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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灌入“我这样了,你还要做坏事啊。”……

    女孩的呼吸声在雪夜里很轻,哪怕她近在眼前,祁梵安也需要把耳朵靠近才能辨别出她是否还在喘息。

    他在黑夜里重复了无数次这个动作。

    因为靠近中心,所有藤蔓都隐藏起来,只有一个不听话的悄悄扬起头,指尖大小的嫩芽蹭她的脸颊。

    ‘那家伙的种子在她身体里面,她很危险。’

    ‘如果它虚弱,就会吸收她作为能量,想要她活着,你们就动不了圣塔雪树了。’

    祁梵安抱紧她,用鼻尖蹭她的,眼睫上泪珠落在她唇缝间,又被他吻去。

    “我不会让她有事。”

    许洛妤睡着了,根本不知道她的战士哭了多久,抱着她一遍遍自我安慰着,恨不得将她揉进血肉中……

    第二天一早,许洛妤神清气爽起来了,洗脸看见脸颊上有白色的痕迹,奇怪的摸了摸。

    看起来像泪痕,昨晚她也没哭啊。

    雪已经停了,继续往前就会进入中心,葛愉心已经从桑梓口中听说许洛妤的情况,坚决拒绝继续前进。

    “伤害神树就是在伤害你,许学姐,我们不能再往前了!”她点开手腕通讯器,说,“我给爸爸发过信息了,他会托住圣塔,我们都先回边缘,看能不能找到绕过神树推翻圣塔的办法。”

    许洛妤看着葛愉心,觉得眼前的小姑娘确实长大了,却还是那个会在学校里逃课耍男友,心底炽热善良的学妹。

    “就算咱们现在不偷袭,我也不一定能活。趁着他们没发现,你们把我叔叔和夏黎救出来,不算亏。”

    “不可,先回去,容老身仔细想想。”桑慈摇头。

    “对呀许指挥,你听奶奶的话呀!”桑梓嘟嘴。

    祁梵安站在许洛妤身边,听到她说不亏的时候,手握成拳:“亏的。”

    没有人比他的指挥重要。

    众人停顿空隙,一位战士突然来报,说1011安全区晚上被畸变潮入侵,现在已经封城,等待中心派遣军队回收种子。

    许洛妤脑袋嗡的一声,1011的事情走马观花过去。

    吴甘甘,吴恙,徐温,陈妙……

    他们都是好人,最底层的民众,却要被端上血祭的餐桌。

    “不能让神树完成血祭。”许洛妤喃喃道,“至少,不能让带着力量的种子被抢走。”

    “回!”葛愉心立即关闭通讯器,整顿军队,下令往1011方向前进。

    圣塔要死,但她的学姐不能。

    大雪铺满道路,每一步都异常艰难,军队找到匿藏在林中的物资和军车,快速往边缘前进。

    越野车没日没夜往前开着,只想以最快的速度赶到1011,车胎碾过山林,野地,荒漠……

    中间,许洛妤又疼了一次,她能感到有东西扎根在身体里,随着血液飘落到身体的每一处。

    她疼的喘不上气,坐在颠簸的车上,望着车外。

    她的战士就在身边,许洛妤咬紧牙没发出声音,不想他知道,徒增他的伤心。

    她肯定要雪树死,它杀了夏黎的哥哥,控制她的叔叔,让整个人类为它扩张的野心流血,许洛妤不怕死  ,走上战场的那一刻她就知道总有一天会死。

    死在对抗圣塔的路上,是她的光荣。

    只是和情人的约定就会变成一句玩笑,等她的枯骨和土壤混合,他身为雪树的共生者,却会一直活着,等着哪天忘掉她。

    许洛妤额头覆满热汗,脸颊很红,一个拐弯,她倒在战士怀中。

    他惊惧地抱起她,起身去向老者要贴药。

    桑慈坐在车中,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那药就是个心理安慰,雪树在占据她的身体,没什么可以缓解这样的痛苦。

    ‘我们应该把汁水灌进去,虽然当下会疼,但事后能压制那个脏东西。’

    ‘而且汁水在她身体里面,我们可以产生共感,把好的感觉给她,坏的感觉疏导过来,分担疼痛。’

    树藤七嘴八舌,恨不得现在就要祁梵安把她身上所有的痛苦都担过来。

    他向老者说了树藤的想法,桑慈沉默片刻,说:“这是迫不得已的办法,治标不治本,虽然能减轻她的痛苦,却会让你比她更疼,你确定要这样吗?”

    祁梵安看着自己的指挥,声音沙哑:“要。”

    他疼习惯了,指挥没遭过这样的罪,看着她疼,比自己疼更难受。

    车队中途休息的时候,战士们给两人留足空间。

    祁梵安用热毛巾擦拭指挥的额头,给她降温。

    许洛妤醒来,看见自己的战士守在身边,知道他又伤心了,想摸他的脸,却没力气,只能抿唇笑了下。

    这样似乎让他更痛苦了。

    他轻柔地和她说了会儿话,自顾自说,没让她回答,等她恢复一些力气,便低头吻她的唇,一路向下。

    许洛妤推开他,有些想笑:“干嘛,我这样了你还要做坏事啊。”

    树藤露出嫩芽,向她解释,省去了共感这件事,只说能压制她体内的种子。

    许洛妤思考片刻,点头答应:“不能让那老东西这么快得手,疼些不算什么。”

    她咬了下他的耳朵,朝里面吹气:“给我。”

    “嗯。”他深呼吸,压下心里酸涩,温柔的亲吻她。

    虽然条件简陋,但他耐心足,前戏做的充分,两人交合时,许洛妤只觉得在云霄。

    疼痛是从最高点开始的,她克制不住啊了声,头往上扬,唇瓣颤抖。

    痛呼被他咬在唇里,他快速结束了这场云雨,生怕多待一刻,增添她的痛苦。

    他离开后,许洛妤身上的疼痛开始骤减,直到最后,她缓慢眨眼,觉得舒服多了。

    像是吃了片强力止痛药,她坐起身,亲了下祁梵安的嘴角:“你是灵丹妙药呀。”

    祁梵安感受身体中撕裂的痛感,像是血管中进了银针,在流动中戳刺,让人无法呼吸。

    他心想,这就是指挥受过的疼痛,她身体没他好,却受这样的痛苦,他到现在才能帮她缓解。

    车队继续往前行驶,许洛妤折腾半天,窝在祁梵安怀里睡着了。

    祁梵安额头都是细密的汗水,桑慈停车时给他递了瓶水,想把许洛妤叫起身,却被他止住。

    战士食指放在唇边,轻声说:“她刚睡。”

    桑慈看他身子都在轻微发抖,还不舍得放下怀里的姑娘,叹口气,摇着头走开了。

    桑梓压着泪水,拽住奶奶的袖口:“奶奶,你真没办法了?让他们天人永隔,他会发疯吧?”

    桑慈来回踱步,眉头皱着:“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真的?有什么办法?”桑梓一下子跳起来。

    “小丫头,奶奶这办法要是可行,早告诉他们了。”桑慈往回走,低声将曾经的事告诉桑梓。

    圣塔的那棵雪树,是一棵不完整的雪树。

    它产生过量的种子,不知不觉间就会将自己的灵识分散出去。雪树的灵识的减少,人类对它的掌控就变大,直到最后,人类的欲望完全控制它。

    “如果我们能将装着灵识的种子还给圣塔雪树,人类扩张的欲望在它心中缩减,也许它愿意放过她。”

    桑梓听完,一下子萎了:“奶奶,你在做梦吗?先不说找到带着灵识的种子有多困难,就是还给雪树了,它能愿意放弃吸收许指挥吗?许指挥被主体放弃,身体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桑慈瞪了她一眼:“你偏要我说,说了又怪罪我。”

    桑梓垂头丧气,心里想,奶奶唯一能想到的办法竟然是这样的,那许指挥岂不是死定了。

    1011安全区是封城状态,所有电网全开,没人能逃出,也没人能进入。

    葛愉心手里的通行证还能使用,在大门口刷卡后,所有人进入。

    电网重新闭合。

    此时,距离封城已经过去了四天,畸变种将人类吞噬殆尽,就会开始互相残杀,两周后,这里将会成为一片死地。

    大雪淹没了城市,街道上没被踩过的地方洁白柔软,战士们掀开雪,看到墙角深藏的血色。

    入口处并不是畸变种最多的地方,居民楼和商贸楼才是。

    桑梓的雪狼在前方开路,军队们保持警惕,缓慢往前,偶尔窜出的三两只低级畸变种都被狼群撕碎,没留给战士出手的机会。

    在这里,人类的血腥是畸变种的诱导器,有一个战士受伤,就可能全军被围攻覆灭。

    繁华的商贸楼宁静地在雪中沉睡,大门敞开,一只大蜥蜴咀嚼铁门,舔舐门上干涸的深色血迹。楼前聚集着大量畸变种,它们身上沾满人类的血肉,在楼里进出,用庞大的身躯将楼层拆毁。

    雪狼被这一幕吓到,小声呜咽着缩进桑梓怀里。

    许洛妤一直撑着精神力屏障,阻隔众人的味道,又抽出空隙去探面前畸变种的等级,基本都在b级以上,随便两三个拎出来,都能让军队团灭。

    商贸楼是最大的生存物资储存中心,如果这里也被攻占,大概率没有人类在这场浩劫里存活。

    许洛妤觉得身体有些冷,手伸向身边战士,从指缝塞入,和他十指相扣。

    他手心里有热汗,许洛妤扭头看他,发现他呼吸沉重。

    “怎么了?”她晃动他的手,低声问。

    祁梵安摇头:“有点热,没事的。”

    许洛妤分不出太多精力给他,他说没事,她便回过头,对军队下令:“去圣塔取种子。”

    由于种子的力量,圣塔周围的畸变种数量并不多,能承受种子压力的大多是a级以上的高等畸变种,它们将圣徒撕碎吞噬,不敢动种子,便在圣塔附近游荡,捕食前往圣塔躲避的民众。

    虽然畸变种数量不多,但等级高,圣塔周围绝对是整个安全区最危险的地方。

    刺入云霄的圣塔顶出现在眼前,雪狼开路,越野车缓慢往前推进。

    圣塔外环绕着一片狭窄的森林,此时,鸟兽飞散,林中传来畸变种的嘶吼以及巨大的爆破声。

    许洛妤下令军队停下,探出精神力,看见a级畸变种被锁在荆棘里,周围不停有地雷爆裂,荆棘上抹着易燃液体,大火舔舐畸变种的身体。

    许洛妤心中一颤,脱口而出:“还有人活着。”

    “有人活着?”桑梓探出头,明显有些兴奋,“在哪?我们能见到他们吗?”

    “四天,还有人类存活,真是个奇迹啊。”桑慈看向远处,呢喃道。

    “马上,他们来了。”许洛妤握紧祁梵安的手,精神力伸向更远的地方。

    第62章 欺骗“再给你个机会,自己说,瞒了……

    畸变种被反复轰炸,巨大的声响引来其他畸变种的注意,所有怪物都往树林中心赶去,圣塔大门空出。

    一支人类小队快速进入圣塔,摸索地窖的入口,他们知道圣塔地窖中

    有食物,却不知道地窖的具体入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再晚一会儿畸变种就会发现他们,以这支小队的力量根本无法对抗。

    胖胖的男人终于发现了地窖入口,他支着身体,努力将地窖盖子掀开:“吴队!找到了,我们快进去。”

    领头的男人眉头紧皱,眼睛看向森林处,他感受着畸变种动静,抬手制止胖男人:“来不及了,回吧。”

    “吴队,我们最后一点炸药也用完了,再不带食物回去,老人小孩都要挨饿!”徐温着急道。

    吴恙手握成拳,碰到了口袋里的一块巧克力,那是他临走前妹妹吴甘甘塞给他的,那小家伙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却还是把最后一块零食给他,拽着他的袖子拜托他一定要回来。

    吴恙咒骂一声:“你去拿食物,我开车引开他们。”

    “吴队!”徐温快走两步,却被吴恙狠狠推回来。

    他严肃的表情化开,只说:“别让我妹妹饿着。”然后快速跳上越野车。

    车还没打着火,又一剧烈的爆炸声,往回赶的畸变种全部被声音吸引,庞大的身体调转方向,朝圣塔外奔去。

    “什么情况,有人来了吗?”徐温和吴恙对看一眼,吴恙会意,立即下车,随徐温进入地窖。

    地窖里什么都有,新鲜的肉蛋奶一应俱全,连特殊药品都规整的摆放在架子上。

    几个同行的战士傻了眼,在原地站了数秒,但时间不允许他们过多发愣,吴恙回过神,率先将一块猪肉扛在身上,爬出地窖。

    所有战士都动起来,左手大米右手鲜奶,肩膀上还背着面粉。吴恙撑开一个大袋子,将药品全部搜刮进去。

    徐温则精准找到地窖里的武器库,装上炸药,拿了把顺手的盾牌。

    众人不敢停留过久,四辆越野车前后都塞满了食物药品武器,他们立即驱车驶离。

    圣塔的尖顶逐渐远离视野,吴恙打着方向盘,心里一块大石头松了,问身边的徐温:“兄弟,你怎么知道圣塔里有这么齐全的东西?”

