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恙将大家不方便随身带的武器都装进后备箱，自己轻巧跳上驾驶座。
“这车能开到污染区吗？”
七座的小型越野车，吴恙坐在最前方，副驾驶坐着瘦瘦高高的白安，他刚坐下，椅子就发出刺耳的摇晃声。
吴恙打着火：“我检查过了，外表破了些，轮胎和发动机都是好的。”
祁梵安看了眼前排碎掉的车窗，侧身先让许洛妤坐进后排，自己和拿盾牌的战士徐温坐前面，一路无言。
徐温假装睡觉，实则在偷瞄许洛妤。他上次见这个小男孩，还是在交易楼没塌陷的时候，白安以为他是在地下二层工作，谁知道竟然是医院的人。
医院收草药，这次任务就是去d区采些特定的草药，不用和畸变种打交道，还能拿不菲的晶币，大家心情都很不错。
吴队将老式车载音响的声音调大，窗户开着，风卷着阳光进来，挨着摸每个人的脸。
中心安全区配备的交通工具会高端很多，无论任务等级高低，许洛妤都能坐上更高效的航空船。
这种一打火除了喇叭不响其他哪都响的交通工具她还是第一次体验。
车快速开出安全区，行驶在宽阔的戈壁草原上，安全区外有接近十公里的缓冲带，驶离缓冲带后，空气骤然浑浊，黄沙漫天。
风里夹杂着沙砾，开始变得狂躁。
能关上的窗户全关上了，但祁梵安身边那扇碎了的窗户不停往车里灌沙，哪怕许洛妤坐在后排，依然被吹的睁不开眼。
她把头放低，尽量屏住呼吸。一旦进入污染区，任何异常都可能要人性命，这些沙子吸食过多，不知道会有什么潜在的危险。
她正用手捂着口鼻，眼前忽然出现一条灰色的围巾，围巾尾端垂下来，还带着一丝体温，碰到她的手背：“戴上吧。”
祁梵安带着面罩，看不出表情，许洛妤伸手将围巾接过来，快速围在脸上：“谢谢。”
围巾上他的体温已经消失了，但男人身上淡淡的艾草香还留在上面，若有似无包裹着她，让她回忆起上次爆炸，他把自己拉进怀里的感觉。
以前做指挥的时候，由于身份差距，祁梵安对她毕恭毕敬，从不越线，有分寸的可怕。两人除了在战场上，任何私人接触都没有。
做他的上级，连靠近他一点都会被躲开，一个陌生邻居小男孩，不仅能拿到他亲自改装的a级武器，还能戴他的围巾。
他会不会对别人太好了。
许洛妤又把他香香的围巾往上拉了拉，即使围着他的围巾，也有股淡淡的不爽。
车外的沙尘暴更加猛烈了，又一阵风旋过来，越野车侧边两只轮胎离地，悬空了两秒才又落回地上。
吴恙降低车速，慢慢往前行驶。
许洛妤眼神闪过暗色，远处的天空上，以及沙石深处，同时传来异常磁场波动。
她闭上眼数了下，天上一只，地下两只。
地下的是d级沙蜥蜴，这是一种比较温和的畸变种，狩猎死亡率低，躯体可做防御战甲，价格却比一般防御战甲高出一个级别。
但很少会有战士主动寻找沙蜥蜴，因为污染区内的沙蜥蜴是c级血鹰主要食物来源。
血鹰无肉不欢，善偷袭，巨口能一秒吞噬整个小队，它最喜欢趁着风沙狩猎，超低的能见度会让猎物无处可逃。
如果许洛妤还是指挥，她会立即下令掉头，远离血鹰的狩猎范围，以小队的能力只会成为这三只畸变种的盘中餐，但她现在是个第一次进入污染区的新人，地下医院派遣来挖药的小助理，直接说出真相很大概率不会受重视。
她思考片刻，拉了下祁梵安的衣服，声音不大不小说道：“你觉不觉得这风有点奇怪？”
污染区极端天气常见，祁梵安看着她脖子上的围巾，声音都有些不自然：“是吗？”
许洛妤说：“一般的风碰到东西才会打旋，这风凭空就打旋了，就好像…………”
祁梵安眸色一沉：“好像有东西在风里一样。”
什么东西不言而喻，这可是污染区，哪怕等级只有d，也照样会死人。
吴恙也反应过来，咒骂一声，小心掉头往回走。
走了没多久，前方行驶来一辆崭新的越野车，车身线条硬朗，车灯明亮，雄赳赳气昂昂地对他们的小破车打响了喇叭。
眉目清秀的男人探出头，笑着问：“战友，怎么拐回来了，前面走不了车吗？”
吴恙认出他是23队队长霍洺，迎着风沙回到：“能走车，但风里有东西。”
“当然有东西了。”坐在副驾驶的女孩咬着棒棒糖，仰头对霍洺说，“走吧，有什么可问的。”
亮晶晶地越野车一头扎进了风沙里，白安眼睛紧紧粘在那辆车上，兴奋道：“副驾驶坐的23队的指挥！”
徐温也好奇地探出头：“真是指挥？那风里应该是等级比较低的畸变种吧？”
指挥天生具有强大的感知力，能够感知到已结晶的畸变种的数量和等级，但都有距离限制，等级越低的指挥能够准确感知到畸变种信息的距离就越短。
