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吉、小吉、吉、小吉、末吉、大吉……
凶!
“这不可能!”及川彻将自己的那张签文举在眼前, 手都在抖,嘴里低声喃喃重复道,“这不可能,怎么回事凶呢?不可能啊……”
他的悲伤无人理睬, 大家围在飞鸟身侧, 啧啧称奇。
“哇!是大吉!”
“我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大吉了。”
“飞鸟的运气果然很好啊。”
旁边还有零碎的其他声音。
“岩泉学长也很厉害, 是吉。”
“我的居然是末吉……怎么办啊?”
末吉, 总归也比凶好吧。
及川彻抖着手重新看自己的抽签结果,凶,还是凶。
他脸上的温润笑容完全维持不住了, 整个人像遭受了无比惨痛的打击一样, 瞬间蔫巴下来, 散发出一股郁郁的黑气。
他的动静终于引起了队友的注意,众人这才突然想起来,比起矢巾秀勉强挂上末班车的「末吉」, 这里还有一个真正伤心的人。
一个大吉,一个凶。
飞鸟和及川彻本来就是左右手的位置,现在这么一对比,大家不由得向及川彻投以诚挚的怜悯神情。
“其实凶也不一定是不好。”攥着小吉的渡亲治干巴巴开口, “毕竟求签只是为了一个好兆头……”
他闭嘴了。
本来是为了好兆头,结果现在及川彻看起来更悲伤了。
手握吉签的岩泉一看笑话:“一定是你平常干坏事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及川彻用哀怨的眼神看过去, 队友情呢?幼驯染的成长爱呢?都被小岩你吃掉了吗?
跟他关系最好的两个, 一个大吉,一个吉。
及川彻假装悲伤哭泣:“你们两个根本无法和我感同身受!”
飞鸟笑眯眯:“本来看到学长抽出来的是凶还吓了一跳。但现在看来大家都是吉的话,那肯定春高是没有问题了。”
及川彻猛地抬头,用「你也背叛我的眼神」瞪大了眼睛控诉:“你们难道不应该关心一下亲爱的队长的受伤的心灵吗?”
“那不好意思了, 可能我们更关心的会是春高的比赛结果。你们说对吧?”飞鸟看向其他人。
大家碍着队长的威严犹豫两秒,然后齐齐点头承认。
队长什么的可以先放在一边,果然还是春高更重要一些。
及川彻的脸立刻像包子一样鼓起来,大声道:“你们太过分了!”
“还可以过分一点。”飞鸟指了指他手里的签文,“我们准备下山了,你要是不准备把御神签绑在神社里,我们可就不等你了哦。”
按照惯例,抽到凶签是要把签纸绑在神社的树枝或者绳子上奉纳的,当然,这也是看个人的选择。
有些人也会把抽到的凶签当作一种提示,时刻随身带在钱包里警醒自己。
及川彻的动作很快,将御神签系在绳子上后,跟着队友一起买了新的御守,一众人就结束今天的参拜预备回家了。
及川彻一路上神情郁闷,显然还没有从刚才抽到凶签的情绪中缓和过来。
在和岩泉一告别后,及川彻耸着肩膀跟在飞鸟身边,一脸的不开心。
飞鸟看了他几眼,后者显然还沉浸在自己居然抽到凶签的事件里,整个人郁闷得不行。
眼神召唤无果,飞鸟叹了口气。
他从兜里把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直直塞进及川彻的衣兜,塞进对方温暖燥热的掌心里。
及川彻被飞鸟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愣住了。
揣在兜里的手掌下被猝不及防塞了东西,那只温热的手送了东西以后很快就撤离出去,只留下及川彻的手在兜里用指尖捏着感受礼物。
细腻的触感,还有一点熟悉的感觉。
及川彻眼睛瞪大,这东西和他刚才系在绳子上的凶签是同一个手感!
他迫不及待地把飞鸟的礼物从兜里拿出来,感觉没错,那是一个御守和刚才飞鸟抽出的御神签——大吉。
及川彻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要说他有多么信奉御神签的结果是不可能的,他更加认为,一切美好的结果都是需要努力争取的。
今天的沮丧一部分是借题发挥,舒缓一下最近课业和比赛带来的焦灼情绪,只剩下很小的一点才是对于抽到凶签的难过。
结果没想到……
“给我的?”及川彻眼神晶亮。
飞鸟扫了他一眼,反问:“不然呢?”
他接着说道:“今年就要去阿根廷了,果然还是需要运气好一点才行。”
他从来不认为凶签代表了什么,他也听过朋友的解释:凶签其实也意味着,一切将从最糟糕的部分,开始慢慢变好。
不过及川彻看起来很沮丧的样子,那么还是安慰一下好了。
飞鸟开口:“好兆头分你一半,大吉拆成两半,一人一半小吉也不错。所以不管是春高还是留学,都要加油啊。”
及川彻:“……”呜——
“飞鸟你最好了!”
“果然你是不会丢下我不管的!”
——
1月4日。
青叶城西排球队全员就位。
“终于要比赛了!”岩泉一目视前方,大巴车摇摇晃晃,他只觉得心潮澎湃。
京谷贤太郎坐在他旁边,侧头看着窗外,身体绷得笔直,一副如坐针毡的样子。
飞鸟被及川彻拉着坐在教练后一排的位置,队长很快乐的抛下自己幼驯染,选择了和预备男朋友同坐。
小狂犬也是因为只有岩泉一镇得住才被安置在副队长身边的。
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明明京谷贤太郎深刻意识到队内最不能惹、最心黑的是及川彻和影山飞鸟。但他却一向只对岩泉一的话认可尊敬。
面对及川彻他是敬而远之,面对飞鸟虽然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甚至已经到了喊飞鸟「老师」的地步。但就是格外倔强,抛开学习技巧的部分,没有一个人在小狂犬这里的地位比得上岩泉一。
及川彻时常因为这件事情大为愤怒:“凭什么他那么听小岩的话啊?是我不够凶吗?”
咱就说,有没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虽然你凶,但你也心黑呢?
小狂犬虽然玩不过心眼子,但他懂得绕着心眼子多的人走,绝对不给「敌人」留下一丁点可能。
“训练热身的地方已经提前预定好了。”沟口贞幸在第一排拿着扩音器说话,“今天过去会比较早,大家稍微适应训练一下,然后早点休息。”
“不要熬夜!不要乱跑!不要吃乱七八糟随便什么东西!”他表情严肃的「不要」三连,警告道,“要是你们因为疏忽大意不小心搞了什么事情——”
他站起身来,在摇摇晃晃的车厢里转过身,猛咳两声集中大家的注意力后,用手指在脖子上来回比划两下,阴恻恻地说道:“后果自负!”
“是——”大家齐声应答,向教练保证。
大巴车在路上晃荡了三个多小时后终于达到了目的地。
排球队入住的酒店是教练提前定好的,社团经费充足,再加上排球队赢得宫城县代表站冠军,学校大手一挥又给批了一笔经费。
在经费的支持下,睡觉的酒店和预订的体育馆位置都还不错,出行去东京体育场也非常方便。
此时才是中午,一起多少吃了点东西后,教练带着全员出发热身了。
新年假期直接放到了三号,也就是说他们是假期结束第二天直接来东京预备参加比赛的。
虽说平常的训练都做到位了,但是真到了这一天,众人不免生出一些紧张的情绪来。
所以提前租个场地调整状态是非常有必要的。状态会直接影响到运动员在赛场上的发挥。
东京的节奏要比宫城县快很多,踩在东京的地界上,呼吸着这里的空气,陌生的场地里大家一开始都有些缩手缩脚放不开。
好在青叶城西全员的心智足够坚定。
在及川彻有条不紊地指挥下,队员们很快都进入状态,发球成功率和优质扣球率直在线升。不管是发球还是接球,都逐渐回到应有的水平。
入畑伸照对于队员的变化十分满意。
虽然平时及川彻总是不着调的样子,但在青叶城西排球队,在队员的心里,及川彻是当之无愧的定海神针。
“不会有人比他更会发挥队友的潜力了。”沟口贞幸说道,“不管是什么样的队友,他都能发挥他们最大的实力。”
入畑伸照笑道:“他总说自己不是天才,可走到这一步,是不是天才又有什么所谓呢。”
他比别人更执着,也更努力,再加上他有一颗聪明的大脑。
“他一定会成功的。”
入畑伸照点头:“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那一天了。”
“发球有点飘,重来!”坂井哲挥手示意对面的国见英重新发球,捡起地上的排球扔进框里。
旁边的武井智也同时冲着对面的小狂犬喊道:“出界了京谷!你收着点!”
京谷贤太郎在底线后发出不爽的「啧」声,脸色明显变黑了两分,捡起一颗新球,重复刚才的动作:抛球、助跑、起跳。
“这一球很棒!”武井智也没接好,把球垫飞了,他先冲着对方大喊一句「界内、难接」,然后冲出球场去拣球。
这证明小狂犬刚才的这个发球合格了,他们今天没有太多的训练量,最主要的目的是找回打球的手感,提升新场地发球、接球的准确度。
不求量,只求质。
京谷贤太郎捡起地上的排球,对着对面的武井智也大喊:“再来!”
第122章 第一二二章 开始
“你们已经到东京了吗?”日向翔阳的大嗓门从电话听筒里传来, 飞鸟被震得稍微偏头移开一截儿,等对方说完后才把手机重新放回耳朵边。
“是呀。”飞鸟笑道,故意诱惑对方,“真的超级棒呢, 而且明天可是会在东京体育馆比赛哦。”
他每次和日向翔阳聊天的时候总是很开心, 因为小太阳是一个时刻充满积极正能量的人, 不管说什么都会得到正向反馈, 一点也不扫兴。
“哇哦——”日向翔阳发出一声拉长语调的惊呼,语气比第二天要比赛的飞鸟还要激动,“是小巨人之前战斗过的舞台吧!能在那里打比赛一定超棒!”
“东京体育馆是宇内前辈比赛过的场地吗?”飞鸟扭头问后面收拾东西的及川彻。
“不是哦。”及川彻正在整理衣服, 冲他摆手, 猛戳翔阳脆弱的小心脏, “好歹是自己学校非常出名的前辈,让小不点做做功课,那位是在代代木体育馆比赛的。”
及川彻话顺着收音装置传到日向翔阳耳朵里, 不出意外小太阳原地石化,强撑着面子开口:“大、大王怎么什么都知道!”
天底下难道就没有学渣的容身之所了吗?!
日向翔阳磕巴的语调让飞鸟哈哈大笑起来,两人聊得热火朝天。
及川彻打开背包时他们两个在聊,他合上背包时他们两个还在聊。
有这么多话可以说吗?
及川彻目光不善的眯眼, 暗自琢磨该如何把自家自由人「绑」回来,不过没等他想到下一步对策, 房门先被敲响了。
及川彻起身去开门, 飞鸟拿着手机跟在他后面去看。
“你们还没睡吧?”敲门的是岩泉一,身后带着一小尾巴——京谷贤太郎,这个形象让及川彻瞬间联想到带着鸡宝宝的鸡妈妈。
他这么想着,也这么说出来了,甚至笑得很大声:“小狂犬你也有这样一副乖宝宝的样子啊?iwa酱真的很像带着宝宝的妈妈桑呢!”
