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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次日清早。

    虎杖仁睁开眼睛, 凝视着怀里熟睡的妻子片刻,才轻手轻脚地松开他下了床。

    [祂]走到婴儿床边打算看看相一郎睡得如何,却没想到黑发的小婴儿已经醒了。

    小婴儿面无表情地瞪着一双死鱼眼看向[祂],仿佛是在控诉[祂]昨晚不人道的行为。

    虎杖仁压低了嗓音, 温柔地问道:“早啊, 相一郎。时间还早,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胀相摇了摇头, 抬起短短的手臂伸向[祂], 想要[祂]将自己抱起来——他才不想留在卧室里跟羂索共处一室!

    虎杖仁心领神会地露出笑容, “要去找悠仁吗?”

    胀相愣了一下, 用力点点头,那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虽然在母体之中的十个月里,他与小悠仁只能隔着一层薄薄的肚皮进行交流,从来没有见过彼此一面,但他的弟控之魂还是熊熊燃烧了起来!

    对于这个最为年幼的弟弟, 胀相认定身为大哥的自己,有义务保护小悠仁不受羂索的侵害!毕竟在羂索怀胎十月的这个过程中, 他所做的事情可一点都没有瞒过肚子里面的胀相, 因此胀相非常清楚他绝对是把小悠仁当做了与咒胎九相图无异的工具人!

    虎杖仁抱着胀相出了卧室,准备去隔壁的婴儿房。

    小悠仁现在已经不会在晚上因为饥饿醒来哭泣了, 所以为了培养孩子独立的睡眠习惯, 免得长大了纠正不过来,虎杖仁在一个月前就已经把小悠仁的婴儿床搬出了主卧, 让他开始单独睡一间房了。

    婴儿房的大门打开。

    虎杖仁一眼就看到了抓着栏杆站起来企图越狱的小悠仁, [祂]沉默了一下, 只能庆幸自己在小悠仁身上已经施加过了保护安全的力量。所以哪怕小悠仁现在就这么直接一头栽下去,也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只会在触碰到地板之前浮空。

    “爸爸,抱!”小悠仁看到出现在门口的粉发男人,浅金色的眼睛顿时就是一亮。

    虎杖仁走上前去,用另一只手空着的抱起了小悠仁,语调温柔地说:“早安,悠仁。”

    “早安!”小悠仁打完了招呼,转头好奇地看向胀相,目光久久地停留在他炸起的黑色头发上面,然后嘴里忽然蹦出了一个名字:“小惠!”

    “……”原本还在为兄弟之间的第一次会面感到紧张的胀相,立刻露出了一副死鱼眼的样子——好家伙,替身竟是他自己!

    他当然知道小惠是谁,毕竟这个名字时不时就会出现在虎杖仁的嘴里,羂索去禅院甚尔家里做客的时候,待在肚子里面的胀相也总是能在妈妈社交时间听到禅院绘理说起她的儿子。

    双方父母既然是朋友,还是经常到彼此家里做客的关系,两个年龄相仿的小婴儿自然而然就成了彼此的玩伴。

    胀相虽然很高兴自己最年幼的弟弟能交到朋友,但这不代表他想当替身啊!

    ——不过,话说回来……他跟那个素未谋面的“小惠”,真的长得很像吗?

    虎杖仁低头瞅了一眼怀里的次子,相一郎炸起的黑发、死鱼眼的表情……确实跟小惠有一种谜之相似的感觉!就算说这孩子跟小惠是亲生兄弟也毫无违和感啊!

    但有一件事比这更让[祂]觉得在意,那就是相一郎的体型。之前一直都没有注意到这件事情,毕竟小婴儿都是小小一只,在[祂]眼里差别不大。

    但现在有了正常发育的小婴儿作为对照,虎杖仁比较了下小悠仁和相一郎的身形大小,赫然发现昨晚才刚出生的相一郎,看起来居然没比相较于他年长一岁多的小悠仁小上多少。

    明明昨晚刚出生的时候,还只有一丁点大,结果就过了一个晚上,相一郎就像发面馒头一样膨胀了起来。

    ——因为相一郎是特级咒灵转化而来的关系,所以身体发育成长的速度,才跟普通的小婴儿不一样吗?

    虎杖仁思索了几秒,严肃地说道:“相一郎,你把嘴巴张开让我看看。”

    胀相仰头看了看[祂],听话地张开了嘴巴,露出口腔里面已经冒出了一点白色尖尖的乳牙。

    “……”虎杖仁有点伤脑筋地皱了皱眉,“这样不行啊,被爸爸看到肯定会觉得很奇怪吧?刚刚出生的小婴儿怎么可以长牙呢?”

    一股无形的力量从[祂]的掌心渡进了胀相的身体。

    胀相发现自己努力了一晚上才好不容易长大的身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仿佛时间在他的身上倒流了。

    “啊啊啊!”胀相挥舞着缩小的拳头抗议,如果不能长得比小悠仁更高更大,那他大哥地位恐怕不保了啊!

    “相一郎。”虎杖仁浅金色的眼睛温柔地看着怀里小小只的次子,嗓音低沉,“现在还不行,等你再稍微长大一些,我就解封你的力量。想让悠仁叫你哥哥的话,到那时候再去努力吧。但现在嘛……”

    [祂]拉着小悠仁的手指着胀相,语速缓慢地说道:“悠仁,这是你的弟弟相一郎哦。”

    小悠仁微微睁大眼睛看着胀相,声音兴奋地喊道:“欧豆豆!!!”

    胀相艰难地使用自己尚且还不灵活的舌头,试图纠正小悠仁的称呼,“不是……欧豆豆……是……欧尼酱……”

    小悠仁的词汇量已经相当丰富,也知道欧尼酱这个词代表着什么,他立刻说:“诶,欧豆豆!”

    胀相:“……”

    ——他刚刚是被占便宜了吧?!绝对是吧!!!

    虎杖仁忍不住“噗”地一下笑出了声,在胀相抬头幽怨地望过来时,[祂]立刻又恢复了一本正经的表情,隐藏了自己的恶趣味,“好了,我们先去洗漱吧。”

    [祂]抱着两个孩子进了盥洗室,脚下的影子里面流淌出了不明黑色物质,凝聚成了两个粉发男人。他们各自抱着一个小婴儿,细心温柔地做起了每日晨起清洁工作,而站在中间的本体则是认真地开始了自己的每日洗漱——也幸好这个盥洗室的空间够大,这才足够让三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并肩站在台盆前。

    胀相看着眼前的镜子,虽然体型缩小了,但特级咒灵转化而来的婴儿即便是刚刚出生的状态,也依然拥有清晰的视野。

    镜子里面倒映出了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粉发男人,要是让人乍一看见,恐怕会觉得是发生了灵异事件。

    幸而虎杖仁在离开盥洗室的时候,就收起了两个假身。

    [祂]将两个小婴儿放在客厅的沙发上面排排坐,转身去泡了两瓶奶粉,然后盘膝坐在沙发前的地垫上,两只手各拿着一瓶奶喂起了小悠仁和相一郎。

    不过为了防止相一郎误会以后都不用喝母乳了,[祂]还是温馨提醒道:“相一郎,今天早上是例外哦。香织还没有醒,就先委屈你喝奶粉了,等他醒了就能用吸奶器把母乳吸出来存放在冰箱里了。既然你们俩都不愿意直接接触,那就只能采取这个间接方法了。”

    ——[祂]在夜间与妻子亲密互动的时候,通常都会屏蔽掉孩子们的感知,免得将他们从睡梦中吵醒过来。羂索怀孕期间,他们俩在夜间进行的某项运动也完全没让相一郎围观过一次。虽说不出意外的话,他肯定早就通过种种细节猜到了他们晚上到底在干什么,但好歹没有让他直面过狂风暴雨。

    胀相停下了喝奶的动作,身体稍微往后仰去,“不喝……母乳……”

    虎杖仁严肃地看着次子,“不行,母乳富含营养,你必须要喝。小小年纪,怎么能这么挑食?再说了,我觉得母乳的味道其实还不错啊。”

    胀相:“……”

    ——[祂]为什么会知道母乳的味道不错???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但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自己能够拥有一副没有听过这种事情的纯洁耳朵!

    身后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虎杖仁没有再跟胀相交谈,而是回过头去跟虎杖倭助打了个招呼,“早啊,爸爸。”

    “嗯,早。”虎杖倭助眯起眼睛,看向儿子身后的沙发上露出的一丛黑色炸毛,疑惑地问道:“你什么时候把小惠带回来的?”

    “……”胀相忍不住在心里嘀咕,难道他看起来真的和小惠很像吗?这都梅开二度了!!!

    ——说起来,小惠还是他现在的父亲的干儿子……

    ——那也就是他的干弟弟了!又一个欧豆豆!欧豆豆长得跟欧尼酱很像,非常合理!

    “不是小惠,是相一郎。”虎杖仁让开身子,彻底暴露出了被[祂]高大的身影完完全全遮挡住了的两个小婴儿。

    “……阿仁,你刚才说什么?”虎杖倭助怀疑自己是幻听了,他上前几步仔细看了着黑发的炸毛小婴儿,这才确认了不是小惠,“是昨晚生的吗?”

    虎杖仁“嗯”了一声,说道:“昨晚羊水破了,我就带着香织去了医院。相一郎这孩子生得非常顺利,‘滋溜’一下就出来了,连医生都说他是个孝顺妈妈的好孩子呢。正好,医生说不需要住院,我们昨晚就一起回来了。”

    ——虽然这是[祂]胡诌的话,但接下来医院的相关医护人员、监控以及就诊记录就会自动地完善,让[祂]所说的一切成为他人眼中的真实。

    ——孝顺妈妈的好孩子……

    胀相露出一副几欲作呕的表情,要是羂索当场去世,他说不定还真的能当一个孝顺的好孩子,年年给他坟前送花。

    ——“滋溜”一下是个什么奇奇怪怪的形容啊!

    虎杖倭助沉默了几秒,说道:“母子平安就好,我来喂悠仁吧。你喂相一郎就好,话说回来,相一郎长得和香织比较像啊……不过,他鼻梁上这一道黑色的纹路是胎记吗?”

    虎杖仁把小悠仁在喝的那瓶奶交给了虎杖倭助,抱着一脸便秘表情的胀相继续喂奶,“嗯,也算是胎记吧。”

    虎杖倭助神情担忧,“希望不会扩大到整个面部。虽然男孩子长得丑了点是没关系,但要是整张脸都被胎记覆盖的话,以后在婚恋市场上恐怕很难受到女孩子的欢迎。”

    “……”虎杖仁沉默一瞬,忍不住说:“爸爸,现在考虑这种事情是不是太早了?”

