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十五下]-
或许是饮了酒的缘故,这一夜宋若尔睡得很沉。
她醒来的时候其实头有些疼,本想起来接杯水喝,结果一转头,看到床头柜上正放着一杯水。
下面还压着一张小纸条。
宋若尔拿出来看,发现他给她留了言:【葡萄糖水,起床喝。厨房有热粥。】
他不说多余的话,简单明确地告诉她。
宋若尔回忆起前段时间她喝的他熬的粥的味道,肚子就这么受到召唤式地咕咕咕叫了几声。
她马上下床,连袜子都没穿,踩着拖鞋下楼去。
盛知洲早就已经离开。
这是常态。
她大部分时候都不会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他的行程和安排。
所以盛知洲会突然出现在她的生活中,也会突然消失在她的生活中。
刚结婚那会儿宋若尔还有点不适应,但她从来没有因为这一点而很不爽过。
因为——
盛知洲每次出现的时间,都恰好是她需要人陪的时候。
她其实,偶尔也会有些孤独。
宋若尔喝着这碗热粥,忽然在想…他对她来说,到底是什么呢。
可能就是天冷的时候,恰好出现的这碗热粥。
喝完散场也没关系,她不贪念一碗粥带来的温度,只是在恰好的时候,会借一些他的能量。
宋若尔吃过早餐,给赵岚打了个电话,问她事情怎么样。
赵岚忙得焦头烂额,但没有怪她,只是说:“还在跟上面沟通,你就趁这段时间休息一下吧,别把自己逼得太紧。”
宋若尔嗯了一声,说辛苦了。
但她紧接着又说:“我就不休息了,我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做吧。”
赵岚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随她去了,只是提醒她,注意身体。
不管怎么样,都是养好身体为主。
其实宋若尔这几年都没怎么休息过,高强度地开工。
她也不摆架子摆咖位,有些艺人有一部作品火了以后就开始给自己自动抬咖。
客串、给人作配,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但宋若尔根本不介意这些,哪里有活,她就去哪里,说就算去刷个脸也总比在家休息着好。
赵岚刚开始带宋若尔的时候,她其实还是不炒CP的,觉得炒作这个手段特别low。
虽然这已经是行业内幕,大家都知道CP粉的钱最好赚,大大小小的艺人都在炒。
CP粉心里也清楚得很,但人造糖也是糖,吃的就是这么个情绪价值。
——如果是假的,我嗑了又不会变成真的,那我嗑一口怎么了?
——如果是真的,那岂不是更好?
大家都是抱着这么个心态沉溺于艺人和资本团队一起打造的虚假粉红泡泡中。
就这个CP嗑得爽。
求大家都大卖特卖。
但以前的宋若尔就是很倔,怎么都不愿意炒作,直到两年前的某天。
赵岚就记得。
那天宋若尔穿着昂贵的礼服,化着漂亮的、精致的妆,眼睛通红,却也一直憋着没掉眼泪。
她说,“赵姐,我愿意炒CP了。”
从那天起,宋若尔这个人就变了。
彻底变了。
从内到外地全部换了个人,赵岚想那一定是抽筋剥皮般的疼。
不然怎么把一个小公主脾气的女孩,变成了伤痕累累也不愿意放弃的坚韧野草。
…
通话结束。
宋若尔打算给自己找点事做,她最近的工作本来就不那么多,没有进组,拍摄又延期了,时间就空出来一大截。
《破壁玩家》这档电竞综艺很快就会开录。
这档节目其实很早就备案了,就是在等这次世界赛的结果,看准时机就可以空降。
一开始节目组就觉得,只要HLD夺冠,热度空前高涨,根本不用担心有没有人参加,一定会有很多艺人前赴后继。
果然,现在不过刚招募了十天就已经满员。
艺人们的时间都是准备好的。
其实真正很红的人不用跨这个界,不用参加,要参加的是他们这些等着要热度和资源来抬咖的。
而选手们还是要以联赛的训练为主,前期给节目带好流量和基础,后期只需要偶尔来直接打两把游戏就完事。
因为职业选手的休赛期非常短暂,转
瞬即逝,所以开录需要尽快。
时间如此紧迫,宋若尔打算再练习一下自己的技术。
回到电竞房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电脑竟然没关。
此刻慢慢回忆起来,她昨天是等盛知洲的时候趴在电脑前睡着了,但…
盛知洲也不是那么有前手没后手的人啊。
他不会忘记关电脑的。
宋若尔疑惑着轻轻皱眉,走近到电脑前,发现游戏开着“藏品”这个界面。
索拉卡那个咖啡甜心的皮肤飘飘悠悠地落进她的视野,举着甜品托盘的,很华丽的漂亮皮肤。
这个皮肤不是盛知洲的。
她昨天看他账号的时候记得很清楚,他没有这个皮肤。
但这个皮肤也不是她的,她那个账号才没有这么漂亮的皮肤呢。
宋若尔微微弯腰,继续往下看,这才发现,不仅是咖啡甜心。
这个账号上有索拉卡的所有皮肤。
除此之外,别的英雄的大部分皮肤都有,没有的基本都是一些古早的没有特效的普通皮肤。
或者特别难搞到手的限定。
这是他的官方账号吗?还是用来珍藏皮肤的小号?
宋若尔想不到,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消耗脑力,直接给盛知洲发了信息-
【电脑上登的账号是你的吗?我帮你退啦?】
这是她的电脑。
他们俩的电脑分得很清的。
当初入住前,盛知洲什么要求没有,只要求有个电竞房间。
宋若尔当时就安排下去,叫人弄个电竞房,再在家里搞两台电脑。
刚开始她想着他们俩应该分房睡,她的电脑弄在房间就行了。
结果负责弄这些的人给搞错了意思,觉得这是两口子要一起弄电竞房。
——毕竟,之前遇到的夫妻都是这样。
现在的小夫妻就是喜欢装挨在一起的电竞房,两个人好一起玩游戏。
或者男生打游戏,女生就在旁边追剧。
小夫妻嘛,就是要腻歪在一起的,分开算是怎么个事?
于是当时负责的人会直接就给他们安排了个双人甜蜜电竞空间。
还特地给宋若尔配的粉色主机、粉色显示器。
跟盛知洲那纯黑色的套装比起来,她的粉色格外显眼。
所以,他们俩的电脑是绝对不会分不清的,但现在这个账号,是真的登在她的电脑上。
没等多久,盛知洲就回复了她,他还是那么惜字如金,就说了三个字-
【给你的。】
宋若尔:啊?
给…给她的?
盛知洲这是看不下去了,觉得她的号实在是太穷酸抠门儿,专门给她扔了个号么?
但他送都送了,宋若尔就收了。
还按照夫妻流程,给他发了一个超可爱的飞吻小表情,说:【谢谢老公^^】
她没什么收礼物的压力。
就像盛知洲说的那样,塑料夫妻也是夫妻,她收他点好处也是应该的。
新皮肤上手。
宋若尔自己一个人开了一局游戏,自己一个人玩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跟陆白搭档就不说了。
怎么玩都行,情绪价值也满满的。
就算是跟盛知洲搭档,也是很安心的。
他这个人虽然说话做事没什么情商总是冷冰冰又执拗的样子,但就是很让人安心。
体验感极差,但安全感极强。
盛知洲的玩法跟陆白完全不一样,陆白有时候会因为鼓励太过头,宋若尔一上头,送了。
但跟盛知洲玩——
她偶尔上头走位有问题的时候,盛知洲会直接地告诉她。
哪里是敌方很喜欢埋伏的地点,哪个位置会吃那个角度丢过来的技能。
她不能跟在他后面,也尽量不要站前面的直线。
最好的位置是对角线。
对线期站位的时候,盛知洲基本贴着河道那一侧,宋若尔就只需要靠近边缘内侧。
她有些游戏经验,其实很清楚,越是靠近河道的那边,越容易被突然杀出来的敌方打野抓到机会。
但盛知洲对这些都无所谓。
打野来了就一起杀。
宋若尔不担心他被抓会送,也不担心河道会让有人钻出来杀她。
因为她被盛知洲保护在靠里面的位置。
很安全很安全。
所以现在要自己一个人和路人组队,她还挺紧张的,刚进去就先给自己叠甲-
【我很久没玩了,可能不太熟练哈,有事情你给我打信号。】
她其实就是象征性礼貌一下,这下好了。
一整局都在吃队友的信号。
队友自己没补到兵,一边给她打问号一边打字:【SB,会不会玩?不会垫刀啊??】
宋若尔给垫刀了,队友又打问号:【你tm补老子兵干什么??】
宋若尔往前走,消耗敌人,队友打问号:【???往前走是没死过?】
宋若尔站在后面盯防,队友又打问号:【对线不会消耗,吃屎来的?】
总之就是她干什么,队友都不满意。
队友把她的祖宗十八代全部问候了一遍以后,宋若尔敲了两下键盘。
就打了两字-
【反弹!】
…
游戏环境不行,宋若尔倒没有多生气。
不过因为这个人,宋若尔对新对局的开始就有些抗拒,有点烦躁,生怕进去又遇到这种玩得菜还爱骂队友的。
玩这种游戏都能不破防的,那是脾气真好。
宋若尔觉得自己仅存的那一点素质都会在玩英雄联盟的时候全部消失。
内心挣扎半天。
最后发了个朋友圈:【LOL,1=N】
宋若尔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第一个搭理她内容的人是盛知洲。
他的微信消息弹出来,依旧是只发了个字符-
【?】
她现在看到问号就头大,太阳穴突突直跳,干脆没回他,反正不回他太正常了。
宋若尔索性出去接了杯水。
再回来的时候,界面右下角的消息提示一直在闪,她点开。
【EP_】:邀我。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她的好友列表显示着1/1,拢共就这一个好友,也只有他一个人在线。
宋若尔邀请他加入游戏,戴上耳机。
滴滴一声,队友加入了组队语音。
还没等盛知洲开口,宋若尔就问:“你们没有在训练或者忙别的事吗?”
