家的说最少要我们凑够两百块，这二十块……”
“这是你们家的事情。”苏老太太道，“你们能凑够多少是多少，别想着雪晴手里的钱。你要是还是她的亲姑姑，你别去问。你要是去问，你别当她姑姑了。”
苏老太太不可能为苏小姑姑就让苏雪晴过得不好，“你男人要是敢为难你，你跟我说。你们家，他出了多少钱？别说你没有工作，你不还有做家务吗？遇到事情了，就知道让你出来借钱，他还是不是男人？”
苏老太太跟苏母是一个态度，苏小姑姑只觉得自己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她只是想要借一点钱，等以后能还的。
苏家人没有留苏小姑姑吃午饭，苏小姑姑拿了钱就出来。苏小姑姑又去找曾经玩得比较好的人，她找人借钱，人家肯借给她两三块钱就不错了。
“不该你一个人来借钱的。”
“你去找你娘家人借钱，一次两次，这都借了八十块了。你们家孩子要返城，你哥哥家女儿返城也有事情。”
“让你男人去借钱，别你自己一个人来。”
……
苏小姑姑的朋友都看不下去，怎么是苏小姑姑一个出来借钱，苏小姑姑自己一个人承受那么大的压力，苏小姑父不用承受压力。
“他也辛苦，得工作。”苏小姑姑道。
“实在不行，让他把工作给你们家老大，不就行了吗？”朋友道。
“他还有好些年退休。”苏小姑姑道，“还不能退。”
苏小姑父不愿意退下来，他要是退下来，以后找两个儿子要钱，两个儿子能给他那么多钱吗？倒不如自己工作，手里多抓着一些钱，这日子还能过得好一些。
余家人一个个都有各自的心思，他们自己都不想出钱出力，都想别人给他们出钱出力，别人帮助他们把所有的事情办好。
这不现实，别人又不是没有脑子，不可能一次两次都帮着把事情做好。
等苏雪晴从建筑设计研究院下班回来，她看到苏母站在门口。
“妈，您怎么不进去坐？”苏雪晴疑惑，“李姨没有在家吗？”
“不是，我想站在门口吹吹风。”苏母叹了一声气。
“咋了？”苏雪晴问。
“还不是你小姑姑。”苏母道，“昨天晚上，你大表哥就找你爸借钱，被我摁住了。今天早上，你小姑姑又过来找借钱，你爸没有在家，你奶奶在，我借了二十块钱给她。要不是看在你爸你奶奶的面子上，我真是一分钱都不想借给你小姑姑。你小姑姑不去找她婆家那边的亲戚，老是来找我们。”
“这样啊。”苏雪晴道，“早料到他们要找你们借钱，大表哥跟二表姐都还没有返城。”
“你小姑姑去找我们之前，先来找你了，你没有在家，这才去我们那边。”苏母跟着苏雪晴一起走进院子。
“小姑姑找我，没有用。”苏雪晴道，“我现在是一个冷漠无情的打工机器，要钱，是一分钱都没有。”
苏雪晴可不是她爸妈，她不用讲究那么多。
“小表哥结婚的时候，我们都还有包红包。”苏雪晴道，“不能处处都坑我们。”
“跟她说了。”苏母道，“你小姑姑他们是想着你的彩礼钱。”
“他们怎么不想着小表嫂的彩礼钱呢？”苏雪晴道，“他们借了钱去付的彩礼钱，小表嫂结婚进门，她没有把彩礼钱当嫁妆带回去吗？”
真要惦记，那些人该去惦记余家超妻子的嫁妆钱，而不是惦记苏雪晴的。
“他们看我年纪小，觉得我好忽悠吗？”苏雪晴道。
“可能是。”苏母道，“过来跟你说一声，你大表哥二表姐他们估计这两天还没有回去，还得要等几天，就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来找你。你奶奶说过你小姑姑，但你也知道你小姑姑那个人，她耳根子软，都是听她丈夫的。”
苏母叹了一声气，女人在婆家直不起腰来，婆家让做什么做什么，女人还觉得娘家人会对她宽容，她稍微恶心娘家人一点，那也没有事情。
“没有钱，全都靠借，还非得办事情。”苏母道，“这能办成吗？”
“能不能办成，他们自己知道。”苏雪晴道，“妈，您喝口水，不要生气，不要为了他们气坏了自己的身体。”
“你小姑姑是真的一点都不为你着想，也不想想我们家哪里来的那些钱。”苏母叹了一声气，“这一次次的，要是过个几年，哪怕是几个月都好。她这么快又要借钱，她当她脸面有那么重要，所有人都要给她脸面吗？”
“妈，你们不是还借钱给她吗？”苏雪晴道。
“不借一点钱不行。”苏母道，“上一次的钱是借给你小表哥的，这一次的钱算是借给你大表哥的。哪怕都是经过你小姑姑的手，还是有区分的。”
“这样的话，大表哥会不会觉得你们借的钱太少了？”苏雪晴道。
“这没有法子，谁让他们前后脚来借钱。”苏母道，“谁知道会是这个样子。你这两天……注意一点，你真要是被他们堵在门口了，他们问你钱，你都说没有。他们问你彩礼钱，你也说都已经放起来了，说不能动。他们要是在你面前哭闹，你哭回去。”
“哭回去？”苏雪晴错愕。
“不行的话，让你对象出面。”苏母道，“不能惯着他们。”
“倒不如躲着他们一点。”苏雪晴道。
“嗯，你自己看着办。躲，怕是躲不了，人家一直待在你的家门口，你能不回家吗？”苏母道，“过来跟你说一声。”
“妈，吃饭了吗？在这边吃。”苏雪晴道。
“回去吃。”苏母道，“被他们这么一弄，都没有胃口了。”
苏母坐了一会儿就走，她心情不好，待在女儿这边，她都担心影响女儿的心情。
苏雪晴送苏母到门口，“妈，不用操心那么多，我这么大了，知道怎么面对他们。”
“成。”苏母道，“让他们找我们也行，别傻乎乎的，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会的。”苏雪晴道。
苏小姑姑带着借来的钱回到家里，她找其他人借钱，最后也只带回家三十块钱。苏小姑姑把三十块钱放在桌子上，她一脸疲惫。
“嫂子借了二十块，另外十块钱，我找朋友借的。”苏小姑姑想到朋友的话，朋友都在说她，说怎么是她来借钱。
苏小姑姑之前找朋友借的钱都还没有还给人家，现在又借了一些钱。苏小姑姑也不想，她想早早还了朋友的钱，奈何手头不宽裕，大儿子大儿媳妇又要钱。
“就这一点？”余大嫂皱眉，这一点钱压根不够打点的。
“能有这些不错了，家超定亲要给彩礼，已经借过一次了。”苏小姑姑道，“你们姥姥让我们别打你们表妹彩礼钱的主意。到底是隔了一层的，你们表妹不是你们的亲妹妹。”
余大嫂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可是他们不找苏雪晴借钱，还能找谁借钱？有几个亲戚能一下子拿出那些钱来？
“妈，你想不想要国超返城？”余大嫂道，“您忍心看到您孙子孙女一辈子都待在乡下在地里刨食吗？您看看家超，家超看上去都老了很多了。地里的活，谁干谁知道。”
“……”苏小姑姑看着余大嫂，大儿媳妇是在逼她。
“妈，现在咬咬牙，把钱借了。”余大嫂道，“等到以后，我们也不用找他们借钱。”
苏小姑姑头疼，她真不想出去找苏雪晴借钱，不想去堵着人家。
“我去你们舅舅家，他们都说，不能让找你们表妹。”苏小姑姑道，“我们找你们表妹，我就不是你们表妹的亲姑姑。这话都已经说出来了，再过去找……”
“是不能找小表妹了。”余家超道，“大哥大嫂，你们不能为了你们返城，就把人得罪死了。你们真要是返城，还得在城里生活。你们没有工作，也许还得要找人帮忙。你们什么事情都要小表妹给你们解决了，你们只等着享受吗？”
“这不是小表妹混得好吗？她搭把手怎么了？”余大嫂道，“在我们乡下，亲戚家里有一点事情，我们都过去帮忙的。亲戚之间，相互帮衬，这个大家族才能发展得好。现在是我们差了很多，要是我们有钱，我们也可以帮助他们没钱的。”
“大嫂，你说这话没有意思，总说乡下乡下的，乡下那么好，你们待在乡下，干嘛还想着回城呢？”余家超道。
“你……”
“大嫂，我男人说的没有错，你们那么喜欢乡下，直接待在乡下呗。”朱宝茜道，“我们城里就是这样，没有那么多亲情，没有你们乡下人可靠。你来城里，不还得被我们城里人欺负死，你找乡下亲戚来帮忙，还得要路费。你们在乡下，他们直接帮你们，还省了路费。”
朱宝茜和余家超昨天晚上都商量过了，他们之前都不敢把苏雪晴得罪死，没有敢坚持要那么多彩礼钱。到了余国超夫妻这边，这两个人一下子要那么多钱，等他们回来还要工作，这才是把人得罪死了。什么都找人家，余国超夫妻咋这么能耐呢。
“不是惦记我的彩礼，就是惦记表妹的彩礼。”朱宝茜冷哼一声，“你们乡下人都是这样的吗？”
“你，你这是瞧不起我们乡下人！”余大嫂道。
“我没有瞧不起你们乡下人，是你自己说你们乡下人多好多好的。”朱宝茜道，“我这不是顺着你的话往下说吗？”
“我……我那是……”
“都别说了。”苏小姑姑道，两个儿媳妇只是这几天暂时住在一个屋檐下，大儿子夫妻都还没有回来，这些人已经有这么多矛盾，“钱的事情……”
苏小姑姑看看小儿子小儿媳妇，若是小儿媳妇愿意把彩礼钱拿出来，先让大儿子渡过难关，那会好很多。朱宝茜一看苏小姑姑的神色，她就知道她婆婆在想什么。
“别想我的嫁妆，那是我的嫁妆。我怀孕生孩子的时候要用的，不能拿出来。”朱宝茜道，“女人生孩子，从鬼门关走一趟的。家超，你们家要是这样，我可得回娘家了。”
朱宝茜故意这么说，为了威胁余家人。
“不动你嫁妆。”苏小姑姑连忙道。
“我都还没有回门，你们就这么做。”朱宝茜道，“我爸妈要是知道了，他们也不愿意我待在这里。”
“大哥，大嫂，你们不想我结婚，你们早说啊，这个时候，做这样的事情，是不是太不好看了？”余家超道，“大表姐能自己想办法回城，冬花也能回城，你们就不能自己想想办法吗？非得要来为难我们，要我们大家反目成仇，让我们一家人都崩溃吗？”
余家超一脸愤怒地看着余国超，“大哥，你是家里的老大，你该撑起这个家，而不是为难我们。”
“少来这一套。”余大嫂道，“这个时候，你知道他是你大哥了？他在乡下受苦的时候，你说他是你大哥吗？妈，您要是还当国超是您的亲生儿子，这事情，您必须解决了。”
“我先去做晚饭。”苏小姑姑不想继续说下去，她找了个理由，先去厨房热菜。
家里还做酒席剩下来的菜，那些菜都还能吃。
苏小姑父躲在外面，等到吃晚饭的时候才回来。吃过晚饭之后，苏小姑父又出去了。
当宁彦靖听苏雪晴说余家那边闹起来的时候，他有些惊讶。
“大表哥二表姐都想回城，二表姐不大敢闹，大表哥大表嫂闹着要钱。”苏雪晴道，“妈借给他们二十，让我们别借了，能躲着一点就躲着一点。真要是被堵着了，就说没钱。”
“……”宁彦靖沉默。
“你有那些钱，我手头也有。”苏雪晴道，“但不能给，不能开这个头。给了之后，后面源源不断的麻烦。”
这样或许会显得苏雪晴冷漠一点，让别人觉得她这么狠心不肯帮助亲戚一把。这不是她帮助不帮助的问题，而是他们自己立不起来。还有余大嫂的娘家人，他们到时候会不会觉得苏雪晴好说话，想着从苏雪晴这边多弄一点钱。
苏雪晴听别人说余家超跟他妻子就是故意要弄钱的，故意多说彩礼钱，想要坑苏雪晴。好在苏雪晴没有心软，苏老太太让余家人自己做选择。余家人心眼多，他们之前想坑苏雪晴，后面还能继续去坑苏雪晴。
如果余国超真能还钱，余大嫂的娘家亲戚也可以想想办法，不是不能想办法。余家人现在是把事情都推在苏家人身上，推到苏雪晴人身上，余家人自己不用付出，张张嘴就行，天底下没有这么好的事情。
“特别讨厌这种张嘴讨要帮助，自己却又什么不做的人。”苏雪晴道，“他们说他们吃苦了，他们吃苦，跟我有什么关系，是我让他们吃苦的吗？”
“不是。”宁彦靖坚定地道。
“当然不是我。”苏雪晴道，“他们以前吃没有吃苦，以后要不要再吃苦，这都跟我没有关系。我过得不好，我也不去求他们，又不是走投无路了。他们自己都不多想想办法，只想着去找人帮忙，这怎么行。”
