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让他魂牵梦绕的红唇,近在眼前。
他只要稍微低头,就能碰到。
而不再像梦里,他越追逐,消失的就越快。
周绪光却有种近乡情怯的激动。
他的唇蠢蠢欲动,却丝毫不敢上前。
许春明哪能看不出他眼中的情欲,她含唇浅笑,脸庞上扬,唇边擦过他的鼻尖,简短蹭了一下之后,又快速离开。
让他的唇扑了个空。
看着他失落的样子,许春明得意低笑出声。
周绪光脸颊爬上渐红,他紧紧地箍着她的腰身,不让她再能移动分毫,而后强硬地压下。
哪怕他的位置和姿势都不是最佳的使力点,反而是许春明更好使力,但男女力量上的差距,还是让许春明无法再反抗。
她笑着,左右摇头,撒着娇躲他追过来的唇。
周绪光紧追不舍。
两人你来我往,闹得正欢庆,窗外却传来飞羽大声说话的声音,“见过大夫人。”
许春明立刻噤声,同时还捂住周绪光的嘴巴,示意他不要说话。
没听到许春明的声音,飞羽立刻就明白了,现在她不想见到大陶氏。飞羽伸手拦下大陶氏,“大夫人稍等片刻,婢子这就让人把少夫人为您备下的礼送来。”
一窗之隔,窗内的榻上,许春明衣衫散乱,整个人窝在周绪光的怀里,坐在他的腿上,右手抱着他的脖子,左手捂着他的嘴巴。
透过地上的人影,她几乎可以看到窗外大陶氏和飞羽的站位。
看着她紧张兮兮的样子,周绪光起了坏心思,他伸手同样捂住许春明的嘴,确保她不会因某种情绪而发出声音后,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她的手心。
许春明的身子朝前躬了一下,待反应过来他做了什么之后,恶狠狠地瞪了周绪光一眼。
可惜这一眼,除了春情之外,再无其它。
周绪光挑衅似的,抱着她的腰身得意地晃来晃去。
窗外,大陶氏并没有发现窗里的动作,没有丝毫耐心,“飞羽,弟妹呢?该不会是偷偷躲在房间里哭吧?”
听到她如此说,周绪光脸上的笑意停住,晃动的身体也停下来,不解地看着许春明。
他不知大陶氏为何会如此说。
许春明这时想阻止也拦不住。
她总不能这时候,以这幅样子跑出去,不让大陶氏说话吧。
看飞羽不言语,大陶氏以为自己说中了,许春明真的躲在屋子里哭。她想进去看许春明的笑话,又有些忌惮她的身份,怕传出去不好听,便站在原地,用屋里也能听到的声音,洋洋得意地说:
“不就是几句流言嘛,等二弟回来了,不和她和离,流言不就不攻自破了嘛,至于让她躲在屋子里不敢出去?只有做了亏心事的人才心虚呢,咱们光明磊落的,是吧。”
这话虽是在劝解,但处处透着幸灾乐祸。
飞羽不满,想着平日里许春明对她和静音的叮嘱,也不好直接和大陶氏翻脸,“大夫人。”
“哎呀,飞羽,你让弟妹放宽心,二弟不会嫌弃她的。他这次去祭州城,就是为了公事,绝对不是受不了她的脾气才走的,二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怎么可能不了解他的性情嘛,他最是喜欢处理政事了,当时洞房花烛夜,他不就为了淮州水灾,连洞房都没进就去公衙了。”
周绪光越听,心就觉得越凉。
他从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会给她带来这么多的流言蜚语和伤害。
不,他知道,他只是觉得这是小事,小到比不过公衙里的任何一件事。
许春明的头越垂越低,到最后低到他的胸口,藏在他的怀里,只留给他一个乌色的发髻头顶。
周绪光环抱住她的肩膀,下巴搭在她的头上,静默不言。
外面大陶氏得意于许春明送来的织锦,爱不释手,也忘了要‘劝解’许春明了,忙催促随身的婢女抱着织锦离开。
等到她们的脚步声走远,就连飞羽也离开,周绪光才出声,“是我不好,夫人,是我不好。”
他的声音就在她的耳边盘旋,环绕,带着诚挚十足的歉意,穿透她头上的每一寸皮肤,迫不及待地钻进她的脑海里。
许春明仰头看着他,双手捧着他的脸庞,“和世子无关,都是外人胡编乱造,妾身还想和世子白头到老呢,怎么会和离。”
周绪光摇头,他在意的并不止这些。
“我欺你贤惠懂事,自以为你能站在我的角度去行事,从未考虑过你的立场和处境。淮州之事如此,这次的祭州之事,又是如此。夫人,我一连犯错,你不但没有生气,还如此为我着想。”他看着她,言语诚恳,“都是我不好,是我思虑不全。”
他想加官进爵,但更想和她并肩,一路荣耀地走下去。
而不是用她的委曲求全,来换取自己的仕途平坦。
“世子没错,错的是那些有心之人。”许春明道,“世子为国为民,忠心耿耿,妾身以世子为荣。”
周绪光自责的情绪,并没有因她的话有好转。
许春明道:“这世间之事万万千,就算是当今圣上,也不可能事事都能处理得当,落个两全其美。凡事发生,必有舍有得,重要在于这‘得’,是否能盖过‘舍’。两者之间,是舍是得,取得平衡,皆能让人无悔。世子,妾身无悔。至今,无悔。”
周绪光的唇角小弧度地扬了扬,他看着许春明,突然道:“夫人,我能叫你的名字吗?”
“自然可以。”
周绪光的嘴唇张了张,双唇相触,缓慢叫了她的名字:“春明。”
这是他第一次称呼她的名字,声音里带着密密麻麻的颤意,像是细如绣线的情丝,把相视的两人紧紧地缠绕在一起。
有了第一次之后,再次开口,容易了很多,他低声呢喃,“春明,春明,我的妻。”
声音低沉,带着情欲的暗哑,却像是一根轻柔的羽毛,在不停地扰着她的心。
许春明轻眨眼睛,一滴清泪顺着眼角流下,顺着她的脸颊,落在他的口中。
唇舌交融间,引燃激情的,不再是浮于表面的欲-望。
而是藏在灵魂深处,两颗孤单跳动的心
许春明再次醒来时,屋内一片暗色。
两人通了心意,又是在自己院中,行事难免疯狂了些。瞧着夜色也不知过去了多久,许春明喉中干裂,发出的声音嘶哑,似是带着浅淡的血腥气,“飞羽,静音。”
她发出的声音很低,幸好飞羽守在门口,听到动静立刻进来燃了灯,“少夫人醒了,先喝杯水吧。”
许春明就着她的手喝了两杯温热的茶水,才缓过来。
身边无人,也不知周绪光是何时醒来,又何时离开的。
虽说知道他的为人,两人又是刚表过心意,但如此亲热之后,醒来不见他,许春明的心里仍有些失望。
喝了水,胃里也被滋润过,许春明的嗓子也润了起来:“世子他”
她想问世子何时起身的,何时离开的,又是去了何处。
她的话没说完,看着飞羽通红的眼睛,许春明也顾不得问周绪光的事了,急道:“飞羽,你的眼睛怎么了,你哭了?”
飞羽抽噎了一声,噗通一声朝许春明跪下,哭着说:“少夫人,世子他,他去告御状了!”
许春明的手蓦地抓紧身下的锦被。
“告御状?好好的他告什么御状?”
朝中有规定,但凡想要鸣冤鼓告御状,无论身份地位,必须先受鞭笞之刑五十,之后宫中才会进行受理。经三堂会审之后,案情呈报圣上,由其圣裁。
飞羽道:“告辱您名声之人。”
事情都过去这么久,私下议论过许春明名声之人,数不胜数,牵扯众多。周绪光这么做,几乎是以一人之力,去对抗全城的百姓。
许春明来不及感动,只剩心慌,她掀开被子就要下床,“世子现在何处?”
她白日和周绪光缠绵许久,此时刚醒来,哪还有力气走路。双腿刚接触到地,许春明身子软的就要向地上倒。
飞羽忙起身扶着她,“世子受了鞭笞,已经送回来了,现在就在偏厅里躺着。大夫也过来,为世子敷了药。”
“快,扶我过去看看。”
偏厅就在他们卧房的隔壁厢房内,无人守门,两人跨过门槛进了里面,除了趴在床上昏睡的周绪光外,再无二人。
还未靠近床铺,许春明就闻到一股浓厚的血腥味。
两人的脚步声重,等她们走到床边时,周绪光正睁开眼。
见他就连睁眼的动作都做的很困难,许春明也不让飞羽扶了,忙走过去,“世子,你怎么样?”
周绪光被祭州城的太阳晒的脸色粗糙发黑,现在被鞭笞五十,失血过多,双唇发白,脸色很是难看。他朝飞羽道:“何俊去办事了,静音在厨房熬药,你去看看。”
飞羽知道他们有话要说,应声退出了房间。
等她离开,许春明想也不想,要去揭周绪光身上盖着的薄被。
周绪光伸手想拉住她,只是胳膊刚抬起,就扯到身上的伤口,疼的他低呼一声。
鞭笞之刑,原本是施加在受刑之人的背部。自从前朝有人被打断了脊骨之后,先帝为防止有人借此加害原告之人,就把受刑部位由背部改到了臀部。所以此时周绪光的后腰,以及下面两瓣肉上,红裂的伤口横七竖八。
他脸上虽被晒黑了,但身上的皮肤,还是一如既往的白嫩。眼下这般白的白,粉的粉,红的红,再加上草药的绿和灰,几乎算是五颜六色,深深刺着许春明的双眼。
周绪光已经缓了过来,从她手中抢过被角,小心地盖住自己的下半身。
“我没事,虽是走的百姓告御状之路,但他们始终念着我的身份,行刑的时候注意着力道呢。你别看这伤口可怖,其实也就流点血,应付一下大家,里面一点都没坏。”
第24章 难为情“你别乱看!”