听起来像是她的关心。
“没有。”盛知洲的声音从那边传来,“休赛期没有那么多安排。”
“噢噢。”宋若尔点头,“那陆白呢?他肯定也没事吧。”
盛知洲没回答。
似乎是觉得她明知故问了。
宋若尔才不管他回不回答,继续往下说。
“我想着你们肯定忙,就没问,但是跟路人打太头疼啦,没法玩的,要不你让陆白加我这个号的好友呗,我一会儿叫他玩。”
游戏语音通话里,声音略微有些失真,更加听不出对方的语气。
就听到盛知洲问她。
“不都一样?”
宋若尔对着半截话感到迷茫:“什么一样?”
“跟我玩也一样。”盛知洲略微停顿,“怎么,你很嫌弃跟我玩?”
宋若尔被他这个问题问到了。
她判断不了盛知洲问这个问题的含义,只觉得是一个很淡的提问。
是她不管如何回答,他都不会放在心上的那种提问。
但宋若尔还是认真想了好一会儿,她的脑海中闪回所有跟盛知洲有关的片段。
“我是觉得你应该不太想跟我玩。”宋若尔说,“很耽误时间的。”
陪她玩游戏,他没有任何好处。
以宋若尔对盛知洲的了解来说,他不会陪她做这么没有意义且耽误时间的事情。
他应该是,不喜欢跟她一起的。
这就是她觉得的不同。
宋若尔不会强人所难,他
喜欢、乐意做这件事就做,不喜欢就不做。
她对盛知洲的态度一直都是这样。
轻飘飘的。
语音那头再次沉默了几秒,盛知洲似乎是想了些什么,才说:“现在没什么事,节目我参加不了,陪玩无所谓。”
宋若尔松了口气。
没事做的话,无聊的时候陪陪她也行。
他们都把对方当成自己无聊时的消遣。
今天再一起玩,比昨天要顺利很多,宋若尔也没有盯着索拉卡那一个英雄玩。
她又换了好几个英雄,但每一个英雄都有很多漂亮的衣服,选得她眼花缭乱。
她在语音小声“抱怨”,说:“皮肤太多啦,我不知道怎么选。”
盛知洲回答:“想选哪个选哪个,你在家的时候,挑出要穿的衣服不是挺快的?”
宋若尔觉得这不是一回事,刚想反驳他,忽然听到他那边传来陆白的声音。
“嗯?什么在家,挑什么衣服?”陆白刚睡醒,人还有点懵,“洲哥,你这语气像在跟女孩子打电话。”
宋若尔:…………
“所以你这次怎么都不肯接受上节目,不会是真的已婚吧?”陆白瞎猜测道。
宋若尔在这边偷听,心跳都要骤停了。
“没有。”盛知洲十分平静,“你没睡醒而已。”
还好他撒谎听着没有漏洞。
“哎,也是,就你这个训练强度,哪儿能有时间谈恋爱培养感情。”
宋若尔嘴角一抽。
没时间培养感情但是,是有可能会结婚的。
结婚其实是一件很极端的事情,这个世界上会有人因为相爱,很辛苦地才慢慢走到一起。
也有人像他们一样,被逼着结婚就结了。
简单又突然。
就只是为了应付家里人。
盛知洲那边解决,他对她说:“行,赶紧选好吧,准备开始了。”
宋若尔选了个最喜欢的,正在等待游戏加载的时候,陆白的消息又发到她的微信上-
【若尔姐,我我我,我呀,我刚睡醒才看到,你下次要玩直接打电话把我叫醒好了,陪你练手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嘛!】
宋若尔看着自己刚跟盛知洲开的这局。
欲哭无泪。
明明跟她玩游戏的是正牌老公,怎么会偷情味这么重?
她只能先悄悄给盛知洲传信息-
【为什么我会有种出轨被抓的感觉?】
盛知洲又是给她打了个问号,宋若尔真的受不了了,感觉他们玩游戏的就是爱扣问号。
盛知洲:【他什么身份,让你觉得在出轨?】
陆白跟她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怎么也算不上出轨。
宋若尔:【所以我才说感觉,只是感觉!】
盛知洲没回她的消息,只是宋若尔从他的语音里听到一声冷嗤,随后,他就安排陆白。
“Abai,现在没事的话,帮我买杯咖啡。”
陆白压根没动,“等等啊,我先问若尔姐要不要玩游戏,她刚发动态问有没有人玩呢。”
“有。”盛知洲回答地自然且笃定。
宋若尔眼皮猛跳,紧张地上线第一个技能就乱甩,不知道在干什么。
“洲哥,你怎么这么确定?”陆白疑惑。
“如果没有,她会秒回。”盛知洲分析得很有条理,“只有游戏开始了才会没时间回消息。”
他们都是长时间跟游戏打交道的人,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急着等队友的时候会守着消息看。
陆白觉得是这个理,没继续问了,只给宋若尔留个言-
【若尔姐,我出去买咖啡,你需要组队随时叫我啊。】
宋若尔觉得。
陆白比盛知洲会给她打报备。
…
宋若尔常听人说,两个人一起玩游戏,其实等于高强度的约会。
为什么现在很多人网恋比线下恋爱还要容易。
也是因为,两个人一起玩游戏的时候,会有很多深深浅浅的交流。
挂在一起可以听到对方那边所有动静的语音。
不需要见面就可以了解到对方身边有什么样的人和事。
游戏里的操作习惯、对待问题的态度,也会显示这个人的为人处世的方式。
比如现在宋若尔就开始慢慢地知道,盛知洲的进攻性是从哪里来的,也开始感觉到他敏锐的洞察力。
盛知洲是个很果断的人。
YesOrNo的选择他不会犹豫。
他的爱和恨应该都会很清晰。
其实宋若尔能感觉到的,他不喜欢她,就是不喜欢。
他们俩安静双排的时间里,陆陆续续有人进来。
这几天HLD的其他人也回来了,基地里开始热闹起来,盛知洲时不时地会应声。
“Ephemeral,你又没回家?”
“回过。”盛知洲就回答了这一句,很快叫她,“探下草丛。”
“怎么回事呢?都拿冠军了,还跟家里僵着?这可是世界冠军,FMVP!世一野了哥。”
“没用的,Ephemeral家里就希望他继承家产哈哈,不想让他打电竞。”
“也是,咱们冠军这点奖金,对你家里那条件,简直是洒洒水咯。”
“志不在此,我们洲哥要的是那点钱吗?”
盛知洲听到这,还是笑了声,打断:“当然要。”
“哎,我还说洲哥不要,把你那份分我们呢。”有人开玩笑道。
“哈哈哈得了啊,Ephemeral这几年没拿过家里一分钱你是知道的。”
宋若尔在这边听着,操作都偶尔走神。
盛知洲跟家里关系是一般,当时跟她结婚也是家里逼得紧,说要么不许打了,要么跟她结婚。
这段婚姻是他家里拿“退役”为威胁,叫他结的。
但她确实不知道盛知洲跟家里到底是什么情况了,闹到什么地步。
听那头一说,看来也是真的很僵。
他们俩都只是被推出来的工具角色,还好不会太久了,很快就可以回归各自的自由了。
宋若尔思考的时候走神,一个手滑,把闪现按了。
当着队友的面突然原地跳了一下。
宋若尔&盛知洲:…………
“这操作你怎么打出来的?”盛知洲问她。
“很明显,我就是手滑了。”宋若尔很实诚,“听你们聊天去了。”
盛知洲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听的,叫她:“专心点。”
“噢。”
但他们那边的聊天还没结束。
“欸不对,Ephemeral好像在带妹啊?真的假的?我去——”
此声一出,所有人都围了过来。
“真的带妹,这绝对是妹!Ephemeral竟然在带妹子玩游戏…”
“皮肤都这么可爱的吗?哈哈哈哈哈哈!”
“到底哪儿来的妹妹?”
盛知洲这次没否认自己在带女生玩游戏,只是随口敷衍:“捡的。”
宋若尔:“……?”
原来盛知洲是平等地敷衍所有人。
但神奇的是,他的队友知道他这是在敷衍,就很识趣,每个人都不继续往下问了。
等看戏看热闹的人群都消散以后。
宋若尔才说:“你的队友们…好像都还挺可爱的。”
基地热热闹闹的,真好啊。
虽然打职业很辛苦,要高强度地训练,也要承受很多压力。
但至少大家齐心协力。
这么多人,都一起往前走。
难怪他喜欢呆在基地,在那边确实氛围很好,很有活人气息。
她有时候都会觉得自己被生活折磨得死气沉沉的,也会有些羡慕这样可爱又热闹的氛围。
“是挺不错的。”盛知洲不否认。
他们的对局还在继续进行着,陆白买完咖啡回来后,还在盛知洲身后看了会儿。
但因为是全新的账号,他也不知道是谁。
而且宋若尔现在还没有特别的会被认出来的操作习惯,所以陆白根本没认出来。
宋若尔在这种氛围下实在打得紧张,随时都在害怕会掉马,干脆
就跟他说不玩了。
她本来是想快速逃离现场,赶紧挂语音关游戏的。
但手机日历提醒突然在这个时间点嘀嗒地响了,宋若尔垂眸看到提示。
她又叫住了准备下线的他:“盛知洲!”
宋若尔叫得有点急,盛知洲停顿:“什么事?”
“两百天。”
“什么两百天?”