    胀相也忍不住在心里呐喊,是啊!真的太早了!他昨晚才刚刚出生啊!!!

    虎杖倭助冷哼一声,“你懂什么?我这是在未雨绸缪!”

    虎杖仁立刻屈服了,“是是是。”

    虎杖倭助再次看向胀相,幽幽地长叹一声,“……算了,既然都长成这样了,看来以后也只能走才华路线吸引女孩子了。”

    胀相:“……”

    ——能不能对他稍微有点信心啊?!

    第52章

    次子相一郎满月的那天, 虎杖仁邀请了禅院甚尔夫妇以及他们的宝贝儿子小惠来参加相一郎的满月宴。

    禅院甚尔夫妇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虎杖家做客了,今年年初新春期间,禅院甚尔就曾带着妻儿上门拜访。提前得知此事的虎杖倭助还为他们一家三口都准备了年玉,第一次收到来自长辈的年玉, 禅院甚尔可是怔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心情可谓复杂至极。

    ——拥有血缘关系的禅院族人不曾善待过他。

    ——反倒是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的虎杖倭助,给予了他属于长辈的关怀。

    之后, 禅院夫妇来虎杖仁家里做客的次数就慢慢变多了起来, 两家人时不时就会小聚一下。

    不过, 对于刚刚再世为人一个月的胀相来说,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禅院夫妇和他们的孩子。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被禅院甚尔抱在怀里的炸毛小海胆,白皮肤、黑头发、嫌弃脸,确实跟他有很多微妙的相似之处。

    禅院绘理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她从禅院甚尔的怀里抱过小惠,将他与相一郎并排放在沙发上面。

    两个海胆头小婴儿排排坐, 画面相当喜感。

    禅院绘理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相一郎和小惠看起来真像兄弟啊。”

    羂索微微一笑, “是啊。”

    被他抱在怀里的小悠仁往前伸出双手,小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绘理阿姨。”

    禅院绘理握住他的小手轻轻晃了两下, “诶~好久不见了,悠仁长大了好多啊。”

    小悠仁又看向自己的小伙伴, 兴奋地往前扑腾, “小惠!”

    羂索干脆将怀里的长子放到地垫上, 然后又把次子拎起来放到了小悠仁身边,“让他们自己玩吧。”

    “好。”禅院绘理也把小惠放下去, 任由三个小婴儿在地垫上玩耍,她自己则亲密地挽住了羂索的手臂,笑吟吟道:“对了,我和甚尔打算在仙台待上几天。大后天我想出去逛街买点东西,你可以陪我一起吗?”

    羂索温柔地笑道:“当然没问题了,绘理。”

    禅院绘理弯起眼睛,笑容明媚无比,“香织你真好!”

    两人脚边的地垫上,被封印了力量后,只能如同普通的小婴儿一样慢慢成长的胀相仰躺着。此时的他还没有坐起来的力量,自然就更没有逃离这个地方的本事了,于是只能干瞪着一双死鱼眼听着上方一左一右双声道立体循环播放的声音。

    小悠仁俯在他左边,咧嘴笑得灿烂无比,“欧豆豆!”

    小惠则俯在他右边,神情好奇地打量他,“欧豆豆。”

    胀相:“……”

    ——明明应该是双倍的欧豆豆、双份的快乐,但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他好恨啊!

    当晚,禅院甚尔夫妇带着小惠住进了虎杖家一楼的客房。在两家人的交往逐渐深入后,这间原来基本上没有外人光顾的客房就变成了禅院甚尔夫妇来仙台市后暂时落脚的房间。

    之后的两天,禅院甚尔夫妇放心地将小惠交给了超级靠谱的虎杖仁,然后跑去仙台市的各个景点游玩。

    而在他们享受二人世界的时候,苦逼的虎杖仁坐在书房的电脑椅里,怀里抱着两个小海胆,运动能力过于出色的小悠仁则是挂在[祂]的脖子上,像是把[祂]的身体当做了大树一样攀爬。

    ——这种状况之下,任谁都无法正常工作吧?!虽然这其中不包括[祂],但[祂]现在也很想罢工去书房外面吸老婆!

    然而,主编已经在催[祂]开启新的企划了。

    虎杖仁默默地看向电脑上跳出的聊天框。

    [主编]:我妻老师,听说你的小儿子满月了,恭喜你啊!

    [主编]:不知不觉,距离《A852号》完结已经过去四个月了。我妻老师,你不觉得文月非常适合开启一个新的连载吗?

    七月又有“文月”之称。

    因为古时的人们素有七夕撰写诗文的习惯。

    虎杖仁:“……”

    ——[祂]怀疑自己要是继续鸽下去的话,主编就会忍不住杀上门来了。虽然不怂,但总归是帮了[祂]很多的主编,[祂]也很乐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满足对方的要求。

    [虎杖仁]:好啊,那就写一个关于救世主为了拯救世界堕落成了魔王的故事吧,名字的话……就叫《救世主毁灭世界》吧。

    看到这条消息的主编感动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甭管[祂]要写什么离谱的东西,至少[祂]不鸽了!

    虎杖仁要写的这个故事,是某个时空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祂]去过很多个不同的世界,光是世界的毁灭都已经见证过了不知道多少次。而这个故事的主人公救世主,姑且就叫他佐伊吧。

    佐伊天生就拥有可以拯救世界的力量,因此在他尚且年幼的时候,就被吸纳进入教廷,成为圣骑士预备役。

    他被教导着要为了帝国、为了皇室、为了人民奉献自己的力量,人人也将守护帝国、守护皇室与人民视作是他理所应当做的事情。没有人在他背后支撑他,毕竟他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就算受了伤很快也会愈合,所以只要一有魔族企图入侵这个世界,帝国就会派遣出佐伊——即便,他的旧伤还未完全痊愈,而那些魔族也完全可以由其他人去对付,虽说耗费的时间会比佐伊亲自出手要长上许多。

    佐伊在一次次地看到人性中的丑陋一面后,对自己所谓的天职产生了怀疑。

    ——他要守护的东西,竟是如此地不堪吗?

    佐伊决定要净化这个世界。

    他对所有言行不符合“真、善、美”标准的人类进行了审判,彻底站在了全人类的对立面。

    虎杖仁并不知道最后拖着整个世界一起毁灭的佐伊究竟有没有后悔,也对此完全不感兴趣,毕竟光是被[祂]的力量污染导致毁灭的世界都不知道有多少个了——毁灭世界对[祂]来说,不过是基操罢了。

    [祂]只是随便地在自己浩瀚无边的记忆里面挑选了一个尚算有趣的故事,写出来给主编交差而已。

    连着两天,虎杖仁勤勤恳恳地在家带娃兼工作。羂索则是完全当了甩手掌柜,除了每天按时用吸奶器把胀相的口粮引流出来装进袋子里面,基本上就是闲在家里看看书、下下棋,根本没想过要帮帮他可怜的丈夫。

    在虎杖仁将写好的《救世主毁灭世界》的第一个篇章传给主编之后,主编赞不绝口的同时,也说起了另一件事。

    [主编]:《恐山青春物语》的真人电视剧已经确定了男女主的扮演者,男主角是由LME艺能事务所的新人敦贺莲饰演,女主角则是由月影剧团的新人北岛真夜出演。

    [主编]:虽然都是新面孔,但他们已经凭借试镜时发挥的演技征服了一之濑导演。

    [主编]:不过,我还有一个坏消息必须要告诉你,《恐山青春物语》和《A852号》的漫画改编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漫画家。你之前在推特上发过几张自己画的插图,已经把书迷们的期待值拉到了最高,迹部财团找到的漫画家全都无法达成那么高的完成度,画风也无法完全契合你的小说。我妻老师,你有什么心仪的漫画家可以推荐一下吗?

    虎杖仁直接无视了前面的两条消息,倒是对最后一条消息稍微有点兴趣。

    [虎杖仁]:既然这样,那我来试试吧。

    ——反正能够自己赚的钱,绝不让中间商赚差价。

    ——虽然[祂]现在已经通过投资实现了财务自由,就算不用工作也可以一直钱生钱,但能够多赚一点何乐而不为呢?毕竟,[祂]还要给心爱的妻子提供雇佣杀手暗杀自己的悬赏金。

    [主编]:……可以是可以,但你可是日本文坛的救世主啊!

    [主编]:如果没有你的话,那么多的文学爱好者该怎么活?

    [虎杖仁]:没关系,凑和一下,一辈子也就过去了。

    [主编]:……你可真幽默啊。

    [虎杖仁]:多谢夸奖。

    看着对面发来的这条消息,主编再一次无语凝噎。

    [主编]:那我就等你的画稿了,到时候我先不透露是你画的稿件,直接匿名投递到迹部财团看看反响如何。

    [虎杖仁]:好的,那就拜托了。

    羂索和禅院绘理出门一起逛街的那天,虎杖仁独自留在家里一边带娃一边画《恐山青春物语》漫画版本的第一话。

    禅院甚尔则是去了虎杖倭助的武馆找乐子去了,因为他前两天在吃晚饭的时候随口说了句“我挺能打的”,然后就收到了老爷子的踢馆邀请,要他去给武馆里面给他不成器的弟子们来点教训。

    虽然一个人待在家里很孤独,但是当这个人的身边有三个小婴儿陪伴的时候,那[祂]就一点都不会觉得孤独了。

    只会觉得吵闹,但这份吵闹,对于诞生于永夜的神明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有趣的体验?

    虎杖仁的效率极高,一个白天就画完了《恐山青春物语》第一话的内容,然后发给了主编。

    [祂]没有坐在电脑前等候主编的回复,而是怀里抱着两个小海胆、脖子上挂着小悠仁走出了书房,准备去给三个小崽子捯饬午饭。

    傍晚的时候,羂索和禅院绘理拎着大包小包回到了家。

    吃完晚饭后,虎杖仁回到卧室帮忙整理起了妻子今天购物买的东西——内衣内裤、裙装发饰、丝袜凉鞋等等,都被[祂]井然有序地整理放好。

    虎杖仁从最后一个盒子里拿起一个精致的小瓶子,微眯起浅金色眼睛看着上面镌刻的小字,“斩男内裤香水,让你的他爱上嗅你的味道……”

    坐在床头看书的羂索闻言,翻动书页的手指一僵。他抬起头看向丈夫,对上了那双含着笑意却显露出了危险之感的浅金色眼睛,“……那个香水不是我买的!是绘理为了感谢我抽时间陪她一起逛街送我的!”

