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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他愿做一位园丁,精心呵护……

    如玉一般温润的声音, 在这狂骤的风席卷的夜里,静静地落下。

    周晋岱向后退一步,拉开一些距离, 与回眸的梁诗黎视线在空中相交,薄唇轻勾, “晚安, 周太太。”

    梁诗黎的手上还握着那枚月亮胸针,她仰着头, 雾色的眼眸轻眨,定定看了他两秒, 微微翘起饱满欲滴的唇, 声音如玫瑰花瓣一样柔软清糯,“晚安,周先生。”

    窗帘轻柔地向中间合拢, 效果极好的隔音窗将窗外肆虐的风声消弭, 整个房间陷入黑暗与寂静。

    伴随着玫瑰芬芳的发热眼罩,梁诗黎入了微甜的梦。

    “早安, 爹地, 妈咪。”

    “早安, 周先生。”

    从香甜的梦中醒来, 梁诗黎精神饱满地踏入主宅。

    今天是她去公司的日子。

    她穿着一身白色西装, 内搭黑色背心,腰肢没有一丝赘肉, 胸上别着的月亮胸针随着走动轻轻颤动。

    周晋岱直起身, 为她拉开座椅。

    “谢谢咯。”梁诗黎的声音清脆悦耳。

    周晋岱雕刻般线条完美的脸上挂起一丝淡弧,中和了他强大的气场,沉邃的声线, “不用谢。”

    佣人端上一杯咖啡,梁诗黎喝了一口就微微蹙眉,她虽然喝惯了美式,还是受不了它乍然在舌尖的苦味。

    梁诗黎吃了一口金光闪闪色泽诱人的脆皮乳鸽,外表酥脆的乳鸽尝来肉汁细嫩。

    又尝了一口叉烧包,皮薄馅多的叉烧包入口就是一股馨甜。

    南澳岛的沙白贝熬出的鲜菇清汤,清甜鲜美,整个胃都暖了起来。

    她侧过眸看周晋岱,他的用餐姿势极为优雅,慢条斯理地喝着茶,察觉到她的视线,偏过黑眸,望向她身上的月亮胸针,眼里泛起一丝笑意。

    周晋岱今日白色衬衫上打着雾霭蓝的温莎结,端方持重,黑色的眸子里深不见底,只是浅浅坐在那里便有凛冽的气势,连他身后的佣人都小心收敛着呼吸。

    随着他的一丝笑,周身的氛围都轻快了些。

    周晋岱不疾不徐地放下茶杯,清涧的嗓音响起,“睡得可好?”

    仿佛只是平平淡淡的一句问候,梁诗黎却想起他昨晚送她的订婚礼物和相接缠绕的呼吸,她将丝滑的黑发挽到耳后,露出微笑,“还不错。”

    梁正业看到两人的互动,露出满意的笑,拿起茶杯抿了一口,道:“诗黎,你今天这身打扮很漂亮。”

    梁诗黎的眼里亮晶晶的仿若装了一条银河,闻言翘起饱满的红唇,娇软的声音带着撒娇的意味,“爹地,我哪天不漂亮了?”

    “哈哈,宝贝女儿每天都漂亮。”

    梁正业中气十足地笑出了声,对着周晋岱说:“你看她,这么大人了还喜欢别人夸她。”

    “大家都说我宠她,可你看她这个样子,不宠着怎么行。”

    似是抱怨实则是十足的骄傲。

    周晋岱放下茶杯,银色表盘在灯光下泛着冷色,清涧的音色毫不吝啬地溢出夸赞的话语,“诗黎很美。”

    “每时每刻都很美。”

    当着梁正业和梁太的面,他咽下了一句话。

    其实他想宠她。

    第一次见到她,

    是陪周晋彦来港岛瞧瞧他的未婚妻。

    那时梁诗黎还是周晋彦的未婚妻。

    她不曾见到他们,在她的生日宴会上她像一个公主一样,许多人围着她,她似天鹅一样昂起高贵的脖颈,眼神矜傲疏淡。

    那时周晋彦说了句,很漂亮但看起来要花很多精力打理,很麻烦。

    他只是笑笑,让周晋彦慎言。

    如今的他却觉得漂亮的人本就该精心打理,受人簇拥尊敬。

    他愿做一位园丁,精心呵护娇艳的花朵。

    一点都不麻烦。

    梁诗黎的心怦然加速,是喝了咖啡后快速燃动的心脏鼓动声,一声一声震得她的耳膜发鼓发烫,她莫名有些晕胀,白皙细腻的脸颊愈发明艳。

    她清了清嗓子,眼尾浮上了清浅的绯红。

    一声餐具重重落下的声音打断了他们之间旖旎的氛围,梁太站起身,不咸不淡地落下一句,“我吃饱了。”

    说完便踏上阶梯,头也没回。

    那昂首纤瘦的背影带着一丝落寞和孱弱。

    梁诗黎抿了抿唇,脸上的绯红逐渐褪去,她垂下眼眸,掩住那一丝心疼与无措。

    她的内心里仍然不可自抑地渴求着母爱,渴求着对方能注意到自己,给予一丝怜惜。

    明明她也是妈咪的女儿。

    可她同时也懵懂地察觉,父母之间有一道很深的沟壑。

    也许并不是因为她。

    她旁敲侧击地问过爹地,可爹地只是望着她的脸庞又悠然地望着窗外,轻叹一口气。

    他书房的窗外就是花园的方向,那儿种植着大片的蔷薇花,层层叠叠的花瓣盛开着。

    周晋岱沉淡的黑瞳锁在她的面上,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尾指却轻轻缩起,向西裤口袋探寻,握住胸针冰凉的触感,他深抿着唇,瞳底晦暗不明。

    梁正业立起身,接过管家递来的西装外套,淡声说:“该出发了。”

    “好。”

    梁诗黎收回心绪,拿起黑色Kelly,耳垂上的钻石吊坠流畅地晃动,她回眸对周晋岱道别,脸上已经没有了伤感的情绪,浅浅笑着,只是笑容不达眼底,“周先生再见。”

    “再见。”

    周晋岱的眸光微闪,心上有一丝异样的情绪。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笑着的梁诗黎比难过的梁诗黎更让人觉得心痛,让他想要抱住她,想要吻她的眼睑,想要虔诚吻她的热泪。

    他的手掌不由自主攥紧,她的衣袖却已经飘远,只能见到她与梁正业背影的余光。

    唯有身旁还残留着玫瑰花香。

    很淡很浅,随着呼吸的流动又飘走了。

    黑色劳斯莱斯缓缓驶出梁宅,肆虐的风早已停歇,整座住宅打扫得干净整洁,法式住宅外墙的雕刻在微醺的阳光下华美动人。

    梁诗黎和梁正业一同坐在后座,车内静谧。

    梁正业闭目养神了一会,缓缓睁开眼睛,问:“婚后是准备远程工作还是在内地开拓市场?”

    “啊?”

    梁诗黎茫茫然地出声,她对业务还只在理论阶段呢,既没本事远程工作也不能开拓内地市场。梁家在内地有成熟的产业链,既然提到开拓,可能是新兴业务,这些她也不懂。

    梁正业望着女儿一无所知的面庞,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和晋岱没商量过?难道婚后还要两地跑吗?”

    梁诗黎垂下眼眸,如实回答:“没商量过。”

    又弱弱的小声说:“结婚也不妨碍我回港岛工作吧。”

    梁正业的声音立刻拔高了,板着一张脸,“你当婚姻是儿戏吗?”

    “哪有夫妻两地分居的道理?到时候外界会怎么传你们这段婚事?他们会说你们是商业联姻,夫妻感情破裂。”

    “那你们这婚还不如不结。”

    可你们不也是常年两地分居吗?

    梁诗黎停顿几秒,到底还是咽下了快到唇边的话语,闷闷憋出一句,“他也可以陪我来港岛。”

    梁正业觉得女儿这些年念书念得过于板正了,有些事情只讲逻辑不讲人情。

    逻辑上周晋岱当然可以陪她来港岛。

    可这现实吗?

    周晋岱是家族掌权人,他可能放下京城的产业陪梁诗黎来港岛吗?

    看着梁诗黎郁郁不乐的样子,没把话说太直白严峻。

    “若是你们感情深厚了,倒是可以这样。”

    见梁诗黎眉梢有了神色,顾及到她平日骄矜的性子,又厉声转折,“但你们婚姻前几年,你必须住在京城。你将来是周家的当家主母,有你的责任,切忌肆意妄为。”

    第42章 忽然很想吻她

    梁诗黎揉了揉耳朵, 没放在心上,敷衍地笑笑,“知道了。”

    大不了先在京城住一个月, 周晋岱工作那么忙也不会真管她回不回港岛。等她自己回了港岛,爹地还能把她赶出来不成?

    一双白手套轻轻拉开后车门, 先落下的是一双银色细高跟上娇嫩无暇的脚踝, 梁诗黎整理着表情仪态,露出浅浅微笑。

    “梁董, 二小姐。”

    颢业集团的高管早早就等在门口迎接老总和二公主,恭敬地问候, 垂下的眸子不免好奇地转动。

    梁董这是准备以后把公司交给二公主?

    他们已经能够想象出一场家族的腥风血雨。

    听说梁二小姐和京城的周家掌权人订婚了, 难怪能压苏家一头。

    梁诗黎若是知道他们心中所想,一定会哭笑不得。

    梁正业在这种事情上,并不是一个偏心的人, 这些年来他给梁妙蘅和梁诗黎的生活费都是一样的。若是有一天他要分家产, 也一定会公平公正对半分,而不是像旁人以为的那样全都交到梁诗黎手里。

    梁诗黎能敏锐地感知到, 爹地没有把公司全交给她的意思。爹地在私下里确实宠她, 但还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他之所以迟迟不松口让姐姐进入集团是因为他对苏家不满。

    与苏家的这门婚事, 是梁太当初匆忙定下的, 梁正业对此并不满意。苏家家主野心勃勃且为人无情, 他有许多儿子,却像养蛊一样让他们竞争, 想要争出蛊王。

    苏家和梁家的联姻已经不是单纯的“合二姓之好, 上以事宗庙,而下以继后世”了,苏家想要的是吞并梁家, 成为港岛首富。

    梁正业在心里叹了口气,压下了他的种种担忧,面上表情丝毫不显,对着骆蕴和和一众高管介绍:“这是我的二女儿,梁诗黎。以后由她担任颢业集团首席执行官(CEO)。”

    “骆蕴和,现任颢业集团执行总裁,将来就由蕴和帮衬帮衬诗黎。”

    颢业集团是梁氏嘉宜天华旗下的子公司,主营业务为酒店服务,旗下三条线,白鹭,霓金和有翡。执行总裁骆蕴和毕业于伦敦大学,拿到经济学学位后加入鼎盛集团工作两年,帮助鼎盛集团成功上市,后被哈佛大学录取获得工商管理硕士,毕业后被梁正业高薪聘请进入颢业集团,工作至今。

    骆蕴和的工作能力并不差,算得上年轻有为,这也是梁正业高薪聘请他的原因。但加入颢业集团后,始终没有做出实绩,这和总部决定的业务方针有关,梁正业现阶段更多的是求稳,与其改变酒店业务的现状,他其实更想换条轨道,把更多资本投在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

    骆蕴和原先是执行总裁兼任首席执行官,梁诗黎的空降无疑收缩了他手上的权力,但他却没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虽说他即使不满也没有用,梁诗黎和梁董才是自家人,整个公司都是梁家控股的。

    他欣喜之处在于,他只要哄好梁诗黎,总部就不会把颢业当做弃子一般丢弃,他终于可以大展拳脚。

    骆蕴和笑意盈盈地领着梁正业和梁诗黎走上专用电梯,温声说:“已经为

    梁总准备好了办公室,这是门卡,待会可以去录个虹膜和指纹。”

    他的余光瞥了一眼梁诗黎,他早已经查过梁诗黎,看过她的照片,那是她的毕业照,乌泱泱的一群人里,她是最醒目的那个,莹莹孑立,落落大方。

    饶是如此,真见到本人才知道什么叫天姿国色,清透昳丽,连纯色西服都能穿出一种肆意洒脱和明艳端庄结合的味道。

    梁诗黎似是若有所觉一般,视线慢慢向他划去,明眸流转,温和地笑了笑。

    骆蕴和丝毫没有因为她的美丽便轻视她,牛津大学法学院一级荣誉毕业生并不会是一个空有外表内里空空的草包。但他也不太信她能真的对公司做出什么有建设性的事情,专业相差太远。

    只能期望她不是一个固执不听劝的人。

    第一天的上任只是摸清楚大致的组织架构与公司高管见面,梁诗黎又问骆蕴和要了近十年的财报资料,骆蕴和仿佛早有准备一般。

    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的针锋相对,却相互掺杂着试探。

    仅是一天,梁诗黎就能明显感觉到这份工作与之前法援署工作的明显不同,在心力上是不同的劳累。

    这种有挑战的滋味让她的心隐约有些亢奋。

    连周晋岱约她吃午饭,她都拒绝了。中饭是骆蕴和为她打包,就这么凑合五分钟吃完的。

    等她从电脑前抬起头,微眨了酸涩的眼睛,滴上两滴眼药水闭目养神,抬手看表盘,已经是下午三点。

    她终于厘清颢业这些年的报表和业务经营方向,脑海里有了一些新的思路。

    摸出手机,屏幕亮起,她给周晋岱发去一条消息。

    Ansley:【有空一起喝个下午茶吗?】

    她心中没抱什么希望,周晋岱估摸在忙。

    梁诗黎只是很想和周晋岱分享,也想听听他的建议。

    没想到周晋岱回得很快。

    周:【可以。】

    下一条消息,他发来了地址,是梁诗黎公司附近的茶餐厅。

    梁诗黎把平板装进黑色Kelly,到楼下骆蕴和的办公室,说:“骆总,我出去一趟。”

    骆蕴和站起身,道:“粱总慢走。”

    泰成茶餐厅的环境很幽美,侍应打开门,引领梁诗黎进入包厢。

    周晋岱面前打开着笔记本电脑,他戴着蓝牙耳机,好像正在开会。

    梁诗黎没有出声,笑着和他点头,在周晋岱对面落座。

    周晋岱沉淡的嗓音从对面传来,“点了港式鸳鸯无花果挞。”

    梁诗黎漂亮的眉眼弯了弯,她喜欢吃甜品,尤其是经过高压的工作之后,她更是喜欢那种甜味从喉间慢慢沁入心房的滋味。

    周晋岱正在进行集团会议,他人在港岛只能进行视频会议,听高管的总结下达命令。刚刚临时暂停半小时,集团的高管还在纳闷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原来老板在约会。

    一时间,人心也散了。只有市场部负责人在胆颤心惊地做报告,其他人端着脸做出认真听讲的模样,实则都竖着耳朵想听老板那里还有什么动静。

    但周晋岱没有给他们探寻八卦的机会,冰冷的眸子隔着屏幕都淬着深邃,待市场部负责人报告完毕,便散了会。

    老板糊涂。

    为了美色都忘了人力资源部还没有做报告呢。

    港式鸳鸯无花果挞是泰成的特色,内陷的奶油茶香浓郁,整体清甜不腻。

    梁诗黎尝了两口,看到周晋岱关闭电脑,带了几分关切地询问:“开完会了?最近很忙?”