许春明低着头,眼睛盯着锦被上白白的一角。
只看到她低垂的眉眼,看不到她的神色,周绪光莫名的有些心虚,他伸手想去摸她的手。
察觉到他的动作,许春明把手缩到衣襟里,不让他碰。
在他握不到自己的手,只能可怜巴巴地揪着她的袖角时,她又不忍心,从袖子里伸出手,握住他的食指。
“世子为何要这么做?”她想不通。
脱去官服,用普通百姓的身份,去受鞭笞之刑五十下,也要鸣冤鼓告御状。
周绪光摩挲着她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说:“你是我的妻,我不允许有任何人可以欺辱你。”
“官衙之上,有世子的同僚,打个招呼的事,不是更方便吗,还能悄悄办了,不会耽误世子的事。为何要弄出人尽皆知的动静。”
周绪光的声音逐渐变的坚定,“我就是要弄的人尽皆知,就是要让大家知道我们夫妻感情甜蜜,才不是他们说的那样要和离。我不仅不和离,我还要为了给你出气而受罪,让全天下的女子都羡慕你。”
他边说,边去偷看许春明的脸色。
“那会影响世子的仕途吗,会不会让圣上觉得世子太过于小气?”
原来是在担心这个。周绪光自信道:“不会,圣上更宠信宅院和睦之人。”
许春明还是有些不放心,“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若是以后世子再轻易受伤,妾身就真的生气了。”
“好~我知道了。”他说话的语气带着一股子撒娇讨扰,让许春明紧绷的心,慢慢放松开。
放松下来后,她又要去掀被子。
周绪光这次眼疾手快抓住了被角,阻止了她的动作,“怎么又要看?”
“方才眼睛模糊,看的不清楚。”她抓着被角不松,“又不是没看过,你害什么羞。”
这话说的也对。
可这种时候,怎么能和那种时候比啊。再说做那事的时候,是他看她的身体,就算自己也脱了干净,那也没有这么大咧咧地趴着,让她研究啊。
看着她泪眼朦胧,眼角的泪还没有消下去,周绪光破罐子破摔,趴在枕头上认命地道:“好吧好吧,那你看。”
枕头暄软,几乎把他整张脸都包了进去。
他看不见外面,只靠耳朵听,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只能靠触觉。
可是身上被打的地方,又烫又疼,他什么都感觉不到。
“春明,你还在吗?”他继续趴着,不好意思抬头,声音闷闷地传出来。
许春明正盯着伤口看,闻言回道:“妾身在呢。”
“你看到哪了?”
看到哪了,许春明为难地咬唇,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
没听到她的声音,周绪光抬头去看许春明,正看到她面色通红。他挺着背,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身后,只看到那两块肿胀的地方,突然想起它们中间,周绪光蹭的拉过被子盖住自己。
“你别乱看!”
羞恼的声音中,带着怎么都掩盖不住的难为情。
许春明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还笑!再笑下次我盯着你的看!”
许春明忍住笑声,“好,那妾身不看了。世子先休息,妾身出去好不好?”
周绪光不想她走,他还受着伤呢,她不在这陪着,还想去哪。
可是开口留,他又不知该怎么说。
“你去哪?”
许春明道:“去看看母亲。”
周绪光这般大张旗鼓地鸣冤鼓告御状,肯定瞒不过梁王爷和梁王妃。梁王爷倒也罢了,梁王妃这边,许春明是怎么着也要去看看的。
毕竟周绪光受这一遭罪,都是为了自己。
周绪光道:“母亲先前来过,嘱咐你在清梨院好好照顾我,不必过去请罪。”
许春明本是没在意他这句话的,直到听到最后这两个字。
“母亲为何会知道妾身要去请罪?”
周绪光道:“你嫁进来都三个月了,母亲和你相处这么久,自然了解你的脾性。她说我这么做都是对的,还夸奖我了呢。”
“世子行事这么鲁莽,妾身才不信母亲会夸奖你。”
见她话虽是如此说,却并不急着起身离开了。周绪光放松下来,这才感觉到身上伤着的地方,传来刺痛。
“你不信?那等下次见到母亲,我当着你的面问她。”
“那还是算了,妾身相信。”
许春明说着,起身拿着帕子给他擦额角的汗。周绪光并没有喊痛,但通过他脸上不断冒出来的汗水,也可以看出来。
许春明擦着擦着,眼睛又要红。
周绪光正享受着她的甜蜜贴心呢,见她如此,有些着急:“哎呀你别,我没事。”
许春明心疼地抿着嘴,不肯再说话。
房外何俊小跑着溜进来,朝两人匆匆一拜,“世子,少夫人。”
许春明立刻为周绪光整理好被子,盖住他的身体。
周绪光道:“怎么样?”
他被打之后送回王府,何俊就听他的话留在了宫里,目的就是等宫里的人查出真相。
何俊面带为难,他抬眼看着周绪光,又觑了许春明一眼,不敢说话。
周绪光之前都是在安慰许春明,现在痛的神思并不清明,是以并没有看到何俊的暗示。对何俊,他并没有耐心,“到底如何,少夫人又不是外人,你且说来。”
何俊咬牙:“查出来了。”
周绪光也顾不得疼了,急的要坐起来:“到底是谁?!”
许春明有些惊讶,怪不得世子要告御状,有了圣上坐镇,宫里办事效率真是高。
这时候,再隐瞒也没什么必要,何俊道:“是程府的二小姐,程芳儿。”
许春明愣了愣,“程芳儿?我表姐?”
何俊点头。
“她怎会,”许春明说不下去,其实想想也有可能,程芳儿和她同一日出生,只比她大了半个时辰。因为这个,程家和许家的长辈们经常会拿她们两个对比,可惜每次程芳儿都比不过她。
何俊道:“自从程小姐被内定为三殿下的正妃之后,经常在外人面前说起少夫人。”
不用他再解释,许春明也知道接下来怎么回事了。
定是因为三殿下的地位比周绪光尊贵,程芳儿认为她第一次赢了许春明,想要在外人面前炫耀一番。
有可能是话赶话说到了许春明,也有可能是被人引导。
但具体是什么,也不重要了,此事被查出来是她,后果可大可小。
一瞬间,许春明想到了很多。
可是周绪光却不清楚她们两个的渊源。
他不解地看着许春明,“这个程小姐,不是你的表姐吗?”
许春明的舅舅,就是程芳儿的父亲,时任户部尚书,还是周绪光在朝廷里的上司。
许春明道:“是妾身的表姐。她和妾身同日出生,长辈们经常拿我们姐妹作对比。”
这么一说,周绪光就明白了,“她是事事都比不过你,这才背后放冷箭?真是可恨可气。何俊,这事宫里怎么说?”
何俊道:“说是看世子的意思。”
告御状本来就是这样,结果不是宫里想瞒就能瞒下去的。他当时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才去鸣冤鼓的。看来宫里也并没有因为程芳儿要嫁给三殿下而徇私。周绪光道:“夫人,你说呢?”
许春明道:“她毕竟是我的表姐,又即将要嫁给三殿下,此事就这么算了吧。”
“可是你”
许春明伸手制止周绪光说话,对何俊道:“就按照我说的,去回话吧。”
何俊看周绪光没有反驳,应声退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两人,周绪光看向许春明。
看他没有反驳自己的话,许春明心中满意。
“她已经被内定为三殿下的正妃,圣旨都下了,现在传出去有污点,不是打皇室的脸吗?”
“可她犯错在先,如此按下不发,不是包庇是什么?”
许春明道:“世子放心,她会受到该有的惩罚。”
就算她和世子不追究,此事也瞒不过三殿下。据她所知,现在太子殿下,三殿下和四殿下都在征求梁王府的支持。程芳儿此举,无疑是拉了三殿下的后路,他不会放过她的。
周绪光稍加思索,也明白了许春明的话。
又听她幽幽说道:“就是不知道这里面,其他两位殿下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周绪光不在意地说:“管他们作何,反正我只忠于圣上和夫人。”
许春明面露欣慰,“妾身如今可越来越爱听世子说话了。”
周绪光握着她的手,压在胸膛下,“我这可不是哄你的话,都是我的真心。”
最后半句,他看着她,诚挚地说。
许春明没有应他这句情,而是想要抽回手。
哪想周绪光把身体的力量都集中在胸膛上,不让她的手走。
许春明屈了一下
手指,“妾身的手都要被世子压断了。”
周绪光哪能不知道她在开玩笑,“压断了也不让你走。”
许春明浅笑,趁他不注意,在他的胸膛下,去挠他的痒。
平时周绪光并不怕痒,但许春明的动作太快太突然,吓的他一个激灵,整个身体向后翻去。
屁股上的伤处,自然也碰到了床里侧。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清梨院的上空。
第25章 心愧疚我只听你的话
周绪光在房间里养了有三日,许春明才让何俊扶着他下床走。
即便是如此,司农所的人还日日往此处送公文。
许春明理解,司农所的人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尽责的官员,可不得使着劲压榨。
是以他们过来,她就热情招待。最多也是站在一旁盯着,等到他们良心发现,尽早离开好让周绪光休息。
这天好不容易有了会清净,周绪光自己扶着腰,在屋内走了两圈后站定,“春明。”
屋内只有两人时,他经常喊她的名字。
春明,春明,喊个不停。
有事也喊,无事喊着玩玩也喊。
刚开始许春明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很紧张地跑过来问他是不是又疼了,现在已经变成她继续看手中的账本,只抬个眉眼。
“世子?”