砰——
京谷贤太郎日常通用款「你是不是找死」的表情还没有展示出来, 沉闷的撞击声先一步响起。
飞鸟举着手机刚好走过来,眼见着岩泉一面无表情一拳锤在及川彻肚子上,下意识「嘶」了一声后退一步。
电话那边的日向翔阳听到不太寻常的动静,停顿一秒,迟疑开口:“有人敲门是怎么了吗?飞鸟你那边没事吧?”
“没事,是岩泉学长。”飞鸟应了一声,身体默默原地旋转九十度,不去看副队长有分寸的教训队长的画面,匆匆和日向翔阳道别,“我这边突然要开个会,明天晚上再聊。”
日向翔阳祝福他:“明天比赛一定要加油!把对手都打得落花流水!”
挂断电话,飞鸟上前认领被「教训」完的好大一只,问岩泉一:“学长,是有什么事情吗?”
“教练说对于明天的流程还有一点需要强调,去他房间开一个短会。”岩泉一亮了下手机屏幕,上面赫然是指导发来的消息:
【那就辛苦岩泉你喊一下所有人了,及川那个家伙究竟干什么去了完全不回消息!】
“他好像把手机调成震动模式了。”飞鸟朝屋内瞄了一眼,不好意思道,“我们拿一下钥匙,马上过去。”
岩泉一点头,领着「小跟班」继续敲下一组队友的房门去了。
青叶城西定的酒店环境不错,大家两人一组都是双人间标准,岩泉一被及川彻「抛弃」,又因为「问题儿童」的需要,被迫承担起了「鸡妈妈」的责任。
毕竟京谷贤太郎本身就长了一张「天老大地老二劳资老三没得说」的桀骜不驯的样貌,走出去经常会吓哭小朋友的那种。
为了不让小狂犬在大家不注意的位置惹出(被惹出)什么麻烦。果然还是被大家长带在身边比较放心。
送走前来通知的两人,及川彻揉着肚子碎碎念:“小岩下手也太黑了,我从来没被别人这么对待过,也就只有那个家伙赶这么干了,下回一定要跟他说……”
飞鸟裹上外套,顺手拎过及川彻的那件扔在他怀里:“赶紧穿衣服走人,别磨磨蹭蹭的。”
穿好衣服、拿上房卡,再记得带上及川彻埋在枕头底下的手机,飞鸟和他第一组到达教练和指导的房间。
两位教练的房间里很乱,不知道是什么文件铺了一床,零碎的各种东西摆了一地,不过还好有落脚的位置。
沟口贞幸开门以后重新回到原位继续他的工作,入畑伸照坐在沙发上招手示意两人去他那边。
飞鸟和及川彻对视一眼,后者主动开口:“教练,这些我们能帮忙吗?”
飞鸟:“我们俩帮忙可能会快一点收拾完。”
入畑伸照拒绝:“给你们讲完我和沟口一起就可以了。”
他解释道:“有明天的一些资料文件,自己收拾会更好找。”
房门再次被敲响,飞鸟主动起身动作迅速开门,将其他队友都迎进来。
全员站在教练面前等带两位教练的指示。
沟口贞幸百忙之中扫了一眼,见人到齐了,从一堆摆放着的文件中准确抽出一张,开始给众人强调:“第一点,明天开幕式现场人会非常多,时刻跟紧大部队,不要乱逛,不要掉队,更不要走丢。我和教练都不希望有用到组委会广播通知的那一天。”
众人点头保证。
“第二点。”沟口贞幸用手指弹了一下手里的纸张,指尖和文件碰撞发出清脆的一道声音,他开口,“明天把你们的东西都看管好,尤其是通行证!”
他重复了一遍,重点强调:“尤其是通行证!丢了非常麻烦,一不小心可能无法上场比赛,懂了吗?”
“是——”全员大声答应,没有一个人态度敷衍。
沟口贞幸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继续往下开始讲三四五六七点。
“热身的场地需要搭乘电车,才能过去,保险起见预备了大巴的后备方案,包车,把你们的东西都拿好。”
“不要随便吃东西,不要吃陌生人递过来的任何食物和水,看起来像主办方工作人员的也不行!”
“不要挑衅别人,说得就是你京谷,左右看什么,你明天把表情收敛一点,岩泉,你把他看好了。”
小狂犬冷笑:“呵。”
岩泉一:“是!”
小狂犬撇嘴:“是。”
会议十分简短,把注意事项都说完之后,沟口贞幸撸起袖子把所有人都赶出房间,一脸催促道:“赶紧收拾完睡觉了,养足精神明天好好比赛,明天比赛都要加油!”
——
一夜好眠。
飞鸟按掉闹钟从柔软的床铺里坐起来的时候,大脑还有点懵。
换了新的环境再加上一点点赛前紧张,开机时间比平常慢了几秒。
他的动静吵醒了及川彻,对方打着哈欠做起来,闭眼低头醒神,慢吞吞地开口:“已经天亮了吗?”
已经天亮了。
飞鸟动作迅速换好了队服,和及川彻最后一次检点背包里要带的东西,确保没有遗漏。
等所有人集合完毕,由教练和队长统一清点没有问题后,一行人很快出发。
东京体育馆离他们预订的酒店距离不远,大概步行十几分钟就到的程度,也就没有再多此一举坐车,不过沟口指导说,他已经提前订好了等在体育馆那边的大巴。
沟口贞幸:“虽然电车可以直达热身场地,但是果然还是双重准备更保险一些。”
约莫十几分钟后,青叶城西众人终于走到东京体育馆的门前。
因为有比赛的缘故,不仅有很多各个学校的参赛选手,还有很多前来加油助威的观众,使得体育馆门前人头攒动,看起来人山人海。
飞鸟在体育馆大门口站定,跟身边很激动的队友说等一下,然后掏出手机对焦、拍照、发送一气呵成。
“你这是在给谁发呢?”矢巾秀好奇。
飞鸟神秘一笑:“让某些人羡慕一下罢了。”
与此同时,远在宫城县的日向翔阳、牛岛若利收到来自「好朋友」的实时行程汇报,影山飞雄收到了来自弟弟的亲切「问候」。
甚至连远山树、吉田宏之、伊藤雅也和山村智久都收到了这条骚扰信息,大家对着照片一时间止不住磨牙。
“这个混蛋。”伊藤雅也笑骂一句,收起手机轻哼一声,好像谁没在东京体育馆一样。
他扭头冲一米开外试图依仗身高找寻飞鸟位置的山村智久喊道:“快点过来检票了,人太多根本找不到的!”
吉田宏之没能来到现场,他在前几天走路时没站稳,一不小心扭到了膝盖,旧伤复发,这儿正躺在床上安分的休养。
其实也没有那么安分。
他对于医生的诊断嗤之以鼻,但被告知不好好养伤很有可能之后完全无法打排球后,终究憋着闷气老老实实地开始静养。
远山树正在补习间隙,他比飞鸟大一届,预备毕业后要准备出国留学,这个决定是很早就想好的。因此从高二开始时他就已经在提前准备了。
至于未来选择的方向——
他对心理学很感兴趣,也不愿意抛下喜爱的排球,那么以后做一个体育方向的心理咨询师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远山树给飞鸟发去「加油」,祝福他比赛顺利。
春高排球大赛,要开始了!
第123章 第一二三章 适应关键
“紧张吧?”
“怎么可能不紧张。”
“怕什么?冲就完事儿了。”
“队长, 我们可是无比坚定的相信你啊。”
及川彻:“那就……上吧!”
——
“影山,好久不见!”
打招呼的声音从侧面传来,青叶城西众人跟着看过去,是一个不认识的人, 身上穿着队服, 抬手热情地同飞鸟打招呼。
“啊, 是元也。”飞鸟回应, 无奈道,“说了直接喊名字就好,你每次喊影山总觉得像是在喊我哥哥。”
“抱歉抱歉, 太激动了。”古森元也摸了下后脑勺, “比赛要加油啊飞鸟。”
“话说佐久早前辈呢?”飞鸟视线在古森元也身后扫过, 没看见另一个熟悉的人影,有些好奇道,“没和你们队友在一起吗?”
“啊——他呀。”古森元也笑了下, 冲飞鸟眨了眨眼睛,“在争取让自己「与世隔绝」中呢。”
他这么一说,飞鸟立刻就明白过来。毕竟佐久早圣臣的洁癖在当时的强化训练期间可以「威名远扬」。
“真不容易。”飞鸟叹道, “果然对排球是真爱吗?即使面对着要被细菌微生物攻占的风险,也要来参加比赛。”
两人对视一眼, 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笑过之后, 古森元也有意想和飞鸟多说几句。对于同是自由人的飞鸟,他总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感觉怎么样?东京体育馆的氛围应该不太一样吧,还能适应吗?”
飞鸟一摊手,做无奈样:“还没能好好体会感受呢, 只不过,这里人多的好像要把我们挤成肉饼。”
他又抬手指了指场馆内场的方向,说道:“虽然还没有入场,但我已经感受到观众澎湃高涨的情绪了,想来一会儿的比赛一定精彩极了。”
古森元也点头,一手叉腰,一手豪爽地在飞鸟肩头拍了拍,道:“给你一点小忠告,一定要好好适应呢。”
结束作为前辈和对手对后辈的关爱之情,古森元也潇洒地摆摆手回归大部队去了,飞鸟结束简短的攀谈重新回到队友身边。
矢巾秀最先好奇,问道:“是你集训时认识的人吗?”
飞鸟点点头,皱着眉头思索古森元也刚才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好好适应?
能让他们「好好适应」的只有一点——
“啪——”
他的胳膊被人撞了一下,从思考中回过神来,就看见一个有点眼熟的布丁配色,「布丁头」的主人即使碰到脑袋也没有停下手里打游戏的动作。
不过「布丁头」不着急,他的队友们可差点跳起来。
“研磨你没事吧!”
“不是有让你好好跟着研磨吗?”
“……”队友叽里咕噜地乱成一团,孤爪研磨动作飞快结束一局,没什么表情地抬头,冷淡开口:“我没事,太大惊小怪了。”
孤爪研磨和队友说完话,又冷冷淡淡地和飞鸟道歉,在得到后者不在意的言辞后,和队友换另一个方向走去。
只不过这次,队友像看守财宝的巨龙一样,将那个少年围在正中间。
飞鸟只有最开始一秒的惊诧,后来很快就认出了撞到自己的是谁,孤爪研磨,翔阳的好朋友,也是他第一次升起要挖人念头时在游戏活动现场遇到的少年。
想到这里,飞鸟很坏心思地用另一边的胳膊肘怼了怼矢巾秀,乐道:“欸欸欸,刚才那个,就是我原本要给你找的接班人。”
矢巾秀木着脸:“你的眼光还真高。”拿能参加春高排球大赛的正选来接他的班,他是提前退休呢还是提前退休呢。
不过有这么一个小插曲,队内原本因为初到东京体育馆的紧张之情散去许多,队伍里也不再是凝重压抑的氛围了。
这样的队内成员自我调节压力的能力。要是让其他操心的教练看到了,非得羡慕嫉妒入畑伸照。
毕竟有许多运动员就是因为心态问题无法发挥出自己全部的实力,而能够领导并且舒缓队友心理压力的成员,可是少之又少。
大家也没有在候场区待很久,广播里就响起组委会的广播声,随着主持人的报幕,各个地区的代表队高举手里的牌子正式入场。
“宫城县——青叶城西!”