苏雪晴突然间觉得自己的爸妈跟苏大姑姑闹崩挺好的，苏大姑姑不找苏父苏母借钱。苏小姑姑跟苏父同父同母，苏小姑姑也不像苏大姑姑脾气大，苏父等人多容忍苏小姑姑。
晚上，余大嫂跟朱宝茜大打出手，为了钱的事情，两个人谁也不让谁，朱宝茜当天晚上直接回去娘家。
第43章 利息 他们敢借吗？
朱宝茜本来要等新的一天回门的, 她现在在回门的前一天回去娘家。天色晚了，还是余家超把朱宝茜送去娘家的，余家超还被朱家人狠狠地批了一顿, 朱家人让余家超把家里的那些事情处理好了之后再来接朱宝茜。
余家超回去余家, 他的脸色十分难看, 自己跟妻子刚刚新婚，才住到在一起一个晚上。
“大哥，你满意了吗？”余家超冷眼看着余国超。
“你大嫂也受伤了。”余国超道。
余大嫂跟朱宝茜扭打在一起，扯头发, 伸手掐，要不是余家人拉着, 两个人还能继续打下去。
余春花搂着孩子待在旁边，她怕孩子吓着。余大嫂带着孩子待在房间里面，余春花看了一眼余大嫂所住的房间方向。余春花没有去看余大嫂，一个是她哥，一个是她弟，余春花都不知道要怎么做。
难怪余冬花让她别想着把孩子留在城里，没法子留的。大哥大嫂都还没有回城，他们跟余家超夫妻之间已经有了这么大的矛盾，更不用说回城之后住在一个屋檐下，只怕他们的矛盾会更多。
苏小姑父在外头听说家里的两个儿媳妇打架了，他还慢悠悠地走回家, 没有快步走回去。苏小姑父不想多管那些事情, 他想的是苏小姑姑去解决那些事情, 男人主要是管好外面的事情。
“大哥，你们别惦记着我老婆手里的钱。”余家超道，“你们不怕别人笑话, 我还怕别人笑话。别人会说我护不住妻子，妻子刚刚嫁过来，我就要拿走妻子所有的嫁妆。我以后还要不要在外面混了？要被人戳着脊梁骨说的，我这一辈子都不能挺直腰杆子了。”
余家超说完这话，愤怒地回去房间，用力地关上门。门上还贴着大红喜事，许是没有贴稳，又或者是因为余家超的动作太过用力，大红喜字有一边没有粘住门，飘了一下。
余国超看向一旁的余春花，余春花低头搂着孩子。
随后，余国超回去房间，他看一看妻子，看看孩子。
“什么好处都让你弟弟弟妹给占了。”余大嫂头发乱糟糟的，她没有去整理头发，就要这样乱着，得让她男人看看，这些人都是怎么对待他们的，“我看他们是不想让你回来，他们想要独占房子！”
“唉。”余国超叹息，妻子确实不该在今天晚上跟朱宝茜打架的，可打都打了，他还能说什么。
“你弟弟跟你弟妹精明着呢，他们故意在我们的面前那么说话。”余大嫂道，“到头来，是我们的不对，不是他们的错，他们占理，是我们没有理。我们只是要回城，没有要别的。”
余大嫂嘴巴上说不要别的，但大家都知道要是余国超夫妻回来，他们一定还想着要别的东西，不可能不要别的东西。没有房子，没有钱财，他们怎么生活？余国超很难像卫大山那样那么快找到一个临时工的工作，余家人也不可能拿钱出来给余国超租房子住。
余大嫂从小到大都生活在乡下，她不知道在城里生活的成本有多高。余大嫂张嘴就说那些话，一副他们受了莫大的苦楚，余家人得倾尽所有去帮助他们两口子。
这不可能的！
余家超结婚了，就算他没有结婚，他也不可能只想着余国超。余家超跟苏小姑父十分相似，都是只想着自己。
苏父和苏母两个人在房间里，苏父已经得知苏母借给苏小姑姑二十块的事情。
“怎么又借了呢？”苏父问。
“她到底是你的亲妹妹，她这一次要是不给她家老大一点钱，这一道坎过不去。”苏母道，“我真要是一分钱不给，你是不是要悄悄地私底下给。”
“没，没有。”苏父道，“你说了不给，就是不给。”
苏父每个月都把自己的大半工资上交给苏母，在这个家里，苏父才是最没有权力处置钱的人。苏母各方面都做得很好，苏父只要听苏母的安排就好。苏父跟苏小姑父的不出面，完全是两个样子，苏父是让妻子抓着钱，苏小姑父是自己抓着钱。
“你不是还有点私房钱吗？”苏母道，她没有把丈夫的钱都掐在手里，丈夫手里还有点钱。
“老三家的怀孕了。”苏父道，“总不能不给他们准备钱。亚梅那边，大山的工资太低，预支工资预支不了多少，可能还是得需要我们准备一点。”
苏父平时说话少，但他不是一点准备都没有的人。儿媳妇跟女儿都怀孕要生孩子，都需要钱。苏父不可能临时去找别人借钱，找小女儿借钱是能借到钱，可正如妻子所说的，小女儿都还没有结婚，他们不要搞得小女儿在未来婆家人面前直不起腰来。
因着苏母借钱给苏父了，苏父从他的私房钱里拿出二十块钱交给苏母。
“我那儿还剩下二三十块钱。”苏父道，“不多了。”
“嗯。”苏母收起苏父给她的钱，苏父有多少工资，苏母都是知道的。
改革开放后，政策放开了，苏父私底下有帮着人干一些私活，他赚的钱也是都交给苏母。苏父在国营工厂工作，去私人厂里做事情，也是在放假的时候，没敢在上班的时候直接请假过去做，被人发现了，那可了不得。
苏父带着苏三哥做事情，父子两个人一起做，还能多赚一点。苏父还担心被人举报了，可家里需要钱，不能不去做。
“还有今天干活的钱。”苏父又拿出一些钱。
苏母拿着钱数了数，“这私人工厂的活还挺赚的。”
“给的钱高。”苏父道，“他们让我过去做，说能给更多的钱。我过些年就要退休了，这个时候过去，到底不大合适。老三技术还不是很厉害，他过去，工资不如他们给我开的，但也比厂里给的多。就是不知道这私人工厂能做到什么时候，怕不能做。”
苏父叹了一声气，他们都担心以后政策变化。要是政策没有变化的话，去私人的工厂会好很多。
“老三跳槽过去，大女婿又在工厂当临时工，怕受到影响。”苏父道。
“你们厂里有人出去做事情吗？”苏母问。
“都是悄悄地出去做，不敢让人发现，被发现了，不得了。”苏父道，“都这一把岁数了，要是被记在档案上，不好看。”
“这倒是。”苏母点头。
“老三那儿，确实得考虑考虑。”苏父道，“他要当爸了，以后花的钱多，他要给孩子更好一点的东西，那就得早点开始努力赚钱。外头私人工厂的工资高，只是缺少人才，找不到合适的人。要是轻易能找到合适的人，也不会开这么高的工钱。”
“这么说，还得考虑一下大山的工作？”苏母道。
“嗯。”苏父道，“这是临时工，工作累，赚的钱少。他又不懂得别的技术，没有技术傍身，干的都是体力活。别人要的是我，是老三，不是大山。”
苏小姑姑家有很多事情，苏家这边何尝没有事情。只是苏父苏母没有去为难别人，他们自己私底下想办法。
家里缺钱，苏父才带着苏三哥多接一点私活，他们没有去动用苏雪晴的彩礼钱，而是靠着他们自己的双手，勤勤恳恳地干活。苏父希望自己能多赚几个钱，不给儿女添乱。
苏雪晴没有去关注苏父跟苏三哥的工作，她一向都没有去关注这些的。她爸跟她三哥是不是加班，是不是没有在家，轮不到她多关心的。苏雪晴在苏家的时候，不用考虑别的，只要好好读书。
清早，苏雪晴准备去学校，她走出家门，正好看到了余大嫂跟余国超。余大嫂两口子打听苏雪晴住在哪里，他们还是过来了。
余大嫂夫妻认为余家超自私自利，不懂得为他们着想。余家超等人不让他们来苏雪晴这里，他们还就是要过来。
“大表哥，大表嫂，我要去学校上课了，再不去，就要迟到了。”苏雪晴看看手表，“我卡着时间的。”
“就几分钟。”余大嫂想要上前去抓苏雪晴的手，没抓着。
宁彦靖把苏雪晴拉到自己的身边，他还没有去上班。
“雪晴得上课，他们老师要点名，我送她去上学。”宁彦靖道，“你们有话，等一会儿，我们再说。”
苏雪晴看向宁彦靖，她想要开口，宁彦靖又道，“走，再不走，要迟到了，你想不想要当专业第一了？你迟到了，老师得说你飘了，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哦。”苏雪晴应声。
宁彦靖紧紧地握着苏雪晴的手，他拉着苏雪晴往前走。
余大嫂看到这一幕，她不敢上前，她刚刚对上宁彦靖冰冷的眼眸，一下子就不敢动了。
“他们……一会儿，能说吗？”余大嫂伸手戳戳余国超。
“等一会儿吧。”余国超哪里知道等一会儿会发生什么事情。
苏雪晴跟宁彦靖一起走，苏雪晴小声地道，“不要松嘴，就说你生意上要周转，你问问他们有没有钱借给你。”
“放心，不用你操心。”宁彦靖道，“我知道要怎么说。”
“嗯，你小心一点。”苏雪晴道，“我跟他们见面少，我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样。”
苏雪晴让宁彦靖做好心理准备，她怕余大嫂他们到时候歇斯底里的。
“要不，我还是跟你一起？”苏雪晴道。
“先去上课。”宁彦靖道，“别人上课做笔记，不如自己亲自听，你还要不要平时分了？哪个学生为了家里那点破事耽误学习的，先去上课，不要管这些。”
“哦。”苏雪晴点点头，她多看宁彦靖几眼。
“还想回去？”宁彦靖问。
“不是，觉得你有点帅气。”苏雪晴道。
“那你多看两眼。”宁彦靖道。
等宁彦靖送苏雪晴上学回来，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余大嫂跟余国超还站在房子门口，宁彦靖刚刚走的时候，没有让余大嫂夫妻进去。宁彦靖是故意的，他说要送苏雪晴上学，说来不及，他就没有让他们进屋子里去。
在这一段时间，余大嫂跟余国超两个人都说了好几句话，他们在猜测宁彦靖会怎么对他们。他们还都觉得宁彦靖不是一个好说话的，宁彦靖都没有让他们进屋坐。
“你们还在门口？”宁彦靖故意道，“走，进去坐坐。”
宁彦靖没有说他忘了让余大嫂夫妻进去，没有道歉。
到了客厅，宁彦靖让余大嫂夫妻坐下来，让李姨倒水。
“你们有什么需求？”宁彦靖道，“直接说。”
余国超看着那么有气势的宁彦靖，有点不敢开口。余大嫂可不管，她直接道，“我们想要借两百块钱，不行的话，一百八十块，一百块，都行。国超回城，需要打点一下关系。”
“按照银行利息走吗？”宁彦靖问。
“利息？”余大嫂睁大眼睛，“不都是亲戚吗？还要利息？”
“我是一个生意人，借钱出去，都得要利息。”宁彦靖道，“我从银行借钱，银行也收我的利息。总不能你们不出利息，利息都由我出。”
宁彦靖没有直接说没钱，直接说没钱，这些人不可能相信。
“工厂要扩建，要购买设备，没有足够多的现金，都是从银行借钱。”宁彦靖道，“抵押房子，抵押工厂，还不上，那些东西都得被银行收走。”
“这……”余大嫂伸脚轻轻地踢一踢余国超。
“如果可以的话，你们最好是自己去银行借款。”宁彦靖道，“我这边过一道手续，不还得要手续费吗？”
宁彦靖在纸张上写下一个数字，让余大嫂夫妻好好考虑。这利息不能低，低了，宁彦靖得亏钱。
“雪晴她……她不是有彩礼钱吗？”余大嫂看了一眼数字，她认识数字的，乡下有扫盲班，她不一定认识汉字，但认识一二三四五六这些数字。
“她给我了。”宁彦靖忽悠余大嫂，“公司要周转，她是我未婚妻，帮点忙，公司股份算她一部分。”
然后，余大嫂夫妻没有借钱，两个人直接从房子里出来。两个人都觉得利息太高了，那么高的利息，都快赶上高利贷了。余大嫂夫妻是想要借钱不要利息，最好是不要还钱。而宁彦靖的态度是他们不但要还钱，还得要给高额的利息。
余大嫂夫妻从宁彦靖这边离开后，他们去了苏家。苏父和苏母都已经去工作，苏老太太跟苏三嫂在家里。
余国超买了一些水果提过来，余大嫂想是苏老太太手里会不会有点钱。余国超觉得这样不大好，他们当晚辈的怎么能惦记老太太的钱呢，老太太岁数那么大，随时都可能翘辫子的。余大嫂觉得苏老太太随时可能翘辫子才好，那么他们借了钱就不用还，当作是老太太赠送给他们的。
“姥姥。”余大嫂热情地跟苏老太太打招呼，“你们这是……”
余大嫂看到了桌子上的玩偶，一大堆都是。