周绪光走到她面前,也不敢坐,继续站着,像个小孩似的委屈地说,“春明,我觉得你开始不耐烦我了。”
这话就严重了。许春明放下手中的账本,认真地看着他,“世子此话从何说起?”
“我叫你,你都不搭理我。”
如今他很是信赖曹亮。曹亮说,妻子的名字,于丈夫来说是情谊最深厚的两个字。
可他每天都喊她的名字表好多次情,许春明的回应却越来越平淡。
许春明并不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妾身搭理啊,妾身这不是在忙嘛。敦阳侯府的老太君要做寿,母亲让妾身挑选合适的礼物送过去,妾身不得好好参考从前的礼单,不然礼物贵重了轻薄了,不落人笑话。”
周绪光扶着桌沿,慢慢地坐下来,“母亲把这活交给你了?”
那看来母亲已经开始放权了。
“说起这个,”屁股刚碰到椅面,就算是上面放了厚厚的棉花垫子,周绪光还是痛的浅皱眉头。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三位殿下的结婚贺礼呢,也准备了吗?”
许春明拿过旁边桌上的清单,“都在这里面,妾身正想让世子检查呢。”
周绪光没管其它,只拿起三殿下的贺礼清单,“程芳儿都如此中伤你了,怎么给他们的贺礼还如此多?”
许春明笑道:“世子还记得此事呢。”
周绪光立刻反驳,“伤害你的人,我怎能轻易忘记。”
许春明开玩笑,“那以后有暗恋世子的人,想让世子记住她一辈子不忘,可都要来害妾身了。”
“竟胡说。”周绪光无奈地看着她。
“妾身哪有胡说,女子都是这样的。”许春明小声表达不满。
周绪光心细,知道两人成婚后,她一直顺着自己,鲜少有表达真情实感的时候。也就最近,两人日日夜夜都在一块,她偶尔才会显露自己真实的情绪。
就比如现在。
他喜欢都来不及,又怎会生气。
周绪光道:“那也不许你再纵容别人肆意害你。要是让我知道,绝不会再轻易放过。”
许春明点头,巧笑嫣然,“妾身知道了。”
周绪光这才满意,“殿下们放在同日成亲,圣上也存了别的心思。不管圣上如今是否厚待,只要太子一日不被废,那他就还是地位高于三殿下四殿下的太子殿下。那日我们就只去太子殿下处吧。”
许春明本想着装病躲过去呢,不管是太子殿下,三殿下还是四殿下,她哪都不想去。
但看他如此说,许春明只能点头,“好。前几日送给大嫂的织锦,妾身听说她已经请师傅做好了衣服,正等着那日穿呢。”
大陶氏回去,肯定是回陶府,她和世子去的是太子殿下的府邸,虽不在一处,也能起到作用。
周绪光点头,“希望能让大家喜欢,祭州城的百姓,可都等着这一关呢。”
“世子放心,妾身的眼光很好,一定能成功。”
没隔两日,到了三位殿下的大婚日子。许春明跟着周绪光一起,到了太子殿下的府邸。
圣上近年来对太子殿下并不亲热,反而逐渐重用三殿下和四殿下,这让朝臣们摸不准圣上的想法。
就像是今日,太子殿下大婚,过来庆贺的朝臣们,并没有周绪光想象的那么多。
还是有不少人选择去了三殿下和四殿下的府邸庆贺。
进了府邸之后,男女客位就要分开。如此重要的场合,许春明对周绪光并没有什么亲密的举动,而是落后他半个身位,倒是周绪光,走的很慢。
不光是因为身上的伤势,就这么几步路,停下来好几次,还转身看着她,“夫人,走我旁边啊。”
许春明低声说:“这于理不合,世子,快走吧,大家都看过来了。”
周围已经来了不少朝臣,有看到他们的,想要过来打招呼。周绪光不喜这些,想要冷着脸应对。
许春明哪能不知道他的想法,也听说过每次他对不熟的同僚都冷脸相待。她劝道:“世子,同朝为官,大家都是同僚,还是要给三分薄面的。日后,我们还不知道会需要哪位大人的帮助,这些日常逢迎,还是要会的。”
往常,梁王妃也和他说过这些,每次都被周绪光硬邦邦地拒绝,有时候甚至梁王妃刚起个话头,他都扭脸就走,丝毫脸面都不给。
梁王妃也知道他的脾性,说起这些话时大都是在王府正院或者清梨院,他就算如此,也没有外人知道。
现在听到许春明这么说,周绪光虽说内心也有些不喜,但想着她都是为自己好,也听进去了些,脸色虽没有面对梁王妃那般僵硬,但也不如刚才那般明媚。
他解释,“我不会。”
梁王爷从小流连花丛,对孩子们的教育从未上心。梁王妃忙着对付不断送进府里的女人,后来意识到要教育孩子们的时候,周绪光已经长大,住在外面书院,入朝之后又住在公衙,鲜少回王府。
所以对这些人情方面的事情,周绪光几乎不懂。偶尔也是从身边人的口中,知道一两句。
有些事情,比如带许春明回门,以及对她的维护,他乐意去做,又主动并仔细询问了身边的同僚,所以做的很令人满意。
而有些事情,他不屑去做,又从内心里反感这些,是以就算是碰见,他也选择视而不见。就算是梁王妃耐心和他说,他也是拒绝的很干脆。
许春明自然知道他不喜这些,但日后他要想在朝廷经营官位,同僚的支持和配合是少不了的。
她不想他辛苦做出来的功绩,到时候再被某些小肚鸡肠的人给影响掉。
许春明笑道:“人自出生,不管是身体还是思想,均都赤裸不带一物。外物可以由人帮助,但思想却是自己学习而来。这其中有一部分受身边之人的影响,也有很大一部分,是自己主动学习而来。世子如此聪慧之人,怎会不知这个道理。”
“那我”
许春明道:“世子下次把‘我不会’,变成‘我可以学’,妾身就很高兴了。”
为了让她高兴,他愿意去改变。周绪光学她说话:“好,那我可以学。”
“那再有人过来和世子打招呼呢?”
周绪光道:“我笑着和他们说话。”
他脸上挤出个很虚假的笑脸。
许春明道:“也不用笑的如此‘灿烂’,世子的笑容,可是专属于妾身的。”
周绪光很满意她最后这句话,挤出来的上扬的嘴角,也向下落了一个小小的角度。
“对,就是这样,要和颜悦色即可。话语也不用太过于热络,能主动过来和世子打招呼,想必都是官职不如世子的,世子只需如此,保持明面和平就行。”
周绪光点头,“我知道了。你先去后院吧,母亲想必在等着你了。”
梁王妃不想和他们这对小夫妻待着,早早的过来了。
“好,那等婚礼的时候,妾身再过
来寻世子。世子切记啊,“许春明指着自己的脸颊,“和颜悦色。”
周绪光自然谨记,一路笑对前来打招呼的人。这般亲切,让在场官员无不震惊。即便是说完话离开,一个个的也都回头看着他。
那般打量的眼神,成功地破坏了周绪光的好心情。
他甚至还听到有人在议论,世子今天是不是鬼上身了!
周绪光冷了脸色,一个人走远了,坐在偏僻的回廊下待着。
毕竟是太子大婚,院内吹吹打打,你来我往,热热闹闹,很是喜庆。周绪光看着院子里来来往往的宾客,不由得想起自己和春明成亲当日的情景。
“绪光。”身边落下一个人影。
周绪光看过去,起身,“母亲。”
他说着,又往梁王妃的身后看。
梁王妃道:“别看了,明儿没来,在女院那边和人说话呢。”
周绪光道:“那母亲为何来此?”
梁王妃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明儿不来,我就不能来找你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梁王妃才不管他是什么意思,只说自己此行的目的:“我是特意避开明儿过来的。你坐下,我有话和你说。”
周绪光坐在自己位置上,“母亲请说。”
回廊外,又走过来一排婢女,她们手中端着托盘,最前面的婢女手中托盘上放着杆秤。杆秤上还系了一个大大的红绸花。
应该是挑盖头的杆秤。
想到此,周绪光心中一慌,他和春明成亲那晚,自己被宫里叫走,好像没有挑春明的盖头。等他办完事情回清梨院时,她已经换了衣服睡下了。
周绪光心中遗憾,一辈子就这一次的事情,自己竟然缺席,春明心里定然觉得难过。
他想的入神,丝毫没听到梁王妃在说些什么。
等梁王妃打了他的肩膀一下,周绪光回过神来,就听到她最后一句话,“你可别像他那样,知道吗?”
周绪光也不知道她前面说了什么,听这语气总归是不好的事情。他点头,刚想说‘母亲放心吧,我不会如此’。
也可能是方才想到了愧对许春明,又联想到不久前和她分别时,许春明叮嘱的话,周绪光脑子一热,说道,“母亲放心吧,我可以学。”
梁王妃正气恼那几个明知道周绪光已经娶亲了还和自己打听他婚事的老女人,怕她们想什么阴招要把自己女儿塞到梁王府。这才不顾男女有别,舍下自己这张老脸来到了男院,想要警告周绪光今日多注意些,尤其离别的女子远一些。
心中的郁气还没有散开,又听到周绪光此话,气的梁王妃直接站了起来,也不顾是否会有人注意到了,一个巴掌就打在了周绪光的背上。
“你可以学?你还想学?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你真想像你那不成器的爹一样,往府里弄十个八个女人,让明儿整日里郁结难受?”