宋若尔深呼吸了一口气,听着机械钟一秒秒走动的咔哒声。
“还有两百天就是我们结婚三年的日子了。”
这意味着。
还有两百天他们就能离婚了。
他肯定会很期待,听到这个消息肯定也会开心的,他们俩都在等分开的那天。
但其实宋若尔对离婚的需求没有那么强烈。
盛知洲肯定比她期待这一天的到来吧。
原来不知不觉,这段婚姻已经走过了八百多个日夜,在倒计时两百天的时候。
他们才开始真的有一些靠近和了解对方。
游戏真是个很神奇的桥梁。
能让两个八百多天都没了解对方的人,在短短的八小时内就开始慢慢了解。
她这句话是感谢,却又像是提前很久的道别。
宋若尔轻轻地开口,说:“辛苦了。”
他这么不喜欢伪装和假意的人,应该是真的觉得很辛苦,而且…
他这两天好歹也是真的陪她了。
宋若尔等了好一会儿,没听到盛知洲的回应。
他大概是觉得无所谓,她又说了句拜拜,就挂断通话退了游戏。
却不知——
游戏结束,盛知洲的界面停在刚才那个地方没动,他的神色看起来与往常无异。
手指轻摩着鼠标,但却迟迟没有动作,没有退出也没有开新的一局。
队友与他长时间相处,对他微妙反应十分敏锐。
“Ephemeral,跟你带的妹子吵架了?你看着不太开心”
像是听到什么令人惊吓的事情。
盛知洲一直没按下去的鼠标,在这瞬间按动,他微微转头,看向身后。
“不太开心?”盛知洲轻轻皱眉。
队友点头,确认:“你自己开不开心,自己察觉不到么?”
“我反而认为这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盛知洲按照自己的道理说。
令他不快的三年虚假婚姻即将结束。
有什么不开心的?
队友不知道盛知洲到底是什么事,只是路过,拍了下他的肩膀。
也没别的意思,顺口随意地说了句——
“换个思路想。”
“可能是你认为错了。”
盛知洲没有任何回答。
只是感觉心脏某处,此时此刻,很微妙地震颤了一瞬。
不知何物。
第16章 [踩十六下]“我突然有点讨厌你了呢……
[踩十六下]-
娱乐圈每天开启新鲜事的速度快得根本跟不上。
宋若尔和晏信鸥在TTV大厦大打出手的事情在热搜上挂了两天。
第三天,眼看着热度刚刚下去。
《破壁玩家》官方官宣名单公布,本次参加节目的几位选手全都是曾经在世界大赛上拿过冠军的。
MG战队的辅助选手“时笛”
ED战队的打野选手“尤禾”
RT战队的打野选手“虞迦书”
以及HLD战队的上单选手“陆白”
三位女性选手,带着一位奶呼呼听话的弟弟共同出场,电竞圈粉丝对这个组合非常满意。
官方很会卡官宣的时间,把今天的热搜都包了一圈,毕竟请的全都是很有话题度和知名度的选手。
除了这几位参加节目的选手,盛知洲的名字也顺势上了热搜-
【盛知洲,妈妈对你很失望,你竟然完全不参加呜呜呜呜】-
【虽然知道他不会参加啊啊啊,但真的很想看他上节目啊】-
【长那么一张脸天天在家里自己欣赏吗?直播也不开摄像头,出来多露露脸怎么了!!!】
选手们预热,艺人名单紧接着就跟上,前面几位大家都不算意外。
有在比赛现场摆拍过的阮清净,她毫无悬念,毕竟团队之前还预热了好几次。
这次综艺官方也是把她放在了第一个官宣。
这档节目有人期待,也有人从一开始就是不看好来倒垃圾的。
所以每个人官宣的时候,都会有一批“高贵路人”涌进来点评,黑粉混在里面战斗。
阮清净的评论区被她的粉丝控评控得很“清净”。
权重很高,基本都是清一色的文案-
【可甜可凶的小阮请求出战[爱心]可攻可守的超甜玩家,请期待玩家阮清净的精彩发挥!成为破除次元壁的玩家吧!】
下面有几条骂声-
【我数三个数,3、2、1开蹭!】-
【可甜可凶,结果一看进去英雄池只会玩混子,看透。】-
【哈哈哈哈哈哈别招笑了,之前的摆拍就这么过了?真就让她蹭上了!】
当然也有比较中规中矩的观众,但这些人的评论无人在意,没人点赞,就直接沉入底部了。
中间宣的几位也差不多就类似地中规中矩着。
一直到快压轴那会儿。
所有人都在敲碗等最后一个人官宣,猜了一大堆,有人猜是不是最近频频上热搜的晏信鸥。
圈内很多艺人是真的要玩游戏的,晏信鸥的网瘾挺重,之前的有篇采访问他平时在家干什么。
他说玩LOL(英雄联盟)。
这节目不请晏信鸥就离谱呀,他的咖位压轴公布也是正常。
晏信鸥的大粉明知道他不会参加,但还是放出了很多风声和节奏。
还没官宣出最后名单的时候,晏信鸥的名字也跟着上了热搜。
最为热闹的时候。
《破壁玩家》的官方发了最后一则——
【@宋若尔是《云间心事》理敢爱敢恨的云溺,也会是游戏场上敢拼敢杀的选手。】
宋若尔的名字一出,讨论度瞬间炸了。
“小耳朵”们也是拼了命地控评,但是路人和黑粉太多,根本就压不住。
晏信鸥的粉丝们更是新仇旧仇一起报。
前几天的事情还没讨论出结果,这消息一来,对晏信鸥的粉丝来说,简直就是宋若尔抢的名额-
【@宋若尔@宋若尔,jian女人,滚出来!!当初在《云间心事》炒CP,吃我们家热度还不够,现在还继续??】-
【哈?几年了?这几年是糊得没边儿了,官宣文案现在都还要蹭云间是吧??】-
【@宋若尔,丑得要命的大娘,离开我们家就没有热度了,装什么装??】-
【大姐,你不是不会玩游戏吗?来蹭什么热度?】-
【一看就是用什么不正当的手段进来的呗。】-
【不会玩游戏参加什么电竞综艺啊啊啊啊啊啊啊,真的很烦啊。】-
【卧槽?她不会玩游戏啊,我以为参加这个节目的至少都要会玩吧,这蹭热度蹭得太硬了,演都不演一下的?】
两边本来这几天就吵得厉害,前几天晏信鸥的粉丝知道宋若尔动手扇了她们家哥哥以后…
简直是恨不得把宋若尔拉出来大卸八块。
她的祖宗十八代都被问候了一遍不说,丑照遗照更是都被P了一轮。
这会儿又吵起来,粉丝直接在下面甩宋若尔的各种丑照、遗照P起来的大字报。
字字句句都骂她蹭热度,霸凌,偷番位,素质低下。
总之能安上去的脏话和标签全部都安上去了。
就差直接说宋若尔是杀人犯了,巴不得给她一个罪名送她去坐牢。
宋若尔提前收到赵岚的通知,知道今天要官宣。
她刚结束一局游戏,出来就看到这些内容,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她自己这些年也对这些谩骂脱敏了。
点开热搜,刚好看到自己的名字和盛知洲的名字挨在一起。
她点开自己名字有关的广场的时候,大部分对她的言论都是负面的。
但对盛知洲的一切好像都是期待-
【盛知洲不参加挺好的,宋若尔这种人肯定就是为了蹭盛知洲热度来的。】-
【小道消息,之前宋若尔的团队是在接触HLD的人。】-
【我去,那太明显了!!速速退散!!】-
【宋若尔是真的不会玩?天呢,那她来干什么??】-
【老天,现在的艺人真是为了热度脸都不要了。】-
【哈哈,她要什么脸啊,不是一直都不要脸的吗?她怎么上位,怎么拿到资源的你们心里没数?】
女艺人的一生就是在各种被造黄。瑶的中度过。
根本不需要任何证据。
只需要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前面的所有内容,宋若尔都没有什么感觉,她几乎已经脱敏。
但对于这种造谣,轻飘飘的一句。
宋若尔忽然有些生理性反胃,心跳加速到快要溢出来,她马上拿起手边的水杯,猛地喝了一口柠檬水。
她缓了好一会儿才稍微平静一些。
宋若尔给赵岚打了个电话,她靠在窗台边,开着窗呼吸新鲜空气。
她问赵岚自己能不能发个微博。
艺人发内容,公司和经纪人都会有非常严格的审核,甚至很多艺人的微博都不能拿在自己手上。
宋若尔还算好,她能自己上线发微博看内容。
赵岚听闻,在电话那边叹了口气,她来回踱步思考,又劝宋若尔。
“最好不要,越是风口浪尖的时候,我们越要低调和冷静。”赵岚说。
宋若尔太阳穴生疼,说:“我很冷静。”
赵岚试图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什么,但也没听出太多的情绪。
她的确是冷静的。
宋若尔有时候冷静到让赵岚觉得有点可怕,人都是有情绪的,她太冷静反而像是疯了。
“你是知道的,我不是那么冲动的人。”宋若尔跟她说,“这是我考虑的结果。”
赵岚有时候拿她没办法。
最后也还是只能答应下来。
她对宋若尔的宽容和包容,大多数都是因为心疼,赵岚每次看到她,总会想到自己远在老家又一个人拼出来的妹妹。
“行,你发吧。”赵岚再次妥协。
这条微博是略微有些尖锐的,是表明身份和态度的,发出去以后…
之后跟她们这边跟晏信鸥和他的团队关系只会更差。
在圈子里混,大家基本都是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
大部分人都不会把事情做的太绝。