及川彻作为队长高举标着地区和学校名称的牌子,昂首阔步带着队伍走上前去。
站在这里,是他从初中到高中始终不变的梦想。
或许是愿望,或许是梦想,亦可能是执念。但今天,此刻,都在这里变成现实。
从北川第一到青叶城西,他带领的队伍,终于迈向了全国大赛的舞台!
……
“所以为什么会这么仓促啊!”刚才在开幕式上还神采奕奕的及川彻,此刻一脸「苍天误我」的表情。
岩泉一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地在及川彻背后一拍:“少说两句,抓紧时间赶路。”
“把热身场馆和比赛场馆放得这么远,究竟是哪个鬼才想出来的办法。”飞鸟拿着手机看地图给众人指路,“前面路口左转就是上车的地方了。”
“所以果然提前准备还是有用的。”沟口贞幸在旁边疾步跟着,速度比起半打少年来一点也不慢,时不时扭头骂两句动作慢的家伙,“最后你们两个,快点给我跟上啊。”
“入畑教练为什么可以留在体育馆啊——”矢巾秀深呼吸,语气里是满满的羡慕。
渡亲治用「你是在说什么废话」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难得吐槽道:“其实如果一会儿需要教练上场,我觉得大家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就教练的身体素质,让他跟我们赶这么一截儿,你是换一个教练吗?”花卷贵大抻了一下自己的背包,语气中带着淡淡的调侃,“就不知道沟口指导能不能接任了。”
“我可没有这么想!”矢巾秀双手举起试图证明自己的清白,“指导你要相信我!”
沟口贞幸拒绝假如这种小孩子过家家式的拌嘴当中,选择已读不回,直接无视掉他俩扭头催促落在队尾的人:“国见,快一点,脚抬起来。”
国见英深吸一口气,脚下快了两步追上飞鸟,一脸「我不能理解」地问飞鸟:“所以既然都选择租大巴车了,为什么不选一个近一点的地方?”
结果导致他们现在要走这么远,才能从车站换乘大巴车到达目的地。
飞鸟把斜挎包换了一个肩膀,叹了口气:“原本是没问题的,但是今天早晨教练他们那边也是临时接到电话——”
原定非常了解熟悉行程的司机前一天晚上突发急性阑尾炎直接住院了,还恰巧其他司机今天的行程都排满了,所以没办法才换了一个新司机。
可是谁能料到这位司机恰巧对于东京体育馆周边的道路不是很清楚,以至于他们准备乘坐电车的车站和司机停放大巴的停车场完全是相反的两个反向。
飞鸟无奈总结:“这位司机是从神奈川那边新调任过来的,也算情有可原吧。”
他的声音不算大,不过周围队友多多少少都能听到,话音才落,矢巾秀就长叹一声道:“真的,这个时候要是入畑教练也在就完美了。”
入畑教练才不想促成这样的完美。
原本他们是一起行动的,但是在车站听到他们要乘坐的电车临时停运后,和蔼可亲的「小老头」一秒跟自己的队员告别。
入畑伸照:“我觉得让沟口跟着你们挺好的,他也该独当一面了。”
松川一静:“教练,这可是全国大赛。”
花卷贵大跟着他强调:“全国大赛。”
就连沟口贞幸自己都很想尖叫:“教练你脑子清醒一点啊这可是全国大赛,你的队伍是准备热身马上要上场的才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练习赛啊!而且就算是练习赛你也没有这么随意过吧!”
入畑伸照笑容不变,一副我相信你们的样子:“没事,你们可以的,我就在这里帮你们看看其他队伍的情况好了。”
一点也不好啊!
看大家不甚满意的样子,入畑教练换了个理由:“我追不上你们,大巴车停在另一个方向了,你们得赶紧过去,不然就来不及了。”
众人:……所以这才是真实的原因吧。
分明是你自己不想走路!
着急去热身,眼下不是最好的「批斗」教练的时机,大家拎着包一溜小跑,穿过车站内熙熙攘攘的人群,朝出口位置飞奔。
东京体育场大吗?
对比于宫城县的体育馆真的挺大的。
尤其是大家要绕半圈去往另一个出口的时候,这个体育馆就显得更大了。
当然这个距离对于排球队众人来说只是洒洒水而已。可是对于一个常年坐办公室不怎么运动的老师来说,已经是相当遥远的距离了。即使是体育社团的指导老师也一样。
没有几个打工人,可以逃脱工作以后身体素质必下降的魔咒!
——
一早晨发生的事情不算太多,但加在一起,古森元也那句小小的忠告只是不起眼的一角。
即使当时想着对方可能在提示自己什么。但飞鸟没有特别放在心上,更别说回忆起当时灵光一现想到的事情了。
可当他真正站在热身场馆内,抬手接球时,明晃晃的白色灯光照得他一个晃神,原本应该被接到的排球就这样从指尖擦过,掉在地板上。
“飞鸟?”
及川彻有些疑惑地询问,按照他对飞鸟的了解,刚才那球不应该溜走的。
“我知道了。”飞鸟嘴唇微张,视线在头顶的灯光上打转,“我知道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嗯?”
两人的动静引起队友的瞩目。
飞鸟低头,直视及川彻:“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我们之前一直忽略掉了。”
第124章 第一二四章 开赛
“我们之前一直经历的是宫城县的比赛, 不管是场地还是周围环境,对于我们来说都是非常熟悉的。”
“应援队的位置,灯光的朝向,还有对于空间的参考把握, 都是我们潜意识里已经非常习惯的。”
飞鸟看向队友, 严肃郑重道:“但是现在——”
“但是现在我们没了参考。”及川彻接上他没说出口的后半句话。
松川一静语气严肃:“我们的对手却很有可能是赛场的常客。”
“对, 没错。”飞鸟点头。
矢巾秀托着下巴:“其实对手熟不熟悉赛场没什么关系, 关键是我们不熟悉。”
“人在做一件经常发生的事情时,会不由自主地把其他事务作为参照加入到这件事情本身。”
“所以虽然有些时候我们认为只是单纯依靠手感的动作,其实是有大脑潜移默化中在工作的。”
飞鸟道:“对于空间距离的把控, 平时越精准的人, 在骤然面对的陌生环境中, 可能受到的影响越大。”
说到这里,他看了眼及川彻,意思不言而喻。
“你是在小瞧我吗?”被他看的人挑眉, 叉腰骄傲地抬头,“这点信心还是要有的吧,及川大人我是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飞鸟和其他人盯着看了两秒,相当默契地一同无视掉某只花孔雀「不合时宜」的开屏, 转身凑在一起商量对策,只留给核心数个「冷漠」的背影。
及川彻咬牙微笑:拳头硬了。
沟口贞幸坐在旁边, 看抓紧使劲讨论解决办法的队员们, 心底难得升起一丝自我怀疑,他在这里是不是也挺多余的?跟着教练在赛场那边吹空调看比赛不好吗?
不过,虽然在心里吐槽自家球队队员过于可靠了,但其实内心还是觉得非常欣慰的。
沟口贞幸一心二用,把队员们的想法都记录下来, 打算一会儿联系入畑伸照问一问解决办法的可行性。
临时抱佛脚显然不能突击出效果显著的解决办法。但有预防针打底,也不至于让大家在比赛时因为突然发生的小失误而手忙脚乱、惊慌失措。
飞鸟等人商量结束,很快投入到赛前适应热身之中,对比于平时的热身,就连国见英都不由自主更加投入。
最后还是轮到沟口贞幸出场,让大家悠着点,别在比赛前消耗太多的精力。
他看着热火朝天投入热身训练的队员们,重拾身为指导老师的自信:“果然都还是少年人啊。”最后还得需要他来兜底呢。
返程依旧是乘坐大巴车,这回司机吸取经验教训,在众人训练的间隙就已经恶补了东京体育馆区域的道路知识,拍着胸脯保证回去的路一定又快又稳又准。
返程一路顺利,司机大叔是个很健谈的人,这点体现在等红绿灯的间隙他会热情地和沟口贞幸聊几句,在知道他们是今天要参加比赛的高中生后,司机大叔直感叹:“现在的孩子真了不得,想当年我喜欢打网球,只不过没有你们这么厉害。”
在最后下车的时候,他扭头冲少年们扬起自己的帽子:“加油啊!年轻人们!勇往直前把你们所有的对手都打败吧!”
下车以后,众人鞠躬道谢目送司机把车开走,看着蓝色大巴车亮起的尾灯,花卷贵大突然若有所思出声:“你们说,如果司机大叔知道咱们第一场对手也是神奈川的,还会不会有刚才的祝福?”
对哦,他们第一场的比赛打得就是神奈川的学校。
众人对视一眼,嘴角憋不住同时向上翘起。
飞鸟:“那样的话,司机先生大概会更希望胜利的是神奈川吧。”
沟口贞幸催促:“快走快走,还没赢呢,有什么获胜宣言等比完再说。”
“喂等等!京谷你别跑那么快!不要随便脱离大部队啊!”
放缓脚步的京谷:……成年人都是这么善变的吗?
——
“飞鸟他们的比赛应该也快开始了吧?”山村智久用胳膊碰了碰好友,凑近了问话,“是和哪个学校碰上了。”
伊藤雅也虽然嘴里嘀咕着幼驯染的脑袋除了排球其他什么也记不住。但还是认真给他重新说了一遍:“是快开始了,3号场地,对战神奈川的椿原学园。”
山村智久:“神奈川?实力怎么样?”
“不好说。”伊藤雅也合上自己手里的笔记本,上面全是他做好的资料记录,“椿原学园是连续两年闯入全国大赛了,在经验上肯定会比青叶城西多一些。”
“经验?”山村智久的脑子久违地转了转,“对于飞鸟来说,这是大问题吗?”
伊藤雅也转头看他几秒,突然笑了。
难得幼驯染也有沉稳的时候呢。
是呀,这对于飞鸟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呢。
没有人比那个家伙,更会在过程中寻找答案了。
飞鸟假如要是知道这两位朋友对他的滤镜如此深厚,估计得无奈地笑出来,然后再信心满满地把这句夸奖接下来。
跟及川彻这个「厚脸皮」的家伙相处多了,他也变得「自恋」起来。
就比如,上场前他叉着腰跟队友说话:“提前一人夸我一句,一传的质量可都把握在你们自己的手里。”
这句一听就是在开玩笑,京谷贤太郎无语至极地送出一个白眼,结果还是在身边队友一句句夸奖中「屈服」了。
如果只有他没说,这个小心眼的家伙一定会记仇!
为了避免被「穿小鞋」,小狂犬从牙缝里憋出一句:“你、你的一传很棒。”
这句朴素的夸奖,在其他队友一叠声的「飞鸟你今天超级帅,待会儿的接球拜托了」「神之自由人,你的主场来了」……五花八门的夸奖赞美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清新脱俗。
“勉勉强强及格。”
飞鸟矜持点头,伸手搭在及川彻停滞在半空的手背上,等其他队友都把手搭上来,大家齐声大喊:“青叶城西——加油!”
“C场地,神奈川椿原学园对战宫城县青叶城西,请准备!”
“请双方队员入场!”
“……”青叶城西全员鞠躬:“请多指教!”