    “有人告诉我的,商贸楼物资都被畸变种砸塌了,我想着不如闯闯,没想到真的有食物,还这么丰盛。”徐温腼腆的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吴恙瞥了眼圣塔的方向,鼻子里溢出冷哼:“圣塔自己不外出狩猎,我们在市场上千金难买一颗鸡蛋,它的地窖里却冻着吃不完的鲜肉,多可笑。”

    又一声爆炸响起,远处森林冒出浓烟,畸变种嘶吼声,武器碰撞声响起,吴恙意识到什么,扭动方向盘的手一顿,眼睛紧紧盯着黑烟方向。

    “有人在那边,会不会是中心派来的军队?”徐温问。

    吴恙摇头:“封城两周后,确保里面的畸变种和人类都死光了,中心的军队才会进入。”

    “不是军队,那会是谁?所有幸存者都在防空洞里,安全区内哪儿还有人?”

    “谁知道呢,我得去看看。”吴恙停下车,拉开车门,“你带着物资先走,等我了解情况了再回去。”

    “吴队!”徐温赶紧拉住他,“我们带着车走了,你还能回去吗?咱们不如先把物资放回去,趁着天没黑再出来接应这些人。”

    吴恙深深看了眼远处的森林,那里冲突还在继续。

    他清楚,即便他现在过去了,也无济于事。如果那波人正在和畸变种开打,他过去只能送人头;如果没有开打,那群人暂时安全,也就不差他回去送物资的时间。

    “好,走吧。”吴恙想清楚,回到车上打着火,往防空洞驶去。那里住着1011安全区仅存的人类,他们断水断粮一整天,不能失去这些食物……

    远处,森林中,葛愉心点燃最后的炸药,封断畸变种来路,快速跳上军车,随着许洛妤扬长而去。

    “学姐,你确定那群人离开了?”

    “嗯,他们实力不强但效率极高,应该已经将圣塔地窖搬空了。”

    葛愉心嘴角压着:“他们肯定注意到咱们的动作了,竟然也没人来找咱们。”

    “没有必要。”许洛妤说,“往一点钟方向走,跟紧他们,找到幸存者营地。”

    “好嘞。”方向盘在葛愉心手中转了一圈,车子漂移,险些飞出去。

    许洛妤被甩进身旁祁梵安怀中,额头磕到了他的下巴,她支着他的胸口起身,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不用这么快。”

    要命,到底谁教她这么开车的?

    许洛妤看到祁梵安的下巴也红红的,也伸手给他揉揉,手臂碰到他的脖颈,沾上一层湿漉漉的热汗,他眼睛也是湿润的,安静地看着她。

    “累了吗?你情绪好低落。”她问道。

    好像自从做完,他一直是萎靡不振的样子。

    祁梵安摇头,蹭着她的脸颊,唇角勾起一抹笑:“没有,不累的。”

    许洛妤沉默片刻,没有接话,只是安静的倚靠着他。

    她的精神力一刻不停的追踪着前方越野车的影子,他们停在远离圣塔的公会训兵场,距离竞技台不足两公里,然后就从许洛妤精神力范围里消失了。

    这里是片沙地,许洛妤命令军队停下的时候,甚至看不到一丝活人气息。

    葛愉心奇怪的来回走动:“这是跟丢了?”

    “没有,让战士们原地休息,等着他们出来就好。”许洛妤说。

    肯定没跟丢,应该是用了什么办法将外界的精神力屏蔽了,这是个聪明的做法,看来剩下的幸存者里有能力不错的指挥。

    许洛妤思考了会儿边缘可不可能有这么机灵的指挥,答案无果,她只能相信这是指挥做的,不然没什么原因可以解释。

    军队就在沙地上驻扎,补充能力和水分。

    许洛妤谎称透气,摸到桑慈车上,拉上车门问道:“奶奶,我的战士怎么了?”

    桑慈在捣碎草药,车里也充斥着草药的味道,她抬眼看她,说道:“怎么不亲自问他?”

    “他不说,你知道的,他性格死犟。”许洛妤轻声说,“还得麻烦您告诉我。”

    桑慈没有放下手中的捣药棒:“你们小情侣的事情,我这个老婆子插不上嘴。”

    “小情侣的事情……”

    许洛妤顿了下,难道是他们上次**有什么问题吗?他也确实是从**后精神萎靡的。

    许洛妤离开桑慈的车,踱步在沙场上,这里寸草不生,实在荒凉,让人想念污染区的绿浪和藤蔓。

    走着,她猛然停下脚步,想到在污染区雪树中央,两人**时产生的共感。那真是一次有趣的经历,能直接的接触到他压抑在心底的想法,那些他羞之于口,也许一辈子也不会被她听到的话,就那么水灵灵的进入了她的脑海。

    由于共感,她能感受到他的快乐,他也能够感受到她的痛苦。

    但这次做,一刹那的痛苦后,她只剩下了快乐,就好像身上的不适都被人吸光了一般。

    许洛妤感觉有些窒息,脚步不自觉加快,直直朝着祁梵安所在的车辆跑去。

    那个笨蛋……

    他到底把自己当成什么?。

    祁梵安从后视镜里能看到自己的脸色很差,他用袖口擦了脸上的汗水,反复咬着自己的唇,试图咬红一些,不让指挥看出异常。

    但这明显没什么作用,他倚靠在窗边,心里有些忐忑,指挥聪明又敏感,怎么会发现不了他的异常?

    到时候他要用什么理由搪塞过去?

    除了难以启齿的杏事方面,他从来没对指挥说过谎。他是个很笨的人,能骗过那么聪明的指挥吗?

    正想着,车门突然被拉开,祁梵安猝不及防倒在来者怀中,指挥的脸出现在面前。

    她看起来有些不高兴,关上车门,眼睛直直看着他:“祁梵安,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祁梵安心里咯噔一声,他手指缠绕她的衣角,眼睛垂下来,低声说道:“没有的。”

    空气安静几秒,指挥温热的身体凑近,她跨坐在他身上,手按着他的肩膀:“你骗我?”

    许洛妤往下摸他的喉结,重重按压着:“欺骗指挥,知道会被怎么惩罚吗?”

    祁梵安喉结不自觉的上下滚动,他不知道,他一直都是五好战士,怎么会清楚欺骗自己的指挥有什么后果。

    猛地,祁梵安身子僵住了。

    她用膝盖抵住了他,然后毫不客气地压下去。祁梵安大手猛然箍住她的腿,手指都陷进去。

    他说不出话来,只有混乱

    的喘息诉说着情绪的波动。

    “再给你个机会,自己说,瞒了我什么。”许洛妤手指滑到了他锁骨处,依然用指腹重重摩擦。

    “没有。”

    指挥心底好,哪怕是情人,也舍不得当作止痛替身,祁梵安只是想给指挥分担痛苦,并不想让她觉得愧疚。

    许洛妤眼神里的光黯淡,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你真让我失望。”

    而后,她扯开他的手指,膝盖再次重重碾压过去。

    祁梵安闷哼一声,额上刚被擦掉的细汗重新弥漫,车里湿气腾腾,其中最朦胧的,就是他痛苦湿润的黑眸。

    第63章 矛盾几乎在所有时间,她能欺负狗狗,……

    这还不够,许洛妤低头咬住他的唇。

    漫长的湿吻,他无法推开她,她的手那么小,两只一起来,也会被他轻易握在手心里,现在却捏着他的下巴,让他一下也不能动弹。

    他该推开她,被她膝盖压着的部位开始疼痛,变得更加敏感,羞耻像从地底伸出的枯手,紧紧拽着他的脚踝,想把他拉入地狱。

    她的力气也那么小,明明可以挣脱,不再承受这样的羞辱,可祁梵安却怎么也动不了。

    这是惩罚,战士不可以在指挥惩罚时反抗离开。

    他渴望用这一刻的乖巧让她消气。

    祁梵安仰着头,喉结剧烈滚动,在她膝盖的施压下,克制不住的发出细微的鼻音。

    “还不说吗?”许洛妤抿唇,眉头紧皱。

    祁梵安不敢看她冷淡的眼神,错过她,目光落在越野车的后视镜上。

    刚刚怎么咬也无法变红的唇现在红的发颤,像被过度蹂躏变得柔嫩萎靡的花瓣,用手一碰就会沾满红色的汁水。

    “你在走神吗?”许洛妤重新掰正他的下巴,让他看向自己,“这样还能走神,看来力度不够大。”

    “唔!”

    她加大力气,祁梵安几乎要昏过去,鼻腔里呼出的气息都在颤抖,他用小指勾住她的手,没有哀求,没有松口,只顺从地承受着。

    “你不会觉得很爽吧?”许洛妤凑近他,温热的呼吸洒在他耳边,“希望我更重一点,把你的自尊碾碎吗?”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环:“桑梓给了我这个,好像又能用到了。”

    祁梵安身体一颤,立刻想到被束缚的酸痛和崩溃,他呼吸急促,胸膛起伏,张嘴想要求饶,却又被自己咽回去。

    如果再遇到这样的事,他还是会擅作主张揽下来吧。

    既然承诺不了什么,便让指挥把怒气发出来,连带着下次的,下下次的……

    许洛妤都已经把环拿出来了,他还不松口。

    以他的性格,认定的事情哪怕将他抽皮扒筋他也不会松口的。

    许洛妤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可不想真的伤到自己的战士,他的一切都是她的,惩罚他也是在惩罚自己。

    而且把他弄坏了,她用什么?

    许洛妤移开膝盖,跨坐在他腿上:“0197,不要这样,我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了了,我只是想要你自己告诉我。”

    她的战士死犟,威逼不行,只能来软的。

    许洛妤主动和他十指相扣,一下下亲着他的唇:“我们最亲密的事情也做过了,没什么可隐瞒的,所以做一些事情之前更应该和我商量,不是吗?”

    祁梵安感受到她柔软的手指穿过他的指缝,温热的,绸缎一般,他忍不住拉到唇边,轻柔地啄吻:“嗯。”

    许洛妤看着他,以为他要松口了,等着他解释。

    他却什么也不说,一手揽着她的腰,将她往后拉,防止她靠太近。

    许洛妤火气上来,心想他怎么软硬不吃,便报复般靠近,紧紧贴着他,用牙咬他的下巴,又往下咬他的锁骨,在他蜜色的肌肤上咬出两排泛红的牙印。

    “说话,你没有嘴吗?”

    她真的像小兽,又踢他又打他,还喜欢上嘴咬,哪里都咬,他身上都是她咬过的痕迹。

    祁梵安喉结滚动,可耻地觉得心动和喜欢,她的咬痕是痛的,也是甜的:“有的,隐瞒您,属下该罚。”

    “我不想听这些废话,”许洛妤手指按在他胸口,语气缓慢,“你是我的,从里到外,从身到心,全都是。当你做一些事情会伤害到自己的事情时,首先就是要告知我,争得我的同意,懂吗。”

    祁梵安黑睫轻颤,被她的话弄得脸红:“嗯。”

    他当然是她的,是她的战士,是她的情人,是她的大狗。

    “你只会嗯,下次还是什么都不说。”许洛妤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觉得这次训诫很失败,“你觉得自己很伟大吗?什么都为我承担了我就会爱你吗?我只会觉得你不听话,我不喜欢不听话指挥的战士。”

    这些话有些重了,祁梵安愣住,搭在她腰上的手颤抖:“不是的……”

    他从没觉得她会因为自己的付出爱他,那和道德绑架有什么区别。

    “告诉您,您会担心。”

    “我为什么会担心,我只会权衡利弊,你知道队伍缺少战斗主力是多危险的事吗?”