但宋若尔这次确实是受了很多委屈,一味地忍让和退让并不能得到什么。
只会让人得寸进尺。
宋若尔上线的速度很快,她很果断地编辑了内容发送出去。
在全网都在骂她蹭热度的时候。
宋若尔上线发了一条态度十分清晰的微博,她转发了《破壁玩家》的官宣微博。
表示——
【《云间心事》是一部大女主剧,我想,我也会是。】
她会赢过所有人。
会走到最高的位置。
宋若尔发完微博,收起手机,转身走进这场下午的阳光里。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温柔的女声。
“尔尔。”
“继续漂亮快乐地往前走吧。”
…
对于现在的宋若尔来说,再大的风浪都是转瞬而过的,她发完微博回应以后,就下线开始忙自己的事情。
静候节目正式开录的那天。
但因为她和盛知洲一起上了热搜,消息总会传到各处,下午五点半,临近晚饭时间,宋若尔久违地接到了家里打的电话。
“晚上七点回家吃晚饭,你跟小盛一起回来。”电话那头的男人是命令通知的语气。
宋若尔太久没有接到爸爸的电话,有些恍惚。
“今天是有什么事情吗?”宋若尔问。
她这两年很少回家,家里人也很少会叫她,家里发生巨大的变故后,她成了那个可有可无的边缘人物。
这次叫她回去,应该也只是为了把盛知洲叫回去。
但她跟盛知洲现在根本不在一块,也不知道盛知洲在做什么。
这两天他们俩根本没有联系。
盛知洲不知所踪。
明明前面…他还挺关心她,挺主动的,但盛知洲的态度也跟青宜这忽冷忽热的天气一样。
一瞬间,就会降回冰点。
虽然他对她的态度一向如此,但这次宋若尔竟然有些略微有些不适应。
以前他们的接触得更少,他对她这样再正常不过。
最近接触稍微多一些,宋若尔有些自以为是地觉得,他们的关系稍微熟悉了点。
现在看来,的确是她想得太多了。
所以宋若尔觉得,这是能不要叫他就不叫他了,或许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子濯跟我们说了热搜上的事情。”他这话说得像是关心,“叫你俩一起回来吃个饭。”
看似关心,实则是强制通知。
“我们俩今天各自有工作。”宋若尔随便找了个借口,想要拒绝。
反正这个借口她已经用了很多年了。
但今天的宋元西根本没打算就此罢休,他对宋若尔的态度就那样。
“你们现在应该没那么多事情可做,七点到家。”
宋若尔很多话欲言又止,卡在嗓子间说不出去,宋元西很快挂了电话。
她听着这冷冰冰的嘟嘟声,刚才好不容易缓解的偏头痛再一次发作。
宋元西对她的事情其实都很清楚,知道她什么时候有工作,什么时候是空闲的。
他也知道,盛知洲现阶段是有空的。
什么都知道,也知道自己的女儿现在被人欺负着,受着委屈。
但对他这个父亲来说,都不重要。
他只关心他想要关心的事情。
在外面硬气,但面对家里的事情,牵扯人和事情太多,不是轻易可以斩断的。
宋若尔无奈,只能转头打电话给盛知洲。
她播了好几次电话,他那头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联系不上人。
盛知洲就是消失得如此轻易。
如果不是家里催促,她应该也不会继续寻找,最后实在没办法,宋若尔还给陆白发了个信息-
【小白,我有点事情想问Ephemeral,你能联系到他人吗?】
陆白这个人特别好找,仿佛二十四小时都守在微信前等消息。
他秒回:【啊,他今天出去了,这两天都没怎么在基地,怎么啦?需要我帮你带话吗?】
宋若尔虽然知道她继续问下去,会让人产生怀疑,但现在实在没办法了-
【那…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宋元西给她规定的时间太严格,七点晚饭,他五点半才给她打电话。
她家里有非常严格的规则制度。
这看起来是宋元西的安排,实际上一切都是爷爷的安排。
宋若尔的爷爷是军区出来的,虽然早早退休,但在家中话语权依旧重大。
老爷子说一没有人敢说二的。
宋若尔这个家是有些恐惧的,童年的阴影会伴随人的一生,所以她不想忤逆老爷子的安排。
她这个追问,果然是让陆白有些疑惑-
【若尔姐,你是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要找他吗?】
她跟他。
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在别人眼中,他们甚至点头之交都算不上。
宋若尔没打算继续往下了,她觉得有些话就是越说漏洞越明显。
但陆白是个很有分寸感的人。
他没有继续追问。
他只是感觉到,宋若尔确实有些事情要找盛知洲,而且很急。
宋若尔本来已经打算切出去,却在最后一秒看到陆白又回复了-
【但是我现在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欸,很重要的
话我帮你联系一下试试!】
宋若尔那疲惫的心情,在这一刻稍微得到了一些宽慰和安抚。
她说:【好,谢谢你啦~如果你找到他,就跟他说我有事情找他就可以了。】
陆白答应下来。
但宋若尔还是觉得这其实希望渺茫,她找不到,估计别人也很难找到。
她不能在这一点上耽误太多的时间,选择先自己独自回去,盛知洲的问题她回去以后再临时处理。
…
十一月,青宜市还没完全入冬。
宋若尔坐在车上的时候,竟然不自觉地打了了几个寒颤,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
他问:“需要给你开暖气吗?”
这个季节开暖气还有点太早,但如果乘客需要,他也只能开。
“不用了谢谢,不冷的。”宋若尔拒绝道。
“这样吗?我看你好像很冷,所以问问。”司机不太确定她是不是不好意思,“要是冷,随时跟我说啊。”
宋若尔是真的不冷。
她只是,从背脊后方升起了不舒服的凉气。
从她现在的住处回到老宅院那边,需要一个小时左右,加上这会儿正是下班高峰期。
宋若尔几乎是踩着点到的。
她下车后,匆忙地往里走,院子里已经开了灯,屋内也是一派明亮热闹的气氛。
宋若尔刚走进院子,就有人出了声,吊儿郎当的男声,就这么轻飘飘地落了进来。
“哟,姐姐回来了。”
宋若尔的脚步一顿,没什么好脸色,没有搭理他,打算直接往里走。
他在后面穷追不舍。
“姐姐怎么一个人回来?盛哥没跟你一起么?”
从院子进屋的距离不远,宋若尔很快推开外面的大门,打算先进去再说。
家里人多,他应该就不会纠缠她一个了。
她推着那扇不重的大门,却觉得手上绑了千斤重的铁块。
门刚推开,扑面而来熟悉又陌生的气息。
多年没有改变的装潢和格局,家里的煮饭阿姨都没换过,摆件都还是那些。
但其实,一切都变了。
“尔尔回来了?”第一个跟她搭腔的,竟然是家里的阿姨。
宋若尔点头,“张姨。”
“好久不见你回来了,今天老爷子说要准备你的份,我还专门做了你喜欢的菜呢。”张姨又说。
宋若尔微微一笑,准备先去给爷爷和父亲打招呼。
他们俩通常喜欢在家宴前议事,要卡着时间才下楼来,宋若尔本来想上楼,却被抓住了衣袖。
“若尔姐姐,爷爷和爸爸可是叫你带着盛哥一起回来,你直接这么上去,也只是被训斥的份。”
这看似关心实则威胁嘲讽的意味过于明显。
宋若尔也不惯着他,“我家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外人插手了?”
“外人?”宋子濯微微一笑,“你可能忘了,我现在姓宋,跟你一个姓,难道你也是个外人?”
宋子濯这话是说得没错。
宋若尔虽然姓宋,但的确已经差不多是个外人。
反而是他这个中途改姓的,现在更像是宋家的孩子,但宋若尔根本不买他的账。
“郑子濯。”宋若尔叫他,“偷别人的东西迟早要还的。”
宋子濯跟她演着虚伪的戏,但没想到宋若尔一点面子没给,他也干脆不演了。
两人站在楼梯上。
宋子濯拿捏了宋若尔的弱点。
“偷?我需要偷吗?我光明正大地从你们手上拿走你的东西,你又如何?”
“你的双胞胎姐姐宋青稚死了,你妈疯成那样,连你这个小女儿都不记得了。”
“你在这个家哪儿还有落脚点?我能叫你一声姐姐,算是对你尊重。”
“宋若尔,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宋子濯甚至不需要付出什么手段和力气,不需要偷也不需要抢,他——
只需要站在这里。
这个世界自然会爱他,这个拥有男性标签的角色。
他成为宋家的养子以后,不费吹灰之力,一切好运好处都降临到他身上。
“你今晚一个人回来,到时候爷爷和爸爸会怎么样,你心里清楚。”
“想在今晚的饭局上得到更多的话语权,除非你现在就把盛知洲变出来!”