    她想周晋岱在港岛应是诸多不便,他本就事物繁忙,有太多人要仰赖他的意见做决议。

    今早她只是应付爹地,而实际情况是他们迟早是要两地分居。不知怎的,其实她有些遗憾。她并不希望自己的婚姻是这样的,但他们两人都有更重要的任务。

    梁诗黎迫切地想要变得更强大,可以保护自己,保护身边的人。她也想拥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力量,以属于自己的身份站在周晋岱身边。她希望他们之间是平等的关系,她也可以帮到周晋岱。

    平等的婚姻才能走得更长远平和,她想要和周晋岱长长久久过下去。

    周晋岱揉了揉眉心,白皙指节上的祖母绿方形戒指很惹眼,是他们的订婚戒指。

    他温淡应声:“开完会了,不忙。”

    他半点没问梁诗黎为什么不戴订婚戒指,但不知道为什么,梁诗黎却有些心虚。

    祖母绿戒指实在是太过高调华美,她第一天去公司,不想表现出那么多不同。

    她抚上中指,有些失措。

    定了定心神,想到了她约周晋岱的目的。

    梁诗黎将长发挽在耳后,温润暖糯的声线泛了丝笑,“我想到一个方案,只是不知道可不可行,想先问问你的意见。”

    带了些隐约的小得意,很是俏皮可爱。

    周晋岱抿了一口奶茶,他不爱吃甜食饮品,只是见梁诗黎很喜欢,便尝试一下,竟觉得口感醇厚并不太甜,是可以接受的味道,准备让家中厨师学着做,以后方便梁诗黎饮用。

    再招徕一个专做港岛菜系的厨师,家中食材更为新鲜可靠,也不至于让她太过思家。

    他的袖口位置卷起,露出遒劲有力的腕骨,手背上有些许青筋鼓动,手腕上的百达翡丽鹦鹉螺满钻手表璀璨优雅,清朗的声线从薄唇溢出,“说来听听。”

    梁诗黎舔了舔唇,她倏地有些紧张,拿出平板递给周晋岱,等他看完后,剔透的眼眸轻眨,缓缓出声:“这是我粗略做的方案,我打算把有翡打造成高奢酒店品牌,一个城市只有一家有翡,与当地文化结合,成为区域性地标建筑。”

    她眉眼弯了弯,“这是我从安缦学到的。”

    周晋岱从平板上移开视线,抬眸看到梁诗黎上挑的眼睑,微微颔首,凛然沉静的面容现出一丝浅笑,认同她的话,“我觉得你的方案还不错,蒋助会找人做可行性研究。你和骆蕴和提过这件事没有?”

    一旁的蒋志禹默默抬眸望了周晋岱一眼,老板不是早就想到这点并交由咨询公司做了这件事情吗?

    他咽下这不知趣的话语,笑着点头说:“好的,老板。”

    梁诗黎为周晋彦的肯定而欣喜,双眼明亮了起来,语气雀跃,“我没有和骆蕴和说,怕这是初期的幼稚的想法。”

    说完又加了句:“谢谢你。”

    周晋岱松了松系得板正的领结,解开衬衫上端两个扣子,露出微微隆起的锁骨和喉结,别有一种倜傥的气质,有深意地说:“夫妻本是一体,是我该做的。”

    梁诗黎红润的唇角抿了抿,心脏因他这句话而强烈鼓动,怦然作响,耳尖燃烧着火焰,竟又说了句“谢谢”。

    说完忍不住捂着烫红的脸颊,低下头去吃四角的果冻,很香醇她却没尝出多少味道,心不在焉。

    蒋志禹的头都快埋到桌子底下,他就不该贪吃。老板让他去接梁小姐,梁小姐问他要不要一块尝尝,他想着老板可能还有事吩咐又禁不住食物的诱惑便来了。

    好后悔。

    “去打包四份甜品,送到梁家,我父母处以及贺小姐的医院,就说是梁小姐送的。”

    周晋岱沉邃的嗓音如天神般降临拯救了蒋志禹。

    哪四份?

    当然还有一份是给他的。

    老板真好,要给老板打一辈子工。

    蒋志禹忙不迭站起身,应声:“是!老板。”

    随着蒋志禹的离开,包厢内只剩他们两人。明明冷气打得很足,梁诗黎却觉得逼仄闷热,眼神飘忽不定,就是不看周晋岱的方向。

    周晋岱觉得这样的梁诗黎很有趣,以前没看出来她这么容易害羞,洇着红的圆润耳垂可爱极了,比甜品更让人想品尝。他喉结滚动,咽下突如其来的欲/望,遮住瞳底邃色,平静自若地开口:“你可以和骆蕴和谈一谈,他是个很有能力的人,恐怕已经在连夜准备计划书辅佐你。”

    梁诗黎被他的说法逗笑了,抬起粉红色的眼睑,湿糯的嘴唇启声:“不至于吧?”

    “你们都是哈佛的,你认识他?”

    周晋岱微微颔首,骆蕴和之前在颢业过得并不开心

    ,虽然高薪却无法施展自己的抱负,于是借着校友的关系找过周晋岱,只是周晋岱拒绝了。

    那时梁诗黎正在和周晋彦订婚,他从梁家抢人,并不合适。

    周晋岱的尾指蜷缩,抚上中指的订婚戒指,祖母绿宝石闪着光韵,现在梁诗黎要成为他的妻子了。

    他望着梁诗黎绯红的脸颊,一种欢乐兼着痛苦的麻痹感掠过他的全身,冷白俊美的脸上浮出一抹薄红,呼吸重了几分。

    忽然很想吻她。

    想吻他的妻子。

    第43章 亲自己老婆,不是坏事。……

    他一贯懂得克制, 从他很小的时候起就知道自己是周家的继承人,要带领周家走得更高更远。他需要不露声色不让任何人知道他的软肋,他需要冷酷理智地看待一切事物。这些他全都做到了。

    只是当梁诗黎懵懂地看着他, 那双泛着红的迷蒙的眼瞬间让他溃不成军。

    他决定缴械投降,顺应自己的内心。

    梁诗黎不懂为什么周晋岱的眼神就像泛起盐气泡的海水, 沸腾了起来。

    但她马上就懂了。

    因为周晋岱问她:“老婆, 我可以吻你吗?”

    她的上下牙齿隔着唇碰撞,她咬到了自己的唇, 有点痛。

    梁诗黎没好气地嘟囔:“好疼。”

    周晋岱以前亲她的时候怎么没问过,这次偏偏问她。

    难道以后都要问她吗?

    那她是回答可以还是不可以。

    周晋岱立起身, 健步走向梁诗黎, 绸质衬衫带着一阵风,裹着他常年健身的好身材,他站在那里带来一种深邃的压迫感。他是山涧的风, 是磅礴的雨, 是巍峨的高山,只是静静停留, 便有不可置喙的存在感。

    没有继续等待梁诗黎的回答, 仿佛知道她无法回答。

    他伸出清健的小臂, 指腹轻轻压上她的唇角, 柔软温热的触感, 摸出旖旎的一抹红,是梁诗黎口红的颜色, 周晋岱的唇角慢慢掀起一点弧度, 眸色更深邃,声线缱绻,“疼吗?”

    梁诗黎没有说话, 只是怔怔地望向他,眼睑带着晶莹的泪珠,美丽极了也脆弱极了。

    周晋岱再一次意识到,这是一朵美丽娇贵的花,他哑着声哄她,“老婆,让我亲一下。”

    他的细指再次抚上那薄弱温热的唇,慢条斯理的动作,在他做来堪称优雅,梁诗黎的视线只到他的腹部,能看到周晋岱绸质衬衫和隐约的肌肉,她感到一阵电流划过,微微仰起头。

    天鹅般的脖颈那样细弱那样娇美。

    周晋岱的指腹不疾不徐地压着她的唇,摩挲着她的伤处,冰凉的触感,引起她的一阵颤栗,盈盈的水眸蒙上一层昳丽之色,含糊不清的糯声,“那你亲嘛。”

    周晋岱眼底眸色更沉邃了些,身体突然绷紧,顺应自己的内心,他慢条斯理坐下,青筋毕露,迸发肌肉的力量,在梁诗黎的惊呼声中将她拉到自己腿上。

    梁诗黎微仰头,视线缓缓和他的对上,周晋岱清绝精致的脸慢慢在她的瞳孔里放大,噙住了她眼睑残留的一滴晶莹的泪珠。

    舔舐的温度令她感觉不适,轻轻嘤了一声,他的呼吸打在她脸上仿佛在笑,呼吸慢慢下移,他的瞳孔一凝,落在了胭脂红的小巧耳垂。

    两人的呼吸同时滞了一秒,周晋岱的手托着梁诗黎的后脖,虔诚地吻了下去,从她的耳廓一点点往下移,不疾不徐,两人战栗的呼吸融为一体,冷香侵袭梁诗黎鼻翼,带来微痒的触觉,他摆弄着钻石耳坠却不得章法。

    梁诗黎轻笑一声,伸出手腕摘了耳坠,语气有些微妙,“看来周先生没有为女士摘过耳坠呢,很不熟练。”

    钻石耳坠被随意放置桌上,周晋岱暗邃的眼眸亮了一瞬,清淡的声线徐徐打在她的侧脸,“老婆,你是第一个。”

    说完便含住了她莹白圆润的耳垂。

    什么第一个,她才不信。

    难不成周晋岱没谈过女朋友吗?

    可她不能够再思考了,耳朵是她的敏感部位,她被这份吮吸和挑弄乱了心绪,胭脂色更深,轻微的喘息在近在咫尺的距离异常清晰。

    两人的呼吸都乱了。

    “以后别再公众场所亲我。”梁诗黎重新涂抹着口红,抱怨着。

    可这抱怨着实没什么力度。

    娇滴滴的声音,比起抱怨更似撒娇。

    周晋岱拿出口袋巾,拂去梁诗黎眼角的湿润,低声温笑,“这不是公众场所,这是包厢。”

    梁诗黎细眉微挑,拨开周晋岱的手,嘲弄的口吻,“好啊,怪不得你喜欢幽静,原来是喜欢趁没有人做坏事。”

    清润的声线跟上,“什么坏事?”

    梁诗黎差些被口水呛到,他怎么好理直气壮问的?

    他好意思做她还不好意思说呢。

    她涨红着脸,整张白皙的脸被这胭脂红衬得更明艳照人,卷翘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如蝴蝶的羽翼翕动,纤薄却美好。

    周晋岱在梁诗黎面上梭巡,如餍足般露出一丝淡笑,将方巾放回胸前口袋,不疾不徐地出声:“亲自己老婆,不是坏事。”

    “是好事。”

    梁诗黎闭上眼。

    修长指骨拉开房门,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先露出的是一张昳丽明艳的脸,纯色西装难掩的芙蓉美面,礼貌地向身旁人道了声:“谢谢。”

    他们走过一段路,侍应才反应过来,追了出去,小声喘喘,“女士,您的耳环。”

    梁诗黎顿住脚步,往包内摸了摸,笑着说:“还在,谢谢你提醒啊。”

    侍应摸了摸鼻尖,说:“那女士,先生,你们慢走。”

    她在这位女士进门时便注意到了她的耳环,很漂亮很闪的钻石耳环,比她一年的工资都要贵,很少有女孩子能够忍住不看,所以在梁诗黎出门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她的耳环消失了。

    她怕耳环落在包厢里,让顾客闹个不开心,于是出声提醒。

    出门后,梁诗黎秀眉蹙起,脸上蕴着一丝娇怒,“以后不许亲那里。”

    差点被看出来了。

    周晋岱冷白的腕骨将梁诗黎微乱的发丝挽到耳后,指腹捻过她的耳垂,声线悠悠,“你是说这里吗?”

    梁诗黎后退一步,避开他的动作,微微侧眸,没敢与周晋岱对视,顾左右而言他般问:“你觉得我的方案可行吗?有多少把握?”

    “老婆的方案,一定是百分百的把握。”

    周晋岱就站在那里,淡若青山的眉眼有着一股天然的上位者的自信,长指慢慢滑下,捏住她的手心,从手心处穿到手指,十指相扣的姿势,祖母绿戒指指环咯住她的手指。

    来接他们的还是刘叔,他见到梁诗黎很是欣喜地喊了声:“梁小姐。”

    上次见面还是送梁小姐去医院,他那时就觉得先生对梁小姐格外不同,否则先生的车怎么会随便让一个女性坐呢?