周绪光一脸懵,怕闹出大动静,也不敢挣扎,只坐着让她打,“母亲做什么呢,我何时说要别的女子了!”
第26章 补洞房揭盖头
“那你还去学!你学什么学!你要是敢学,我打死你!你爹我管不了,你我还管不了吗?”
梁王妃每说一句,都要往他背上捶一下。她心里气急了,用手握成拳头去打,力度也不受控制,咚咚作响。
挨了这几下,周绪光这才明白了自己挨打的原因。
“我没说学他!”他解释了一句,看梁王妃气的脸的红了,决定从根本上为自己辩解,“我方才走神了,没听到母亲的话!”
梁王妃这才停手。无视她的话,和去外面拈花惹草,哪个事大哪个事小,她还是分的清。
“真的?”
周绪光点头,“真的,我何时骗过母亲。”
梁王妃这才停手坐下,转着打痛的手腕,还不忘威胁他,“别人我管不了,你要是敢招惹女人,我绝对把你赶出去。”
周绪光这次是义正言辞,问心无愧:“母亲放心,我不会!”
梁王妃不耐地收回瞪他的目光,“我没时间再和你说二遍,记住,今日管好自己,要是”
周绪光抢过她的话,“要是敢沾花惹草,母亲绝对把我赶出梁王府。”
梁王妃满意地站起身,“今日之事不许和明儿说起。”
“我知道。母亲放心。”
她放心?她要是放心,就不会眼巴巴的过来劝他了。
梁王妃心中念叨着,想要穿过回廊离开男院。刚走两步,她的身子就被挡住。
看着来人,梁王妃面色难看,咬着牙道:“孟将军。”
小心回头看去,周绪光已经走远了,并没有看到她的动静。梁王妃松口气。
经年的边关生涯,早已把孟翀从当年那个莽撞单纯的青年,磨练成如今稳重成熟的大将军。孟翀朝她拱手,“末将见过梁王妃。”
梁王妃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在此等着自己,还是偶然碰见,她点头回应,准备从他的身后绕过去。
她一刻也不想和他待在同一屋檐下。
结果她往左,孟翀也往左。她向右,孟翀也在同一时间向右。
梁王妃仰头怒视着他,“孟将军这是何意?”
孟翀讽刺道:“梁王妃一如当年,还是这么霸道。”
有风从墙外的竹林深处吹来,在两人的身边回旋,又慢慢飘远。
孟翀深吸了口气,表情充满回味,“就连这香味,也如当年。”
梁王妃被他这充满调戏的话气的眼睛瞪的浑圆,她扬手朝他的脸打去,想要给他一个教训。
孟翀伸手抓住她的手腕,箍着她不能移动分毫。
陌生的叫声由远及近,“孟将军!前院迎亲的快回来了,大家伙都在等你呢!”
孟翀身形高大粗壮,比梁王妃高了整整一个脑袋。从他身后看,几乎看不到梁王妃的身影。
他头也不回,“这就来!”
浑厚的声音响彻在耳边,震的她脑袋嗡嗡直响。
太子府邸的回廊,修的很是宽敞,能够容下三人并行。但在此时,梁王妃却觉得空气稀薄,让她的呼吸有些压抑。
“孟翀!”梁王妃挣脱开他的手,低声说,“你当年答应过我,此生和赵氏不复相见,我这才放过你的!要不然就凭你当年所做之事,我杀了你都不为过!”
孟翀不在乎地道:“你当年应该杀了我。”
“我真后悔!”
“晚了。”孟翀道,他转身向前走了两步,又回头,“我孟翀说到做到,此生不再和雪儿见面。但是梁王妃,”
他的笑容冷漠,又带着尖锐的像刀剑一般的锋利,“我们之间的事情,没、完!”
雪儿就是周绪扬的母亲,梁王爷的妾室赵氏的闺名。
当年孟翀隐姓埋名进了王府做仆役,和赵氏私下苟合被梁王妃撞见。与其说是可怜两人的身世,倒不如说他们做的事,让梁王妃的心中有隐隐报复梁王爷的快感,她一时心软,放过了孟翀。
本以为他会依言离开京城,此生不再踏入城门一步。没想到将近二十年过去,再听到他的消息,孟翀已经变成了威风凛凛,身披战功的大将军。
真是造化弄人。
想到孟翀那双像狼一般充满险恶的眼睛,梁王妃心中不好的预感,越烧越旺。
她勉强地笑着,几乎度日如年,终于熬到了回府。
也顾不得等周绪光和许春明两人,她匆匆交代了一声,直接回王府叫来了赵氏。
赵氏看她的脸色难看,语气更加恭敬,“王妃,可是路上出了什么事?”
梁王妃让屋里的婢女都下去,右胳膊撑着桌子,手指揉着眉心 ,“我今日碰到孟翀了。”
自从知道他当了大将军,凯旋而归后,赵氏就想到会有这一天。
能撑到如今,她已经很知足了。
赵氏朝着梁王妃跪下,“这些年承蒙王妃照顾,妾身和扬儿已经感激不尽。如果真的瞒不住,妾身和扬儿就以死明志,绝对不会影响王妃和世子。”
梁王妃伸手制止她:“事情还没到最后一步,你别自乱阵脚。”
赵氏生性无主见,从前听孟翀的,当年事发之后,她自觉被梁王妃拿住了把柄,就一直向她表忠心,唯梁王妃马首是瞻。
现在梁王妃如此说,赵氏立刻就止住了泪,“王妃,那妾身该如何是好。”
看着她单纯的眼睛,梁王妃心中无奈地叹口气,“你先别轻举妄动,此事必是瞒不住扬儿了,今晚你把事情和他说清楚,且劝住他。不管是我还是绪光,亦或梁王府,只认他是三公子。身份之事,绝不可混乱。一定要咬死了。”
赵氏点头,犹豫了两下问道:“那孟哥……”
梁王妃立刻打断她的话,狠狠地斥道:“什么孟哥,那是孟大将军!你以什么身份叫的孟哥!”
赵氏被她又恨又狠的语气,吓得身体抖了抖:“是,妾身知道了。”
“回去吧。”梁王妃道。
赵氏怯怯地看着她,见她是真的不想见自己,赵氏才转身离开。
梁王妃管理王府后院多年,什么样的风雨没有经历过。孟翀孤家寡人,老家里也没什么牵挂,如今不能舍的,也就那身功禄了。
如果事发,王府丢脸面,他丢官位。
两者相较,孟翀不会做必败的事。
此事还有的缓。
倒是绪光和明儿的事,梁王妃想的烦心,自己在榻上寻了舒服的姿势歪着。绪光如今在朝中风头正盛,三位殿下之间的关系却势如水火,照此下去,绪光对他们来说,必是个想要争取的香饽饽。
按照她对自己亲儿子的了解,他是不屑于站队,也不可能站队的。如果三位殿下拉拢不成,起了我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的心思,再对他下手,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孩子们到底还是年轻,梁王妃想着,还是要抽时间提点他们两句。
而被她想着的两人,此刻却在房里腻歪。
早在下午刚回府的时候,周绪光把许春明送到房间后,就神秘兮兮地离开。
许春明乐的清闲,也不追问,自己找了事情做。天气一日比一日炎热,府里仆役们夏日的节礼,该如何发放,梁王妃让她五日内要给出建议,她正忙着核查往年夏日王府的花费。
天色微暗的时候,飞羽一脸暧昧地进了门,“少夫人。”
两人自小一块长大,飞羽又是个藏不住事的性子,瞧她这模样,许春明就猜出她肯定有事瞒着自己。
许春明也不点破,配合她:“何事?”
飞羽道:“花盆里的独苗苗又长出了一片绿叶,少夫人去看看?”
她说的是之前周绪光从祭州城寄来的土,许春明好不容易养活了一根绿苗,虽然府里的花农也没看出来那是什么苗,因为事关周绪光,她还是视若珍宝。
许春明知道她这是调虎离山,说不定这事还和周绪光有关。
她放下账册下了榻,“好吧,那咱们去看看。”
飞羽笑盈盈地扶着她,“那婢子扶着您,一块去。”
花盆放在清梨院的花房内,两人慢吞吞地挪过去,再细细地研究一下独苗苗的绿叶,又翻了土施了肥,磨蹭了将近小半个时辰,飞羽才松口:“这就好了,少夫人也该累了,咱们回房吧。”
许春明坐的腿早就麻了,“好,回房。”
这次回去的路,两人走的倒是快了很多,飞羽几乎是在推着她往前走。
许春明边走边说:“这么急吗?一点都等不得?”