她变不出来。
也联系不上盛知洲。
宋若尔甩开他的手,最终还是上了楼,其实结果她早就猜到。
但宋若尔早就不是那个,因为会害怕就躲避的人了。
她敲门进去,深呼吸了一口气,微笑着告诉里面的两位长辈——
“爷爷,爸爸。阿洲他今晚有些事情,暂时来不了。”
他们俩对她的态度果然不佳。
“你们好歹也结婚两年多了,叫回来吃顿饭都做不到?”宋元西的脸色很冷。
爷爷更是,他冷笑了一声,对宋元西说。
“我早说了,养女儿就是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宋若尔在这里被甩完脸色,没有表现出太多情绪,冷静地下了楼。
她知道今晚一定是一顿不愉快的饭。
宋若尔刚走,宋子濯就马上进去阿谀奉承了,她直接出去,在正式开饭前去外面透气。
她看着黑漆漆的,没有任何信息的手机屏幕。
真是不太顺心的一天呢,屋漏偏逢连夜雨,看来下次起床的时候要查黄历。
但她相信,最为猛烈的暴雨天过后的第二天一定是大晴天。
只是现在,站在暴雨之下。
是会有点不开心的。
宋若尔去院子里的秋千里慢悠悠地荡着。
想到小时候,她和姐姐最喜欢在这个院子里荡秋千了。
以前觉得好讨厌,家里只有一个秋千,她和姐姐要换着荡。
但现在没有姐姐了,她更觉得讨厌了。
因为——
没有人可以再温柔地推她的后背了。
今天的风的确有些凉,里面准备到差不多的时候,张姨出来叫她。
“若尔,准备吃饭啦!快过来哦——”
宋若尔应着一声好,却迟迟不愿意从飞驰的秋千上下来,她看着里面的热闹气氛。
半晌后,手机倏然接连着震动。
她不得不停下来,去接这通不合时宜的电话,她看着来电提示的名字。
突然有点疲惫。
如果她今天早早地联系到了他,今天过来的时候不会有那么多麻烦事。
盛知洲在的时候,什么都可以一起敷衍,所有人都会给他面子。
但宋若尔还是没有拒接电话,她今天打他电话好几次没接通。
她知道那边没人接是什么感受。
这可不好受。
宋若尔接起来,却不像往常那样用着虚伪的热情和善意面对他。
盛知洲的声音不是很平稳。
他难得带着一些关心的语气问她。
“怎么了,是有什么急事?我刚才——”
宋若尔一个人往前走着,往那个虚伪的、刁难她的地方走。
她觉得她不需要什么解释,打断道:“没事了。”
反正他来不了,她自己会处理。
宋若尔的嘴角忽然一弯。
没有冲他发火,没有任何抱怨,也没有任何情绪。
盛知洲对她没有那么多的义务和责任,他有自己的事情联系不上也很正常。
而且这种饭局,他本就有拒绝的资格。
只是她有点累。
盛知洲想做什么都可以,那她怎么想也都可以吧。
宋若尔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着,她的语气很轻,像秋千上拂过脸颊的风。
“盛知洲。”
“我突然有点讨厌你了呢。”
第17章 [踩十七下]“这么久了,终于装腻了……
[踩十七下]-
对宋若尔来说,这顿晚饭跟鸿门宴没有什么区别。
她不想在这里阿谀奉承或者接太多话。
只是盛知洲没来,难免就有更多的事情,问东问西的,她一个人应付起来疲惫,但好歹也是把话全都接下来了。
宋子濯拿准这一点,在饭局上一直挑宋若尔的刺。
还故意提起她前几天扇了晏信鸥巴掌这件事
来做文章,说她还是要注意点。
好歹也是名门闺秀,宋家出去的孩子,怎么能做这么粗鲁的事情呢?
宋若尔在面对他们的时候,其实有时候也懒得装,她敛下眸,吃了一口喜欢的菜。
是有些不开心,但吃饭的时候可不委屈自己。
“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插手,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宋若尔说。
宋子濯也是笑了声,说她:“姐,姐夫在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个态度,他知道你平时是这样的吗?”
宋若尔的筷子稍微停顿了下。
哦豁,她好像把这件事给忘了。
盛知洲在她生活中的存在感不强,她演着演着,有时候总会忘记自己还盛知洲那里还端着一些人设。
她对晏信鸥动手的事情闹得那么大,盛知洲肯定是知道的,他那天甚至知道她不开心,还回来陪她了。
只是那天宋若尔的心情低落,忘了这茬。
嗯…盛知洲肯定是知道了。
但她也不去想他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这些其实都无关紧要。
宋若尔淡淡一笑,对他说:“我们感情挺好的。”
宋子濯可知道他们俩的感情有多虚假,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是吗?”宋子濯也笑,“那他今天怎么没来?”
宋子濯私下了解过盛知洲的为人,他讨厌谎言也讨厌虚假。
宋若尔若是一开始就用本性面对他,倒是没什么关系,盛知洲一定会配合。
以他之见,肯定是盛知洲知道了宋若尔的真面目,知道自己一直在被骗,索性就不陪了。
宋若尔吃完最后一口,缓缓放下筷子。
“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每天都这么闲,你找个班上吧。”
爷爷是想把宋子濯培养起来的,宋若尔其实不介意自己得不到家里的东西。
她做什么事情都能靠自己闯出一片天,根本不在乎几斤几两,只是——
偶尔还是会觉得唏嘘。
这就是他们选的接班人。
挺好的。
迟早给宋家的家底全部败光。
晚饭过后,没有人留她,宋若尔也没打算在这里呆太久。
只是临走之前,她悄声上楼去自己曾经的房间拿了一张照片。
宋若尔喜欢把跟姐姐的照片带在身边。
前阵子她带在身边的那张照片丢了,找不着了,她最近就总觉得心间不安。
因为和家里人关系不好,宋若尔很少回到这边,毕竟回来就要面对讨厌的人。
今天刚好回来,她刚好再拿一张照片走。
宋若尔要走的时候,张姨来送她,她拉着宋若尔的手,轻轻拍了几下。
“你妈妈那边,最近情况挺好的,你也不用担心。”她很关心她们母女俩,“还有你姐姐的事情…这么多年了…”
宋若尔嗯了一声,说:“没事的,谢谢张姨。”
这些事情她自己都能调整好。
宋若尔沉默了两秒,最后还是说:“那我妈妈那边,还是麻烦你了。”
张姨算是这个家唯一对她最用心的人。
宋青稚死后,妈妈因为心理精神问题,一直在城郊的私人疗养院,有专人陪护。
宋若尔很少有机会过去。
她每次也只能偷偷地远看。
“欸,你放心去忙吧。”张姨应下来,“有什么事情,我们再联络。”
“谢谢啦。”
宋若尔道谢完,转身离开,她下意识捏紧衣兜里的照片。
再次告诉自己。
不能停留,不能逗留,她还有更多没有完成的事情。
…
夜色浓墨。
今晚没有星星,也见不着月亮。
宋若尔到家的时候,家里一片漆黑,连月光都照不进来的天气,偌大的家不开灯更是能见度低。
她就着外面的一些微小光源,没开灯,直接往楼上走。
今天不想干别的了,她打算睡一觉养精蓄锐。
十分安静的氛围,她拖着有些沉重的脚步上楼。
身后乍然响起一道熟悉的男声。
他没像往常那样亲密地叫她,也没故意拉开距离,就是直接地叫了声。
“宋若尔。”
宋若尔第一秒直接吓出尖叫声,腿一软差点从楼梯上掉下来。
随后,“啪”地一声,头顶上方的灯开了。
宋若尔惊魂未定地抓着楼梯扶手:“你干嘛啊!想吓死我啊!”
她现在没骂人完全是因为吓到不知道骂哪个词了。
宋若尔的余光扫到他的身影靠近,下一秒她被他捞起来。
盛知洲搂着她的腰,直接把她人扛了起来。
她整个人像条被捞上岸的鱼,在他身上蹦来蹦去,此前的伪装在这一瞬间全部消失。
宋若尔一想到他其实早就知道了,只是默默看她演戏,今天这本来就不好的心情,瞬间一点就炸了。
她今天是真的心情不好,心情好的时候演一演,心情不好的时候…
宋若尔会有种世界爆炸吧,老娘不奉陪了的摆烂。
“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啊啊啊啊!”
“盛知洲!”
“你什么毛病!”
盛知洲不回答,直接把她扛到二楼,回到房间给她人扔过去。
他垂眸看着她:“这么久了,终于装腻了?”
宋若尔觉得他有病。
她翻了个白眼。
对她在婚内装温柔这件事,他们俩应该是心照不宣的,没想到盛知洲就这么随意地说出来了。
“你其实一早就知道了,不是吗?”宋若尔说,“而且还是在我动手打晏信鸥之前。”
她记得他说的那些充满暗示的话,宋若尔这人对某些话还挺敏感敏锐的。
那天盛知洲那个话里藏话的态度,她基本就猜到了。
他明摆着,就是看她能演到什么时候,她要继续演,他就继续陪着。
宋若尔本来对这也无所谓,反正他们俩就互相演互相伺候,他们俩不就是这样吗?
明知道戴着虚假的面具,还是得凑合着过下去。
盛知洲对她的说法表示默认,这个话题没继续,他先问她。
“晚上去哪儿了?到底是什么事,这么急。”他问。
宋若尔现在整个人处于破罐子破摔的心情,也就现在开口训他的时候,心情稍微好点。
“反正不关你的事。”宋若尔说,“需要你的时候,你又帮不上忙,也就回来跟我上床跑得最快!”
“如果不关我的事,你跟我发什么脾气?”盛知洲直接逼近,拽了一下她的大腿。
宋若尔愣住,“我有跟你发脾气?”
她已经很克制了好吗?
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天理了!明明就是他的错,他不接电话找不到人,在这么重要的节点…
把她一个人扔在那个闷闷的地方吃上刑饭。
回家以后他还这个态度,这到底是什么态度!
“你没有吗?”盛知洲说,“你要是没有发脾气,为什么在电话里说讨厌我?”
“就是讨厌啊。”宋若尔说,“你——”
你根本就没有帮我解决问题,不帮我解决问题的人都讨厌!让她疲惫的生活更加雪上加霜的坏蛋!
宋若尔本来想这么说。
但她的手突然咬住了他的虎口。
是盛知洲自己塞进来的,他把虎口朝向着她,宋若尔说话间直接就咬下去了。
他知道她有什么要发泄的时候要咬这里,所以用这一招堵住她的嘴。
“我今天去滑雪了,手机锁在保险柜里,看到你的电话就马上打了回去。”盛知洲说。
其实宋若尔就是那一会儿心情不好,现在也觉得无所谓了。
她不是一个情绪太持久的人。
只是宋若尔觉得他的解释有点干巴。
宋若尔把他推开,实
话实说:“你去滑雪是你的事情,我不在乎也不关注,跟我没关系,我只在乎我得到的结果。”
滑雪是没办法看手机。
但她从来都不知道他的安排和行程。
宋若尔只知道自己得到的结果就是联系不上人,她转身,想下床。
已经很累了,怎么回家还要跟盛知洲吵架?
他们俩是这种够得着吵架的关系?