    “您会的。”祁梵安将她抱在怀里,吻了下她的发丝。

    也许她不爱自己,但她一定会因此愧疚,就像她当时为了救队伍,割断他求生的绳子。

    她总是仰着下巴,冷静自持,似乎从不会被情绪影响。战场上需要头脑冷静的指挥,她必须这么要求自己。

    但祁梵安知道她会愧疚,会难过,会自责,她不像表现的那般冷静。

    “您不是机器,”他埋在她颈肩,“您是个很有同理心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连做最亲密的事情,说最羞耻的话,许洛妤都可以忍住脸红,现在却因为他无厘头的话感到头昏眼花,脸上热气腾腾,耳垂烫的吓人。

    “够了。”

    说不通,许洛妤及时止损,起身道:“我不是你的指挥了,我的话对你来说没有任何作用。”

    “有的。”他大手握着她的腰,将她重新按回怀中,“您永远是我的指挥。”

    “松开!”他真像狗皮膏药,也甩不开,也赶不走。

    祁梵安双手环抱她,将她整个人罩住了,许洛妤眼前一片黑暗,被他按进怀中。

    “不要为我担心,如果只能眼睁睁看着您痛,对我来说比死了更难受。”

    他声音低磁的让人觉得耳根发麻。

    “为您付出,是我心甘情愿,不需要您做出回应,这是一场即刻完结的交易,我爱上您的那刻起,您的存在对我来说已经是奖励。”

    许洛妤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狂跳,她呼吸急促,努力想把那股感觉压下去。

    他抱她太紧了,他的气息那么好闻,语气那么温和,两人又刚接了吻,她会心脏狂跳再正常不过了。

    不是吗?

    他的表白总是这样肉麻,直接的让人心生厌恶,让人头脑发晕。

    她只在乎能不能把圣塔推翻,谁在乎他的感受了?

    他为什么要长篇大论说这么一大堆,她只要他听话而已,这很难做到吗?

    许洛妤摸到车门,想要出去,却被他紧紧抱在怀里,那一瞬间,她才恍惚两人的力气差异如此悬殊。

    几乎在所有时间,她能欺负狗狗,都是因为狗狗心甘情愿。

    “说够了吗,说够了就松开我。”许洛妤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冷漠。

    空气安静两秒,男人松开怀里的指挥……

    防空洞连接公会军队的地下武器库,面积很大,足够存活下来的人多长。武器库弹药也很多,不过这两天为了找食物,几乎被吴恙他们搬空了。

    尽管如此,大部分人还在挨饿。

    公会防空洞归1011区公会负责人宋城管理,本来只允许身强力壮的指挥和战士进入。

    吴恙也在被允许进入的人中,但吴甘甘离不开他,吴恙进入防空洞后发现空间巨大,返回陆地将所有幸存者召集

    起来,联合着无法进入的战士,和能进入但还有家人的战士指挥,强闯进去。

    宋城是个精明高挑的男人,见大势已去,立即扭转态度,主动接收幸存者,拿出食物分给众人,主动和吴恙合作。

    但他可供不起百十来口人的吃喝,食物越来越少,他只能将武器拿出,让敢死的战士拿着出去找食物。

    吴恙这次丰收是宋城没想到的,他围着满载而归的车辆笑起来,挥手示意身旁的属下:“搬进冷冻室,按需按量分给大家。”

    吴恙说:“鲜肉搬进去,其他放在外面就行。”

    宋城摇头,状似无奈:“你还是太年轻,食物放在外面,容易军心不稳,谁都想多抓两把,我们还怎么撑更久?”

    吴恙想了下,确实是这个道理,便让战士们往里搬。

    宋城敞开冰库大门,微笑着看他们。

    吴恙的小队没有在防空洞停留很长时间,卸下一车物资,赶紧带着徐温他们返回。

    但还没走出洞口,就被妹妹拉住衣角。

    她说话已经完全正常了,个子也长高了些,但还是习惯边说边比划:“哥哥,外面有人,很多,越野车好几辆。”

    “那太好了,我出去接应。”吴恙揉了下小妹的头发,说道。

    徐温沉默片刻,拦住打算去地面的吴恙:“吴队,我觉得能从高阶畸变种手中逃脱,又一路跟踪来到这里,外面那些人不简单。”

    吴恙被徐温提醒,也谨慎起来,把武器从车上卸下,身上装满了弹药,扛着枪往上走。

    徐温拿着盾牌在前面,两人小心翼翼掀开防空洞保护盖,走了一段楼梯,光亮从头顶打过来。

    还不算太晚,从防空洞出来,能看到不远处有军队驻扎,他们身着中心的军装,围坐在这边休整。

    见他们没有防备,吴恙缓了口气,和徐温走上前。

    第64章 信任他阻止不了她前进的,身为战士,……

    几乎在他们出来的一瞬间,远处的队伍就有人注意到他们。

    队伍中走出各自小巧的指挥,靠近了,吴恙才发现那人是许洛妤。

    “小许?不,许,许指挥……”他脸上表情复杂,曾经的称呼脱口而出,又猛然想到她早不是边缘安全区独居的小男孩了,而是中心s级的指挥,他匆匆改口,显得手足无措。

    “是您帮助我们引开畸变种的吗?”

    许洛妤回中心前不确定吴恙是否还活着,本以为哪怕活着也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再见到,现在猛然见到了,他还刚刚从高阶畸变种眼前取走食物,她心里有些感慨:“是。”

    边缘的战士不比中心的差。

    “你们怎么在这里,祁梵安他……还好吗?”

    吴恙对许洛妤的记忆停留在她抛弃祁梵安回中心结婚,他心里五味俱陈,握紧拳头,还是先问了自己兄弟的情况。

    他时刻关注中心的消息,但1011封城后他自顾不暇,消息网也断了,已经很久没听到中心的事情了。

    许洛妤还打算判断幸存者能否携手开城,如果是吴恙和徐温就好说了,和她并肩作战过的战士们,她知道他们的人品的。

    许洛妤:“吴恙,我们的情况很复杂,进来说。”

    徐温和吴恙对看一眼,没什么犹豫。

    军队散开,为他们腾出说话的地方,许洛妤挑大头将所知全盘托出,包括圣塔血祭的情况。

    “血祭……血祭……”吴恙听完,双眼通红,嘴唇颤抖,他站起身来回踱步。

    他的家人都死在畸变潮中,他以为是自己倒霉,命该如此,现在却有人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场阴谋。

    从没什么命,只是被中心吸干了血,成为扩张势力的养分罢了!

    “吴哥,冷静点。”徐温搭上他的肩膀,语气温和地安慰道。

    他看向许洛妤,问道:“许指挥,圣塔存在了几百年,从没人想过要推翻它,我们真的有这个实力吗?”

    “怎么没人想过。”桑慈拄着拐棍走来,一字一句道,“荒区筹划了几十年,就为了这一刻。”

    荒区,大多数人知道却不了解的神秘组织,他们生活在污染区,和畸变种为伴,神出鬼没,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样的。

    徐温身子转过去,缓慢打量着桑慈的身影,唇微张,欲说还休。

    “安全区从来不安全,我们可以战死,却不能用家人的血肉给那群怪物开路。”吴恙停下脚步,眼睛通红,咬牙切齿道。

    “对,为什么不打?”葛愉心站起来,“我们有战士,有指挥,现在开始也要有民众了,一定会让圣塔死!”

    徐温看向他们,眼里泛起湿润,哪怕是送命的事情,只要正确,就总有人愿意去干。

    桑慈说道:“老身能想到最好的办法是争地盘,将圣塔血祭的事情传播出去,打持久战。”

    葛愉心展开地图,说道:“我们不能拿神树怎么样,但可以耗死圣塔,先把所有边缘安全区圣塔里的种子收回,让待在塔下的人们脱离血祭。到那时,圣塔就处在孤立无援的状态,再进攻易如反掌。”

    “1011和1014都可以作为这个计划的起点,反叛军的大本营。”桑梓坐在狼背上,说道。

    她说完,葛愉心噗呲一声笑了,然后板着脸说:“他们才是反叛军,我们是正义的化身,消灭反动派的中坚力量!”

    徐温说:“1011……还不算本营。”

    吴恙皱眉说道:“现在管事的是1011区公会负责人宋城,我觉得那人还算识相,有私心但看得清利弊。”

    葛愉心:“公会肯定站我们。”

    许洛妤问了吴恙些细节,低声和葛愉心耳语几句,准备一起下去交涉。

    身旁的越野车被打开,祁梵安整理好衣裳,跟在许洛妤身后。

    她停下脚步,语气淡淡的:“你休息吧,不用跟来。”

    祁梵安动作稍顿:“属下没事,下面情况未定,让属下随您前往吧。”

    他异常恭敬,似乎怕惹恼她,垂首站在两米开外。

    一瞬间,两人又回到了曾经熟悉却又疏离的上下级关系,没有温存,也没有过唇齿相依。

    许洛妤不知道这人真没事还是假没事,他总习惯忍,忍到最后才会发出一点可怜的喘息声。

    她觉得心里烦,像有什么刀在心脏上磨,不致命,但让人不舒服。

    许洛妤也没回他,带上**,径直随徐温下洞。

    祁梵安路过吴恙,抱住自己兄弟的肩膀。

    吴恙低声说:“怎么被污染的是许指挥,你看起来这么憔悴?”

    许洛妤被污染的事情是公开的,祁梵安用自己的身子作为引子,转移她的痛苦这件事却是隐形的。

    因为过于私密,众人也不好提及。吴恙自然以为祁梵安没有受影响。

    祁梵安笑了下:“没什么,甘甘还好吗?”

    “好着呢,自从嗓子好转,小姑娘精神力也跟着提高了,现在是队里的小指挥呢。”

    “她领悟能力一直很高,几岁就能精准控制精神力做一些小物件了。”祁梵安没有很在意,吴甘甘一直是有天赋的。

    “等会儿结束带你去看她。”

    “好。”

    吴恙又看了他一眼,犹豫说道:“你跟许指挥关系怎么……”

    怎么比之前还疏远?不要命也要去中心救她,吴恙不相信自己的兄弟不喜欢她,怎么人也救了,力气也付出了,关系一点没有进展?

    祁梵安垂下眼,显然不想讨论这件事。

    他和指挥的关系从不是他说了算的,哪怕指挥昨天还在他怀中说喜欢他,双目含情亲吻他的唇,也可能在第二天翻脸。

    他不敢想那么多,渴求多就会痛苦多,能陪在她身边就好。

    众人从楼梯走下去,见到巨大的铁门,吴恙刷脸后站在一旁等待,两三秒后,俊逸和蔼的男人脸出现在屏幕上。

    他眼里闪着精明神色,笑容可掬:“小吴,这是?”

    “他们是中心派来的

    战士和指挥,“吴恙说道,“大人,我们有救了。”

    宋城闻言眼角不明显的皱纹更深了:“真的吗?从来没听说过中心会在两周内进入沦陷区,小吴,不是我不相信你,人心难测,你有什么他们是中心人员的证据吗?”

    葛愉心上前,显示自己的通讯器:“你见过我吗?中心公会负责人是我爸,你以为没有中心的指令我们能进来吗?不要在这浪费时间,我们确定完你这边的情况还要去回收神种。”

    宋城看见她通讯器上的大名,立即换上谄媚神色,将大门敞开,躬身到葛愉心面前:“葛大人的长女,我虽然远在边缘安全区,但怎么会不知道您!”