“急得很,世子都等着呢。说完,飞羽自觉话多,再看许春明看向自己的目光,满目的调侃。
飞羽吐吐舌头,低下头:“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少夫人。”
许春明笑道:“说吧,你们一个个的在搞什么鬼。”
飞羽虽说已经答应了周绪光要瞒住许春明,但她先是许春明的心腹,再是王府的婢女,许春明这一问,飞羽就实话实话:“世子要给您补洞房花烛。”
许春明疑惑:“我们洞房了呀。”
那夜周绪光毛头小子,看着那些画册,不顾身体来了好几次,把他折腾的够呛。倒是自己,容光焕发。
飞羽小声说:“补挑盖头。世子说他没挑盖头。”
许春明立刻就明白了,想必是今日在太子府邸的时候,看到新娘子的盖头,他才想起了他们大婚的时候。
那时因淮州水患,他被宫中叫走,连盖头都没掀开。还是梁王妃代他掀的。等夜里他回来,两人急着洞房,也没再想起这回事。
一辈子只有一次的事情,心中说不遗憾是假的。只是她念着自己的身份,同谁都没有提起过。
本以为事情就这样了,也许是周绪光看出了,也许只是今日参加婚礼有感,不管是因为什么,现在他能正视这件事,许春明就已经很满足了。
更别提他和飞羽,甚至还有静音一起瞒着自己,去做这么多事了。
许春明嘴角噙笑,也不再过问,只顺着飞羽,回了清梨院的正房。
第27章 要孩子他说没孩子是因为他不行
此时的正房和半个时辰前她们离开的时候已完全变样,红的绸带绑的处处皆是,桌椅上甚至都贴了红喜字。
静音站在门口,看飞羽垂头丧气的样子就知道她没瞒住。也罢,反正也没指望她能成功。
静音笑盈盈地道:“正巧少夫人新婚的婚服刚晾晒过,少夫人,这就随婢子穿上吧?”
许春明把手递给她,说话带了些娇蛮:“那就走吧。”
三人相视一笑,来到隔壁厢房换上了大红的婚服。
这次进入新房的脚步,不像第一次那般生疏,倒是轻车熟路。
许春明顶着盖头坐在床上,旁边是飞羽俏生生的声音:“请新郎揭盖头。手执秤砣挑吉祥,夫妻恩爱美名扬。盖头挑起落肩头,一起携手共白头。”
随着周绪光的动作,许春明眼前的红,慢慢变亮。
她仰头,压下噗通噗通跳着的心声,笑着看向眼前站立之人。
双目相对,情意满满。
盖头已经完全落下,飞羽急了,举着手里的纸:“哎呀世子,你挑的太快了,这些吉祥话婢子还没有念完呢。”
周绪光拿着秤砣,胸前挂着一朵蓬松的红绸花,左右为难的样子有些手足无措,傻乎乎的,“那怎么办,我再来一次?”
飞羽急切地点头:“再来一次!这都是婢子找府里儿女双全的婆婆们问来的吉祥话,必须要念完才可以。世子,你听婢子的口令来。”
“好。”周绪光好心情,对她的话言听计从。
许春明好笑地看着两人:“好什么好,礼成就行了。你们出去歇着吧。”
飞羽噘着嘴,还想再说两句,却被静音拉住,“行了飞羽,咱们还是赶快下去吧,免得耽搁了世子和少夫人洞房呢。”
“哦~~”飞羽恍然大悟,偷笑道:“婢子明白了。那少夫人,世子,婢子们就先下去了。今日良辰美景,少夫人和世子不要虚度哟。”
许春明被她俩人逗得脸红,气的伸脚就要踢她们:“翻天了你们!”
两人牵手,笑着退出了房间。
许春明无奈地看着她们挤眉弄眼走远,再抬头看到周绪光深情款款的眼神。她腼腆一笑:“世子。”
周绪光深深地看着她,“从未如此认真地看过你,春明,你真美。”
许春明羞赧地低下头,明明两人已经赤身相拥过无数次,此时许春明却不敢抬头再看他。
“春明。”
“嗯?”
不见他再说话,许春明好奇地抬头,看到他充满打趣的眼睛正在盯着自己,知道他是故意的,许春明羞恼地用拳头拍
了他的胸膛一下。
周绪光眼疾手快,握住她的拳头不再松手。
许春明挣脱不开,急得脸色涨红,“世子,你松手。”
“不松。”周绪光把她的手放在胸口,握的越来越紧,“这辈子都不松。”
许春明终于敢直视他火热的目光,“世子此话当真?”
“当真。”周绪光保证道。
许春明浅笑,“妾身相信世子。”
“那,”他盯着许春明的红唇,“挑了盖头,接下来该如何做?”
许春明扭头,“妾身也不知道。太子殿下今日也大婚,不若明日世子去问问太子殿下再说?”
趁她正分神,周绪光猛的拦腰抱起许春明,“这种事情,还是你我夫妻二人共同探索的好,就不劳烦太子殿下了。”
身体突然腾空,吓的许春明惊呼一声,双手牢牢地抱着周绪光的肩背。
不知道碰到了何处,引得周绪光也发出和她同样的呼痛声。
许春明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世子,你肩上怎么了?”
周绪光正想着今夜该用什么姿势,对她的话并未上心,“无事。过两天就好了。”
许春明不相信,拍着他的脖子,“放妾身下来,妾身给你检查一遍。”
“不用,洞房之事要紧。”
看他满不在乎的模样,许春明在他的怀里挣扎着踢腿:“快点,放妾身下来。”
她不配合,强制的话倒也有两分,不,八分的情趣。可周绪光也只敢想想,不敢真的强迫她。
他只能把她放到地上。
双脚刚触地,许春明就迫不及待地解他的衣裳。
不能吃肉正郁闷的周绪光:“啊?这么快吗?”
“世子趴到床上去。”
周绪光惊讶,今天要玩这么大吗?
也不是不可以,毕竟是两人的洞房花烛,玩点刺激的也行。
“啊?哦,好。”
三个字说完,周绪光已经乖乖地趴在了床上,顺带脱掉了新郎服,只剩下白色里衣。
那速度,快的让许春明以为他背上有伤只是自己的错觉。
她坐在他的身侧,剥开他的里衣领子,果然看到他的背上有两块红痕,目测着已经肿了起来。
许春明轻轻碰了一下,引得他低嘶一声。
她立刻紧张地问,“世子,今日有人打你了?”
早上临起床的时候,她为他涂药,看他背上还是一片白皙。就过了一个白日,背上就肿了起来。肯定是今日在太子府邸时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尴尬,会错了意。周绪光趴着,迅速转变思路,点头委屈地说:“是,挨了好几下呢。春明,我的好夫人,你要帮我报仇啊!”
许春明又急又气,“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太子的婚礼上动手打人!”
“是母亲。”
“是母亲也不行啊!”许春明想也不想,大声地说,又回过神来,声音虚了好多,“啊?是母亲啊?”
周绪光用手枕着下巴,半翻着身子,调笑地看她,“是啊,她的拳头像石头一样硬邦邦的,捶了我好多下,你看是不是都肿了。春明,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许春明哪能看不出来他是在笑自己,“那是你该打。我看还是母亲打的轻,要是我”
周绪光伸头靠近她,“要是你,会怎样。”
他的眼神充满挑衅,闲下来的左手却悄悄的摸上了她的大腿。
许春明伸手,特意重重地按了一下他背上的红肿处,“都这时候了还不老实!”
周绪光夸张地叫了一声,“哎呀!少夫人谋杀亲夫啦~”
许春明失笑,学着他们昨日刚看过的《大小姐又被山匪绑走了》的话本,佯装恶狠狠的语气说,“叫吧,你就是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话虽是这么说,为他抹药的动作却是又轻又柔。
周绪光低笑两声,上半身趴在伸头上,侧首看着她温柔又心疼地为自己抹药,“春明。”
“嗯?”许春明正在研究他屁股上的伤疤,有一道伤口有些深,现在上面结的痂已经掉了大半,新长出来的粉肉嫩嫩的,只是上面明显的白痕,瞧着有些刺眼。
见他不说话,许春明说道,“世子,明日妾身想请个大夫进来。”
周绪光还陷在你侬我侬的情谊中,听到她这话,立刻就清醒了,“请大夫?为何?你身体不舒服吗?”
“不是,”看他着急,许春明解释说,“妾身进府已三月有余,虽说和世子聚少离多,但夫妻之事也是不少,奈何肚子一直没有动静。”
周绪光松口气,“此事啊,不必着急。是不是母亲那边催你了?不用怕,我来解决就是。”
许春明低头,“不止是母亲,妾身也想知道原因。”
周绪光握着她的手安抚,“孩子之事,本就不是着急就能得来的。你看大哥大嫂,不也是成亲一年才有的身孕吗?”
“啊?大嫂有孕了?”许春明惊讶道。
看她是真的不知道,周绪光失笑,屈指刮了一下她的鼻梁,宠溺道:“你啊,平日里看起来很精明,其实内心还是个单纯的。”
许春明皱着鼻子躲过去,“妾身只想着和世子的事,哪有心思管这么多。”
周绪光很是受用此话,“不用多想,孩子的事我会解决的,放心。”
许春明点头,心中还是想着得空出府,寻个信得过的大夫瞧一瞧。
她没想到,周绪光的效率竟这么高。
次日起身,许春明去正院给梁王妃请安,得到她前所未有的嘘寒问暖。
许春明受宠若惊,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大错,只听梁王妃满脸歉疚地说:“绪光都和我说了,此事说起来也怪我,从前只顾和那些女人斗,没有照顾好他的身体。难为你不嫌弃他,还处处替他遮掩。明儿你放心,我已经去寻名医了,一定能治好他,不会委屈你的。”
许春明:“哦,啊?”
她愣了愣,脑袋昏昏涨涨,自己理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周绪光是把问题揽在了自己身上,说两人没孩子的原因是他不行!
他不行?
他不行吗?