所以宋若尔以前才觉得麻烦,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那么多自我。
人和人越是深层的交流,越是会争吵。
只要顺着话说,顺着他的心意做,那多方便,每天敷衍一下他,就没那么多事。
现在…
但他们更加了解对方以后,就会有这样的争吵和分歧出现。
宋若尔根本不敢想,就现在这个层面他们俩都不搭腔,要是更熟悉起来怎么办?
能在家里大战三百回合把屋顶给掀了吧?
宋若尔正要跳下床,突然之间,她的手被人摁住,盛知洲凑近她。
几乎是用鼻尖抵着她的距离。
呼吸洋洋洒洒地落在了她的脸上。
这一次,宋若尔竟然感觉到他好像在服软,他好像真的在用那种语气哄她。
宋若尔有些迷茫,但实实在在地听到他说——
“好,下次我会提前告诉你。”
第18章 [踩十八下]“宋若尔,现在还觉得我……
[踩十八下]-
宋若尔被他的呼吸逼近的时候。
其实没有反应过来。
她不是一个情绪久留的人,今晚对他那一瞬间产生的讨厌,好像也很快消散。
宋若尔本想,依旧淡淡地处理他们之间的关系。
反正盛知洲是不在乎的。
但现在。
宋若尔猛地眨了几下眼,直愣地问:“盛知洲,你是在哄我吗?”
他没马上回答,反而侧身,在她旁边坐下。
宋若尔垂眸看过去,细节地发现他今天戴了戒指。
当初他们领证,没有办婚礼,但家里该给的还是给了,双方家长都做足了面,这套对戒虽价值不菲,但他们俩都不常戴。
两个人对外都是单身人设,这戒指就只能放着吃灰,宋若尔的那枚到现在还放在抽屉里没怎么拿出来过。
倒是盛知洲,偶尔会戴。
次数少,但也不是没有,只是他每次戴要么当挡箭牌,要么装饰。
宋若尔还问过他,这戒指戴着忘了取,比赛的时候被拍进去做成大新闻,他不觉得不好解释?
盛知洲的感情状况在LPL的选手圈里可是备受关注。
基本呢,长得好看的选手全都有对象了。
长得不好看的也都有漂亮对象,毕竟都说男人最好的医美就是打电竞或者当rapper。
剩个条件顶顶好的盛知洲在这里,当然被人紧盯。
结果盛知洲就说了句:“MG战队的段时誉常年戴戒指装逼,有他顶在前面没人怀疑。”
但不管怎么说,总归不方便,戴的次数还是少。
他今天一戴,她就看见了。
盛知洲慢悠悠地转动着手指间的这枚戒指,像是对自己身份的再三确认。
他倒是反问起她来:“不明显吗?”
他的确是在哄她。
宋若尔搞不懂盛知洲在想什么,想着反正她端着的人设在今天也彻底崩塌了,她索性不装了。
“你有什么哄我的必要吗?”她感到疑惑,“我们——”
也不是很熟啊。
但她的话再一次被打断。
“我们有必要互相了解一下。”盛知洲这语气听着像是通知。
“了解?”宋若尔更觉得荒谬,“反正再过一阵子就要离婚了,我们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互相了解是一件很辛苦且漫长的事情。
好的陪伴也一定会有摩擦,任何人和别人产生深层的羁绊都会更加耗费精力。
“离婚的事情到时间了再说。”盛知洲说着,翻身过来,手掌再一次压住了她的大腿,“但我们现在需要好好谈一谈。”
好好谈?谈什么?
宋若尔没说话,被他的手掌摁着的皮肤不断接纳着他身上温度的渗透。
盛知洲的掌心温度总是很烫人。
他稍微一握,就会在她的身上留下指痕。
他们俩都不是喜欢在床上说废话的人,以往每一次有这样暧。昧的动作和氛围,他们已经默契地开始了激烈的交融。
但今天一直没有下一步,倒是真的开始,安静谈话。
宋若尔对盛知洲的感觉其实一直都很淡,她对他没有太多心情的展露,也没有那么所谓。
刚结婚那会儿,她其实也不太喜欢他。
盛知洲不是个温和的人,他拥有锋芒的同时也有着很尖锐的自我。
结婚第一年。
宋若尔那阵子心情不太好,无暇关心外界,却也总觉得盛知洲看自己的眼神不那么友好。
她其实敏锐地察觉到了,他那时是讨厌她的。
但宋若尔也觉得无所谓了。
后来——
后来他俩睡了,两人的气氛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虽算不上亲密,但那种厌烦感明显减轻了不少。
宋若尔还想呢,男人真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让他那里舒服了,他整个人就舒服了。
但她不介意再床上哄他,因为和盛知洲上床是一件趣事,对宋若尔来说也是减轻某些压力的发泄点。
睡觉可以,但谈情说爱就免了。
宋若尔今天心情不好,直接伸手,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她也很尖锐。
“盛知洲,你发什么神经呢?”
盛知洲对她这个反应意料之内,笑了声,手上的力道更是收紧。
“行啊,不聊不谈,你继续端着你温良贤淑的人设跟我过日子。”他含着笑意的语气里藏着刀片。
“谁在跟你过日子?!”宋若尔惊恐地睁眼。
“凑合过日子也是过,这一点你无法否认,白纸黑字红本盖章认证,你跟我拥有夫妻关系。”盛知洲倒是会拿身份架子压她。
宋若尔也一下子被他气笑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说。
盛知洲继续说:“我这次回来,我们之间难免接触变多,总不能每天都看着你的假面度日。”
“假面怎么了?你不也挺乐意的吗?”宋若尔继续呛他,“我撒娇叫你老公的时候你哪次不受用——”
叫一声老公就能细心地给她熬粥。
叫一声老公就能半夜从基地回来把她从梦里拉出来艹醒。
叫一声老公就能让他接吻的时候在她身上游离,还把她的口红都顺走了。
盛知洲虽然对她的真面目早有预设,但接连几回合她都如此尖锐。
他发现。
这个呛口小辣椒比他想的还要辣。
“是挺不错。”盛知洲垂眸看着她,“你可以留着一会儿多叫几声。”
“什么叫一会儿——”宋若尔怎么想都觉得盛知洲这态度有问题。
他嘴上说着来哄她,要跟她好好谈一下。
这是哄人的态度吗?她怎么觉得反而盛知洲比她还要强势还要咄咄逼人。
宋若尔话还没说完,突然脑袋被人摁了一下,他似乎是嫌她话多,嘴堵不住。
盛知洲索性直接咬了她一口,以吻封唇。
宋若尔在这混乱的情况下,差点当场炸毛,下一秒,又被他像挠小猫似的,挠了下巴。
她觉得皮肤痒痒的。
盛知洲垂着眼,这句倒是温柔了些:“好了,现在跟你说正事,别闹。”
小猫很容易生气。
例如踩到她小尾巴的时候。
但小猫其实又很好哄。
“宋若尔,你并不擅长伪装,常年端着这么个人设在我跟我相处,累的是你,不是我。”
“你说得对,你表演的时候我乐在其中,心情好的时候还能顺着你做点什么。”
“但你呢?每天面对我都要小心谨慎地说话,我们一次两次偶尔碰面倒也算了,长时间相处…”
他顿了顿,看她有些懵的小表情,忽然眉梢一扬。
“你就会像现在这样,不知所措,哪天不想干了突然就彻底爆发。”
宋若
尔:“……”
他是真的在谈。
其实这样也好,省去了很多中间的麻烦事,她的确装得有些累了。
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被盛知洲发现本来也就是迟早的事,现在这样她反而不用提心吊胆了。
但宋若尔还是表明自己的态度:“我只是觉得很麻烦。”
“什么麻烦。”
“用原本的自我跟其他人相处,一定会产生矛盾,我们之间没有产生矛盾的必要。”宋若尔说得很认真,“我希望这段婚姻可以平和地、圆满地结束。”
她的考虑一直都是如此。
盛知洲睨着她,语气和眼神都是淡的:“那你有没有想过,虚伪的面具一旦被对方发现,是一件更令人厌恶的事。”
分明只是一个道理的陈述句,宋若尔却敏感地感觉到几分不舒服,总觉他话里,是还有些其他话的。
“好吧。”她没有深思,“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也只能顺其自然。”
宋若尔无话可说。
“现在肯以真面目示人了?”盛知洲说。
“你这是什么话?说得好像我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妖精。”她有些不满。
盛知洲嘁了一道,语气倒是又缓和了不少。
“在离婚之前,用这样的方式相处。”他跟她重新约法三章,“我的观点没有变过,协议夫妻也是夫妻,你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帮你处理,就比如,今晚的事。”
盛知洲依旧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宋若尔一直都伪装地很好,在彻底暴露之前,忽然对他说这种话,一定不是什么随便过得去的事。
“没什么啊。”宋若尔的情绪消化能力很强,“只是觉得需要你在的时候,你不在,我有些烦。”
宋若尔不隐瞒,每一个问题都回答得实在,这倒是让她感到很舒服。
其实她确实习惯了伪装。
在娱乐圈混,总是要戴很多很多面具,面对不同的人。
在工作上是这样,在家里也是这样,当初应付盛知洲也只是其中一环。
她也没想到,现在反而——
她以为最需要伪装的地方,成了最不需要伪装的地方。
她往后仰了一下,有点想躺下,索性直接陷在那柔软的床榻里。
宋若尔安静地想着,忽然感觉自己的腰身上一道握力,男人倾身上来。
盛知洲这个人是不太会哄人的,例如此刻,他的眉头也依旧微微拧着。
但他很会抓住核心。
问题解决了,误会消除了,他此刻,就直截了当地问她。
“宋若尔,现在还觉得我讨厌吗?”
第19章 [踩十九下]“你做的事情看起来想让……
[踩十九下]-
这样的氛围有些陌生。
宋若尔很久没有遇到有人把她情绪上头时随便的一句话反复问了。
她有些不习惯。
虽然她现在其实没什么脾气,但还是问他:“这很重要吗?”