    ——当时的禅院绘理笑眯眯地说:“这是最近很流行的香水哦!希望你能喜欢!”

    ——如果早知道是这种香水的话,他说什么也不会收下!离谱!这世上怎么会存在这种香水啊?

    虎杖仁拿着那瓶香水慢悠悠地走向妻子,“挺好的礼物啊,既然是绘理小姐的一片好心,我们就试试吧。虽然我觉得就算不喷这个香水,你闻起来也很香,但是试试也无妨。”

    羂索手中的书掉在了床边,时隔一个月,暂停的夜曲终于再一次在夜晚播放起来。

    第53章

    次日清早。

    羂索怀着一种封存黑历史的心态, 将那瓶连累自己一晚上都没睡觉的香水锁进抽屉最深处,然后起身离开了卧室。

    虎杖仁已经利用瞬移的能力将禅院甚尔夫妇送回了他们位于琦玉市的家中,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祂]转头看向妻子, 浅金色的眼睛里流露出了温柔缱绻之色, “香织,早上好啊。”

    黑发女人穿着性感的一字肩吊带连衣裙, 露出精致的锁骨和漂亮的肩颈线条, 雪白的皮肤上落梅点点, 惹人遐思, “早,旦那,绘理他们已经走了吗?”

    虎杖仁“嗯”了一声,听他嗓音沙哑,显然是昨晚用嗓过度了。

    [祂]贴心地倒了杯温水递给妻子, 说道:“香织,先喝点水吧。我去厨房把给你准备的早饭端出来。”

    羂索握着杯子, 默默地看着[祂]高大挺拔的背影。

    粉发男人的头发仍然很短, 上身只穿着件黑色背心,露出结实漂亮的肌肉线条, 后肩上几道触目惊心的红色抓痕让[祂]整个人带上了一股色气的感觉。

    羂索收回了视线, 仰头慢慢饮尽了杯中温度恰到好处的白开水。

    ——驯养了那么久,结果仍然是一头饱食餍足之时会对着他摇尾巴, 却永远也不会受他操控的野兽。

    羂索吃完早饭后, 虎杖仁洗完了碗筷, 立刻黏到了坐在缘侧晒太阳的妻子身边,跟他说起了自己的最新事业进展。

    [祂]侧头看着羂索, “主编早上给我发来了消息,说是《救世主毁灭世界》预计将在八月初开始在周刊杂志上连载。《恐山青春物语》的漫画第一话试稿得到了迹部财团的一致好评,不过还需要屯稿至少十话才能在《月刊少女罗曼史》上面开始连载。”

    羂索:“……《月刊少女罗曼史》?”

    ——他又不是没看过《恐山青春物语》,那玩意儿还能画成少女漫吗?难道不该分类到恐怖悬疑青年漫画?

    虎杖仁以为他是不知道这个《月刊少女罗曼史》是什么类型的杂志,于是解释道:“《月刊少女罗曼史》是迹部财团下属的子公司杂志品牌,主要连载一些有关青春恋爱成长的漫画。”

    羂索说道:“我知道,但我觉得《恐山青春物语》更适合在《月刊Fantasy》连载吧。”

    虎杖仁看了妻子几秒钟,“香织,原来你也看漫画啊!可你不是坚决不看我放在书房的那堆漫画吗?”

    “……等你哪天买了正经的漫画,再来要求我陪你一起看吧!”羂索忍不住朝[祂]翻了一个白眼,“还有,你不要再把那些漫画里男女主的脸都替换成你和我的样子了,你看起来不会觉得尴尬吗?”

    虎杖仁露出爽朗的笑容:“放心吧,完全不会!”

    “……”羂索:“呵呵,不要自作多情,我并没有在担心你。”

    虎杖仁自动过滤这句不太中听的话,“我会跟主编说的,看看能不能转到《月刊Fantasy》上面。反正都是同一家公司的杂志,应该没什么问题。”

    羂索“嗯”了一声,转头看着院子里被打理得漂亮繁盛的花木,忽然感觉放在身侧的手被人拿了起来。

    他侧头看向粉发男人,忍不住温柔地催促道:“仁,你不是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吗?现在该去书房工作了哦。”

    虎杖仁却没接他话茬,而是兴致勃勃地问道:“香织,你的指甲稍微有点长了,要不要我帮你剪啊?”

    羂索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这具身体的手纤细柔弱,在[祂]宽大的手掌衬托之下,就愈发显得娇小了。

    指甲确实也到了该剪的时候,毕竟他没有留长做美甲的习惯,还是更喜欢保持手部的素净整洁。

    “嗯,那就麻烦你了。”

    “稍等一下,我去拿修理指甲的工具包过来。”

    虎杖仁起身回到室内,结果不仅带来了工具包,身上还挂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

    [祂]重新在妻子身边坐下,然后把小悠仁和相一郎轻轻放在了缘侧的地板上面,任由他们俩一个活泼好动地爬上爬下、另一个像是翻不了身的小乌龟一样躺着。

    虎杖仁握住妻子的手,动作温柔稳当地替他剪起了指甲,哪怕小悠仁扯着[祂]的黑色背心,爬上了[祂]宽阔的后背,也没有让[祂]的动作有丝毫的颤抖变形。

    剪完了十个指甲之后,[祂]细心将指甲边缘打磨得圆润,然后才抽了一张湿纸巾帮妻子把手擦干净。

    “好了。”虎杖仁将指甲钳和锉刀收进了工具包里,然后反手将挂在背后的粉毛小猴子抓了下来放在地板上面。

    小悠仁笑着喊了声“爸爸”,然后又开始坚持不懈地“爬山”。身形高大的父亲对他来说,就是他想要攀爬的那座山。

    羂索看着小悠仁熟练地三两下爬到了虎杖仁的胸口,眼看就要攀登到肩膀上了,他忽然伸手拽了下小悠仁的衣服,小悠仁立刻就往下滑了一截。

    一旁的胀相看得是急火攻心,恨不得立刻爬起来将羂索犯贱的那只手咬个鲜血淋漓,奈何他现在连坐都坐不起来,于是只能躺着干瞪眼。

    虎杖仁正打算调侃一下坏心眼的妻子,忽然感觉胸口传来濡湿的触感,[祂]脸上的表情不由变得微妙起来。

    羂索敏锐地察觉到了丈夫的表情变化,视线往下一瞥,看到下滑的小悠仁脑袋正好靠在丈夫结实的胸肌上,“……噗!”

    虎杖仁将小悠仁拎开,“别吸了,再吸也没有奶给你喝。”

    羂索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虎杖仁微眯起眼睛,凑近妻子的脸,“你笑得很开心嘛,香织。”

    羂索语气戏谑地说:“我只是想到了我昨晚留下的伤口,不知道悠仁有没有刚好吸到那个地方呢?”

    “……”虎杖仁一手搂住妻子纤细的腰,另一只手抬起扣住对方的后脑勺,两人呼吸相闻,“吸到了,很痛哦。所以我现在急需你的安慰。”

    “唔!”羂索顺从地启唇,任由丈夫攻城略地。

    躺在一旁的胀相:“……”

    ——旁边还有小婴儿呢!能不能克制一点啊?还有你们不要挤得那么近,没看到悠仁都快被挤成小饼干了吗?!

    一吻结束。

    羂索推了推丈夫的胸膛,脸颊绯红一片,“好了,你该去认真工作了。悠仁和相一郎就交给我吧。”

    虎杖仁恋恋不舍地起身,回到书房开始今天的工作。

    整个七月就这么优哉游哉地过去了。

    随着暑气升腾,一年一度的仙台七夕祭即将再次到来。但在此之前,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里梅终于发来了一个好消息。

    [里梅]:我已经拿到了狱门疆。

    [里梅]:[狱门疆.JPG]

    [羂索]:很好,你尽快来仙台一趟,把狱门疆交给我。

    [里梅]:那么,你也应该兑现承诺,把受肉容器和宿傩大人的二十根手指一并交予我。

    [羂索]:那是当然,我生下那个孩子,不就是为了复活两面宿傩吗?

    [里梅]:明天下午三点,我会在瑞岩寺等你。

    次日下午三点。

    羂索准时抵达瑞岩寺,里梅见他两手空空,忍不住皱眉问道:“你没有带来我想要的东西,还指望我把狱门疆交给你吗?”

    羂索淡淡道:“就算我现在带过来了,你也不见得能活着带走受肉容器和两面宿傩的手指。现在当务之急,就是用狱门疆封印虎杖仁那家伙。”

    里梅思索了片刻,还是向羂索妥协了,“好吧,但你必须尽快完成这件事情。”

    ——两面宿傩复活的时机已近在咫尺,等待了千年的里梅也有些迫不及待了!但越是到了这个时候,就越是应该慎重,否则恐会功亏一篑!

    羂索顺利地带着狱门疆回到了虎杖家。

    虎杖仁见他回来,心里略略松了口气,“香织,你快去洗澡换衣服吧。我们不是约好了今晚还要出门去看烟花吗?”

    ——这是属于他们之间的约会。

    ——碍事的小悠仁和相一郎都已经被[祂]送到武馆去了。

    羂索心情愉悦地对[祂]微微一笑,“好,我马上就去。”

    等到洗完澡出来,换上丈夫给他准备好的浴衣、又梳了个简单的发髻之后,羂索便把狱门疆塞进了袖袋里面。

    虎杖仁看见从卧室走出来的妻子,浅金色的眼睛微微一亮。

    [祂]迎上前去,语气温柔地说道:“香织,这身浴衣真适合你。”

    羂索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说:“我们走吧。”

    ——是时候送你上路了,旦那。

    虎杖仁抬起手来,掌心横放着一支木制的发簪,簪子上雕镂的一簇樱花栩栩如生,还用上了特意调制的颜色,“等一下,还缺一点装饰。”

    羂索微微一怔,他记得这支发簪是虎杖仁亲手做的。这毫无疑问是送给他的礼物,只不过他没想到自己会那么快收到这份礼物。

    “……很漂亮的发簪。”

    “你能喜欢就好。”

    粉发男人抬手,稳稳地将发簪插进了发髻中,简单的造型与质朴却不失精致的发髻极为相称。

    然后[祂]牵住了妻子的手,带着他一起走出了家门,“好了,公主殿下,我们出发吧。”

    太阳已经西沉。

    两人身后的影子在暮色中交融。

    羂索笑道:“这次我们找一个没人的地方看烟花吧?跟你一起看烟花的时候,我不希望有任何人来打扰。”

    虎杖仁说:“好啊。”

    第54章

    虎杖仁轻而易举地找到了一个视野绝佳又无人打扰的地方, 完美地契合了羂索的要求。

    那是烟花指定燃放地点附近的一座山,山顶有一块可以容纳五六个人站立的巨大石头。

    唯一的缺点就是夏季的山林里面蚊虫太多,让人烦不胜烦。

    不过有虎杖仁在场,所有的蚊虫都恨不得离他们俩八百米远, 当然就更不可能来侵扰他们了。

    虎杖仁双手掐着妻子纤细的腰, 将他抱上了巨石,等他站稳之后, [祂]才迈开大长腿跨上了巨石的表面。

    羂索正打算坐下来, 就被粉发男人轻轻握住手腕, “香织, 你坐我腿上吧。石头上灰尘多,蹭脏衣服就不好了。”

    羂索似笑非笑地问:“难道你不能帮我隔绝灰尘吗?”