他可太行了,自从在房事上得趣之后,哪次不是把她折腾的昏过去才罢休。
但是现在周绪光都已经这么说了,许春明也不好反驳,只能顺着梁王妃的话,装作委屈又大气,表示理解并无限支持周绪光,就算他一辈子不行,她也瞒好这个秘密,不离不弃。
这番表忠心,梁王妃很是欣慰感动,甚至还落了两滴泪,又强送了她好些贵重的礼物,才让张嬷嬷送许春明回清梨院。
第28章 赖皮鬼夫妻一致对外
许春明受之有愧,低着头不敢看梁王妃的眼睛。
梁王妃却以为她是在伤心,心中怜爱更盛,又哄了好久,甚至还亲自送许春明出了正院。
张嬷嬷让婢女们抱着梁王妃送的礼物,自己则小心地陪着许春明向前走着。
周绪光是张嬷嬷奶大的,可以说她把他当亲儿子,不,比亲儿子还要亲。早上听到他亲口说自己不能人道,张嬷嬷伤心的哭了一早上,急得嘴角这会儿都起了水泡。
本来她对许春明就满意,现在出了这样大的事,在王妃关心他们小夫妻子嗣的事时,许春明非但没有解释,还想方设法为世子隐瞒,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张嬷嬷现在和梁王妃是同样的心情,对许春明是满意又心疼。
大家都是女人,子嗣艰难,世人多是怪罪女人身体有问题。想也可知以后少夫人会面临多少压力。
张嬷嬷心中叹口气,想要再劝许春明两句,外面却跑过来一个小厮,瞧着像是守门的。张嬷嬷喝道:“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有话好好说!”
小厮跑的急,连气都来不及喘:“嬷嬷,娘子军营的人来报,咱们四郡主在营中和五公主打架,不小心伤了许家三公子,听着伤势很重。此事牵扯众多,营中的人不知该如何处理,已经报到宫中了。 ”
许春明听着,心中咯噔一下,对张嬷嬷道:“嬷嬷,你先去稳着母亲,别让她看出来,我去军营看看情况再说。静音,你去找世子,把此事告诉他,请他尽快与我汇合。”
张嬷嬷犹豫道:“不要告诉王妃吗?”
许春明急着向外走,“先瞒着,看事态发展。伤者是我弟弟,我能做主。只要五公主无碍,就不用母亲出面。后续我父亲母亲这边,等我和世子回来再说。”
她说完,带着飞羽一路赶到了城外的营中。
来报信的人已经离开,许春明并不清楚事情的细枝末节,想着四妹妹也不是莽撞的人,最可能因为她和五公主起了口舌之争,三弟许春景过去劝架,不小心被误伤。
只是奇怪,五公主不好好在宫里待着,去娘子军营作何。
总不能是识破了四妹妹的身份,特意过去挑刺的吧。
事实证明,许春明确实是想多了。
营帐内,四郡主和五公主皆是穿着女兵的军服,各坐在营帐的两头,都是不服输的样子,互相怒视着。
看到她的身影,四郡主腾地站起来,委屈地叫她:“二嫂!”
五公主愣了一下,也想要站起来。只是身体动了动,并没有站起。
四郡主巴巴地向前跑了两步,又停在原地,眼睛去看坐在主座上的人。
那人许春明认识,昨日也在太子殿下的大婚上见过,近日在京中炙手可热的大将军孟翀。
和昨日不同,此时孟翀面色沉静,不怒自威,身上的铠甲更是为他增添了两分威严。
看到来人是许春明,他眼中有失望一闪而过,挺拔的身体也自在地靠着椅背。
“梁王府少夫人。”
许春明低头:“孟将军。”
孟翀道:“少夫人还是先去看看令弟的伤情吧。此事事关重大,不若请梁王和王妃来此处理,才是恰当。”
帐内另一边,许春景坐在行军床上,捂着满脑袋的血,听到孟翀说起自己,他开始哀嚎:“姐!我在这!姐你来看看我,你亲爱的弟弟要死了!”
瞧他这边,还有力气说话,想来应该就是皮外伤。许春明瞪他一眼,吓的许春景抿着嘴,不敢再吭声。
孟翀见状,哈哈大笑,“听说少夫人在王府很得梁王妃的喜爱,想来就是因此吧。”
许春明哪能听不出他话里的讽刺。
“孟将军过奖,我今日过来,是因为伤者是我的弟弟。四郡主犯错,自有梁王世子前来。至于五公主,”
五公主看着她。
许春明道:“公主身份尊贵,也该有宫中之人跟着。”
说来说去,大家都是皇室王室中人,你一个将军在这算什么东西。还想见梁王和王妃?
孟翀脸色未变,眼中倒是多了些兴趣。
他用腿撑着胳膊,“少夫人言之有理。只是公主郡主们身娇肉贵,既然是在营中发生口角,那本将军作为主事之人,过问也在职责之内。倒是梁王妃,怕是不敢来吧,才让你一个小辈出场。”
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梁王妃,许春明心中怒气横生,想要和他辩驳,身后却传来警告之声:“孟将军!请慎言!”
是周绪光来了。
许春明心中松了口气,过去走两步迎他进营帐。
周绪光示意她站在自己身后。
面对周绪光,孟翀是截然不同的态度。他站起身,笑眯眯地朝他拱手,“周大人。”
周绪光面色严厉地盯着四郡主和五公主,又看向角落里可怜兮兮的许春景,语气和蔼,“军医怎么说?”
许春景也不装可怜了,“没事,姐夫哥,我这都是皮外伤,就看着血多,养两天就好了。”
周绪光点头,转首瞪着四郡主,“到底是为何事?”
四郡主噘嘴,不肯说话。
孟翀道:“是她们两人各自带的小队,为了争比赛资格,私下用了些暗招。”
他说的隐晦,许春明也猜到了其中缘由。
五公主先前和四郡主动手,两人头发都散了不少。她拨开垂在耳边的碎发,自己率先承认:“明明是她先来阴的,我这是为民除害,给大家一个公平正义!”
“你才来阴的!那个小红旗,根本不是我推倒的!”四郡主对着她反驳道。
五公主就是气她这句话,两人打了大半天也是因为她死不承认。现在死到临头,听她还是这么说,五公主心中又急又气,随手拿起桌上的茶壶,又朝四郡主扔过去。
“你个赖皮鬼!不要脸!”
两人的距离有些远,那个茶壶原本是打不到四郡主身上的。
最后面走进营帐的周绪扬看到眼前此景,他快走两步,拉过四郡主的身体,自己则上前挡住了她。
盛满滚烫热水的茶壶,全部倒在了他的脖子上。
“三弟!”周绪光反应快,立刻冲到他面前,又对众人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准备冷水!”
五公主是看着她和四郡主的距离扔茶壶的,她原本也没使多大的力气,压根没想到真的能砸到人。
眼看着周绪扬脖子上的皮肤立刻就被烫红了,那上面甚至还冒着热气,吓的五公主眼中的了泪立刻就下来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二嫂”
她无助地看向许春明,也不敢像从前那样直呼她的名字。
许春明皱着眉,丽嫔最近很得圣上宠爱,五公主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脾气比从前更加娇纵。今日就算是周绪扬真的被打伤,想来对五公主来说,也不会受什么处罚。
皇权在上,她不能说什么。是以面对慌乱的五公主,许春明能做的也只有冷眼相待,没有搭她的话。
因为许春景的伤,军医就在营帐内候着,见状立刻处理了周绪扬脖子上的烫伤。
“起了水泡,怕是要留些疤了。”
周绪扬坐在椅子上,仰着脖子方便军医处理伤情,听见他这话,周绪扬笑呵呵地安慰众人:“无事,男人身上带些疤痕不碍事。”
看着大家都围着周绪扬,挤在最外面的许春景小声嘟囔,“我也受伤了,血也比他流的多,怎么就没人关心我留不留疤呢。”
四郡主站在一旁,正好听到他这话。想到他受伤也是因为自己,说不定还是她在和五公主打架的时候不小心暗伤的,她上前讨好,“春景哥,我关心你啊。你放心,我家里有上好的祛疤膏,一定不会让你破相的。”
两人在军营中经常见面,早就混熟了。她什么德行,许春景再了解不过。看这样子,就知道她是心虚了。
许春景道:“你是该关心,要不是怕你在五公主手里吃亏,我用得着跑过来帮你嘛!”
“是是是,春景哥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小女子一般见识了。”
她笑嘻嘻地上前,“等会二哥罚我的时候,还望春景哥能帮我求饶一下,拜托拜托!”
许春景斜着眼看她,“看你表现吧。”
四郡主立刻举着手发誓,“我藏的馒头都给你吃!”
许春景摸摸肚子,他现在的饭量大,每日都吃不饱,晚间回了营中肚子都饿得咕咕叫。
“行吧,答应你了。”
两人说话的功夫,周绪扬的伤情已经稳住,他顾不得疼,笑着安慰众人,尤其是吓哭了的五公主。
许春明知道,他是不想让周绪光为难。
收回心疼的目光,许春明蓦然发现,还有一道若有所思的眼神,在打量着周绪扬。
那眼神,来自孟翀。
许春明心中一凉,知道必然是孟翀发现了什么。
她暗中扯了一下周绪光的衣角,让他回神。
周绪光比她还要早发现。
孟翀这些年的光阴,在军中不是虚度的,不管是眼神还是心思都比旁人敏锐许多。看着周绪光和许春明两人的异常,一个可怕又荒唐的想法,在他的心中渐生。
他的脸上露出不可思议又凉薄的笑容。
第29章 想未来我们要是有了孩子
孟翀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并没有和他们求证什么。
只
是在他们离开军营的时候,留下了四郡主。
四郡主怕回去受罚,正不想离开呢。听到孟翀不允许她离开军营的话,喜的拉着许春景就跑了。
许春明知道孟翀留下四郡主,是为了拿捏梁王府,想开口叫四郡主回来。却被周绪光拦下,“无事,他不会做什么的。”
她还是有些不放心,但事已至此,也无法再多言。
五公主倒是提出坐他们的马车回去。对于间接害了周绪扬之事,她内心很是愧疚,从出了营帐就在扶着他,生怕他磕了碰了再被大家怪到自己头上。
王府的马车大,也不在乎多她一个。看她坚持,许春明也就随她去了。
周绪光坐在正中,一直没说话。许春明把手搭在他的手上,“世子。”
周绪光的脸上露出一丝牵强的笑,对着她摇摇头。
许春明知道,他也是在担心孟翀冲动之下,会做些什么。她没再打扰周绪光沉思,回神间看到周绪扬被五公主的‘嘘寒问暖’弄的面露尴尬,许春明笑道:“五公主,方才我弟弟受伤,流了那么多的血,也没见你关心啊。”
五公主道:“那能一样吗?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承认,三哥是因为我才受的伤,对他我当然要负责了。可是你弟弟许春景,他真不是我打的,你们怎么就不相信呢!”