    他眼睛往许洛妤的方向瞟去,似乎在确认她的身份。

    “不用看了,就来了我一个高层,先进去吧。”葛愉心状似不耐。

    宋城听从,在前方带路:“您知道的,公会和战士们虽然只是雇佣关系,但灾难来临,公会仍然会伸出援手。这地下防空洞为二百个战士提供庇护,连带着战士们的家属,流离失所的妇女儿童,我们从地面上带来的食物都进行平分,确保大家都能吃饱饭。”

    地下有很多房间,战士及其家属都能分到一个小房间,指挥则集中在门口处坐镇,搭建防护屏障,以免外面的畸变种察觉到这里人类的气息。

    葛愉心点头:“做的还行。”

    宋城连忙点头,快步带着大伙往里走。

    刚准备下到第二层,许洛妤停下脚步,眼睛定定看着头顶的灯,它散发着耀眼的白光,就像黑暗中的一盏明灯。

    许洛妤心头当啷一声,一个恐怖的猜想在心中升起,她觉得头昏目眩,伸手想扶住什么,却碰到了身旁战士的手臂。

    他主动伸来的,高大的身材挡住了她短暂的失态,众人已经往楼下去了,她手指攥紧他的袖子,借力仰头。

    “你感觉到什么了吗?”她耳朵就贴在祁梵安的脸颊旁,他喉结不受控制的滚动。

    “您是指什么?”

    “神种,”她盯着他,眼神压抑情绪,“神种在这里。”

    许洛妤有八成确定。

    外面那些指挥根本不可能阻挡这么多人的气息,畸变潮来临的时候,没有真正安全的地方,天上地下,能躲藏的地方都会被畸变种掘地三尺。

    这个防空洞也不能避免,它现在还存在是因为和人类的安全区一样,受了某种更强大畸变种的庇护。

    比如神种,也只有神种。

    这里的电也是神种待在圣塔上时最常散发的光亮,刹那看去,迷人炫目,让人觉得充满光明希望,等回神,却只能感受到梦境破碎般冰冷的寒意。

    这个公会的负责人不简单。

    “我们出去。”祁梵安反手握住她的手臂,面色沉重。

    他不想许洛妤靠近神种或者神树,神树会吸收她,神种之间也会相互连接,谁知道距离神种近了,会对她造成什么影响。

    “不,继续往下。”许洛妤稳住心神,面上依然是冷淡的样子。

    祁梵安大手揽住她的腰:“您别冒这个险。”

    许洛妤推开他,皱眉想命令他不要妨碍自己,却看见他眼睫颤抖,眼角明显泛红,连强势将她束缚在怀中的手也在轻微发抖,手心烫着她的腰。

    “别怕,”她摸了下战士的脸颊,“你在这,我不会有事的对吗?”

    大队伍已经下了半截楼梯,即将转弯消失,她松开他的手,率先跟上去。

    祁梵安深呼吸,压住了心中那股恐惧。

    自从知道指挥身体中有颗定时炸弹,他就太紧张了,焦虑与恐惧蔓延到身体的每一处。

    他阻止不了她前进的,身为战士,本就该无条件信任指挥,就像指挥信任他一般。

    更何况,指挥说的没错,只要他在,就不会让她有事。

    第65章 软禁“没有更多准备,直入主题。”……

    大队伍来到负二楼,幸存者们刚好开饭,营养液已经在前些天吃完了,只能做热饭饱肚。

    人们排着长队领餐,宋城脸上笑眯眯地:“葛队长,我们的战士今早外出搜索物资,大获全胜,大家都等着开饭呢。要不咱们队伍也先补充点再前去回收神种?”

    葛愉心状似沉思,眼睛寻找许洛妤的身影,见她隐秘地点了头,才咳嗽一声仰起脸:“那也行吧,你知道的回收神种是个大事,让战士们进来补充补充,你们搜刮来的武器什么的也搬上来,我们用得到。”

    “好好。”宋城点头应下,给属下使了个眼色。

    那人立即去安排吃食。

    葛愉心的队伍围着圆桌坐下,宋城殷勤地给她倒茶。其实公会等级没有那般分明,葛愉心比他小二十多岁,这种程度的恭敬已经算是讨好。

    鲜肉从冷冻仓拿出来,并没有经过过多的处理,仅仅是在火上烤熟,撒上盐和辣椒,在这样的环境里就是美食。更何况宋城还特意吩咐搬上了红酒,量不多,主要是充门面以及给战士们暖身子用的。

    肉香从房间里飘出来,多数领餐路过的人都要投去饥饿的眼光,下意识咽了口水。

    虽然有了资源,对没有外出的老人妇女来说,也仅能分到刚刚果腹的食物,只有小孩每人能多领一瓶牛奶,再多就没有了。

    屋内宋城大肆谈论着自己的善举,说道激动处,眼角含泪看着葛愉心:“葛队长,您来了,也许1011能成为史上第一个有幸存者的沦陷区。”

    葛愉心没碰酒,肉倒是吃了些,闻言说道:“等我们取会神种,就带你们出去。”

    宋城听到神种,脸上笑容稍减:“葛队,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圣塔周围畸变种最多,虽然您的队伍强健,但也要伤筋动骨,不如在我这里休息一夜,等我的战士们都休整好了,跟葛队一同前往。”

    葛愉心犹豫:“这个想法是好的,不过战士们都走了,防空洞谁来守?”

    她趁机又往许洛妤的方向瞥了一眼。

    许洛妤面不改色,手指轻敲桌面。

    这便是同意的意思。

    葛愉心便也没听宋城瞎扯什么,大手一挥同意了。

    外面的战士也都进来了,宋城热情地招呼大家,给每人都分配了房间。

    给葛愉心当然是最好的,低下的战士都次了些,只有张小床。

    许洛妤停在房间门口,眉头微皱。

    她身后宋城的下属拿着两把大钥匙,不耐烦地催促了:“您快进吧,我还得去处理下面人的位置呢。”

    许洛妤闻言,往身后看了眼,寻到祁梵安的身影。

    她凑过去,揽住了他的手臂,对着拿钥匙的下属放软声音:“哥,我们是情侣,能不能……”

    她媚眼如丝扫了眼床铺,下属瞪圆眼看打量两人,许洛妤脸上还带着张少年的面具,娇小靠在高大健壮的战士身边,看起来异常有冲击力。

    下属呲牙咧嘴,表情难评:“进吧进吧。”

    当啷!

    房门外挂了锁,下属嘀嘀咕咕的吐嘈声逐渐远去:“世风日下,还是中心的战士呢,这么不害臊……”

    从被许洛妤抱住手臂开始,祁梵安身子都是僵硬的,等门被关上,许洛妤身子往上,依然紧贴着他:“怎么?我们不是情侣吗?”

    他们是吗?祁梵安低头看着她的表情,完全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明明在车上还冷

    眼看他,将他说的像是她所属的物件一般,直言就算是他付出,她也不会爱他,现在又这样亲近他,说两人是情侣。

    “是的。”祁梵安揽住她的腰,温柔地亲吻她的嘴角,“您想让我做什么呢?”

    许洛妤张开嘴,尝到了他的味道:“昨-爱。”

    “在这吗?”祁梵安愣住。

    “不行?”她已经开始摸他了,力道很重。

    他闷哼一声,立即握住她,眼睛瞟向墙角的地方。

    他用纠结的表情和紧抿的唇无声告诉她,这里有监控。那个宋城表面信任,但又上锁又监视,不知道想藏什么。

    “我知道。”许洛妤勾起唇角,“不觉得这样更有趣吗?”

    祁梵安呼吸加重,羞耻的感觉让他克制不住得往后退。

    他是保守古板的男人,一点不觉得在监视下做这些很有趣,这种私密的事情应该在安静黑暗的地方,只有两人,按照正常程序发生。

    许洛妤到也没有特殊癖好,但她有重要话要跟祁梵安说,自从下了地下二层,到处都是监控,想要躲开监视根本不可能。

    她只好另辟蹊径,比如交换液/体,跟他心声相通。

    “这样不好,等我们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在给您,好吗?”他被揉出眼泪,锁骨泛起绯红,语调哀求哽咽。

    “知道不好,你有反应干什么。”许洛妤本来没想欺负他,想速战速决了,早些说正事,但他一副动了情却欲纵还休的样子,她心底恶劣的想法猛然冒头,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好贱啊,要哭出来了吗?”衣衫挡住两人,没有更多准备,她说了些刺激他的话,手按在他喉结处。

    有点疼,她伸手掐他,让他也疼,两人都疼的喘息。

    他比她大好多,许洛妤的手根本握不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撑在他胸膛上,也被衬得白细小巧。

    祁梵安从来没这么粗暴的对过自己的指挥,但却总被指挥这样对待,像什么不值钱的玩具,开心不开心都用一下,也不在意会不会坏掉。

    他仰头看着墙壁,它四角都是蛛网,潮湿阴暗,让人觉得破败而孤寂。

    许洛妤重重弄了会儿,在他耳边吹气,她早知道他哪里最脆弱,经不起欺负,她便往哪里出力,脸上带着笑意,准备好了看他失控。

    祁梵安不知道自己那一刻是不是很丑,她总喜欢在那时看着他的脸,哪怕他用手挡住脸,将自己藏起来,也会被她掰开,捏着下巴欣赏。

    祁梵安没反抗,都给了她,她想看他失控,他便也抬起脸让她看。

    他不觉得自己应该感到委屈,从始至终,他都清楚自己的身份。

    但他心里还是难受,眼角不受控制的沁出咸涩,好似在哀求她,请她温柔一点,别像玩具一样对待他。

    疼痛在身体里蔓延,祁梵安下意识操纵着感觉,将痛苦都吸纳到自己身体中。

    ‘不哭,先听我讲好不好?有些话监控下面说不了,我这样讲给你。’

    温和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祁梵安愣了下,睁开湿润的眼看她。

    许洛妤已经把恶劣的想法挥霍完了,垂下眼哄自己的战士:‘真乖,觉得好点了吗?我能开始讲么。’

    祁梵安红了脸,连忙坐起身,将她抱紧怀中:‘可以。’

    ‘你有办法联系到吴恙吗?’

    ‘能的,他说会带我去看吴甘甘。’

    ‘很好,等他来的时候,带上我,我们要找到神种在哪。宋城今晚会对军队做坏事,具体什么不清楚,咱们要赶在他之前找到神种,然后杀出去。’

    她亲了下他的嘴角:‘我猜测神种在宋城的房间,他可能不知道神种是血祭的容器,但一定知道神种能恐吓畸变种,所以大概率当成护身符放在最安心的地方。’

    祁梵安点头,脸上红晕还没下去,不同力量在体内碰撞带来的疼痛让他喘息很缓慢。

    许洛妤抚摸他的眉头,心里酸酸的:‘傻子。’

    她抵着他的额头,用精神力将痛苦的感觉抢回来一些,这对她来说有些难,像是主动将手伸向火堆。

    祁梵安摇头,眼神恳求她不要。

    ‘别拒绝,你状态很差的话,我的安全谁来保障?’她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我承认有时候很恶劣,但那只是一点欺负你的小乐趣,你是我的战士,看着你痛苦,我心里很难受。’

    祁梵安呼吸窒住,缓慢扇动眼帘,心里涌上热乎乎的情感,对她的。

    许洛妤感受到这股爱意,忍不住抿唇笑他。

    她只是说了两句关心的话,如果不共感根本不知道他竟然会这么开心,开心的让她心脏也跳了起来。

    两人依偎了一会儿,听见房间外响起脚步声,吴恙询问祁梵安所在的房间,却被守班的下属拒绝。

    “宋大人有令,为了中心贵人们的安全,进入房间后一律不得外出。”

    “糊涂!贵人们是囚犯吗?宋大人从没下过这样的命令,你怎么当班的?”吴恙眉头紧皱。

    许洛妤听到声音,大力敲了敲他们的房门,示意祁梵安开口说话。

    祁梵安说:“找我吗?在这里。”

    吴恙瞪了下属一眼,夺过他手里的钥匙,直接来到祁梵安门前。

    下属转头要去报告,吴恙也不管他,自顾自拉开房门。

    由于封闭,房间里那股暧昧的味道还没消散,混杂着潮湿扑面而来,让人觉得发晕。

    吴恙定睛一看,房间里是俩人,一高一低,都倚靠在门边。

    房间里那张床乱的吓人,好像被人狠狠揉搓,践踏,再沉入湖底。

    吴恙喉结滚动,下意识咽了口唾沫,不可置信看向祁梵安。

    兄弟,不是什么都没有吗?