……
正式比赛实况转播,但是影山飞雄和日向翔阳却都没办法第一时间追到比赛赛况。
没错,作为高中生,他俩开学了。
乌野高校一年级一组。
讲台上的老师拿着书本认真板书,讲台下的日向翔阳借着立起来的课本,小声和朋友传话。
隔着一条走廊的朋友本来在很认真地低头做笔记。只不过在写了几行字后,禁不住诱惑,选择悄悄和日向翔阳说小话。
为了避免引起老师的注意,后者说话前还专门瞄了一眼讲台上的老师,确认老师正在背对着板书后,身体慢慢侧面倾斜,张嘴用气音继续开口:“我真的好想看比赛直播啊,本来没能闯进决赛就已经很失望了,结果没想到今天还要上课……”
“日向同学——”
可能这就是做贼心虚的真实情况。
粉笔被掰断的声音有些沉闷的,但在寂静的教室里却好似被无形中放大了一般格外明显,就连老师说话的声音都格外清晰。
是的,是老师在喊他的名字。
日向翔阳意识到这点,小动物的直觉系警报拉响,立刻僵在座位上,脑袋缩在课本后面一动不动,完全不敢抬头去看老师的反应。
国文老师温柔中压抑着扭曲的声音从讲台上载来,翻过他立在桌面的课本,走进日向翔阳的耳朵里:“我知道日向同学很关心朋友的近况呢,但是——”
温温柔柔的老师下一秒变得暴躁起来:“假如你的脑子还在的话,应该可以意识到我已经有好几分钟没说话了日向同学!即使你用的是气音也非常、非常清楚哦!”
日向翔阳被这话震得打了个哆嗦,从课本后面冒出一个毛毛躁躁的脑袋,咧嘴尴尬地冲老师笑。
国文老师没有过多为难他,声音和缓了两分。但威胁含义依旧十足,继续道:“如果你敢在期末考试中再把俳句用错,我绝对会和武田老师告状的懂吗?”
和武田老师告状就等于面临被再次批评的风险,再次被批评很有可能就会被禁赛。
上个月刚在强化集训事件上闯了祸的他一个激灵,噌得一下原地起立站直身体,大声保证道:“是!老师我绝对不会再写错了!”
“那就好。”国文老师语气变得轻柔,一副这件事可以翻篇了的样子。然而台风尾还是扫到了另一位当事人,“青田同学。”
青田一个哆嗦立刻站起来。
国文老师冲他笑笑,温柔地说道:“日向同学这学期的国文考试就靠你了,记得好好加油务必要让他合格呢。”
青田:啊?啊!
他呆愣在座位上,脸上的表情犹如遭遇晴天霹雳,喃喃道:“这怎么可能完的成?这不可能做到的!”
国文老师微笑:“没得商量。”
对于日向翔阳的各科成绩,班内的同学们都心知肚明,老师话音才落,全班顿时哄堂大笑起来,只留下青田一个人欲哭无泪。
他以后绝对、绝对不会在课堂上讲话了!
第125章 第一二五章 防守的主场
“国见先上场, 京谷你做好准备。”
“是!”×2
“京谷,你在场下要认真观察,多看多记明白吗?”
“是。”
——
越后额头顶着印有学校名称的发带,和及川彻面对面站在裁判员面前握手问好。
“今年你们能打败白鸟泽还是挺让人意外的, 希望可以在比赛中感受到你们的实力。”越后郑重伸手。
及川彻笑眯眯地回握过去:“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请多指教呐。”
两位队长面上看起来云淡风轻, 一副万事平和的样子实则背后的气场都恨不得把对手撕成碎片。
场下的矢巾秀忍不住「啧」了一声, 小声和旁边的渡亲治吐槽:“及川学长这一点感觉就够我学的了,他好像特别擅长把平静湖面掀起惊涛骇浪。”
“对面的那个队长原本看起来多「憨厚」的一个人啊,怎么一跟队长站在一起, 就画风突变成战场一触即发的样子。”
渡亲治嘴角抽了抽:“倒也没有这么严重吧……”
矢巾秀伸手一指, 示意他看向对面场地, 分明都是单纯率真的热血青年模样。
坂井哲捧着水杯坐在隔了一个位置的长椅上,一脸无语地听两人对话,终于忍不住开口提醒:“矢巾你是不是记错了, 对面的队长也是一个二传手。”
和你是同一位置啊蠢货!
拍着你的胸脯问问良心,打二传的敢说自己没心眼吗?没心眼的早被对手一口吃掉连渣渣都不剩了!
你要是再说下去,教练就要怀疑你有没有认真听赛前分析了啊!
矢巾秀只是偶尔脑子犯蠢(虽然概率很小)。但他并不傻, 一秒理解坂井哲传递给他的意思,马上闭嘴坐好。
只不过记起对手那边的队长也是二传后, 他立马觉得对方也不是那么「憨厚老实」了, 浑身好像突然就冒出了一股掩藏不住的机灵劲儿。
——啧,又是一个一肚子坏水儿的二传啊。
椿原学园率先拿到了发球权。
丸山发球。
主攻手开局发球顺利,助跑起跳发力,身体向后弯曲,像一张拉满蓄力的长弓, 腰腹发力,长臂抡圆,手掌根部猛击球身,用最大的力道将球拍向青叶城西的场地。
来者不善。
飞鸟心里飞速闪过这个念头,在对手起跳的瞬间就已经大喊出口:“我来!”
长久配合磨练出的默契就在等这一天的到来,原本就像一座精密机器的青叶城西,站在此刻的赛场之上,无比丝滑流畅地开始运转。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在对手将球击出的那一刻,每个人都能恰到好处地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飞鸟当仁不让预备接一传,他的动作似乎比发球的对手还要快上三分,脚下步子着急但不慌乱,一个跨步,错手将排球接起。
紧接着动作跟进的是及川彻,在飞鸟已经把排球上的力道卸去大半的基础上,他双臂上举传球——
椿原学园前排紧紧盯着二传的动作,判断是要传给哪个攻手?
是后排进攻还是四号位起跳?
“是二次哟——”
微不可察的声音消失在空中,及川彻眼底闪过一道厉色和带着计谋得逞的狡黠,单臂一挥,没有选择传给任何攻手,而是直接将排球扣入对手的场地。
青叶城西开门红拿下第一分!
观众席上有人在喝彩,为这场一开局就火药味十足的比赛呐喊助威。
“还真是傲慢。”入畑伸照笑了一下,和沟口贞幸点评道,“这家伙就想给对手来个下马威呢。”
“少年人的意气嘛,谁让我们确实是全国大赛的「新手」。”沟口贞幸面带笑意回答,不过还是略带批评地说了一句,“也太不稳重了一些。”
确实是有点冒险了。
及川彻接下队友不轻不重的一拳,笑得有些得瑟,嘴里却讨饶道:“只是试试水而已啦,不会冒险的。”
椿原学园那边虽然也没想到及川彻会来这么一手,但这一球并没有太打击他们的信心,只不过让各位队员更加谨慎许多。
队长越后脸色比赛前严肃了许多,开口道:“虽然我对于没有对上牛岛那个家伙非常开心。但是既然他们能够打败白鸟泽,证明实力是不弱的。接下来我们要千万小心,别忘记上场前教练告诉我们的话。”
利用发球占据优势,打乱对手的进攻节奏,运用强势的进攻突破对手的心理防线。
“对面有几个家伙看起来实力不错的样子,不要大意。尤其是那个二传,看起来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他们不想再像去年一样输掉了,输掉比赛的滋味过于煎熬,遗憾在过去的一年连绵不绝,让人无法释怀。今天,他们必须全力以赴打败对手!
第一球被青叶城西拿下,发球局轮换到他们手里,及川彻刚扣球得分,又重新获得排球的支配权。
排球被交到他的手里,及川彻按照习惯让球在掌心里转了两圈,目光在对手的场地巡视,眼神如鹰隼般锐利锁定目标,嘴角微微勾起一点弧度。
当裁判员示意发球的哨声响起,他没有过多犹豫,双腿微微弯曲,重心落在前脚掌,将排球向身前上空的位置抛去,早已蓄势待发的身体如猛兽扑食一般迅捷。
场下的沟口贞幸握拳,情绪激动,强压着兴奋小声喊了一句:“好!”
边上的入畑伸照不住点头,表示出他对及川彻这一球发挥的满意。
京谷贤太郎站在长凳之后,两只眼睛死死盯着场上的变化,在这一球发出后下意识攥紧了两只手。
这种常人无法轻易企及的掌控力,让他想要努力追赶。
及川彻的发球一向角度刁钻,甚至原本会需要在精度和力度之间二选一的情况,经历了无数「惨痛」的训练和惩罚的「毒打」后,也被强制性改掉很多。
如果现在是宫城县那帮赛前来帮忙陪练的各个校队成员在场,一定会第一时间意识到,练习赛时的青叶城西众人,似乎并没有拿出他们全部的实力。
当然也不排除这些「藏着掖着」的家伙们在练习赛之后进步迅速,突飞猛进。
不过排球队的成员们看不到现场,但是他们的教练们可是有空盯着这里,眼光毒辣经验老道的各位教练同时在电视机前默默骂人:青叶城西果然是一群长满心眼子的人。
既然跟他们「耍心眼」,那对上对手也别太「实诚」。
就让他们看看,今年的青叶城西,究竟可以走到哪一步吧。
及川彻的发球犹如出膛的炮弹,带着强烈的旋风和呼啸的风声,第二次砸在椿原学园场地的边在线。
越后皱着眉喊了一声抱歉,跟队友示意做好准备迎接下一球。
第一球砸在前后排中间的边在线,是一个非常容易引起争议让人不快的位置,前排的岩室和后排的丸山只是一秒的犹豫,速度惊人的排球就已经砸在了场地边线之上。
不偏不倚,正正好好。
及川彻第三次站在底线之后。
他的动作还是那么标准,慢条斯理地一步步按照习惯进行,好像这不是他即将发出的第三球,也似乎他没有站在全国大赛的比赛现场,云淡风轻到让对手心情不爽。
“沉住气,只不过三分而已,这才刚开局。”越后叮嘱队友,“不要急,我们肯定可以拿下这一球。”
队长沉稳的语气让椿原学园队员因为连失三分变得有些焦躁的情绪,重新稳定下来,大家深吸一口气,做好迎接对面二传第三次发球的准备。
及川彻游刃有余的态度吸引了一部分球迷的关注,有人开始小声讨论起来。
“那是哪个地方的代表?”
“好像是宫城县吧?”
“宫城县不是一直都是白鸟泽吗?牛岛若利应该才高三吧,他们居然可以赢过牛岛的「重炮」吗?”
“比赛没有录像带传出来,不过听说有人接住了牛岛的扣球。”
“太厉害了吧,那可是牛岛的扣球。不过这个人的发球也很厉害,他也太稳了,已经是第三球了吧?好像完全不紧张的样子。”
“椿原应该不会让他们继续得分下去……”
第四分如观众所料果然没有加在青叶城西的计分板上,倒不是因为椿原学园这一球力挽狂澜勇夺一分,而是及川彻发球失误了。
虽然椿原学园的队员知道他们一定会打破对手的发球局,把主动权重新夺回自己这边。但拼争之后的胜利和轻而易举的得分对比,后者显然没有前者更加能够振奋人心。
“OUT!”