    马上先生都要和梁小姐成婚了,时间过得好快。

    梁诗黎盈着笑,道:“刘叔。”

    已到了下班时分,华灯初上,车缓缓行驶汇入车流中。

    刘叔自觉地按下车挡板,随着视线里刘叔身影的消失,梁诗黎咽了咽唇,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紧张些什么。

    周晋岱淡淡睨她一眼,只淡淡一眼好似把她看了个底朝天,一览无余。他捏着手指中央的戒指,勾起浅浅的弧度,拿出笔记本开始看资料。

    梁诗黎这才缓缓放下心,回复贺芹的消息。

    QQQ:【谢谢你的甜点,很好吃哟。】

    Ansley:【不用谢,快把身体养好,我明天来看你。】

    QQQ:【不用啦,baby。听说你已经进颢业工作啦,最近还是忙工作为重,而且你还要忙婚礼的事情。等一切尘埃落定你再来陪我也ok的,加油哟。】

    Ansley;【好,好好休息,你可是要当我的伴娘的。】

    QQQ:【安啦。】

    摁灭屏幕,一阵疲惫袭来,梁诗黎打了个哈欠,在车内适宜的温度中缓缓闭上了眼。

    再睁眼的时候,外头的天色已经黑了,她动了动,发现自己靠在周晋岱的身上,略带沙哑的声线问:“到哪里了?”

    刚睡醒的她还有些懵,眼里茫茫然的像迷路了的孩子,既天真又魅惑。

    周晋岱咽了咽嗓子,眼眸微动,古井无波的声线,“在你家停车场。”

    “哦。”淡淡的一声,好像还是没醒的模样。

    “再休息会。”

    不疾不徐的声线徐徐传来。

    “不了,下车吃饭吧。”

    梁诗黎拧开门,利落地下车。

    纯白色西装在风中飘起衣角

    ,两边的灯光把人影放大了,她和周晋岱的身影像是交叠在了一起。

    晚饭时,梁太没下楼。

    梁诗黎才知道梁太生病了。

    她莹润粉白的纤指捏紧,关切地问:“家庭医生去看了吗?是什么病,怎么引起的?”

    又放下碗箸,道:“要不我现在就去看看。”

    周晋岱的目光落在梁诗黎焦急的脸庞上,冷白的腕骨压住她起身的动作,摇了摇头,意味沉沉地说:“你现在去也没有用,不如让伯母好好休息。”

    梁正业也附和:“先吃饭。”

    一时间,静寂无声,只有偶尔出现的餐具碰撞声。

    梁诗黎只吃了橙香三文鱼沙拉,喝了一杯鱼骨高汤,其他的蜜汁叉烧、法式羊排、炖牛肉、蒜香奶油虾,她一口没尝,心里惴惴不安实在是没有胃口。

    等梁正业和周晋岱吃完,她的眼睫轻轻嗡动,缓缓起身,清糯的声线带了丝颤意,“那我先去看妈咪了。”

    她真的很担心。

    梁正业微微颔首,没有其余的动作,没有丁点要和她一起去的意思。

    等梁诗黎走后,他的深眸对上周晋岱的,略有深意地说:“你也看出来了吧。”

    华丽吊灯冷色的光芒洒在男人身上,白衬衫下矜贵的身影,俊美无铸的脸庞没什么表情,黑眸抬起,无波无澜的声线,“我会保护好她。”

    梁诗黎踏上最后一级台阶,不知怎的,心中有些不安。

    为了不让这份不安蔓延,她加快脚步,走到梁太房间前,轻轻敲响了房门。

    为她打开房门的是家中保姆,梁诗黎的视线越过她身后,见到了面色红润的梁太。

    第44章 可是现在,有一个人捧起了……

    梁诗黎的眼尾轻轻垂着, 笑容有些僵,嗓子眼像是被灌了铅,最后她在梁太的注视下, 端不住笑容,嘴角往下垂了些。

    妈咪没有生病。

    梁诗黎嘲弄般扯了扯唇角, 硬生生将眼底的热潮压下去。

    是啊, 若是妈咪病了,姐姐怎么可能不回家。

    梁太没有一点装病被戳穿的难堪, 露出一抹笑,凉薄的语气, “看完了吗?”

    她白皙的手从绸缎睡衣袖口伸出, 端着一杯红酒,摇晃酒杯,轻抿一口, 没再开口, 美丽眸子里的嘲弄却如同世间最具威力的武器击倒了梁诗黎。

    她毫不掩饰对梁诗黎的厌恶,一如往昔。

    梁诗黎舔了舔唇, 心脏膨胀的痛感让她忽然想大笑, 笑自己这些年的荒诞, 笑自己竟然还在乞求妈咪的爱。

    可是她装病只为了不筹备自己亲生女儿的婚礼。

    这场京港瞩目的婚礼, 若是在筹备上有任何失误, 两家人脸上都不会好看。当周家人知道梁诗黎在梁家不受自己的母亲喜爱才会导致这样的结果,他们会把所有的气都撒在梁诗黎头上。

    她想让她丢脸, 想让她在周家面前抬不起头来。

    她想让女儿的婚姻和自己的一样发烂发臭。

    爱是乞求不来的。

    梁诗黎扬了扬下巴, 唇角弧度慢慢翘起,她的声线与梁太的嘲弄截然不同的平直,声音很轻却坚定, “sorry啊,妈咪,我可能会让你失望。”

    如初晨乍现的光,冉冉升起,最终光耀夺目。

    那一刻,梁太觉得自己的女儿很陌生。

    她很像一个人,梁诗黎和周晋岱的身影莫名地重合了。

    梁诗黎的眉骨微抬,很平静的语气,“妈咪,我以前一直不懂你为什么那么讨厌我。你说是因为爹地宠我,可我觉得这并不是全部的理由。”

    她极淡地一笑,像是完全释然了,略带了几分轻松。

    “可是我现在一点儿都不在乎了。”

    梁太冷哼一声,薄唇微张,“希望你说到做到。”

    她并不相信梁诗黎的话,那个黏在自己身后不管怎样冷言冷语都不赶走的小女孩又怎么会这样轻易离去,她只是故意用这样的话引起她的注意罢了。

    这种小招数,她看腻了。

    梁诗黎微微颔首,极轻地呵笑了一声,似是在嘲讽,细听又消于寂无。

    纵是嘲笑,也是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

    她悠然地吐出一口气,笑容明艳端庄,缓缓开口:“那么,妈咪就等着来参加我的婚礼,我会风风光光出嫁。”

    “若让你失望,那我很抱歉。”

    没再看梁太的表情,梁诗黎挺直着脊背,纤薄的背影却异常地坚强,仿佛无坚不摧一样。

    直到走到拐角处,无人能见的角落里。

    她才掩饰不住那股潮胀的痛意,落下一滴泪,又很快擦去,擦到眼眶都快红肿,才被一只清健有力的手掌拉住,一道劲瘦的身影立在她身前,不知是什么时候到的。

    梁诗黎垂着头,一副不想说话不想见人的样子。

    她觉得自己好好笑,每次和妈咪闹得难堪都能被周晋岱看到。也不知道他看了多久,会不会暗笑她们这可怜的家庭氛围,是不是会后悔和她成婚。

    清冽的声音突然响起:“不是要风风光光出嫁吗?”

    他伸出遒劲的手掌,银色表盘的光一闪而过,他轻轻地抱住了梁诗黎,将她的脑袋放在他胸膛的位置。

    “我会让你风风光光嫁给我,梁诗黎。”

    伴随着他坚定话语的,是震动起伏的胸膛,梁诗黎能听见他的心脏稳稳地跳动,她挺着的脊背忽然软了下来,似是天空中的鸟儿想要找一块栖息地。

    她承认自己其实没那么坚强。

    包裹在外层的壳已经碎了。

    她曾将外层的壳打扮修理得很精美,不可以太坚硬,太坚硬的壳她所爱的人无法剥开,但也不可以太脆弱,太脆弱的壳易碎。

    于是那是无比精美璀璨的外衣,装饰着华贵的宝石和羽毛。

    在今天,这件外衣碎片纷飞,羽毛散落了一地,华贵的宝石摔成了碎片,满地狼藉。

    原来亲情不是理所应当,因为渴求所以脆弱。

    人的欲望是刺向自己锋利的刀刃。

    不管外壳坚硬或脆弱,那把匕首是从心脏穿出去,照样鲜血淋漓。

    可是现在,有一个人捧起了她伤痕累累的心。

    但梁诗黎的第一反应是——

    这会不会在将来的某个时刻成为射向她的弓箭。

    她不想再受伤了,绝不。

    求生意志极强的梁诗黎垂落的手指动了动,她回抱住了周晋岱。

    若周晋岱脚下是唯一的陆地,她拼劲全力也要站在他身边。

    梁诗黎的脑袋从周晋岱的胸膛探出,她踮起脚尖,吻了周晋岱。

    微软的触感,她调皮地舔了一口,她闭上眼,纤长浓密的睫羽落下,可爱卷翘,如同舔舐着甜品一般撬开了周晋岱的薄唇,唇瓣微凉,掂着脚尖的姿势并不舒服,她拧了拧眉,手臂上移勾住了他的脖子,眉眼这才舒展。

    梁诗黎的舌尖在他的口腔内部横冲直撞,像是骄傲的公主在拿自己的卫兵撒气,而她卑微的卫兵又怎么会不听从心爱的公主的命令。

    他温热的手掌往下移,掌根托住她圆润的臀往上一撑,梁诗黎惊呼一声,声音却被他整个吞没涅于无声,脚脖颤颤地缠住他有劲的腰肢,双手抱得更紧,两个人整个贴在了一起。

    她忽然觉得自己无所遁形。

    周晋岱极轻地咬住她的唇尖,好似对她的分心不满,他全身的肌肉都绷紧着,全面进攻不留一丝余地,仿佛要将她整个囫囵吞枣咽下肚。

    他吻得用力,不再温柔,而是粗暴地

    想要占有梁诗黎的全部,想要通过她的唇舌进入她的心脏,彻底占有她,让她的心里塞满他。梁诗黎被他吻得出了汗,她被吻得昏昏沉沉,她快要无法呼吸,在即将窒息之中,她更深地抱紧了周晋岱,很快却惊慌地放下了环着的双手,除了他紧实有力的肌肉,她感受到了隔着衣物的是更澎湃的欲望。

    是欲/望,是渴求,是想要撑满想要盈溢,是最深的占有。

    梁诗黎慌了神,她的手掌在周晋岱的后背胡乱摸索着,周晋岱放开了她濡湿柔软的唇,轻笑出了声,低沉的嗓音很欲,她能感受到他身体的每一下震动,能感受到他胸膛有力的跳动,矜贵的面容已笼罩着一片旖旎的雾色,她的血液蓦地涌上了全身,不敢再看他汹涌又性感的脸庞,埋在他的脖颈里喘息着。

    他依旧不知疲惫地托着她。

    在这种时刻,梁诗黎的心里闪过的竟然是——

    周晋岱体力真好。

    她不想服输,骄傲占了上风,她气喘吁吁地移动着濡湿甜美的唇,如同水墨画家挥舞着毛笔般在他的脖颈留下一段墨色的痕迹,她扬着唇恶作剧般含住了他锋利的喉结,只听见周晋岱闷哼一声,却绷着身子宠溺地任由她的动作,梁诗黎红唇描摹着蓬勃性感的喉结,意乱情迷地感受着对方因她而无法掩饰也不准备掩饰的变化。

    心满意足地喟叹一声。

    扯了扯周晋岱的手掌,骄矜出声:“放我下来。”

    身段劲瘦的男人俯下身缓慢温柔地放下他心上的公主,梁诗黎满意地勾起唇角。

    可公主的卫兵却不满足于此,望着她潮湿潋滟的眸子,修长指骨重新攀上纤细柔软的腰侧,那里没有一丝赘肉,不多一分也不少一份的柔软触感,随着他的不容置喙的动作,他们之间的身份已经颠倒,他再不要只做她的卫兵,他想要品尝他的公主,想要尝尝梁诗黎最爱的甜品究竟是怎样的滋味。

    梁诗黎刚落下的心又快速跃起,仿若在坐过山车一般。

    蝶翼轻颤,眼睑还残留着刚刚摩擦的红,她小声说:“你的手表咯到我了。”

    声音又软又娇,带着绵绵的情意,又骄矜又欲,勾着人往地狱沉沦。

    若是能永恒拥有,一同坠入地狱也无妨。

    周晋岱的视线缓缓下垂,噙住她的剔透水润的眸子,极轻地笑了一声,仿佛还迷离在刚刚意乱情迷中的嗓音异常性感,他没有放开梁诗黎,依旧环着她,慢条斯理地解着表带的搭扣,慵懒随意地放进裤袋,自然地接口:“解了。”

    不给梁诗黎任何找借口的机会,吻上了她慌乱的眸子。

    带着冷木香的沉重呼吸覆在蝶翼上,轻柔地啄着她的眼睛,带来酥酥麻麻的痒意,酸胀的泪意涌出,却被他的舌尖迅速掠夺,一点咸意在舌尖滚烫,他的黑眸更深邃了几分,细长的手指穿过她乌黑的发丝,喉结滚动,吞下了她晶莹的泪珠。

    “梁诗黎,以后我不会让你哭。”

    他从她的乌浓的眼睫往下,经过她高挺的鼻翼,在她的鼻尖落下轻轻的一个吻。

    看着她红肿的嘴唇,指腹压了上去,摩挲那份烫意,绷紧的肌肉说明他在极力克制,他又重复了一遍。

    “梁诗黎,我不会再让你哭。”

    她睁开雾色湿润的瞳,吮肿的红唇微胀,她伸出手压住了胸口,只有这样才能压下从身体涌出的连绵不绝的痒意,又痒又酸。

    想让人落泪。

    她想要止住这份泪意,她才不要哭,不要在周晋岱面前示了弱,不要这么狼狈。她是港岛最尊贵的千金,她会带着十八亿的嫁妆和8%公司股份风风光光地与周晋岱成婚。

    梁诗黎顶着犹如艺术品般精雕细琢的脸,微肿的红唇张合,发布施令:“抱我回房间。”

    第45章 “做吗?”

