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昨天晚上,从酒店门口与方续诚和聂和言分开后,段循一人上了方续诚的幻影回极湾。


    他上车时,发现车内除了原来的司机,副驾上还多了一个人。


    段循记性不错,认出对方是下午在机场开原本接他那辆宾利雅致的司机。


    见段循的目光看过去,驾驶座上的司机主动回头向段循介绍:“这是集团新招的员工,方总让我带带他。”


    那人也适时向段循问好。


    段循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车开到路口一个红绿灯等候时,后排的段循寻常聊天似的开口。


    “你们今天算加班吧?晚饭吃过了吗?”


    副驾上的那人回道:“吃过了。”


    段循这时从后座往前递了一个超大的打包食盒上前。


    帝王蟹蟹腿太长,打包盒大得夸张。


    “从餐厅新打包的,今天的芝士焗蟹腿味道不错,给你们当夜宵吧,辛苦了。”


    副驾上的“新司机”没动,看了驾驶座上带他的“老司机”一眼。


    驾驶座上的司机沉吟片刻,说:“谢谢小少爷。”


    那意思就是收了。


    于是副驾上的“新司机”将食盒收下。


    “谢谢段少爷。”他也郑重道谢。


    段循摆手,靠回后座,状似不经意又问:“晚上吃的肯德基还是麦当劳?”


    此时路口的红灯正好转绿,驾驶座上的司机一愣,没忍住从车内后视镜看了段循一眼。


    段循笑了笑:“这两年在国外待久了,快被番茄酱腌出味儿来了。”


    “对不起,小少爷。”司机立即将驾驶座与副驾的车窗各自降下一半。


    段循摇头,不在意道:“你们又没在车里吃不用散味,本来也是辛苦你们加班还要吃这种快餐食品,只是我对番茄酱比较敏感而已。”


    副驾上的男人已经迅速拧开一瓶水漱了漱口,咽下,才向段循回话:“不辛苦,这就是我们的工作。”


    这个之前开宾利的司机,年纪大概三十岁左右,一开口说话就带着股子莫名正气凛然,不可侵犯的范儿。


    “怎么称呼?”段循不动声色观察这人。


    又一个红绿灯路口,副驾上的男人将一瓶新的矿泉水递给驾驶座上的司机,也供对方重新漱口。


    转头对段循恭敬回答:“叶汶。”


    “……叶问?”段循愣了下,重复。


    “汶川的汶,我出生在汶川,就是发生过大地震那个汶川。”


    叶汶侧着身体,回头认真看着段循主动自我介绍:“我是铭传集团助学计划出来的学生,毕业后在外面干了几年,今年才进的铭传。”


    对方主动提起家乡汶川,段循倒没贸然多问,怕揭人伤口,时移世易物是人非,外人多余的安慰也没有任何意义。


    他见叶汶麦色皮肤、五官周正、面部皮肉紧实精瘦,光是看脸就能看出体格健壮有力。


    段循看了会儿,问:“学过格斗?”


    叶汶回答:“学过。”


    盯着对方的指腹、虎口的粗茧,段循又问:“射击?”


    “会一点。”


    “你不会是警校毕业的吧?”


    叶汶顿了一下:“不是,我是国防科大毕业,方总让我以后就跟着段少爷做专职司机。”


    段循:“……”


    叶汶,三十一岁,国防科大硕士毕业,所谓在外面干了几年,是指的今年刚从部队转业回铭城。


    一个国防科大的硕士高材生,来铭传专门给他当“司机”。


    高中肄业的某人不再问询其他,扭头若无其事看向车窗外的夜景。


    今晚来接风宴,段循也是坐的叶汶的车。


    段循接过聂和言的电话,叫了声:“哥。”


    方续诚在电话那头有一秒停顿,问:“散场了?”


    段循“嗯”了一声。


    “喝酒了吗?”方续诚又问。


    段循说:“没。”


    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延续聂和言在夜宴大门口发现段循之前的话题,方续诚又隔了几秒,问:“准备去哪儿?”


    “寝园。”


    寝园是铭城最高档的豪华墓园,段循的祖父、祖母、母亲都葬在那里。


    段循下午从极湾出发到夜宴前,已经提前将那把漂洋过海带回来的电吉他也一起放到了车上。


    电吉是段循带给母亲的礼物,过去听祖母说,母亲年轻的时候很爱音乐,还在学校里组过乐队。


    段循在国外无意中看到这把吉他,不知道为什么,只一眼,他就觉得妈妈应该会喜欢这个。


    方续诚也去了寝园,距离段循一步稍微往后的距离,陪他一起站在墓前。


    “白天来担心她们在睡觉,特意选了这个时间。”段循声音低缓温柔,如同情人间低语。


    方续诚知道这话并不是说给自己听的,恰如其分地没有回话。


    段循看着洁白干净的墓碑,站在墓前也不再说话,就那么安静地站着,在夜风徐徐中与墓碑照片上的人静静对视。


    过了不知道多久,段循才问身后也同样静立的人:“你八岁时候的事还记得清楚吗?”


    段循四岁前的记忆实在太模糊了。


    这么些年,他一直只能从照片、媒体的采访视频和他人口中试图勾连出关于自己母亲过去的一点蛛丝马迹。


    “变形的座位卡住了她的腿,她把你护在怀里,整个上半身压在你的身上。”方续诚开口,冷静叙述。


    “我爬进车里的时候,火已经烧到了她的背部,但她把你保护得很好。”


    那场早已被段循遗忘在童年记忆里的车祸,段循失去了自己的母亲,方续诚永远戴上了半指压力手套。


    只有段循,毫发无损。


    段循轻抚墓碑上母亲的照片,轻声说:“你也把我保护的很好,续诚哥哥。”


    方续诚八岁前,并不叫方续诚。


    他叫方诚,但单名一个“诚”字的重名率实在太高了,方续诚来到段家后,祖母主张给他换一个名字。


    段循,“循”,有“沿袭、延续”的意思,方续诚的“续”就取自“延续”。


    “现在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吗?”段循的目光终于从母亲的照片上移开,转过头看向站在自己左后方的方续诚。


    “这个位置,谁坐谁死,祖父、母亲、祖母,你真的喜欢坐这个位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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