    虎杖仁睁眼说瞎话,“我又不是万能的神明,这种事情当然做不到。”

    羂索闻言,无情地说道:“是吗?那你可真没用啊。”

    惨遭妻子diss的虎杖仁:“……总之, 坐我腿上吧。”

    羂索定定地看了[祂]几秒,笑道:“好啊。”

    ——反正他又不是第一次坐在丈夫的怀里了, 而且, 今晚的计划要是成功了,这大概就是他最后一次坐在虎杖仁的怀里了。

    虎杖仁左手虚搂着妻子的腰肢, [祂]看向远方蓝紫的天空, 太阳已经彻底沉入地平线之下,云层中残留的霞光正一点点被夜色侵蚀。

    山下不远处, 聚集的人群密密麻麻如蚁群, 嘈杂的声音随着夜风飘来, 却只余下一片模糊。

    虎杖仁伸出右手握住羂索放在身侧的手,在他耳后轻声问道:“香织, 今年秋天要不要一起去京都玩?这两年一直都没怎么出去旅游,你应该闷坏了吧?”

    “行啊。”羂索眼底流露出了怀念之色,“秋天的时候,京都伏见稻荷神社会举办焚火祭典。”

    ——干脆等把丈夫封印之后,自己一个人去玩吧。

    ——顺便探探御三家的情况。

    虎杖仁说道:“听说在焚火祭典结束后,用残留的火堆烤橘子吃的话,橘子就会得到神明的赐福,变得格外美味。”

    羂索失笑道:“那是因为烤橘子本来就很好吃吧?”

    虎杖仁笑了笑,忽然听到一声划破空气的尖锐爆鸣。

    [祂]抬眸一看,夜空中瞬间炸开了数朵绚烂的烟花,映亮了[祂]浅金色的眼睛,“花火大会开始了。”

    持续不断在空中绽放的烟花看久了之后,似乎也没什么意思。

    羂索心里默默想着,将身体往后面靠去,背后的那片胸膛温暖宽厚,放松状态下的肌肉并不显得硬邦邦,枕着非常舒服。

    他突然有点好奇,于是侧过头去看身后的粉发男人,“旦那,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祂]真的懂得什么叫做“喜欢”?什么又叫做“爱”吗?反正他是一点都不相信。

    虎杖仁浅金色的眼睛里流露出了困惑的情绪,“这还需要理由吗?香织的每一面,在我看来都很可爱。”

    羂索淡淡道:“这个世界上比我可爱的人多了去了,你喜欢一个人的理由未免太过浅薄。”

    虎杖仁嘴角微微扬起,“那大概是因为,玫瑰陪着他的野犬度过的那段时间彻底驯养了[祂],使他在[祂]的眼里变得如此地特别。”

    [祂]凑得更近了些,两人呼吸交融,羂索感觉到唇上一热,[祂]已经不由分说地吻了上来,舌尖钻进来勾缠着他与之共舞。

    辉煌盛大的漫天烟花之下,相爱的人总会情不自禁地拥吻彼此。

    仿佛这一瞬间就会是永恒。

    温柔缠绵的漫长一吻结束之时,羂索感觉嘴唇都被[祂]亲得有点麻木了。

    虎杖仁抱着他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压下了身体里那股即将形成燎原之势的暗火。

    而这时候烟花也已经放完了,山下汇聚的人群渐渐分流。

    虎杖仁干脆地抱着妻子起身,说道:“香织,我们下山去逛庙会吧。”

    突然腾空的羂索下意识地伸出双臂搂住丈夫的肩颈,“!!!”

    虎杖仁转过身正打算跃下巨石,忽然瞥见前方的灌木丛之间有点点萤火浮现,“是萤火虫啊。”

    [祂]低头看向怀中的羂索,正好对上他抬起的目光,“要看萤火虫吗?”

    羂索点了点头道:“好啊,那就看吧。不过,你还是先放我下来吧。”

    虎杖仁轻轻将他放了下来,黑发女人踩着木屐的双脚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巨石上。

    羂索站定之后看向灌木丛,只见原先蛰伏在枝叶间若隐若现的萤火虫此时已经扇动翅膀飞了起来,瞬息间如漫天星辰洒落眼前。

    虎杖仁轻轻勾了下手指,萤火虫变换阵形,黑夜中绽开了一朵发着光的花朵,“送你的花。”

    “……”羂索非常不给面子地吐槽了一句,“太刻意了!”

    虎杖仁有点委屈地小声嘀咕,“我觉得挺浪漫呀。”

    羂索说道:“不要控制它们了,让它们自己飞吧。”

    虎杖仁:“好吧。”

    [祂]乖乖地收回了控制着那些萤火虫的力量。

    受到惊吓的萤火虫立刻四散奔逃。

    羂索神情淡淡地看着掠过身侧的点点萤火,低声吟诵道:“流萤断续光,一明一灭一尺间,寂寞何以堪。*”

    他侧头看向粉发男人,温柔似水地说道:“仁,我有一份七夕节礼物要送给你。”

    虎杖仁略带好奇地问:“什么礼物?”

    羂索露出神秘的微笑,“你等一下就知道了。现在,你先跳下这块石头,往前走十步,然后转过身来面对着我。”

    虎杖仁搞不清楚他葫芦里在卖什么迷药,但无所谓,[祂]很乐意配合妻子。

    [祂]按照羂索的要求跳下了巨石,往前走出十步,然后在距离羂索八米之遥的地方转过身来。

    羂索喊了声“接住”,然后朝[祂]扔出了狱门疆。

    虎杖仁下意识地接住了狱门疆,“这是什么?魔方?”

    羂索笑眯眯地说道:“站在那里,不许乱动。旦那,你还记不记得去年的七夕节,你送了我什么礼物?”

    虎杖仁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了去年七夕节晚上,[祂]给心爱的妻子送礼物的旖旎过程。

    [祂]有点困惑地说:“记得啊,难道你不记得?相一郎不是才刚出生两个月吗?”

    羂索嘴角微微抽搐,但好在他的目的已经达成。

    ——封印条件满足!

    一股强大的吸力从手中疑似魔方的东西传来。

    虎杖仁低下头,眼神微妙地看了一眼狱门疆,其实[祂]可以轻轻松松就将这个东西捏碎——但是,这是妻子送给[祂]的七夕节礼物。而且,[祂]也有点好奇,妻子对[祂]使用了这个东西之后,究竟还想做什么事?所以,干脆就顺着妻子的意思来吧。

    虎杖仁抬头佯作惊讶地看向羂索,“香织,这是什么……”

    [祂]的话音还未落下,整个人就被吸进了狱门疆里面。随着“啪嗒”一声,狱门疆重重落在地面,硬生生在地面撞出了一个小坑。

    “这可是我为你精心准备的七夕节礼物。”

    “小狗的专属笼子哦。旦那,你喜欢吗?”

    羂索不紧不慢地从巨石上跳了下来,踩着木屐慢悠悠地走近表面上浮现出了很多浅金色眼睛的狱门疆。

    他伸手正要拿起狱门疆,却发现狱门疆的重量超乎想象,应该是因为被封印在其中的虎杖仁正在奋力挣扎反抗的缘故。

    ——不过,封印的过程过于顺利,反倒让他有了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祂]究竟是真的被他封印了,还是在假装?相处的时间久了以后,他就发现自己的丈夫偶尔会有一点恶趣味,这一次[祂]是不是又犯这个毛病了?看来,有必要试探一下了。

    羂索等到狱门疆读取完毕,恢复正常重量,便将地上的狱门疆拿起来重新揣回了袖袋里面,然后缓步朝着山下走去。

    片刻之后,他来到了一个灯红酒绿的街区。这里是仙台市的风俗店一条街,他随便进了其中一家看起来装潢华丽、生意兴隆的牛郎店。

    狱门疆内——

    虎杖仁盘膝而坐,面前却悬浮着一个巨大的屏幕。屏幕被分割成了数块,每一块都从不同的角度摄录了羂索的一举一动,包括他进入风俗店一条街以及牛郎店的整个过程。

    虎杖仁:“……”

    ——硬了!反正不是拳头硬了!!!

    但[祂]猜到了心细多疑的妻子,此举恐怕是在试探自己,所以[祂]没有轻举妄动。

    料想他也不敢在还不确定是否能让[祂]在狱门疆里蹲一辈子大牢的情况下,做出过于出格的事情惹怒[祂],最终招来过火的惩罚。

    牛郎店里——

    羂索一走进去,立刻就有一个穿得花里胡哨、戴着耳钉和鼻环的金发青年迎上前来,用一副刻意压得磁性的嗓音说道:“欢迎光临,美丽的公主殿下!”

    羂索的衣着打扮在见多了各种稀奇古怪客人的牛郎眼里根本算不上奇怪,更加引起他们注意的地方,反倒是这位客人额头上的伤疤。

    ——这或许是一个击碎心防的切入点,毕竟但凡是个女孩子,都不能忍受自己的面部居然会有这么长的一条丑陋疤痕吧?

    除此之外,眼光毒辣的牛郎们也看出了新来的客人是个有钱人。

    浴衣虽然看不出来是什么品牌,但其精致的工艺已经足够烧钱,客人的手腕上佩戴的腕饰也价格高昂,身上的气质更是高贵凛然,完全不同于以往所见的客人。

    金发青年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该怎么从新来的客人口袋里捞钱,一边将羂索引入了卡座之中,“请坐。”

    羂索坐下之后,却发现金发青年在自己身侧坐了下来。对方身上的脂粉气味汹涌而来,让他甚至觉得有点想吐。

    ——救命!