    “遵命, 我的公主陛下。”

    耳边传来低哑的嗓音,似是平静海面下蕴含着的暗涌波涛,随时可能迸发出恐怖的力量, 可是波光粼粼的水面又那样温柔,醇厚得让人迷醉。

    他对她的指示照单全收, 让梁诗黎剔透的眸子溢满着笑意, 那是无言的餍足。

    梁诗黎能感受到随着对方腰腹的发力他的肌肉纹理更清晰,他精壮的手臂青筋绷起, 兼具力量感与美感。

    随着他下楼的动作,梁诗黎的身子一晃, 她纤白的手紧紧环住周晋岱的脖颈, 抱怨道:“别让我摔了。”

    若有似无的馨香侵入他的鼻尖,带着一丝霸道,却是甘之如饴的甜。

    在她柔软腰骨处的手掌用力了几分, 两人贴得更近, 楼下仅有几个佣人鱼贯收拾着精美的餐桌,收纳摆放餐具, 看到他们不由低下了头。

    二小姐他们真恩爱。

    夜晚的风微微吹拂, 抬头就能看到维港的风光, 在这片意乱情迷的月色中, 梁诗黎把头轻轻埋进他的肩窝。

    在无人见证之处, 她扬起了自己的唇角,是黑暗中滋长的最美艳的花朵, 向着光的方向伸张着枝丫, 舒展着花瓣。

    电梯里,梁诗黎抬起纤柔的手指按下“3”,周晋岱微垂下眼, 暗哑着声线问:“你别墅电梯里有监控吗?”

    伴随着梁诗黎的一声“没有”,他的吻如暴风骤雨般落下,又重又急,梁诗黎的身体倾斜又被抬起,背后是电梯冰凉的触感,可整个身体如同淬了火一般滚烫。

    修长指骨穿过她绸缎般的秀发,掌心下出了薄汗,他迫着梁诗黎睁着剔透的眼眸与他对视,她的眼梢还泛着迷醉的胭脂红,周晋岱眼里邃色更深,那片波涛汹涌的海终于展现出他的暗面,卷起一个又一个漩涡,激烈地扑打着沙滩。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里面的男女踩着迷乱的步伐走入浅蓝色奶油风的房间,那是之前他未能进入的秘密地带。

    她的唇如吸饱露水的玫瑰花瓣,微微启着,任由他的舌席卷她口腔的每一寸角落。她额头都沁了薄汗,散发着玫瑰的芬芳,周晋岱的手掌往下滑,撑着她细嫩的脖颈,吻得更深更密,不同以往的缱绻,而是肆虐的风暴,吻到她无法喘息,发出轻颤的嘤咛,如同浪涛中求生的人抓住浮木般无意识地掐着他的臂弯。

    她不知道他们吻了多久,时间在他们周围凝滞了。

    梁诗黎阖上眼,粗喘着,周晋岱的呼吸也沉乱了,在她的唇角啄了啄,又顺着蝶翼似的睫毛游曳到她濡湿的眼睑,她的睫毛不自在地颤了颤,睁开游离的瞳,甜甜地撒娇,“够了。”

    周晋岱的视线缓缓定在她的唇角,落下轻轻一吻,低沉的嗓音响起:“够了?”

    她的心蓦地顿了半秒。

    梁诗黎仰着脸,水盈盈的眸子泛着雾光,他的指腹划上她红肿的唇,摩挲得发烫,她拉开周晋岱的手,轻轻地问:“做吗?”

    周晋岱平静无澜的瞳孔震了一下,目光悠悠地望向梁诗黎绯红的面颊,低回磁性的声线萦绕在她的耳畔,“老婆,不要急。结婚的时候再做。”

    他是坐怀不乱了。

    倒显得她很猴急。

    到底是谁把她亲肿了。

    又急又狠。

    梁诗黎扯了扯唇角,眼尾勾起,指尖划过周晋岱块垒分明的腰腹,按压了一下,往上偏移,停在他的喉结处,有意识地画着圈,直到他按住她的掌心,发出低微的喘息,梁诗黎扯出手拉开两人的距离,客气又疏离地说:“你该走了。”

    是个有仇当场就报的。

    周晋岱也不恼,慵懒地笑了笑,睨了一眼她偏红的耳尖,扯上一丝淡弧,梭巡着浅蓝色的墙壁和装饰,梁诗黎的房间装饰得很温馨,随处可见的玩偶熊,粉色的床套。

    他慢条斯理地拉开椅子,优雅地坐下,不疾不缓地问:“来都来了,不介意我参观一下吧?”

    梁诗黎抑下想要把周晋岱赶走的冲动,来都来了,再赶他出去确实不太像话,敷衍地扯起笑,“也没什么可看的。”

    “里面还有一间化妆间和小的衣帽间。”

    她眼角挑起一丝兴味,“你对这些有兴趣?”

    梁诗黎以为周晋岱一定会因为无聊而走,毕竟大多数男性对化妆品和衣服都没有多大兴趣。

    更何况周

    晋岱这样无趣的人,他身上只有衬衫和西装,而且总是白色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批发白衬衫的。

    却没想到他眉尖微挑,竟微微颔首,说:“有兴趣。”

    梁诗黎脸上敷衍的笑都端不住了,抿了抿唇,腹诽几句,不情不愿地比了个“请”的姿势。

    等进了化妆间,梁诗黎彻底后悔了。

    早上走得急,她的睡衣还挂在椅背上。

    白色蕾丝。

    梁诗黎忙去捂住周晋岱的眼睛,他的睫毛扫在她的掌心,酥酥麻麻的。

    其实周晋岱看见了。

    他倏地想起同学们讨论过的内容。

    他不爱参与讨论这些,只是记忆力极好。

    那是一个酒会,那些同学喝多了,开始谈论自己谈过的女朋友。周晋岱无意去听,借口抽烟要走时,酒醉的同学攥住他的衬衫。

    意味深长地说:“都说黑色蕾丝性感,其实白色蕾丝才是最性感的,又纯又欲,心爱的公主穿上白色蕾丝,天神难抵。”

    这句话,他在今天悟了。

    梁诗黎红唇轻启,忐忑又带了丝恼意,“周晋岱,你没看到吧?”

    气得把他全名都喊出来了。

    她的掌心下能感受到对方清浅又均匀的呼吸和鼻尖的形状,以及随之而来清润好听的声音。

    “老婆,我看到了。”

    梁诗黎真想剖/开周晋岱的身体,看看他的心脏是不是黝黑的。

    怎么蔫坏蔫坏的。

    “老婆,你整理好了吗?我可以睁开眼睛了吗?”

    没有给梁诗黎更多思考的时间,清冷的声线泻出了一丝笑意。

    梁诗黎手掌紧紧地覆在他的眼上,又轻又恼地说:“再往前走两步。”

    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覆在周晋岱眼上的手掌离去,光线再次涌入。

    他勾着好看的唇,低笑落在她的耳畔。

    视线挪到她脸上,那是一张极力克制的脸,可耳朵尖的胭脂红出卖了她,白里透红,美得潋滟惊绝,对上他沉色的黑眸,不自在地别开眼。

    静谧中生出了几分缱绻。

    一声电话铃声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旖旎。

    “等我一下。”

    周晋岱沉淡的声线落下一句话,便匆匆下楼。

    梁诗黎淡淡收回目光,从西裤上抽出蕾丝睡衣,扔进了衣帽间。

    幸亏有西服挡着。

    也不知道周晋岱去干嘛了。

    她猜不透周晋岱,他会在近乎水到渠成的时刻克制住自己,如同端方君子一般,同时他又像烧红的烙铁毫不掩饰对她的渴求,灼烫了彼此却又能在关键时刻停止。

    没有给她更多思考的时间,周晋岱回来了。

    在梁诗黎讶异的目光中,他漫不经心地解释:“给你上药。”

    梁诗黎舔了舔唇,她身上唯一受伤的部位就是她的嘴唇,血液加速流动,涌上她的唇,显出更美丽的姿容。

    随着他走动的步伐,她身体里的弦绷紧,盯着周晋岱深邃的眸,表情丰富极了,红唇微启:“我自己来就行。”

    周晋岱的深眸微敛,不容置喙的声线淡淡传来,“你看不到,不方便。”

    梁诗黎认输一般叹了口气,她抱怨过,却没成想周晋岱会为她买药,帮她上药。

    她倒也没那么娇弱。

    她坐在粉色的凳子上,一整套家具都是她亲自挑选了图案定制的,非常少女风的基调,梁诗黎漂亮的眸子一眨不眨看着周晋岱从袋子里拿出药膏和棉签。

    周晋岱没有坐下,袖口已经撩起,露出坚实有力的臂弯,衬衫下是硬邦邦的肌肉,他携着沉木香俯下身,用棉签沾了药膏,极为细致耐心地抹上梁诗黎的唇。

    棉签带来的摩挲感让梁诗黎有些不舒服,眉心微蹙,露出整洁锐利的牙齿,“够了,涂太厚了不舒服。”

    她伸手想要把药膏抹去,却被周晋岱握住,他遒劲的手掌带来灼热的温度又一触即离,冷白的指骨划上她的唇,细细涂抹均匀,从唇上涌动着传遍全身火辣辣的触感,梁诗黎的双眼失神地放空。

    她的血液已经痛苦得沸腾起来,隔着药膏的触感与肌肤相触的触感又完全不同,梁诗黎的视线变得朦胧,像是被酒水泡过,微醺,她想要快点儿结束又渴望着那抹温度为她停留。

    周晋岱细细描摹着她嘴唇的轮廓,喉结滚动,梁诗黎的失神全映在他的眼底,有什么困住了她也困住了他。

    他似在令人晕眩的海上承着澎湃的巨浪,那是他心底的滔滔海浪。

    要是能快点结婚就好了。

    *

    翌日一早,周夫人便来了梁宅。

    她听闻梁太“病了”,来探病。身后的一大堆礼物几乎把梁宅的大门吞没。

    说是来探望梁太,却径直找了梁正业,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梁正业笑容满面地出来,吩咐佣人再加套餐具。

    周夫人喝下一碗法式奶油蘑菇汤,抿了抿唇角,笑意盈盈地称赞:“梁家的厨师技艺很好,晋岱你以前在饮食方面不在意,婚后可要多准备几位名厨,你自己委屈可以,千万不能委屈诗黎。”

    “知道,八大菜系各请了两位,还有三位法系两位日系,甜点厨师也请了两位。”周晋岱微微颔首,挺括的白衬衫上系着艾伯特王子结,灰色西装外搭着蓝色口袋巾,很是隽秀儒雅。

    挺拔如竹般的身姿板正地坐在梁诗黎身边。

    闻言,梁诗黎侧头望了他一眼,周晋岱必然是不喜欢吃甜点的,那两位甜点厨师应该是为她请的,她收回眼神低头尝了一口叉烧,唇角微扬起一抹弧度。

    周夫人对大儿子的知情识趣非常满意,有了媳妇到底不一样,那颗封印的冰凉的心总算打开了,懂得关心人了。

    她的目光转向梁诗黎,巧合的是,她也穿着和周晋岱同色的西装外套,搭着棕色短裙,似是只抹了唇膏,淡淡一点晶莹,青春又靓丽,白皙指节上饱满浓郁的祖母绿戒指为她增添了一份明艳贵气。

    “诗黎,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

    梁诗黎抬起眸,朝周夫人笑了笑,温软甜糯地说:“周姨,您说。”

    周夫人:“你母亲生病了,我想你们年轻人都很忙,不如婚礼的筹备就由我来做。”

    梁诗黎没有立刻回答,她先看了周晋岱一眼,他深邃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惊讶,想来这件事他早就知道,或许就是他拜托周夫人的。

    本来港岛的婚礼由梁太筹备,京城的婚礼由周夫人筹备,这样的分工是最好的,又不会有各方意见打架的情况。梁太生病后,梁诗黎已经打算请婚庆公司筹备自己再看着点了。

    婚礼筹备的事情,一堆冗杂的事,实际做来吃力不讨好,她感激地望向周夫人,水眸潋着光,笑得很真诚,“这样真是太好了,谢谢周姨。”

    周夫人一直对她很好,她被这份温柔的情绪笼罩,脸色更加明媚娇艳。

    周夫人微笑着点头,接受了她的道谢,又问:“可有什么要特别注意的?你若有什么想法尽可和我说,我全都会做到。你呀,就好好工作。”

    “现在和我们那时候可不一样了。现在的女孩子一个个都很要强,家庭工作通通都要做到最好,这些我全都是支持的。”

    她迟疑片刻,启唇:“只是新婚夫妇不宜长期分居。”

    空气一下子凝滞了几分,梁诗黎不太确定,周夫人是要让她放下港岛的工作吗?

    和爹地说的话一样,他们都爱她,却都要让她放下工作,去为周晋岱做牺牲。

    周夫人有这样的顾虑并没有错,她只是关心她的儿子,关心他们的婚姻,可梁诗黎的心像是堵住了一般,很难受。

    她咽了咽嗓子,喉咙里有一股涩意,没有说话。

    她当然知道她的工作强度以及贡献都远远不及周晋岱,但作为弱势的那一方就必须要放弃自己的野心与梦想

    吗?