及川彻眉头紧蹙站回位置,对于刚才第三次发球的「失手」有些不能理解。但显然现在不是探究原因的时候,他深呼吸迅速调整状态严阵以待。
飞鸟身体微微前倾,目不转睛地锁定站在底线后的发球手,随时准备跟着球的轨迹移动调整位置。
进攻是队友的领域,但是防守——
是属于影山飞鸟的主场。
从他真正选择踏上自由人这条路的那刻起,每一次鱼跃、每一滴汗水、每一分努力,都是为了不辜负这片赛场。
或许原本选择排球是给自己一个和解的机会。但是走到现在,排球已经成了他生活中重要的组成部分。
即使以后他可能不会选择在职业排球运动员的道路上深耕。但只要站在这里,只要站在赛场上,他一定会全力以赴。
只要他还在场上,那就绝不会让球轻易落地!
第126章 第一二六章 “贪心”
第126章第一二六章 “贪心”
排球赛场中, 自由人通常很像队伍里的「隐形人」,没有攻手扣球时的「高光」,也没有发球员一球「定生死」的惊心动魄。
他们通常只沉默地接球、接球、再接球。
但无法否认的是,他们也拥有「点燃」观众席的力量。
“拦住!”
越后大声指挥:“寺泊!”
寺泊拥有椿原学园队内当之无愧的第一身高, 在进攻和防守上比其他人拥有更大的优势, 在赛场上, 他显然会把这种优势发挥到极致。
越后的二传实力同样强劲, 能带着队伍闯进决赛的队长绝对不会是什么简单人物。
他的二传给球精准,和队友间配合默契。而且在青叶城西开局就连续得分的强大压力下, 没有惊慌失措, 反而想办法稳住了队友的情绪, 带着队友稳扎稳打一分一分追赶。
“寺泊!”
被越后点名的寺泊后排起跳,在队友的行动的掩护下,带着猛虎下山般的气势高高跃起, 手中的球在半空中划过一道锐利的弧线,卷着雷霆万钧之势砸向对手的场地。
假若是之前的青叶城西,对上这样的扣球怕是多少会担忧几分。毕竟这颗球力度十足, 看起来破坏力惊人。
然而在经历了和白鸟泽对局时「重炮」选手牛岛若利的狂轰滥炸后,就连金田一都敢拍着胸脯自信地说一句他有把握拦一拦。
拦一拦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把自己的手指送给时速可能达到九十公里的排球摧残, 只要能够触球, 就能够给后排的队友争取更多的接球时间和机会。
不过眼下金田一显然低估了寺泊扣球的速度和高度,一个漂亮的超手扣球明晃晃地像是在打他的脸。
眼睁睁看着排球从他指尖上飞过,金田一的表情有些扭曲变形,眼睛追着排球移动的方向而去,头不断后仰, 脑子里第一反应却是:哦豁完蛋,乾汁又得多喝一杯。
乾汁的念头乍然跳出来,虽然已经有几天没有品尝到,但依旧余威惊人。深刻入骨的记忆显然激活了味蕾,跟望梅止渴有几分相似,金田一骤然升起了几分反胃呕吐的感觉。
意志力拉扯斗争,金田一脸上的表情出现短暂的空白,露出一秒呆呆傻傻的样子。但是在激烈对抗的比赛中,显然很少会有人注意这点小插曲。
没错。
是很少,而不是没有。
飞鸟咬着牙从后排冲过来的时候本来大脑一片空白,这里的「空白」并不是说他脑袋空空没有思考,相反他思考了很多,从防守角度到他这颗球应该怎么接起甚至应该传给谁。
思考已经成为一种本能,并不像是过去那样会给他造成很多困扰。
对手的一举一动都化作无形的数据,通过视觉和听觉进入他的大脑,支撑精密的思维运转。
这样几乎是「全覆盖」式的信息汲取中。虽然身为队友的金田一不属于他关注的重点。但那一秒的对视还是把飞鸟的眼睛「蠢」到了。
他的眼神一秒变得凌厉起来,目光如炬和金田一对个正着,后者打了个激灵在空中左脚绊右脚,以一个在旁观者眼中非常不可思议的姿势,众目睽睽之下一屁股坐在了原地。
一切都只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金田一摔倒,飞鸟冲向前场鱼跃救球,还得在半空中强行给自拐个弯,以免和摔向地面队友撞成一团。
鱼跃接侧身翻滚,一个借力飞鸟从地上翻身而起,路过金田一时还顺路拉了把摔懵了的「傻孩子」,低声说了句什么。
飞鸟说了什么除了金田一没有第二个人听见,他语速飞快,声音又低,观众席上因为救球此起彼伏沸腾的欢呼声一波又一波冲击着场上每一个运动员的耳朵。
沟口贞幸几乎是嘴角抽搐看完全过程的,从刚开始对手超手扣球开始,他的注意力就完全集中在金田一附近,把对方从头到尾的反应都看得明明白白。
等到看见金田一摔倒后,他更是额头青筋直跳,恨不得立刻把对方揪下场,好好给对方清醒清醒。
如果不是头脑昏沉,怎么会发生在赛场上走神这种低级失误。
身边人过于激动的情绪显然掩藏不住,入畑伸照拍了拍沟口贞幸的肩膀,示意他不用过分激动:“他们有分寸的。”
更何况。
“刚才也不是金田一自己想失误。”
从踩上东京体育馆赛场的那一刻起,青叶城西的众人就无时无刻都在受到这里的影响。
就像他们之前无数次讨论过的那样,运动员站在赛场上的临场发挥受到多重因素的影响。
即使经过无数次的考前模拟,但真正坐在考场上,看着面前摊开的卷子,陌生或者熟悉的知识点,都会让考生不由自主变得紧张起来。
“我记得你说,他们在热身的时候讨论过环境变化对精准度的影响对吧?”入畑伸照开口问道。
沟口贞幸愣了一下,努力找回自己的思维,慢了半拍回答:“是、是的,他们说可能会需要时间适应……”
“他们就在适应。”入畑伸照平淡却笃定地打断沟口贞幸,“你难道没发现连及川那个家伙都在收着力打吗?”
“教练你是说?”沟口贞幸不可置信看向赛场中央,身为二传的及川彻看起来和平时的状态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沉稳淡定地指挥进攻,把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
入畑伸照适时开口:“虽然一开始得分顺利,但是他们应该或多或少感受到了新场地带来的影响,及川的强力发球有多久没出界了你还有印象吗?”
边上的队员竖起耳朵听,入畑伸照问出这句话时,矢巾秀表情复杂地在心底默默回答:有一个半月了。
别看一个半月是个不算长的时间,但是对于一名排球运动员来说,在四十多天将近五十天的训练中,每一次强力跳发都能将球打在界内,是一个非常可怕的数据。
不是那种收着力度的发球,而是全力以赴的强力跳发。
矢巾秀因为比赛而有些兴奋过度的心底弥漫上几分忧愁:他这个接班人可太难了,要不果然还是跟飞鸟一起把隔壁音驹的布丁头绑回来当学弟好了!
矢巾秀思路跑偏了一瞬,又赶紧给自己拉回来,认真听两位教练继续分析当前情况。
然而入畑伸照没有再多说什么,只叹了口气,幽幽道:“我还以为及川的发球能多拿几分呢。”
沟口贞幸丰富的面部表情自打和入畑伸照沟通时就开始变化,从激动生气到惊疑不定再到无语,他扭头看向自家主教练,目光流露出几分谴责。即使刚被对方点明了队员们的艰难处境,也免不了让他这一刻深深感觉自家教练格外「语出惊人」。
即使你是主教练也不能掩盖教练你膨胀的内心啊!
那可是两个ACE发球!
梦想是要有的,但是不能脱离现实。
教练你难道还想让及川彻仗着发球直接给对手「剃光头」吗?
真是太贪心了!
第127章 第一二七章 看见
“喂喂, 刚才那个救球帅爆了啊!”看台上有观众激动到不能自已,拼命拉扯身边的朋友,试图和身边人达成共识。
“啊?哪里?在哪里?”朋友视线在赛场上逡巡,对于错过前者口中救球遗憾万分。
然而大局上, 自由人的精彩瞬间被解说一语带过, 更受关注的是金田一失误下的摔跤和在那之后青叶城西迅速的反击。
“我们可以看到椿原学园的进攻非常有效, 在4号主攻寺泊的强力扣杀下, 青叶城西前排防守的队员没有成功拦住。”
“自由人冲锋,接住了!青叶城西出现失误,前排队员摔倒, 不过后排进攻紧追不放, 用毫不逊色的扣杀回击刚才的一球。”
“青叶城西再次拿下一分!现在以15:11四分之差的优势领先!”
山村智久在飞鸟飞身接球的那一刻简直比场上的运动员还要紧张, 心情像过山车一样随着飞鸟的举动起起落落,终于在避开干扰成功接球后平稳落地。
他拉着伊藤雅也的胳膊异常激动:“球球球!接住了!”
后者半兴奋半无奈接收到幼驯染澎湃的情绪,开口时声音也跟着高涨的情绪微微发颤:“这一球, 赛后视频出来一定能够成为精彩回放之一。”
同一时刻,远山树和吉田宏之也围坐在电视机前,身边站了一圈来俱乐部打球的排球爱好者。
有人对于吉田宏之如此大张旗鼓地看一群高中生比赛十分不解:“我记得春高应该才开始吧?有什么比赛是值得现在就看的吗?”要看难道不应该看决赛吗?
旁边有人小声给他解释:“吉田的学生好像就在比赛,估计是看学生表现的。”
“哦哦哦, 我记起来了,之前那个初中的小不点吧, 现在上高一?高一就能上场了吗?还真是可以啊。”
“比你高半个头你喊小不点?小心下回被听到以后扣你球。”
说话的人爽朗一笑:“放心吧, 那小子和我关系好着呢。”
先前说话的人朝他翻了个白眼,关系好能把对方忘个一干二净?胡说也不打草稿。
两人的对话没有干扰到正在聚精会神盯着电视的吉田宏之,他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语气有些烦躁的开口:“怎么镜头还不给过去?”再不转过去,第一局都快要打完了。
远山树没有回话, 不过本来吉田宏之也就是在自言自语的抱怨两句,话音还没落地,就见直播的镜头恰好转向青叶城西对战椿原的场地。
下一秒,强力扣杀和飞鸟关键时刻飞身救球的身影就在电视机不大的屏幕上出现。
“好球!”吉田宏之简直要激动到跳起,一瞬间脸上乐开了,大掌拍着远山树的肩膀,不住地夸赞,“看见没?这个救球无可挑剔!”
远山树差点被他一巴掌拍到地上,揉着自己作痛的肩膀,默默把小板凳朝远离教练的方向挪动两下。
虽然很「讨厌」刚才教练过分亢奋的动作。但对于飞鸟的表现,远山树也格外兴奋:“刚才那球放到更高一级的赛事上,大概率也不会有人比飞鸟处理的更好了。”
吉田宏之对于讲解员轻描淡写一带而过的解说十分不满,他抗议道:“刚才的救球值得拥有一个回放!”