“换位思考。”盛知洲把问题推回给她,“如果我说讨厌你,你会怎么想?欣然接受?”
“最好不要。”宋若尔回答。
她一开始就是为了避免冲突,才保持温柔的。
盛知洲微微点头,“对我来说也一样,我们最好不要产生没有必要的冲突。”
从维持关系和谐的层面来说。
也的确如此。
宋若尔本来想说算了,但一想到今晚在家里受的气本来是不需要受的,她又觉得这事需要给盛知洲长点记性。
宋若尔的尾音一勾,就问他:“那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盛知洲没什么哄姑娘的经验。
虽然他本来是抱着解决这件事的目的回来的,但宋若尔这么一提,倒是让人有些不知下一步了。
宋若尔看到他这反应就猜到,他其实根本就没想清楚。
他其实非常不擅长哄人开心,气人的事倒是一套一套地做。
盛知洲微微皱眉,只能问她:“你说。”
宋若尔得到控制权,小腿往上收,一脚踩在了他的大腿根,她还挺喜欢跟盛知洲调。情的。
其实他这个人挺有腔调的,但也仅限于在床上的时候。
平时见到的他太过冷漠疏离,像个只会套公式的机械程序,再加上宋若尔自己也端着个劲儿。
两人在床上还能展现点自我,下了床互相端着态度,就怎么都没劲。
她的脚踩在他身上。
盛知洲没动,垂眸看向她的时候,眉梢微扬了一下。
宋若尔平时装得太乖,所以很少有这样会主动冒犯他,撩拨他的行为,今天倒是——
出乎意料。
除了对她的动作感到出乎意料,盛知洲也对自己的态度感到出乎意料。
他似乎,并不讨厌她做一些越界的,冒犯他的行为。
宋若尔逗他玩。
她看到盛知洲的喉结微微一滚,略微往下压,快要靠近她的时候。
宋若尔直接抬腿给了他一脚。
“那你去给本小姐做个夜宵吧!”
她这一脚给盛知洲踹得有点懵,他皱眉看她,宋若尔看到他的脸色急速降温。
也是——
她给他蹭成那样然后一脚踹飞。
但欺负盛知洲真是让人有种精神世界大满足的感觉。
盛知洲的神色再一次变回那个她熟悉的冷面人,但宋若尔这次没有任何心理压力。
既然他们都觉得让对方不开心是没必要的。
那只要不触及原则性的问题,什么都是可以的。
于是,宋若尔又故意捏着嗓子,用温柔的语气对他说:“这是命令。”
盛知洲:“……”
他起身,在离开前垂眼睨着她好一会儿。
宋若尔有种自己把恶龙唤醒的颤动感。
唤醒了又不负责。
还要叫他去给她觅食。
宋若尔被盛知洲的眼神吓一跳,心想,按照他的性格和强势的做法,她是不是小命不保了?
宋若尔这个人可攻可守,可进可退。
她往床后面缩了点。
“这是你自己叫我说的啊。”
是他问她要怎么哄的,让她提要求的!
盛知洲继续看着她,从嗓间溢出一声轻笑,带着些嘲意:“宋老师,真是言行不合一。”
宋若尔瞪他:“我哪儿有?”
“没有?”他倏然弯腰,压上来,把她的裙摆往上一拉,隔着一层布料。
盛知洲精准地摁住了她的宣泄口。
宋若尔低嗯了一声,没反抗成功,完蛋了——
彻底完蛋了——
“你做的事情看起来想让我喂饱这里。”
他说着,又用另一只手指摁住她上面那张嘴,声音里还含着蛊惑的笑意。
“但说的话却又是让我喂这里。”
宋若尔心跳一颤。
盛知洲却突然松开她,起身站在床尾,挽了一下袖口。
“吃什么?”
宋若尔:……
这是报复吧,这肯定是报复!这个可恶的男人!
…
宋若尔其实不知道盛知洲会做什么。
她只记得他熬的粥味道还不错。
宋若尔就只能说:“我饿了,要吃很多很多好吃的!你会做什么都全给我端上来!”
“你要吃满汉全席?”盛知洲说。
“你如果会做的话,我可以吃。”宋若尔点头。
盛知洲:“哦,你这公主还是满清公主。”
“不可以吗?”宋若尔说,“这是你自己答应我的!”
他听闻,又嗤了一声,准备转身下楼去给她做饭,但对于满汉全席这个要求。
“想吃满汉全席可以下楼开把游戏。”他淡淡地说。
宋若尔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那些闪现迁坟,闪现撞墙,走位接技能的操作,每一个都挺下饭的。”盛知洲点评。
他说完,长腿一迈出去了。
宋若尔反应了两秒,才坐在床上叫他:“盛!知!洲!”
男人的声音从楼下隐隐约约地传来。
他问她。
“什么事。”
宋若尔差点被他气死,恨不得马上下去跟他掐架,但最后还是忍住了,先去洗了个澡。
身上黏黏糊糊的,心情也黏黏糊糊的。
洗个澡可以把所有不快和灰尘都清洗干净。
宋若尔这个澡洗得再久,也不够盛知洲做好饭,他打开冰箱的时候,里面空空荡荡。
盛知洲不常在这边,宋若尔也就这段时间才回来住着。
前些日子回来,之所以只有粥可以熬,也是因为家里根本就没有别的食材,盛知洲那会儿没太在意。
毕竟他们俩都刚回来,一些东西准备不到位也是正常的。
但没想到这么多天又过去,家里的冰箱还是空空如也,连个像样的小配菜都没有。
倒是橱柜里,有很多宋若尔囤的小零食、罐头、速食产品。
盛知洲在网上下好单,买了新的菜。
整理她的东西的时候才发现,橱柜里很多东西已经放过期了。
她完全没有照顾自己身体的习惯。
夜晚不宜吃得太油腻,盛知洲只给她买了些适合做轻食的食材,也没买太多,毕竟新鲜蔬果都不耐放。
宋若尔洗完澡顶着个毛巾下楼的时候,盛知洲正在把她的囤货扔进超大号的纸箱。
“你干嘛呢?”她看过去,“为什么扔我东西啊?”
“都过期了你还不扔,以为自己末日囤物资?”盛知洲抬头,看了她一眼,手在此停下。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宋若尔以前就是这样?懒懒散散的,什么都不收拾?
是以前的她太爱伪装,还是他没有在乎过,所以根本就没注意到。
总之,不管是什么理由。
盛知洲从她的一堆垃圾里站起来,在旁边洗了个手,冷着脸叫她:“上楼。”
宋若尔:“?”
她站在原地发愣。
盛知洲径直走过来,拉着她走。
宋若尔完全没反应过来,说:“等等!你就算要讨债!也要等我吃饱饭!我还没吃饭呢!”
盛知洲猜到她的想法,他的脚步微微停顿。
“你在想什么?”他抬手,手掌摁住她的额头。
盛知洲刚洗过手,一贯烫的温度被冷水冲得降到冰点,他的手上还有些冰凉的水珠。
那温度和她滚烫的体温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宋若尔依旧懵懵的。
看吧,她就觉得人和人的了解过程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比如现在,她就需要思考他的行为逻辑。
她额前的碎发上挂着水珠,像从含苞待放的荷花尖上落下来的水滴,嘀嗒嘀嗒落在盛知洲的手背上。
湿漉漉的。
她今天整个人都湿漉漉的。
盛知洲看到她的时候是这么想的,她看似什么事都没有,今天也是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
但她像是在闷热的喘不过气的季节里,淋了一场让人变得湿漉漉的雨。
有些委屈。
再怎么消化掉情绪,却还是掩藏不了受过委屈的眼睛。
不自觉的,盛知洲自己都毫无察觉的,他的语气竟然放得更加柔软了一些。
“没有说不让你吃饭,我这不是在给你做?”
宋若尔讷讷地说:“你做哪儿去了?”
“还在等食材。”他垂眸看着她,“宋若尔。”
“昂。”
“你的头发应该早点吹干。”
盛知洲说完,继续抓紧她的手腕,上楼去,宋若尔跟在后面,脑袋上顶着的毛巾不知道为什么变重了点。
头好重,感觉要长新脑子了…?
“我在家一直都是晾着…”她开口说,“你今天怎么…”
今天突然良心发现了!
宋若尔的脑子思维乱飘,没有等盛知洲的回答,她继续说——
“等等,你真的有点像黄鼠狼给鸡拜年!说吧,到底做了什么亏心事!难道你跟其他女生约会被拍了?”
他们的婚前协议里是有说的,其实没感情无所谓,但不许在外面乱搞。
宋若尔当时保证,她每天都忙着工作,没心思搞别的男人,但有时候工作需要,她会跟别的男演员捆绑营业,叫他别太在意。
盛知洲那会儿怎么说的来着?
他说他无所谓她的事情,他只会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
他身边也不会有别的女人。
盛知洲被她的脑回路搞得有些沉默,“你骂我黄鼠狼就算了,怎么还骂自己是鸡?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宋若尔:“此鸡非彼鸡啊,哪儿有你这样说话的?”
她气鼓鼓的。
她一气鼓鼓就停下来脚步,干脆不往前走了。
盛知洲见状,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嫌麻烦,直接弯腰把她抱起来。
“那你呢?”他的声音依旧是没有太多温度的。
宋若尔听着他的语气总觉有些质问感:“我又怎么了?”
他怎么这么多事啊?
