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4

    顾长然面露惊恐之色:“你怎么能要我的剑骨……”


    主管冷哼一声:“为什么不能?像你这样的‘天才’,我见过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你又算什么?”


    顾长然失魂落魄。


    对于他而言,天生剑骨是他自持甚傲的底牌,是他绝对不能放弃的。


    主管懒得和他浪费时间,挥了挥手:“拖下去。”


    一想到即将要面对的是暗无天日的矿洞,以及日夜不休的劳作,顾长然拼命挣扎了起来:“不、不要,我师兄,我师兄会帮我还钱的!”


    主管:“你有师兄?”


    顾长然重重喘了一口气,抓住了一线希望,声嘶力竭:“晋级下一轮的饶春白,他是我的师兄!”


    他想也没想,就说,“他比我值钱,你去找他,他有钱的!”


    主管面露讥讽之色:“可是,你师兄早就将你逐出师门了。”


    擂台上发生的事情,已经传播至天下各个角落。


    听到这话,顾长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第一次深刻意识到,饶春白真的不要他了。


    懊恼、后悔……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如果他多听一点师兄的话,是不是就不会落得这般下场了?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那么此时的他,应该站在擂台上成为胜者,收到万人敬仰追捧……


    顾长然低垂着头,像是死狗一样,被侍卫拖走了。


    ……


    饶春白不知顾长然已经后悔了。


    就算知道了,恐怕也只会淡淡地说:“他不是知道后悔了,是知道自己要完了。”


    若顾长然成为高高在上的剑尊,又怎么会为做过的事情后悔?


    在这世间,只有胜者才有资格说话。


    饶春白心有感悟,剑身越利,一路过关斩将,前世今生的境遇就如同一把火在心口灼烧,让他在擂台上站到了最后。


    出乎所有人意料,他斩落了对手,取得了此届潜龙会第一,荣登潜龙榜。


    排名一出,各路人士蜂拥而至。


    “有没有兴趣成为我们金玉堂的客卿?只需要每年露面广而告之一次飞剑贷的好处。”


    “我们百草谷为潜龙榜第一提供三年的免费丹药。”


    “铸剑阁新剑任君挑选……”


    饶春白:“……”


    一群人围在饶春白的身侧,让他不胜其扰,最终扯了个理由,一一打发了过去,这才从人群中脱身。


    不远处,危衡站得笔挺,低垂着头,发梢微微卷曲,肩膀上落了一片枯叶,像是等待了许久。


    饶春白上前一步,捻起一片落叶,定定看着。


    危衡不太适应,别过脸:“有话就说。”


    落叶碾碎于指尖,饶春白欲言又止:“我以为你……”


    危衡抬眉:“以为我什么?”


    饶春白:“我以为你能走到最后。”


    危衡摇头。


    他的路子剑走偏锋,光明正大与人交手就落于下风,在擂台上,自然比不过别人。


    若不是饶春白,他也不会来参加潜龙会这个热闹。


    “走了,回去。”危衡说。


    饶春白问:“回家吗?”


    危衡一怔,旋即点头:“是,回家。”


    “家”。


    饶春白一直将磨剑山当做家,苦心经营着,任劳任怨,只为了有一处遮风挡雨的地方。


    这样付出,可几个师弟并不把他当做家人,反而对徐宁更加亲近。


    这样的家,不要也罢。


    现在,他也有了新的家。


    饶春白的唇角浮现了一抹笑意,自然而然的伸手牵住了危衡。


    危衡的肩膀瞬间绷直,像是在野外遇到了危险的狼,时刻准备着暴起伤人。


    但如此大的阵仗,最后只是小心翼翼地握着饶春白的手指,生怕弄伤、弄疼了,不敢放松。


    饶春白轻笑:“你放松些。”


    危衡僵着不动。


    饶春白无奈,只好道:“你松手。”


    危衡完全放开了对手臂的控制,任由饶春白肆意施为。停顿片刻,感觉指缝中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低头一看,双手交握在一起,十指相扣,分外亲密。


    他从未与人这么亲密,下意识想要挣脱。


    饶春白问:“怎么?”