那种超高速的扣杀之下,普通人别说救球了,估计连球落地都反应不过来。但是飞鸟不仅做出了反应,还是经过思考后的反应,顺带避开了出了岔子的队友,足以见这一球的含金量。
不过转念一想,吉田宏之又迅速安慰好了自己:“没关系,他们现在可以轻视飞鸟,等再打一会儿,他们就能够意识到,拥有一个技术高超的自由人——”
“是多么让对手痛苦的一件事。”
……
“对面的自由人有点邪门吧?”
越后两只手撑在膝盖上,有些怀疑人生地看向队友:“刚才那球,是可以这么轻轻松松就接住的吗?”
他重点咬字「轻轻松松」,表示自己的不解:“关键是,对面自由人的接球率也有点太高了吧?”
岩室猛吸一口气,晃晃脑袋让自己更清醒一点,回道:“总比牛岛若利的扣球好对付不是吗?”
和防守相比起来,明显还是白鸟泽的「重炮」更让人头疼一点。
这时候两人完全没有意识到另外一件事,能够把白鸟泽让人发愁的「重炮」拦下来的,全国范围内也没有几个自由人能够做到。
更别说这还是一个他们不甚了解,背地里会自我进化的赛场新人。
「新」,就代表着变化,就代表不可预测性和多变的可能性。
在比赛结束之后不管是参赛者还是观众,大家回忆起自由人初出茅庐的这一场比赛时,惊讶地发现:
这个在大多人眼中不起眼的10号自由人,实力已经初显端倪。
他像一只捕猎中的猛兽,虽然隐藏自己的锋芒,却会在必要时刻发出致命一击。
青叶城西率先达到16分,裁判员吹哨示意技术暂停。
此刻场上经过椿原学园的不懈努力,已经将分差拉回到三分。
悄悄占用机房看比赛直播的伊达工业众人,在技术暂停阶段就见到了他们非常熟悉的一幕:一群即使到了春高全国大赛赛场上,也格外自主进行自我讨论的家伙。
“他们是真的胆子大啊……”新晋队长二口坚治幽幽开口,他话才说到一半,就被黄金川抢白了。
“太酷了!”黄金川举手提议,“下次我们也这样好不……”好?
“不好!”伊达工业众人一致反驳,态度格外坚决,一丁点机会都不留给对方。
不是他们对自己没信心,如果敢让这个家伙临场发挥,还不知道会产生多么奇怪的想法,在黄金川真正可以「独挡一面」之前,绝对不能跟其他人学一些不受控的事情!
“适应的怎么样?”岩泉一开口,用眼神询问及川彻。
及川彻咽下一口水,扭头环顾赛场一周,头转回来时没说话,只嘴角勾着笑比了一个大拇指。
潜台词:包在我身上!
“不要马失前蹄。”花卷贵大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个耶,「友善」地提醒,“刚才你给我的两颗球都给偏了。”
及川彻一噎,差点被没咽下去的水呛住。
岩泉一紧接着补刀:“刚才的球有点低了……”
好好好。
及川彻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手里却已经快要把水瓶捏成扁扁的一团。
金田一原本想开口再说些什么,在队长充满「关怀」的温柔笑容下闭紧了嘴巴,拼命摇头表示他没有任何问题。
聪明人要学会在该闭嘴的时候闭嘴。
比如现在。
与之相比,「蠢人」飞鸟上线:“接下来我给球会更加注意,尽量让你好接一点。今天的灯光很亮,非常晃眼。视线中光线明暗变化会让人错过最佳接球时机。”
这是一个很关键、影响很大的问题,但无法改变,只能克服。
“这样的困扰我们有,队友肯定也有。他们最多是见多识广适应更快一些,不要露怯,说不准也可以变成我们的机会。”
去思考,去动脑。
他们一定可以抓住对手的漏洞,抓住不断向上攀爬前进的机会!
——
宫城县近几年虽然一直是白鸟泽稳坐桂冠,但对于各个学校的球队,大家多少有些耳闻。
依靠牛岛若利「重炮」出名的白鸟泽,在全国大赛上都颇具威胁的扣杀攻击;
以「铁壁」著称的伊达工业,虽然运气不怎么好,多次惜败,但有着在全国大赛上都值得称道的防守能力;
乌野,没落的豪强,飞不起的乌鸦,却在新的一年长出坚毅的羽毛,拥有「怪物快攻」这一组十分让对手头疼的默契搭档,进步神速;
……
大家是怎么形容青叶城西的?
“不愧是强队啊,就是厉害。”
“今年估计还是白鸟泽赢吧?虽然青叶城西很厉害,但还是白鸟泽更胜一筹,毕竟有牛岛君在。”
“基础也太扎实了,现在这么流畅的配合已经很少见到了。”
“那个二传也太可怕了,那个发球是会打死人的吧!他在初中北川第一的时候就很出名,不过还是输给白鸟泽了啊……”
明明是宫城县的强队,但却似乎总是背景板一样的存在。
矢巾秀自嘲:“总感觉我们平平无奇欸。”
渡亲治温和且坚定:“那又怎么样,我们一定会赢的!”
有人说青叶城西排球队的半边天是及川彻撑起来的。如果没有他在,如果不是他能够发挥出队友的全部实力,青叶城西……平平无奇。
飞鸟回答得漫不经心:“运行最稳,产出最高的机器又不一定是最贵的。但严丝合缝运转精密的,效率一定名列前茅。”
他们的队伍向来不是以单个人为核心在战斗,他们每个人,都是赛场上绝无仅有的、不可替代的主角。
他们是单独的个体,也是密不可分的整体的一部分。
这一次,要让所有人都看见他们,也要让所有人都看见——
青叶城西!
第128章 第一二八章 “串通”
椿原学园的教练大佐渡单手叉腰, 站在队员面前做接下来的战术安排,眼角余光瞥见青叶城西队员自主讨论的氛围,眉头轻轻皱起。
是教练没用还是他们过分自信?
心底的揣测一闪而过,大佐渡把注意力重新放回队员身上, 认真开口提醒:“对面目前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出人意料的绝技, 对面1号的发球还不到我们需要害怕的地步。”
“不要乱了阵脚, 接球然后打回去, 排球比赛的本质不正是这样吗?不用想得太过复杂。”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名队员,见和他对视的每个人都认真点头, 脸上的表情稍微和缓一些, 不再那么严肃, 继续说道:“去吧,我们的目标是最后的胜利,冲吧!”
椿原学园队员齐声应是, 一扫刚才被压制时浑身隐隐的焦躁,气势陡然变化,重新振作起来。
这样的变化也被青叶城西队员看在眼里,松川一静轻叹一声, 道:“让他们反应过来了啊,接下来不好打喽。”
“你还想打碾压局?”花卷贵大挑眉, 话没有说完, 但意思已经传达到位。
“不想输不想输不想输……”金田一碎碎念,明明现在队伍的比分领先于对手椿原学园,他却浑身紧绷,散发着一股「我好紧张下一秒就要晕过去」的气息。
“你没事吧?”飞鸟拍了拍金田一的肩膀,「酷哥」勇太郎扭头, 却是一副紧张到表情空白的样子。
飞鸟眼皮一跳,伸手打断金田一将要出口的话,语速飞快抢先一步开口:“别跟我说已经第一局过半马上要赢下一分的时候你突然开始紧张,什么狗屁理由都不行!”
“如果你想在比赛结束之后或者现在就可以,只要你下场我就让坂井学长给你灌乾汁并且保证你未来两年内绝对逃脱不了这东西。”
飞鸟憋着一口气像说贯口一气呵成,最后才大喘气,吸气吐气看向金田一,目光带着凛然的杀气,平静开口:“好了,现在可以阐述你的诉求了。”
金田一木着脸摇头,他的所有紧张都在刚才飞鸟机关枪似的威胁中荡然无存,抛开刚才失误造成的焦虑,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绝对不能输!
绝对绝对,不能被飞鸟找到机会。
绝对!
飞鸟转回脑袋,在金田一看不见的地方轻轻松了一口气,完全没注意到及川彻看向他这边时笑意盈盈的双眼,只在心底默默感叹:
很好,又解决一个。
他从打赢白鸟泽打进春高全国大赛起,就十分怀疑青叶城西需要配备一个专业的心理咨询师。而且这个工作目前看起来是学校心理咨询室的那位老师暂时无法胜任的。
运动员心理健康这么重要的事情,难道不应该从小抓起吗!
尤其是单细胞生物,又倔又难搞。比如勇太郎,又比如他哥。都是问题儿童。
幸好在魔法施展前强行物理中断施法了。不然他完全无法想象要是让金田一继续沉浸在紧张的情绪中结果会是怎样的。
比赛赢不赢是一回事,虽然他相信青叶城西一定会赢,但要是让金田一紧张到发挥失常,这家伙事后一定会非常后悔自责。
……
金田一的情绪波动只是青叶城西的一个小插曲,危机在还没有爆发的时候就被完全扼杀了,也没有继续扩大的苗头。
不得不说,有些时候,威胁比安慰管用得多。
金田一重新上场时虽然不能说是「焕然一新」。但精气神明显比下场时看起来好多了。
刚下场那会儿好像他们不是领先者,而是被对手狠狠磋磨了锐气的蔫巴青菜,一点斗志都没有。
现在嘛——
他目光炯炯有神盯着对面椿原学园众人,眼底闪烁着对胜利的执着和渴望,腮帮子微鼓,咬紧牙关,整个人蓄势待发。
两支队伍斗志昂扬,气势像汹涌澎湃的浪潮一样激烈碰撞,都希望可以震慑对方。
关注这场比赛的观众越来越多,有着打败白鸟泽、接住牛岛若利「重炮」的宣传在前,很多人都想见识一下这支队伍到底有什么真本事。
音驹这个时间段刚巧没有比赛,一帮人在看台上或坐或站,在体育馆分割成一块一块的比赛区域间,最后把目光投向青叶城西和椿原的比赛。
“这就是打败小不点的队伍吗?”黑尾铁朗趴在栏杆上,撑着重心向下看,“看起来好像很普通的样子,一点都没有哇——哦——的感觉。”
灰羽列夫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好奇:“所以会什么会被打败呢?”