    周晋岱也是这样想的吗?他骗她,他说要让她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的。

    她的胸膛胀起阵阵酸意,层层叠叠荡漾开来,弥漫四肢百骸。

    仿佛感受到了她的失神与彷徨,周晋岱宽厚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掌心的温度向她传递,试图温暖她冰凉的纤指,他们手指中央的祖母绿戒指交映生辉,似是合二为一。

    他微微抬起眸,扫过众人的面庞,如玉般清润的声线淡淡落下,温润却不容置喙,“作为丈夫,我会全力支持诗黎的工作。”

    “也会安排好我们的婚后生活,请不要担心。”

    梁诗黎讶异地看了他一眼,他没有要她放弃工作的意思。

    从两人手掌的交接处,传来澎湃温暖的力量,直直往她的心上钻,包裹住她的心脏,在令人晕眩的大海上有一股力量始终支撑着她。

    她朝周晋岱笑了笑。

    也许这场婚姻并不完美 ,是利益亦或是欲望的结合。可她的丈夫,在此时此刻,做到了他承诺的一切。

    奇怪的蠢蠢欲动的心绪像绵密的蜘蛛网般缠绕住了她。

    用过早饭后,梁诗黎没有去公司,而是先去了医院。

    周夫人问到她伴娘的人选以及伴娘服的选择,梁诗黎便想去看看贺芹,亲自邀请她做自己的伴娘。

    周晋岱没有陪她上去,目送着她走进高楼,直到那玲珑的身影消失,才淡淡收回目光。

    纤细的指骨轻敲房门,不一会儿房门打开,是一个陌生的男性,梁诗黎瞳孔一缩,不好意思地说:“sorry啊,我走错了。”

    男人沉肃的脸扯出一丝淡笑,带着笃定的自信,缓缓启唇:“是梁小姐吧?阿芹刚吃过早饭,你可以去看望她。”

    阿芹?

    他为梁诗黎让出位置,“你们聊,我先下去一趟。”

    这个男人和梁诗黎平日里见的富二代并不一样,他有一股沉稳的气质,隐约还有一丝鲜血征伐的危险气息。

    带着这样的疑惑,梁诗黎看着病床上面色红润了许多的贺芹,眨了眨眼,笑问:“刚刚那个是谁?”

    贺芹脸上露出一丝羞涩,接着是满满溢出的笑容,“他就是夏侯烨。”

    贺家为她定下的婚事,夏侯烨。

    她招呼着梁诗黎坐下,“我让苏茵姐先回家了。”

    “我也不知道夏侯烨怎么知道了,他带了一大堆东西,堆满了整间病房。我和他说了之前的那些糊涂事,他说不介意。”

    贺芹无奈地一笑,“即使他介意,我也没办法。他对我挺好的,每天都来看我。自从他来以后,我家里人也陆陆续续来了,谁都没提我为什么进医院的事情,可我知道他们都知道。”

    “见到他之前,我有些忐忑。有一天他喂我吃饭,我们的皮肤碰到了,夏侯烨脸红了,我想和他结婚也没什么不好吧。我并不厌恶他的接触。 ”

    并不厌恶接触吗?

    梁诗黎想到自己和周晋岱。她好像不仅不厌恶和周晋岱的接触,她还喜欢和周晋岱拥抱亲吻,她喜欢他的唇冰凉的触感,他们的皮肤相接最后抵达相同的温度。

    她的水眸里潋滟着光,整张脸腾地红了,像是夕阳那一抹霞色的艳光一路烧到天空之上。

    她都在想什么,这是贺芹的病房,她是来邀请贺芹做伴娘的。

    贺芹睨着梁诗黎的脸色,话题一转,“你和周晋岱呢?到哪个步骤了?”

    “做了吗?”

    第46章 为了你们夫妻以后的和谐生……

    “阿芹, 你问过我这个问题了。”梁诗黎白皙的脸上带了丝酡红,无奈地捏了捏贺芹的脸。

    贺芹略带深意地说:“现在你们已经订婚了,快要结婚。你们应该婚前试爱的, 否则万一婚后生活不和”

    梁诗黎忙不迭想要捂住贺芹的嘴,怕她说出更惊人的话语。

    贺芹微微别过头, 睁着水汪汪的眼睛, “梁诗黎,你都不想的吗?”

    梁诗黎高中读的是女校, 女孩子间有时也会谈论对面学校看到了哪个帅哥,甚至还给他们排名, 梁诗黎对这些都没有多大兴趣。

    大学的时候也有许多人追求她, 不管是金发碧眼的帅哥还是黑发黑眼熟悉的亚洲人,热情开放的,含蓄隽永的, 她全都拒绝了, 那时她想以学业为重,并没有把心思放在男女之事上。

    她对这件事谈不上喜欢也没有厌恶, 只觉得这是水到渠成的一件事, 她愿意顺应自己身体的悸动, 可周晋岱为什么拒绝呢?

    梁诗黎抿了抿唇, 脸上神色变幻, 硬着头皮说:“是周晋岱他不肯,说要等婚后。”

    贺芹捂着脸惊呼:“都什么时代了还有柳下惠坐怀不乱吗?莫非是他不行?”

    “不是。”

    梁诗黎抹额, 他们贴得很近时她能感受到, 不知道怎么解释并不是他不行,只是他是一个克制力非常强的人,有着超出常人的意志。

    他好像倔强地在守着什么信念一般, 连被下了药都能忍住的信念感。

    贺芹:“Ansley那就是你不够努力,穿性感一些!为了你们夫妻以后的和谐生活,我准备送你们一份大礼。”

    “你可千万别。”

    梁诗黎眼角抽筋,就算周晋岱真的不行,她都无所谓。她在乎的是周晋岱给予她的尊重与帮助。如果能一直维持合作伙伴的关系,很纯粹也没什么不好。婚后生活和谐只是锦上添花。

    “我是来邀请你当我伴娘的,阿芹。不许做坏事。”

    贺芹笑了笑,她知道梁诗黎害羞了。但没关系,等她收到的时候一定会感激她的。

    “一眨眼我家宝贝就要当新娘了,真舍不得你。”

    她还不知道现在梁诗黎的婚礼已经由周夫人负责,感慨道:“你爹地妈咪应该也是这样的心情。”

    看到梁诗黎脸色不自然,握着她的手追问:“怎么了?”

    梁诗黎将梁太装病以及周夫人全权筹备婚礼的事情告诉了贺芹。

    她们之间几乎没什么是不能说的。

    梁诗黎垂下眼,神情淡淡的,“说句实话,妈咪这样,我才觉得正常。我总觉得会发生些什么的,果然”

    这句话带了些心酸,但她已经不再是小女孩了,她习惯了,也终于能克制住自己的感情。

    贺芹伸出手,将梁诗黎环过来。

    她抵在梁诗黎的肩膀上,能闻到对方传来的好闻的玫瑰花香,她的身子骨又软又好闻极了。在与梁诗黎成为亲密好友之前,贺芹一直以为像她这样的天之骄女一定是眼高于顶的,后来才知道她也有自己的烦恼与心事。

    她只能轻拍着梁诗黎的背说:“我就是你的家人。”

    “必须要给你的家人准备最最最华丽的伴娘服,你怕不怕我到时候抢你的风头?”

    前年港岛有个女明星结婚,邀请了五位伴娘,结果这五位伴娘群魔乱舞把新娘的风头都压下了,这场婚礼火了一周,那一周港媒天天变着花样报道,把新娘新郎,伴娘伴郎的各种情史翻了个底朝天。

    梁诗黎倒不怕被抢了风头,就算她真的没有伴娘们漂亮,港媒多半不也不敢报道梁家任何负面新闻。她想让自己的伴娘们都漂漂亮亮地见证她的婚礼,挽了挽长发,剔透的眼眸轻眨,悦耳好听的声线娇声道:“那就看看大家觉得谁漂亮咯。”

    低头看了眼手表,梁诗黎说:“阿芹,我要去上班咯。你好好休息,和夏侯先生培养感情。”

    贺芹哼了一声,眼里带着娇俏的得意,“他缠我缠得很,医生说我需要休养呢,他还天天待在这里,真是受不了。”

    话里是嫌弃,话外的炫耀根本藏不

    住。

    梁诗黎唇角勾出一抹笑,“好咯,到时我会把伴娘服的照片发给你,等你选定几套,我们再去试。你可要早点好,别再装病故意让夏侯先生陪着你了。”

    她怎么会看不出贺芹现在脸上红润得很,哪还需要养病。

    “诗黎,你坏。”

    夏侯烨敲了敲房门,“在谈什么呢?这么开心。”

    虽然知道隔音效果极好,贺芹还是没忍住红了脸,她可不想被夏侯烨知道自己在装病,这些天她说东他不敢往西的感觉真是太棒了。

    她悄悄瞪了一眼梁诗黎,随便找了个借口。

    “诗黎在说自己在颢业工作的事情,我还没上过班,觉得很有趣。”

    夏侯烨灵活地削了一个苹果给贺芹,不以为意地说:“你若是想,就来给我当几天秘书。”

    又望向梁诗黎,鼓励的眼神,“如果梁小姐不介意的话,也可以和我说说,我以前在酒店工作过,后来便成了一种习惯,每到一家酒店都忍不住分析它的客房价格,入住率和未来市场趋势。”

    夏侯烨和她们不同,他是一个稳靠的实干家,白手创业的人总有一种坚实的魅力,梁诗黎真对他的见解有些兴趣,扬了扬唇,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他。

    夏侯烨听完点头,先是肯定了她的思路,“我去京城的时候住过您未婚夫的酒店盛汀,体验很好,只是这需要很高的成本以及魄力。你能劝服你的父亲同意这项决议吗?”

    梁诗黎对此有些迟疑,这是她不确定的地方。

    她看得出来爹地并不想花费太多精力在颢业,这次也不过是抱着让她尝试的心态,她想改革必然阻力重重。

    她快要结婚了,没有太多的时间。若时间拖长了,到时酒店竣工又是漫长的等待,她在京城根本不方便。

    夏侯烨看出了她的迟疑,淡淡笑了笑,提议:“不如梁小姐求求您父亲,把颢业集团当成你的嫁妆,这样你想怎么改,谁都无法阻止。”

    这个提议太重磅了。

    简直就是突破常人的惯性思维。

    她还不知道怎么回答,贺芹已经开始夸夸了。

    “你的脑子果然聪明,想要我怎么奖励你?”

    夏侯烨一本正经地说:“来我公司,做两天秘书。”

    这算什么奖励。

    梁诗黎眼眸微转,夏侯烨的表情很正常,但她总觉得这句话有点怪怪的,否则贺芹的脸为什么会骤然发红。没给她细想的时间,贺芹已经开始赶人。

    “诗黎,你该去上班了。”

    被赶走的梁诗黎扶了扶镜架,按了电梯下楼。

    这副眼镜没有度数,只是她为了搭配所用,金丝的边框显得她有些书卷气。

    她一出大楼就被刘叔发现,利落地下车打开后车门,白手套对她比了个“请”的姿势,“梁小姐,请。”

    回到驾驶座的同时按下了后座挡板。

    梁诗黎觉得刘叔实在是没必要这样,她和周晋岱又不会在后座做什么。

    车后座的周晋岱正敲着笔记本键盘,微微掀开眸看了她一眼又将视线换回屏幕。

    他们中间隔了一个空位,壁垒分明的空间。

    黑色劳斯莱斯平稳地汇入车水马龙的街道,街道两旁的高楼大厦鳞次栉比,钢铁巨兽密布整座城市,汹涌的人流中洋溢着一股精神抖擞的气息。

    梁诗黎收回目光的时候,周晋岱正好阖上笔记本。

    他揉了揉微蹙的眉心,面庞棱角分明似山峰般冷峻,矜贵端方,线条流畅的薄唇微抿,他好似有些疲惫阖上眼没有说话。

    须臾,他轮廓笔挺的鼻尖微动,一股玫瑰的馨香袭来,壁垒分明的空间界限被打破,周晋岱睁开深邃的眼眸,能看到梁诗黎近在咫尺的脸。

    薄唇轻启:“你在干什么?”

    那是一张完美无瑕的脸,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鼻尖小巧玲珑,唇瓣粉嫩嫩的似沾了露水般晶莹,细看还是有些肿。此时这张脸微微皱着,没有任何被抓包的尴尬,理智气壮甚至带了些娇气地抬了抬手,“准备帮你按摩,看你这么累,想帮你放松下。”

    “你睁眼干什么,吓我一跳。”

    明明是她自己要探过来,反而怪起他来。

    真是孩子气。

    今天的打扮也很孩子气,她的衣物装饰真的很多,有明艳的也有今日这样清纯的,戴了这幅眼镜看着像十几岁的小姑娘,有股初晨的朝气。

    想到这样的梁诗黎今日在公司会被许多人注视,他的心底就有一丝暗邃的波涛涌动,有些不爽。

    周晋岱做事从来都是从心的,冷白修长的指骨穿过梁诗黎的发丝,固定住她的脑袋,另一只手抽走了她的金丝眼镜。

    不容置喙的语气。

    “不许戴。”

    眼睁睁看着眼镜被抽走,梁诗黎努了努嘴,语气不怎么好,“凭什么你不让我戴,我就不戴啊。我们都还没结婚,你就这样管我。”

    她冷哼一声:“那结婚以后,你是不是准备把我关在家里不准我出门。周晋岱,你不许这样,你不能自己天天穿着没品老土的白衬衫黑西装就让我也这样。”

    没品?

    老土?