    ——你不要过来啊!

    第55章

    虽然心里很想将眼前这个贪婪油腻的金发牛郎一拳捶到地缝里面, 但羂索表面上仍然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模样。

    毕竟,他此行的目的是试探被关在狱门疆里的虎杖仁。以丈夫对他堪称变态级别的占有欲,总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跟别的男人有说有笑还无动于衷吧?如果这样还能保持淡定的话,那他就得考虑要不要再下一点猛料了。

    金发牛郎没有直奔主题, 而是试图先拉近距离, “请问该怎么称呼你呢?我亲爱的公主殿下。”

    黑发女人红润的嘴唇扬起笑容,眼神在迷离的灯光下显得魔魅而勾人, “叫我香织就可以了。”

    金发牛郎问道:“香织小姐今天这副打扮, 是刚刚看完花火大会吗?”

    羂索单手支颐, “是啊, 刚陪某个愚蠢的家伙去看了烟花。”

    狱门疆内的虎杖仁:“……”

    ——骂[祂]愚蠢可以,但[祂]心爱的妻子怎么能在外人面前这么说?这种话明明应该是他们之间的私房情话!而且,香织是外人随随便便就能叫的称呼吗?不爽!非常不爽!!!

    金发牛郎笑道:“真是令人羡慕的男人啊,竟然能有陪着香织小姐一起去看烟花的荣幸。”

    羂索不置可否地笑了下,这个金发牛郎要是知道陪他一起去看烟花的家伙已经被判了个无期徒刑关进了狱门疆里, 恐怕就不会觉得羡慕而是立马落荒而逃了。

    两人闲聊了几句之后,金发牛郎又凑近了些, 笑眯眯地说道:“香织小姐, 说了那么久的话,你现在应该也已经口渴了吧?要不要喝点东西?”

    他将桌上的酒水单轻轻推到了黑发女人面前, 手指在上面轻轻点了几下, “如果不知道怎么选择,我可以推荐几款, 这几种味道就挺不错哦。”

    牛郎的收入多半来自酒水提成, 所以为了掏空客人的腰包, 牛郎会不惜一切代价哄骗无知的客人尽可能多点昂贵的酒水。

    他们所用的手段包括但不限于感情绑架、肉///体支配,客人要是没钱了, 他们就会“贴心”地让客人去借高利贷或者干脆卖身赚钱,然后再把赚来的钱花在牛郎身上,帮他们冲业绩。

    狱门疆内的虎杖仁默默地忍耐怒火。

    ——这家伙靠得太近了!找死吗?!

    羂索脸上带着笑容,那份笑意却不达眼底,“我可以买酒,但买了如果喝不完的话,岂不是太浪费了?”

    金发牛郎目光一亮,拍着胸脯自豪地说道:“这种小事,香织小姐不必担心!我可是这家店酒量最好的人,就算你点得再多,我也能全部喝完哦!”

    ——看来,这是一条大鱼啊!

    金发牛郎心里闪过这个念头,既然是大鱼,那当然要想方设法多捞点钱了!

    “真的吗?我不信哦,除非你可以证明给我看。”羂索笑吟吟地说:“如果我点的酒你可以全都喝完,那我不仅会额外单独给你五千万円,今晚还能陪你一起共度良宵。”

    金发牛郎当然不会煞风景地说喝醉的人boki不能,而是深情款款地注视着黑发女人,语气温柔地说:“香织小姐,对我来说,能够与你一起共度良宵已经是无上的荣幸了。就算要我花费五千万円来交换一晚与你共度的美好时光,我也心甘情愿。”

    ——五千万円!!!

    此时此刻,不仅是金发牛郎觉得心潮澎湃,就连周遭听到这句话的牛郎们都忍不住侧目望来,眼神艳羡地看着金发牛郎,这家伙绝对是走了狗屎运了吧?!不然怎么偏偏恰好是他招待了富婆?

    羂索却在听到金发牛郎所说的话之后,恶趣味地问道:“哦?你说的话是认真的吗?你真的愿意花费五千万円来买我一晚上的时间?”

    金发牛郎一下子卡壳了,“呃……那、那是当然!但很可惜,我的积蓄实在太过微薄,无法实现这个妄念!”

    狱门疆内的虎杖仁在心里呐喊:穷鬼,你不愿意我愿意!!!

    狱门疆外的羂索则是在心里冷笑一声,如果是虎杖仁的话,别说五千万円了,十个亿[祂]都能心甘情愿地双手奉上。

    黑发女人情绪淡漠地说:“是嘛,那真是太可惜了。”

    金发牛郎闻言心里略略松了口气,还好糊弄过去了。

    羂索冷不丁说道:“不过,要是我给了你五千万円,你就可以用这五千万円来买我一晚上的时间了。”

    他看向脸色僵硬的金发牛郎,意味深长地问道:“这个方法是不是很聪明?”

    狱门疆里的虎杖仁:“当然!你是最聪明可爱的女人!”

    ——活像个唱独角戏的捧哏。

    狱门疆外的金发牛郎则在心里默默地想,进了他口袋的钱还想让他再吐出来?没门儿!

    但那五千万円毕竟还没有真正到他手中,所以他当然是顺着肥羊客人的意思,满脸真挚地说道:“是啊,这个方法简直充满了属于天才的创造力!”

    羂索斜睨了金发牛郎一眼,语调懒洋洋地说:“不是说要喝酒吗?那就上最贵的酒吧,你能喝多少,我就买多少。”

    金发牛郎涂脂抹粉的脸上满是掩盖不住的喜色,“好!那就先来一座香槟塔,庆祝一下我们在七夕节的美妙相遇吧!”

    虎杖仁赚来的钱如流水般哗啦啦花了出去。

    金发牛郎一瓶接一瓶地喝着酒,不一会儿,膀胱的承受极限到了。他起身略带尴尬地说道:“香织小姐,我先……嗝……去洗一下手……”

    羂索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去吧。”

    金发牛郎脚步飞快地走向男洗手间,他可不敢让富婆自己单独待着,万一煮熟的肥羊就这么被人半路截胡,那他估计要怄死了!

    火速清空了膀胱里的存量之后,金发牛郎走到了洗手台前,冲洗着双手的同时,常年的职业习惯让他忍不住抬头看向眼前的镜子,准备打理一下自己的外貌,好让富婆对自己更加死心塌地。

    但他忽然发现,明明他此刻正心情愉悦地哼着歌,嘴角也呈现出了上扬的弧度,但镜子里的金发青年却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那双眼睛幽幽地盯着他,像是藏着无尽的怨恨。

    “啊啊啊啊啊——!!!”

    金发牛郎惊恐地向后退去,脚下一滑,身体向后倒去。然后他就失去了意识,彻底坠入一片黑暗之中。

    与此同时,镜子里面的金发青年向着镜子外面探出了半透明的身体,在穿过了镜面和洗手台之后,[祂]的身体才由虚变实。

    [祂]转过身,看着镜子里面映出的模样,调整了下自己的表情,以免被敏锐的妻子看出破绽。

    离开男洗手间之前,[祂]瞥了一眼关闭的工具间,神情冰冷至极。

    ——那家伙应该庆幸自己没有做出任何肢体接触,否则,就不仅仅只是昏倒在工具间里睡上一晚的待遇了。

    金发青年穿过熙攘的人群回到羂索所在的卡座时,已经有好几个牛郎像是闻到了腥味的鲨鱼凑了过来,围在黑发女人的身边献媚讨好。

    羂索完全来者不拒,熟练得像是一只在花丛中翩翩起舞的浪蝶。他也确实非常善于跟人调情,只不过在以往,跟他调情的人要么是女人,要么就是虎杖仁。

    [祂]看得火大无比,脸上的表情却控制得很好。在挤开了环绕在黑发女人身边的牛郎之后,金发青年握住了他放在身侧的那只手,“香织小姐,我回来了。你要继续看我表演喝酒吗?”

    羂索当即就想抽回手,但想到狱门疆里面一直安安静静的虎杖仁,他动作一顿,反手握住了金发青年的手,身体微微前倾靠近对方,吐息如兰,“好啊。接下来,你喝一瓶,我就和你接一次吻。”

    金发青年脸上露出惊喜之色,语气坚定地说:“哪怕是为了香织小姐的吻,我也会全力以赴!”

    ——啊啊啊啊啊气死[祂]了![祂]心爱的妻子居然打算跟别的男人接吻!虽然这个男人现在是[祂]在扮演,但妻子既然胆敢有这个念头,不就等同于已经在[祂]的头上戴了一顶绿帽了吗?!

    羂索稍稍后仰,拉开了距离,手中拿起一瓶已经开了瓶盖的酒递了过去,“喝吧。”

    金发青年毫不犹豫地接过酒,仰头对着瓶口猛灌,像是在化悲愤为酒力。羂索对此全然不知,还以为[祂]这么卖力地喝酒是想从自己口袋里面捞走更多的钱。

    一瓶酒饮尽!

    金发青年将空掉的酒瓶放在了桌上,轻轻打了个酒嗝,被化妆品覆盖的脸上浮现出了晕红的酒意,“香织小姐,我已经喝完一瓶了。现在,你是不是该兑现承诺了?”

    羂索笑道:“好啊,那我现在就来吻你了。”

    说完这句话后,他留意了下藏在袖袋里的狱门疆,却没有感觉到它有任何的动静。

    羂索伸手拽住金发青年胸前的领带,迫使对方靠近自己,两人嘴唇之间的距离一点点缩小,然后轻轻贴在了一起。

    ——狱门疆仍然没有对此作出任何反应,如此看来,虎杖仁确实已经被他成功地封印了起来。

    羂索不知道自己此刻复杂的心情代表着什么,是对虎杖仁的失望,还是对成功封印虎杖仁的喜悦,亦或二者兼而有之。也可能,还有更多更深层次的情绪没有被他一一捋清辨明。

    但他非常确信,他并不想继续现在这个吻了。跟其他男人接吻,只会让他觉得恶心。

    察觉到了温热柔软的嘴唇远离自己而去,金发青年略带惊讶地看向忽然拉开距离靠向沙发的黑发女人。

    羂索意兴阑珊地说:“今天就先到这吧,结账。”

    金发青年恋恋不舍地挽留道:“香织小姐,你再坐一会儿吧!不是才刚来不久吗?而且你点的酒我还没有全都……”

    羂索抬起手来,纤细的指间夹着一张黑卡,声音与神情一同冷了下来,“我说,结账。”

    金发青年露出心有不甘的表情,“好、好吧……那香织小姐下次什么时候来?”