“列夫,不要太嚣张,会被打的。”
灰羽列夫:“啊?我有吗?下次一定注意。”
孤爪研磨盯着场上的比赛看了许久,开口道:“翔阳给我讲过……”
“嗯?”黑尾铁朗看他。
孤爪研磨视线锁定一个飞扑救球,身体鱼跃而出却动作流畅、没有一丝滞涩在救球后很快调整回最佳防守位置的10号。
又一个10号。
一个衣服颜色和队友的颜色完全相反。
一个不矮甚至很高的10号。
他开口:“青叶城西的自由人很强,可以很轻松的接到翔阳的快攻。”
“骗人的吧?”黑尾铁朗扭头,“应该只是可以接到吧?”接球而已,他们的自由人夜久卫辅也可以做到。
“而且他那么大只,应该没有夜久灵活。”
这句话一出,夜久卫辅像是长了雷达探测器一样,噌得扭过头来,眼神晶亮,目光犀利。
黑尾铁朗在嘴边用手比划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在自由人警告的目光下机智闭嘴。
这副「谨小慎微」的模样逗得灰羽列夫差点大笑出来,不过显然他还是懂得趋利避害的,没有真的笑出声来。
“翔阳对他的评价很高。”孤爪研磨想起翔阳在提到对方时激动的情绪,脸上没什么表情继续说道,“对方很敏锐,而且身体素质和天赋非常强。”
“在小不点眼里应该没有谁是不强的吧?”黑尾铁朗无奈地补充这么一句,动作却已经开始变得重视起来,他转回头去看比赛现场,意味深长地开口道,“嗯-那就让我们来看一看,这支队伍到底怎么样好了。”
同样关注飞鸟比赛情况的还有在国青队集训时认识的临时队友。
宫侑双手插兜,颇具兴味地看着场内的情况,飞鸟的表现让他感兴趣地挑眉。
“喂,宫侑,看什么呢?”队友走远了,扭头见宫侑还站在原地,有些疑惑地问道。
“在看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事情。”宫侑笑眯眯地跟上队友的步伐,“大老虎缩起爪子在装小猫咪呢,果然不可以掉以轻心呀——”
宫侑说完这句话,反而先走一步,只留下队友一脸纳罕疑惑地站在原地,顺着对方刚才看得方向望过去,却没瞧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挠着头迷茫地跟上前去。
没关系,谜语人而已,他已经习惯了。这些都不重要,他只要知道,他们一定会赢就可以了。
——
“Nice!小卷!”及川彻冲着花卷贵大比了个大拇指,眨眼一个wink ,“果然小卷超棒啊!”
花卷贵大打了个哆嗦,侧身躲开来自队长的魔法攻击,用眼神示意岩泉一:你快去管管啊!
岩泉一正在走路的脚步一顿,迟疑了半秒,然后果断绕开花卷贵大和及川彻的方向,格外刻意地绕了个大圈,才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及川彻那个混蛋虽然后半场变得有些格外兴奋,但还在控制范围内,他可以暂时选择无视。
松川一静的发球局结束,飞鸟替换上场,路过和国见英飞快击掌,身形交错一闪而过。
因而除了国见英,没有第二个人看见,隐藏在击掌之下一晃而过的手势。
国见英站定,弯下腰后背微微拱起,眼神盯着对面发球的对手,脑海里默默回忆飞鸟刚才的手势。
这几个月针对性的反复训练刻下了深刻记忆,让他没有过多犹豫迅速判断出了飞鸟的意思。
那个手势代表着……
“漂亮!”解说员A声音激昂有力,“10号自由人鱼跃极限救球,再一次给队友创造了进攻的机会。”
“攻手和二传的配合也很默契,作为队长的1号不仅发球技术十分强势,在队伍里格外具有,他的二传技术也相当传神。”
“双方的攻势旗鼓相当,但青叶城西的防守似乎更胜一筹,吊球!接起来了!是10号自由人!”
“可恶!”越后咬牙,整个人气鼓鼓得像只河豚,“这个自由人怎么神出鬼没的!”
刚才吊球的时候,明明那个自由人应该在中间位置防大斜,怎么会突然一转眼就跑到了那个位置。
太难缠了吧!
阴魂不散!
飞鸟一个翻滚站起身,抬手用护腕随意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在体育馆明晃晃顶灯的照射下,这一刻像是钻石一样闪闪发光,让人移不开视线。
他吊球接得及时,国见英配合默契。不过这一球与其说是配合,不如说更像是肌肉记忆下的下意识行动。
拦网队员从半空中落下,排球被飞鸟垫起平稳上升。在某一时刻,两者交汇,国见英抬手用一个有些扭曲的姿势,将球「送」到对方场地。
也是一个吊球。
只不过和落在青叶城西场地的吊球对比,落在椿原学园场地内的吊球「有幸」躲过一劫,成功安全落地。
“超赞。”飞鸟和国见英击掌,为刚才的默契喝彩。
“一招制胜啊国见!”岩泉一拍着对方的肩膀,神采飞扬地夸奖,“继续努力,继续努力!”
观众席上的伊藤雅也对这一球若有所思,用胳膊怼了怼旁边的山村智久,开口问:“你有没有觉得这一球有哪里不太对劲?”
“啥不太对劲?”一脸兴奋完全没动脑子的山村智久茫然回头,重复了一遍幼驯染的问话,纳闷道,“没吧?这么极限的救球,哪里不对劲了?”
伊藤雅也皱着眉,思考了一秒没发现哪里有破绽,只当是自己的错觉,重新投入精力看比赛了。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也有人和他有同样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青叶城西对战椿原学园的比赛还算有看点,直播的镜头在这部分区域停留了好久,恰巧将这难舍难分、打了好几个回合的一球完整记录下来。
飞鸟的吊球一起,在电视面前的吉田宏之就发出了非常响亮的一声「啧」,语气里的嫌弃和调侃就差隔着电视线路蹿到现场了。
“这小鬼。”吉田宏之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有够记仇啊,”
远山树不解,开口询问道:“这一球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着呢。”
直播镜头刚好转到了下一个场地,吉田宏之就借着这个时间给他和周围另外几个学生分析:“刚才那个吊球,最理想的轨迹是从他的位置传给二传。”
他抽了张白纸画图,简单两笔圈出刚才青叶城西场地的站位。
“这里。”吉田宏之用笔尖点了点,“他的位置给二传,由这个方向过去,得分的几率很大。因为对方几乎很难反应过来,对手的站位此刻是有漏洞的。”
“但是——”
他拖长音调,声音又嫌弃又自豪:“这小鬼报吊球的仇呢。你给我吊球,我接住了,那我给你的吊球你可得接好了。”
“要不是前排这位反应够快,这球就危险了。”
远山树一只手摩挲着下巴,另外一只手在半空中比比划划,好像在模拟着什么。
几秒后,他像是突然想到了某些被忽略的事情,蓦然抬头,脑海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教练。”远山树直视吉田宏之,眼底闪烁着兴奋的神色,指着白纸上画圆圈的某个位置,带着雀跃开口:“这里——也许不是这个主攻反应够快。”
说不准……
是他们提前「串通」好的呢?
第129章 第一二九章 第一局,拿下!
两队赛况焦灼, 每一球都要经过好几个回合才能决定归属。不过尽管比分艰难增加,青叶城西还是保住了他们的优势,将分差很稳定地维持在3分。
飞鸟和国见英对视,默契地比了个手势。
“椿原学园发球——”
“OUT!”飞鸟双手举起, 侧身闪过高喊, 即使排球还没有落地, 他的语气依旧笃定, 一丝犹豫都没有。
然而裁判员吹响挂在胸前的口哨,却判定这一球椿原学园得分。
青叶城西的众人稍稍有些失落,但是没有放在心上, 压线球的判断很考验运动员的眼力, 即使是经验丰富的老球员, 也不能保证每一次的判断都是准确的。
及川彻站在飞鸟身侧,可是因为角度的原因,刚才那个发球完全在他的视觉盲区, 因此对于这个结果也只是微微蹙眉,准备迎接对手的下一次发球。
就连椿原学园的发球手都做好了再次发球的准备。
飞鸟眉头紧皱,站回原位,嘴角的笑意淡了几分, 在裁判员吹响发球口令之前,他突然开口, 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果然设备先进有先进的好处。”
嗯?
及川彻脑袋上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但来不及他细想,椿原学园再次发球。
这一球明显在界内,却避开了飞鸟所在的方位,朝着另外一个角落的岩泉一而去。
青叶城西排球队的基本功不是说说而已。
除开自由人,其他每个位置都要求把接一传的基本功练好, 尤其在飞鸟加入青叶城西之后,教练对于队员们接一传的技术标准更是往上拔高了一大截。
岩泉一的一传又稳又准,他技术上几乎没有弱点。不然队内小狂犬也不会对他的实力心服口服。
“小勇!”
及川彻背传快球,一个平拉开将球传给金田一,后者压着边线一个直球,擦着对面12号自由人的胳膊扣下。
“椿原学园请求换人。”
5号三川上场,9号当间下场。
青叶城西不用教练指导,及川彻开口叮嘱几句,大家很快根据对手人员的变化微调了己方的站位。
没有人质疑,没有人犹豫,所有人毫无保留地信任来自队长的指令。
椿原学园的教练大佐渡眉头皱起,对于青叶城西的状态感到有些棘手。
虽然队员过于自我会影响教练战术的发挥。但不得不承认一件事情,有自我思考的球员在赛场上往往可以灵光一现打出出其不意的效果。
——要不要让姬川现在上场呢?
大佐渡两只手搭在膝盖上,盯着计分板上23:20的分数沉思。
“还有一分就到青叶城西的局点了。”观众席上有人搓着手紧张道,“没想到第一局居然会是青叶城西压着椿原打。”
“也不是压制吧?”旁边的人小声嘟囔,“我怎么没觉得青叶城西有哪里非常厉害呢?”
怎么就一直领先三分呢?
椿原学园的暂停已经用掉了一次,剩下的另一次机会被用在比分到达24:20的时候。只差一球,青叶城西就可以率先拿到一分了。
“不要紧张……”即使第一局马上就要输掉,大佐渡也没有很生气的样子,他依旧是面容严肃看着队员,认真嘱咐。
一年级的姬川葵他不打算在第一局让对方上场了,第二局或许有对方亮相的机会。
摄像机忠诚地记录下一切,将画面毫无保留地传递到电视直播当中,云雀田吹刚好有空,拗不过来自吉田宏之的电话骚扰,被迫打开电视,去看他以往基本不会投注多少注意力的比赛。
能让他稍微关注的,基本要从四强赛开始了。
看比赛的部分观众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青叶城西队伍里的技术核心显然不是教练。而是队长和他们队伍里那个身材高大的自由人。
队长作为领导核心不奇怪,怪得是自由人居然在队伍里拥有不逊色于队长的话语权。
有人关注好奇,自然就有人去挖掘信息,这一打听,飞鸟才一年级的事情更是让不少人惊异。再然后观众发现,飞鸟居然还不是队伍里唯一一个一年级生。
“这么说来,青叶城西胆子也太大了……整整有三个一年级的新生。”一个男生惊疑不定,不可置信,“这是一年级应该有的心理素质吗?”
“是因为放养所以队伍才显得格外成熟吗?”
有教练流出心动的泪水,开始思考放养自己队伍里那些「神兽」的可能性。然而思索片刻,还是十动然拒,心痛地选择放弃。
有些队员放养,会长成优秀的思考者,而有些队员被放养,只会一脸傻气地把自己和队友都送进坑里。
场上站位轮转,飞鸟上场接替金田一,后者下场后靠在椅背上轻轻舒了口气,幸好第一局稳住了没有出大问题。
矢巾秀几人承担了后勤的工作,给他递上毛巾,示意他擦擦额头的汗,问道:“飞鸟刚才给国见比的手势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吗?”
金田一把毛巾顶在头上,一边搓头发一边示意矢巾秀把手势做给他看。
青叶城西队伍里的战术手势有两套。一套是常用的,另一套是配合自由人不太常用的。
矢巾秀照着刚才看到的姿势比划了一下,金田一瞪着眼睛停顿两秒,恍然大悟道:“是他会承担二段传球的意思。”
“对面换了一个高个子上来,但是根据之前资料研究,应该是一个擅长打前场的人,后方防守薄弱,那个意思是飞鸟会准备传球,给国见扣球的机会。”
金田一滔滔不绝说得自然,完全没注意到二年级的学长们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奇怪,等意识到矢巾秀一直没出声后,金田一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有些困惑地看向对方。
坂井哲站在矢巾秀身侧,被后者挡住大半的身形,此刻正歪着头从矢巾秀背后探出头来,用相当感慨的语气开口:“没想到勇太郎已经这么厉害了啊。”
金田一迟钝:“哈?”