“干活呢。”苏老太太道，“钱都借给你们两兄弟了，家里有孕妇，得住院生孩子，没钱，不得干活吗？”
苏老太太看着余大嫂讨好的笑容，她一下子看透了余大嫂。
“你们呢？是不打算借钱，要还钱了？”苏老太太伸手捶捶腿，“老了，不中用了，腿脚不好。”
“我们过来看看姥姥您。”余国超道，他拉扯一下妻子，让妻子别说其他的话了。
苏老太太戴着眼镜，她还要穿针。
“奶奶，我来穿针。”苏三嫂道。
“不用你。”苏老太太道，“我自己能行。”
苏老太太把线头的一端放在嘴巴里舔一舔，随即又眯着眼睛穿线。
余国超看着苏老太太一大把年纪还得穿针线干活，不好意思再说借钱的事情。
“成了。”苏老太太穿了好一会儿，终于成功。苏老太太又回头看向余国超跟余大嫂，“你们舅舅舅母去上班了，老三也去上班，家里就剩下我们老弱妇孺。你们有事情要说吗？要是重要的事情，等你们舅舅舅母回来说。”
“没事，我们就是过来看看您，看了您，我们好回去。”余国超道。
“你们什么时候回去？”苏老太太道。
“一会儿回去。”余国超道。
“一会儿的火车？”苏老太太问。
“不是，我们是一会儿回去爸妈家里。”余国超道，“暂时没有这么快回去，还得等几天。”
“嗯。”苏老太太点点头，“这些活都得做了，趁着老三家的还没有生的时候，多做一点。原本想着等元旦过后不做的，现在得等年底了，过年前都还得做一做，不做，都没有钱过年。”
“大表哥大表嫂，你们在这边吃饭吗？”苏三嫂道，“家里没菜，我去买菜。”
“不了，我们回去吃。”余国超道。
余国超不好让怀孕的苏三嫂出去买菜做饭，他们还是先回去比较好。借钱没借着，还花了一些钱，余大嫂不大高兴，却也只能跟着余国超一起走。
余大嫂夫妻走到外面的路上后，余大嫂猛地甩开余国超的手。
“我看他们分明是不想借钱，张嘴闭嘴都是没钱，要干活。”余大嫂道。
“姥姥说的没有错的，她这么大的年纪，不可能说谎。”余国超道，“去年，姥爷没了的时候，姥姥还病了，花了不少钱。我们还是别再找姥姥借钱，舅舅舅母借了一些钱，可以了。”
“他们一个月工资都大几十块钱，怎么没有攒下钱呢？”余大嫂不相信。
“你们在城里租房子，生活一个月，不就知道了吗？”苏亚梅道。
苏亚梅住在附近，她刚刚出去买两根香蕉，回来的时候正好遇见余大嫂余国超。
“表姐……”余国超没有想到会遇见苏亚梅。
“你跟你老婆租房子，不说两间房间，就租一间房间，生活一个月，看看要花多少钱。”苏亚梅道，“你们赖在城里一个月，厚着脸皮一点，别人也赶不走你们。”
“租房子，不至于。”余大嫂道，“家里有房子。”
“不租房，你们负责你们自己的吃穿，总得要钱。”苏亚梅道，“我男人一个月工钱，基本都是花得光光的，哪里能剩下钱。我爸妈攒的钱，都被你们余家人给抠走了。我还等着我爸妈给钱让我去生孩子，你们这么一弄，我爸妈还有钱让我去生孩子吗？”
苏亚梅翻白眼，她心里很不舒服，凭什么这些人来占便宜，那是自己的爸妈，又不是他们的爸妈。
“表弟，做人厚道一点。”苏亚梅道，“我生孩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又没钱了，出了意外，我保准去找你们，做鬼都去找你们。”
“走了。”余大嫂对余国超道。
余国超心里清楚，他们这是惹了苏家人厌烦，一个个都不想搭理他们。要是有办法的话，余国超也不想跟妻子过来找这些人。余国超夫妻想的是苏小姑姑过来是苏小姑姑过来，苏小姑姑过来借一笔钱，他们过来再借一笔钱，就能多一些钱。按照他们这么搜刮，苏家里的米缸都要被他们搜刮干净。
朱宝茜回去娘家后，余家超不能不过去，他哄一哄岳父岳母，再跟妻子出去走走。朱家人说了余家超好几句，意思是让余家超要好好处理这一件事情。
“我这几天先不回去。”朱宝茜道，“得让你爸妈知道一下厉害，别总想着你大哥大嫂。你大嫂没有彩礼钱，那是历史性问题，跟我们又没有关系。他们要钱，找爸妈要，凭什么让我交出我的嫁妆钱。”
“别交，千万不要交。”余家超道，“你在岳父岳母这边待几天，大哥大嫂他们很快回去乡下。等他们回去了，我过来接你。”
“嗯。”朱宝茜点点头，“我要是这么容易过去，你爸妈可能真要我把钱拿出来。那些钱是我们的，是我们孩子的。”
“当然。”余家超从来没有想过让朱宝茜把钱交出来，不能交出来，一分钱都不能交。
“你大哥大嫂自己没有本事，还惦记别人手里的钱，真可笑。”朱宝茜道。
“爸妈也苦恼，他们要被人笑话咯。”余家超觉得这样好，更多人知道那些事情好，他们都知道朱宝茜被大哥大嫂逼回娘家。余家超不想出钱，总得有一个合适的理由，朱宝茜回娘家待着，反而能迫使苏小姑姑夫妻早点做出决断。
在余家超跟朱宝茜在外面走走的时候，朱家人还跑去余家大闹一场。
“你们当我女儿是什么？”
“要我女儿的嫁妆，你们要脸吗？”
“不行的话，就让他们离婚！”
……
苏小姑姑只能跟朱家人赔不是，好说歹说，让朱家人给他们时间解决问题，他们一定会解决问题的，朱家人这才离开。苏小姑姑疲惫，要是家里有钱，那该有多好，她就不用为这些事情忧心。
余春花去找了余冬花，她说了余家的情况。余冬花让余春花母子在家里吃了午饭再过去，两姐妹好好聊聊。
“主要是表妹的彩礼钱不是舅舅舅母的，他们给了表妹。”余冬花道，“大哥他们拿不到这一笔钱，舅母不可能让大哥借到这一笔钱。”
“我打算明天回去。”余春花道，“爸妈不可能让他们的外孙留在城里了，我们再留下去，要惹人厌烦。大嫂跟弟妹昨天晚上又打了一架，弟妹回去娘家住。这才结婚，弟妹就回去，别人都在笑话我们家。”
余春花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她没有想到情况会变成这个样子。余春花本来以为有一个有钱的亲戚，事情很容易解决的，却没有想到家里变得一团乱。
“我开口……爸妈都不理会我的话。”余春花嗤笑，“他们现在只想解决大哥跟小弟之间的事情。三百块，哪里有这么多钱，小弟刚刚结婚，大哥大嫂要让弟妹把彩礼钱拿出来，弟妹不肯。”
“……”余冬花都不知道说什么了，惦记这个人的钱，惦记那个人的钱……余家超不可能把钱拿出来的，余冬花知道余家超的性子，余家超夫妻两个人是一路货色，两个人在定亲之前就在算计余家，要让余家多拿钱出来，那些钱最后成为他们小两口的。
当苏雪晴回到家里的时候，宁彦靖已经把事情解决完。当苏雪晴得知宁彦靖用利息把余大嫂夫妻吓走的时候，她对宁彦靖竖起大拇指。
“我说了，给你的彩礼钱，你又给我了，我拿去做生意了。”宁彦靖道，“我给你公司股份。他们就不会想着你手里有那么多钱，要找你借钱。”
“这……”
“怕是那些人要说我们有钱人家抠门，说我坑你了。”宁彦靖道，“说你找了一个有钱的对象，也就那样。”
“没事。”苏雪晴道，“倒是你，这对你的名声不大好吧。”
“不怕。”宁彦靖道，“他们少来麻烦你，能消停一点，这比什么都重要。本来，那些人就是盯着那一笔彩礼钱的，是我让你平静的生活起了波澜。”
“那就这样。”苏雪晴觉得宁彦靖说得很有道理。
“利息不低，比他们自己去银行抵押房子的利息高。”宁彦靖道，“他们要是有想法的话，把他们自己的房子拿去抵押，利息还低。你姑父姑母有一套房子，抵押的话，还能借到一些钱。不知道他们舍不舍得抵押房子了，舍不得抵押，去借高利贷，利滚利，就不知道要多少钱。”
“去银行借钱，好过找别人借钱。”苏雪晴道，“你也算是给他们指出了一条路。”
至于余家人会不会为就此发生争吵，这是余家人的事情。余家人总用他们的事情去麻烦别人，他们该想到这个情况。
余大嫂夫妻确实想到了让苏父苏母拿房子抵押借钱，这房子能抵押个两三百块，这不是问题。
“不可以！”余家超不可能同意，“这房子不是你们的，是爸妈的。”
余家超没有想到余大嫂夫妻把主意打到房子上面，“爸，妈，这不行。到时候要是还不上钱，这房子要被收走。没有房子住，住在大马路上吗？”
“我们会还钱。”余大嫂道。
“你这是逼着我们所有人帮着你们一起还钱。”余家超道，“我还是那句话，房子不是你们夫妻的，是大家共同拥有的。家里没有其他值钱的东西，就这一套房子。”
“你们单位不分配房子吗？”余大嫂道。
“你当单位随随便便分房子吗？多少人等着分房子，很多人都没有分到房子。”余家超看向苏小姑姑夫妻，“爸，妈。你们真要是按照大哥大嫂说的去做，你们就没小儿媳妇了，她一定要跟我离婚了，之前的彩礼钱也都白花了。”
“余家超，你就知道你自己！”余大嫂不满，“我们没有说要你们还钱，我们自己还钱，不行吗？”
“够了。”苏小姑父冷声道，“谁都别打这一套房子的主意。”
即便余家超不反对，苏小姑父都不可能把房子抵押出去。苏小姑父就这么一套房子，没有多余的房子，真要是把房子抵押出去，事情又没有办成，那他们就完蛋了。
“老大，能借钱借钱，不能借钱，你们先待在乡下。”苏小姑父道，“现在借来的那些钱，当作是给你媳妇的彩礼钱。”
“就算是彩礼钱，那也够，弟妹的彩礼钱……”余大嫂嘀咕，她不满意。
“你要就要，不要的话，你们离婚，老大符合政策申请返城。”苏小姑父道。
“不可能！”余大嫂道，“就算我们离婚，国超都不能回来，要回一起回。”
余大嫂的娘家人不可能让余国超单独回城，不能让余国超什么都不付出。
一个晚上过去，苏母来找苏雪晴，苏雪晴才知道朱宝茜跑回娘家去了。
“春花带着孩子回去了。”苏母道。
李姨削了水果端过来，她又去别的地方待着，没有待在客厅听苏雪晴跟苏母说话。
“不回去也不成，她哥哥弟弟都吵成什么样子了。”苏母叹息，“春花不能在这个时候再给她爸妈增添麻烦。按照风俗习惯，也该是她大哥大嫂先回来。”
“这事情，哪里能都按照风俗习惯走。”苏雪晴道。
“春花低头了。”苏母道，“她还想要娘家人，她就得懂事一点，不能给他们增添麻烦。”
“……”苏雪晴只觉得可悲。
“春花本身也没能耐，他们夫妻在乡下赚不了几个钱。”苏母道，“让孩子来城里，不是还得让父母多出钱。你看看你大姐，她仗着她怀孕了，愣是没有给我们一分钱，养姗姗的钱，都是我跟你爸出的。你三嫂是个好的，没有说要赶姗姗走。换一个人，人家要赶姗姗走，那也没有毛病。东西就那么一点东西，还得要分给别人，怎么可能愿意。”
“彦靖跟大表哥他们说了，我的彩礼钱都被他拿去做生意了。”苏雪晴解释，“钱还是在我这里，他没有拿走，就是那么一说。妈，以后，别人问你，你都这么说，彦靖说了，他不怕别人说他心黑。”
“这……倒是委屈他了。”苏母道，“他们那样的人家，哪里可能差这点钱。”
“您以前不是经常说越有钱的人越抠门吗？”苏雪晴道。
“那得分人的。”苏母道，“家里出了这么多事情，给你给你对象都添麻烦了。我还怕他不高兴，怕他对你不好。”
“不至于，他分得清的。”苏雪晴道，“亲戚之间，有的事情还是得分清楚一点。他没有那些亲戚的事情都怨怪到我的身上，我又控制不了那些亲戚，谁家没有几个奇葩亲戚。”
这个时代大背景就是这样，知青返城、工作……他们很难避开这些事情，避不开，只能迎难而上。
“反正彦靖那么说了，他们还要借钱，就得给高于银行的利息。”苏雪晴道，“他们应该不想给这个利息。”
“利息太高了，倒不如找亲戚借钱，给其他亲戚低一点的利息。”苏母道，“大多数亲戚，借钱都不用给利息的。”
“我对象算是他们的亲戚吗？都还没有结婚，他们都这么用。”苏雪晴撇撇嘴。
“你对象愿意帮你处理，不错了。”苏母道，“你呢，好好感谢人家。”
“谢了。”苏雪晴道，“他说不用谢，我跟他之间，不用讲究这么多。”