    那是意大利手工定制,再简单的黑色西装都是从百多个限量面料卡中挑选出来的,丰富的肌理感,手感质感一眼就非常贵的东西在梁诗黎口中变得一文不值。

    周晋岱深邃的视线在梁诗黎面上胶着了几秒,薄唇溢出淡音,“戴眼镜太年轻,在公司不好服众。”

    梁诗黎不清楚这是他冠冕堂皇的理由,垂眸沉思了一阵,倒觉得他说得有些道理,撇了撇嘴,“好吧,算你有道理。”

    周晋岱深邃的瞳底闪过一丝亮光,清涧的声音徐徐落下。

    “你刚刚说帮我放松一下。”

    第47章 玫瑰的花苞其实很柔软……

    明明还是清冷沉邃的调子, 梁诗黎却隐隐感到危险的迫近。

    她回到自己的位置,与周晋岱拉开一段距离,低头整理着裙摆, 悠悠说道:“我看你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很清醒,会抢东西。”

    话里的怨气都要把车顶撑破了。

    周晋岱的薄唇溢出一丝浅笑, 下一秒, 青筋毕露的长臂一用力就将梁诗黎拉到了腿上。

    梁诗黎僵硬了几秒,白皙的脸颊上透了薄怒, 却挣脱不开这铜墙铁壁一样的手臂,大小姐脾气涌了上来, 冲着周晋岱的手臂咬了下去。

    嘴下是厚实的衣物, 根本伤不到他半点。

    她泄愤般“呸”了一声,耳侧传来一声轻笑,周晋岱松开禁锢, 将手腕递到她嘴边。

    冷白的手腕上戴着中规中矩的银色百达翡丽, 他环着梁诗黎,慢条斯理地解开腕表, 喉结滚动, 清涧如玉的嗓音在她的耳廓萦回, “咬这里。”

    梁诗黎说的没错, 他真的很想把她关在家里, 只想一个人见到她的艳丽,调皮可爱或清纯。

    可他做不到, 周晋岱的眼神黯了黯。

    梁诗黎冷哼一声, 一脸我不是这么好打发的样子。

    “我可不是狗,不会做这种事情。”

    周晋岱把表随意一扔,靠近她耳蜗的位置, 不急不缓地说:“可是我记得你咬过我的。”

    “我以为老婆想在我身上留下印记。”

    梁诗黎眼尾挑起,没好气地说:“我不想。”

    “可是,老婆我很想。”

    清冽的嗓音刚落下,他的掌心覆上梁诗黎的后颈,吻了上去,梁诗黎的脖颈细嫩纤长,被冰凉的唇覆住不由瑟缩了一下,线条流畅的下颚抵着周晋岱的黑发,她被粗直的黑发硌得有些痒,红唇微张,难受地喘着,断断续续地说:“周晋岱,你别这样”

    如果脖子上都是红痕,人人都知道她发生了什么,她还怎么见人?

    在吻的间隙中,周晋岱抽着空回应:“别怕,不会让他们看出来的。”

    他想狠狠啮咬梁诗黎,想让人所有人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但他不可以,他不能让梁诗黎在下属面前的形象崩塌,所以他只是落下绵密的很轻柔的吻,所有的情绪全都藏在他深邃的眼里。

    冰山的雪化了,只有他知道。

    梁诗黎拗不过他,幸而他的吻克制温柔,她便随他去。只见到他原先板正的黑发略有些凌乱了,他的薄唇往上移,覆住了她的唇,涂完药膏已经不再肿胀了,很柔软,她的

    口腔里带着玫瑰的芳香。

    她好像很喜欢花香,玫瑰是她最喜欢的一种。

    等他们结婚了,他要送她一座玫瑰庄园,他想好了许多蜜月的地方,到时他们可以边做边欣赏玫瑰。

    再也不用克制,不用怕有人看见她身上的吻痕。

    他可以三百六十五天,天天住在有梁诗黎的地方。

    除了满眼的鲜花,他们还可以在水上,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

    他分开一场吻,低沉的嗓音很欲,“我们蜜月去威尼斯,好吗?”

    周晋岱的呼吸就在梁诗黎的面上,他们靠得很近,嘴唇上还有彼此亮晶晶的津液,他舔了舔唇,尝着残留的滋味,又问了一遍,“老婆,我们蜜月去威尼斯好吗?”

    原本宽敞的空间因为两人叠坐在一起而变得拥挤,梁诗黎不自在地挪着身体,却又被他扳回。

    梁诗黎不想回答他。

    她想去,却不想在这时候答应他。

    刚刚他太霸道了,她不喜欢。

    周晋岱又欺身上去,却只在她的唇边摩挲,梁诗黎推了推他,手掌下是紧实的肌肉,硬邦邦的。她像被灼伤了一般移开手,眼神飘忽地看向窗外,车停了下来。她看到行人有序地踏上斑马线,有人好奇地望向他们的车,限量版的劳斯莱斯一副奢贵的气息引得人们的瞩目,明明知道外面看不见他们,梁诗黎的耳尖还是红了。

    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周晋岱顺着她脸部线条从唇边慢慢移到她的面颊,耳廓,吞住了她的耳垂。

    他在心头喟叹一声,涌上了一股愉悦感。

    车平稳地启动,隔绝了外界的视线,整个寂静的车厢里,只有彼此喘重的呼吸声。

    周晋岱改为环着她的腰,掌心拢着后腰,将她牢牢锁在怀里,他的眉心微蹙,“你是不是太瘦了。”

    “哪有。”

    身高一米七,体重98斤的梁诗黎,并不算胖也说不上瘦,她一直以自己的身材为傲,乍然间被说瘦,她有些不开心。

    “只是想你健康,没有说你不好看的意思。”

    周晋岱很敏锐,似是把在商场上目光如炬那一套用在她身上了,总能第一时间发现她的心情变动。

    见她的表情阴转晴,又附上一句:“无论胖瘦,老婆你都是最好看的。”

    梁诗黎没信。

    别说是周晋岱,这个在京城权势滔天的周家话事人,就算是一个再普通的男人都会介意。

    人人都喜欢美好的事物,她也是,所以若是周晋岱说他只喜欢美女,她也不会奇怪。但周晋岱能够花心思哄她开心,她还是比较满意的。

    她勾了勾唇,调整了个舒适的姿势,既然周晋岱不肯放她下来,那她就坐他腿上呗,反正到最后腿麻的不是她。

    梁诗黎一点儿都不知道,在一个男人腿上这样乱动会有什么结果。

    她只是想让自己舒服点,这样懵懂的样子却更诱人。

    但她很快就知道了。

    她的动作僵硬了几秒,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梁诗黎不自在地咳嗽了两声,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她努力挑起新的话题,想要吸引周晋岱的注意力。

    “你猜猜我刚刚在病房看到谁了?”

    周晋岱大腿上是饱满如石榴的臀,柔弱地靠着他,让人想剥开品尝。判断石榴是否成熟的一点是有否棱角,有棱有角意味着果肉丰满。还有一点是看花苞是否裂开,裂开的花苞意味着口感香甜多汁。

    他一向是极有耐性的人,不像周晋彦最讨厌吃的就是石榴,他只喜欢简单易得的,而周晋岱他喜欢一层层剥开如同解难解的谜题一样。他喜欢难以获得的有挑战性的。

    周晋彦曾说他一贯的生活无趣得像苦行僧一样,却不知道克制本身就是一种乐趣,但如今他又觉得美好的东西不能及时品尝实在是种遗憾。可或许人生中,遗憾也是一种美,越遗憾得到的时候越记忆深刻。

    他身体绷得很紧,实在是不想猜也没兴趣知道是谁在病房里,但他不能让梁诗黎看出这点,低哑讶异的嗓音顺着她的话缓缓开口:“夏侯烨?”

    “你怎么猜到的?”

    梁诗黎脸上的表情怔怔的,红唇微张,她还不知道嘴上的口红花了,像是画室散乱的油画,看似凌乱其实很美很艺术。

    并不难猜到,周晋岱手眼通天,在港岛的信息网如同在京城一般星罗密布,贺芹出事后,出于对梁诗黎身边人的关心,他早就派人查过原因。

    再者贺家没有任何要隐瞒的意思。

    港圈科技新贵,炙手可热。虽然没有背景,这样不是更方便蚕食吗?

    他几不可察地笑了笑,露出讥讽的弧度。只是不知道贺家能不能吃下来。夏侯烨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人。

    “你倒是告诉我呀。别这么吊人胃口。”

    梁诗黎太想知道了,软了软语气,不免带了几分娇气。

    这样的娇气不让人讨厌,分明是在撒娇。

    可周晋岱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自在地松开手,伸手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波澜不惊的声线,“喝吗?”

    喝喝喝喝他个头。

    明知道她很好奇偏偏不回答,梁诗黎撇了撇嘴,呛声:“不喝,周先生这么闲,那你喝吧。”

    周晋岱闷笑了一声,他确实在吊着梁诗黎的胃口,他像是个恶作剧的小孩想看她的脸上露出丰富多变的表情,想听她撒娇想看她生气,她连生气都这样漂亮。

    他要她的所有情绪只有他能看到。

    他想让梁诗黎对他产生好奇心,只对他有这种感觉,只对他好奇只对他生气。他无法囚禁梁诗黎,无法阻止她美丽地飞翔。那么就让她成为振翅欲飞的蝴蝶,她会飞得很高很华丽,可他要她只看得到他,只看到在底下渺小的他如同芸芸众生乞求着她的垂帘。

    周晋岱抿了一口水,润湿他的薄唇,喉结滚动,磁性的声音在她的耳廓萦绕,“如果老婆答应我蜜月旅行去威尼斯的话。”

    梁诗黎冷哼了一声,绕了半天就想让她答应他去威尼斯度蜜月,至于吗他又不是没去过。

    神神秘秘的,和夏侯烨一样,要贺芹给他当什么秘书,他又不是没有秘书,贺芹能做得比他秘书更好吗?

    不过知道周晋岱想要什么远远比被吊在空中的滞空感好多了。

    她舔了舔唇,勾起笑,仰头看向周晋岱深邃的眼,那双眼如同星空一样神秘得要把人吸进去,她捏了捏手掌稳住心神,比刚才更软更娇媚地缓缓启声:“那你不仅要告诉我你为什么知道是夏侯烨在,还要告诉我夏侯烨的底细。”

    梁诗黎虽然查过夏侯烨,却只知道一些明面上的事情,今天和他的接触让她感觉夏侯烨并没有那么简单。他如同山野中的老虎,闭上眼时温驯如大猫,一睁眼时有着骇人的威势。

    贺芹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不想她有一天再次受伤。

    周晋岱噙着她的眼眸,梁诗黎就像玫瑰,有棱角有刺,也许一不小心就会被划伤,可玫瑰的花苞其实很柔软。

    需要有耐心的人一点点剥开她的尖刺。

    他一向极有耐心。

    “成交。”

    第48章 她从来都是一个有勇气的人……

    “别伤害自己。”

    周晋岱掰开梁诗黎的掌心, 她实在是太娇嫩了,掌心有被捏过的红痕,他若有所思地揉着她的掌心。

    梁诗黎的这个习惯很不好, 她一紧张就会捏手,像只小猫, 可她不会挠别人只知道挠自己。

    掌心被揉得发痒, 梁诗黎躲了下,反握住他的手, 摇摇晃晃着撒娇:“快告诉我。”

    被她柔软的手握住,周晋岱神色淡定, 声线徐徐:“并不难猜, 如果是贺小姐的家人,你不会这样惊讶。如果是苏文星,你会很生气。”

    “你的语气有些兴奋, 像是发现了一件了不起的

    事情。隐藏在兴奋底下的, 是你的担忧。”

    “全都排除以后,只剩下夏侯烨了。”

    “你好厉害。”

    梁诗黎清透水润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 毫不吝啬赞美之词。

    周晋岱从小到大得到过太多的赞美与阿谀, 相比较而言, 梁诗黎的夸赞太过朴实无华, 可他的薄唇还是微微勾起弧度。

    梁诗黎见他笑了, 趁热打铁,扯着娇软的调子问:“那你肯定也查清楚夏侯烨的底细了咯?”

    摘下眼镜的梁诗黎毫无掩饰地露出她的秾艳, 那双水润的眸子一眨不眨地望着周晋岱, 清透白皙的脸上仿佛有一层光。

    鼓着嘴,眼巴巴的样子,好似周晋岱若是不说, 小猫的爪子就要伸出来挠他。

    周晋岱喉结滚动,不轻不重地捏着她柔嫩的手,想要再多听她用这样的调子说话,可他也知道再吊着她胃口,恐怕她会生气。

    他重新拿了笔记本电脑,梁诗黎能感受到他结实手臂肌肉猛烈地贲张,手臂泛起清晰可见的青筋,打开屏幕,修长的指骨按动几下,倏而梁诗黎的手机震动声响起。

    周晋岱阖上屏幕,低眸望了她一眼,掌住她的细腰,好整以暇地说:“所有资料我已经传给你,我先交付了。”

    “还有酒店项目的可行性分析报告也发给你了。”

    得到资料的梁诗黎脸颊更是明艳了几分,颇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从周晋岱的腿上逃走,她甫一动作,周晋岱就已察觉,他没有反应任由她坐到离他最远的地方。

    倒是梁诗黎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快到公司了。”

    “太太,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些小小的奖励,以犒劳我为你奔波。”

    周晋岱清冷的声线溢出一点笑音。

    小小的奖励?

    梁诗黎潋滟的眸子轻眨,很是理直气壮地说:“我是你老婆,为我办事是你的荣幸,你还好意思要什么奖励?”

    话是这么说,梁诗黎也知道周晋岱一直在帮她,眸光闪闪,倾身俯过去,她准备在他的侧脸落下一个小小的吻算是对应小小的奖励。

    周晋岱的脸猝然在她视线中放大,他一侧头,她亲到了他的下颚,吃痛地捂住嘴唇,娇声抱怨:“你干嘛突然动了。”

    “太想知道太太想给我什么奖励。”

    周晋岱伸手揉了揉她的唇,温声问:“要涂药膏吗?”