许春明说话,分开她的注意力,好让周绪扬休息片刻,“谈不上什么相信与否。现在找不到具体的凶手,那作为动手的两人,你和四妹妹,就都是凶手。”
这话说的,虽然五公主不想承认,但确实在理。五公主说不过她,说话的声音也没了底气,“什么凶手不凶手的,说的也太夸张了吧,军医都说了他只是皮外伤,养两天就好了。再说,”
她挺起胸膛,“嫁鸡随鸡,你已经嫁给王府了,就该想着王府的人。现在三哥也受伤了,你怎么就不关心他?”
像是找到了攻击许春明的一个点,五公主越说越有劲,“就只想着你弟弟!你还是王府的人吗?”
许春明调笑道:“还第一次见你如此有礼貌,一会二嫂一会三哥的,真是稀奇。”
“你!”五公主被她逗的脸红,“本公主不想搭理你!三哥,你还疼吗?我回去就去母妃那里给你拿药。我找最好的药!”
周绪扬疼的皱眉,又强忍住话里的颤音:“多谢五公主。”
“哎呀,你和我还客气什么。”五公主豪爽地道。
从前她看不惯许春明,和梁王府的人接触很少,就算逢年过节的梁王妃带着四郡主五郡主进宫请安,她和她们最多也是远远的碰个面就分开了。
尤其上次在字画铺子里,她陪着陶家表姐出来,碰到许春明和周绪扬,她也是和他们闹的不欢而散。
所以对他们这群人,五公主是觉得讨厌至极,碍眼至极。
现在和四郡主在军营里针锋相对这么久,五公主的想法已经转变,尤其是今日,看到周绪扬为了救同父异母的妹妹,硬生生用自己的身子去挡滚烫的茶水,她开始羡慕他们兄妹的感情。
虽然对他们的讨厌没有从前那么强烈,说起来还是讨厌的,尤其是讨厌四郡主。倒是这个三哥,他现在护四郡主,上次见面护许春明,五公主想着,她对他好一点,说不定能把他从她们身边抢过来,以后自己遇到什么事,他也会像护着许春明和四郡主一样,护着自己。
五公主心里打定主意,一路上更是热情,‘三哥三哥’叫的很是甜腻。
周绪扬无法阻挡,应了两声也就随她去了。
五公主以为他是认同自己了,越看他越觉得面善可亲,“三哥你疼不疼,我看看你的伤口。”
看她说着话,就要朝自己凑过来,周绪扬立刻仰着头想躲过去。
“哎三哥,”五公主笑道,“你仰着下巴的样子,好像孟将军哦。他在军营里,就爱这么训人。每次来娘子军营训话,我就盯着他的鼻孔看,你下次也试试,可好玩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马车内除了她之外,三人的神情均是一紧。
五公主虽说反应迟钝些,但常年混迹于宫中,该敏锐的时候反应还是很快的。她立刻就察觉到马车内大家的情绪不太对劲。
如若平时,五公主还能察觉一二。可是现在,她急于表现自己,逗大家开心,想也不想地说:“哈哈,怎么了,三哥,你该不会和孟将军有什么关系吧?这么一看,你俩是越看越像。”
三人的脸色越来越黑。
五公主终是反应过来,自己的话太过分了。她为自己打补丁,讪讪地笑了两下,“我就是随口一说,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她越说,车内的空气就越沉默。
幸得此时马车到了梁王府外,车夫停了马车,“世子,少夫人,到了。”
为了打破尴尬,五公主迅速钻出了马车,“我先下!”
有了这个打岔,剩下三人出马车时,脸色已缓和了许多。五公主局促不安地低头,双手拧着衣角,跟在许春明的身后,“二嫂。”
毕竟是正得宠的公主,她能做到如今已是不易。许春明叫来车夫,“送五公主回宫。”
“二嫂,”五公主叫了她一声,可怜巴巴地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许春明道:“没事,大家也不会怪你,先回宫吧。今日和四妹妹之事,如果丽嫔娘娘问起,还望五公主能帮着解释一二。”
五公主点头,“我知道,我会和母妃说清楚的。”
她看着许春明,欲言又止。
许春明静静地看着她。
五公主吸口气,小心翼翼地问:“那我明日能来看三哥吗?”
五公主身后是丽嫔,而丽嫔的身后是圣后和太子殿下。如果五公主经常出入梁王府,会不会让三殿下和四殿下以为世子已经投靠了太子殿下。
许春明本想拒绝的。
在她犹豫的瞬间,前头正在等许春明一起进府的周绪光回了头,看着五公主道:“怎么,五公主伤了人,还想着撒手不管?”
这话,是允许她来梁王府了。五公主喜笑颜开:“我管,我一定管到底。那就这么说了,明日我和母妃求了药就来。”
说完,像是怕他们反悔,五公主快速地爬上了马车,催促车夫:“快走快走。”
周绪光不放心,又派了一队王府的护卫,护送马车到宫门口。
许春明不解他为何要同意五公主的话,但是现在也不是问他缘由的时间。两人把周绪扬送回了房间,又去了正院,和梁王妃禀报此事。
梁王妃闻言,低头沉默了许久,咬牙切齿地说:“我当时真该找人灭口。”
许春明和周绪光相视一眼,她上前道:“母亲勿要自责,此事怨不得您,是孟翀忘恩负义在先。”
梁王妃的面色带着些灰败和无力,她看着周绪光,“绪光,你觉得呢?”
周绪光道:“他能到如今并不容易,不会轻举妄动的。我只等着他来找我。”
这是一场比拼心力的拉锯战,谁先主动,谁就输了。
“也罢,就听你的吧。”梁王妃道,她按着自己的额头,皱着眉,“头疼的紧,你们先回去吧。”
许春明关切地扶着她:“可要去请个大夫?”
梁王妃摆手拒绝,“睡一觉就好了,回去吧。”
周绪光拉着她,退出了房间。
许春明还有些不放心,她嫁进来这么长时间,还从未见过母亲有这般脆弱的时候。
“世子。”
周绪光看出她眼中的担忧,劝解道:“无事,母亲很坚强,这点小事不会把她打倒的。”
再坚强,也有脆弱、烦恼、无助的时候。梁王爷,母亲的夫君,母亲是指望不上了。可世子是母亲的亲儿子,这时候再不表示,对母亲来说,又添一重失望。
许春明没和他再解释,只叮嘱张嬷嬷一定要好好照看梁王妃。
细密的话中,全部捎上了周绪光,只说是他的心意。也希望这些话,能稍微宽解母亲。
周绪光就站在一旁,看着她事无巨细地叮嘱张嬷嬷,眼神越发温柔。
只是一刻钟后,看着还在说话的她,和
听得已经有些头昏脑胀的张嬷嬷,周绪光无奈道,“好了,你再说下去,嬷嬷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张嬷嬷点头,“少夫人放心,老奴一定会好好照看王妃的,少夫人今日忙了许久,就和世子一起回清梨院休息吧。”
许春明也知道自己絮叨了些,她抬头透过开着的窗户,看着还在闭目养神的梁王妃,“如此就有劳嬷嬷操心了。”
“不麻烦不麻烦,少夫人快回去吧。”张嬷嬷立刻催促道。
许春明这才跟着周绪光一起离开正院。
回清梨院的路上,两人刚开始都没有说话。走了一会儿,周绪光没忍住笑出声。
许春明不知他为何发笑,好奇地看着他。
周绪光先是低声笑,看着她脸上又好奇又惊讶,变化万千的表情,终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爽朗,发自肺腑,无任何郁结。
看他盯着自己发笑的样子,许春明就知道他是在笑自己。不过难得听着他如此开朗的笑声,她放弃了追问,笑话自己就笑话自己吧,也不会少块肉。
周绪光自顾自地笑了会,牵着她的手向前走。
“你不问我笑什么?”
许春明这才问道:“那世子告诉妾身,是在笑什么。”
周绪光面带愉悦,摇头不语。
“世子说嘛~快告诉妾身。”
她拽着他的手,停在原地不肯走。
“世子不说,那妾身就不走了。”
周绪光捏着她的手指揉了揉上面的软肉,声音软的能滴水,“你怎么还威胁上了。”
许春明几乎恃宠而骄,“妾身就威胁了,那世子说不说嘛~”
周绪光认输,“我是想到以后若是我们有了孩子,他调皮闯了祸,你会不会也这般絮叨。一想到你弯着腰教训他的样子,我就觉得很好笑。”
听着他的话,许春明仿佛也能看到他描述的画面。
她抿唇得意地笑了笑,又回过神来,朝他挤眉弄眼坏笑:“早上母亲还安慰妾身呢,说世子不行,孩子的事先不着急。妾身还不知道世子竟然不行呢。”
“好啊你,竟敢嘲笑我?”