    第66章 战火漆黑的夜亮起边角,反逆的战火在……

    祁梵安别开眼,努力稳着呼吸,耳垂红的滴血。

    事后被兄弟围观,这对他来说冲击还是太大了,他有些受不了,甚至想将床藏起来,连带着污秽的空气一起。

    许洛妤倒是镇定自如,扬唇微笑:“吴队,带路吧。”

    吴恙反应过来,立即退后两步,别开眼,脖子和祁梵安耳垂一个色:“嗯,嗯。”

    他低着头往外走,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乱飞。

    如果两人不是情侣,但什么都做了,,,

    他兄弟被包/养了?

    吴恙唇紧紧抿着,有些苦恼地揉了揉眉心。许指挥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让一辈子遵纪守法的人甘愿成为裙下臣?

    这一路都非常寂静,直到路过分发食物的大厅,这里还亮着盏昏黄的老灯,有一扇小门紧闭。

    吴恙停在门前,拿出烟,正想点燃,想起身边还有指挥,又默默收回去。

    许洛妤发现他的动作,说道:“没事,抽吧。”

    红光闪烁,吴恙咬着烟,声音沙哑:“小姑娘在里面领牛奶呢,那东西是稀罕物,她领了给孩子们发下去,不经大人的手,确保都是小孩喝了。”

    “再等等,马上出来了。”吴恙说。

    许洛妤也倚靠在墙上,空气中弥漫浓烈的烟草气,有股不好的感觉在心中升腾。

    她皱眉抱胸,头偏向吴恙:“能给我一根吗?”

    吴恙闻言怔愣,赶紧摸出盒子,递给她的时候有些难为情:“我抽的挺次的,怕您不习惯。”

    许洛妤接过去,淡淡说:“谢谢。”

    她只从祁梵安那里抢过这种东西,烟嘴处还沾着他的味道,入口又呛又烈,她眼泪都被逼出来了。

    这一次有了些经验,许洛妤看着红星燃烧,缓慢抽吸着,依然是浓烈的感觉,她没进肺,在口腔绕了一圈就出去,比上次潇洒。

    动作只是掩盖心中的不安,她敏锐地感觉到这里和吃饭时不一样了,但又不知道这股感觉的来源。

    许洛妤只尝了一口,夹在指尖让红星燃烧。

    她垂着眼,慢慢察觉到那股不对劲来自分发牛奶的房间,那房间里有什么。

    烟灰积累断裂,许洛妤回神,随手将手里的烟递给祁梵安,靠近房间门,手心覆盖上去,散出自己的精神力。

    祁梵安出神的看着手里的烟,他的喉结滚动,手臂上肌肉鼓动,缓慢将烟送入口中,接着抽吸起来。

    他是战士,捡指挥用过的东西不丢人,没人知道他有多想做这种事情,丢人也想做。

    吴恙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许洛妤的精神力还没入侵到房间内,门就开了,吴甘甘仰脸看着她,轻轻啊了声。

    “是你。”她的声音好的差不多了,目光略过她看向身后的两人,眼里闪出小星星。

    “祁哥哥。”小姑娘三两步跑过去,一下子抱住他,脑袋在他怀里来回蹭,“你没有死吗,哥哥以为你

    死了。”

    祁梵安单手将她抱起来,笑着:“我不会那么容易死。”

    “你不要再被坏女人骗了好不好,不要做恋爱脑。”小女孩手搭在他脸上,义正言辞道。

    “说什么呢。”吴恙真想揍她,知不知道她嘴里的‘坏女人’现在在旁边呢。

    许洛妤一把抓住了小姑娘的胳膊,瞳孔颤抖。

    吴恙吓一跳,以为她觉得吴甘甘刚刚的话不好听,赶紧上去道歉,却听见她问:“这手链哪来的?”

    吴甘甘手上戴着一串雪白手链,似乎有夜光效果,在昏暗中散发着一点白光。

    吴甘甘被吓住了,小脑袋靠在祁梵安身上。

    男人颠了颠她,说:“别怕,实话跟她说。”

    “宋城叔叔给的。”吴甘甘说,“他给每个小朋友都发了这个手链,我们太小了,容易被畸变种发现,要带上护身手环才可以。”

    “是吗,宋城叔叔人真好,他还给小朋友没人都发了牛奶?”许洛妤脸上的笑意不达眼底。

    “对的,在这里。”吴甘甘打开身上的斜挎包,里面装了十来瓶乳白色的‘牛奶’,每个只有小孩手掌大小。

    许洛妤眼睛看向祁梵安,用心声道:‘吴甘甘手腕上的是神种碎片,不知道宋城用了什么办法把它分割开了,包里装的是圣水。’

    祁梵安皱眉,心中思索:‘剩下的神种都在小朋友身上吗?’

    ‘应该是的,那老东西可真会想办法,先把圣水发下去吧,神种死在小孩身上,不知道会对他们产生什么影响。’许洛妤说。

    祁梵安面不改色,微笑对吴甘甘说:“我带你去给小朋友发牛奶好吗?”

    “好呀。”吴甘甘开心地抱住祁梵安的脖子,小腿在空中晃悠。

    小朋友没有跟着大人,反而被单独聚集在一个房间内,众人畅通无阻来到房门前,许洛妤心中不好的感觉越来越强。

    “有点不对劲。”许洛妤说,“怎么一路上都没人把手。”

    吴恙:“夜班结束了吧,锁了门战士们也是要休息的。”

    他边说边推开房间门。

    里面昏暗不可视物,众人刚进入,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门里站了很多人,高大的战士抱着自己的孩子,一脸慈祥笑容的宋城坐在中间的椅子上。

    他摇头,神情落寞起来:“大家,我真没想到,这群号称中心来的骗子不仅要骗走我们的物资,还要掳走我们的小孩!吴恙!引狼入室,你可知罪?”

    这一幕过于戏剧,吴恙脑子都没反应过来:“你在说什么?谁是骗子?谁想掳走孩子?”

    “你!你带来的这群士兵,你知不知道他们晚上强闯了武器库,险些将我们的武器搬空?”有个抱儿子的战士指着吴恙的鼻子大骂。

    吴恙:“武器不是宋城自愿赠与吗?中心的指挥和战士要回收神种,我们本就应该献上武器,他们回收结束我们就能得救了!”

    “放屁,中心什么时候派战士来了?你们在地面上见面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联系上中心了,两周时限不到,中心根本不会让战士进入沦陷区,你们是叛军!”

    话音落,众人散开,露出身后一排重型武器。

    这根本不是什么儿童房,而是铜墙铁壁的牢笼。

    宋城看向许洛妤,脸上皮肉笑着:“您就是许洛妤许指挥吧,久仰大名,听说您被居心叵测的反叛战士挟持了,不要担心,我们会救您,现在,请您举起双手走过来。”

    ‘别去,等会儿您站在我身后,我会保护您。’祁梵安直视前方,心中默念道。

    ‘不要轻举妄动,他们人太多,我靠近看这里的钥匙在不在宋城身上,你听指令行事。’

    许洛妤举起双手,缓慢走向前。

    “失礼了。”宋城抬了抬下巴,让手下将许洛妤双手反绑。

    她没有反抗,精神力顺着宋城的口袋伸进去。

    宋城身旁的指挥向前一步,手腕翻转,挡住了许路妤的精神力。

    宋城脸上笑意冰冷:“许指挥,这可不太礼貌。您也被叛贼洗脑了吗?去,给指挥醒醒脑。”

    两个高大的战士上前,一人捏住许洛妤的脸颊,一人拧开装满乳白色圣水的瓶子,朝她口中灌去。

    旁人喝了最多变得迷糊,被圣塔控制,但许洛妤身体里还留着祁梵安的东西,喝下去会疼晕吧。

    她皱眉反抗,却被人紧紧束缚着。

    “砰!”巨大响声传来,高大的战士手握长剑,生生将地面劈开一条裂痕。

    祁梵安单手抱着自己的指挥,快速斩碎了几个最有攻击力的重型武器,然后直冲宋城而去。

    混战一触即发。

    吴甘甘被吴恙护在怀中,尽力躲避着攻击。

    吴甘甘探出脑袋,眼神紧紧追随着祁梵安两人,混乱中,他们身上都挂了彩。

    “祁哥哥不是叛贼。”吴甘甘拽住吴恙的衣角,低声说,“邻居姐姐也是好人。”

    她摘下手链,朝宋城的方向扔过去:“你欺负他们,你才是坏蛋!我不要戴你给的护身符了!”

    许洛妤注意到那股微弱的力量朝自己涌过来,也许是通为神种,她能清楚感受到它力量波动变强了。

    像是压抑着它的东西裂开,神种碎片开始融合,串着碎片的手链纷纷脱离孩子,在空中融合成一个整体。

    许洛妤一跃而起,徒手抓住了它。

    “不要!”祁梵安全身肌肉紧绷,他喘着粗气,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指挥扑向火海。

    许洛妤安抚般看了他一眼,忍着手心里灼烧般的痛苦,闭上眼将神种中的力量疏导出来,形成一股柱流,白光乍现,铜墙铁壁被巨大的力量捅穿。

    许洛妤觉得自己也险些被捅穿,她额头泛起冷汗,从空中重重掉下来。

    祁梵安一路飞奔,最后直接踩在了战士的肩膀和背上,跃起身接住她。

    “许学姐!!”葛愉心站在门外,朝身后的战士们挥手,“冲!”

    宋城在饭菜里做了手脚,如果不是许洛妤提醒,她和战士们都要中招。他们装作中招的样子,安静待在房间中,听到这边的动静,立即砸了房门出来。

    宋城眼看下的一盘好棋被掀了桌,脸色涨红,怒吼着:“撑住!都给老子撑住!一群废物!”

    许洛妤本就没让所有战士都进入防空洞,荒人们都在外面藏着,听到地下开打的动静,戴着雪狼和武器,一股脑冲进来。

    漆黑的夜亮起边角,战火在燃烧,今夜必定无眠。

    第67章 舍得“你的小情人怎么办,真能舍得他……

    许洛妤手里的神种被人拿走,装进盒子中,祁梵安低下头,唇贴在她手上。

    灼烧感很快舒缓,他趁着两人还有共感,又做了人体止痛剂。

    葛愉心的队伍迅速占领防空洞,宋城见大势已去,抛下队伍往秘密通道跑去。四周土地在晃动,宋城身后传来脚步声,有人跟上了。

    他心砰砰跳着,手指捏紧了自己的通讯器。

    宋城知道畸变潮来临时只有圣塔是安全的,但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来到圣塔,发现这里并没有逃脱险情,只有神种附近几十米不会被畸变种入侵。

    为了活命,宋城杀了看守神种的圣徒,带着神种来到防空洞。

    但神种连接着中心,宋城害怕逃脱屠杀后反被圣塔定罪,所以将神种分开,系在小孩手上。

    这样中心的人想要定位神种的位置也没办法了,宋城大胆和中心取得了联系,想要提前知晓取神种的时间,以便能及时归还。

    没想到半路杀出个许洛妤。

    神种重聚,中心肯定已经知道它被盗用,宋城出去也是个死。

    他踌躇片刻,终于下定决心,拨通了联络器。

    前有狼后有虎,现在回去肯定会被叛军杀了,不如向中心投诚,他们很想要许洛妤的命,也许能将功补过。

    他手指打颤,焦急地等待着,嘟嘟两

    声过后,通讯器接通了。

    周身逼仄的密道突然消失了,宋城好像进入另一个空间,他茫然四顾,看见远方的圣者,泪水一下子从眼眶中涌出:“我就知道您不会抛弃您的信徒,求您救救我,那些叛军会杀了我的。”

    圣者脸上戴着慈祥的笑容,他手掌搭在宋城头上,声音像是从远处传来:“当然,不过,你要帮我做一件事,证明你信徒的身份,愿意吗?”

    “愿意,您救救我,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防空洞中,所有人都看到神种融合,也看到许洛妤操纵神种,葛愉心命令军队将所有战士都绑了起来,系在大厅里。

    许洛妤站在众人面前,将神种举高:“都看见了吧,宋城为了自保,偷拿神种,”

    战士们脸上震惊:“这不是宋大人给小孩求的平安石吗?”

