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50

    第41章

    ◎腰腰,你知道你浑身上下我最喜欢何处吗?◎

    姜逸将手上的折子递出,“这份奏折你明日一早送进宫去。”

    “遵命”兰英起身上前双手接过折子,又静静的退回原位。

    姜逸本来都准备让兰英退下了,肩上揉捏的轻重很是合适,她忽然又想起了一事,“还有,这段时日在姜府附近寻一方宅子买下来,柳公子的父亲不日回京,到时候就住那个宅子。你打理着配上奴仆侍儿,那边的一切花销都从姜府出。”

    “遵命”

    姜逸想了想觉得没什么遗落了,还是偏头问了一声身后的人,“你还有什么补充的吗”

    柳腰腰给姜逸揉着肩,手上的动作不停,低声道,“姜娘已经替我和父亲安排的极其妥当了,腰腰代父亲谢姜娘大恩。而且我已经给姜娘添了不少麻烦,我父亲性子也恬淡,宅子和奴仆方面一切从简即可,还请姜娘不要大费周章。”

    “这些东西你不用操心”姜逸笑了笑,又对兰英吩咐,“后面买宅子挑奴仆的时候,你也请示一下柳公子的意思。”

    “是,主子”

    “好了,下去吧。”

    兰英起身退下时,余光瞥见柳腰腰站在自家主子身后伺候的模样,不由的在心中嘀咕,之前闹得那样凶,这么快又重修旧好、蜜里调油了。这个柳腰腰果然是有几分狐媚惑主的本事。

    兰英退下后,姜逸看着外面皎皎夜色,也携着柳腰腰出门,“走吧,回去休息。”

    “好,姜娘。”

    清辉的月光下,沿途影影绰绰的风景别有一番意境,她索性屏退了前面两个提灯笼引路的侍儿,牵着柳腰腰的手,踏着月色而归。

    快到岔路口了,姜逸问身侧的柳腰腰,“你晚上的药喝了吗?”

    柳腰腰不明所以的点点头,“都喝了呀。”

    姜逸得了这话,带着他踏上了左侧去正寝的石子路。柳腰腰这才明白,原来是这个意思,心中顿时暖洋洋的。

    正寝内,柳腰腰伺候着姜逸洗漱完,才后知后觉正寝内没有看到小新的身影。他趁着姜逸进了内寝,自己将水盆递给外间日冕的机会,低声问他,“怎么不见小新。”

    日冕低低的将那日小新请示姜逸拿内院管家钥匙,被家主好一顿没下脸的事情,大致给柳腰腰说了。

    “自那日后,小新哥哥就不敢在主子面前晃悠了”

    “哦,这样呀。”

    “所以说在主子心中,公子您才是顶顶要紧的人呢。”日冕笑着奉承。

    柳腰腰笑笑不置可否,他可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大的面子,都被赶出正寝了还能使姜逸冷淡小新给自己出气。

    姜逸向来不管后院的事情,她想要的是后院里清清静静的,但凡有人来打破这份平静,谁就会倒霉。

    自己当时做的太招摇,所以第一个遭殃了。小新自以为聪明,他以为隐在暗处推波助澜就能独善其身。其实这些小把戏,明的也好暗的也罢,又岂能逃过姜逸的眼睛。

    在他们这些人眼里,争得头破血流的权柄也好,宠爱也罢,在姜逸面前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她是这府上的主人,所有的规则都是不过是她心中的喜好,她于空中睥睨一切,从不会插手他们之间的争斗,因为没心思也犯不上。

    当然偶尔她也会纵容一些她喜欢的人,一些无关痛痒的逾矩,比如他之前的矫情和蠢笨。但是一旦有人跳脱的太过,她就会忙里抽闲整治。然而一旦到了这个地步了,她口里轻飘飘的几句话,就决定着他们的生死荣辱。

    能顺应这府里的潜规则,就能生存下来,能揣摩出她的心思,就能活的风生水起。

    这些道理爹爹曾经和他讲过,可那时候的他年少美丽,没有经过多少磋磨,所以不知道天高地厚。经过这一遭,他才真正明白了那话里的意思,还好不算太晚。

    柳腰腰默然,日冕低声催促,“公子快进去吧,主子身边可不能长久没人。”

    柳腰腰回过神来,打发了日冕,整理了一番面上的思绪,才扬着脸绕过垂花屏风进了内室。

    姜逸已经盘腿上塌,瞧见他进来便问,“怎么去了这么久?”

    柳腰腰笑着走到塌前,低声道,“许久不见日冕了,就和他多说了几句话。”

    姜逸抬手,柳腰腰乖觉的将自己的手递到她手心。姜逸摩挲着他修长匀称的指节,轻轻一带,柳腰腰就着力道上了塌,虚坐在了床沿上。

    姜逸的目光落在柳腰腰的面上,看着他面颊染红,呼吸紊乱的模样很是满意。她一边捋过他每一根指节,一边问他,“腰腰,你知道你浑身上下我最喜欢何处吗?”

    姜逸这话说的有些轻浮,柳腰腰颤动着不安的睫毛,这个问题他想过很多次,刚入府和姜逸恩爱那会,他以为姜逸喜欢他那比旁人要粗壮些的物什。毕竟初见时候,他极有可能是因着那入了女人的眼,才有了后来的因缘际会。后来在淮阳的时候,他以为姜逸喜欢他柔软的唇肉,那时候姜逸夸他两片唇如花瓣一般,清浓时如百花绽放,嫣红灼热,像是要吸走她的魂魄。

    然而她现在执着他的手问出了这个问题,他总觉的有些不可思议。因为他个子高挑,所以一双手生的匀称修长。又因为自小养尊处优的缘故,手上的肌肤莹白如玉。所以他这双手也算是男子中生的好看的了。

    但是他的手清瘦,掌心和手背没多少肉,看上去好看摸上去硬邦邦的,其实只是个花架子,中看不中用。他在教坊司见过一些官雀的手,十指纤纤,听说摸上去软软绵绵的,很受恩客们喜爱。

    柳腰腰心中狐疑,咬着唇,低着头轻声答,“难道姜娘喜欢我的手吗?”

    “对呀,腰腰这双手,弹琵琶的时候尤为好看呢。”姜逸执着柳腰腰的手,温声道。

    女子的情话总是动人的,柳腰腰心旗摇曳,面上的红晕更甚了。

    “那,那我给姜娘弹一曲好不好?”

    姜逸轻轻一带就将人横在榻上,欺身而上,单手扣着他手腕,压过头顶,附身下去,近的彼此的呼吸都能闻到。声音低哑,“现下没什么兴趣。”

    柳腰腰对上那双眸子,上首的人眸中的颜色太盛,柳腰腰害羞的别过头,有些不知所措,“那……,那……”

    女人吐气如兰,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耳后,“腰腰这双手抚琴的时候十指翻飞,好看的紧,就是不知道,抚在别的地上会不会更好看。”

    男子懵懂的眨了眨小扇子似的眼睫,像是没明白她的意思,姜逸凑在柳腰腰耳边轻语几句,身下的男子立马转过了脑袋,对上她灼热的目光眸中的神色慌乱无比,身子都开始轻轻扭动。

    “不……行,这怎么行,姜娘,不……”

    姜逸一双丽目幽幽的注视着身下的人,半响,慢慢松开了他头上的手,“那,算了!”。

    柳腰腰手腕一空,心也空了一瞬,他双手环住姜逸的腰肢两侧,不想让她走。他连脸脖颈都染上了粉色,糜红的面庞纠结许久,又是咬唇又是垂眸,扭捏半响才断断续续的道,“要不,要不,还像是在淮阳的时候一样,你,你来好不好姜娘。”

    姜逸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皱了眉,“既然柳公子不愿意,那就算了吧。”

    柳腰腰面上瞬间就急了,搂着在姜逸腰间的手一紧,姜逸都被他的力道带着上身前支了几分。只听身下男子急促的道,“好,都,都依你。”

    姜逸瞧着双臂之间的柳腰腰,有些错愕,居然这么轻松的就答应了,这可不大符合他扭捏矫情的性子。

    姜逸平日里喜欢在夜里看书下棋,所以正寝向来是灯火通明,柳腰腰侧首看着床头尾两只烛火,眼中羞赧,“姜娘,灭两盏烛火吧?”

    他甚至都不敢奢求全灭了。

    姜逸已经抬手了一只扯着他衣襟和腰带,吻上了他的脖颈,热气喷洒在颈间,声音温柔的快要滴出水来,“好腰腰,快别磨蹭了。”

    另一只手拽着他的手往身下摸索而去,柳腰腰被自己那热度烫的缩了指节。

    姜逸已经从他身上撤走,歪坐在床榻里侧,依着一床被子,好整以暇的瞧着他。

    他的衣裳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这种行径实在是太过放浪,柳腰腰虽刚刚口上答应了,此时在姜逸的注目下,指节松了又紧,右手张合,怎么也抚不上去,下不定决心。

    身侧的女子看出了他内心的针扎,俯身吻了吻他猩红的眼角,诱哄着他,催促着他,“好腰腰,快”

    柳腰腰脑中也有一个声音在催促,‘柳腰腰,在淮阳的小阁楼,什么没有做出来,你早就回不了头了,还不如一条道走到黑,说不定这份欢愉,还能让她永远离不开你呢。’

    ‘永远离不开他’这几个字在柳腰腰脑中回荡,他像是在凝视深渊,却被深渊里的巨蟒裹挟,分不清是心甘情愿还是被诱骗,最终坠入了那无尽的深渊。

    姜逸懒懒的倚靠在被褥上,一手支着头,欣赏这眼前的美景。

    弹琵琶的时候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现在这堕落的模样,像是市井中最魅惑人心的妖孽。一个人床上床下怎么会有反差如此大的两幅面孔。

    云收雨霁之时,柳腰腰像是从水中刚捞出来一般,身下的床褥都被打湿。

    二人仰躺在床上,姜逸甚至都能看到帐顶上斑斑点点的斑驳痕迹。柳腰腰还攀在她肩头低声问,“姜娘,你会不会觉得我放浪。”

    姜逸低头亲了亲他光洁的额头,“咱们腰腰这样棒,作为奖励,那宅子的房契上就落腰腰的名字好不好。”

    柳腰腰展颜一笑,“多谢姜娘。”

    如此这般,爹爹就不算是寄人篱下了。

    【作者有话说】

    这章我居然写的有些不顺手,有些短,宝宝们见谅,下张我尽量写长一点。

    42

    第42章

    ◎家主的行踪奴才也不敢过问啊◎

    翌日

    “公子,公子,该起身了。”

    柳腰腰睁开朦胧的双眼,好半响才反应过来,这里不是胭脂苑,所以不是彩云唤他起床。

    被子下的手下意识的往身侧探了探,触手冰凉。身侧的姜逸早就上朝去,那时候他听到了朦胧的动静,本来想起来伺候的,但是昨晚上闹得太厉害,他实在是没能撑开眼皮。

    “什么时辰了?”

    他嗓子有些干,声音格外沙哑,柳腰腰闻言自己都愣住了,他不自在的抬手摸了摸脖子,才发觉衣襟有些松散。余光瞥见日冕,他也错开了眼眸,面上一副不自在的模样。

    柳腰腰单手拢了衣襟,被子下的另一只手不着痕迹的揉了揉酸软的腰肢,目光落在帐顶上。还好鸦青色的帐子颜色深,那脏东西已经干了,只要不仔细瞧,便瞧不出什么不妥。

    一想到昨夜的情状,柳腰腰心虚的偏过头。还好自己那模样也只有姜逸能瞧见,若是被旁人知晓个一星半点,他臊都要臊死了。

    “才辰时一刻(早上七点十五)公子。”日冕垂眸答,“因着您今天是第一日去听课,需要收拾妥当,更晚不得,所以奴才早早的来唤您。”

    床榻上的小公子着一身鹅黄的褻衣,一双丽目副神色恹恹的盯着帐顶,端的是一副春困秋乏的美人样。日冕抬手扶他起身,都不敢多看他脖颈肌肤上露出的痕迹。

    “好……”柳腰腰顺着日冕的力道起身,轻声道,“那快些收拾吧。”

    “是”

    妆台前,柳腰腰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容颜,忽然想起了一事,转头问日冕,“家主不是说要休沐两日吗,怎么今个走这么早?”

    日冕拿着小梳子站在柳腰腰身后,打理着他满辈的青丝,轻声回话,“家主的行踪奴才也不敢过问啊,实在不知她忙什么去了。”

    “不过今日家主出门时候穿着一身常服,肯定不是去上朝的。以前家主休沐的时候也偶尔会参加一些同僚的宴饮,或许是有应酬吧。”

    柳腰腰抬手捋着自己胸前的一缕青丝,闷闷的瞧着镜子,反正姜逸外面这些事情向来是不会和他多说的。

    日冕透过镜子瞧见柳腰腰的神色,出声宽慰,“家主向来事忙,甚少呆在府上,也就是公子您入府,她回府的时间都早了,休沐的日子也多了。可见家主心中是记挂公子的,公子别闷闷的了,还是打起精神来,今儿个见夫子,可不能出什么差错。”

    以前只要姜逸上朝去了,这便是他的天下,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人都说男子一旦配为人夫,在公婆手底下讨生活,要晨昏定省,是极其不易的。那时候他还暗自庆幸,姜逸府上没有高堂,后院又由他做主,整日里自由随性,竟比在家中时还要舒坦。

    没成想报应来的这样快,昨晚和姜逸闹得那样凶,早起还得去听课!说不准姜逸晚上还要查他功课。

    柳腰腰心思一转,或许她今儿个回来的晚,就不问他的功课了呢。他第一次在心中祈祷,姜逸今天回来的晚些。

    一切收拾妥当,在将要出发的时候,柳腰腰板着脸,装作随口吩咐的模样,轻声吩咐日冕,“那个,床上的被褥和帐子*都换一套新的。”

    “是”日冕跟在柳腰腰身后,见怪不怪的领命,毕竟自打柳腰腰入了姜府,正寝的床单被褥日日换是寻常事。

    不寻常的是,人家男子都是在闺阁中时才会听课,这个柳公子倒好,都纳到姜府来了,虽说没名分吧,但是是实打实的伺候过人了。夜里与他家主人被翻红浪,一大早又跟没事人似的,像个云英未嫁的小郎去学堂。他怎么看都有些别扭。

    学堂就设在后院的偏院中,柳腰腰穿过游廊便到了,进屋就瞧见姜雁的背影,他坐在下首的书案前。

    姜雁身侧的侍儿见柳腰腰,弯腰在他耳边低声提醒了两句,姜雁闻言立刻就转过身子,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柳腰腰朝着姜雁莞尔一笑,“小雁,早呀”

    姜雁起身来迎,“柳哥哥,你可来了,我昨儿听下头的人来传话,说你也能陪我一道读书,我可高兴了,今儿早早命人替你准备好了桌案,你瞧还喜欢吗?”