余春花母子回去了，余大嫂余国超没有回去。余大嫂夫妻两个人四处寻找那些可以借钱给他们的亲戚，余冬花、苏亚楠……余大嫂夫妻把他们能找的人都找过去了。
苏亚楠拿出了五块钱，“我大姐前些天才找我借钱给小表弟包红包，还多借了一些钱等着生产要用。眼看要过年了，那些债主也要上门要债，我们手里没有多余的钱，家里三个孩子。两个小子胃口大，吃的多。”
“有这些也行。”余大嫂直接从苏亚楠的手里拿过钱，生怕拿晚了，苏亚楠不给。
“我们都是女人，都生过孩子，孩子真不好养，花钱太大了。”苏亚楠道，“我的孩子都还穿别人穿的旧衣服，不穿旧衣服不行，没钱买。我们男人，都还穿好几年之前的衣服，过年的时候都舍不得买一身衣服，只能给孩子买长一点的衣服，让孩子能多穿几年。不给孩子买新衣服，孩子直勾勾地盯着别人家的孩子，这滋味太难受了。”
“我们再去问问别人。”余大嫂道，她不想听苏亚楠哭穷，她觉得这些城里的亲戚不一定是真的穷，他们只是不想借钱，这才哭穷。
“行，你们去问问。”苏亚楠道，“这年头，家里有余粮的，都算是富户了。不像我们家，还得要我婆婆时不时接济一下我们。”
苏亚楠目送余大嫂夫妻离开，等他们走了之后，这才换了一副表情。苏亚楠真不爱跟余家人打交道，余家人总想着占别人家的便宜，别人家的便宜有那么好占吗？
呵呵，余大嫂刚刚还好意思吐槽苏雪晴对象，说人家要利息，还说人家把苏雪晴的彩礼钱又拿回去做生意了。
这事情用得着余大嫂夫妻管吗？
苏亚楠稍微想想都知道是这么回事，还不是因为有余大嫂这些恶心人的亲戚么，这些人一个个跑去找苏雪晴借钱，当宁家人都不知道吗？
要是自己的婆婆，自己的婆婆早生气了，苏亚楠想宁家人算是比较能忍的。苏亚楠不知道宁家人有没有对苏雪晴说什么，她知道的是这一件事情不好应付。
“把人送走了？”田母从房间里出来。
“送走了。”苏亚楠道。
“孩子的衣服都破了，缝缝补补的，也该给买新的。”田母道，“别有钱借给这些不还钱的人，没有钱给自己的孩子买衣服。”
田母在敲打苏亚楠，那些借钱不还钱的穷亲戚少来往。哪怕余大嫂夫妻之前没有来借钱过，田母还是这么说。要知道欠钱的都是祖宗，要让他们还钱比登天都还难，又因着有亲戚关系，那就更难了。
“好的，妈。”苏亚楠面露尴尬，她刚刚跟余大嫂说那些话，也是说给田母听的，让婆婆知道自己不可能借出去大笔的钱。
“你娘家亲弟弟没有找你借钱，这些人先借起来了。”田母又道。
“……”苏亚楠都不敢吭声，生怕她婆婆不高兴。倒不如让她婆婆多说几句，她婆婆可能就没有那么生气。
余国超夫妻要是能返城，那还算好的，要是不能回来，那些钱打水漂了，他们很难赚到那些钱，更不用说还钱。
“这个家，你得管好。”田母道，“别人找你借钱，你借钱出去。你找他们借钱，他们能借钱给你吗？”
“妈，喝口水。”苏亚楠给田母倒水，“我打算收拾收拾衣服，天冷了，放在柜子里的衣服有一股子霉味，我拿去洗一洗。”
苏亚楠只能展现自己的贤惠，让田母开心一点。
“这本来就是你这个当妻子当妈应该做的。”田母道。
“应该的，应该的。”苏亚楠赔笑。
傍晚，苏亚楠吃过饭回去娘家，她跟父母说余大嫂夫妻借钱的事情。
“我婆婆当时在家里，她在房间里。”苏亚楠道，“她都知道了，她特别不高兴。他们都来了，又不好一分钱都不借。一分钱都不借，他们要说我们铁公鸡，小姑姑在家里的面子又挂不住。”
“是得借一点，不借的话，你们小姑父会不高兴，受难的确实是你们小姑姑。”苏母道，“借这些钱够了。”
“他们还好意思说小妹不借钱，说小妹的对象朝他们要利息。”苏亚楠道，“我当时真想拍手说好，就该那样。哪里有像他们那样的，借钱还说这些话。小妹还没有工作，没有结婚，他们都清楚，还这么说。”
什么玩意儿啊，就因为是亲戚，别人就得借钱给他们。
“妈，我以后可不想继续给他们面子了，给这么一次面子就够了。”苏亚楠道，“再给他们面子，我婆婆有意见，我这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第44章 举报 厂里最近效益不好
“这话说的没有错。”苏母道, “倒也不怪你婆婆，实在你们小姑那边最近的事情太多了，到处找亲戚借钱。借了那么多钱, 什么时候能还清都不知道。”
苏母叹了一声气, 她手里正在卷羊毛线, 得给未出生的小孙子织毛衣。
“都找你们借钱，没有那么多钱的。”苏母道，“你借钱给他们，别指望他们能还钱给你, 短期内，他们不可能还钱。只盼着他们真能回城, 没回城，钱就白花了。”
“他们要借那么多钱，也不知道怎么借的。”苏亚楠道。
“不需要我们操心。”苏母道，“他们总有法子的。”
余家超不肯让父母把房子抵押出去，苏小姑父也不愿意。但余家超答应借给余国超五十块钱，省得余国超一直惦记房子。余家超担心苏小姑父被逼得真的把房子抵押出去，那就不好了。
“这钱是借给你们的，你们得还的。”余家超提醒余国超，“你们拿着钱，早点回去，该打点的早点打点, 看看能不能在过年前回来。”
余家超心想这些人最好是过年后回来, 只是嘴巴上还是得把话说得好听一点, 不能把话说得太过难听。余家超真不想借出这一笔钱，可一点钱都不借，也不行。事情闹到这一个地步, 大家各退一步。
余大嫂伸手快速把钱拿走，她怕余家超摁着钱又不给。余家超确实摁住了一下，很快又松手。
“爸，这院子里最好还是得砌一个房间出来。”余家超道，“我跟我爱人还没有孩子，以后也是要有孩子的。大哥大嫂带着孩子回来，他们得要房间。”
家里就三个房间，余国超夫妻返城后，他们要么跟孩子睡在一个房间里面，要么就在外面另外搭建一间房间。余家超原本把家里的房子当作是他自己一个人的，他没有想着余国超还要返城。
其实，不管苏雪晴有没有找到一个好对象，余国超夫妻都想着返城，不可能不想着返城。城里的条件好，多少知青都想要返城过好日子，余大嫂自然也想要过好日子。余大嫂的娘家人都非常支持余国超夫妻返城，只是附带条件而已。
七凑八凑的，凑到了差不多一百六十多块钱。这距离余大嫂夫妻所想的数额还差一半左右，可他们已经去找了很多亲戚，人家没有钱，没有办法借出来那么多钱，有这些钱，算是非常不错的。
余大嫂夫妻亲自出去借钱，他们才知道不容易。要是让苏小姑姑一个人出去借钱，他们还觉得苏小姑姑没有用。
“剩下的钱，你们回去想想办法。”苏小姑姑道，“要不，先不要管彩礼的钱。国超，你跟给你岳父写一张欠条，等你们以后有钱了，再给你岳父。”
苏小姑姑想过了，什么彩礼钱，分明是余大嫂的亲生父母在要钱。那些人要余国超给了钱，才肯让余国超带着余大嫂返城，余国超不给钱，他不能带着妻子返城，他自己也不能返城。
这样的亲家，真不是东西！
苏小姑姑厌恶上了余大嫂的娘家人，她当着余大嫂的面没有去说余大嫂娘家人的不是，私底下跟苏小姑父说的时候，她就说余大嫂的娘家人要钱。那些乡下人都当他们城里人有钱，都不考虑他们的困难。
“不算彩礼的话，这些钱也够打点的了。”苏小姑姑道。
“我可不知道写欠条行不行，得回去看看。”余大嫂道，“别觉得那是我娘家人，就能让他们白白帮忙。他们也要去找别人，也要跑上跑下的。”
“不让他们白帮忙。”苏小姑姑道，“你们回城，赚了钱，再给他们钱。除了你们欠家超的钱，你们自己还，其他的钱，我跟你们爸去还。”
苏小姑姑担心小儿子不高兴，这才这么说，“这也算是我们给你彩礼钱了，打点的钱你们自己出。”
一个抵一个，抵到最后，就是余大嫂夫妻欠了余大嫂娘家钱。那些彩礼钱，是余大嫂要留给她娘家人的。
苏小姑姑没有直白地说出来，但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妈，您还真会算。”余大嫂道，她还是觉得自己吃亏了。余大嫂想要继续说，被余国超拦住了。
这几天，家里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余国超不好再让自己的妻子说下去。
“行，妈，就按照您说的。”余国超道，“大不了，我不回城了。”
“别胡说。”余大嫂连忙道，“还是得回城，你不回城，我们在乡下吃土吗？你想吃土，我还不想让孩子吃土呢。”
新的一天，宁佳萱找苏雪晴逛街，两个人一起在商场买衣服，在饭店吃饭。
“我都还没有吃过那些人自己办的酒席，下一次再有那样的机会，记得叫我，我可以随份子钱。”宁佳萱道。
“吵吵闹闹的，你会喜欢吗？”苏雪晴道，“有人直接用手抓吃的。”
“看看呗，主要是凑个热闹，看个新奇。”宁佳萱道，“又不是真的为了那一口吃的。你跟我小哥一起去吃酒席，那些人有没有问你们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办酒席？”
“有人问。”苏雪晴道，“我说我还是学生，没有到年纪。”
“没有到年纪也能办酒席。”宁佳萱道，“不是有人这样吗？”
“算了吧，还是得等到年纪的。”苏雪晴道，“我是一个比较传统的人。”
“传统一点好，只要不传统当小三就行。”宁佳萱道。
“嗯？”苏雪晴疑惑。
“前些日子，我遇到一个人，那个人说她很传统，说她可以加入别人的家庭，叫正室姐姐。”宁佳萱道，“我都惊呆了。”
“呃……”苏雪晴错愕，“现在是一夫一妻制。”
“是啊，一夫一妻制。”宁佳萱道，“总有人想着社会倒退，想着去给别人当情人。只要有钱，让他们干什么都可以。悄悄跟你说，我知道有人就是在外面有情人的，原配正室知道，装作不知道的。”
苏雪晴看向宁佳萱，她没有想到宁佳萱竟然也这么八卦。
“是真的，真真的。”宁佳萱道，“我听人说的。怎么一副很惊讶的样子，我也是人，我也喜欢听八卦的。”
“听，可以听。”苏雪晴点头，“多听一点。”
“你放心，我小哥不是那样的人，他要是敢在外面找小三，你跟他分手，别跟他在一起。”宁佳萱道，“没有他，你还能找到好男人。他失去你，他这一辈只能跟只爱他钱的人在一起。”
“我也爱他的钱。”苏雪晴道。
“……”宁佳萱看看苏雪晴，叹了一声气，“你不能配合我一点吗？”
“配合，配合。”苏雪晴道，“可我真的很爱钱，真的。”
“你太诚实了。”宁佳萱道，“你得会装一点，爱的是我小哥，不爱钱，爱他的人。”
“不肉麻吗？”苏雪晴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宁佳萱还能在那边摆手势。
“这有什么，那些人还能说出更加肉麻的话。”宁佳萱道，“看小说吗？里面更狗血更肉麻的剧情都有，我都模仿不来。”
宁佳萱没有看建筑系专业的书，她看小说看很多，古代的话本，现当代的小说，她都有看。宁佳萱不喜欢去说那些文绉绉的话，也没有想着记下那些所谓的好词好句，她看那些书主要看的是内容，看个新奇。
“看。”苏雪晴道，“看得少，最近时间少。过两天，我跟老师他们一起坐轮渡去看要开发的地区，你要过去吗？”
“不，不去。”宁佳萱摇头，“那边荒凉得很，我才不去。你过去的时候小心一点，多注意一点。那边不是城里，小心点准没有错。”
“那边有村子有集市。”苏雪晴道，“还是相当不错的。”
“真要是不错，直接繁荣了，还用得着开发吗？”宁佳萱道，“你能力强，可以做一些事情，我不行，我在家里玩玩就好。自打你跟小哥订婚后，你又进了建筑设计研究院，我们在一起玩的时间都少了。”
宁佳萱很喜欢跟苏雪晴在一起玩，苏雪晴不会特意坑她，说话没有那些弯弯绕绕的。苏雪晴跟宁彦靖订婚后，宁彦靖觉得他跟苏雪晴在一起的时间少，他怎么可能让宁佳萱多凑过去。宁佳萱多凑过去几次，宁彦靖问她想不想要零花钱。