    危衡僵硬地说:“……太脏。”


    什么脏活粗活都干,手上早就沾满了血腥。


    饶春白看出了他的忧虑,故意捏了捏:“我觉得还好。”


    危衡的耳朵“噌”得一下就红了,偏还要掩饰,故意做出一股冷峻的模样。


    饶春白看了就想笑。


    笑声清脆。


    危衡听出是在嘲笑他,怒目而视。


    一双暗金色的眼瞳深邃,旁人看了怕是要双腿战栗。


    饶春白却不怕:“走了。”舌尖滚过,微微一笑,“回家了。”


    危衡迟疑了片刻,还是虚虚回握。


    两人就这么走在街头,身影渐渐拉长交叠,就好似依偎在了一处,亲密无间。


    ……


    回家,这个家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院落。


    小重城寸金寸土,至少要金丹修为才有资格在这里买下一处房产。


    危衡孤身一人,没这么多讲究,只求有一个落脚的地方,院落买来是什么样,现在依旧还是这个样子。


    待到饶春白住进来了,方才多了一些人气。


    出去参加潜龙会,近一个月没回来,院子里铺满了落叶,伸手一摸桌子,厚厚一层灰。


    为了省点灵气,没开除尘阵。


    饶春白指尖一捻,一道灵气绕过,灰尘尽散,但落叶就没办法了,只得老老实实打扫。


    “我来。”危衡接过扫帚,开始扫起落叶。


    饶春白看着忙碌的身影,突然觉得院落里有些空:“要是有棵树就好了。”


    危衡一看,四周确实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确实难看了一些。


    “什么树?”


    饶春白沉吟片刻:“桃树,如何?”


    以前磨剑山上种的是银杏,但银杏的果子还没结,几个师兄弟就分崩离析,不是好寓意。不如桃树,来年春看花,秋结果。


    危衡抬起头:“你要住到秋天?”


    饶春白托着下颚:“怎么,你要赶我走?”


    危衡:“……不是。”


    饶春白故意问:“还是说嫌我烦?”


    危衡:“不敢。”


    隔着西沉的日光,看起来神情肃然,目光分外认真。


    “真好。”他说。


    他也不是一个人。等待着的夜晚,也不是只有孤寂与杀戮。


    饶春白含笑,偏还要再问一句:“好什么?”


    危衡不大好意思,错过交汇的目光:“种桃树,挺好的。”


    饶春白也不戳穿,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上一世,他真的错过许多。


    登上顶峰的风光,还有……一个真心待他的人。


    好在重来一次,那些失去的,总能把握住。


    “别扫了。”饶春白站了起来,“今夜月色不错,我下厨。”


    ……


    天色将晚,夜幕来临。


    小重城步入深秋,街头皆是枯黄的落叶。


    屋舍炊烟袅袅,行人脚步匆匆,各自归家去。


    唯独徐宁一人无处可去。


    磨剑山上,早就空无一人,孤寂冷清,回去了也没有意思。


    顾长然输了对赌协议,被金玉堂的人捉走,了无音讯。


    他在街头游荡片刻,最后不知不觉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去处。风一吹,冷气阴森,再抬头望去,见面前横着一块“刑司”的牌子,让人望而生畏。


    喧闹声响起。


    刑司的大门打开,一群刑满释放的犯人灰头土脸的出来。


    徐宁一眼就看见了其中的林照。


    “阿照!”


    林照在监牢里被关了三十日,暗无天日,原本就瘦弱的身躯看起来更加苍白扭曲。徐宁几乎不敢相认,迟疑地上前。


    林照目光阴毒,沙哑着问:“顾长然在哪里?”


    徐宁支支吾吾:“长然哥他……”


    徐宁简单说了前因后果。


    林照脸上挤出了一个笑:“活该。”


    徐宁莫名打了个寒颤。


    以前他就觉得林照心思阴暗深沉,坐了一段时间的牢出来,越发变本加厉,让他感觉到害怕。


    经过牢狱之灾,林照瘦得脱相,脸颊凹陷,只有一双眼睛硕大:“你呢,你怎么来找我?”


    徐宁:“我,我来接你出狱的。”


    林照哼了一声,也不知是相信了没有:“大师兄呢?怎么没来接我。”


    徐宁迟疑:“大师兄他今非昔比,怎么会来这里。”


    说得模棱两可,让人瞎想。


    林照的目光越发的沉:“大师兄,他怎么了?”


    徐宁欲言又止。


    林照森森道:“直说便是。”


    徐宁低声:“大师兄登上潜龙榜,如今炽手可热,又怎么会管你我。”


    “为何不会管?”林照打断了他的话,“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不外如是。”


    “可是……我得罪了大师兄。”徐宁略过细节不谈,只含糊道。


    林照毫不在意:“得罪了又如何?一声师兄,他就得管我们一辈子!”


    徐宁目光犹豫。


    顾长然已经不中用了。


    未来的剑尊早早失败陨落,眼看着已经渐行渐远,现在只有林照了。


    林照能当上妖王,靠得是强悍无上的妖族血脉,必定不会像顾长然一样落魄出局。


    他与饶春白气运相连,不是东风压到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必须扳回一局,才能力压饶春白。


    现在,他的筹码只能落在林照身上。


    “阿照,按你说应当如何是好?”


    林照声声冷冽:“我们找上门去,若是他不管我们,就大肆宣扬出去,逼得他不得不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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