    柳腰腰抬眸望去,一方红木的桌案同姜雁的并排摆在屋子中央,二人的书案别无二致,上面的纸砚器具也是一模一样。

    “你待我真好”柳腰腰温声道谢,“谢谢你小雁,还有,上次的事情也谢谢你,要不是你去替我向姜娘求情,我恐怕,恐怕……”

    小雁拉着他在书案前坐下,打断了他的话,笑道,“嘻嘻,哥哥你太见外了,怎么样,现在是不是和我姐姐又重修旧好了?”

    小雁靠在柳腰腰肩头,歪着头,压低了声音笑道,“我可是听说,你昨晚上已经搬回正寝了?”

    柳腰腰面庞一红,嗔道,“小雁,你……,你小小年纪,怎还调笑人。”

    姜雁见柳腰腰背过身子,跟着转了过去,盯着他俏红的面庞,继续笑,“哈哈哈,你就说是不是吧,我就说我姐姐是个面冷心软的人吧,他肯定是舍不得你的。那天我刚去给她说完你不大好了,她就急的跟什么似的,一溜烟的就奔去了胭脂苑,我都没追上呢。”

    “当时你被撵出正寝,也有我的缘故,前段时日我心中可难受了,现在好了,听闻你又搬回去了,姐姐又对你同从前一样,我这心也终于落地了。”

    “哪有……”柳腰腰本来听着姜逸替他着急,心中还忍不住的欢喜,可听到后面几句,僵了嘴角,心中生出几分尴尬,低声道,“也没说让我搬回去,我……,我的东西都还在胭脂苑呢。”

    “哎呀,你也太老实了。”姜雁拍了拍柳腰腰的肩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我姐姐天天忙得跟什么似的,她哪有功夫操心那些小事,你自己吩咐侍儿搬回去就得了。”

    “你若要等她示下,那可不知得等到猴年马月了。”

    柳腰腰对上姜雁那璀璨的眸子,他的头向来扬的高高的,那股自内而外散发出来的自信,晃了他的心神。

    他极快的垂了眸子,落寞道,“我,我哪敢呀。”

    姜雁眼中滑过一丝不解,皱着两弯秀气的眉毛,“那有什么不敢的。”

    柳腰腰不知该怎么接话。

    他是姜家嫡出的小公子,母疼父爱又有一个权倾朝野,一父同胞的姐姐护着。想来将来无论嫁到哪家去,肯定是为人正室,受妻家尊重,和顺美满的过一辈子的。

    哪像自己,在外没有父家可以依靠,在内没有名分支撑,只靠着女人那份宠爱过日子,去一趟淮阳公公厌恶自己,姜娘她早晚会将高堂接到身边,届时的日子要怎么过。

    他一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子,怎么会理解自己的难处,柳腰腰的心忽然慌了起来。

    如果,如果他有个孩子就好了,他心里想着,如果自己有个孩子,姜逸看在孩子的面上,即使再生气,也不至于说撵就将他撵了。看在孩子的面上,许多事情都能有转圜的余地。

    姜雁见柳腰腰脸上红晕散尽,浑身上下忽然就笼罩上了一层孤寂,他不明就以的摇了摇他的手臂,问,“柳哥哥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柳腰腰收拾着自己七零八落的情绪,慢慢抬起头,“没有,就是刚刚忽然心悸了一下。”

    “哦”

    很快夫子也来了,柳腰腰和姜雁起身见礼,“学生拜见夫子。”

    夫子目光落在他身上,柳腰腰心中有些忐忑,上课都是像小雁这样未出阁的公子才能来的,自己这不上不下的身份,想来夫子是知道的。这位和夫子的名头他是听过的,王公贵族的座上宾,他家当年可请不起。如今也是沾了姜雁的光,才能蒙他教导。

    听说他们这类人是最重规矩,如今自己无名无分跟在姜逸身边,他会不会嫌弃他不收他,那他可怎么给姜逸交差。

    好在那目光没有停留太久,“免礼,二位请坐。”

    柳腰腰心中松了口气。

    不愧是姜逸请来的人,果然同别人不一样,今天讲的居然是史记中的一篇-三王世家。这可是女子才学的课程,和他以前学的那些《男则》、德容言功都不一样。上首的声音悠悠响起,让他凭空生出一种错觉,难不成自己一个后院男子学了这些要去考科举不成。

    “以史为鉴,可知兴替。二位都不是寻常人家的内眷,老夫给二位讲世家列传,希望能开阔二位的眼界,不执拗于眼下得失,将来能放眼全局谋划。”

    原来是这个意思,柳腰腰在心中暗道。

    酉时初(下午五点)的时候今日的课业才结束。

    刚回到正寝,门房上的人就来报说兰英大人求见。

    柳腰腰于院中见她。

    “启禀公子,家主吩咐的房子属下找到合适的了,公子可要去看看吗?”

    “不必了,天快黑了,我出府也不方便。”柳腰腰摇头,“这事家主交给你办定然是不会出什么差错,只是院里的仆从可有人选的了吗?”

    “还没有呢,此事正要请示公子,属下不了解令尊的喜好,不好随意选侍儿,还是公子拿主意吧,从外面卖,或是从府上调皆可。”

    “这个事先不急,容我细想。”柳腰腰盘算着,或许可以乘着这个机会将桑菊和秋叔安置在爹爹院里伺候,只是此事还是要和他们见面商定才妥当的。

    “是”

    柳腰腰还想问问院子的细则,余光就瞧见姜逸进了院门,他心中一喜,正准备起身相迎,错眼却瞧见他身后跟着个面容清秀的男子——

    43

    第43章

    ◎你把手伸出来,让公子瞧瞧◎

    姜逸大步流星的进了院子,“哦,兰英也在。”她瞧见院中的兰英,一边说着话一边扯开自己胸前的大氅带子。

    柳腰腰起身迎了上去,抬手接过姜逸脱下的大氅,锐利的目光扫过她身后的男子。

    那男子本就一副怯生生的模样,亦步亦趋的跟在姜逸身后,被柳腰腰丽目扫过,眸中神色一颤,就停驻了脚步不敢再上前。

    柳腰腰收回目光,折身跟上姜逸。

    姜逸落座在他刚刚坐过的交椅上,柳腰腰抱着大氅站在姜逸身侧,温声回话,“刚刚兰大人来同我商量别院的事情,可巧,姜娘你就回来了。”

    姜逸抬手接过日冕奉上的新茶,语气吃惊,“这么快找好了?”又将目光瞥向身侧的柳腰腰,“你去瞧了吗,可还满意。”

    柳腰腰摇头,“天色已晚,我一介男子出府也不方便,只听兰大人粗粗说了一番,各方面都挺好的,就等配了侍儿洒扫一番就能入住了。”

    “嗯,你父亲喜好什么你最清楚,这些事情你做主就是了,不管是要银子还是要人,尽管从府上调。”姜逸说,“等兰英将那边打理妥当了,我陪着你一同去瞧瞧。”

    “是,多谢姜娘。”柳腰腰余光瞧着远远站在着的男子,心中七上八下的,回话的声音都很轻。

    兰英嗅到了若有似无的硝烟味道,躬身朝着姜逸道,“主子和公子要是没有别的吩咐,属下就告退了。”

    姜逸呡了一口六安茶,道,“没别的事了,你下去吧。”

    “遵命。”

    兰英一走,姜逸放下手中的茶盏,牵过了柳腰腰的手,笑道,“之前还说腰腰的手好看,今儿我可得让你开开眼。”

    “巧荷,过来。”

    姜逸朝着那男子招手,“你把手伸出来,让公子瞧瞧。”

    “是,大人。”

    巧荷碎步上前,衣袖下伸出一双纤长的双手,叠交在额前,轻声道,“奴才巧荷,给贵人请安。”

    柳腰腰目光落在那双手上,不同于他的清瘦修长,骨节分明。那双手绵软纤纤,肤如凝脂,仅仅是看着就能想象,握上去一定是触感柔软绵密。这样一双手,拨弄琴弦玉器之时美不胜收,恩爱缱绻间,无论抚上那一块皮肉,都能让人心驰神往。

    身侧的姜逸见他半天没什么反应,捏了捏他的手,笑道,“怎么,腰腰也看呆了去?”

    昨夜事后姜逸执着他的手,夸他一双素手好看的话还言犹在耳,此时却带了另一个手更好看的男子回府,拉着他一同品评这个男子的手。柳腰腰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疼的厉害,半响才回过神思,扭开脸,轻声道,“肤如凝脂,指若削葱,确实好看,”

    姜逸察觉到身侧兴致缺缺,挥挥手,“日冕,将人带下去吃饭,等我同公子商量了给他安排个什么差事,再做安置。”

    “是”

    姜逸将人揽回自己膝头,偏头去寻他别开的小脸,笑道,“怎么这么小气,我就夸夸别人,你就吃醋了?”

    柳腰腰扭脸对上姜逸戏谑的目光,抬手捏着拳锤了她的肩头,“你昨儿夜里才说最喜欢人家的手,转头就带回来个更好看的,我再也不想理你了。”

    话是这样说的,坐在她腿上的人半分走的意思也没有,姜逸对于他这种无伤大雅的拈酸吃醋也很受用,温声宽慰,“只是让你欣赏一下美好的事物罢了,我还没说别的呢,你这心眼真是同针尖一样小。”

    “你说说,咱给他安排个什么样的差事合适?”

    柳腰腰心里堵得慌,别扭的问,“这个巧荷什么来历啊?”

    “路上捡的”姜逸随口道,“今日从和宴楼出来,撞见他在当街卖艺弹月琴,有几个混混手脚不干净,欺负他。我替他解了围,又听说他双亲在他十三岁上都亡故了,这几年一直在街上弹唱,赚点银子糊口。但是随着年岁逐渐长大,老被些不三不四的人惦记,就像今日这般。”

    “所以,所以姜娘一时心善,就将人带回来了?”

    姜逸揽着柳腰腰纤细的腰肢,笑了笑,“当时和宴楼的掌柜的也出来了,说后厨还缺以为浆洗碗碟的小郎,若是他无处可去,和宴楼可给他安排这个差事,虽辛苦些,但至少有口饭吃。”

    “然后呢?”柳腰腰偏头问。

    “然后我看他搭在月琴上的一双手纤纤如玉,觉得在油污中磋磨一生属实是暴殄天物,就将他带回来了。”姜逸说,“这不在同咱们腰腰商量,给他安排个什么样的差事,让他攒点嫁妆银子,以后也好找个好人家。”

    柳腰腰眨眨眼,小雁说的果然没错,他这个姐姐怜贫惜弱,就吃柔弱不能自理那一套,不管是什么阿猫阿狗,可怜见的朝她摇摇尾巴,她就受不了了。

    他在心中一合计,顿时生了个主意,“他这清秀的模样,手又生得好,还会弹月琴,南府的戏班子里面就缺这样的人物。姜娘若是将他引荐了去,说不准他撞上大造化,入了那位贵人的眼,届时飞黄腾达,他还要感谢姜娘大恩大德呢。”

    “南府的戏班子,确实是个正经地方,不过回来的路上我问过他了,他可没什么音律上的天赋,唯一会两手简单的月琴曲子还是他爹爹在世的时候教的。南府里面人,都是童子功,他这水平进去了可没什么立锥之地。”

    姜逸摇头下了结论,“我瞧着不妥”

    果然是舍不得的,柳腰腰垂了眸子,想来她心中怕是已经有了打算,自己再说什么都是无用。

    “那姜娘看着安排吧。”

    他心中闷闷的,琢磨着姜逸打算将人放在何处,忽然想起之前在书房的时候,有一回她说,羡慕别人红袖添香,。心中顿时咯噔一下,生怕姜逸将人安排在书房,立刻补充道,

    “姜娘,这个巧荷来路不明,脾气秉性什么的咱们也不清楚,还是不宜安排在像书房正寝这样关窍的地方,免得生出什么乱子来就不好了。”

    姜逸笑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这头一天遇上他,怎会让他去书房正寝。在外院领个闲差就得了。”

    “不如就让他在院子里侍弄花木吧,”柳腰腰说“这样手巧的一个人,想来心思也不差,咱们府上的花草经他修剪,肯定别有一番风景。而且这个活也不累人,姜娘你觉得怎么样。”

    累不累人都是其次的,主要是姜逸甚少逛园子,把他安排在这,他就没什么机会在她眼前晃了。

    姜逸点头,“正好春天到了,园子里的事要忙起来了,还是咱么腰腰心思巧,想到这样一个好去处,那就这样定了,你给日冕知会一声,让他安排吧。”

    “好”柳腰腰松了口气,又道,“我也是忽然想起了在淮阳同我一同住在小阁楼的珍珠,他也是负责侍弄花木,所以才生出了这个主意,”

    “是了,那个珍珠我还有印象,名字起的特别,圆圆的脸上有两个酒窝,长的虎头虎脑的,当时为了和你相见,可没少折腾他。”姜逸似乎想到什么,搂着他的腰肢一紧,将他往怀中又带了几分。

    柳腰腰也想到了在小阁楼里偷情的那些日夜,两颊染了红晕,“为了替你赔罪,我还赠了他一对狐狸毛的护膝呢。”

    “哈哈,那真是让我们腰腰破费了,回头我再送几条新的给你。”姜逸话头一转,问他,“我记得胭脂苑是有一蒲海棠花的,现在开了吗?”