    羂索忍着想要杀人的躁动说道:“有空就来。”

    顺利结完账后,羂索离开了牛郎店,搭乘出租车从灯红酒绿的风俗店一条街回到了虎杖家。

    下了出租车后,他没有急着走进家门,而是释放出了一只拥有催眠致幻能力的咒灵,将留守家里的虎杖倭助、小悠仁和胀相通通都迷晕过去。

    然后,羂索才不紧不慢地推开家门走了进去。

    他抱起了躺在客厅地垫上面的小悠仁和胀相,转身离开了虎杖家。

    半个小时后——

    羂索抱着两个小婴儿走进了自己的二号秘密实验室。

    等候在此的里梅见他回来,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你终于回来了!这两个小孩,哪个是宿傩大人的受肉容器?”

    羂索将两个小婴儿放在了冰冷的实验台上,淡淡道:“粉色头发的。”

    里梅迫不及待地问道:“宿傩大人的手指呢?”

    羂索随手朝他扔了个真空包装袋过去,白发孩童眼疾手快地接住了装着二十根两面宿傩手指的真空包装袋。他看着捧在手中的这袋东西,一时间忍不住幻视了香辣鸡爪。

    里梅:“……”

    他用力地甩了甩头,将这个不敬的念头清除出了大脑。

    里梅拆开真空袋包装,取出了一根手指,“那我现在就来试试看,这个受肉容器到底能不能使用。”

    羂索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完全不打算阻止他这种戕害自己亲生儿子的行为。

    第56章

    两面宿傩的二十根手指历经千年风霜, 已经变成了类似于尸蜡的存在,自然不会有什么异味。

    手指的主人在濒死之际将所有的咒力灌注其中,使之成为了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特级咒物,也变成了两面宿傩可以在未来复活的凭依。这一千多年以来, 咒术界并不是没有尝试过对其进行销毁, 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于是他们只能退而求其次,将其封印起来。但随着时间的流逝, 手指上诅咒的力量正在不断增强, 与之形成反比的自然就是封印效果的持续减弱。

    里梅毕恭毕敬地拿着两面宿傩的一根手指, 心潮澎湃地将其怼到了昏迷不醒的小悠仁嘴边, 却发现手指的大小对于将近一岁半的小宝宝来说还是太大了。

    他看向一旁无动于衷的羂索,皱着眉问道:“怎么办?”

    狱门疆内的虎杖仁沉着脸,浅金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如同蜂窝一样、被切割成一块块的屏幕,静静地等待妻子的回答。

    ——这个即将出现的答案,决定了接下来羂索将要受到的惩罚会是何种级别。倘若他连悠仁的生命都能罔顾, 那就说明他心爱的妻子非但不是一个合格的妻子,更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他需要接受[祂]的调///教, 学会该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妻子与母亲。

    羂索对此全然不知, 语气平静地说:“你要是愿意等他长大,那就过几年再喂他吞下手指。要是等不及的话, 现在强行塞进他的喉咙也没关系, 反正如果是合适的受肉容器,就算强塞进去也不会噎死。”

    “你可真是一个冷酷无情的母亲……”里梅感慨了一句以后, 就捏着小悠仁的双颊, 迫使他张开了嘴, 然后将两面宿傩的手指缓缓塞进了他的口腔。

    狱门疆内的虎杖仁看着蜂窝状的一块块屏幕上显示出来的画面,试图从不同的拍摄角度里面找到妻子或许有过心软后悔的证据。然而, [祂]发现他没有丝毫的心软后悔。

    ——快点阻止那家伙啊!再不动手或者开口的话,就没有挽回错误的机会了,香织香织香织香织香织……

    粉发男人浅金色的眼睛里面彻底失去高光。

    蜂窝般的屏幕一个接一个闪烁着黑了下去,仿佛是信号不良。

    两面宿傩手指上如金属般锋利的指甲划破了脆弱柔嫩的咽喉,尚在昏迷之中的小悠仁痛苦地挣扎起来,“唔……嗯……”

    但小悠仁的反抗对于力量数倍于他的里梅来说实在太过微弱,就如蚍蜉撼树一般,和尚打扮的白发孩童轻而易举就制住了年幼的受肉容器无意识挣扎的动作。

    小悠仁已经疼得醒了过来,他睁开浅金色的眼睛泪汪汪地看着上空,模糊的视线没有焦点,嘴里却已经下意识地喊了他最信任的人,“爸爸……救我……”

    微弱的泣音传入狱门疆内,虎杖仁脑海里那根代表理智的弦倏然断裂!

    里梅正要粗暴地继续往小悠仁喉咙深处捅进两面宿傩的手指,身体忽然就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墙壁上面,硬生生砸出了一个凹陷下去的深坑——这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

    羂索下意识地抬眸看了一眼倒飞出去的里梅,只见他身下的黑色影子像是淤泥一般,不断地涌入他的眼耳口鼻,那张称得上是精致秀气的脸庞已经因为痛苦扭曲得不成样子,整个画面显得异常地奇诡!

    而原本还在哭泣的小悠仁则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举而起,悬浮在了半空。他沉沉地睡了过去,被迫张大嘴巴弄得嘴角开裂流血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被尖锐的指甲划破的咽喉也彻底痊愈了。

    毫无疑问,能让里梅没有丝毫反抗之力就受到如此重创、还对小悠仁的伤情如此重视的人,除了虎杖仁别无他选。

    羂索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他就知道自己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能摆脱丈夫。

    下一秒,藏于他袖袋之中的狱门疆飞了出去,悬浮在他面前两三米远的地方。

    如同淤泥的不明黑色物质从狱门疆里汩汩流淌而出。

    羂索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但就在这一瞬间,不明黑色物质化作细长的藤蔓朝他飙射而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住了他的手脚腰部,瞬间便将他拖进了狱门疆内,而他毫无挣扎逃跑的余地!

    狱门疆内——

    羂索神情无比镇定,眼神温柔似水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粉发男人。

    虽然手脚都被牢牢束缚不能动弹,但是他的嘴巴还能说话挑衅对方,“旦那,看来这个笼子关不住你,真是太令人遗憾了。”

    显然,有恃无恐的他一点都不害怕,甚至还有点好奇地打量了下四周。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本来永远都不会知道狱门疆的内部究竟是什么构造。

    这次也算是满足了他小小的好奇心,狱门疆的内部果然是一片虚无的空间。

    “香织,你居然还敢走神?是笃定了我不会对你怎样吗?”

    羂索的下巴忽然被人捏住,他将目光落在了眼前的粉发男人脸上,见[祂]面对自己之时一贯保持着温柔表情的脸上,头一次流露出了冷意,仿佛一只被彻底触怒的凶兽。

    恐惧与兴奋交织,刺激着体内的肾上腺素不断飙升。

    羂索的心率不由自主地加快,他对着丈夫露出一个笑容,“可是,我相信仁是不会伤害我的。你不是说过会做我的最佳止痛剂,不会让一丝一毫的痛苦侵扰我的身体吗?”

    虎杖仁冷峻的脸上流露出了古怪的笑意,“香织,惩罚一个人不一定要让他痛苦。太过火的快乐,也会让人崩溃哦。”

    “……”羂索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惨淡下去,瞳孔微微震颤,“不!你不能——”

    虎杖仁竖起食指抵在了妻子柔软的嘴唇上,制止了他继续往下说,“嘘,你现在越是拒绝我,就越是让我生气。现在,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我会考虑减轻你的刑罚。”

    淤泥般的不明黑色物质构成的藤蔓如水流,从手腕、脚腕、腰部朝着更加令人难以启齿的地方流淌而去。羂索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瑟瑟颤抖起来,声音如同紧绷起来的弓弦,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断,“……你问吧。”

    粉发男人脸上露出明显的妒恨之意,“你和两面宿傩到底是什么关系?他是你的姘头吗?”

    “……”羂索的身体立刻就不抖了,他满脸无语地看着自己的丈夫,“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和两面宿傩会有那种……那种超乎寻常的亲密关系?”

    虎杖仁冷哼一声,“不然你为什么宁愿牺牲悠仁,也要复活两面宿傩?难不成他也是你以前为别人生下的孩子?”

    “……当然不是,你的异想天开真是令人叹为观止。”羂索语气无奈道:“我之所以要复活两面宿傩,是因为他对我的计划兴许有所帮助。而且,我和里梅是重要的合作伙伴,里梅的目标就是复活他的主人两面宿傩,而这也是他愿意与我合作的原因。”

    虎杖仁盯着妻子看了几秒,语气幽幽地问:“所以,两面宿傩既不是你的姘头,也不是你的孩子。但你还是想要复活他,对吗?”

    羂索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妙,想要开口否认,但他的嘴巴却像是忽然之间有了自己的意识一样,全盘托出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如果可以的话,我确实想要复活他。不过,既然你不希望我用悠仁作为两面宿傩的受肉容器,我又无法将你彻底囚禁在狱门疆里,那我当然只能再找别的受肉容器了。”

    “不用找了。”虎杖仁宽大的手掌隔着浴衣贴在了妻子平坦的小腹上,就在两个月前,这里还是高高隆起的状态,孕育着一个即将出世的孩子,“你可以自己把他生下来。”

    羂索的大脑宕机了一秒,但他很快反应过来,立刻拒绝:“不行!!!你不是答应过我——”

    虎杖仁逼近妻子,两人的嘴唇几乎相贴在了一起,温热潮湿的呼吸交融,“我确实答应过你,不会再让你生下咒胎九相图里的其余八个咒胎。但你别忘了,现在可是惩罚时间。你伤害了我和悠仁,作为代价,就为我再生一个女儿吧。要是知道家里有了妹妹,悠仁和相一郎一定会很高兴。”

    羂索绝望地发现,自己根本没有逃离丈夫身边的机会——怀上第三个孩子已然是不可改变的命运了。

    虎杖仁捏着他的下颚逼迫他张开了嘴,然后将两面宿傩的一根手指塞进了他的嘴里。

    手指在进入口腔的瞬间就融化成液体,沿着他的食道进入他的腹腔。

    虎杖仁低头吻上羂索颤抖的嘴唇,嗓音温柔,却难掩其中暗藏的危险恐怖,“接下来,就是惩罚时间了。”

    妻子破碎的呜咽声在虚无的空间内久久不息。

    狱门疆里没有时间的概念。

    等到虎杖仁打横抱着昏迷过去的羂索离开狱门疆的时候,距离他被拖进狱门疆也仅仅只过了一瞬间而已。

    虎杖仁没有理会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里梅,径自带着仍在沉睡的小悠仁和相一郎直接瞬移回到了家里。

    两个孩子脑海中关于这个夜晚的记忆已经被[祂]强行抹除了,[祂]绝不容许他们的心灵留下任何可能的创伤。

    次日傍晚。

    昏睡了几乎一天一夜的羂索终于醒了过来,他宛如一具没有自我意志的行尸走肉,在虎杖仁温柔贴心的帮助下洗漱完毕、穿好衣服。

    当羂索坐在餐桌前开始吃饭的时候,他飘飞到了万里之外的魂魄才终于归位。这一瞬间,身体的神经末梢传来的酸痛之感让他几乎想要立刻躺平。

    他看到虎杖仁拿出一个真空包装袋,然后一根根取出存放在里面的两面宿傩手指,轻而易举就将这些历经千年都没有被咒术界销毁的手指变成了巧克力色粉末。

    粉末融进了虎杖仁拿在手中的那杯牛奶里面,将白色的牛奶浸染成了巧克力色。

    羂索看得满脸迷惑,但过去数百个日夜的朝夕相处,已经让这位千年诅咒师对虎杖仁神奇的脑回路有了足够深刻的了解。

    他的心中浮现出了一个非常离谱的猜测,却还是不太确定地问道:“……仁,你在干嘛?”