    梁诗黎咬牙道:“不用。难道你车里还备着药膏?”

    周晋岱视线垂落到梁诗黎的唇,沉邃的眸子深了几分,低笑落在她的耳畔,意味深长地说:“自从上次知道太太的嘴唇很娇贵,便备了。”

    梁诗黎的面容出现一丝裂缝。

    还不是因为他又是亲又是揉的。

    上次就是被他亲肿的,这次他非要乱动,害她被磕到了。

    见梁诗黎一副拒绝说话的面孔,周晋岱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衬衫和西裤,一点淡笑映上唇角,慢悠悠地说:“你的口红花了。”

    刘叔拐了个弯,快要到颢业集团楼下,梁诗黎瞪周晋岱一眼,拿出镜子才发现只是唇角有一丝晕染,拿出粉饼补了个妆,又仔细涂抹好口红,在刘叔拉开车门之际忙不迭下了车,“周先生,再见。刘叔,再见。”

    “太太,再见啊,慢点走。”

    刘叔摸了摸后脑勺,不解地问:“太太怎么那么急?”

    周晋岱重新整理着领带,恢复一丝不苟的模样,语气散漫,“许是慌了。”

    每次利用完他,都想跑,就像他是张着巨口的野兽。

    【慌了?有什么好慌的?他开车一向很稳啊。难道是老板欺负太太了?】

    可这句话刘叔只敢在心底默默腹诽,神色自如地关闭车门,问:“老板去哪里?”

    “深水湾。”

    深水湾与浅水湾相邻,却更为幽静,私密性很好,可以俯瞰南山海景,是港岛顶级豪宅区。

    周晋岱只落下一句话,便阖上双眼闭目眼神,欧洲那边的生意有些动荡,这些日子天天网络会议,确实有些累了。但他并不想回京城也不想去欧洲,只派了一个团队去欧洲出差。

    没有人知道,他数着日子等待结婚那一天。

    梁诗黎到达顶楼的时候,行政助理站了起来,笑着说:“梁总早,喝咖啡吗?美式,拿铁,摩卡?”

    “有位苏小姐在等您,我把她安排在第一会议室了。”

    苏茵半小时前告诉她,会在颢业办公楼等她。

    梁诗黎利落地点了下头,“一杯美式,一杯拿铁,送到我办公室。有新的办公室吗?给苏小姐安排一下,她是我的秘书。”

    她又停下脚步,问:“你叫什么名字?”

    “Mya,焦曼雅。”

    梁诗黎:“Mya,帮我通知骆蕴和上来一趟。”

    “好的,梁总。”

    梁总可真有气质啊,灰色西装也能穿得这么靓,还有棕色短裙不知道是怎么搭配出来的,真想和梁总学搭配,Mya晃了晃脑袋,可是她不敢。梁总很有气势,虽然并不凌人但那可是老板,恐怕不会回答她吧。

    Mya唉声叹气了一会,给骆蕴和发去一条语音信息,便去了茶水间。

    还有骆总的,他喜欢喝冰美式。

    骆蕴和其实没想过梁诗黎会在上任的第二天找他谈话。

    他交给梁诗黎的那些资料,够她看一星期了。

    不是他瞧不起梁诗黎,只是一个法律专业出身从未接触过经济学的人要看懂这些确实需要一些门槛。

    难道梁诗黎也是那种做事冲动的富二代,只想要马上展示自己的权威,在合适的时机向她那群富二代朋友们炫耀?

    当他走进办公室,听到梁诗黎吩咐Mya每天买些鲜花来装点办公室,他更加确认了自己的判断。

    Mya倒不觉得梁诗黎这样有什么不好,反而觉得梁诗黎很亲切会和她讨论这些别的老板根本在意不到的细节,生了些亲近之心,借机鼓足勇气问:“梁总,我看你穿搭这样好看,有什么秘诀吗?”

    梁诗黎想到被周晋岱夺走的那个金丝边框眼镜。

    周晋岱真是可恨极了。

    她明明可以更好看的。

    Mya看着梁诗黎神色变幻,以为自己逾矩了,马上道歉:“对不起,梁总,我”

    梁诗黎回过神,露出抱歉的神色,“我走神了,我订购了国外的一本杂志,里面有很多搭配,明天我拿给你。”

    Mya:“好呀,谢谢梁总。骆总来了,那我先下去了。您吩咐的事情我会办好的,马上联系花店,保证每天的花都不重样。”

    梁诗黎点头,向骆蕴和介绍:“骆总,这是我的秘书苏茵。”

    骆蕴和望向梁诗黎,她今天的搭配风格和昨天又不一样,充溢着阳光,他不得不承认她真的很美,一看就是富家千金,但他想要的不是一个漂亮的花瓶,他想要的是行事果敢有魄力的老板。

    他骆蕴和是一个有梦想有进取心的青年啊。

    他在心头哀叹,是不是应该接受猎头的建议,港岛不少家族一直想要挖他,苏家也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骆蕴和更想去明松集团,但许是因周梁两家的关系,周家话事人周晋岱之前拒绝了他,他也只能退而求其次。

    他露出公式化的笑容:“苏秘书好。”

    又关切地问:“苏秘书的办公室可安排好了?若是没有,我再去通知。”

    梁诗黎挽了挽鬓角碎发,递给骆蕴和一份计划书和项目可行性研究报告,露出明艳的笑容,“骆总,您先看看这份计划书。”

    这是她昨晚赶出来的,有些急细节上还未敲定,刚刚又和苏茵讨论了一下,苏茵觉得细节上可以先不管,大方向上再让骆蕴和把把关。

    骆蕴和刚拿到计划书的时候不以为然,以为只

    是富二代网上随便找人做出来糊弄糊弄人的。

    这种事他同学就遇到过,不怕富二代混就怕富二代太有想法,公司都是人家的,人家想怎样就怎样,最后还得他同学背锅。

    短短几秒钟他已经想好怎么把梁诗黎糊弄过去,让她别太碍事就行了。

    可是当他翻开内页看到整洁有据的计划书以及用红线标注的看法时,他忽然觉得眼角有些灼烫。

    他家里也有一份计划书,写着他这些年汇总的密密麻麻的建议,只是他刚拿去董事会便被驳回。总公司只想守成没兴趣看他变革。

    梁诗黎的这份计划书太过稚嫩,一看就是初学者写的,有很多需要改进的地方,但却比那些在行业打滚多年的老油条都真诚很多。

    她太有勇气,还未站稳脚尖就想要变革。这样大成本的投入,一旦失败,必须有一个人出面扛下来。她有可能失去梁正业和董事局的信任,被踢出高层。

    骆蕴和突然想到了他曾经看过的梁诗黎的简历。

    她从来都是一个有勇气的人,否则她不会念法律,不会去法援署。

    一声清浅温柔的声音传来:“骆总,是我的计划书有什么问题吗?”

    第49章 所以?

    梁诗黎纤细的手指下意识地摸索着珍珠手链, 这是她在中古店淘到的,外圈镶嵌着钻石,落地窗外的阳光洒进来, 美得整个人都在发光。

    骆蕴和下意识说了句:“好美。”

    他只是太过激动不知道该说什么,下意识地夸赞出口, 看到苏秘书的不虞的眼神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解释:“我是说您的手链很好看,Mya和公司里那些小姑娘肯定被晃花眼了, 别让她们打扰你工作。”

    苏茵淡淡笑了笑,她和梁诗黎都没说话。

    “这份计划书只是雏型吧, 梁总若是不介意的话, 给我两天时间来完善,可以吗?”

    骆蕴和正了正色,说起工作的事情严肃许多。

    梁诗黎微微颔首, 语气自然, “可以,辛苦你了。”

    骆蕴和:“那我先走了。”

    梁诗黎看资料等时候, 苏茵偶尔在旁边讲解几句, 等她们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的时候, 已经是中午了。

    颢业集团有自己的食堂, Mya问过她们喜好, 给她们带了外卖。

    吃饭的时候,梁诗黎也没有闲着, 打开了夏侯烨的资料, 周晋岱给的资料非常全面,从夏侯烨出生到现在,家庭背景求学背景再到工作履历全都涵盖。

    苏茵就在她的办公室吃饭, 梁诗黎没有要防苏茵的意思,苏茵好似并不奇怪梁诗黎会调查这些,思忖片刻,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夏侯先生对贺小姐很有耐心,贺小姐见到夏侯先生到来也很开心,我看她们的婚事应该是完全确定下来了。夏侯先生是个聪明人,但在她们的相处中反而处在了下风,事事都顺着贺小姐。”

    梁诗黎精致的眉间蹙了蹙,托着腮,似有似无地摇头,“这才是我担心的地方。他不介意阿芹的过去,事事顺着阿芹,就像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可他在商场上又这样杀伐果断。这两种性格可能在同一个人身上共存吗?”

    她越看夏侯烨的资料越心惊。

    苏茵抿了抿唇,“那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梁诗黎端起果汁抿了一口,微微叹息,“好吧。”

    心底却暗下决心,她要看护好贺芹,绝不让她再次受伤。贺芹嘲笑过她好像有圣母情节,总想帮助身边的人,想让身边的每个人都过得好,但这往往很难实现。

    周夫人是个行动力很迅捷的人,操持婚事这件事她虽没有经验,却有无数次主持晚宴的经验。

    她温柔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诗黎,伴娘服我选了一些,每人六套让她们选择两套,一套在港岛穿另一套在京城穿,我们必然是不可能让她们挑选彼此剩下的,所以剩下的四套也是送给她们的。”

    苏茵听着暗暗乍舌,五个伴娘,那就是三十套礼服,寻常人家哪有把剩下的礼服送给伴娘的,不过周家和梁家也不是寻常人家,果然富贵迷人眼。

    梁诗黎仔细听着,脸上保持着笑容,适时开口,“麻烦周姨了。伴娘的人选还差两人未敲定。”

    原是除了港岛电影大亨许滨海的女儿许莺韵,港岛华润船舶管理公司周华润的千金周思琪,贺芹外,还想要请梁太的娘家江家的表妹江嘉禾和梁诗黎大学同学Cloe做伴娘。

    江嘉禾身体不太好,又住院了,再请她不合适。Cloe的家人刚去世,和婚事相冲。

    这就差了两个人。

    梁诗黎若要再从其他港岛千金里选择,选了这个人另一个人难受。京港两大豪门联姻,谁都想趁这个机会展示自己,在媒体面前多亮亮相,她实在难以平衡,故而还未下决定。

    她的声音甜甜糯糯的,很讨长辈喜欢,说话又客气规矩,周夫人心里像淌了蜜一般,温柔地说:“哪里麻烦,都是一家人。我也喜欢研究这些漂亮物件,你放心,婚礼我一定给你办得漂漂亮亮。”

    “伴娘的人选我倒想推荐一个给你,晋岱的堂妹,很伶俐的一个小姑娘。前年运营了一个账号,今年就已经有千万粉丝了。本以为是小姑娘爱玩,没想到倒是做出了些成绩。”

    梁诗黎想也没想便答应了下来。

    “那就太好了。”

    与周夫人视频结束后,苏茵怕梁诗黎心里不舒服,觑着梁诗黎的脸色,缓缓说:“周夫人是想让你给个顺水人情,早些融入周家。你在京城不比港岛,有人护着还是好。”

    梁诗黎失笑,有意开玩笑,“她是我未来婆婆,我就算心里不满也只能受着了。”

    见苏茵脸色微变,才笑说:“苏茵姐,我骗你的。周姨处处照顾我,我知道的。”

    苏茵:“不准再吓我,我年纪大了开不起玩笑。”

    梁诗黎:“明明还很年轻。”

    两人这才笑作一团。

    日落时分,玫瑰色的火焰来临了,夕阳的港岛似是一副极具艺术性的油画,层层叠叠的摩天大楼,金光和红光交映,美轮美奂。

    梁诗黎坐得很拘谨,在离周晋岱最远的距离看着外面油画般的风景,一想到很快就要嫁到京城,很久不能见到这样美丽的景色,她的喉咙就有些堵塞。

    她在看窗外的风景,周晋岱那双幽深黑眸注视着她,有如实质一般,梁诗黎只好抽回目光,却只是看着自己膝盖前的位置。

    她才不想再坐在周晋岱腿上被他亲。

    “周伊若要当你伴娘?”

    车厢后座,男人西装笔挺,松弛散漫地坐着,看似只是随口一问。

    话腔一打开,梁诗黎再也无法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抬起漂亮的眸子望了身边端坐的男人一眼,才缓缓应声:“是的。”

    “为什么?”

    他淡睨来一眼,低沉的嗓音清晰入耳。

    梁诗黎眨了眨眼,难道周夫人没有和他说清楚么。

    视线在他脸上打转,蝶翼般的睫毛翕动,耐着性子解释:“原先定的两个伴娘出现了变故,周姨给我推荐了你的堂妹,我觉得很好。”

    周晋岱微微颔首,噙着梁诗黎的视线,迫着她也要回视他,声音波澜不惊,“若是你觉得不好,别强求。我们的婚礼,你的意见最大。”

    梁诗黎有些摸不清楚周晋岱说这句话的意思。

    难道他觉得她是被迫的,觉得她受委屈了?

    梁诗黎压下心里道不明的情绪,再次解释:“我真的觉得这样很好。苏茵姐也这么认为。”

    “我是真的不知道再在哪位港岛千金里选伴娘了,她们一个个都和孔雀开屏似的,我选哪个都会得罪人。”

    她眉眼弯弯,唇角勾起弧度,语气娇软了许多。

    周晋岱长眸微眯,打量着她话中的真实度,似是在确认她有没有违背自己的心意。梁诗黎的呼吸乱了一瞬,不自在地移开目光,问:“你的堂妹,是个怎样的人?”