    “这几天日头暖,那海棠花开的正盛呢。”柳腰腰道。

    “你的东西是不是也还在胭脂苑?”姜逸问。

    柳腰腰点点头。

    “正寝住了这么些年了,那些陈设景致看的人发腻”姜逸说,“那正好,海棠花开的这些时日咱们就住在胭脂苑,春日夜里与腰腰一道赏花喝酒,也是人生乐事。”

    柳腰腰将脸埋进姜逸劲间,扑面而来的是女子身上暖烘烘的热气,鼻尖能嗅到她肌肤上清甜的味道。仿佛二人之间再没有尊卑之别,这种亲密无间的感觉总是能让他沉沦其中。

    “好呀,都听姜娘安排。”

    姜逸并没有将正寝的侍儿带过去,原来在胭脂苑伺候的彩云也被她打发走了,胭脂苑只内便只他们二人。这里偏安一隅,清清静静,仿佛是第二个小阁楼。

    他们从床榻到廊下的长凳上,从长凳到花圃。胭脂苑的海棠花开了好几茬,她们闹遍了胭脂苑的每一个角落。蜜里调油的模样仿佛又回到了淮阳的小阁楼里,回到了姜逸最爱他的时候。

    更让他意外的是,姜逸休沐之后又恢复了往日的忙碌,夜里与他醉生梦死,忘记了查他功课这档子事情。

    直到三月末,胭脂苑的海棠花开完了最后一茬,姜逸才带着柳腰腰意犹未尽的搬回正寝。这一个月,除了巧荷入府那日,她倒是再也没有提过那个巧荷一句。

    柳腰腰起先还让彩云盯着那个巧荷,让他日日来回禀,想瞧瞧他是不是个安分的。

    那个巧荷乡野出身,对侍弄花花草草倒有心得,一来便上手了,干的像模像样,再加之姜逸再没提过这个人,柳腰腰放松了警惕,不在搭理他。

    况且如今他又更重要的事情要忙乎。

    今晨柳腰腰和姜逸一同起身,伺候着姜逸穿朝服。

    由于姜逸前些日子升了正二品的参知政事,官袍已经从之前的正红绣白鹤云纹,变成了暗紫色,胸前绣着山纹。

    以前他看姜逸一身绯红官袍只觉气势逼人,若翱翔天际的金翅鸟,高不可攀。现在她身上的这身暗紫色官袍,男见起身,女见整冠。身份比之前更尊贵,周身的气势却内敛了许多。

    柳腰腰半跪着身子,将御赐的金鱼袋系到姜逸腰间。

    姜逸下视,见周身一收拾妥当,伸手将他拉了起来,温声道,“辛苦你了,这段时日你倒是起得早,怎么不多睡会?。”

    柳腰腰起身后,抬起一双素手,替她理着衣襟,轻声回话,“姜娘忘记了,我现在天天和小雁一道,在何夫子那听课呢。”

    “哦,我天天忙着,倒是把这事给忘记了。”

    柳腰腰轻声道,“姜娘日理万机,我这些小事那值得姜娘挂心。”

    姜逸笑了笑转身欲走,忽然又想起一事,又折返回来,“这都四月份了,你父亲应该快到上京了吧?”

    “兰大人说明日就能到了。”

    “那太好了”姜逸问,“住处的人事可都打理好了,之前还说陪你一道去看看的,我这也没记住,真是不好意思。”

    柳腰腰莞尔一笑,“小雁陪我一起去看的,我都安排好了,姜娘你就别挂心了,快去上朝吧。”

    “嗯”姜逸瞧着柳腰腰懂事的模样,心中生出几分愧疚,思索了片刻道,“明日在府上备上宴席,我陪你一道给你父亲接风洗尘。”

    柳腰腰得了这话,心中一喜,都顾不上彩云还在一旁端着水伺候,一把搂住了姜逸的腰肢,开心的道,“姜娘在百忙之中能抽出时间给腰腰这个薄面,父亲见了肯定就安心了,多谢姜娘成全。”

    对于这种美人的投怀送抱,姜逸心中也觉得舒坦,勾着唇将人楼了片刻,索性又告诉了他一个好消息,“五月二十二日是良君生辰,陛下的意思是要在宫中设宴,大宴群臣,届时朝中诸臣都要携内眷进宫,贺良君千秋。你和小雁这段时间准备准备,到时候随我一道入宫,知道吗?”

    怀里的人闻言,脑袋早就抬起来了,等她说完,眼中更是一片惊喜,面上又有些慌乱,磕磕绊绊的道,“我,我可以进皇宫吗?姜娘,可是我从没去过,不知,就是不知会不会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我,我怕给你丢人。”

    姜逸拍了拍他的肩,“你不必惊慌,让何夫子教一教你们宫中的礼仪,到时候你稳重些就行,不会有人为难你的。”

    柳腰腰还没从这消息中回过神来,他这样无名无分的人,也能随着姜逸去参加这样的正宴吗?

    “好了好了,我得上朝去了,”姜逸瞧着他呆呆的模样,温声道,“时日还早,你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准备,有什么不懂的晚上回来我再给你一一解答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晚点应该还有一章,今天又化身核动力的驴

    44

    第44章

    ◎一般男子成亲多久才会有身孕啊?◎

    姜逸已经走了好一会了,柳腰腰整个人还是恍恍惚惚的。这种正宴,还是国宴,姜逸愿意待他出去人前露脸,光明正大的将他带出去,是不是就意味着,她已经在打算要给他一个名分了。或许还是一个不低的名分。

    如今父亲得了大赦,自己的籍契也可以由教坊司迁到姜府。他柳腰腰可以说从今以后就能摆脱前尘往事,清清白白的做人。

    他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心中止不住的欢喜。

    边上的彩云也替柳腰腰感到高兴,跪下朝他道喜,“恭喜公子,今日双喜临门,既能入宫赴宴,又能和令尊团聚。”

    “就数你嘴甜。”柳腰腰笑道,“快替我收拾吧,还得去听课呢。”

    “是”彩云欢欢喜喜的起身,拿着篦子替柳腰腰梳头。

    柳腰腰瞧着镜子里自己姣好的容颜,心中的甜蜜像山泉。咕隆咕隆的往外冒,忍不住自言自语道,“小雁最爱热闹了,得了这个消息肯定高兴坏了。”——

    第二日

    姜逸还是要先去上朝,走前和他承诺了,忙完手头上的事情就回来,定陪他们父子二人用晚膳。

    柳腰腰感念她这份心意,劝道,“姜娘的心意我和爹爹心领了,姜娘事忙,倒也不必为了我们太误了公务,过两日再见也是一样的。”

    姜逸摇头,“你父亲回来,我在忙都是要去拜见,本来想定在中午用午膳更正式些,但是想到你父亲舟车劳顿,还是让你先替其安顿妥当,歇息一番,再一起用晚膳才更合适。”

    “多谢姜娘考虑的这样周全”柳腰腰开开心心的送走了姜逸。

    他因为爹爹今日回来,所以告假一日,早早的在别院门口等着父亲。

    巳时(上午九点),柳腰腰就远远瞧见兰英驾着高头大马,同几个军士护卫着一顶马车,缓缓驶来。

    柳腰腰心提到了嗓子眼。

    须臾,轿子停下,兰英下马朝柳腰腰拱手行礼,“公子,属下将令尊接回来了。”

    “免礼”柳腰腰甚至没有心思和兰英道谢,扔下一句话,就朝着轿子奔去。

    柳父听着儿子的声音,着急的掀开轿帘。

    时隔半年,父子两终于再相见,眼中尽是泪花。

    柳腰腰抬手将父亲扶下马车,顾不得旁人在场,呜呜咽咽的搂住了父亲的腰肢,“爹爹,你终于回来了,腰腰好想你啊。”

    柳父抚着儿子垂在背上的青丝,也是老泪纵痕,“乖腰腰,为父何尝不是日夜记挂着你。”

    他双手放在柳腰腰肩头,将人从怀中扶出来,一双泪眼上下打量着柳腰腰,“让爹爹好好看看,我儿可受苦了吗?”

    “没有”柳腰腰摇头,“爹爹,我在上京一切都好,倒是你在漠河受苦了,鬓边都添白发了。”

    柳腰腰瞧见自己父亲,眼角的皱纹又多添了几条,心中更是难过,刚忍住的眼泪又下来了。

    候在一旁的兰英是女子,不好开口劝,柳腰腰身后的秋叔瞧了出来,上前温声提醒,“公子,令尊已经回来了,以后叙旧的时日还长,不如先入府安顿下来?”

    “是是是,我都高兴糊涂了,爹爹,咱们先入府吧。”柳腰腰抬手拭了眼泪,收拾了情绪才转身对身侧的兰英道,“辛苦兰大人了,父亲我已接到,我这边没有旁的事了,就不打扰兰大人公务了。”

    柳腰腰知道兰英跟着姜逸多年,情分非比寻常,所以每次见了她都是客客气气。

    “公子客气了,属下告退。”

    兰英一走,柳腰腰便领着父亲进府,亲自伺候父亲沐浴更衣。等一切收拾妥当,夫子二人在正寝说话。

    柳父瞧着儿子明媚的脸,仿佛并没有吃多少苦头,低声道,“我刚刚进门的时候,见门上的匾额挂的是柳府?”

    柳腰腰没想到父亲最先问了这个,低声道,“是,姜……”姜娘二字他说习惯了,在父亲面前却有些张不开口,他默默改了口,“是,她将这宅子赠我了,房契上落的也是我的名字,父亲以后可以放心住下。”

    “她,对你好吗?”在漠河时候,柳父只能从儿子寄来的书信中知道,自己的儿子跟了姜逸。漠河偏远之地,他也只能打听出来姜逸任太女少师,是当朝的红人,颇有权柄了。

    那时候他就担心,那样如日中天的人,自己儿子的出身,怕是难以匹配,以后的日子会过得艰难。

    后来慢慢到了上京,天子脚下,消息慢慢的多了起来,他又有意打听。很容易就得知姜逸仅仅半年时间便又荣升一级,如今是上京风头无两的人物。至于自己的儿子柳腰腰,市井之间也多有闲话,无外乎说他生了一副好容貌,勾得姜大人动了凡心。定是积了八辈子的德,囫囵个的从教坊司出去了。

    面对从小将自己看大的父亲,他教自己规矩、德行,柳腰腰的心忽然就慌了起来。

    他像是要像父亲证明什么,着急的道,“父亲,她对我很好的,赠我房产,替我延请名师,今夜在姜府设宴,要亲自给您接风洗尘,还有,还有下个月是良君生辰,她也要携我和他嫡亲的弟弟参加宫宴。爹爹,你不用忧心我。”

    “这,”柳父露出了吃惊的表情,“别的不提,单就说她愿意带你参加正宴,足可见她心中是有我儿的,想来日后会给你个名分。”

    柳腰腰见父亲和自己想的一样,心中安了几分,害羞的垂了眸子,“但愿如此吧。”

    话说说开了,柳腰腰倒不似之前那般害羞,他抬眸瞧了瞧左右,秋叔和桑菊被他打发到了外边伺候,此刻肯定听不见他们说话,他才轻声道,“爹爹,孩儿还有一事想要请教爹爹。”

    “什么?你说就是。”

    “就是,就是,”柳腰腰吞吞吐吐半响才说出口,“爹爹,就是,一般男子成亲多久才会有身孕啊?”

    柳腰腰说完,脑袋已经快垂到地上去了,这个事情困扰他很久了。可他身边没有能请教的人,在姜府他也不敢随便请了大夫来问这些事,肯定会传到姜逸耳中的。

    柳父听了这话,面上也有几分不自然,但心中是为儿子高兴的,他清了清嗓子,“看来我儿是真心喜欢这个姜大人了,这很好。”

    柳腰腰在自己爹爹面前,总归是面皮薄,咬着下唇摇着爹爹的手,嗔道,“爹爹别取笑我了。”

    “好好好,不笑你。”柳父柔声道,“妻夫恩爱的话,快则半载,慢则一载,就会有动静了。”

    “你,你们……多长时间了?”

    饶是柳父一辈子什么都经历了,可谈论到儿子房里事情,心中还是有几分尴尬。

    柳腰腰更尴尬,“快小半年了吧。”

    柳父在心中算着时日,也就是他刚走不久,自己这儿子就攀上姜逸了。想来当日是在牢房见色起意。他心中不知是个什么滋味,若不是家中突逢变故,自己这儿子是能三书六礼,嫁个好人家的。虽说肯定是攀不上姜府这样的门第,但是也不至于在那样难堪的遭遇上,遇到自己未来的妻主。

    自己过往那样不光彩,他不禁有些担心,姜逸是真的像儿子口中的那般,真心待他,还是只是暂时被他的身子和美色所迷,只宠不爱,日后腻了就丢开了——

    45

    第45章 (已修文)

    ◎这个良君有什么过人之处呀,竟然能得陛下如此宠爱。◎

    话分两头说,姜逸这边在午膳时分就回了府,得知柳腰腰还在别院,便先换了一身常服。

    “柳公子父亲可到别院了?”姜逸问日冕。

    “回主子,到了一个多时辰了,公子早早过去陪着呢。”日冕瞧了瞧姜逸神色,轻声请示,“可要奴才去知会一声,让公子先回来伺候?”

    姜逸摆手,“不必打扰,他们父子好不容易相见,让他们叙叙旧。”

    “是,主子当真是体贴公子呢。”日冕在姜逸身边伺候的久了,如今偶尔也敢适时说两句玩笑话。

    姜逸只笑笑。

    她一个人在正寝看了会书,日冕又来请示,“主子,午膳备好了,可要现在摆上用膳。”

    姜逸合上手中的游记,想着一会自己一个人用膳,冷清的紧,便道,“好久没见小雁了,去瞧瞧他,你将饭菜摆到他院里去。”

    “是”

    姜逸过去的时候小雁刚下学,高高兴兴的同她请安后笑着说,“姐姐,今日柳哥哥请假,夫子说单给我一个人讲新课不合适,所以今天下午放假半天呢。”

    “好”她携着小雁进了厅堂,午膳已经摆好,姜逸带着小雁落座,柔声问他,“在这住的还习惯吗?”

    “习惯呀,有柳哥哥陪我我一道上课一道玩,比在淮阳家中有趣呢。”小雁执着竹筷,微微撅了嘴,“要是姐姐能抽空带我们出去玩玩就好了,我听说上京的贵公子们春日里会去踏春、策马兜风。”

    “我还不会骑马呢,柳哥哥也不会,大姐姐,要不然你给我们请个师傅,教教我们跑马吧,我想学跑马,好不好。”

    小雁眼巴巴的望着她,姜逸夹了片新笋,心中有些无奈,“何夫子的学问课你才上了一个月,都才学了个皮毛,又惦记着学别的,三心二意,等过段时间再说。”

    “啊~”小雁嘴撅的更高了,“我就不能一起学吗?可以每月抽出四五日的时间来学骑马呀。”

    “姐姐”

    弟弟撒娇声音拉的长长的,姜逸思索片刻还是摇头,“不成,做学问岂可儿戏。还有,在淮阳的时候爹爹就说你天天没个定性,你走之前怎么和他保证的?”