    “当然不是,畸变种无法靠近神种,这是防空洞一直存在的原因,”许洛妤说,“但这并不是在拯救大家,而是将所有人推向更深的火坑。”

    她提高声音说道:“圣塔在进行巨大的献祭,祭品是终日劳作的你们。大家去过野外狩猎,都知道能量石对畸变种的诱惑有多大,神种本质就是能量石,有圣水浇灌,神种力量充沛,能够震慑一方畸变种,但停止浇灌圣水,它就会变成畸变种趋之若鹜的香饽饽,也是安全区沦陷的唯一原因。神塔将你们聚集在安全区,就是为了展开人祭,让它获得能量,回收回馈本体。”

    空气沉默下来,所有人脸上都写满了不可置信。

    “叛徒,圣塔保护民众,圣塔万岁!”有战士碎了一口,红眼高呼。

    葛愉心翻了个大白眼:“你不刚去过圣塔搜索物资,不知道它里面有多少鲜肉鲜奶?那可都是你们这些好信徒供奉的,它不仅要喝你们的血,还要吃你们的肉!而且你以为跟着宋城利用神种,出去后圣塔能让你活?”

    那人软下来,全身发颤,额头涌出大颗汗水:“不可能,不可能,我没有偷神种,我没有……”

    战神身边还有小孩抱着他哇哇哭起来,战士猛然回神,将小孩搂进怀里:“怎么办,我儿子还这么小,我该怎么办?”

    许洛妤走上前,掏出兜里的巧克力给战士,巧克力是吴甘甘偷偷塞给祁梵安的,那人又塞给了她。

    小孩看见巧克力,也不哭了,就着战士的手吃起来。

    “我们要圣塔死,要让普通百姓活着,让荒唐的一切消失,与其白白给圣塔送命,不如加入我们。”

    战士愣愣地看着手里的巧克力:“可那是圣塔啊,存在了百年的圣塔,这不是送死吗?”

    “砰!”肉/体撞击地面的声音响起,高大的战士放下宋城,松松肩膀,擦去脖颈间的汗珠。

    那是被疼出来的,祁梵安已经适应了灼烧般的痛苦,最多就是出些冷汗,并不妨碍他抓人。

    宋城跪在地上,再也不像之前那般运筹帷幄,他一下下朝许洛妤磕头,看起来被吓坏了:“饶了我,饶了我吧,我错了。”

    许洛妤说:“可以,但你要告诉我,你用了什么办法把神种分开。”

    宋城一听,立即从兜里掏出块白色的石头,举高到头顶:“用的是这个,许指挥,您拿去吧,只要能饶了我,我什么都愿意给您做。”

    祁梵安放在手心检查,没什么问题,好像只是块普通的石头,便送到指挥面前。

    许洛妤指尖接触石头的那一刹那,世界突然黑暗,所有声音都消失不见,好似进入了另一个空间。

    一起进来的,还有同样握着石子的战士。

    他身体反应比脑袋更快,许洛妤被迫埋进男人胸膛,他汗水沾湿了衣襟,可闻起来还是香香的,带着微涩的青草树木味。

    远处升起光亮,在黑暗中异常显眼。

    “孩子,又见面了。”圣者盘腿坐在黑暗里,笑容慈祥,周身散发着神圣的光芒。

    许洛妤身体僵硬,从男人怀中抬起脸,冷眼看他。

    圣者目光落在祁梵安身上,声音温和:“老朽好像只请了许指挥一人,这位是?”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他便自语道:“是同类呢,比我小了很多,但已经有成年的样子了。”

    他笑道:“你们关系真好,只有深层精神力也连结在一起,才会一同进入绝对空间。”

    “你想干什么,直说吧。”许洛妤皱眉打断他。

    “真急,那老朽不寒暄了,花了大功夫见许指挥,是因为很欣赏你。”圣者眉眼弯弯,唇角带笑,“我老了,在这个位置待了百年,太需要一个继承人。”

    许洛妤冷笑:“你需要的只有死。”

    圣者摇头:“孩子,不要那么固执,年轻人总是爱做是非选择题,但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对错,任何事都是相对的。我用底层民众血祭是为了更有天赋,更能带来希望的人活下去。环境早已经不足所有的人类存活,哪怕不成为血祭的材料,也会饿死在荒野。我让本就该死去的人死的更有价值,托举了人类的未来,我有什么错呢?”

    许洛妤身子发抖,她离开战士的怀抱,踏向黑暗:“你错的离谱,什么是能带来希望的人?你凭什么决断人们的生死,边缘安全区照样有好战士好指挥。”

    她紧紧握住了祁梵安的手:“我的战士就来自边缘,他不比任何中心的战士差,如果人类走到了尽头,该做的也是一起对抗,而不是踩着下位者苟延残喘,人类活着不仅是身体在活,还有永远不会被磨灭的精神。圣者,你愧对人类的信任,愧对领头人的身份,无论再说什么,我都会选择杀你。”

    圣者长叹一声,“孩子,咱们的想法天差地别,我老了,跟不上你们了。我很遗憾地告诉你,你杀不了我,你的身体里有圣塔雪树的种子,有圣塔雪树的汁液,你是雪树选定的继承人,我们同生共死,命运与共。”

    许洛妤扬起头,那一刻,少年傲气无可控制的从身上流露:“我不和人类的敌人命运与共,你死是罪人,我死是英雄。”

    圣者大笑起来,额头上青筋跳起,笑容凝固在脸颊,异常恐怖:“真实固执,你死了,要你的小情人怎么办呢,真能舍得他?”

    祁梵安垂下眼,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心脏紧紧揪了起来。

    她当然不会说舍不得,面对敌人,难道还要当场承认在乎他吗?

    但想到会听到她冷漠的说不在乎自己,祁梵安还是屏住了呼吸,希望能减少即将到来的痛苦。

    有时候那种痛会比身体上的更强烈。

    “舍不得。”许洛妤握紧祁梵安的手,回头看他,声音很轻:“舍不得你,怎么办?”

    毕竟很多姿势都没来得及做,之前看/片情侣们都用的小玩具也没用过,许洛妤确实有点舍不得。

    而且,她死了的话,他大概会哭吧。

    她不想他因为这个哭。

    祁梵安心跳快,快的鼻尖都酸了,他喉结来回滚动着,克制不住将人圈入怀里。

    男人的呼吸落在许洛妤耳边,一点湿热掉在她脖颈间,他在发抖,声音沙哑温柔:“我会陪您,您

    在哪属下就在哪,永远不和您分开。”

    许洛妤猜到了自己战士会这个反应,她说在乎他,他肯定要感动的哭鼻子,然后发誓跟她一起死。

    她瞥了圣者一眼,当着他的面亲吻自己战士的嘴角,语气简直在炫耀:“真乖,那咱们黄泉作伴,一起把圣塔搞死,好吗?”

    “好。”

    圣者额头的青筋更明显了,他鼓掌,掌声在黑暗中突兀冰冷:“好,我觉得也好,年轻人受点罪才能看清自己几斤几两,如果你愿意当我的继承人,献身圣塔,我不仅可以保你长生不死,还会将1011和1014分给荒区做基地,从此我们互不干扰;如果不愿意,那我就在中心圣塔等你们,到时候你不仅要死,还会什么都得不到。”

    空间消散,光亮重新出现在眼前。

    砰的一声,什么东西炸开了,许洛妤被挡住,手指上还是沾了湿热。

    越过战士的身体,许洛妤看见宋城待过的地面只剩一滩血。

    第68章 潮退“我的战士,怎么使用我说了算。……

    空气里有浓郁的血腥,战士们退后一圈,脸上带着惊恐。

    宋城无端自炸,整个防空洞都充斥着死亡的气息。

    人们纷纷看向许洛妤,似乎在等着她发话,又好似无声询问。

    许洛妤抛出手心中的神种,白光乍现,神种被她的精神力贯穿。

    刺眼光线过后,黯淡的种子落下,变成灰尘消失在空气中。

    许洛妤站的笔直:“神种已毁,明天畸变种就会散去,愿意给死在畸变潮里的亲人复仇的留下,不愿意的自行离开。”

    话音落,嘈杂声渐大。

    “她说真的?真的是神种引来的畸变种?圣塔拿咱们祭祀畸变种?”

    “明天不就知道了!”

    “如果是真的,老子要留下来给我妈报仇。”

    “我也要!反正烂命一条,不反抗还会被送上祭坛。”

    “……”

    许洛妤没留下听战士们推敲,走出防空洞,盘腿坐在地面。

    祭祀未完成,神种有力量又不充足,畸变种就会一直耗在1011,现在军队和民众还等得起,再过两周,要么死在寻找物资的路上,要么困死在防空洞里。

    她必须做出行动,神种引起畸变潮,想要让1011的畸变潮散去,最好的办法就是毁掉神种。但神种却也是防空洞安全的主要原因,毁了神种,今晚就会有畸变种反扑,她必须坐镇,确保防空洞不会被攻陷。

    她还没完全撑起精神力屏障,就看见自己的战士和葛愉心等人跟上了。

    许洛妤手下动作未停,开口吩咐道:“神种已毁,今晚会有大批畸变种入侵这里,葛愉心带军队守住外围,桑老太把精神力强的指挥调过来撑一起屏障,吴恙在内部防止骚乱,行动吧。”

    大家甚至都没来得及忧虑恐惧,就被打了一针镇定剂,纷纷散开做事,只有祁梵安站在原地。

    “忘了你。”许洛妤笑了下,却见他上前两步,单膝跪在自己面前:“属下陪您。”

    “陪我?”她歪头,笑容不达眼底。

    明明她的声音毫无波澜,却让祁梵安觉得颤抖,他克制不住地捧住她的手,低下头轻柔亲吻。

    他再次抬眼时,许洛妤看见一片安静温柔的黑湖,湖心处,波浪荡漾,水光泛滥。

    “很痛吧。”温热划过男人俊逸的侧脸,落在她手心,他一只手撑着地面,一只手揽住了她的后脑,呼吸近在咫尺。

    许洛妤有一刻愣神。

    他唇张着,舌尖露出一点,湿红温软,眼睫沾着水,好闻的气息裹着她,一切都令人头脑发晕。

    唇被含住了,许洛妤绝对没有往前,他自己送上来,甚至稍稍拉开领口,将她拉到锁骨处。

    许洛妤被按在他怀里,下意识跟着他的舌转动,手指也动起来,按照熟悉喜欢的方式捏着。

    “唔。”

    从她打碎神种起,就被撕裂般的疼痛席卷,圣塔雪树一寸寸侵蚀她的血肉,几乎让她吐出血来。

    她强装镇定,不想在1011战士面前露出破绽。在死亡率很高的战事里,一个看似无坚不摧的指挥能在心理层面提供保护,给队伍带来安全感。

    可她骗不了自己的战士,他敏感的要命,一眼就知道她的痛苦。

    唇瓣相触的感觉非常美妙,湿软温柔,他尝起来有股清幽苦涩的木香,让人觉得沉醉。

    疼痛缓解许多,许洛妤知道他在转移痛觉,心里甜蜜的感觉褪去一些,酸涩往上涌,夹杂着钝痛。

    许洛妤想停下这个吻,却被他大手束缚后脑,退无可退。

    她咬了他的舌尖,男人呜咽,又一束温热滑落,他呼吸急促,海绵一般将痛觉全部吸收。

    她觉得身子一轻,被人抱进怀里,两人唇瓣将将分开。

    “您好些了吗?”他眼神湿漉漉的,拿鼻尖蹭她,像在讨人欢心。

    许洛妤抿着唇,心里酸涩的感觉更加强烈,没有给他好脸色。

    “您还疼吗?”他又要吻上来,这次大手揽着她的腰,她有空间后退,立即用手捂住他的嘴。

    “不疼,疼也能忍,不需要你来转移痛苦,你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了。”

    “为什么不做呢?”意外的,战士没有选择顺从和沉默,而是看着她的眼睛反问,“我是您手中的棋子,您的工具,只要对您有利,怎么使用工具和棋子都是值得的,不是吗?”