    虎杖仁说:“我在给悠仁泡巧克力牛奶。”

    羂索:“???”

    ——虽然他确实猜到了可能会是这样,但没想到真的那么离谱啊!!!

    第57章

    两面宿傩的十九根手指, 居然就这么被虎杖仁不费吹灰之力地揉搓成了巧克力粉末,还融进牛奶里面了!

    先不说这个行为多有槽点,羂索第一时间问道:“那悠仁喝下这杯……这杯巧克力牛奶之后,不会被两面宿傩占据身体吗?”

    虎杖仁眼神微妙地朝着妻子瞥去, 意味深长地问道:“那么, 香织是希望悠仁的身体被两面宿傩的意识彻底占据,还是不希望呢?”

    这一瞬间, 羂索感觉浑身如过电, 险些连手中的筷子都拿不稳了。他脸色微微煞白, 想起了昨夜在狱门疆里度过的煎熬时光, 声音不由地有点发飘,“我、我当然不希望悠仁的身体被别人占据!”

    脚踝上忽然传来微凉酥痒的触感,仿佛有一条蛇缓缓爬了上来。

    羂索浑身僵硬地坐着,一动也不敢动,只能转动眼珠朝下望去, 却见餐桌下的阴影里面确实爬出了一条鳞片光滑、手腕粗细的黑蛇。它从脚踝绕着小腿爬了上来,尾端还融在阴影里面, 长得像是没有尽头。

    ——这一刻, 噩梦重现。

    昨夜在狱门疆里的时候,那些淤泥一般的不明黑色物质构成的柔软藤蔓如蛇一样缠绕在他的躯体上面, 让他像是一只被禁锢在蛛网上无处可逃的猎物, 只能在怪物的爪牙下垂死挣扎。而那怪物有时候,甚至还不止一个, 而是形成了合围之势将他前后夹击。他的所有反抗都是如此地无力, 仿佛只是增加主菜风味的调味料而已。

    一只温暖宽大的手忽然覆盖住了黑发女人放在桌上的那只手。

    沿着小腿攀爬而上的黑蛇瞬间消失, 羂索心里微微松了口气,抬眸看向粉发男人, 下意识地就要抽回手去,却被对方牢牢握住了手。属于丈夫的炽热温度从相贴的皮肤上传来,几乎要将他灼伤。

    虎杖仁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别怕,你知道我不会伤害你的。就算是惩罚,我对你也已经足够温柔了。”

    羂索对着[祂]虚弱地笑了笑,“呵呵,谢谢你对我这么好啊……”

    ——[祂]虽然没有让他死,可也让他深刻地体会了一番什么叫做濒临死亡的极致快乐。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那他当然……还是选择后者,至少人还活着。只要人还活着,未来就还有希望!!!

    虎杖仁说:“不客气。对了,那十九根手指里面的灵魂,我都一起塞进了昨晚喂给你的那根手指里面,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们将来会有一个智障女儿。”

    “……”羂索小心翼翼地试探,“这杯巧克力牛奶,一定要喂给悠仁喝吗?我正好也想喝了。”

    说到“巧克力牛奶”的时候,他的嘴角仍然控制不住地微微抽搐。

    但是事已至此,如果可以生下完全体的两面宿傩,倒也不是不行。毕竟他怀都怀了,当然要最大化利益。

    虎杖仁脸上露出宠溺的笑容,“你想喝巧克力牛奶的话,我可以给你再泡一杯。但这杯必须留给悠仁,毕竟这份力量,是他应得的补偿。而且,他要是没有这份力量的话,未来就不能和小惠上同一所学校了。”

    羂索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回天,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虎杖仁拿起杯子走到客厅,哄着小悠仁一点一点喝光了杯子里面的巧克力牛奶。坐在一旁的相一郎压根不知道,自己心爱的欧豆豆现在正喝着的巧克力牛奶可是诅咒之王出品的顶级大补奶!

    当虎杖仁重新泡了一杯正常的巧克力牛奶放在羂索面前的时候,额头带着缝合线的黑发女人忍不住问道:“所以,为什么会是女儿?”

    他见识过全盛时期的两面宿傩是何等狂傲的姿态,根本想象不出对方变成一个女人的模样。虽然两面宿傩为了方便活动他的四条手臂,确实常年穿着一身女式和服,但这不代表他变成女人也毫无违和感啊!

    虎杖仁理所当然地说:“因为我想要一个女儿,而且,家里不是已经有两个儿子了吗?男女比例不均衡的话,很容易出问题哦。”

    ——当然,也是因为女儿比儿子更加安全。毕竟,两面宿傩跟相一郎不一样,又不是[祂]的妻子曾与别人一同诞下的孩子。以防万一,还是把他的作案工具嘎了比较好。但[祂]也不是那种独///裁专///制的恶魔父亲,如果女儿以后想要恢复男性的身份,[祂]还是会满足女儿的要求。

    ——这个理由,还真是有够任性……但是强大的实力,又是[祂]任性的资本。

    ——果然是个令人棘手的家伙!

    羂索忍不住说:“你就不担心两面宿傩知道以后,直接破开我的肚皮爬出来大开杀戒吗?”

    虎杖仁浅金色的眼睛里流露出了几分怜悯与不屑,“现在只剩二十分之一实力的两面宿傩,凭什么大开杀戒?而且,你不用担心他会破开你的肚子,我已经封印了他的记忆,直到成年他才能恢复原来的记忆。所以,接下来他会老老实实地待在你的肚子里直至出生。对了——”

    粉发男人眼神温柔地看着妻子,“你还没有给我们的女儿起名字呢,香织。之前我不是说了,等我们有第二个、第三个孩子的时候,就由你来给他们起名吗?”

    “……”羂索心情复杂地说道:“那就叫他‘宿奈麻吕’吧。”

    宿奈麻吕,Sukunamaro。

    虎杖仁满意地点了点头,“非常具有古典气质的名字,我们的宿奈麻吕以后一定随你,是个具有古典美的气质美人。”

    羂索神情麻木地说:“……希望如此吧。”

    ——呵呵,一想到战斗之时特别喜欢爆衫的两面宿傩将会成为一个具有古典美的气质美女,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荒谬感。这简直是世纪大笑话,就跟他现在被迫给一个披着人类壳子的不明怪物连续生了两胎、并且还将生下第三胎一样,好笑又令人心酸。

    大概是察觉到了羂索心中的嘲讽,也或许是两面宿傩心有不甘,总之,第三胎怀得非常艰难。

    宿奈麻吕并没有安安静静、老老实实地待在母亲的肚子里面,直至出生的时刻到来,而是在母亲怀胎不足一个月,甚至还没有开始显怀的时候,就开始使劲儿地折腾起了柔弱的母亲。

    这一切都始于九月初的某个早晨——

    那一天,虎杖家的三个大人坐在餐桌边吃早餐,两个已经喝完了奶的小婴儿则是坐在客厅的地垫上面玩耍。

    羂索刚刚喝了一口牛奶,一股反胃的感觉涌了上来,他连忙捂住嘴巴干呕了一下,“呕!”

    下一瞬间,虎杖仁和虎杖倭助齐齐地朝他看了过来,父子二人的眼里俱是担忧。

    虎杖仁问道:“香织,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虎杖倭助说:“要重视身体健康,等下还是让阿仁陪你去趟医院做个全身检查吧。”

    羂索摆了摆手,笑吟吟地说:“我没事,刚才只是一个意外而已。”

    像是想要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他拿起杯子猛灌了一口牛奶,然后,下一秒他就铁青着脸霍然起身,离开座位朝着一楼的公共盥洗室飞奔而去!

    “哐当!”一声,盥洗室的门摔上。

    哗啦啦的水流声隔着一道木门响起,但即便如此,也掩盖不住羂索呕吐的声音。

    虎杖仁连忙追了上去,轻轻拍抚着妻子的脊背,治愈的力量涌入他的身体。

    但这依然无济于事,羂索还是恶心得头晕眼花,直到连胃酸都要吐干净了,他才感觉到那股呕吐欲减轻了许多。

    羂索双手撩起水花拍了拍脸,眼睛一眨,生理性泪水随着脸上冰凉的水珠一起滚落下去。

    模糊的视线变得清晰了起来,眼前的镜子里面映照出了一个眼圈通红、泪盈于睫的狼狈女人,他看向镜子里面映照出的另一个身影——作为罪魁祸首的丈夫,脸上写满了对他的担忧。

    虎杖仁小心翼翼地问道:“香织,你还好吗?”

    羂索对[祂]虚弱地笑笑,“没事,就是正常的孕吐而已。”

    他在丈夫的搀扶之下,回到了餐桌边坐下。

    虎杖仁给他端来了一杯温水,羂索一边喝,一边听着[祂]对虎杖倭助解释道:“不用担心,香织这是正常的孕吐。”

    “孕吐啊……”虎杖倭助松了口气,随后又恶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痛骂道:“相一郎出生还不到半年,你居然又让香织怀孕了!知不知道这样对香织的身体非常不好?”