    “那好吧”姜雁闷闷的道。

    姜逸偏头瞧他垂头噘嘴的模样,到底不忍,温声道“想来你柳哥哥已经给你说过了,一个月后是良君的千秋宴,届时我带着你们进赴宴,让你们见识见识宫里的热闹,这还不高兴?”

    “今天早上就和我说了”小雁想到宫宴,脸上总算有了笑模样,“谢谢姐姐。”

    “这段时间何夫子会教你们一些宫中的规矩,你认真学着,届时若是你俩没出什么差错,我就在咱们府上给你们划出一方空地,给你们作跑马场,如何?”

    “真的?”小雁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向姜逸。

    姜逸点头。

    “哈哈哈,谢谢大姐姐。”小雁高兴的放下筷子起身,摇晃着小脑袋奔到姜逸身后,谄媚的替她揉起了肩,笑嘻嘻的道,“我就知道大姐姐对我最好了!”

    身后伺候的侍儿们也被他狗腿的模样逗笑了,不敢笑的太大声,*皆抬袖掩唇。

    姜逸也没忍住勾唇,偏头瞧着孩子气般高兴的弟弟,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空中,心中升起一丝暖意。以前的她冷清惯了,现如今习惯了人间烟火气,竟觉得这样的日子挺好,有滋有味——

    日落西山之时,姜逸携姜雁亲自登门别院,请柳父过府。

    见面之时,姜逸迎上前去,先朝柳父躬身一揖,唤了声,‘岳父大人’。

    在内柳腰腰伺候她尽心,在外她自然会给足他颜面。

    这可把父子二人激动坏了,柳父在儿子的搀扶下急步上前,屈膝弯腰,搀起了姜逸,满脸惶恐,“使不得,使不得,侍身怎么当得起大人这般大礼。”

    姜逸起身,展颜一笑,“岳父,在家中,咱们不论官职身份,只论姻亲。我就是您儿媳,您尽管将我当做半女驱使,切莫拘礼见外。”

    柳父和他父亲年纪相当,但面上风霜的痕迹却比他父亲多多了,四十来岁的年纪,两鬓已经生了白发,想来是因为横遭变故,加之漠河的风霜催人老。

    “这……这……”那副和柳腰腰神貌相似的人,一双手都拘谨的不知该怎样放了,竟转眸去寻求儿子的意思。

    姜逸瞧着柳腰腰眼角都湿了,匆匆的瞧了她一眼,眸光中三分感激三分害羞还有六分欣喜。他转头扶住了柳父的手,垂眸道,“父亲就听姜娘的吧。”

    柳父的了儿子的话,看向姜逸的眸光安定了几分,“那,那一切就听姜大人安排。”

    姜逸笑道,“岳父可别唤我什么大人,我单名一个逸字,岳父不如和我父亲一样,唤我逸儿。”

    柳父欣慰的连说了三个‘好’才道,“都听逸儿的。”

    “府上已备薄宴,就等岳父赏光了,快请。”

    席上姜逸坐主位,柳父坐姜逸左手侧的贵宾位,姜雁坐右上首。在姜逸的示意下,柳腰腰坐到了柳父下首。

    席间主要是姜逸张口,关切些柳父的身体,主动问问柳腰腰小事后的事情,亦或者当着柳父夸一夸柳腰腰知书识礼,静默谦顺,进退有度,还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怎么好听怎么说,夸的柳腰腰两颊染红,飘忽的视线都不敢对上姜逸的眼眸。

    小雁也一口一个‘伯伯’,叫的亲热有礼。

    这场接风宴虽说谈不上是天伦之乐,却也其乐融融。

    快散席的时候,小雁在也忍不住,不着痕迹的挪到柳腰腰身侧,俩人咬着耳朵说悄悄话,“柳哥哥,姐姐今天已经松口了,说只要我们在良君的千秋宴上好好表现,就给我们建一个跑马场,”

    “真的?”柳腰腰眸中泛起了异彩。

    姜雁点头,悄声道,“真的!让你说你又不敢,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找姐姐撒娇求来的。”小雁的脸上带了几分傲娇,“等我们学会了,要去踏青游玩的事情就该你出马去说了。”

    柳腰腰心中甜滋滋的,隔着圆桌抬眼轻轻瞧了一眼姜逸,她正指挥着布菜的侍儿,将那道芙蓉鸭移到父亲面前。

    心中更觉欢喜,轻轻朝小雁抿唇轻笑,“好,包在我身上。”

    饭毕,柳父看向姜逸的眼神已经是又喜又爱,全然不似一个时辰前初见时候的战战兢兢还带着几分试探。

    姜逸有心留柳父在府上小住,然柳父坚持说自己喜欢清静,所以姜逸只得又陪同柳腰腰将柳父送回了别院。

    别院离姜府很近,就隔了一条热闹的甜水巷,此时花灯初上,街市两旁都挂了灯笼。之所以叫甜水巷,因为这条巷子买甜水和点心的铺子最多。

    难得这样早早就用过了晚膳,姜逸索性弃了马车,携柳腰腰一道走回去。一路上,街道两旁尽是的桂花蜜,醪糟汤圆,红糖梨水。

    仿佛空气的味道都是甜滋滋的,柳腰腰挽着姜逸的手,眨着亮晶晶的丽目,抬眼瞧着姜逸道,“姜娘你今天真好。”

    “今天真好,以前就对你不好?”姜逸白了他一眼,“你个没良心的。”

    柳腰腰眨眨眼,一双好看的眼眸弯成了月牙,“以前也好,今天格外好。”

    “我家突逢大变,抄家,入狱,流放,爹爹受了很多苦。幸好有姜娘照拂,如今总算熬出头了。但是他还是担心我,担心我没什么依仗,以后的日子不好过。”柳腰腰的情绪猛然低落了下来,“今夜你安了他的心,姜娘,谢谢你。”

    姜逸捏了捏他的手,温声道,“你们的心思我都知道,别怕,以后都会好好的。”

    柳腰腰吸了吸鼻子,抬眸看向姜逸,展颜一笑,“我不怕,姜娘以后就是我的依仗啦,是不是?”

    姜逸轻笑,“是是是”

    二人穿梭在人群中,柳腰腰只觉得这样的日子好美。

    二人走走停停聊些家常,“我还有个疑问,姜娘。”

    “你说。”

    “自打陛下登基,我在府里听了不少关于良君的传言。元服伺候床礼的侍儿能封君,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大家都很好奇,这个良君有什么过人之处呀,竟然能得陛下如此宠爱。”

    “姜娘你是陛下近臣,你应该知道吧。”

    姜逸笑道,“外面也传,我像是被你勾了魂魄,也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喜欢你。”

    “缘分和喜好这个东西怎么说的清楚,你说的清楚我为什么就喜欢你吗?”

    柳腰腰撅了嘴,心道,‘你还不是馋我身子。’

    但是他没敢说出来,只不死心的追问,“是不是良君长得非常非常漂亮啊?”

    姜逸想起那一日在太女府邸匆匆一见,轻轻摇了摇头,“陛下身边什么样的美人没有,你以为靠美色就能封君,让陛下给他办千秋宴,让我休沐还得给他写册封他父亲的恩旨?”

    “那是为什么,姜娘你说嘛,”柳腰腰一个劲摇着姜逸的手臂,“你就告诉我嘛,你都要带我和小雁进宫给良君贺千秋,我不知这些内情,岂不是就像瞎子一般。傻傻的,万一那句话没说对,给你闯祸了怎么办。”

    46

    第46章

    ◎良君◎

    姜逸没答话,柳腰腰自顾神采飞扬的说着,“而且他的封号‘良’,也很特殊,历代宠君大多号是‘丽’、‘怡’、‘荣’、‘华’这些,一听便知容色倾城。就凭良君这个封号,就足可见陛下对他是用了心的。”

    “姜娘,你说是吗?”柳腰腰瞧向姜逸,眉眼之间还略带羡艳,十足笃定的问她。

    姜逸瞧他那神往的模样,忍不住勾了唇,笑道,“你这番话倒是有见地,他确实是合了陛下的心。”

    “所以,良君他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呀?”柳腰腰偏头问。

    姜逸思绪飘回她同陛下用膳时,和良君的一面之缘。那时候陛下还是太女,在饭桌上对他的评价,‘既是庶出之子,又被送来侍奉床礼,做一个必定没有前程的小侍,孤以为他是那种面人一般的性子,处处循规蹈矩,不敢越雷池半步,不曾想,性子坚毅鲜活,颇有几分胆色。’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眸中的笑意直达眼底,眼波流转,像平静许久的湖中泛起淡淡的涟漪。姜逸便知这位未来的帝王,是动了真心。

    “有胆色?”柳腰腰一双丽目不可置信的望向她,声音不自觉的拔高了两度,“有胆色就能受宠啊?”

    别院离姜府很近,说话间就到门口,姜逸府前没有摊贩,便清净许多。四下无人,她心情尚好便也多说了两句,“人的机缘有时候就是不可捉摸,陛下四岁启蒙,早晚用功,修的一身文韬武略,温润端方,少有行差踏错的时候。任谁见了都要赞一句,有治世明君的风范。然而越是这般严于律己的人,往往更偏爱那些隽永鲜活。”

    柳腰腰眨眨眼,“但是大家揣测圣心时,却觉得,陛下那般稳重的性子,会喜欢静默谦顺的男子。所以大选的时候铆足了劲将家中家教好,德行好的男子往宫中送,却没料到陛下不吃那一套。”

    “大致是这么个意思,但更多的还是机缘,宫中早晚百花齐放。他恰巧是陛下喜欢的那一株,又生在了俩人对感情都尚懵懂的时期。”姜逸长叹一声,“年少慕艾,还是年轻的时候好啊!”

    柳腰腰点点头,“那良君真的是运道好。”心中觉得自己同良君倒是相似,同样都是出身不好,却都受宠,引得朝野内外议论纷纷。不过良君出身再怎么低贱,到底是正经抬进太女府上,他受此殊荣,人人大多道他一句命好。但是自己在教坊司呆过,姜娘宠着他,外面就说他勾引、放浪,名声上就难听许多了。

    心头闷闷的,柳腰腰想到自己同姜逸的情状,确实是有些放浪的,外面那些传言倒是也没污了他。自己面皮微微发烫,他脑中不禁生出个疑问,良君受宠是因为性子对了陛下脾胃,那自己受宠是因为什么?

    脑子里冒出在教坊司听过的一句浑话,‘女人是最喜欢哪种穿衣端庄,脱衣放浪的男人。’柳腰腰耷拉着脑袋,越想越觉得自己好像就是这一挂的。

    姜逸携柳腰腰进府,门房上的下人远远的屈膝行礼。虽然他们早好奇柳腰腰容颜,然姜逸在侧,屈膝行礼之时,皆没一个敢抬眸的。皆惋惜没瞧见这位顶顶大名的柳公子,是何等娇媚。起身时候看着二人依偎的背影,几人交换眼神,心照不宣,‘传言不虚,确实受宠。’

    柳腰腰不知旁人心思,将姜逸的手攥紧了几分,贴着姜逸的臂膀,身上沾染上几分女子的热意,他心中也没个着落。又觉得姜逸刚刚那话怪怪的,他抬眸轻声道,“姜娘只比陛下大六岁,如今也才二十四,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怎生了这样的感叹?”

    姜逸偏头,目光落在他澄澈灵动的眼眸上。已经进府,下人们见了她们会远远的行礼避让。身侧的人便已经不满足于握着她的手,肩头开始慢慢往她身上靠。柔和的烛光下,一身鹅黄的衣裙,衬得他面上的肌肤如象牙般白皙,端的是俏丽非凡。

    人俏丽,心思也单纯,每天脑子里就琢磨着怎么讨她欢心。这样的年纪,还理解不了,一个人事情经历的多了,看过太多人心繁复,到了她这个年纪,早就不容易对那些小儿女的情爱而动心了。

    姜逸移开目光,看向前路,轻声道,“没什么,就是感叹一句罢了。”

    柳腰腰‘哦’了一声。

    “我记得腰腰去年满十六了,今年应该十七了,你生辰是什么时候?”姜逸轻声说,“你到我身边这么久,我倒忘了这一茬了,不知有没有错过你生辰。”

    柳腰腰眉眼弯弯,面上还有几分羞涩,小声说,“没有,我生辰在六月份,六月十七。”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望着她,好像生怕她记不住,又急急的补充了一句,“要等到荷花开的时候,还早呢。”

    “好,我记下了”姜逸又笑着问他,“想要什么礼物?”

    她问的突然,柳腰腰眼珠转了两圈,“一时没想好,要不姜娘宽我两日,让我仔细想想,再同你讨?”

    姜逸失笑,“瞧你这架势,是的讹我个大的了。”

    柳腰腰朝她眨眨眼,也跟着她玩笑道,“姜娘都没送过我什么礼物,如今好不容易开一次金口,我自然得选个最好的。”

    姜逸得了这话,脚下一停,转身堵住了柳腰腰,定眼看向着他,“你再说我什么都没送你?”

    柳腰腰像是想起了什么,立马道,“送了送了,姜娘我说错了。”

    姜逸定眼瞧着他,柳腰腰心虚的垂了眸子。

    姜逸逼近一步,“你那些衣裳首饰谁给你结的账?还有,前而才送了一个宅子给你,你转头就忘了。柳腰腰,你真是没良心啊!”