    周晋岱收回目光,半晌,清雅的嗓音不疾不徐说道:“有些调皮,有点小聪明,但人不坏。”

    “嗯。”

    梁诗黎张了张嘴,她没见过周伊若,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只能溢出一个音节。

    安静的车厢里只有两人的呼吸声,窗外的夕阳落在黑色车身上,给车身增添了层次感。夜灯亮起,霓虹交错,落在周晋岱深邃的眸底。

    冷白纤长的指骨摩挲着腕表,薄唇微启,慢悠悠开口:“今天的工作怎么样?”

    就如同平常丈夫询问妻子的口吻。

    提到工作,梁诗黎倒起了和周晋岱分享喜悦的心情,她抿了抿嘴,故作神秘地说:“我把计划书给骆蕴和看了,你猜猜他说了什么?”

    周晋岱指骨敲打着表盘,慢条斯理地说:“夸你聪明?很棒?”

    那拖长了的尾音似是带着些宠溺。

    梁诗黎小声嘟囔了句“浮夸”,又扬起笑脸,红唇微启:“他说我这份计划书是雏型,他回去改改过两天交给我。”

    周晋岱忽然俯身过来,呼吸扑在梁诗黎的面颊,带来的热度让她的面上泛了霞光,不急不缓地掀唇,磁性的嗓音萦绕在她的耳廓,“老婆,我听得见。”

    “我也看得见你,你可以不必靠我这么近。”

    梁诗黎用手撑着他的胸膛,掌心下是他坚实的肌理和赤热跳动的心脏。

    胸腔鼓动透过皮肤传递,声震如鼓,沉淡嗓音沉沉落下,“只是想告诉你,骆蕴和今晚就会联系你,上交计划书。”

    梁诗黎的耳尖动了动,她瞪圆了眼睛,周晋岱却慢慢退回原先的位置,阖上双眼,闭目养神。

    周晋岱,可气得很。

    又吊她胃口。

    可是梁诗黎真是太好奇了。

    于是以极快的速度挪到周晋岱身边,卷翘的长睫轻眨,摇晃着他的手,逼他睁开眼睛,笑意娇媚,语气里满是讨好,“你就告诉我吧,为什么骆蕴和今晚就能把计划书交给我?”

    “我可不信他能把所有东西都完善好,这可是要交给董事会的,总不能把一份半成品交上去吧。”

    周晋岱深邃的眸子划过她的娇面,接住梁诗黎的目光,轻勾唇角,缓缓开口:“这份计划书,他已经准备了很久。”

    “只是你父亲是个稳重守成的人,不肯接纳他的计划书。”

    “所以,你要有心理准备。也许你准备了很久,会在你父亲那里收到挫折。”

    若不是知道颢业集团有骆蕴和这样一位能人,他之前也不会建议梁诗黎进入酒店行业。

    “说,你是不是在我家公司安插了间谍,连这都知道!”梁诗黎诧异地瞪大双眼。

    周晋岱视线随着梁诗黎移动,他的唇息变重,问:“你的问题我已经回答,所以”

    “所以?”

    第50章 斑马条纹的睡衣

    夕阳的霞光散发着最后的余波, 玫瑰色的火焰蜿蜒在梁诗黎的脸上,眼尾都浸了几分薄红。

    周晋岱懒懒掀眸,望进她清透水润的瞳孔里, 声线平直,“以后不准坐得离我这样远, 周太太要坐周先生身边。”

    不容置喙沉沉落落地匝下来, 匝进梁诗黎明灭不明的眸子里。

    她晃了晃神,眼里有一瞬间的茫茫雾色, 很快又笑了起来,比窗外的霓虹灯影更绚丽, 唇角轻轻勾起, 娇声说:“好啊。”

    他们似乎就是这样近又这样远的关系。

    周晋岱伸出宽厚有力的手掌,握住梁诗黎的手,从她的手指缝隙穿过, 十指相扣。

    他淡淡瞧了她一眼, 能看清梁诗黎晶莹的瞳孔,脸上的根根分明的睫毛和鬓角的碎发, 金光在他的眉间晕染出温色, 他也笑了笑。

    有些懊恼梁诗黎的不走心, 却还是被她明艳的笑靥打动, 浇养玫瑰本就需要耐心。

    霓虹灯影远去了, 去往山顶的路上唯有他们。

    晚饭只有他们两人,梁太“病”了, 梁正业有应酬。

    梁诗黎略有遗憾, 她还想和爹地提一下颢业旗下酒店改造的事情。

    她当然不会听夏侯烨的,去和梁正业说把颢业集团当作她的嫁妆。爹地给她的嫁妆本就比给姐姐的多,如果她再提显得恃宠生娇, 太过贪心。

    只能从其他方面打动爹地了。

    佣人送来了梁诗黎早上定好的法餐,前菜是烤蛤蜊配香草黄油,海扇贝慕斯搭配海胆,主菜阿尔巴白松露鸡肉,新西兰海鳌虾塔塔,鹅肝蜗牛,比目鱼叠雪蟹腿。

    甜品是蓝莓果冻,栗子可丽饼和海盐焦糖,佐酒是威士忌。

    白色餐具上简约却精致的摆盘,华丽灯光下,一时寂静无声。

    主座空着,梁诗黎和周晋岱面对面坐着,显得有些空旷。

    从主宅出来的时候,天空彻底暗了下来,南洋杉旁的路灯照得这座幽静山顶豪宅灯火通明,两道人影被灯光拉长,仿若依偎交颈的天鹅。

    梁诗黎修长的脖颈在斑驳影绰的灯光下更白皙了些,喝过威士忌的脸颊带了丝酡红,她打了个哈欠,眼角溢出点点晶莹,声线里拖着惫懒的调子,“我回房了,周先生再见。”

    她昨晚为了看公司资料熬夜,今天又精神紧绷了一天,实在太需要泡个热水澡美美睡一觉。

    周晋岱凉凉的目光往下眺,眸色比月色更深,清冽沉声落在她的发顶,“太太,晚安。”

    他的嗓音如流水淌过,梁诗黎仰起头,望进他深邃的眸子里,一时发起了呆。

    西班牙赫雷兹产区的雪莉桶陈酿的威士忌,口感醇香层次丰富,蓝莓果冻太好吃她又多尝了两杯酒,呼吸里都带着股巧克力,肉桂,葡萄果干和橡木的香气。

    他总是喊她“太太”或“老婆”,可她总是喊不出那两个字,而是喜欢喊他“周先生”。他好像不再更正她,仿佛一直在等她自然而然改变。

    许是香草冰淇淋和巧克力的味道太过甜馨,甜橡木的气息又令人回味无穷,她重复着周晋岱的话。

    “太太”两个字在她的舌尖跳跃,她弯了弯眼角,瞳孔里有粼粼波光,眼梢染了霞光,血液里流淌着灼热感,她好像嗅到了一股冷香,粉嫩的鼻尖动了动,这股冷香可以压制她身上的灼热感。

    她摇摇晃晃地走向排排的南洋杉,周晋岱在她身后虚虚扶着。灯火下他们的影子交叠缠绕,梁诗黎脸上露出茫然的神情,红唇微微嘟起,娇声抱怨:“香味呢?”

    “什么香味?”散漫清冷的声线徐徐传来。

    梁诗黎又抬头望了望天空,寥寥几颗星星,她有气无力地叹气,“我不知道。”

    昂着头的天鹅颈那样美丽又那样脆弱,连她的脖颈也开始泛起红了。

    周晋岱的呼吸都敛了下去,俯下身问:“我送你回房间好不好?你该休息了。”

    梁诗黎就像个找不到糖果吃的小孩,努着嘴一脸不开心,“我不要。”

    “啊!”

    在惊呼声中,她被周晋岱打横抱了起来。

    尖锐的声音似乎震响了她自己,梁诗黎愣了两秒,喊道:“周晋岱,你放我下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我好像听到二小姐的声音了。”

    康贝从花园里跑出来,手上还拿着什么东西。

    一旁的佣人拉过他,打趣道:“是二小姐和姑爷,他们可真恩爱,刚刚二小姐在找什么东西,姑爷的手啊可是一直托着她的腰就怕她摔了。别看啦,看得眼睛都直咯。别光羡慕人家,我看你个靓仔也不错,要不要我替你介绍个对象?”

    “刚刚姑爷轻轻一用力,就把二小姐抱起来了!”

    “身材肯定顶顶好!”

    “哇啊啊!”

    康贝冷哼一声,转身就走,落下一句:“别乱谈主家的私事。”

    “嘁。和我

    们摆什么谱。”

    “二小姐人可好了,才不会怪我们。”

    “好了,收拾东西吧。”

    夜风把嘈杂的人声全都落在身后,梁诗黎什么都听不见了。

    “原来在这里。”

    梁诗黎攥着周晋岱的衬衫,眉眼弯得如同月牙。

    “什么?”

    梁诗黎露出漂亮整齐的牙齿,喃喃自语:“香味,在这里,你的,衬衫。”

    她的眉眼漂亮极了,被酒意染得酡红的脸,冒着热气,整张脸舒展开来,梁诗黎埋进周晋岱的胸口,额头被什么东西顶着,鼓鼓的,她好奇地捏了两下。

    周晋岱倏地顿住步伐。

    “太太,别摸这里。”

    酒香醺得声音里带了丝哑意,幽邃的眼里蕴含着海上的风暴,随时都能掀起巨浪,却被理智压在瞳底。

    “我没有摸!我是在捏!我在捏!”

    梁诗黎在他的怀里乱动了起来,她想站起来好好和周晋岱理论一番,明明是他的胸口邦邦硬,她才想捏一下的。

    都怪周晋岱。

    全都怪周晋岱。

    至于为什么全都怪他,她也厘不清。

    她想要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也想要摆脱脑海里缠绕着的蜘蛛网。

    于是梁诗黎伸出手,探进了衬衫里。

    冰凉的手带着她特有的香气侵入新的领地,肌肤相触的时刻,她的身体像着了火似的冒起阵阵火焰。

    冷香味压了下来,爆裂的灼热被抑止,周晋岱沉邃的声音落下。

    “太太,你再摸,我会起反应。”

    幽幽冷冷的清香缠绕住她的鼻尖,周晋岱如玉的骨节就在她的腰侧,她失了神地望向他,也停滞了往下探的手指,再次把脸埋进他的胸口,鼻息全是清冷他清冷的气息。

    在静谧的夜色里,身姿挺拔气质优越的男人的目光一直凝着梁诗黎,斑驳的光影下,他沉静的脸缓缓露出一丝笑意。

    周晋岱的唇微不可察地勾起,眼睫覆下一片阴影,他的唇齿间捻过她的名字,掌住她的腕骨微微用力,他们之间距离更为紧密,引起皮肤的一阵战栗。

    “太太,下次让我陪你去母亲的芳疗店,你就知道香味在哪里了。”

    他曾和梁诗黎提过,可梁诗黎只当他是随口一说。

    这一次梁诗黎没有拒绝他,而是小心地把头探了出来,长睫轻颤,潋滟靡丽的瞳孔里仿佛有一轮又一轮漩涡。

    将人狠狠吸进去,却概不负责。

    “芳疗店?香味?”

    梁诗黎无意识地重复着,她揉了揉眼,目光一错不错地落在周晋岱身上,眼尾勾起一点旖旎之色,周晋岱的脸庞在她眼前放大,她失去了焦距。

    她亲了上去。

    柔软的巧克力橡木香气覆上了他的唇,似是玫瑰的花瓣抚过,带来酥酥麻麻的触感,就在男人的眸光沉下去,想要加深这个吻时——

    这朵娇艳的玫瑰却携着月色沉沉睡去了。

    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梁诗黎悠悠转醒。

    她打了个哈欠,自然地伸起懒腰,手抬到一半忽然怔住,垂眸向下望了眼,乍然尖锐的惊叫在空中戛然而止,她不可置信地捂住唇。

    半分钟后,梁诗黎站在落地镜前,一副惺忪的模样,穿着睡衣。

    没穿内衣。

    谁帮她换的睡衣?

    还是斑马条纹的睡衣。

    这是爹地送给他的,中年人日益可爱的审美。

    她根本不会穿的!

    可她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

    只记得她和周晋岱在门口分开。

    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她的愣神。

    屏幕上明晃晃的六个字。

    “讨厌鬼蒋淑琳。”

    “喂?找我什么事?”

    梁诗黎的语气明显的不耐烦。

    蒋淑琳:“不许对我这么凶~”

    梁诗黎扯了扯斑马条纹睡衣,没好气地说:“蒋小姐,拜托,我们之间不应该是你可以撒娇的那种关系。”

    “有什么事快说。”

    她忍了忍才没说出脏话,否则又要被蒋淑琳添油加醋一番了。

    蒋淑琳并没有因为梁诗黎恶劣的语气而生气,温声说:“Ansley,你不是喜欢吃甜点吗?我新开的餐厅很棒,邀请你来品尝。要不就约今天下午,我们一起喝个下午茶怎么样?”

    她们之间也不是能和平喝下午茶的关系。

    只是按照她们以往的关系,梁诗黎只要稍微露出些不耐烦,蒋淑琳早就炸了,哪有今天那么好说话,还邀请她去喝下午茶。

    是鸿门宴吧?

    梁诗黎:“没什么事我就挂电话了。”

    蒋淑琳在她撂电话之前快速开口:“别。梁诗黎,和我见一面,我欠你一个要求。如何?”

    她知道梁诗黎的脾气,所以语速很急,说完整个人咳嗽了起来。

    梁诗黎望着落地镜前斑马条纹睡衣的自己,太阳穴鼓膜震动,整个人烦躁极了。

    迫切想要找件事情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两个,蒋淑琳你欠我两个要求,我们才可以见面。”

    蒋淑琳咬着牙说:“成交。”

    “梁诗黎,你个葛朗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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