    “不是。”

    见战士用疑惑的眼光看自己,许洛妤才意识到自己否认的太快了。

    她自己说,他是她的所属物,使用所属物让自己舒服,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如果真的只拿他当工具,她为什么会觉得心里不舒服,为什么会看不得他疼的皱眉,为什么贴着他的唇心里就发甜。

    许洛妤唇抿的很紧,心里有了推断,但丝毫不想细想,也不想承认,她有些粗暴地捏住他的嘴,恶狠狠道:“怎么使用我说了算。”

    祁梵安不会忤逆指挥,她打他一巴掌,他还想亲吻她的手掌,现在也只会安静地点头,等她松开自己。

    畸变种来得很快,不到凌晨,几乎所有畸变种都围在了防空洞周围。

    祁梵安一直坐在许洛妤身旁,他疼的脸色惨白,偶尔撑不住身体,会用手撑一下地面。

    许洛妤撑着精神力屏障,身体不疼,但精神紧绷,发现祁梵安的异常,伸手摸了下他的额头,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属下不能……”

    桑慈找来的指挥都坐在不远处,虽然聚精会神的传输精神力,没人会往这边看,但祁梵安还是拒绝了。

    他们身后甚至坐着小姑娘吴甘甘,他没有脸倚靠在指挥怀里的。

    许洛妤拽着他的领口,将他拽过来,按在自己怀里。

    男人身子比她高大宽阔好多,由于疼痛,他手臂和脖颈还泛着青筋,但却被她拽过来,顺着她的力气躺在她怀中。

    说着不要,身体却这么诚实,祁梵安不想这样的,可又怕她会因为自己分心,精神力控制是极其危险的事情,不能有半分松懈。

    祁梵安僵硬着身体,手臂尽量撑着自己,时间过得很慢,疼痛已经成了习惯,祁梵安闻到她身上特有的味道,暖烘烘,热乎乎,她额头沁出汗水,顺着白皙无瑕的脸颊滑到脖颈。

    祁梵安觉得身体燥热起来,他侧身挡住,羞愧感险些将自己淹没。他总这样,不合时宜,不合地点,像动物一般渴望她。

    后半夜的时候,畸变种攻势最强烈,祁梵安已经缓过来,拔出长剑,前往支援外围的葛愉心。

    在黑暗的角落里,粗大的树苗束缚畸变种的四肢,生生将其撕碎。

    许洛妤让众指挥围坐成一个大圈,以手相连,加固精神力屏障,

    吴甘甘坐在她身边,睁开眼睛看了许洛妤一眼,她正聚精会神的传输精神力。

    吴甘甘重新闭上眼,轻声说道:“没事的,不会有事。”

    许洛妤感觉到畸变种的势力开始消退,有什么强大的东西将它们阻挡住,一个接一个的撕碎掩埋,毫无疑问,肯定是那些树苗们。

    她直接站起身,一瞬间将精神力散发到极致。

    超过3s的精神力绽开,带起龙卷一般的冲击力,众人还牵着手,许洛妤站在最中间,眼睛里浮现红色的血丝,狂风将她的头发吹起,像战旗一般飘扬。

    畸变种开始往后退,最黑暗

    的夜悄然过去,天面泛起鱼肚白。

    所有在防空洞中匿藏的战士和民众都出来了,怔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而后,剧烈喧闹声响起,夹杂着喜极而泣的抽噎。

    “畸变潮退了!”

    “许指挥说的是真的!”

    “我们有救了!”

    “许指挥我要加入你们!”

    “我也要!”

    “带我一个,十年前我妈死在沦陷区里,我要给她报仇!”

    “报仇!”

    “让圣塔血债血偿!”

    “让圣塔血债血偿!”

    百十年来,沦陷区从没走出过数量如此大的幸存者,他们没有自相残杀,没有向畸变种屈服,直着脊背,大步流星朝1011边界走去。

    葛愉心开电网的权限已经被封锁了,想来葛叔叔也露馅了,圣塔向来会做精神操纵,不知道葛叔叔是什么情况。

    葛愉心倒是心大,拍着胸脯保证:“我爸官场老油条了,黑的能说成白的,死的能说成活的,放心,他有能力自保的。”

    最后是幸存的战士们一起断了电网,将安全区大门敞开。

    任何想要来这里避难的人类都被欢迎。

    1011安全区正式更迭领导人,公开与圣塔对立。

    1011安全区独立的事情很快传遍中心,许洛妤打通了1014和1011之间的城墙屏障,没有神种在的地方,需要在入口处谨慎把手,但仅此而已了,人们再也不会担心畸变潮突然来袭,战士外出狩猎成果全归自己,再不用背负圣塔大额狩猎税。

    高阶畸变种习惯了过独居生活,没有能量石的诱惑,它们甚至不会离开领地,更不会来安全区作乱。

    一切都在向好的前进,许洛妤时刻筹划向中心进发。

    第69章 爱意“有些时候,祁梵安感觉她是爱他……

    神种会引来畸变潮的消息传遍安全区,所有人都在议论这件事,但没人敢采取动作。

    在死亡逼近前,人们宁愿保守,也不愿承担正确选择带来的后果。

    不久,又一个安全区沦陷,但这次,人们效仿了1011毁灭了神种,经历一天一夜死守,幸存者在集体逃脱,转移到各地安全区。

    越来越多人相信荒区势力,圣塔的公信力一落千丈,1019安全区在公会领导下脱离圣塔管辖,997安全区神种被毁,991安全区圣塔遭洗劫……

    革命以燎原之势席卷了安全区。

    圣塔调遣精兵良将进行镇压,留在中心的圣徒大幅减少,到后来,连靠近圣塔的安全区也开始变得动荡,中心只能派出心腹收复,许洛妤听到这个消息,敏锐地察觉到最好的时机已经来临。

    这几个月,桑慈到处探访革命的地区,几乎走遍了所有安全区,依旧没有找到带有灵识的神种。

    她还在制作抵抗许洛妤体内神种的药品,她年龄大,不显愁容,但嘴角始终紧抿着。

    “奶奶,您也许灵识早不在神种身上,而是飞到其他地方了,等许指挥一开战,它自己就回中心了。”桑梓看着心疼,随口安慰道。

    吴甘甘帮着桑梓桑慈分拣草药,吴恙这几天忙着安全区的事情,没时间带她,这才让她能跟荒区的人待在一起。

    吴恙心里还记着自己妹妹喝了荒区的白水毒哑嗓子的事情,对桑梓桑慈多有忌惮,但现在已经成为同盟伙伴,一直敌视也不是办法,桑梓大多时间在安全区,又有狼群保护,吴甘甘跟着她还算安全,吴恙也就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桑慈听了桑梓的话,突然停下手里的动作:“不在神种里……”

    她怎么没往这方面想?如果神识早脱离神种了,她再寻找神种,岂不是南辕北辙?

    “对呀,”桑梓说,“说不定恰好找到了碰见了喜欢的人类躯体,和人类融合了也说不定,祁梵安不就是这样吗?”

    桑慈脸上严肃起来,她看向污染区,脸上表情难辨:“我要回荒区一趟。”

    “嗯?为什么?”

    “确认一些事情,桑梓,你跟我一起。”桑慈的眼睛看向吴甘甘,探身过去揉了下她的头,“你要跟我们一起吗?”

    吴甘甘点头,抓住了她的食指。

    荒区只剩下一小部分荒人留守,神树距离这里很近,从荒区地下通道过去,只需要十几分钟。

    桑梓牵着吴甘甘,桑慈在前方带路,快进入雪树时,吴甘甘停下脚步,对桑梓说:“姐姐,我有点累。”

    “你们在这里等着,奶奶马上回来。”桑慈说完,身影消失在黑暗里。

    再回来时,她手里掂着一瓶奶白的液体,液体用木质容器装着,上面缠满了树藤。

    “奶奶,您拿白水做什么?”桑梓奇怪问道。

    桑慈不语,看了眼吴甘甘,笑道:“甘甘累坏了,咱们回去吧。”

    桑慈的房间里到处都是草药,她坐在床边,白水已经从木质容器中倒出,泛着珠光,静静躺在水杯里。

    水杯也缠绕着细小的树藤。

    桑梓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她拉住桑慈的手,轻声说:“您到底要做什么?”

    桑慈眼睛看向窗外,答非所问:“桑梓,荒区没人喝过白水吧。”

    桑梓:“当然,毕竟是畸变种的汁液。”

    桑慈收回目光,拿起桌上的杯子一饮而尽:“我便来当这个第一人。”

    桑梓连阻止都来不及,眼睁睁看她喝的一滴不剩。

    时间焦灼地往前走,一个小时过去,桑慈没有任何不适,浑浊的眼睛甚至变的更加明亮。

    桑梓悬着的心落下来:“奶奶,您到底要干什么,吓人也不能拿自己身体开玩笑啊。”

    桑慈看向一旁玩容器的吴甘甘,眼里情绪流转。

    容器上的树藤有灵性,会自己扭来扭去,它们似乎不怎么喜欢吴甘甘,东躲西躲远离她的触碰。

    吴甘甘玩的不亦乐乎,没注意到桑慈朝自己走来,直到自己的脑袋被老人揉了揉,她才抬起头。

    桑慈说:“白水是污染区雪树的汁水,是安抚雪树共生者的良药,我不知道人类喝了会怎么样,还以为都会产生排异反应,看来不是的。”

    桑慈说:“我到处寻找,原来您就在身边。”

    吴甘甘把杯子还给她,声音小小的:“奶奶,你不要担心,我会跟许姐姐和祁哥哥一起去中心。”

    她看了眼自己的手掌,自言自语道:“不知道哥哥会不会伤心,其实‘我’在那个畸变种入侵的夜晚就死了,他太害怕,太紧张,甚至没有发现自己的小妹没了呼吸,一直抱着她狂奔,这才让我有了机会作为人类生活。”

    吴甘甘松开容器,看向圣塔的方向:“好多年了,我不想回去,那里又黑又臭,总让人心情不好,人类真是多变,几十年的时间,圣者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叹口气,重新握住桑慈的手指:“是时候做了断了。”

    桑慈三人赶着队伍出发的前夕回到1011,只说这些天去采药,没说更多的。

    许洛妤看了两天地图,确保行军路线没有问题,一早就坐上越野车,准备出发了。

    这些天都是她的战士在替她抗痛,没得商量,他受了这样的疼痛,再也不愿意让她受。

    哪怕许洛妤说些难听的,不停欺负他,晚上用锁链将他捆在床脚,冷暴力语言暴力轮番上演,也只能把他弄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眼睛身体全红,哀求声都沙哑了,也绝不松口,哪怕平摊疼痛也不行。

    许洛妤白天训兵晚上训狗,把自己搞得累,把战士搞得也累,最后实在是受不了了,他疼的时候多亲两下,比折磨让他松口好用多了。

    每次神种被消灭,他都要剧烈疼痛一整天,其他日子便偶尔疼痛,不会很频繁,他便照常出任务,帮她整理军队,号召战士。

    为了匿藏行踪,军队走的山路,绕圈子逼近中心。

    山里晚上很冷,大家都睡在行军帐篷里,睡觉前他又犯疼了,许洛妤便跟他挤在一

    起,被他抱着亲吻。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战士主动了好多,除非她真的很过分,大多时间他都享受和她的亲近,只要独处,两人都黏在一起,周围浸透暧昧的气息。

    情到浓处,他甚至愿意让树蔓们缠住她的腰,勾绕她的头发。

    许洛妤下巴抬得好酸,她推开他喘气,眼神扫视他的脸:“刚刚疼是装的吧。”

    祁梵安将脸埋在她胸口处,闷闷嗯了声:“您罚我吧。”

    许洛妤说:“是罚你还是变法奖励?”

    “罚我。”他往下去,想亲什么,却被许洛妤捧住脸。

    “不要,这几天太频繁了。”

    祁梵安便停下,只将她抱紧怀中,拉开帐篷边角,让冷空气进来,消解空气里的粘腻和潮湿。

    “你怕我死掉吗?所以最后的时间疯狂做,以后就做不到了。”许洛妤手指在他胸口戳刺。

    “您不会死。”祁梵安下巴搭在她头顶,声音很温柔,“我会永远跟着您,我们以后还有很长时间。”

    他声音减小,几乎不可闻:“属下没有注意到这几天太多了……”

    许洛妤说:“还不多啊,你以后别跟我了,太累。”

    “小妤不要的话,我会改的,你知道我会改,”祁梵安抵住她的额头,一着急脱口而出,说完闹了个大红脸,亲着她的嘴角呢喃:“我每次都有看您的反应,您愿意属下才继续下去,属下是不是理解错了?我以为您是喜欢的。”

    “唔。”许洛妤确实喜欢的,只是在逗他,他对这些事总是很认真,“没理解错,你还行吧。”

    “还行,就是可以再改进的意思吗。”他顿了下,呼吸有些急促。

    他没有指挥之外的人,对他来说,所有都是第一次,全部凭借本能和前二十几年道听途说,指挥常说喜欢他的身体,他便觉得自己应该还是不错的。

    原来只是还行吗?