    柳腰腰心虚的厉害,长长的睫毛扑闪个不停,“我……,我一时忘记了嘛。”

    “没良心呀,没良心。”姜逸无语的甩开他的手,摇了摇头,往前走。

    身后的人碎步追了上来,又握住了她的手,舔着一张谄媚的脸,笑道,“姜娘大人有大量,别和我计较啦。”

    姜逸白了他一眼,没甩开他的手,也没理他。

    柳腰腰大致知道,姜逸不会为了这些事情和他计较,心中还是后悔,自己怎么这般白眼狼,明明才送了他宅子,怎么就说出这些话来。

    二人已到了正寝,日冕迎上了来躬身见礼,姜逸抬手之后便径直入内,柳腰腰跟着姜逸的步伐,回头吩咐,“打水来。”

    姜逸有习惯,回府后不管早晚,先换衣裳洗漱,收拾的舒舒坦坦,再看书练字或是同他说说话睡下。

    她睡前喜欢喝清茶,喜欢在屋里点许多蜡烛,让屋子亮堂堂的,即便是和他恩爱缱绻的时候也不灭一盏。

    她不喜欢男子手上涂蔻丹,在淮阳的时候,老宅的侍儿在他们院里伺候,饭毕,其中一个手上涂了水仙花的蔻丹,将一盆温水捧到姜逸面前,泛着玫红光泽的指甲叩在铜盆上。

    姜逸转身净手,目光落在那蔻丹上时,抬手的动作一滞,皱了眉。那侍儿低垂着眼眸瞧不见,站在她身侧的他瞧了个正着。

    他在姜逸身边半年,一日日揣摩着她的习惯和喜恶,如今已经小有所成,有时候姜逸一个眼神,他就知道该做什么事情。

    就连夜里燃烛这件事,他由以前的扭捏,难为情,到现在也不知不觉间习惯了——

    净了手,姜逸接过柳腰腰递上来的手巾,转眼看了墙上的更漏,轻声说,“时辰还早,我看会书,你自己玩一会。”

    “好”柳腰腰轻声应了,又在她看书的小塌前亲手加了两盏烛火,才转身进了内室,换了褻衣。

    姜逸看了许久的书,目中都有些涩了,错眼见瞧见窗台上摆了一盆花,用的是这个时节的花,错落搭配而成。颜色搭配的浓淡得宜,花型修剪的窈窕,和之前她房中摆放的花束不一样了。

    姜逸轻笑,肯定是巧荷摆弄的了,真是生了一双巧手,看来柳腰腰打发他去侍弄花木,倒是歪打正着了。

    她扔开手中的书,准备起身,却看见柳腰腰跪在小塌前,安安静静的替她揉着腿。他的动作很轻,自己看书入迷,以至于完全忽略了他的动作。

    姜逸有一瞬间的愣神,柳腰腰以前在她身边的时候,既矫情又闹腾。她要是看书,他嘴上答应着自己玩,但过不了一刻钟,他就要磨蹭到她身边来。时常是她坐在书案前看书,他就坐到了她腿上,搂着她的脖颈,缠着她让她陪他下棋,说话。

    她抬眸看了看更漏,已经半个时辰了,再看向柳腰腰的时候,目光软了几分。

    姜逸撑着身子,从小塌上坐了起来,牵过他的手,温声问,“按多久了?”——

    47

    第47章 (修文)

    ◎这怎么又玩上新花样了◎

    指尖传来女子温热的触感,柳腰腰停了手上的动作,仰头迎上姜逸的目光,轻声答,“没多久”脑中思索片刻后又道,“前几日我请了个擅推拿的师傅入府,特意向他学了这手艺,姜娘觉得舒坦吗?”

    姜逸目光下视,点头、“挺好的”

    她忽然想起一事,“你白天不是同小雁一起,上何夫子的课吗?怎么还有时间去学这些?”

    柳腰腰轻声道,“何夫子的课申时(下午四点)就散了,姜娘你一向回来的晚,我就趁着这空档学学手艺,也便在姜娘疲乏的时候替您松松乏。”

    姜逸倚靠在小塌上,执着柳腰腰素手,捋过他一根根莹润修长的指节,瞧着尚跪在塌前脚凳上的男子。他仰着脸,一副快夸我的表情。

    她轻声道,“腰腰这双手不仅写的一手好字,弹得悠扬的琵琶曲,如今还会推拿了,我真是三生有幸,才得了这样妙的夫郎在身边。”

    柳腰腰得了‘夫郎’二字,眸中神色一顿,紧接着就像是春雪消融,泛起异彩。面上是遮掩不住的欢喜,嘴上还不忘谦虚,“我,我怎么担得起姜娘如此夸赞,是腰腰三生有幸,才能侍奉姜娘才对呢。”

    “你这张嘴,跟抹了蜜似的,向来能哄我高兴”奉承人的话听着总是受用的,姜逸也跟着笑了,“对了,你跟着何夫子听课也有一个月了,学的怎么样了?”

    柳腰腰原本月牙弯弯的眼眸,立刻耷拉了下来,心中开始打鼓,不会今晚要查我功课吧!他愣了片刻才谨慎的答话,“挺好的呀,夫子的课我每天都有认真学。”

    “哦?”榻上的女子眼眸轻眯,显然对他的话不怎么相信。

    柳腰腰的心跳加速。

    姜逸手上用了几分力道,随意道,“起来,今儿时辰尚早,我正好查查你可有什么长进。”

    柳腰腰心中叫苦不迭,又不敢违逆,磨磨蹭蹭的起身,垂手在榻前站着。脑子飞转,想找个话题岔开,一时间也想不出来。他在心中哀嚎,他的生辰礼物能不能就是不要查他功课呀!

    但这话他也只敢在心中念叨,他知道,他但凡敢说出来,姜逸肯定要气死。

    姜逸看着他那张精彩纷呈的脸,幽幽道,“你自己先说说,听了何夫子一个月的课,学着些什么东西?”

    柳腰腰想了想轻声答,“这个月何夫子讲了史记节选,和围棋的操局之道。”

    “这些东西深奥晦涩,夫子却并不要求我们学会多少下棋的技法,培养一个大局观念,让我们跳脱出眼前小利得失,平衡局面,着眼长久的胜负。”

    姜逸听着他这番宏论,不以为然的笑了,“道理人人都懂,可要真正做起来,却不容易。”

    “是呢”柳腰腰也点头,喃喃道,“其实之前我也明白,我不必和小新在暗地里争来抢去,我只要做好分内之事,能讨姜娘欢心,许多事情姜娘必定会替我做主。但是我仗着姜娘爱我,我就忘乎所以,在自己没能力的时候,急切的想管家。不就是被眼前小利迷失心智,以至于差一点满盘皆输,万劫不复。”

    姜逸听他能这般剖析根本的分析前事,收了收周身的懒散,深看了他一眼,“看来这何夫子我没白请。”

    柳腰腰得了这间接的夸奖,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朝着姜逸莞尔一笑,“我现在算是明白过来了,我以后只要侍奉好姜娘,讨得姜娘欢心,就不用争任何东西,该给我的姜娘都会给我,对吗?”

    姜逸瞧着柳腰腰,明明还是那样稚嫩的一张脸,此刻看去却又一样了。她没答他的话,只朝她招招手,“来”

    柳腰腰面上一喜,轻快的上了塌,跨坐在她腿上。

    姜逸搂着他纤细的腰肢,鼻尖嗅到一股清丽的香气,她轻轻嗅了嗅,探着脸蹭开他脖颈间的秀发,埋入脖颈,香气愈发明显了。

    “好香呀,腰腰今天怎么这么香?”

    女子灼热的气息喷洒在颈间,柳腰腰被她蹭的脖颈痒痒麻麻,心中却美美的,嘴中忍不住嗯嗯哼哼的轻喘。

    他抬了抬下巴,扬起脖颈,更方便姜逸动作。

    “额……姜娘不是喜欢胭脂苑的海棠花吗,如今花期快过了,我……,我,命花匠拾了花瓣淬炼,制了一小盒香膏。”

    味道确实是肌肤里发散而出,他肌肤本就如缎子一般,莹润白皙,特别是在夜晚的烛光下,像珍珠一般朦着一层华光,熠熠生辉,美不胜收。

    姜逸以前就极为喜欢,如今香气馥郁,更是爱不释手,埋首在他脖颈间吮吻,听着柳腰腰高高低低的闷哼。

    他跨坐在姜逸腿上,腰肢被她箍紧,柳腰腰挺着腰,紧紧贴在姜逸身前。二人亲密无间,本来只能容的下一个人的小塌,随着他上来,显得有些拥挤,有一瞬间的恍惚,他竟觉得像是回到淮阳,在那个小阁楼里夜夜幽会的时候。

    他抬了抬腰肢,又往姜逸身上靠了几分。这是第一次,他们恩爱的时候,他比姜逸高出一头。

    姜逸平日里太忙,即便是和他在一处,要看书,要写奏章,要练字,经常还有属下来禀报些细碎的事情。她总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忙总有那么多的人要她照应,她的目光总是不能长久的落在他身上。

    只有在床上,在这种时候,她整个人才都属于他。这种姜逸满眼只他一个,被他迷得如痴如醉的模样,他尤为喜欢。

    姜逸在他身上专注的探索,这种精神加身体双重的愉悦,柳腰腰觉得自己的魂都要飞了。

    他那件薄薄的褻衣,身前的衣带不知什么时候被姜逸蹭开了。

    女子的唇肉吻过颈下片片肌肤,所到之处,都会激起一阵阵轻颤。可他想要更多,于是肩头高高低低的晃着,身上的褻衣滑过肩头。

    “该赏”姜逸一路往他衣襟深处吻去,一边道,“看来咱们府上这花匠是添对了。”

    仰着头,飘飘然然的柳腰腰得了这句话,心中升起一股烦躁,她又分心了,刚刚她看完书,对那一束杂花也出神了。

    “主……子”

    上首的声音又轻又慢,飘过姜逸耳边,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他又断断续续的叫了一声。

    这才抬眸,仰头对上那有些涣散的丽目,“你唤我什么?”

    他眼角染上了糜红,肩头的衣裳也滑到手肘,堆积在一起。在烛光下,白花花的一片,美的不可方物。

    如花瓣一般的唇肉开合,“我,奴才,我是姜娘的奴才。”

    在淮阳的时候,他跪在她腿间伺候了那么多次,可不就是奴颜婢膝,十足奴才的模样。再说,给姜娘当奴才有什么不好啊,那些什么连翘、巧荷,上赶着,还没机会呢,柳腰腰灿然一笑,他心甘情愿做姜娘的奴才啊。

    他这痴痴一笑,姜逸看呆了去,眸中像是烹腾着焰火,要把他燃尽。

    这才对嘛,他的姜娘,所有的目光都要放在她身上,被他吸引,沦陷。

    “再叫一声。”

    女人的声音沙哑低沉,勾得柳腰腰浑身的血液乱窜,他在她腿上难捱的晃动,“主子,主……子”

    “奴才难受,啊……姜娘,要……”

    姜逸哪里还忍得住,起身就将人摁在了榻上——

    今夜是月华在正寝外上夜,初时闻着柳腰腰高高低低的嗯哼声,心中道也见怪不怪。自从柳腰腰入了正寝,夜里从来就没闲着过,他们这些正寝伺候的奴才,总能听着声响。

    尤记得他刚入府那段时间,那声音还很小,多隐忍闷哼。他们只要听着一点,就会自觉的站远些。可慢慢的,他的声音越来越大,最近好像已经无所顾忌了。

    他们四个都心照不宣,最是不想做这上夜的活计。因为柳腰腰太能叫唤,他们这种云英未嫁的小郎,听上一晚,面红耳赤,裤子都要换新的。

    他有时候不禁害怕,自己会不会被柳腰腰沾染坏了,以后也习了他浪荡的习性。

    月华双手堵着耳朵,门边已经不能站人了,他只能跑到廊下去,又敢跑的太远,一会屋内还要叫水。

    寂静的夜里,大家都退的远远的,那声音透过指节传入月华耳中,根本无法摆脱。

    他只得想些别的事情来抵消。

    他想到了他的未婚妻主阿言,她去岁就中了秀才,今年参加了春闱,如果能中就是贡士了。如果真中了,那阿言就能做官了,他是原配正君,以后可就是官眷啦。

    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还有可能做官眷。

    他们原是同乡,七八岁的时候因为母辈的渊源就定了亲,那时候他们两家还算是门当户对。后来阿言在学问上展现了非凡的天赋,十六岁就重了秀才。连县令奶奶都惊动了,直言要把自己的孙儿许配给她。

    还好,还好自己运气好,也就是在那一年,他从一个宫中寂寂无名的小宫奴,被指给姜府。

    他长得不算出挑,只是个子在同龄人中算高的。他犹记得清楚,那是一个盛夏,当时他和他一般大的四十多个奴才站在日头底下,站成两排,恭敬的等着他们的新主挑选。

    选中的在正寝伺候,没选中的就由管事的随意分派。那一天所有人都收拾的齐齐整整,有的甚至悄悄涂了奴才不该涂的口脂。

    那时候他日子过得艰难,没银钱弄这些东西,默默的站在后排,看着周遭好些比他漂亮多了的男子,心中没抱什么希望。

    在太阳下晒了半个时辰,一群美男出了汗,混合着胭脂味,空中的味道都是香香的。他们的新主才回府,那是他第一次见姜逸,一身耀红的官服大步流星的走来,身前振翅的白鹤衬得她身姿修长,年轻的脸庞面若冠玉,眸若星辰。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通身气派的人。

    他的阿言一身书生气,温文尔雅,周遭的人都羡慕他定了个年少有为又俊俏的妻主,他听着这些夸赞和恭维也暗自欢、骄傲。但同眼前这个女子一比,仿佛云泥之别。

    他心情极为复杂的跪下行礼,然后木然的跟着别人一同起身。

    他们屏气凝神,悬着心盼着自己能被选上。然而姜大人却好似没什么兴致,秀气的眉毛轻拧,极快的打量了他们一圈。

    很随意的点了三个人就准备走,还是东宫的管事上前劝,说按照惯例,至少是要四个人才像样子,凑个四角齐全,也吉利。

    他听她若有似无的一声轻叹,然后转身耐着性子再选。

    她手上拿着本折子,目光扫过他们,隔着前排的人,遥遥的用折子指了下自己。

    周围的目光霎时聚了过来,他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有些不敢置信,自己就这样被选上了,以后一年能有十两例银了。

    在管事眼神的提醒下,他呆呆的跪下谢恩。

    那时候的他还不知道,得了这份差事,谁还会在乎那十两例银。她们主子指缝里随便漏出来点东西,就够他们受用一辈子了。更不消说若是运气好被收了房,更是一辈子富贵。

    他自知资质平平,不敢生出爬主子床的念头。就守着自己的例银当差,心中就很开心了。

    后来他们主子一路加官进爵,如今官至二品,自己在姜府正寝伺候,虽说和主子不算亲近,可到底混了个脸熟,在内在外都是有些体面的。

    以后出府嫁人主子会有赏赐,若真是遇到什么过不去的坎,舔着脸回来求,他们主子向来心善,帮个一两次也是有可能的。

    这些隐形的好处,后来他才慢慢明白过来。

    县令知道阿言有他这个未婚夫,慢慢歇了将他孙儿许给阿言的心思。

    想来即便以后阿言她真中了贡士,也不会轻看了自己半分的。

    不过到时候他肯定得小心防范,决计不能让阿言纳像柳腰腰这样浪的男子为侍,有这样的尤物在侧,正君再端庄,再贤惠,女子也是看不见的,肯定像他家主子这般,一门心思的扑在他身上。

    月华摇摇头,心道,不行不行。

    还有一年,他的身契就要到期了,他在心里期望着,脑子里屏退了靡靡之音,面上的红晕渐渐退下。

    忽然几句不甚真切的声音传来,他皱了眉毛去听,那些乌糟话就跟开闸似的,一个劲的往外涌。

    什么‘主子,奴才,姜娘’男人低吟婉转的叫着,呜呜咽咽的求饶声,夹杂着阵阵喘息,人肉啪嗒的声音。

    月华浑身一激,立马并了腿,面上红了个底掉。

    这,这怎么又玩上新花样了,这个柳腰腰,也忒不要脸了。

    啊啊啊啊!!!!