坂井哲:“我还记得勇太郎刚入学那会儿,臭着一张脸,脾气硬邦邦的,只和国见说话,脑子还不怎么会转弯的样子……没想到已经很像一个成熟的副攻了呢。”
金田一小小的眼睛大大的困惑。
这个样子逗笑了一直听他们说话的武井智也,他在坂井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说话:“喂喂,这个时候就不要开小差了吧,小心飞鸟那个家伙下来以后找你们算账。”
矢巾秀和坂井哲一秒收敛笑意,表示无辜:“只是有感而发而已啦。”
武井智也看不过他们「欺负」小学弟,冲金田一微笑,讲道:“因为你看起来成熟了很多,已经非常厉害了。”
比起一开始时各种别扭、技术和思维不够成熟的金田一,现在这个侃侃而谈能把战术和配合说得头头是道的少年,已经是一个可以交托全部信任、非常值得依靠的队友了。
金田一听懂了学长的话,有些不好意思地搓搓脸,抿着嘴认真保证:“我一定会继续努力的!”
椿原学园5号的上场并没能力挽狂澜,彻底拯救第一局的颓势,在靠着刁钻的球路和速度接连拿下两分后,青叶城西终究赢得了第25分,率先拿下第一局。
“自由人真的太讨厌了吧!”寺泊抓狂,“为什么排球比赛不能像游戏一样禁掉自由人啊!”
他的身高优势完全发挥不出来,对面的主防守是在地面,前排拦网的那几个家伙老能碰到他的扣球。
只要拦网队员碰到,就大概率会被对面的自由人接住,寺泊感觉自己已经要暴躁了。
贝桂目光森森看向队友,出声:“寺泊学长你是对自由人有什么不满吗?”
“你能不能也像对面的自由人一样,给他们一点点防守上的震撼!我要被拦死了!”
贝桂:“学长你是在开玩笑吗?那你能不能像牛岛若利一样扣出重炮来啊!”
椿原学园其他人:好、好狠毒的要求!
寺泊跳脚:“太过分了啊!这是说出来就可以轻轻松松达成的目标吗?”
贝桂毫不示弱回击:“所以学长你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很离谱了吧!”
椿原学园这边打打闹闹吵成一片,青叶城西那边及川彻神清气爽,精力旺盛。
他叉着腰站在队伍最左侧,听飞鸟自言自语语速飞快地回顾第一局比赛的细节,时不时根据自己的角度补足飞鸟分析里有疏漏的地方。
入畑伸照没再「扔下」队员不管,根据他们第一局的情况针对性地支出问题,点评道:“状态不错,继续保持。虽然我觉得能站在这里就已经很厉害了,但是你们看起来有更高的追求,那我和沟口也不能拖后腿。”
“下一局的节奏可以更快一点,京谷可以准备热身了,第二局争取像第一局一样从开始就把比分拉开。前排的防守可以……”
沟口贞幸看着整齐站成一排的队员们,突然打心底升起一股自豪和骄傲。
这些少年,一定可以走得更远!
第130章 第一三零章 天花板发球,破!
第130章第一三零章天花板发球,破!
“青叶城西!青叶城西!”
“椿原必胜!椿原必胜!”
解说员A:“我们可以看到, 在第二局一开始,两队队员都展现出极高的竞技水平,椿原的4号队员在2号位扣球,球速非常快, 角度也十分刁钻!”
解说员B:“先声夺人!但是青叶城西这边10号自由人的反应很迅速啊, 后排救球堪称奇迹。”
解说员A:“10号自由人虽然在排球赛场上刚崭露头角, 但他的表现可圈可点, 上一局的救球让人眼前一亮,未来可期啊。”
“……”第二局比赛局势从一开始就很焦灼,可以说比上一局更加焦灼。
如果椿原学园能够拿下第二局, 那么他们还拥有在第三局逆风翻盘的可能, 反之, 则……
没有运动员不渴望胜利。不管是椿原还是青叶城西,他们站在这里,只为了同一个目标:取得最终的胜利, 成为最后的赢家。
“好紧张怎么办?”仲矢大道在看台上把自己快缩成一团,僵持几秒后,又重新舒展身体,探头去看场内的比赛。
五十川研介依旧板着一张在周围观众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脸, 面无表情道:“你应该对他们有点信心。”
“这不是关心则乱吗?”仲矢大道在好友面前从来不隐藏自己话痨的本性,“这可是全国大赛, 咱们青叶城西多久没进过全国大赛了。”
“京谷那个小不点怎么还不上场呢?他的小斜线进攻也是一大利器啊。”
五十川研介很想把这个丢人的家伙扔出去, 但是秉承着多年的友情,他只在心底翻了个白眼,道:“入畑教练自有安排,更何况,及川他们又不是傻子, 队伍里他和飞鸟脑子够聪明。”
仲矢大道挑眉:“虽然我知道你不是在说我傻的意思,但用及川和飞鸟作为保底,是不是有些太不把沟口老师放在眼底了?”
五十川研介不屑扭头:“你猜错了,我就是在说你傻,不要连带上别人。”
“嘁,我才不跟你讨论这个。”仲矢大道表示他才不要和对方辩驳,历史经验教训告诉他,不要和研介争辩。
因为你不仅会发现说不过,而且会发现当你面对一张任你说破口舌都毫无波动的脸时,反驳的欲望会降到最低。
太没有成就感了!
然而刚打算继续认真看比赛的仲矢大道突然想到一件事,他嗖得一下转过头来,不确定地开口:“青叶城西的发球……他们不会想把那个留到最后吧?”
及川彻站在底线之后,是「中规中矩」的大力跳发。虽然力度肯定不及牛岛若利,但也是普通球员难以企及和完美接到的发球。
不过要是被其他人听到及川彻对于他自己的发球用「中规中矩」来评价,怕不是要觉得这人十分「狂妄自大」了。
至于仲矢大道猜测的内容,即使他不说,五十川研介也能猜到——是青叶城西的飘球。
即使是到第二局目前为止,青叶城西使用的都是大力发球,几乎没有使用过变化发球,就连及川彻的精准定位发球,也只使用了大力跳发。
“这群小子这么有把握吗?”仲矢大道喃喃自语。
有把握赢吗?
不战斗到最后一刻,没有人能够给出准确答复。但如果让及川彻来回答,他一定会自信地叉腰,脸上带上狂妄不可一世的笑,自信承认胜利一定会属于他们。
不管变化发球还是大力发球,在及川彻眼里,都是得分的一种方式。
而现在的局势,他自认为己方队伍还没有被逼到需要使出浑身解数的地步。
如果第二局胜利,那么青叶城西成功晋级,留点底牌有利于他们接下来的比赛;假使第二局椿原小宇宙爆发顺利拿下,第三局他们也有充分的发挥空间。
“侧翼!”
“一、二!触球!(飞鸟!)”
飞鸟中心压低,像一阵风拂过赛场。不过比起清风,他的动作和速度用狂风来形容或许更加合适。
侧身勾手。
明明是危险至极的动作,稍不留神就会救球失败,白送对手一分。但飞鸟面上表情自信而笃定,没有半分对于可能失误的慌张。
“稳定发挥!”伊藤雅也在看台上握拳,见飞鸟单手稳稳将球接起传给二传后,随着周围的观众一起大喊欢呼出声。
“不可思议,他怎么过去的?”观众席上不时发出疑问和惊异,“这个自由人就好像风一样,把他们的后场护得密不透风。”
“影山、我是说青叶城西的自由人,他是不是跑得更快了?”黄金川盯着屏幕大喊大叫,“哇——可恶!”
“及川彻的传球也更稳定了。”二口坚治扭头看向黄金川,“别看自由人啊!看看别人家的二传!”
椿原学园之前和青叶城西没有打过交道。对于及川彻的实力不是很了解,但他们伊达工业在青叶城西的手上可是能写一曲心酸进行曲的,自然能够发现更多的事情。
“明明第一局因为紧张传球还有些失误。但是完全没有影响大局,居然还能稳稳压制住对手。甚至在一局不到的时间内就自己调整好状态,这也太变态了一点吧!”
“哔——”
“椿原学园请求换人!”
比分在13:14僵持了好一会儿,椿原学园靠着二次进攻巧夺一分追平比分,大佐渡教练喊了暂停,请求换人。
8号下场,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紧张到额头冒汗手都在颤抖的少年——14号。
“看起来椿原学园的教练做出了一个大胆的选择。”解说A看了眼手上的资料,开口继续道,“在这局派一年级新人上场,不知道他能否为椿原带来转机呢。”
是没见过的新人。
金田一手指不自觉弯曲了一下,他站在前排,心底冒出一点紧张的情绪,复又很快被他压下。
8号姬川葵站在底线之后,努力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脑海里回想着刚才教练对他说的所有话,极力克制自己还在微微颤抖的手,他可以的,他没问题。
裁判员的哨声吹响,姬川动作给了所有人一个大惊喜。
不是上手发球,一个几乎很少在赛场里见到的下手发球被展示出来。
国见英上前一步,声音绷紧:“我来!”
他向右跨了一步,试图去找这个球的落点,向左一点还是再往右一点?
球飞得比他想象的还要高,体育馆明亮的顶灯此刻散发着刺眼的光芒,国见英下意识闭了下眼睛,生理性的泪水从从眼角溢出——
咣当一声。
球狠狠砸在他身前半米不到的位置上。
——天花板发球。
也叫高吊发球。
椿原学园的啦啦队开始欢呼:“姬川!姬川!椿原!椿原!”
国见英眨了眨眼睛,依旧有些涩涩的,他试图让自己从刚才被灯光闪到几乎失明的感觉中脱离出来,却总觉得还有哪里有些别扭。
“没事吧?”金田一扭头,投来担忧的目光,灯光晃眼的感觉并不好受。
“没事。”国见摇摇头,“大意了。”
飞鸟蹙起眉头,突然开口:“高吊球给我。”
“你可以吗?”国见英抬头看他。
“放心吧,交给我。”飞鸟点头,仰起脖子看体育馆的天花板,几秒后低下头,“没问题。”
椿原学园反超一分,姬川葵第二次发球,整个人的状态比刚上场时已经自在许多。
天花板发球实属出乎意料的存在,有好些人已经在猜这种球能从青叶城西手里拿到几分。甚至是不是可以成功反超,像第一局青城压制椿原那样,椿原反过来压制对手。
越后示意姬川不要过于紧张,毕竟他第一球的表现对于新人来说已经相当不错了。只不过他的心底并没有像观众一样那么美好的期待。
对于青叶城西的自由人,那个10号。
越后站在5号位上,心里总有一种莫名的预感,姬川的天花板发球,可能并不会给对方造成很大的影响。
只希望这是他的错觉。
“砰——”
姬川再次发球,依旧是高吊球,依旧下落速度很快。与此同时青叶城西队员们移动换位的速度也很快。
几乎是瞬间给飞鸟开出一条通路,疾跑、定位,伸手——
及川彻上手传球,快速平拉开。
椿原学园8号的天花板发球,已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