在朋友跟零花钱之间，宁佳萱选择了零花钱，零花钱明显更加重要许多。没有零花钱，宁佳萱跟苏雪晴一起玩的时候，她都没有钱付账，她要是让苏雪晴付账，她也不好意思。
“你跟小哥快点结婚，等你们结婚了，你把小哥的钱都攥在手里。”宁佳萱道，“到时候，我找你玩，你来付账。”
“行。”苏雪晴轻笑，她哪里可能说不行呢。
余国超夫妻拿了钱坐火车回去乡下，他们迫不及待要回去打点关系。余国超夫妻走了，余家超这才把妻子朱宝茜接回来。
朱宝茜听到余家超说的话，她知道那些钱是怎么分配怎么还的，她还是不大高兴。
“你爸妈还是想要你大哥回来。”朱宝茜道，“他们生怕我们以后不孝顺他们，不给他们养老。让你大哥回来，他们能安心一点。家里就这几间房间，他们拖家带口的回来，家里怎么住？”
“跟爸妈说了，在院子砌一个房间。”余家超道。
“那个房间算谁的？”朱宝茜又问，“除了爸妈住的房间，还有两个房间，我们跟你大哥大嫂分开，一房一个房间。院子里砌一个房间，那个房间是大哥大嫂的孩子住吗？”
这么算的话，朱宝茜觉得自己吃亏了，平白少了一个房间。
“我们还没有孩子，等我们生了孩子，孩子又小，孩子还得跟我们一起住几年。”朱宝茜道，“你大哥大嫂的孩子要是先住进去，他们以后能腾出来？指不定他们还等着我们搬出去住。先前，他们不是说你单位分房子的事情吗？”
“单位要是真分房子……”
“真分了房子，你爸妈的房子也有你的份。”朱宝茜道，“他们在乡下的时候，都是你在爸妈身边。爸妈有事情，你帮忙的。他们一回来，就要把你踢开，这不像话。”
“不砌一个房间，也不大好，那么多人呢。”余家超道。
“砌就砌吧。”朱宝茜道，“我是跟你说，这房间数量得算清楚，等爸妈百年之后，这房子怎么分，都得说好。他们要是不回来，我们还能有两间房间，他们一回来，我们还少了一个房间。”
“你说的对。”余家超点头，“我会跟爸妈说的。”
“这砌房子的钱，谁来给？”朱宝茜问。
“爸给。”余家超道，“我跟爸一起砌房间。”
余国超夫妻走了，大家都松一口气。余家人不想让余国超继续留下来，苏家人也不想余国超继续上门借钱。
苏亚梅夫妻本身没有钱，他们自己都要找别人借钱，余国超夫妻自然没有问他们借钱。
当苏亚梅得知苏雪晴的彩礼钱被宁彦靖拿走了，她在家里跟卫大山说自己的猜测。
“这笔钱多半还是在小妹的手里。”苏亚梅道，“他们故意那么说，是不想别人找小妹借钱。”
“会吗？”卫大山问。
“会，怎么不会？”苏亚梅道，“小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好对象，她不可能为了那些亲戚让她未来婆家人不高兴。故意说了这么一句，别人都不好再找她借钱。”
“我们不找她借钱。”卫大山道。
“当然不找她借钱，找亚楠借钱好。”苏亚梅道，“不过亚楠那边也不好多借，她没有工作，大表弟过去借钱，亚楠她被她婆婆说了。亚楠还跑到妈的跟前说，妈都担心亚楠被她婆婆为难。”
苏小姑姑要是过来苏家，苏母等人一定要跟苏小姑姑好好说说。余家人做得太过分了，这是要让别人家不能过上安稳太平的日子，要让别人也吵起来。
过了两天，苏雪晴跟郭教授等人一起坐轮渡去开发区一期，那边都是荒地以及滩涂。这个时节比较冷了，要是搁在春末夏初的时候，到处都是蚊子，那些蚊子嗡嗡嗡的，一巴掌拍下去能拍死很多只蚊子。
工人在旁边搭建了帐篷，大家在帐篷里工作。上下班的时候坐轮渡，要是晚上没有赶上轮渡，只能在帐篷里住一个晚上。
“不震撼吗？”韩芳站在苏雪晴的身边，她没有看到苏雪晴有多惊讶。
“很正常的地块。”苏雪晴道，“过一段时间，下雨多。等到开春几个月，都得下雨。到了夏天，又有台风，台风天又得下雨。”
苏雪晴在算，下雨的时候不好搞建筑，这中间要耽误不少时间。建筑的水泥等方面都得达标，建筑用的砂石不能是沙漠的，不能是海里的，这沙土都有讲究。要建筑好一栋房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你就想着下雨耽误工期吗？”韩芳道。
“嗯。”苏雪晴点点头，“这边附近的村民还得搬迁。在前面地块建设起来之前，他们得搬走，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有专门的小组负责让那些人搬迁。”韩芳道。
“这附近没有古建筑群落，那都还好办。”苏雪晴道，“我去过这边的村子，普普通通的村子。他们有的人是在河边捕鱼的，这才住在旁边村子。只要有好的去处，能赚钱，他们能走的。”
一些钉子户，也不是没有办法。
苏雪晴不需要去考虑那些问题，正如同韩芳说的，有专门的人去安排。苏雪晴看着一大片地，她以后要参与到其中，这一大块地，要建设好几年才能建设好。建设好了之后，又得发展好几年，才能繁荣起来。
等到以后，周围还有商品房，到时候可以买几套房子。
曾经，苏雪晴还没有跟宁彦靖在一起的时候，她盘算等她毕业工作后，她得买房子。现在，苏雪晴还没有放弃买房子的想法，她住的房子不是她的是宁彦靖的，女人最好还是得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夫妻两个人吵架了，女人也有一个去处。
至于去娘家住着，那不是长久之计，何况，苏家没有苏雪晴的房间。
“未来一片大好。”苏雪晴感慨。
“确实很好。”郭教授道，“带你们来看看，这边的事情够你们做很久的了。”
“老师。”苏雪晴看向郭教授，“要开工了吗？”
“要，元旦开工。”郭教授道，“市政府的领导都会过来。”
现在做的都是前期一些工作，不算是正式开工。等正式开工，要来很多领导，媒体记者都要过来报道，让所有人都知道南城这一片地区要进行开发了。
“记住这里现在的样子，等到以后，是另外一副光景。”郭教授道，“以前，你们还能在这里摸鱼抓虾，以后，站在高楼看波光粼粼的河面，看船只来来往往。”
苏雪晴跟着郭教授看当地情况，又去帐篷内看图纸。等到傍晚的时候，一行人坐最后一班轮渡回去。
等苏雪晴下了轮渡要坐车回去的时候，她看到了宁彦靖。宁彦靖特意过来接苏雪晴的，这是苏雪晴第一次跟着郭教授过去，宁彦靖没有过去，他想着过来接苏雪晴。
“老师，我先走了。”苏雪晴跟郭教授等人说一声，她这才小跑到宁彦靖的面前。
郭教授看着如开心飞奔向未婚夫的苏雪晴，不禁感慨年轻真好。
“想找一个对象？”郭教授看向韩芳。
“没，我还准备努力做事。”韩芳道。
“嗯，你没有对象的时候比不过雪晴，不用担心找了对象就能比得过她，大胆地找。”郭教授道。
“……”韩芳想找对象哪里有那么容易，毕业即分手，还是等一等，晚点找对象也没有关系。
“早点找对象，不用羡慕别人。”郭教授道。
“单身的生活，还是很不错的。”韩芳道，“想做什么都可以，不用考虑另外一半的想法。”
“也是。”郭教授点头，“看你自己。”
郭教授不喜欢做媒人，他没有打算给韩芳牵线搭桥。
苏雪晴坐上了车，她跟宁彦靖一起坐在后排。
“在这边等了多久？”苏雪晴问。
“料想你们会坐最后一班轮渡，我也就比你们早到十多分钟，没有等很久。”宁彦靖道，“今天过去看了，感觉怎么样？”
“很大块的地。”苏雪晴道，“大有可为。”
宁彦靖看到了苏雪晴脸上的笑容，她很开心。
“等到以后，这边还得建桥。”苏雪晴道，“有了桥，两边来往才方便。”
“房屋都还没有建起来，就想着建桥？”宁彦靖问。
“可以先想想。”苏雪晴道，“提前想，又不是非得等着后面想。”
“你要做设计？”宁彦靖问。
“我一个人肯定不行。”苏雪晴道，“得大家一起的。等以后，那边还会有房子卖，我们可以在那边买房子。”
“行。”宁彦靖没有意见，“你想在哪里买房子都行。”
“这么信我？”苏雪晴问。
“不差钱。”宁彦靖开玩笑道，“佳萱跟我说，说你爱我的钱。”
“当然爱钱。”苏雪晴道，“生活，首先得有钱，这日子才能过下去。没有钱，又没有感情基础，怎么可能过得下去。最开始，我就是觉得你有钱，很有钱，特别有钱。说我不爱钱，都是假的，我很爱钱的。”
“难怪你跟佳萱是朋友，你们在这一方面还是很像，别人要是没有在你们跟前，听到你们的话，很容易对你产生误解。”宁彦靖道，“你太爱说实话了。”
“本来就是这个样子。”苏雪晴道，“爱钱又没有错。故意说我不爱钱，只爱你，你信吗？”
“信！”宁彦靖点头。
“呃……”苏雪晴没有想到宁彦靖会这么说。
“只要是你说的，我就信。”宁彦靖道。
“这可不好，万一我忽悠你呢？”苏雪晴道。
“你这么简单。”宁彦靖道，苏雪晴的心思都摆放在脸上，一个干净简单的人，怎么可能忽悠得了自己。
宁彦靖在商场上，别人都他是一只老狐狸，他觉得自己还不老。
粮食局的林家儿子林进才结婚了，对象是师范大学的范晓雯。范晓雯今年读大四，等着分配工作。范晓雯成了林家的儿媳妇，林家人说了，让她留在南城工作，就在粮食局附属中学当老师。
由于范晓雯还没有毕业，林家没有大办婚宴，而是请了几桌人吃酒席，低调一点。
林母还给赵大妈分了糖果吃，她知道赵大妈是一个大嘴巴，可以让赵大妈跟人说林进才已经结婚。这意味着林进才没有惦记苏雪晴，他已经结婚，不是单身。
苏家人没有想到这一层，毕竟林进才跟苏雪晴又没有相亲过，只是赵大妈提过几句而已。
赵大妈特意在苏母的面前说林进才的事情，“师范大学的女学生，到了年纪，直接领证的。等她毕业后，直接进粮食局附属中学当老师，还是相当不错的。”
“是还行。”苏母点头，她出来买点东西，被赵大妈拉着说话。
“学校是不如你们家闺女的好，好歹也是大学生，不错了。”赵大妈道，“林进才，初中毕业，要不是他爸是领导，也不好娶大学生。”
苏母心想赵大妈要撮合苏雪晴跟林进才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赵大妈一副苏雪晴眼高于顶的样子，一副林进才了不得的样子。现在呢，林进才的媳妇不如苏雪晴，赵大妈却说这样的话。
“他们家喜欢大学生。”赵大妈道，“也是，要是我们家有那样的条件，一定也想着要一个大学生当儿媳妇，希望儿媳妇生一个聪明的孩子。”
“嗯。”苏母道。
“你们家雪晴她对象……”
“她对象大学毕业。”苏母道，“两个人文凭相当，能有更多话题聊。”
“看脸不就行了吗？男人就那么一回事。”赵大妈道，“他们没有想着女人要多聪明的。”
“女人还是得聪明一点，又不是温室里的花朵。”苏母道，“得回去了，家里还有事情。”
“这么快回去？你不是有儿媳妇吗？”赵大妈道，“她不能做事情？”
“儿媳妇不是丫鬟。”苏母道，“她还怀着身孕，得别人照顾她才对。”
苏母明白赵大妈的意思，有的人喜欢摆婆婆的款，非得要让儿媳妇伺候婆婆，让儿媳妇做很多事情。苏母不是那样的婆婆，都是一家子人，又不是大户人家，搞那么多规矩干嘛。
苏母买了一些鸡蛋，她没有送过去给苏亚梅，苏亚梅上家里吃饭的。苏母给苏三嫂煮鸡蛋的时候，顺带也给苏亚梅煮。
赵大妈看着苏母离去，她想苏母现在是有钱了，有一个有钱的女婿，走路都带风。
元旦的前两天，苏父被领导找了，有人举报苏父私底下接活。哪怕苏父是下班之后去的，那也不行。按照规定，苏父只能做厂里的事情。
厂里领导找了苏父，领导知道苏父小女儿的对象是宁家人，厂里很多人都知道这一件事情。厂领导只觉得那个举报苏父的人故意为难他们，都是下班时间了，苏父又没有耽误厂里的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那些人要是有本事，他们下班也去做别的活。
“厂里最近的效益不是很好。”领导道。