    他还没嫁人呢,呜呜呜,以后要怎么端庄的起来——

    【作者有话说】

    晚上还有一章哦,今天是勤奋的一天

    48

    第48章

    云收雨霁之后,柳腰腰披着衣裳下床叫水。

    月华领着两个粗使的侍儿抬了浴桶进来,柳腰腰单手捏着披在身上外衫的衣襟,另一只手在浴桶的热水中轻轻滑过。

    他身上就披了件外衫,堪堪遮住了身形,小腿裸露在外面,随着他伸出手弯腰去试水温,半截小臂也露出来了,上面甚至有些不起眼的斑驳痕迹。

    月华和两个奴才垂着头,丝毫不敢乱看,但是那半截光洁的小腿还是落入了他们眼中,也知那件空荡荡的外袍下,肯定更加空荡。

    月华本来就红的面庞现下更红了,一个个都缩着头,等着吩咐。

    要是以前,柳腰腰哪敢这副模样就出来,他肯定会缩在床上,央着姜逸下床来,将这些事情都处理妥当了,他才会磨磨蹭蹭,遮遮掩掩的下来。

    犹记得头一回的时候,他还要姜逸亲去给他拿了小毯子,他裹得严严实实的,还要让姜逸背过身去,保证了不看他,他才肯从锦被中起身。

    想起前事,柳腰腰忍不住勾唇一笑。

    时移世易,现在的他早就不在意低下人的眼光了,只要姜娘的心在他身上,无关紧要的人的看法又算得了什么。他们心中鄙夷也好,嫉妒也罢,在他面前都是不敢抬头的,只有乖乖伺候的份。

    柳腰腰甩甩手上的水,又移步去检查他们备好的衣裳和巾子等物,他仔细检查着,确认没什么疏漏。

    余光瞥见低眉顺眼的三人,心情一片大好,语带笑意,“行了,退*下吧。”

    “是,奴才告退。”

    月华抬手躬身行礼告退,起身时候瞧见柳腰腰扭着腰肢,绕过镂花雕空的琉璃屏风,进了内室。

    他不敢多看,招呼着粗使的侍儿转身出门,一道婉转黏腻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姜娘,水备下了,让腰腰侍候你沐浴吧。”

    月华身上的鸡皮疙瘩瞬间起来了,暗自加快了步伐,只想快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换上了干净的褻衣,周身都爽利了,柳腰腰窝在姜逸怀中,同她躺在床上。鸦青色的锦被随意的搭在二人腰间,柳腰腰把玩着姜逸胸前的一缕青丝,在指尖打着转,轻声开口问,“姜娘忙了也有好一段时日了,最近可要休沐吗?”

    姜逸闭着眼,懒懒的回应,“怎么了,你有事?”

    柳腰腰也是刚刚忽然想起,之前和小雁出府那回,李静训拜托他想单独见姜逸的事情。他还欠她很大一个人情呢,只是也就是那天,他惹了姜逸生气,被迁出正寝,他就把那事忘记了。

    前两天她又向门房上递了信,言辞恳切,求他帮忙。

    如今秋叔和桑菊他安排妥当了,也算还了当时教坊司的人情,唯独这个李静训,自己帮完她这次,也就算两清了。

    此时云雨之后闲聊,正好能打探一二。

    柳腰腰不好直接说李静训找他帮忙的事情,毕竟男女有别,该避讳的还是要避讳。

    他眼珠一转,随便想了个由头,温声道,“我天天闲在府上哪有什么正经事呀,就是瞧春日里的天气好,院子里的花都开了,煞是好看呢。想着姜娘要是休沐,想姜娘陪我一道赏花。”

    “届时我在杏花树下弹琵琶,杏花疏影里,肯定很美呢。”

    姜逸勾唇轻笑,“是很有闲情逸致,这样神仙般的日子确实舒坦,令人神往啊!”

    柳腰腰见她语气中有心动的意思,顿时觉得有望,接着努力,“是呀是呀,姜娘日日勤勉,也该忙里偷闲,享受些人间的快活事了。”

    谁知姜逸却摇了头,无奈道,“春闱开始筹备了,加之下月是良君千秋宴,有许多杂事,这个月不得空,等良君千秋宴过了再说吧。”

    “哦”柳腰腰瘪瘪嘴,“那好吧。”

    姜逸听着他闷闷的语气,睁开了眼,捧着他一张俏脸吻了吻,柔声安抚道,“别闷闷的了,你不是想骑马吗?到时候我亲自教你。”

    柳腰腰得了这话,眸中眼睛亮晶晶的望向姜逸,扔了手中的发丝,抬手楼上了姜逸的脖颈,抬脸吻上了女子的唇瓣,无声的表达着心中的高兴之情——

    翌日

    柳腰腰服侍了姜逸用膳,将她送出正寝后,才回内室收拾自己。

    他坐在铜镜前,轻轻偏头,看着自己脖颈上的痕迹。

    昨儿姜逸在他脖颈间埋了许久,留下了许多红红紫紫的痕迹,现在都没消。他皮肤又白,现在那些痕迹在上面格外显眼。

    平日里的衣裳领子根本遮不住,柳腰腰犯难的皱了眉。

    身后的月华看着那糟乱的痕迹,就想到了昨晚那高高低低的声音,心跳的很快,呼吸都急促了几分。他心中发笑,夜里浪的没边,现在知道没法出去见人啦。

    他心中鄙夷柳腰腰,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稳了稳心神,轻声建议,“公子,要不然那胭脂遮一遮?”

    柳腰腰愣愣的看着镜子,认真打量了那些痕迹,有几处是堆叠在一起,青红交错,红中泛了紫,胭脂不知能不能盖住。

    他泄了气,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行,试试吧。”

    月华取了最白最细的胭脂,足足敷了三层,实在是遮不住。只得停了手,嗫喏道,“公子,只怕是不行。”

    柳腰腰看着铜镜中,自己的脖子和脸都白的不是同一个色了,但是颜色深的那些痕迹任然没遮住,心中烦躁。

    想了半响,“去取我那件高领的蜀锦衣裳来。”

    “啊”月华吃惊,“公子,那件蜀锦的衣裳是冬日里做的,领子上带毛,这都开春了,穿那个多不合规矩。”

    透过铜镜,柳腰腰隐隐看到了月华眸中竟有笑意,有些生气,声音冷了下来,“我能不知道他不合适吗,那你说怎么办,遮又遮不住,你是想我这个样子出去见人吗?”

    月华收声,嗫喏的不知该说什么。

    昨日是月华上夜,他什么都听见了,这会看他无措的模样,便在心中取笑。柳腰腰越想越生气,忍不住呵斥道,“你个蠢货,说话能不能长半个脑子。”

    月华被柳腰腰这么一骂,眸中就蓄了泪花,心中委屈,忙跪下认错,“公子息怒,奴才失言,奴才知错了。”

    柳腰腰听他声音带了哭腔,心中滑过一丝不忍。但转念一想,他被骂一句就哭哭啼啼,自己在经历了抄家下牢狱,进了教坊司,后来好不容易来了姜逸身边也是风波不断。其中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他找谁哭去。

    日冕在外间布膳,听到了动静,转过屏风瞧见月华跪在柳腰腰腿边,抽抽噎噎,哭的正伤心。柳腰腰对着镜子,一脸的无奈与烦躁。

    他碎步上前一边低声呵斥月华,“大清早的,你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你自己口上没有分寸,说错了话,被主子呵斥两句,你还有脸哭?再说,咱们做奴才的,被主子打骂两句不都是寻常事吗,还是家主平日里宽宥,养的你们身娇肉贵,不知自己的本分了。”

    月华被日冕一训,吓得立马止住了哭,低声道,“是,奴才失态了,下次再不敢了。”

    柳腰腰对着镜子梳着身前的头发,心中的烦躁仍然挥之不去,“好了,好了,赶紧去把衣裳取来,听课的时辰都快到了。”

    “是”日冕低声应了,瞧见月华可能是跪的久了,起身时有些摇晃磨蹭,暗自摇头,转身吩咐了边上星辉去取。

    日冕亲自服侍了柳腰腰换上衣裳,瞧着他面上神色不愉,在替他系腰带的空隙,对着边上呆呆立着的月华冷声道,“你同主子顶嘴,依着府上的规矩,是要领二十板子的。”

    日冕小心翼翼的朝柳腰腰请示,“公子,念在月华他是初犯,能不能开恩减半?”

    柳腰腰一直觉得,府上这些下人,在姜逸面前规规矩矩,但在他面前总不是那么尊重,背地里也多有饶舌。按说他和姜逸房里的那些私隐事情,只有正寝伺候的侍儿能知道。但是如今府上下人们圈子里都知道一二了,上次厨房几个聚在一起就拿着他插科打诨,就被彩云撞见了。

    他们倒是聪明,饶舌的时候不指名道姓,他就是知道了也不好将他们揪出来惩治,这样反倒会显得他欲盖弥彰。

    他当时气极了,想了一圈,日冕对他衷心,这些话不可能从他嘴中出去,剩下的星辉和辰光,年纪小,人也本分老实,也不像是会多嘴的。

    唯独这个月华,仗着自己的未婚妻中了秀才,他自己又在正寝伺候,时常在一众下人堆里眼高于顶,也最爱三五成群的说闲话。

    他那些私隐,十有八九就是他传出去的。

    柳腰腰眸中神色一凛,“那就打十板子,不过他这般嘴上没个把门的,也不合适在正寝伺候了。”

    月华闻言,面上又急又怕,他不能丢了正寝的差事啊。双膝重重的跪在青石地砖上,砰砰砰的磕头,“公子,公子我知错了,您饶了我这次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柳腰腰冷冷的瞧着他,不为所动,“打完板子就将他移出正寝,至于往哪安排,日冕你看着办。”

    他撂下这句话,撩开衣袍,躲开月华想来攀扯的手,快步的向外走去,不理会身后那哭天喊地的求饶声。

    柳腰腰一路风驰电掣的到了学堂,却得知何夫子家中有事,告假两日。

    他心中一喜,这样他就能去陪陪爹爹了,爹爹昨儿回来,他们还没怎么说说话呢。

    小雁还没到,他吩咐下人去他院子说一声,然后就带着日冕去了别院。

    此时才刚过了辰时(早上七点),柳父上了年纪觉少,早早的就起了,此时正在正厅用膳。儿子不经通传,猛然出现在他面前,着实让他吃惊。

    他放下手中的清粥,起身迎他,问,“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柳腰腰牵着父亲的手坐到他身侧的位置上,将清粥重新捧了起来,递到父亲手中,温声道,“姜娘每日上朝早,我也就跟着起来了,今日夫子告了假,我在家中呆着也是无事,心中记挂父亲,索性就过来啦。”

    犹记得以前的儿子,贪玩贪睡,若每日不是他去叫,睡到日上三竿也是有的。如今去了别人家,竟也能勤勉早起了。

    心中说不上来是欣慰还是酸涩,柳父接过清粥,垂眸敛下眸中复杂的神色,轻声道,“嗯,腰腰如今长大了,是该勤勉些,不能像在家中似的胡闹了。”

    柳腰腰点点头,然后给父亲布菜。

    柳父看着儿子身上带着毛毛的衣领,明显就是冬装的规制,有些担心的问,“腰腰,这都开春了,怎么还穿这样厚一件衣裳,你是身子不舒服怕冷吗?”

    柳腰腰布菜的动作一顿,勉强笑着,“早上起身的时候有些凉,就多穿了些,是有些热了,我回去就换了。”

    柳父瞧着儿子额间都有细密的汗珠了,轻声道,“左右爹院子里也没别人,就脱了外衫吧。”

    “不不不”柳腰腰摇头,“我,我不热。”

    柳父见儿子这般躲闪,手还时不时去提领子,瞬间明白过来了,只怕他身上是有什么不好遮掩的痕迹。

    柳父尴尬的别过头去,讪讪的道,“哦,那就不脱吧。”

    还是别脱的好,若是看到些什么不该看的,他这个做爹的面上也不好看。

    饭毕,柳腰腰接过桑菊奉上的手巾,替父亲擦着手,轻声问,“这院子爹爹昨儿还没来得及认真看呢,我一会陪着爹爹转转吧。”

    柳父看着自家儿子伺候人妥帖周到的模样,短短半年不见,他面上的模样也变了许多,眉眼间添了成熟的风韵。虽还垂着发,但怎么看,都不是云英未嫁的小郎模样了。

    他昨天听着儿子口中说着姜逸对他如何人如何好,又是请夫子,又是送宅子。昨夜家宴的时候,姜逸对他也是礼重有加。他一时欢喜,自己儿子寻着了终身倚靠,倒是忽略了,腰腰跟在姜逸身边无名无分的事实。

    看着儿子秀发半垂,一副闺阁儿郎打扮的模样,柳父心中焦急了起来,但他又不敢直接问,生怕伤了儿子勉力维持的自尊。

    他压下心头的情绪,低声道“行,咱们许久不在一处,正好让爹爹多瞧瞧你。”

    柳腰腰点头,开心的道,“爹爹不用伤怀,以后咱们有大把的时间在一处,我会多来陪爹爹的。爹爹若是在这住腻了,也可去姜府住。您只管开开心心的就好。”

    柳父轻垂的眸子未抬,心中苦涩,若是他儿是姜府的正头主君,他姜逸是名正言顺的岳父,去姜府小住一两日倒也尚可。如今这样尴尬的境地下,他登门怎合适,只怕是更让人轻看了他们父子。

    柳腰腰察觉到父亲别过去的眸子,厅堂一时寂静,柳腰腰才反应过来,自己一时高兴,失言了。

    他扶着父亲出了厅堂,走了好一会,柳腰腰才又提起了个别的话题,“爹爹,桑菊和秋叔是孩儿特意选的人,他们性子好,做事也勤勉,您用着可还顺心吗?”