一般来说，d级以及以下的指挥只能感受到十米以内的畸变种信息，和经验丰富的战士没有很大区别。c级指挥感知力能达到五公里开外，b级可以到十公里，a级有二十公里左右。
最高的s级三十公里开外都没任何问题。
超出指挥感知范围外的地区，只能模糊知道出有畸变种存在，具体数量和等级都无法判断。
许洛妤皱眉，风沙中的畸变种距离小队有三十二公里，23队的指挥只模糊知道里面有畸变种，完全没考虑数量和等级就带着队伍进去，未免有些过于激进。
以边缘安全区小队的最高水平来说，也法毫发无损地应付一只c级和两只d级。
“咱们也跟过去呗，说不定还能捡个漏。”白安兴致冲冲。
吴恙瞥他一眼，继续往回开：“想跟23队交恶呢？尾随会被骂成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白安嘀咕：“这不是风沙大吗，不一定能看见我们。”
小队绕过风沙，继续往污染区深处开。
戈壁地貌渐渐退去，地面的石块骤然拔升，高耸的石峰屹立两侧，像把守深渊的巨人。
这次采集的草药叫做石花，能快速止血，是医疗最不可缺的药材之一。它们簇拥长在石峰上，远看去像印在石头上的青苔。
吴恙把车停下来，给众人分发岩钉和保护绳，然后率先攀上石峰：“大家都小心点，小许你在下面接药草。”
许洛妤在地上展开塑料膜，仰头看着众人一点点把药草铲下来，等药草铺满整个塑料膜，石峰上的战士们才停下动作，收拾东西退下来。
许洛妤拿了小马扎，仔细挑选药材。这些畸变植物长在污染区内，坏死后会发生异变，人体吸收不了，医院派小助理来就是挑拣能使用的药材，减少运输压力。
刚刚的材料被撇除三分之二，装了小小一箩筐，白安一下子坐在地上小，脸都皱巴巴地：“怎么丢这么多，干了半天，有用的就这么点，还要再爬石头，我看晚上也结束不了。”
众人都没有说话，吴恙将他从地上拉起来，狠狠拍了下他的背：“你小子，这不比提着头在畸变种前逃命强？”
白安磨磨唧唧起来，众人爬上另一座石峰，继续收集药材。
石林外传来磁动，三个战士还在石林上工作，许洛妤警觉得往身后看去。
三十五公里开外，有畸变种快速往这边冲过来，正是刚刚匿藏在风沙中的c级血鹰。
它紧紧追着一辆越野车，直冲冲往这边赶来，按照现在的速度，最多半个小时，他们就会和许洛妤等人碰头。
这次采药绝对称得上倒霉透顶。
许洛妤仰头看向还在石峰上工作的众人，脑中快速思考怎么在不暴露自己指挥身份的前提下，转移战线。
“吴队长，”半分钟后，她手捧着药草，露出为难的神情，“这边草药的质量格外差，咱们换个地方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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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药草，最好往东边走，阳光好，成材率高。”
即使许洛妤是刚来的新人，吴队也没无视她，而是爽快道：“行！”
白安乐的休息，徐温和祁梵安都没有意见，四人重新坐上车，远离了23队可能经过的路线。
东边药草确实比西边好些，一行人很快完成任务，饿的饥肠辘辘，找了个避风的石林下吃午餐。
在污染区里，午餐喝的是大管营养液，快速管饱，收纳也不占地方。
祁梵安从兜里掏出小香肠给许洛妤，是她最喜欢的麻辣味儿。这种小零食在中心安全区常见，在边缘安全区很稀少。
许洛妤奇怪地看他：“你怎么会有零食？”
祁梵安：“吴甘甘有时会吃。”
“谢谢，”许洛妤笑着接过来，白皙的脸颊鼓起包。
香辣多汁，口感一流。
祁梵安喝下自己的营养液，目光越过高耸的石林，落在远处的森林。他这一次跟队，并非只是为了采摘草药，他还需要深入森林，去寻找迷迭叶。
“回吧！”吴恙率先坐上车，一身轻松地对众人说。
几人鱼贯上车，只有祁梵安从后备箱拿出折叠摩托，调试了下，没什么问题，他看了眼车里的许洛妤，对吴恙说：“小孩交给你了。”
吴恙知道他的情况，低声说：“早点回来，我们在入口处等你。”
祁梵安点头应下来，开车驶离。
许洛妤探出头，问吴恙：“他去干什么？”
吴恙：“他还有其他任务。”
其他任务？
许洛妤立即想到是追杀自己的任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