“要我退下来吗？”苏父问，在来领导办公室的路上，有人跟苏父告密，说有人举报他。苏父内心忐忑，他在想领导会跟他说什么话，“这也行，就是……”
“不用你退下来。”领导道，“是这样的，我们是想着，你可以不用在厂里一直待着。厂里需要你的话，你过来干活，干多少活给多少钱，不亏待你。其他时间，你可以在外面接活。这也算是一种新方式，谋求新发展。”
“干多少活给多少钱？”苏父不明白，厂里到时候会给他多少钱。不过厂里给多少钱都可以，他在外面赚的钱能抵上厂里的工资，那都是划算的。而他在厂里还算有工作，“这算工龄吗？”
“算。”领导道，“除了你这一种的，还有的停薪留职。厂里现在自负盈亏，订单少，工人多。最近，领导们都在开会，得找出一个解决方式，寻求更好地发展。厂里没有效益，现在还能发工资，等到以后，能发多少工资，都还不一定。”
“……”苏父听到这话，他想到了自己的儿子跟女婿。
“你儿子跟你女婿还能继续干活。”领导道，“只是你这边……可能工资会少一点。”
“这没事。”苏父道。
领导没有说苏父的不是，还询问苏父家是不是有什么困难，要是有困难，得跟厂里说。苏父走出领导的办公室，他还有点恍惚，他本来以为自己要被迫早点退休，害怕档案上被记上一笔。好在不用早早退休，档案上也不用被记上一笔。
“怎么样？”苏父从领导办公室出来，有跟苏父交好的同事立马过去。
“没事。”苏父道，“领导说现在讲究的是按劳分配，多劳多得，少劳少得，说要有新政策出来。”
“没让你做一个选择？”同事问，“留下来，给你一个处分，离开，就不给处分了。”
“没有这一回事情，是说我可以不用一直待在厂里，厂里有事情再找我，做多少事情给我多少钱。其他的时间，我可以去外面接活。”苏父道，“厂里效益不好。这样的话，厂里少给我工钱，我自己在外面赚的钱抵工资，好歹能过活。”
“这不就是等于还是有了处罚吗？”同事道，“少给工钱，少多少？”
“目前还不知道。”苏父道。
“你技术好，在我们厂里，你是这个。”同事竖起大拇指，苏父在技术工里面工资算是顶层的了，“这样也好，外面大把的人找你做事情，你还有活干。那些人以为把你举报了，他们就能多赚钱吗？”
同事嗤笑，那些人眼红别人能多赚钱，他们自己不能多赚钱，这才这么折腾。同事认为那些人有毛病，苏父又没有耽误工厂的活。
卫大山听人说苏父被举报了，他忧心，怕苏父没了工作，也怕自己没有工作。卫大山搬运东西，一个没有注意，摔了一跤，把脚给摔伤了。这样一来，卫大山暂时不能继续搬运东西，只能去养伤。
当苏父得知卫大山扭伤脚，脚还红肿了，这让苏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大女婿怎么这么沉不住气，怕什么，真要是出了事情，再想办法，车到山前必有路。
如此一来，卫大山暂时没有办法搬运东西，得先养着。好在厂里宽容，厂领导打算先让卫大山去传达室工作一段时间，等卫大山养好了，再继续去当搬运工。
厂里关于苏父事件的处理，很快公告出来。
之前，有人对卫大山来厂里工作有意见，但卫大山是一个临时工。大家不都是这样的么，厂里有工作机会，都是先去找自家人。
现在，苏父的工作模式调整了，大家都清楚这等于苏父降低工钱。苏父这个等级的技术工，降低工钱，一下子降低很多的，卫大山一个临时工的工资反而起眼。这个公告出来，厂里也说其他人可以选择这个模式，也可以选择停薪留职。
有的人都懵了，有人知道厂里的效益不好，却没有想到厂里的效益不好到这个地步。
停薪留职，让工厂员工自己出去寻找出路。等到后面，工厂能保住吗？别是要被卖了。
一时间，那些人没有去关注苏父是不是在外面做私活了，都是在想要是被停薪留职，那该怎么办。工厂说的是让员工选择主动停薪留职，说好听一点，现在是员工自己选择。万一等到后面，不是员工选择，是厂里选择呢，那才可怕。
等苏雪晴知道苏父的事情的时候，已经是元旦过后。苏雪晴没有回家过元旦，她跟宁彦靖一起过的。
苏雪晴回到家里，这才又知道卫大山摔伤了腿。卫大山需要拄着拐杖，他休养了两天就去传达室工作，工作一天有一天的钱，他不能不去。卫大山待在家里，苏亚梅在那边骂骂咧咧的，说卫大山不争气，说卫大山怎么摔倒了。
卫大山当时担心苏父，有些恍惚，这才出了事情。卫大山不能说是因为苏父才摔倒的，只能说是自己不小心。
“大姐夫这么快去工作？”苏雪晴道，“他那样子能搬运东西吗？”
“厂里让他去传达室工作一段时间。”苏母道，“还不是因为你爸半退下来，还有，你未来婆家的脸面，厂里才这么安排的。”
“谁举报的爸？”苏雪晴问。
“谁举报的不要紧。”苏母道，“你爸这样，工资少了，不知道今年的过年福利会不会变化。你爸在外面接私活也行，只要能有私活接，还是划算的，就怕没活接。”
“不会的，爸的技术那么好，不可能没活接。”苏雪晴道，“您是怕别人知道爸在厂里的工资降低了，怕别人也给爸降低工钱？这个不用怕吧，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总有地方需要爸的。”
“这不是头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吗？多少有点不安心。”苏母道，“你大姐快要生了，你三嫂还有几个月。这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就过去了。家里之前又把钱借出去那么多，手里钱少，不安心。家里要有个风吹草动的，都不够钱。”
“不怕，我这边有钱。”苏雪晴道。
“哪里能总是花你的钱。”苏母笑了，“别担心，你爸知道怎么做的。我跟你三哥都还有工作，工资是稳的。”
“都快要过年了，没活也不用担心，等过完年，这活就多了。”苏雪晴道，“说真的，我都没有关注爸的工作。”
“不用担心他的工作，技术工，都还好。那些普通工人，这才难。”苏母道，“他们厂里出了一个停薪留职的政策，那些人现在也不管你爸是不是在外面接私活了，他们自己都想着在外面接私活。都怕万一工厂做不下去，怕厂里把工厂卖了，到时候才是真的没有出路。要是能留下还好，不能留下，又没了工作。”
“让他们担心去。”苏雪晴道，“没事瞎举报人，这个举动很不好。妈，大姐夫伤了脚，我是不是得买点东西过去？”
“买什么东西过去？买吃的过去，也是你姐吃的。”苏母道，“要买，买两斤苹果，差不多得了。”
“他们谁吃都好，反正我买了东西。他们总不好说我都知道了，还在这边装聋作哑。”苏雪晴道，“我不买点东西，大姐心里也不舒服。”
苏雪晴觉得卫大山算是很能忍了，卫大山能容忍苏亚梅，他把钱交给苏亚梅，还要忍受妻子的嘲讽，真不容易。苏雪晴对卫大山没有拿钱给苏父苏母养卫姗姗，没有太大的意见，苏父苏母都没有不高兴，苏雪晴说个屁。
苏家人对卫大山好一些，也是想着卫大山能对苏亚梅好一点。卫大山忍受不了苏亚梅，两口子离婚，苦的是苏亚梅跟卫姗姗。苏亚梅这个年纪想要在城里找一个好对象不容易，基本是去给人当后妈的，苏亚梅自己都生了孩子，长相又普通，别人又怎么可能看得上苏亚梅。
这样一来，苏家人都觉得卫大山跟苏亚梅比较般配，卫大山也懂得要努力干活养家。卫大山除了不是城里户口，其他的都还好，没有技术也能干活能赚钱。苏家人都不想卫大山跟苏亚梅之间出现问题，出了问题，苏家人还得多帮衬苏亚梅，得付出比现在更多的精力跟金钱。
“你大姐在家里。”苏母道，“没有工作，肚子又大，也不好在外面瞎走。”
“嗯。”苏雪晴点头，她得先去外面街道买点东西，才好过去。
当苏雪晴拎着苹果过去苏亚梅那边的时候，卫大山没有在家，苏亚梅在家。房间里面的衣服放得到处都是，苏亚梅都没有好好整理衣服，还得卫大山回来整一整。
“随便找个地方坐。”苏亚梅道，她没有想到苏雪晴会提着水果过来，她还以为苏雪晴会看她笑话，“我挺着大肚子，不好收拾，随便放了，反正也是要穿的。”
第45章 榨干 炖羊肉
“坐床铺上也行。”苏亚梅道, “都能坐，都能坐。”
“我站着一会儿。”苏雪晴看着乱糟糟的房间，她大姐比她还不会整理东西。苏雪晴在自己的房间里随意摆放东西, 倒也没有随意摆放这么多东西, “听说大姐夫伤了腿, 过来看看。”
“他去上班了，没有在家。”苏亚梅道。
“嗯。”苏雪晴道，“你跟大姐夫是一家人，你在也一样。”
苏雪晴看着苏亚梅的大肚子, 苏亚梅圆润了不少。也是，苏父苏母容忍苏亚梅在家里吃饭, 苏三嫂有肉吃，苏亚梅也有肉吃，苏亚梅吃得不算少，比苏亚梅在乡下的时候吃得好。
“你大姐夫知道爸被人举报，这才没有注意。”苏亚梅道，“要不是爸被举报，你大姐夫也不可能摔倒。”
“哦。”苏雪晴听苏亚梅说这话，怎么觉得变扭呢。
苏雪晴站在这边不知道要跟苏亚梅说什么，两个人四目相对，还有点尴尬。
“我去妈那边。”苏雪晴道。
“行，你过去。”苏亚梅道, 她没有挽留苏雪晴。
苏亚梅看看房间里面的东西, 她没有打算收拾那些东西。苏亚梅的一些衣服是苏亚楠的, 苏亚楠怀孕过，有一些宽松的衣服，正好适合苏亚梅……苏亚梅刚刚特意站在座椅旁边, 不想让苏雪晴看到一些衣服。有的衣服穿在里面，没有穿在外面，别人看不到。苏亚梅不想让苏雪晴看到她的落魄，她没有把乡下的旧衣服都带来，那些衣服太破了。
一开始，苏亚梅不想穿这些旧衣服，不穿这些旧衣服，又没有衣服穿。靠着卫大山那点工资，没有办法都买全新的衣服。就算是外套，苏亚梅还拿了苏亚楠两件衣服。
苏亚梅夫妻从乡下带来的衣服，主要是夏天的衣服，冬天的衣服少。苏亚梅来了城里，又不想让别人看见她穿得破破烂烂的，在她回城的时候，她还故意把家里的衣服送给别人。
而苏雪晴到苏亚梅这边的时候，她没有特意观察那些衣服的款式，没有去看那些衣服是不是苏亚楠的旧衣服。
回到苏家，苏雪晴坐下给玩偶塞填充材料。
“要做到过年吗？”苏雪晴问。
“这么快从你大姐那边过来？”苏母问。
“嗯，她那边到处都是衣服，不好坐。”苏雪晴道，“我也不知道跟大姐说什么，干脆就回来了。”
“她那边确实乱，跟她说把衣服收拾好，她都不收拾。”苏母道，“说衣服又不是扔在地上的，不用怕被衣服绊倒。她都那么说了，随便她，我懒得过去给她整理。整理了一次，后面又乱了，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给她整理。”
“大姐快要生了吧。”苏雪晴问。
“快了，估计正月左右。”苏母道，“快要到你生日了。”
“我生日也就那样。”苏雪晴道，“爸妈你们的生日，我都不记得，都没有准备东西。”
苏家人很少过生日，不是逢十的生日，都当平常日子过。
“年年过生日，不要紧的。”苏母道，“我们自己给自己煮个鸡蛋，这不就过生日了吗？”
苏亚梅、苏亚楠等人都没有说要给长辈过生日，苏父苏母没有特意说自己的生日。苏雪晴是一个连自己生日都会忘记的人，更不用说别人的生日。或许这样会显得有些不孝顺，可这是现实。
家里人基本没有过生日的习惯，没有在生日这一天多做吃的，跟寻常一样。苏母倒是记得几个孩子的生日，在孩子的生日的时候会说一句，给个煮鸡蛋。
“你爸的事情算是尘埃落地了。”苏母道，“厂里工资少点，外面多赚钱，不用担心。”
苏母知道苏雪晴多半还是担心苏父的事情，苏母认为这都还好。她跟丈夫这些年风风雨雨的，经历过很多事情。这一次的事情也就是其中一个小小的事情，总有办法解决。
“你不用跟你对象说，不用让你对象帮着安排事情做。你爸认识的人多，之前还有人让你爸辞职过去干活，说能给两三倍的工钱，你爸没有辞职过去，都是下班过去。”苏母道，“这人呢，还是得有点技术，没有技术的话，别人都不喜欢，也没有更多的出路。”