    “我也没试过别的,不然明天换个战士试一下?”许洛妤眯眼笑。

    祁梵安一下子知道指挥在捉弄自己,眼睛都红了,拿鼻尖蹭她,语气可怜:“不要,您别欺负我了,好吗?”

    “好呀,答应我一件事情。”许洛妤握住他的手指,十指相扣。

    男人的手掌常年拿兵器,粗糙宽大,热乎乎的,能将人的心暖热。

    祁梵安亲吻她的手指,又凑近亲吻她的眼角:“答应。”

    许洛妤:“我还没说是什么呢。”

    “什么都答应,您是指挥。”

    “你就会说些漂亮话,嘴上答应的好,一件事不干。”

    祁梵安抿唇,有些委屈:“除了伤害您的事情,属下都能答应。”

    “我昨晚说停你停了吗。”

    “……”

    “谁被我踹一脚还握住亲我脚踝?”

    “……”

    “这次真的答应?”

    “真的。”

    “用我发誓。”

    “……”

    听祁梵安发誓完毕,许洛妤奖励他一个亲亲,说道:“如果救出叔叔了,替我给他养老送终。”

    祁梵安整个人都愣住了,他脑袋空白几秒,身子开始发颤,他看着她的眼睛,里面不仅是希望,还是命令。

    活下去,为了我也要活下去。

    指挥总说不爱他,欺负他的时候毫不手软,让人觉得像在玩玩具一般,可有些时候,祁梵安分明感觉她是爱他的。

    也许不如他浓烈,但绝对的真诚,绝对的炙热。

    第70章 离别“小妤,我笨,没有你我上不去的……

    圣塔贵族们大概一辈子也没想过,中心也会有被入侵的那天,不过不是畸变种,而是革他们命的荒区军队。

    本该对抗外来势力的公会敞开大门,让军队鱼贯而入,仇恨与愤怒是最强劲的催化剂,让人们无坚不摧,让高大的建筑颤抖。

    圣塔被厚厚的精神力屏障罩住,寂静,庞大,阴森。

    许洛妤站在塔前,逼仄的感觉扑面,她有些喘不过气,朝身旁伸手,摸到自己战士的手指,像是溺水者抓住浮木。

    他手指收紧,将她完全包裹在掌心,身子也往她这边靠,熟悉的气味让她松了口气。

    有些人只是站在那里,就会给人源源不断的安全感。

    那强大的精神力屏障打不开攻不破,却在许洛妤靠近的瞬间展开一人宽的小道,明显只欢迎她一人进入。

    祁梵安眼神很冷,弯腰将自己的指挥抱起,硬生生用树藤撑开两人进入的空间。

    两人的身影凭空消失。

    屏障后,是圣塔的铁门,上面开满血红的蔷薇,也许不能称之为蔷薇,它们扭动着,花朵是蛇蝎,绿叶是毒网,阴恻恻盯着二人。

    祁梵安抽出长剑,劈开了铁门,单手环着指挥进入塔内。

    许洛妤明显感觉和上次进入不同了,光明的外表被扒去,圣塔随处可见畸变种的身影,门口石雕上的藤曼活起来,缠绕在惨白的石柱上,黑漆漆一片。

    血腥气从地下溢出,和空气融合,变得无孔不入。

    建筑内部潮湿阴暗的感觉更加明显,许洛妤经不住打了寒战,从战士怀中下来,只拉着他的手,凭借着记忆往地下宫殿靠近。

    这里没有半个人影,许洛妤摸到那巨大的石门处,想起上次大门被推开,那股从心底涌出的恐惧。

    神树,绝对就在这里面。

    祁梵安双手搭上去,手臂青筋暴起,需要数十人才能拉开的巨门缓缓张开,湿冷腥臭的风从缝隙中挤出来,在许洛妤鼻尖打转。

    她屏住呼吸,快速进入,重新握住战士的手。

    黑暗如水,伸手不见五指,她等了许久,依然不可视物。

    她下意识叫道:“0197。”

    “属下在。”

    “我什么都看不见。”

    “属下也是。”

    许洛妤闭眼感受了下,搂住战士的脖子:“抱我。”

    祁梵安又将指挥抱起来,她好小一只,他托着她的臀,喉结上下滚动,没克制住心里的悸动,装作不小心碰了下她的唇角。

    她没有在意,正放出精神力触碰着什么。

    “底下是水,注意踩稳,跟着我的指令走,”她在耳边说道,“三点钟方向,两大步。”

    祁梵安毫不犹豫地往前跨步,他信任她,只要她说能走,他便走的安心。

    两人都能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在逐渐下降,直到下到最深处,四周亮起惨白色的光,参天巨树出现在眼前,树顶看不到头,树枝扎根在四周的塔壁中,和圣塔融为一体。

    大树根部盘庚在一滩黑水中,仔细看,颜色发红。

    池水中有什么在涌动,像是一只只蛆虫,扭动着往这里爬来。

    直到那些东西爬上岸,许洛妤才看清它们的原貌。不是什么虫子,而是缠满树藤的尸体,它们沾着粘腻浓稠的血水,腐烂的气息令人作呕,肢体扭曲着往这边爬来。

    祁梵安侧身挡住许洛妤的视线,长刀挥舞,来一批砍一批,好似砍西瓜。

    恶臭的尸体堆满空间,却还是不断有东西在往岸上爬。

    不能耗下去,许洛妤散出精神力,直接掀翻了血池。

    腥风血雨间,和蔼的笑声好似从地心涌出:“许家小姑娘,脾气这么暴可不好,老的快。”

    许洛妤目光定在池中心,终于看到圣者的身影,他背手立在凸起最高的树根上,面上依然是和平的表情。

    “不过,谢谢你们给老身松土了。”

    他话音落下,所有石块蠕动着回到血池中,神树舒展枝叶,散发出更加惨白的光。

    许洛妤也感到一股舒适,像是洗了热水澡,舒舒服服在被窝里躺下,又好似饥饿许久,终于饱餐一顿。

    她皱眉抵触着身心的愉悦,并不想和神树共感。

    “怎么样?感受到神树的力量了吗?这仅仅是翻了翻旧有的肥料罢了。”圣者摸着自己花白的胡子,扬手将树藤唤回。

    树藤上绑着一只雪狼,正是葛愉心带来的那群中的一只,圣者垂下手,雪狼立即被树藤撕碎,丢进了血池中。

    剧烈的快感席卷身心,疲惫感一扫

    而空,许洛妤的呼吸不由自主的快起来,生理反应让她双眼通红,心脏狂跳。

    原来,获得力量是这样的感觉。

    许洛妤平息心情,说道:“也不过如此。”

    她早尝过比这更令人愉悦,更令人心脏狂颤的事情了,明明只要把自己的战士压在身下就可以获得同样的快感,何必要选择杀生。

    “小试牛刀,继续。”圣者挥手,一名圣徒被绑上前,他恐惧地涕泗横流,不停喘着粗气。

    许洛妤瞳孔紧缩,抬手将树藤止住,祁梵安早飞身出去,一刀砍断了树蔓。

    他不敢停留,携住圣徒往岸边走。

    树蔓太密集了,将两人紧紧包裹住,而后,生生从祁梵安手中夺走圣徒,将人扔入血池。

    惨叫声响彻圣塔,祁梵安挣脱树蔓回到岸边,立即去看自己的指挥。

    这一次,她脸上表情克制不住了,额头出了汗,不是痛的,而是巨大力量冲击带来的。

    这种感觉让人上瘾,许洛妤被刺激的腿软,让战士捞进怀中。

    “孩子,怎么样?一个精神力纯度不够的圣徒都能让你如在云端,你知道能量石是这个的多少倍吗?”

    “哦,你没对象吗?”许洛妤缓了下,用讽刺的目光打量他。

    “什么?”圣者停顿,脸上恐怖的笑意收了收。

    “我说,老孤寡,你没对象吗?寂寞成这样,要拿别人的命来爽,太惨了些。”许洛妤含了下0197的唇,近乎挑衅地扫视圣者,“不好意思,我有对象,每天晚上都这么爽,已经不怎么稀罕了。”

    “你在胡说什么!竟然把增加能力和肮脏龌龊的男女苟合相提并论!”

    圣者脸上终于出现愠色。

    “怎么?戳到你痛处了?在这臭池子里待了几十年,不会也是因为没人爱你吧,阴湿缺爱的老蛆虫。”

    许洛妤早就因为圣者玩阴的心有不爽,现在骂的难听,话里话外都是趾高气昂。

    祁梵安忍不住笑出声,然后意识到她在向敌人像炫耀他的爱,又猛地脸红起来。

    他的爱没什么可炫耀的,指挥值得所有人爱。

    圣者彻底被激怒了,树藤铺天盖地地朝许洛妤两人冲过去:“敬酒不吃吃罚酒!”

    “按计划。”许洛妤低声说道,祁梵安点头,两人分开,从不同的方向包抄。

    祁梵安的树藤散出来,绿油油的,和神树墨黑的树藤对比鲜明,它们灵活的在墨黑中穿梭,保护许洛妤顺利靠近圣者。

    黑树藤长满尖刺,哪怕祁梵安已经格外小心,但越靠近,许洛妤身上细小的伤口就越多。

    她没有丝毫退缩,一把短刀直插入圣者心脏。

    噗呲。

    圣者愣了下,然后大笑起来:“蠢。”

    他并非人类之躯,又怎么可能被刀剑所伤?只见他身上的口子快速愈合,直接将许洛妤手上的刀吞没了。

    许洛妤退回岸边,唇角勾起:“你说过,我有些小聪明。”

    圣塔猛然一顿,身体剧烈颤抖起来,他感到体内的刀并没有被消化,反而戳刺着他,几乎要把他撕裂。

    而事实上,他也确实被撕裂了,伪装成刀柄的绿色树藤撑开他的胸口,硬生生将他劈开,然后紧咬着他的血肉,疯狗一样撕成碎片。

    “啊!啊啊!”圣者很久没这么疼过了,他惨叫着,苍老脸上的褶皱颤抖,浑浊恶意的眼睛盯住了她:“你也会死的,我们同生共死,你能逃掉吗?”

    “这就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了。”许洛妤也回了个恶毒的笑容,往血池中抛入致死量的红蝎子火药。

    “想想你的叔叔,你叔叔还在我手里,你不想知道他在哪吗?不想知道你的未婚夫夏黎在哪吗?”

    许洛妤扬手:“我不知道,但不出意外,葛愉心他们已经知道了。”

    精神力擦过,火药燃烧,火苗从树根窜到树枝,滚滚浓烟让一切都变得模糊暗淡。

    所有仇恨都将在大火中远去。

    “走吧。”许洛妤笑起来,示意自己的战士在前面带路。

    想要回到地面,还需要在黑暗里爬一节水上楼梯。

    祁梵安往前走了两步,又快速转回来,紧紧握住了指挥的手:“属下自己上不去。”

    许洛妤捏了下他的手指:“不是刚教过你。”

    “我上不去。”祁梵安靠近她,眼眶很红,身体都在发颤,“小妤,我笨,没有你我上不去的。”

    许洛妤很多时候喜欢自己战士的敏感,各种意义上都喜欢,但到了这一刻,她意识到太敏感也有坏处,比如,永远不可能糊弄得了他。

    “你答应我了,要帮我照顾叔叔。”许洛妤说。

    “我答应了,我答应的……”烟雾把他的嗓子熏的沙哑,“我们一起出去,一起想办法,好不好?”

    他上前一步,想将她搂进怀中,许洛妤却退后一步:“不好。”

    还有什么办法呢?

    这场大火在灼烧了雪树、圣塔、仇恨,也灼烧着她,痛苦比浓烟更重,许洛妤那一刀不仅切断了圣者的生路,也切断了和祁梵安的共感。

    战士感受不到她的痛苦,自然以为她状态还好,等战士再发现,她早已安静地葬身火海。

    计划很好,他却那么敏锐,一眼看透了她。

    很糟糕了,因为最后了,许洛妤不想欺负他,只想亲吻他的唇,告诉他其实她爱他。

    她之前是个胆小鬼,一直不敢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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