“嗯,”许春明掐腰噘嘴,“那又怎样!”
“小没良心的,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谁。”他上手想去掐她红艳的唇。
第30章 心疼她夫君是妾身的心上人。
早在周绪光哈哈大笑的时候,飞羽就已经有眼色地,带着仆役躲远了去。
此处前方过了圆门,就是王府的花园。
盛夏的晴天,天气一日比一日的热。今日此时,难得空气凉爽了一些,微风吹来,吹散了许春明焦躁的心情。
周围只有她和周绪光两人,也不用顾什么礼节,看他的手朝自己伸过来,许春明仰着身子后退两步,想要躲过周绪光的‘袭击’。
比周绪光的手递过来更快的,是大夫人大陶氏的尖叫声:“许春明!你想要害死我啊!”
因为担心肚子里的孩子,大陶氏的声音又尖又响,吓的许春明一个激灵,身体在半空中向大陶氏所在的相反方向倒去。
许春明的身体下面,是一排并列的竹制栅栏。
周绪光眼疾手快地托住她的腰,拉她勉强站在原地。
许春明压下突突跳动的心脏,冲大陶氏牵强地笑道:“大嫂,你没事吧?”
大陶氏的肚子已经显怀,她心有余悸地靠在随身婢女的身上,朝许春明翻了个白眼:“我肚子里可是王爷的长子长孙,要是他有了三长两短,你赔得起吗?”
许春明背对着圆门,没有看清,周绪光可是看了个一清二楚,明明是大陶氏突然从圆门后出现的。看到许春明被大陶氏说的抬不起头,周绪光想要张口分辨一二。
许春明背在身后的手朝他挥了挥,示意他不要出头。
周绪光抿了抿唇,听她的没有再说话。
大陶氏抚着肚子,眼神沉沉地在两人身上打转。自从周绪光袭爵之后,她夫君就变得颓靡不振,每日只想着怎么把差事办好,王府的事他也不管不问。
现在后院被王妃和许春明把持着,外臣来往则交给了周绪光。再如此下去,这偌大的王府哪还容得下他们夫妇。
如今堂妹嫁给了太子殿下,陶家也跟着水涨船高,不日就能赶上许家。那她的地位,也能和许春明不相上下。现在自己又怀了王府的长子长孙,怎么着也比许春明尊贵。
可是看着他们说笑打闹,夫妻恩爱,大陶氏再想想自己,夫君也就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高兴了一会,之后又阴沉着脸。她不就是劝他把心思放到府里,趁着他们现在有优势把世子之位夺回来吗?她也是为了他,为了他们的孩子,他有什么可生气的。
看着周绪光脸上都是对许春明的紧张和担心,再对比自己有孕了还备受夫君冷落,大陶氏是越想越生气。
肚子才三个多月,不会有胎动,可大陶氏还是感觉到自己肚子里像是被什么温热的东西碰了一下。大陶氏猛然醒悟过来,这是孩子在劝她不要生气。
对,不能气。现在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把儿子生下来,然后再去找婆母,让她在王爷那里吹点枕头风。
到时候看他们还怎么得意。
大陶氏靠着婢女,斜斜地瞥了他们一眼,“我不和你们一般见识。走,回房。”
身边婢女立刻小心地扶着她,绕过许春明和周绪光,向他们的惠新院走去。
许春明站在路边,还在恭送她:“大嫂小心,慢些走。”
目送她们走远,周绪光才开口:“你方才为何不让我说话?”
许春明无辜地眨眼,“不让世子说话?妾身没有啊。”
“没有?那你为何给我摆手?”周绪光指着她的后腰,“还特意藏到身后摆手。”
“妾身知道,世子心里都是妾身。大嫂那般说话,世子定然会不高兴。可是大嫂现在身体特殊,万不能惹她生气。”
许春明上前,凑近他,两人的肩膀碰在一起,亲昵地蹭了蹭,她笑道:“妾身是在和世子打招呼,让世子去看大嫂的嘴角处,还有吃玫瑰糕沾上的花瓣碎屑。”
“这是什么道理?”周绪光想不明白,他不高兴和大陶氏脸上有糕点碎屑,这毫不相干的两件事怎么能掺和到一块。
“当然是逗世子开心啊。别人惹你而你又不能反驳的时候,就在对方身上找一个好笑的地方,在心里使劲嘲笑她。大嫂平时最注重脸面,要是知道她脸上有脏东西,还招摇过市并且被我们看到,在我们面前丢脸,回去肯定要懊恼。”
周绪光仔细地盯着她,若有所思:“看来你很有经验。”
许春明骄傲地点头,“小时候妾身的母亲管的严,请了很多老嬷嬷来府里教妾身规矩。那些嬷嬷特别严厉,动不动就冷着脸教训妾身。那时候妾身小小的一点,还不到她们大腿高呢。世子不知道吧,两个人的距离差的很大时,能看到对方的下巴,和上面一层一层的软肉。她们教训妾身,妾身就盯着她们的下巴,想象着等妾身长大了,就把她们下巴上的肉当面团捏,可好玩了。”
她自己说的欢乐,难免多说了些,说完却没听到周绪光的回话。
许春明好奇地朝他看过去。
本以为是自己说多了,惹他不悦,却看到他眼中充满了怜惜和心疼,“我竟不知,你成长的这般艰难。”
父母琴瑟和鸣,是京城有名的恩爱夫妻,兄弟关系亲密和睦,周绪光以为她受尽宠爱,该是自由幸福快乐,无忧无虑地长大。
许春明笑嘻嘻地道:“挺好的,妾身这不都过来了嘛,还嫁给了世子。妾身很知足。”
周绪光握住她的手,摩挲着她的手指。
“以后不用这般勉强,若是不能让你日子畅快,那我还有何用。 ”
许春明大胆地抱住他的胳膊,仰着头撒娇地笑道:“妾身知道了。那世子说,妾身的法子有没有用嘛?”
周绪光很受用她在外对自己亲昵,他扭过头,含糊地评价:“不过是苦中作乐,自欺欺人。”
这是在说她,许春明也不生气,“那世子开心了吗?不生大嫂的气吧?”
“还行吧。”
还行就是行,行就是满意。许春明和他并排向前走,“那世子能告诉妾身了吗,为何同意五公主来府里看三弟?”
牵扯上五公主,她不信世子不知道五公主背后的势力。
“府里已经有一个陶家的人了,不在乎多这一个。而且有她在,三弟的处境也会好一些。”
周绪扬在王府里的地位,并不高。府里上有已经在朝谋政的大公子,和周绪光,下有还处在幼年可爱的七公子和八公子,周绪扬已经长成,母亲赵氏还是个妾室,想要在朝中谋个一官半职,只能有地位尊贵的朝臣举荐。
到现在,周绪光还没有想好合适的人选。
平日里,除了课业之外,周绪扬也只能跟着周绪光,帮他做一些简单的差事。
许春明道:“还以为咱们高风亮节的世子,不屑于用这些朝堂关系呢。”
知道她是在打趣自己,周绪光道:“原来在你眼中,我竟是那种传统腐朽冥顽不灵的人?”
“那当然不是。”
周绪光追问:“那是何种人?”
两人已经走到了清梨院内,许春明踮脚尖,凑近他的耳边:“是妾身的心上人。”
周绪光拼命压下想要上扬的唇角,却怎么都压不住。他干脆放开了自己,嘴角咧的很开,笑意甚至都带到了眼睛里。
“这还差不多。”
等来到房内,周绪光松开她的手,“你先歇着,我还要出去。祭州城的那批织锦已经确定好数量,我再去检查一遍,找个可信的人负责此事。”
事情果然如许春明预料的那般,大陶氏参加太子婚宴时,身上穿的织锦衣裳成为京中贵妇们的新宠,不光是她们预定,就连衣铺掌柜也向他抛来了橄榄枝。这种事情尽早不尽晚,周绪光想早日定下来,也算是给祭州城还在等他消息的百姓们一个交代。
他本意是把此事交给周绪扬的,现在周绪扬出了这样的事,身体也不方便来回奔波。
许春明是知道他在忙着此事的,“那妾身送世子。”
周绪光笑着松开她的手,“好了,我送你回房间,你再送我出院门,来来回回的,倒是没完没了。”
许春明想想也是,“那世子慢走。”
周绪光点头,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清梨院。
许春明趴在窗户上,看到他的身影走出院门,想着片刻之前两人还如此亲热,他抽身的动作却很是利落洒脱,她心里有些泄气,“飞羽。”
飞羽和静音正守在门口准备进来,听到她的叫声,两人一起进了门。看到许春明的脸色,飞羽道:“少夫人是在担心咱们三公子?”
许春明摇头,“他那个皮猴,我离开军营的时候早跑个没影了,可见是伤势不重。静音,你回府一趟,把此事告诉母亲,让她和父亲别担心三弟。这几日你先别急着过来,帮我盯着三殿下和四殿下那边的动静。”
如果五公主和梁王府来往频繁,三殿下和四殿下忌惮梁王府站队支持太子殿下,想来应该会有动作。
静音有些犹豫。
许春明还未说话,飞羽先说道:“怎么,你还担心我伺候少夫人不周到?”
静音笑笑:“我不是那个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