“哪儿有你这样做事的?”盛知洲说她。
“什么我这样做事——”
她的话没说完,被盛知洲抱进浴室,摁在椅子上。
充满雾气的镜面,照着他的身影。
或许是因为水汽黏在镜子上,他整个人都被衬得更加柔和了,盛知洲的手指穿过她湿润的头发。
“哪儿有你这样。”
“根本不好好照顾自己的。”
第20章 [踩二十下]“这不是挺甜的么?”……
[踩二十下]-
温暖又柔软的风不断擦过耳侧。
盛知洲不是一个熟练的服侍者,他很明显不太会帮人吹头发。
宋若尔的头发很长,早就过了腰线,她这些年也一直养护得很认真。
除了偶尔自己洗的时候不愿意吹,其他时候都是在外面的工作室洗。
头发是基因的脉络。
她要把姐姐的那一份也延续下去。
宋若尔常年在外养护头发,工作室的小姐妹会很按摩,也很会打理头发。
相比之下——
盛知洲真的笨手笨脚的。
中途风停了,他打算拿梳子把她头发尾部的小结团整理开,但这个人很明显是一点经验没有。
盛知洲甚至不知道要抓住前面一小截再梳。
梳子的齿卡在宋若尔的头发里,他往下一拽,宋若尔直接仰头,疼得倒吸口气。
她在这一秒里撞上他皱眉的神情。
“盛知洲,你是想杀了我可以直接说,不需要用这么温柔刀的方式。”
盛知洲知道扯疼了她,但没个安慰话。
“我要是真想对你动手,你现在还安稳地坐在这里等我帮你吹干头发?”
宋若尔:“……”
宋若尔:“盛知洲。”
“怎么了?”
“你有点凶。”宋若尔依旧仰着头看他,“你把我扯疼了!都不跟我道歉!还凶我!你到底会不会哄人——”
他的手稍微一顿,那把梳子被他放在旁边。
宋若尔感觉到他的指尖穿过了她的头发,盛知洲的手撑在她的后脑勺。
下一秒。
一个很轻的、带着湿润气息的吻落在了她的额间,他在亲吻她被崩得有些微微发疼的位置。
宋若尔不知为何心脏一颤。
他这个吻没有任何情欲,也没有任何别的含义,虔诚又干净,像是把她捧在柔软的手心。
心跳因为这个亲吻漏掉半拍,很快恢复到正常的频率。
“这样?”盛知洲的眉头依旧没有舒展开。
他的表情看起来实在不温柔,甚至让人觉得有些僵硬的冰冷,但宋若尔忽然被他逗笑了。
她坐直身子,头发往前倾倒,挡住部分视线的时候,宋若尔伸手碰了碰刚才被他亲吻的地方。
酥酥麻麻的。
她小声地说:“好吧,看来你今晚是真的很想把我哄好。”
“难哄得很。”盛知洲嘴上这么说她,但还是继续帮她弄头发。
“没有很难哄啦。”宋若尔笑了声,“我特别好哄的,不然才不会这么轻易地原谅你呢。”
在他来哄她之前,其实她已经靠自己的情绪调节能力把自己哄
好了。
可能很久之前是吧。
她很久之前是很难哄的,又娇气又作,全身上下都是小脾气。
但后来没人哄她了,又能怎么办呢?生活还要继续下去,总不能带着情绪过日子。
所以宋若尔总能自己把自己哄好。
刚开始她一个事情要哄自己半天,很久都消化不了,但现在已经很厉害了。
可以半小时内把自己哄好。
盛知洲没接她的话,就只是垂着眸安心给她弄头发。
发丝缠绕在手指尖的时候,把他的心绪也缠绕了起来。
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在认真耐心地帮她弄头发的时候,手僵在半空中半秒,随后,动作继续。
他的确是在哄她。
这本来不像是他会做的事情。
但——
最近跟宋若尔相处,盛知洲总觉有些地方混乱,连他自己也整理不清楚跟她之间的关系。
这么相处下去令人感到疲惫。
趁着休赛期没事,他干脆去滑了个雪,赛道上白茫茫的一片,阳光在雪的倒映下氤氲出璀璨的光圈。
他将这两年的事重新系统化地整理了一遍。
就像赛场上,最焦灼的时刻是最容易做出错误的决策的,盛知洲为了防止自己做出错误的选择。
他总会从头整理思路,在混乱的时候将对局全部重新回忆一遍。
就这么一回忆。
盛知洲发现,除了当年的那些事令他不快,其他时候宋若尔并没有做过任何让他不开心的事情。
盛知洲问过陆白为什么喜欢宋若尔,是真的觉得她这样的人可以成为别人的偶像吗?
那天陆白跟她大发雷霆,问他。
“洲哥,你为什么对她的偏见那么重呢,我觉得你每次提到若尔姐,都有种看透她为人的样子,但是你跟她根本不熟啊。”
好像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盛知洲突然明白。
他对她的偏见在日积月累里,越累越厚,而他本身,其实根本没有了解过宋若尔。
那天在庆功宴碰到她,他按照自己的固有认知,默认她跟其他人一样爱慕虚荣。
本以为她一定会穷追不舍,但她却清晰地跟他拉开了距离。
盛知洲找到了令自己烦躁的根源。
无非就是,他一直认为的宋若尔是一个样,但现在接触下来的她却也是另一个样。
这不是她的伪装,而是她的本身。
从赛道上下来,他想,或许是应该清除掉过往的所有偏见重新了解一下对方。
盛知洲本想给她打个电话,问她最近训练的成果如何,却在去取手机的时候看到了无数个她拨打进来的未接来电。
再次回电过去。
他什么都没听到,只听她说:“我现在有点讨厌你了。”
那一刻。
盛知洲的手突然停滞于半空中,只剩下一句话清晰地震鸣着。
——不想被她讨厌。
…
盛知洲实在不熟练,折腾她的头发就弄了半天。
宋若尔为了对他这笨手笨脚但心意已到的服务表示谅解和回馈。
她把头发挽起来,换了套方便干活的衣服,下楼去帮他一起做饭。
“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宋若尔像个等待他安排任务的小精灵。
“你会做什么?”盛知洲问她。
“我啊?我会的很多啊…”宋若尔伸出手,准备开始数自己能干什么活。
她会摘菜,也会洗得干干净净的,而且她的刀工其实很好,会切很多漂亮的样式。
结果她这儿还没数完,盛知洲就接了下一句。
“你要是会做,也不至于家里什么都没有,连速食食品都放得过期了还不收拾。”他冷漠地点评。
话里还带着点教训、警告、嘲讽的意味。
宋若尔想,要是再早几年遇到盛知洲,听到这个话,他今晚就是给她磕一百个头,她都不会原谅他!!!
这么说她,她是不会原谅他的!
但盛知洲很幸运,遇到的是现在这个宋若尔。
“会不会做和愿不愿意做,有没有时间做是两回事。”宋若尔表示不屑,伸手去拿架子上的刀。
盛知洲看向她,神色略微有些紧张。
宋若尔看到了他的表情,轻哼:“你怕什么,我又不会砍你!就算我技术不好,顶多也是切到自己,不是切到你!”
他真是命好。
宋若尔想。
二十二岁的宋若尔什么都不会做,但二十四岁的宋若尔一身犟种劲儿,一定要给他展示展示。
“确定可以?”盛知洲跟她确认。
“你大可放心。”宋若尔说,“我只是工作忙,不是什么都不会做,你把我当什么了?”
盛知洲没回答,但也再阻止她。
他扔了个橙子和苹果给她。
宋若尔见他没回答,接过来清洗后,用菜刀狠狠砍了一下菜板,给旁边那位吓得差点想空手夺白刃。
“我知道。”她开口说。
宋若尔的语气也很淡,述说这一切的时候并没有任何情绪,她平静地反而让人令人感到割裂。
“你把我当成很有脾气的小公主,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
盛知洲没否认,虽然没说话,但宋若尔仿佛听到他在反问,难道不是吗?
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的。
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多少人了解她,宋若尔也早就习惯了被误解。
即便是他,她名义上的丈夫。
也逃不开会错认她的命运。
被误会是她的宿命,也是她的常态,所以没关系,这一切的一切,她早就已经不在乎了。
宋若尔垂眸切开那块橙子,饱满的汁水溢出,她觉得这块橙子肯定有点酸。
因为她已经闻到了空气中有些酸涩的气息。
宋若尔的刀工是真的很好,她不仅可以把苹果切成兔子苹果,连柔软的橙子都可以切出漂亮的小耳朵。
她弄好,把一盘漂亮的水果端到他面前:“怎么样,盛知洲,你无话可说了吧!?”
盛知洲伸手拿了一块。
“有。”他说。
宋若尔:“?”
宋若尔气鼓鼓地表示:“我都切成这样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别太得寸进尺!”
搞什么,他这么难伺候的?
盛知洲咬了一口刚才拿起来的橙子,香甜的气息在舌尖萦绕,这枚橙子是很甜的。
“你以为我要说什么?”盛知洲挑眉,问她。
他也猜到了。
她以为,他会挑刺。
“你这张嘴能吐出什么好听的话…”宋若尔轻哼,见他吃了便问,“怎么样?是不是很酸啊?”
她才不要去吃那么酸的橙子呢。
酸得掉牙多难受。
宋若尔在等他的反馈,眼巴巴看了两秒没等到,腰突然被人揽住。
一道猛烈的力气把她摁在了他的怀里。
盛知洲捏住了她的脸颊,暴力、狠戾地直接让她张开了嘴。
他口中的汁水混合,在这一瞬间全部都灌进了她的口腔之中,宋若尔感觉自己的呼吸全被他搅混了。
她甚至不知道这个吻是为何,他就这么想亲就亲了?换作以前,宋若尔不会多想。
反而今天,让她觉得突然。
这种猛烈又突然的吻,让宋若尔有一瞬间的头晕目眩,当她的口腔里全是被他留下的味道后。
盛知洲放开她,垂眼看着。
两人对视的片刻,宋若尔看到他意犹未尽地舔了下嘴角残留的液体。
盛知洲的眸光继续放在她湿漉漉的唇瓣上,又是那副吊儿郎当的调侃语气,轻呵了一声。
“这不是挺甜的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