    柳父点点头,“挺好的,我一个孤老头子,自己能顾好自己,你不用操心。”他转眸看向柳腰腰,轻声道,“腰腰,咱家败了散了,父亲也没什么用,给不了你什么助力。以后你的路都要靠你自己走了,你多花些心思在姜府上吧。”

    柳腰腰对上父亲担忧的眸子,心中也酸酸的,点点头,“我知道了,其实我一切都挺好的,你不用太担心了。”

    父亲眼底的担忧并没有因他这句话而散去,反而愈盛。

    又散了片刻,柳父想起一事,“昨儿你不是问爹爹怀喜一事吗,这种事情不好大肆张扬,你在姜府无缘无故请郎中来看肯定是不合适的。不如将郎中请到爹爹这里来,对外就说爹爹身子不好,要延医用药。暗地里让郎中给你切切脉,若需要调理,再给你开了药调理,你觉得如何?”

    柳腰腰眸子一亮,笑道,“还是爹爹有主意,那我一会就吩咐秋叔去办,等明儿……”

    柳父打断儿子的话,着急道,“还等什么明儿,你今儿不是没什么事情吗?差他这就去请,这是上京,不出一个时辰大夫便能上门。”

    柳腰腰迟疑片刻,当着父亲的面,他还有些没准备好呢。

    听说大夫切脉的本事很神,能通过脉息瞧出来房事上的些细枝末节。他刚刚有意拖延,就是准备悄悄叮嘱一下秋叔,请大夫的时候和大夫嘱咐几句,回话的时注意些,当着爹爹的面不要多说。真有什么要注意的,秋叔送大夫的时候给他交待了就成。再让秋叔来转告自己,免得在爹爹面前丢脸,弄得他们都尴尬。

    柳父心中着急,也没顾上儿子面上别的神色,转身就招呼了远远跟着的秋叔,低声嘱咐,“秋叔呀,你出府跑一趟,去凤临街的济世堂请一位姓李的大夫过来。”

    秋叔看着神色尚好的二人,有些不明白,回话的时候一直拿眼色去讨柳腰腰示下。

    “这,主君可是有什么不舒坦吗?”

    柳父摆摆手,又拉着儿子的手说,“这个李大夫是男科圣手,在上京很有几分名声,爹爹和他打过交道,你放心,找他一定能成的。”

    在父亲的催促下,柳腰腰冥想半响,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只得再秋叔请示的目光下,轻轻点了点头,“去吧。”

    柳父已经无心逛园子了,拉着儿子就回了他房中,吃着茶,聊着些家常话,等着大夫到来。

    不到半个时辰,秋叔就带这个两鬓斑白的老郎中来了。

    他见了柳腰腰和父上前行礼,“老朽拜见主君,公子。”

    老大夫进府上的之前,只听秋叔说,主君请他替儿子诊脉。并不知柳腰腰身份,瞧着他梳着闺阁小郎半挽半垂的发髻,只当他云英未嫁。

    “李大夫不必多礼,快快请坐,这是我儿,还请大夫帮他看看,身上一切可好?”

    “是”李大夫将身上的药箱放下,又从中取出诊垫朝着柳腰腰道,“公子,请将手腕放上来。”

    柳腰腰心中忐忑,慢慢坐到大夫面前的椅子上,轻轻将手放了上去。

    秋叔站在一旁伺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手腕上,呼吸都很轻,只等这大夫诊脉的结果。

    李大夫刚将手搭上去的时候,还是一脸的悠闲放松,他观小郎面相,面色红润,声气也是足足的,已经初步判定没什么问题。

    然而越诊他心中越是打鼓,怎么,这脉相虚浮,是多遗多慰,肾气亏损虚弱的症状啊。

    他不敢置信的又看了看对面小郎,一副在阁打扮,旁边站着的是家主主君,他爹爹。一路走来,这宅子位于上好的地段,两进两出,修的气派雅致。

    听他们谈吐有礼,看周身穿着打扮富贵,就知道不是寻常人家,这,怎么会有这么有辱没门风的事情。

    这要叫他怎么答话啊。

    他不死心的又诊了两遍,这症状还不是一日两日了,至少是有半年了。而且眼前的这个小郎,精元早破,也不是处子之身了啊。

    他在心中叫苦不迭,怎么思索都开不了口。

    柳父见大夫诊了那么久,面上的神色越来越复杂,心中开始打鼓,轻声问,“李大夫,可是我儿身体有什么不妥当吗?”

    李大夫收回了手,柳腰腰也撤了手。

    他拿眼去打量这小郎的神色,见他垂眸握着手腕,一副忐忑不安的模样,更加肯定自己这个脉是没整错的。

    这小郎看上去如此漂浪,怎能干出这样的事情啊,可怜他一把年纪,还要臊这把老脸,不知该怎么回话。

    柳父见大夫欲言又止,忍不住又出声催促,“大夫,大夫,我儿到底怎么了,您倒是说话啊。”

    李大夫摸了摸额间不存在的汗水,答,“令郎的身子不碍事,就是……”

    柳父听了这句身子不碍事,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无事就好,李大夫你这表情实在是吓着我了。”

    柳父一笑,道,“您刚刚还要说什么?”

    李大夫心一横,轻声道,“就是令公子肾气有些不足,想来是在,在……,太过操劳,还是要节制些,否则时日一长,或有早xie之忧愁。”

    “为了预防次症状,公子还是要井斜温补的药膳,补一补精气为家啊”

    柳腰腰脸红了个底掉,这些大夫医术当真精湛的太过要命,这么隐私的事情都能诊断出来。

    柳父得了这话,面上也烫了起来,没成想居然听到了自己儿子这样私隐的事情。

    他轻轻咳嗽,清了清嗓子。“我们知道了。”

    “还有一事要请教大夫,我儿这身子,何时能有身孕呢?需不需要一同吃些坐胎药呀?”

    这话委实把大夫唬的不轻,他愣愣的看着夫子二人,问“这,这公子不是还待字闺中吗?怎么,怎么……”

    柳父这才反应过来,“您误会了,我儿已经成婚了,今日是回娘家来。”

    “哦哦哦,原来如此。”李大夫捋了捋胸口,“公子身子康健,得幸又频,想来迟早会有生育,二位贵人安心就是。”

    “那是不是喝点药能快些?”柳腰腰喃喃张口

    大夫深看了这个美貌的小郎一眼,看他脉相,阴阳调和不到半年,怎么就这么着急。

    不像是正头夫君,倒向是外室。

    大夫越想越觉得可能,他这一路走来,一个女人,女侍都没遇上。

    这宅子里冷清少人,活脱脱就和他以前去给那些大官养在外面的外室,一般无二

    49

    第49章

    ◎他想要继续,想要更多◎

    李大夫将目光从这个漂亮的小公子面上移开,专心收拾着摆出来的诊脉器具,不疾不徐道,“公子体质温和,又正是好年纪,脉动平稳有力,正是容易得孕体质,静待时机即可,孕育一事也讲究缘分。至于坐胎药嘛,以公子的体质,现在喝还为时尚早。

    李大夫停顿了一瞬,轻轻吸气,尽量让自己面上神色自然,才讲出了下面的话,“倒是公子在肾脉有些虚浮,精气有短,要么需要在房……中若能克制一二,要么进些滋精补阳的药膳,才是长久之计。”

    柳腰腰的脸已经红成了天边云霞,早将脸扭开了。柳父身子僵硬,好半响才道,“多,多谢大夫,那有劳大夫留下药膳的方子吧。”

    “自然。”李大夫道。

    秋叔将大夫送走,柳腰腰垂眼看着脚下的青石地砖,恨不能找个地缝钻下去,这别院他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他起身叠手在胸前行礼,目光都不敢对上他的眼睛,“爹爹,那个,孩儿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您。”

    “哦,好,你回吧。”

    柳腰腰逃也似的出了门,离开了别院,才长长舒了口气——

    夜间

    姜逸今日回的还算早,刚升了灯笼,她就踏进了正寝。柳腰腰伺候着她换了衣裳,二人一起用膳。

    姜逸目光瞧向柳腰腰,看着他碗里的米饭一直不减少,菜也没用几口,疑惑的问他,“今儿怎么了,没胃口?”

    柳腰腰将一块剃去刺的鱼肉放入她碗中,轻声答,“我下午的时候进了些新制的糕点,又喝了不少水,现下腹中涨涨的,倒是不饿呢。”

    下午他吃了淫羊藿炖的药膳,此刻哪里还吃的进去别的。

    房事的克制和吃药膳,想也不用想,自是要选后者的。

    姜逸扔了手上的竹筷,轻转身子,抬手下探,当即就抚上了他的腹部。

    侧首的人忽然靠的很近,那双指节修长有力的手在他腰腹处转着圈的摸了一圈,柳腰腰不防,下意识的并拢了双腿。

    腹上的肉软且敏/感,他条件反射的呜咽一声,“啊……”

    姜逸瞧着他这有趣的反应,笑了,“我摸摸你吃饱没有,你这么大反应做什么?”

    柳腰腰羞愤的别了她一眼,“姜娘,你,你……坏。”

    姜逸眼带笑意看着身侧的人,只觉得好久不见他如此含羞带怯的模样了,此刻不仅双颊染红,脖颈也带了淡淡的粉色,甚是好看。

    她起身饶至他身后,双手抚上了他脖颈的两侧,“腰腰,你真是让人摸不透,一时大胆放纵,一时又青涩的跟什么似的,到底哪一种是你的真性情?”

    那双修长的手轻易就握住了他的脖颈,轻柔缓慢的向上抚,直到虎口在他下颌轻收。坐在椅子上的柳腰腰,被迫扬起了头,露出了纤长好看的脖颈线条。

    他双手捏紧了两侧的扶手,女子单手扣着他的下颚,另一只手的手背的指节在他脸颊,耳垂,上一一游过,接着帮他把鬓边的一缕碎发别到他已经红的发烫的耳后。

    那一种是他的真性情,他自己也不甚清楚,他总是在揣度她的喜好,想让她多贪恋自己些。

    “怎么不说话?”女子的虎口收紧,柳腰腰头抬到了极致,对上了上首姜逸漆黑的星眸。

    他被她这双手撩拨的又红又喘,上首的人还是一副施施然的模样,他只在她眼眸中看到了玩味的神色,好像是在对一个东西展现出突如其来的兴趣。

    “我,我也不知是那种,只是总是想要姜娘多开心快活些。”

    “不是说女子都喜欢知情识趣的男子吗,姜娘更喜欢哪一种?”

    姜逸抚在他脸颊的动作一顿,没想到是这样的答案,但这两句话极大的取悦了她,试问有谁会不喜欢一个长得漂亮,又知情识趣,在床上,床下都能将自己伺候的舒坦的人呢。

    姜逸没有答他的话,俯身吻上了红润的唇瓣。

    柳腰腰眼眸猛然睁大,只一瞬,他便缓缓闭上了眼,沉沦在这个绵长的吻中。

    他以前在不知事的年纪偷偷看过情话的本子,那上面有一副插图,一男一女衣裳整齐的拥吻。那个时候他就很羡慕,他一度觉得,妻夫之间,清到浓时,亲吻才是最能表达爱意。

    后来在教坊司他也看了不少画册,但是那些画册就露骨多了,儿郎嘴上含着玉塞,口球,林铛,红烛,疑惑这女子身前,身下的软肉。就是没有拥吻。

    那时候他一度以为他一辈子也这样了,他将少年时看到的那副插画隐在脑海深处,不再去奢望。

    后来他跟了姜逸,在他们所有的恩爱中,姜逸时常亲吻他一根根纤长的指节,他的锁骨,他的脖颈。但极少极少吻他的唇,即便是吻也是轻轻一触,浅尝辄止。

    直到从淮阳回来,那浅尝辄止都没有了,可能她嫌脏吧。亦或许她就是单纯的不喜欢,他这般安慰着自己,让自己尽量不要去深想。

    姜娘对他已经足够好了,毕竟教坊司画册上的东西没有用在他身上过,他该知足的。

    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像是在证明,他的唇肉不脏。姜逸不曾因为他那些曲意逢迎,那些大胆的,下/贱的讨好而瞧不起他。柳腰腰心潮澎湃,热烈的回应着。

    这个吻很深,灵活的舌头扫过他的牙齿,上颚,与他共舞,她一遍又一遍吮/吸这他的唇肉。分开的时候,柳腰腰甚至觉得自己的唇肉有些麻。

    姜逸看着他沉沦的模样,抬手拭过他唇肉上的晶莹,那唇肉添了水润,比刚刚更加嫣红丰盈,甚至带了些肿。

    柳腰腰张开眸子,对上了姜逸已经染上情欲的眸子,他自己也已经及难克制了,向她张开了手,“姜娘。”

    他想要继续,想要更多。

    “这不方便,咱们去床上。”姜逸弯身将椅子上的人抱起。

    将人放在床上的那一刻,手就顺着他松散的衣襟游了下去。

    “嗯……”抚上最紧要的时候的那一刻,身下传来一声隐忍许久的闷哼声。

    忽然门外传来一声低低的禀报声,“家主,淮阳有信到了。”

    身上的人随之撤手,柳腰腰身上上一空,心中仿佛也空了一下。

    察觉到身前人有离开的意思,柳腰腰极快的搂住了她的腰肢,“姜娘,别走。”

    他都已经这副模样了,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走,不要在这个时候丢下我好不好,我不喜欢你在这这样亲密的时候分心。

    姜逸捏了捏他的腰肢,柔声安抚,“我不走,我就去门口取一下信,马上就回来,等着我,乖。”

    她还抬手摸了摸他的发顶。

    柳腰腰只得松手,心中却很难受,拢了拢散乱不成样子的衣襟,偏头看着大步流星去外室的人,周身丝毫不乱,甚至都不用任何的整理,呼吸一收,就能立即绕出屏风去开门。

    姜逸很快回来了,手上多了个信封,她一边朝着床榻走来,一边将信撕开,然后坐到床沿上展信而看。

    柳腰腰撑着身子做起来,他虽在姜逸身后,抬眼就能看到信上的内容,他也不敢冒冒失失的去瞧。等了片刻,姜逸这回信件的时候,他才张口问,“什么事啊姜娘?”