像卫大山这种的搬运工，看上去有很多地方都需要搬运工，可是很多人都能做搬运工，很多人抢着去做，卫大山能不能抢到，那就是另外一回事情。
“妈……”苏雪晴迟疑。
“还有什么事情？”苏母道。
“大姐夫伤了腿脚，大姐又要生了。”苏雪晴道，“够钱吗？”
“够不够钱，不是你需要考虑的问题。”苏母道，“我们还把你的彩礼留下来八十多块钱，加上家里攒的一点，够你大姐，也够你三嫂住院生孩子的。别忘了，你干妈还在医院当护士长，方法多了去了。”
“我得去干妈那边看看。”苏雪晴道，“干妈总是在忙，还经常上夜班，我都很久没有看到她了。”
“她啊，工作，都这样。”苏母道，“得倒班，有空休息的时候，她在家里呼呼睡觉的。太辛苦了，哪里有那么多时间出去玩。跟你们说话，又是一些没有营养的废话，倒不如她自己多休息休息。你们偶尔过去一趟，那就不错了。”
吴护士长没有想着这些人经常过去，她也有自己的家庭，有孩子，她那边有不少事情。吴护士长跟苏母一个月有约出去一次，那算是不错的了，有时候两三个月半年才见一次面，一起出去逛街。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还是非常好，没有因为长时间没有见面就不好。
“你什么时候去你干妈那边？”苏母问，“我这里有两包糕点，你带过去。”
“我过去看看，也不知道干妈白天是上班，还是在家里。”苏雪晴道。
“去看一看。”苏母道，“要是没有在家，多半是在医院。”
“嗯。”苏雪晴点头。
“要是她在医院，那就算了，等改天再去。”苏母道。
从苏家出来之后，苏雪晴拿着苏母给的东西去吴家。正好，吴护士长在家里，她今天休息。吴护士长没有睡觉，她刚刚起来一会儿。
“干妈。”苏雪晴拎着东西进去，她刚刚在楼下又买了一些水果，再要多提一段距离，她都要提不动了。
“来，来，来，快进屋，快进屋。”吴护士长道，“冷不？”
吴护士长看到苏雪晴呵出来的气都变成白雾，天气比较冷，躲在被窝里才舒服。
“有点冷。”苏雪晴没有穿特别厚的衣服，她的一些衣服是宁彦靖买的，那些衣服保暖效果很好，“但还成，拎着东西走一下，热了。”
“你当这是锻炼取暖吗？”吴护士长笑着道，“不用带这么多东西过来的。”
“糕点是我妈让我带来给您的，水果是我买的。”苏雪晴道，“都好久没有见到您了。”
“都在忙，哪里有空。”吴护士长道，“等到退休后……退休后，要是能返聘，我还得工作。”
“返聘？”苏雪晴歪头。
“对。”吴护士长道，“我们医院缺人手，现在生孩子的人还挺多的，进医院生孩子的孕妇多了，我们医院的床位都要不够了。整天都在忙，走来走去的，还要扩招人。”
“这个不错，我爸厂子的效益不好，都让大家主动选择停薪留职了。”苏雪晴道。
“听说你爸被举报了，真的假的？”吴护士长问，“我还想着过几天去看看你妈。”
“是真的。”苏雪晴道，“不过还好啦。我爸属于半退下来，厂里有活再过去，干活拿工钱。他能另外去别的地方找活干，就是厂里的工钱没有以前多，直线下滑。”
“还能在厂里保留职位，也不错。有点活，干一点。”吴护士长道，“你爸技术好，要不要干妈给你爸找一份稳当一点的工作？”
“不用，不用。”苏雪晴连忙挥手，“我过来是看您的，又不是让您给我爸找工作的。”
“也是，你对象那么厉害，让你对象给你爸找工作。”吴护士长开玩笑道。
“都不用，我爸有活干。”苏雪晴道，“都要过年了，当这一段时间适应一下。”
“那个举报的人，黑心的。”吴护士长道，“现在家家户户的日子都不好过，效益不好的厂子，大家都怕。怕发不出工资来，又怕工作直接没有了。”
“嗯，是。”苏雪晴点头，“我们家还好，我哥他们都已经结婚。”
“你大姐跟三嫂都怀孕要生孩子，花销大。”吴护士长道，“你爸妈身上的压力大。你大姐她……”
吴护士长终究没有说下去，她不喜欢苏亚梅。苏亚梅总跑去娘家吃饭，苏亚梅丈夫的工作都还得是苏父去找关系才有的。很多人家的孩子都有下乡，有几个人跟苏亚梅那样的。
“你跟你对象的感情还好吗？”吴护士长问。
“还好，还好的。”苏雪晴道，“改天带他见您。”
“好啊。”吴护士长道，“挺帅气的一个小伙子，跟你挺般配的。他们家条件好，不缺钱，你尽管去做你自己的事情。”
“嗯。”苏雪晴再一次点头。
“当初，你没有对象的时候，还有人问我，问你要不要处对象。我跟他们说，你还在读大学，不着急。”吴护士长道，“读了大学，毕业进单位，不愁没有好对象。我们医院的一些小护士，她们刚刚进医院没有多久，多少人给她们介绍对象啊，好多人问的。”
“这么受欢迎，不是很好吗？”苏雪晴道。
“所以说，进了一个好的单位，压根不用担心找对象的事情，不需要着急的。”吴护士长道，“好在你这个对象不错，那不用等到进单位再找对象。”
吴护士长很喜欢苏雪晴这个干女儿，在苏雪晴小的时候，吴护士长经常给苏雪晴买一些吃的和衣服。苏母说让吴护士长不用那么给苏雪晴买东西，吴护士长说干女儿也是女儿。
吴护士长留苏雪晴在家里吃午饭，苏雪晴吃了午饭才走的。吴护士长的女儿中午有过来，她还瞧见了苏雪晴。
“妈，这是雪晴给您带的？”吴护士长的女儿看到桌子上没有收起来的东西。
“对，是她带的，还有两包糕点是她妈让她带过来的。”吴护士长道，“他们还真是客气。”
“是挺客气的。”吴护士长的女儿道，“雪晴找了一个好对象，还时不时过来看您，她不错。”
吴护士长的女儿吴雅跟苏雪晴的关系还行，自家亲妈对干女儿好，但也没有越过亲生女儿。别人经常挑拨说：你妈妈给别人当妈妈啦，你妈妈送给她干女儿很多东西。
一开始，吴护士长的儿女还会不高兴，可他们看到可可爱爱漂漂亮亮的苏雪晴之后，心里也就不气了，他们甚至还把自己的玩具送给苏雪晴玩，说苏雪晴是他们的妹妹，还要让苏雪晴待在自己的家里。
“他们的人，我就喜欢雪晴。”吴雅道。
“都喜欢她。”吴护士长笑着道，“我说让她多待一会儿，她说不了，她回去有事。我看她不是回去有事，是不想打扰我休息，知道我当护士要倒班。”
苏雪晴没有再回去苏家，而是回去自己的住处。
苏亚梅在苏家吃过午饭，她在旁边坐一会儿。卫姗姗过几天放寒假，苏亚梅怕苏父苏母把卫姗姗给自己送过去。
“妈，姗姗还是得待在你们这儿。”苏亚梅道，“我们那边不好住，我又要生了。等过年的时候，我们也做不了大菜，还得跟你们一起吃年夜饭。”
“今年，你们跟我们一起吃年夜饭没有问题，等明年，你们得自己做年夜饭吃。”苏母道，“姗姗先留在我们这边，你生了孩子，坐了月子，再自己开火，你就不要过来吃了。”
“还早。”苏亚梅道，“还有一段时间。”
“一段时间，不早了。”苏母道，“先准备起来。”
“怎么准备，现在准备的食材，到时候要坏掉的。”苏亚梅道，“开火的时候再准备也来得及。放心，到时候，我们自己开火，没有想着再过来吃。等到那个时候，我们手头能宽松一点。”
“……”苏母斜眼看苏亚梅，苏亚梅带卫姗姗的时候花钱少，那是因为苏亚梅当时在乡下。现在，苏亚梅在城里，她带着二胎，这二胎可能花费的钱多了。
只要苏亚梅没有想着什么都给二胎最好的，别多买很多没有必要东西，还是能少花一些钱。
苏亚梅去产检，找了关系，得知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娃，苏亚梅可高兴了，现在就等着生下这个男娃。
卫姗姗在苏亚梅的心里地位一降再降，都要下降到边沿，要掉下悬崖。
“这几年，你们多带带姗姗。”苏亚梅道，“你们看，姗姗还能帮你们做一些事情。”
苏母看着乖乖巧巧做事情的卫姗姗，卫姗姗不知道比苏亚梅强多少倍。
“行了。”苏母道，“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傍晚，宁彦靖带来了两只羊腿，一只羊腿让李姨烤了吃，还有一只羊腿送苏家。
“哪里来的？”苏雪晴问，话说出口之后，她又觉得应该是买的。
“朋友送的。”宁彦靖道，“一会儿给伯父伯母送去。”
“你爸妈呢？”苏雪晴问，怎么给自己爸妈送去。
“我爸妈那边有。”宁彦靖道，“就算没有，他们也不缺这口吃的。”
“儿子送的，总是不一样的。”苏雪晴道，“儿女孝顺，心里都暖。”
“不会，我爸会说我在作什么妖。”宁彦靖道。
“呃，我还以为佳萱那么做，他们才会说的。”苏雪晴道，“你那么做，也会被说？”
“可能觉得被恶心到了。”宁彦靖耸肩，“不大像是我这个冷漠的儿子能做出来的。”
“……”苏雪晴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她没有看出宁彦靖有多冷漠，她见宁家人的时候，宁家人跟宁彦靖的关系也很好。
“开玩笑的，是我不需要直接拿到爸妈面前，都是拿去厨房。”宁彦靖道。
“我就说嘛。”苏雪晴轻轻地捶一下宁彦靖的手臂。
“这样，我先给伯父伯母送过去。”宁彦靖道，“这个时候要炖，可能没有那么快炖熟能吃。但晚一点，还是能吃的。”
“我跟你一起过去。”苏雪晴道，“你提着，我走你旁边。”
“我提，我提。”宁彦靖笑着道，他们两个一起过去，挺不错的，别人看见他们两个人，还会说他们两个人感情好。宁彦靖不希望别人总是说他们两个人感情不好，说他们是不是有分了。
分什么分，那些人怎么不想着他们自己的家里人分开，成天想着别人分开。
宁彦靖用一根绳子绑着羊腿，不需要用竹篮遮盖着。要是以前，宁彦靖送这些东西，他没有想让别人知道。而现在，宁彦靖发现这些市井之人，他们送东西更喜欢别人都知道，这样更有脸面。入乡随俗，宁彦靖也想要感受一下他未婚妻的街坊邻居的夸赞。
“会不会碰到衣服，弄脏衣服，要不要包起来一下？”苏雪晴看着宁彦靖提的羊腿。
“不用。”宁彦靖道，“直接过去。没有往上面泼水，没有羊血滴下来，都已经处理过的。”
宁彦靖知道苏父被人举报，他不懂得这么哄未来岳父，想着拿点吃的过去，好吃的使人开心。苏雪晴喜欢吃好吃的，她吃好吃的就会很开心，宁彦靖喜欢多买一些吃的给苏雪晴吃。宁彦靖想苏父跟苏雪晴是父女，总有相似的地方。
宁彦靖和苏雪晴两个人走在路上的时候，还没有到家门口，他们遇见了苏父。
“爸。”苏雪晴道。
“伯父。”宁彦靖道。
“你们这是……”苏父看到了宁彦靖手里的羊腿。
“朋友送的，我们留下一只羊腿，这一只给你们。”宁彦靖道。
“我来拿。”苏父看着宁彦靖，都觉得宁彦靖不像是会拎着羊腿的人。
宁彦靖把羊腿递给苏父，都快到了，羊腿不算重，苏父能拿得动。
提前把羊腿送出去了，苏雪晴跟宁彦靖还是跟着苏父去苏家。
“拿去炖了。”苏父对苏母道，他又回头，“你们晚上在这边吃。”
苏母拿着羊腿先去厨房，他们不用一口气都吃完，可以切下来一点放大料炖，剩下的放在冰箱里面，分开吃。
“不了，爸，我们还要回去吃烤羊腿。”苏雪晴道，“李姨在准备了。”
宁彦靖没有当着苏父的面说工作的事情，他打算看苏父能不能有私活，从目前来看，不用他操心。要是苏父接不到活，宁彦靖能安排。这话不用直接说出来，直接说出来，反倒是让人感觉不是很好。
“烤羊腿？”苏父疑惑。
“对，烤羊腿。”苏雪晴道，“烤的香。”
“……”苏父想说苏雪晴现在就知道吃香的，但没有说出来。苏父自己也喜欢吃香的，香的好啊，可烤肉，肉容易收缩，还是炖肉好，有汤水，大家能多回味回味，“嗯，你们回去吃。”
“妈，奶奶，我们回去了。”苏雪晴提高音量，让在厨房的苏母跟在房间里的苏老太太能听到，随后，苏雪晴又攀向一旁的苏三嫂，“三嫂，我们先回去了。”
“路上慢点。”苏三嫂道。
苏三嫂打算去厨房看一看，那个羊腿比较大，不算小的，分量很足。苏三嫂脸上带着笑容，小姑子时不时带一点东西回来，家里的伙食质量都上升很多。
“妈，今天晚上炖吗？”苏三嫂问。
“嘴馋了？”苏母道。
“有点。”苏三嫂道，“我们家很久都没有吃羊肉了。”
“一会儿炖，放一些干辣椒、大料。”苏母道，“晚上吃饭的时候来不及吃了，得晚点炖好。炖好的时候，再给你舀一点吃。”
“配米饭好吃。”苏三嫂道，辣味的炖得烂烂的羊肉，再加上白米饭，味道绝了。苏三嫂想自己能多吃两碗米饭，她仿佛已经嗅到了羊肉的香气。
“晚上多做点米饭。”苏母笑着道，“不差你这一口吃的。”
隔壁许家得知苏雪晴对象送来的羊腿，许母有些酸。许如芸在外面摆摊，还没有回来，得等到晚上差不多十点的时候才能回到家里来。
许母羡慕苏家，女儿找了一个好对象，家里经常都有好吃的。
“如芸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一个好对象。”许母斜眼看向许父，“还有老二，老大不小的了，得有一个对象了。你这个当爸的怎么不着急，你想想法子。”
“我想法子？”许父觉得自己太难了，“廖建凯多好啊，如芸不好。廖建凯跟他同事结婚，还分了房子。”
许父认为自己的女儿亏大了，女儿要是跟廖建凯直接领证，女儿能直接住进新房子。现在呢，女儿没有跟廖建凯领证，女儿辛辛苦苦摆摊，还没有对象。
外头的人都说许如芸太要强，说许如芸有点作了，说廖建凯多好多好，说廖建凯结婚后又多么顾家。
许父听到那些人说的话，他还觉得那些人说的话挺有道理的。男人有工作，有房子，差不多了，女人讲究那么多，女人自己坑自己。
“如芸自己有主意，老二，得给老二找一个。”许母道，“岁数大了，结婚了，有了孩子，一切都能好。你瞧瞧，粮食局的林进才，他要跟苏雪晴相亲没成，现在还是找了一个女大学生。”
“我们家哪里能跟人家比。”许父嘀咕。
“怎么不能比？我们家也是南城人，拥有南城的户口。”许母道。
“光有这个也没有用。”许父道。
许家没有强硬的关系，没有办法帮助未来儿媳妇安排工作，人家大学生哪里可能嫁入许家。
许二哥跟着许如芸去摆摊，他嘴巴笨，说的话少。许如芸让许二哥单独去另外一边摆摊子，许二哥摊子的营销额比许如芸这边的低了很多。
可能是因为许二哥一个大男人卖女孩子用的东西，不大合适，所以许二哥摊子的营销额低。
许二哥白天工作，晚上过来摆摊，多少能赚一点，他要求不高。许如芸想着靠摆摊赚大钱，想着后面开店，她的要求自然会多一点。
晚上，许如芸跟许二哥收摊回去，他们前些天又去进了货，这一次进了更多的货。眼看快要过年了，到时候，买那些小饰品的女的会更多，她们都想着正月打扮得漂亮一点，出去也有脸面。
许母见女儿儿子回来，她去煮了粉条。
许如芸嗅到了空气中的肉香，“隔壁在炖肉了？”
“苏雪晴对象拿了一只羊腿过来。”许母道，“如芸，你该考虑考虑找对象了。你不找对象，别人都说你后悔跟廖建凯分手。廖建凯都结婚了，他……”
“我不后悔，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后悔。”许如芸道，她要是没有经历前世的事情，她会后悔，在她经历了前世的事情后，她不可能后悔，“妈，我说过很多遍了，我不喜欢廖建凯。妈，我的岁数还能等一等，等一两年，也许就有合适的对象。我的事业刚刚起步，这个时候找对象，找不到好的。”
“你不找对象，你二哥得找对象。”许母道，“知道粮食局的林家吗？他们家的儿子找了一个大学生。”
“知道。”许如芸道，“您想让二哥也找一个大学生？”
“要是可以，当然好啊。”许母道。
“别想了，人家大学生看不上二哥的。我们家又不能给人解决工作。”许如芸道，“解决不了工作，没办法留在南城工作，那还是老大难，人家图二哥啥呢？”
“你二哥有南城的户口。”许母拍桌子。
“户口，户口，南城多少人呢。”许如芸道，“遍地都是。不是我小瞧二哥，实在是没有一点能耐，人家为什么嫁给二哥？要是普通的乡下女人，她们会觉得二哥是个好对象。那些好的大学的大学生，她们看不上二哥这样的。”
“你二哥又不差。”许母道。
“妈，脚踏实地一点。”许如芸道，“别跟别人比，非得是大学生，也得看我们家能不能养得起大学生。人家到时候要是跑路了，那可就不好办了。”
“怎么跑路？”许母道，“不会的。”
“帮不了人家解决工作的事情，这就是一大难题。”许如芸道，“别想了，别想了。”
许如芸决定不像前世一样做一个白莲花圣母，她今生也没有想着坑那些无辜的女的，这是她自己的想法。但凡她发现别的无辜的女的影响到了她，她不可能不先下手。
“让二哥踏踏实实找一个同样是城里的姑娘，这就很不错了。”许如芸想起前世的二嫂，她又看看许二哥。自己的存在已经导致一些事情发生了改变，自己的二哥没有必要还娶前世的二嫂。
许如芸前世的二嫂跟廖建凯家还有点关系，廖建凯找了别的女人，许如芸的二嫂说廖建凯只是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误，摆明是站在廖建凯那边。
“其实……二哥想要娶大学生也不是不行。”许如芸道，“可以找媒人介绍。”
苏母把羊肉炖好了，苏三嫂坐在客厅里等着吃，苏亚梅也在。苏亚梅得知娘家有羊肉吃，她不可能不来吃，吃完晚饭后，她回去家里休息一下又过来。
有的老人说怀孕的孕妇不能吃羊肉，会得羊癫疯。
苏家人没有这个说法，苏母问过吴护士长了，孕妇能吃羊肉，羊肉拥有高质量蛋白，孕妇能适量吃一些。
一些老说法，有迷信的成分，也有家里缺钱买了不这些东西，这才故意这么说的。
苏母给苏三嫂跟苏亚梅一个人舀了一小碗羊肉，羊肉里面还放了一些其他的食材配料一起炖。
“看什么呢？”苏母见苏亚梅盯着苏三嫂面前的羊肉看。
“换一碗。”苏亚梅把苏三嫂面前的羊肉放在自己这边，自己的这一碗给苏三嫂。
“……”苏母嘴角微扯，这是担心她多给儿媳妇羊肉，少给苏亚梅。
苏母想到了，苏三嫂也想到了。
苏三嫂不去跟苏母争，自己要是想吃，等苏亚梅走了之后，自己还能吃一点。
“都是一样的。”苏母道，“你们快吃，还热乎着。”
苏母坐在旁边，她没有吃，苏家其他人都没有吃。卫姗姗已经睡着了，苏老太太待在房间里没有出去。
许母跟许如芸说到最后，许母忍不住道，“他们家隔三岔五地吃肉，都不怕钱包遭不住。”
“明天买肉吃。”许如芸道，她拿出两块钱递给她妈，“我们家也吃肉。”
这一会儿，苏雪晴跟宁彦靖吃完烤羊肉了，又喝了一些果汁。
“味道很不错。”苏雪晴感慨，她伸手揉揉脸颊，又看向宁彦靖，“我有没有胖了？”
“没有。”宁彦靖道，“很好看。”
“不准骗我。”苏雪晴道。
“没骗你，你站在镜子面前，也能看出来，没胖。”宁彦靖道，“不信的话，你去称一下，绝对没有增加多少肉。”
“跟你在一起后，吃得好，吃得多，总觉得自己胖了。”苏雪晴道。
“衣服还能穿得下去，就是没胖。”宁彦靖道。
“说得对！”苏雪晴点点头。
举报苏父的人没有达到目的，厂里又发了公告，员工们一时间人心惶惶的。原来不只是苏父一个人下班之后接私活，还有其他人悄悄地接私活。苏父被举报，处于本退的情况。其他人又有被举报的，有的人觉得别人没有待在工厂，他们就能继续待在工厂。
苏父的同事老孟，老孟跟苏父的关系好，他也被举报了。
“最近厂里的风气不是很好。”老孟道，他推着自行车走在苏父的旁边，两个人离开工厂走在路上，他才敢说这些话，“我被举报了，还有好几个人被举报了。不管别人是不是真的在外面接私活，都有人举报，估计是看谁心虚直接承认了。”
“你呢，打算怎么办？”苏父问。
“快过年了，先这样，等过完年，是走是留，再想。”老孟道，“那些小兔崽子，不是好东西。”
“一下子出来那么多人，不好找工作。”苏父道，“你有技术，不用怕。我现在在另外一家厂子做，还有其他厂子找我，开的工钱还行。你要去的话，我给你介绍。”
“我的技术比你差一点，别人要的是你。”老孟道，“我过去，别人给的工钱不可能跟给你的一样高。”
“工钱可以拿。”苏父道，“达到自己的预期，能做，达不到，换一家。”
“我们厂曾经多红火，现在落到这个地步。”老孟道，“你被举报，就像是鞭炮被点燃了，啪啪啪，后面都得被点燃。倒也不是你的问题，是厂里借着这一次机会，跟大家摊牌了。没有你的事情，厂里顶多等到过年后才摊开说。”
国营工厂人员众多，正式员工跟临时工都有不少，一个个都得发工资，得有福利。之前，国家分配的订单，旱涝保收，不用自负盈亏。现在自负盈亏了，单子少了，问题都出现了。
“原本说让家里人接替工作的，这个情况，怎么接替？”老孟道，“你家情况还算好的，你儿子已经在单位工作，就是你大女婿是一个临时工。这没事，实在不行，给你大女婿介绍别的工作。外面单位也招工，有工作机会都可以去。反正是临时工，离开工厂也没损失。”
苏父跟老孟说了不少话，两个人都在感慨工厂的变化大，一下子发生那么多事情。
回到家里，苏父叹了很多声气。
“先熬到年后。”苏父道，“大山那腿，也得养着。等好了以后，再想别的事情。”
“亚梅正月的时候生孩子。”苏母道，“大山的工作稳不住吗？”
“正式工都停薪留职，大山的工作稳不住太久。”苏父道，“现在是我办退，厂里暂时还留着他，做做脸面。这脸面能做多久？自己还是得做打算。”
“稳不住，你还得给想想办法。”苏母去倒了一杯水，苏父坐在旁边洗脚。
“总有法子的。”苏父道，“路是人走出来的。”
“街道上一家饭馆做不下去，要转租了。”苏母道。
“你有想法？”苏父问。
“我想要不盘下来，做包子馒头卖。”苏母道。
“你还有工作。”苏父道。
“等老三家的生下来，我得退下来。”苏母道，“本来就要到退休的年纪。”
“你还得帮着带孩子，怎么做？”苏父道，“妈的年纪太大了，帮不了你。妈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带不了。”
“让亚梅自己带孩子，我看她多半不可能出去工作。”苏母道，“等她出去工作，孩子都要好几岁。”
“等老三家的生了孩子，再说。”苏父叹了一声气，“你不要着急盘下店铺来，店铺空着，要钱的。”
“我们自家的情况都这样了，你妹妹家……”苏母停顿一下，“国超他们应该快回城了吧，拿了那些钱去，他岳父家总不能不帮他。”
余国超夫妻回去以后，他们藏起来一部分钱，拿出一百二给余大嫂的父亲去帮忙走关系。余大嫂的兄弟盘算着余大嫂夫妻有藏钱，等他们把那些钱都榨出来后，还说没有办成，说只差一点，要让余大嫂夫妻再想想办法。
余国超怀疑这里面是不是有问题，但他不敢说，怕他点出来，岳家人不帮助他，只能说会想办法。余国超没有在他岳父等人的面前直接说，私底下跟余大嫂说了。
“你怀疑我娘家人？”余大嫂不可置信地看着余国超，“他们拉下脸去给你找关系，帮你返城，你还好意思怀疑他们？要是你家里人能帮你做这些事情，我家人还要低头去办事吗？你这人，说话不能这么说的。”
“……”余国超无奈，妻子都这么说，他想办法又借了一些钱。
余大嫂夫妻实在没有钱，只能写欠条，先从她娘家兄弟那边借钱，这才办成。一番操作下来，余大嫂欠了她娘家人差不多两百块，先前从余家这边带回去的钱也都没了，他们还打电话给南城的亲戚借钱回城。
到了腊月二十六，余大嫂夫妻拖家带口回来城里，“爸，妈，我们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