    姜逸看向他,眸间带着浅浅的笑意,“陛下给我父亲封了个五品的命夫,家中收到了恩旨,按照规矩,母亲父亲是要上京面谢圣恩的。所以已经准备来上京了,到时候会在府上住段时日。”

    柳腰腰的心冷了下来,姜逸的父亲极不喜欢他,在淮阳受的那些磋磨还历历在目,那个连翘,可能也要来,他在上京安稳的日子到头了。

    姜逸将信收了回去,扔到了床头的匣子里,转眼却瞧见柳腰腰面色木然,知道他是想起了淮阳的那些不好的过往。

    她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轻声道,“没事,等二老这次来,我就把你的身份挑明了。”

    “我爹这个人确实强势,但上次的事情我已经同他说明了,你顺着他些,他顾忌我的心意,不会再为难你了。”

    柳腰腰悬着的心,并没有因为姜逸的安慰而放下,他也没懂姜逸口中说的把他的身份挑明是个什么意思。他慌乱的抬手,从身后揽住姜逸的腰肢,头靠在她肩上,气息有些不稳,“姜娘,我,我肯定不敢违逆主君的,可是,可是我还是有些怕。”

    姜逸转身,对上他惊慌失措的眸子,“你的籍契我着人从教坊司去挪了,以后你就是这府上的侧君,没有人能蓄意刁难你,轻慢你了。”

    柳腰腰愣愣的望向姜逸,几息,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侧君之位不能让腰腰满意吗?”姜逸玩笑的说着。

    柳腰腰这才回神,“姜娘,真的,真的吗?”

    “你什么时候去办的,你都没有给我说一声。”

    “你父亲回京那日我就吩咐兰英去办了,本想等官府的籍契文书送来,我再告诉你的,没成想今夜这封信将你吓着了,所以才提前告诉你。”

    他的籍契一直在教坊司,姜逸以前说要等到大赦之后再挪,两个月前新帝登基,他就惦记这事了。但是籍契有三种,一种是官眷,一种是良籍,一种就是奴籍。

    他现在在姜逸身边无名无分,不过和日冕他们一道,在正寝伺候,那他挪过来的籍契是哪一种?

    姜逸的正君和侧君算官眷,通房和小侍是奴籍。

    ‘奴籍’两个字一直压在他心间,以至于他一直不敢向姜逸提起这个事情。

    就这样拖着吧。

    没成想峰回路转,会有这么大一个惊喜。他堂堂正正的站在她身边了,他以后的孩子也会拥有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不会被人说低贱,不会一辈子没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柳腰腰猛然的扑向姜逸,力道之大,姜逸都被他撞得身形趔趄了一瞬,两个人自然而然的就滚到了床上去。

    那双手已经在开始攀扯她的腰带了,姜逸捉住他的手。

    柳腰腰不明就以的看向她,轻声问,“姜娘,怎么了?你,你不想要我吗?”

    这种事情刚刚被打断,现下已经有些意兴阑珊了,她编了个理由,“刚刚出去吹了冷风,把人给吹清明了,明天有事还得早起,睡吧,别闹腾了。”

    【作者有话说】

    腰腰:别闹腾,人家都这样了,你说别闹腾。

    按照计划该到虐的环节了,但是这几天文思泉涌,就想写些香香的东西。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估计都会香香。

    50

    第50章

    ◎眉目间的春/情更甚◎

    怀里的人身子不安分的扭动,额头鼻尖在她身前乱蹭,姜逸用了几分力气将人箍紧,“睡觉。”

    一锤定音,身下的小动作随声而止,锦被之下,姜逸一只手在男子腰间最为纤细的地方摩挲,她闭上眼,思绪放空,在脑中草草捋了一遍白天公务上的事情。这是她多年的习惯。

    柳腰腰一张芙蓉面抵在姜逸身前,隔着单薄的褻衣,他的鼻尖和唇肉传来女子肌肤上暖烘烘的热意。姜逸的身材很好,身姿修长,背永远直溜,身前两蒲挺拔,腰上坚韧。特别是穿上一身周正的耀红官袍,整个人俊逸无双。

    看似带着几分读书人的文弱,然而柳腰腰知道,衣裳褪下后,那副身躯是极有力量的。特别是腰劲上,往往让自己应付不过来。

    他脸在她身前埋的深,有些透不过气,面上慢慢浮上了*热意。

    心底却很失落,他们在一起半年,刚开始的时候,姜逸对他的身子很有兴趣,夜夜翻来覆去的探索。即便是在淮阳老宅,她也要支开和他同住的小侍儿珍珠,偷偷摸摸的同他在小阁楼里面幽会。

    小阁楼里的床榻那样小,楼下时不时还有下人走过,都挡不住她对他身子的痴迷。

    然而,自从他上次犯错,被迁去胭脂苑,她在这事上好似就淡了些,只有他表现的好,她才会被勾起兴趣。大多数的时候,一遭之后,她就兴致阑珊的要睡觉。

    现在,高屋宽塌,温裘软枕,却连那一遭也没了。

    难道仅仅半年,她对他这具身躯就腻了吗?

    姜逸脑子里想着事情,手上松了劲,隐隐感觉怀里的人在锦被中,窸窸窣窣的往下蛄蛹。她脑中瞬间清明,咬牙低声呵斥,“柳腰腰,你……”

    她单薄的里衣被掀起,紧接着,一个温热的吻落在她的腰腹上,姜逸的话卡在了胸腔。

    她抬手下探,想要将人扯出来,却被人捉住了手,轻吻,温热中带着一阵阵麻,像断断续续的电流分散,汇聚。

    姜逸的手碰到了他精巧的下颌,本来想阻止的动作,手掌翻覆却抚上了他的发顶,变成了鼓励——

    一刻钟后,柳腰腰一路吻了上来,在她身前又卖力了半刻钟,终于自锦被中钻出来。一张糜红的脸紧紧贴着她臂弯中,双唇嫣红如霞。

    他的头发都被姜逸揉乱了,姜逸抬手替他理着额前的碎发,温声道,“你呀,何必如此?”

    柳腰腰追逐着她的指节,轻声问,“我只想伺候你舒坦,姜娘,腰腰表现的好吗?”

    姜逸摸了摸他尚且湿润的鼻尖,“很好。”

    臂弯中的人展颜一笑,腰肢一个劲的往她身上贴,并牵着她的手往他后腰下放。

    那意思不言而喻,是想继续。

    姜逸心领神会……

    柳腰腰虚妄的目光落在帐顶的穗子上,那穗子越晃越快。

    穗子晃晃停停,过了半个时辰才完全停下。

    他的腿曲的久了,猛然放下,酸疼的跟要断了似的,再没了下床叫水的力气。

    姜逸一手将垂在身前的头发利落的甩到身后,然后起身下榻,随手拾起寝衣穿上。目光看向床上的柳腰腰,涣散的双目盯着帐顶的穗子,两条修长且直的腿,此时正无力的搭在床榻上。

    大腿往上都是青青紫紫的行痕迹,和着那些糟乱的东西。自己用了那么大的力气吗?姜逸眸中滑过一丝心虚,抬手将锦被扯过,搭在他腰腹上,将那些糟乱的痕迹一股脑遮住。

    身下一暖,柳腰腰双目聚色,偏头瞧见姜逸的背影,她着了件干净的锦缎的褻衣,即便是宽松的款式,姜逸腰细腿长,穿在身上也是极为好看的。她绕过垂屏风,去了外室。

    两息之后,一道声音传来,“来人,送水。”

    柳腰腰收回目光,费费劲的抬起手,将腰间的被子往上拽,遮住圆润的肩头,只留半个脑袋在外面。

    外面传来沥沥淅淅的雨声——

    这场春雨足足下了小半个月,放晴的那一天,姜母姜父的车驾也到了上京。

    晚宴上,一家人都落了座,柳腰腰站在姜逸身后,有些局促,指节紧紧地捏着两侧的下摆。

    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姜父身后的人,不出所料,连翘跟着来了。但是另一个是谁,看着十六七岁的年纪,眉眼之间和姜父有些神似,穿着一身苏绣的春衫,头上只别了一根碧莹莹的兰花簪子,通身气质出尘,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儿郎。

    不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姜父已经将他拉到身前,兴致勃勃的朝着姜逸介绍,“逸儿,这个是你大舅舅家的小公子,叫云峳,你可还有印象?”

    姜逸目光落在云峳面上,瞧了一息才点头,“今年年节上来过家中走动是吧?席面上上见过一次。”

    “哈哈哈”姜父开心的笑了,继而对着云峳道,“云峳啊,你表姐一向是脸盲记不住人,能见一面就记得,委实不易。”

    姜逸疑惑的问,“既然是舅舅家的,怎么往年没见走动?”

    姜母道,“云峳小时候得遇高僧,说他是兰花转世,将来会出落的亭亭玉立,是个能旺妻主,旺家族的贵人命格。但是高僧也说,空谷幽兰不能早早的沾染尘世间的浊气,需要在山中修行几年。所以他之前一直在山中寺庙修行,直到去岁才归家。你们自然不熟络。”

    “哦,这样啊。”姜逸瞧着云峳点头,她之所以记得,确实是他在一众金钗脂粉的男子中太过出尘绝艺,让人见之难忘。

    姜父看着自家女儿目光一直在侄儿身上,他目光女儿身后的柳腰腰面上扫过,瞧着他一脸紧张的模样,面上笑的更开心了,“这孩子同我投缘,我见了就喜欢的紧,所以这次来上京就将他带来了。”

    他将身侧的云峳往前推了推,笑道,“快,云峳,叫表姐。你们年纪相仿,说话投机,你不是最喜欢下棋了吗?你这个表姐棋艺上也是一绝,等她不忙了你们切磋切磋。”

    “是”云峳一双白皙的手在身前交叠,轻轻屈膝,向姜逸行了个常礼,“云峳见过表姐。”

    姜逸起身,颔首回礼,“表弟多礼了,不必拘谨。”

    “快请坐。”

    神色自若,声音清脆空灵,再加上这一身的传言,姜逸不由的多看了他两眼。

    所有人都落座了,姜逸都提了酒杯,才发现柳腰腰还同下人一起,站在她身后,她抬手轻招,“过来。”

    “是”柳腰腰乖顺的轻步上前。

    姜逸牵过他的手,拉着他到自己身侧的位置上坐下。

    一桌子人的目光都聚在了他身上,别的都还好,上首姜父的目光不善,柳腰腰紧张的垂下了眸子。

    姜逸放下手中的酒杯,朝着上首介绍,“母亲,父亲,这是腰腰,在孩儿身边有半年了。原也是知书达理的官家公子,只是家逢大变。后来各种机缘之下来了孩儿身边,二老不是一直催着孩儿成家吗?前几日孩儿已经将他的籍契移到了我名下,以后就是孩儿的侧君了。”

    “哦哦,好好,挺好的”姜母只愣了一瞬,就连连点头。上次女儿回来就带了柳腰腰,为了他,还和她父亲闹了好大的阵仗。她是知道有这么个人,只是女儿后院的人,她们在淮阳呆的时间短,所以自己一直没能见到正主。

    她这女儿有权有势,往她身上扑的男子肯定如过江之鲫,能相中这个柳腰腰,不用说这个柳腰腰是有几分姿色的。

    只是没想到,能这么好看。

    面庞青涩,却眉目含春,含苞待放的模样,一看就是极品。满淮阳花楼的小倌儿加起来,都找不出一个这样的。当然云峳也很漂亮,像是谪仙般的冷美人,但若是只能择其一的话,还是柳腰腰这种眉目含春的更让人受用。

    姜母在心中比较了一番,最后得出个结论,她这个女儿的艳福,比她这个当娘的要好得多哦。

    姜母的目光一直在他面上打转,那目光称得上是黏腻了。柳腰腰有些不自在,将头埋的更低了。

    姜逸不管一桌人心思各异,对着柳腰腰轻声道,“腰腰,来给母亲父亲见礼,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是”柳腰腰起身,后退一小步,双手叠交在身前,屈膝行礼,“儿婿柳腰腰,见过母亲,父亲。儿婿年轻,多有礼数不周之处,以后还请母亲父亲不嫌愚笨,多多训示。”

    姜母盯着柳腰腰立刻抬手虚扶,“起来,快起来,一家人,说的这么客套干什么。你这样标志有礼,逸儿身边有你伺候,我们放心。”

    “要是明年能让我抱上孙女,哈哈哈哈,那就更好了。”

    柳腰腰得了这话,心中高兴面上害羞,面颊染了薄红,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

    姜父看到自己妻主那副没见过男人的模样,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嗯,身段看着是个能生养的,也不指望你别的,给我姜家开枝散叶就是你头等大事。明年给我生个孙女没问题吧?”

    姜父在饭桌上,当众品评他的身段,这话不像是对自己正经的女婿说,反而像是训斥买进来的通房侍儿。柳腰腰知道姜父不喜欢自己,然大庭广众之下这般不给他脸面,他心中还是忍不住的失落。

    姜逸无奈的看向自己父亲,正色道,“爹,这生儿育女讲究缘分,那是说有就有,你这般问,让人如何回答。”

    “再说,这事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这些事情你就别瞎操心了,该有的时候自然会有,一时没有也不干腰腰的事。”

    姜父放下手中的筷子,看了看姜逸又有看了看柳腰腰,叹了口气,“我这,我这还不是为他好,倒是你这个没良心的,有了男人,就忘了爹,你就一个劲的维护他吧。”

    姜父瞥了一眼柳腰腰,他还一脸委屈隐忍的模样,眉目间的春情比之前更甚。自家妻主和女儿瞧见了还露出几分心疼,自己这也没说什么,倒是成了恶公公了,真是岂有此理。

    姜母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这一家子团聚,争长道短的干甚,吃饭吃饭。”她说完看向柳腰腰,眸中尽是笑意,“好孩子,快坐吧。”

    姜逸牵过柳腰腰的手,拉着他重新坐下,“坐吧。”

    他们这一家子难得聚在一起,小雁叽叽喳喳的话又多,这个小插曲并没影响一家人的热闹。只有柳腰腰一个人,拘谨的坐着,不敢搭腔,一个人默默的吃着碗里的饭。

    姜逸见状,盛了一碗羊肚菌汤,放到他面前,温声道,“别太拘着自己。”

    这是姜逸第一次给他盛汤,柳腰腰诚惶诚恐的双手接过,“谢谢姜娘,我,我自己来就好了。”

    上首目光酸溜溜的看过来,姜逸无奈回视,起身又盛了两碗,一碗递给母亲,另一碗递给父亲。

    【作者有话说】

    新人出场啦,腰腰紧张了。
图片
新书推荐: 缺氧季节 团宠猫猫捡走魔尊后 三步,从刺客到皇后 重生后和最强咒术师HE了 夺颜 伪装反派,但救赎了男主 地主家没有余粮啦 她好能忍 穿成作精女配后我爆红了 思你如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