    “意外事件,”虎杖仁乖乖挨完训,然后解释道:“就算使用了避孕措施,也不一定能完全杜绝怀孕的可能嘛。”

    虎杖倭助冷哼一声,但既然已经怀了孩子,他作为未出生的孩子的爷爷,自然也不希望儿媳将孩子堕掉。

    他看向脸色苍白的羂索,缓和了神情语气,“香织啊,阿仁反正一直都在家里,你要是哪里不舒服了,一定要及时说出来,该使唤的时候千万不要手软!”

    羂索笑着点了点头,“那是当然,我肯定不会和仁客气。”

    虎杖仁神情坚定道:“你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香织和宿奈麻吕!”

    虎杖倭助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字眼,“孩子叫宿奈麻吕吗?是个不错的名字,不管男孩还是女孩都很适用呢。”

    ——“麻吕”二字在日本古代本就是公家常用的一种自称,男女通用。虽说作为名字后缀之时,主要是由男性使用,但也不代表女孩子就不能用了。

    羂索轻轻“嗯”了一声。

    他没有将这次的孕吐事件放在心上,以为这只是一个意外,却没想到这仅仅只是开始而已。

    第58章

    2005年1月1日, 新年第一天的早上。

    经过大扫除的虎杖家满是一派新气象,门口也挂上了代表着驱除灾祸的注连绳。

    小悠仁站在壁龛前,仰头望着放置在壁龛上专门供奉给神灵的镜饼,然后扭头看向虎杖倭助, 脸上满是求知欲, “爷爷,那个圆圆的、白白的东西是什么?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坐在一旁的胀相陷入自闭, 非常怀疑自己这么多年白活了——因为他发现自己居然也不知道那个东西叫什么名字。

    虎杖倭助走了过来, 蹲下身来笑吟吟地解释道:“那个叫做镜饼, 是给神明大人的贡品哦。神明大人辛辛苦苦保佑了我们一年, 所以我们要好好感谢神明大人,祈求在新的一年里神明大人也能庇佑我们一切顺利平安。”

    胀相闻言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蹲在旁边的虎杖倭助看得忍俊不禁。他伸出手摸了摸胀相的小脑袋,在他害羞得红了脸的时候,毫不吝惜地夸赞道:“看来相一郎听懂了呢, 真聪明!”

    但普通小孩子的脑袋瓜可理解不了太过复杂的语句,通常只会选择性地接收一部分信息。

    只听进去了前半句话的小悠仁歪了歪头, 天真地问:“那我可以让神明大人, 分我一点镜饼吃吗?”

    虎杖倭助忍不住笑了起来,“现在还不可以, 等到十天以后就能开镜饼了, 到时候可以让你爸爸做年糕小豆汤或者油炸年糕给你吃。”

    “十天……”小悠仁满脸迷茫地看着老爷子,“十天是多久啊?”

    虎杖倭助正要解释给他听, 小悠仁浅金色的眼睛忽然一亮, 看着出现在老爷子身后的虎杖仁, 声音响亮地喊道:“爸爸!”

    他哒哒哒迈着一双小短腿,像一颗小炮弹冲向了粉发男人!

    虎杖倭助:“……”

    ——可恶!心爱的孙子最喜欢的长辈居然不是自己!!!

    虎杖仁俯身接住了这颗从地板上弹射而起的小炮弹, 给他来了个举高高。

    小悠仁发出一串清脆的笑声,兴奋地喊道:“爸爸,再飞高一点,爸爸!”

    虎杖仁没有满足小悠仁的心愿,而是将他抱进自己怀里,吻了吻他的额头笑道:“不行哦,再飞高一点的话,就会撞到天花板了。悠仁也不想脑袋撞出肿包吧?”

    小悠仁露出了心有余悸的表情,“不想,肿起来好痛的。”

    虎杖仁嘴角不由地微微扬起,然后就看到怀里的长子左右转动小脑袋,“爸爸,妈妈呢?”

    站在虎杖仁身后不远的羂索:“……”

    ——愚蠢的儿子!果然是随爹了吗?!

    虎杖仁回头看了眼戴着围巾帽子和手套、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妻子,忍着笑道:“悠仁,妈妈不就在那里吗?”

    小悠仁从爸爸的肩上探出毛茸茸的脑袋,认真地看了羂索几秒钟,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真的诶!”

    羂索:“……”

    ——虽然蠢了一点,但也不是毫无优点,至少比他可恨的父亲可爱多了。

    而另一边,虎杖倭助抱起胀相,然后酸溜溜地瞪了一眼跟自己抢孙子的臭儿子,清了清嗓子,宣布道:“好了,我们该出发了。”

    新年的第一天,虎杖一家按照惯例将会初诣神社,祈求新的一年可以平安幸福。

    虎杖仁应了一声“好”,走到门口的换鞋凳边时,[祂]先将怀里的小悠仁放在了换鞋凳上,然后半蹲下来给妻子穿好了鞋,再单手抱起小悠仁,牵着妻子的手一起走出了家门。

    先行一步走出家门的虎杖倭助见他们三人出来了,便说道:“走吧。”

    最近的一间神社距离虎杖家只需步行十五分钟。

    一家五口进入神社之后,先在手水舍洗净双手,然后才去了拜殿进行参拜仪式。

    神社里面人声嘈杂,来往的人群络绎不绝。

    羂索被围巾掩住了一大半的脸微微地发白,他又感觉到了那股熟悉的呕吐欲,但他的自尊心实在不容许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出这种洋相。可紧接着,一只宽大的手隔着手套握住了他因为忍耐紧攥成拳的手。

    额头带着缝合线的黑发女人抬起头,眼神困惑地看向自己的丈夫,“怎么了?仁?”

    就在这一瞬间,他敏锐地注意到了,原本嘈杂的神社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的电影画面,刹那之间安静了下来。画面之中,除了他和虎杖仁,每个角色都仿佛化作了雕塑,就连寒风也在此刻凝固。

    ——是[祂]暂停了时间的流动吗?

    羂索的目光中流露出了探究之意,而暂停了时间流动的虎杖仁则是轻轻搂住妻子,温柔地说:“香织,不要逞强,觉得难受的话就跟我说一声。”

    羂索将头倚靠在丈夫结实的胸膛,声音虚弱地说:“嗯,我想吐,你先带我回家一趟吧。”

    虎杖仁立刻带着妻子瞬移回到了家里的盥洗室里,然后对着他说:“吐吧。”

    羂索默默地看了丈夫一眼,转头对着盥洗池吐了个痛快,“呕——!!!”

    静候在一旁的虎杖仁在妻子洗完脸后,熟练地递上毛巾。等他擦完了脸,[祂]又递上漱口水和装满清水的牙杯。

    ——真是贴心又温柔。

    ——但一想到害得自己不得不经历如此痛苦的罪魁祸首就是这家伙,立刻一点都不感动了!

    羂索面无表情地漱完了口,忽然转过身去狠狠揪住粉发男人的衣领,神情凶恶地说:“仁,你是不是故意在惩罚我?你连暂停时间、起死回生都能做到,怎么可能治不好区区孕吐?”

    虎杖仁毫不反抗,任由情绪崩溃的妻子以能够勒死普通人的力量揪着自己的衣领发泄怒火。[祂]满眼愧疚地看着他,抬手轻抚他的脊背,“抱歉,香织,但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羂索死死盯着丈夫浅金色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祂]说谎的痕迹。但他心里非常清楚,[祂]不会也不屑于对自己说谎。

    他只好颓丧地松开了丈夫的衣领,任由对方半搂半抱着自己脱力的身体走出了盥洗室。

    虎杖仁将妻子放在床边坐下,然后转身离开卧室去了厨房,打算榨一杯新鲜的苹果柠檬汁,用以缓解妻子的呕吐欲。

    羂索则是低头看着自己隆起的腹部,他在怀小悠仁和相一郎的时候,过程一直都顺风顺水,毕竟这两个孩子性格都很乖巧,自然没有让他受什么罪。但这个第三胎才怀了将近五个月,作妖的时间就长达四个月,可以说是让他受尽了折磨。

    早在去年九月初,刚怀上第三胎还不到一个月的时候,这个还未出世的女儿便已经开始大显神威了,折腾得羂索连续四个月吃不好、睡不好,要不是有虎杖仁的治愈力量在支撑着这具柔弱的身体,他恐怕早就憔悴得不成人样了。至少,绝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虽然没怎么长胖,但也没有变得消瘦,脸颊还白里透着健康的粉色。

    两面宿傩可真不愧是诅咒之王啊,他现在过得这么艰辛,绝对是被他诅咒了吧?!

    羂索心里恨恨地回想着这四个月来,每天都犯恶心呕吐、头晕眼花脑袋疼、腰酸背痛腿抽筋的噩梦经历,决定等到宿奈麻吕出生之后,一定要……

    脑袋里的一根神经忽然抽痛了起来,额头带着缝合线的黑发女人连忙抬手捂住自己的脑门,脸上露出忍耐痛苦的神色。

    卧室的房门恰在这时打开。

    羂索抬眸看向推门而入的粉发男人,脆弱的眼神里满是依恋,“旦那,我头好痛啊。”

    虎杖仁连忙上前,与羂索额头相抵,治愈的力量通过接触的皮肤传导了过去。良久之后,[祂]正打算拉开距离询问一下妻子现在感觉好点没有,却被妻子用手扣住了后颈。

    羂索紧盯着丈夫,眉间微蹙轻声道:“别离开我。”

    他已经发现了一个规律,每当他与虎杖仁有过度亲密的接触之时,身体的所有不适都会暂时消失。

    而这也是他之前怀疑丈夫有意为之的原因,但现在看来,估计是两面宿傩的潜意识在作祟。

    ——非礼勿视吗?

    羂索仰头吻上了丈夫的嘴唇,报复般地狠狠咬在[祂]唇上,留下渗出鲜血的齿痕。

    虎杖仁双臂搭在妻子的身体两侧,等到他发泄完毕心中的怨怒,才反客为主长驱直入,直至将妻子吻得面泛桃花,[祂]才终于肯放过他。

    [祂]抬手梳理了下妻子凌乱的黑发,温柔地说:“先喝点东西吧,然后我们还要回神社一趟。”

    羂索“嗯”了一声,接过虎杖仁递来的杯子一点点喝完了里面的苹果柠檬汁。

    清爽酸甜的果汁一下子消解了从胃里泛起的恶心感,他舔了舔嘴唇,微笑道:“走吧。”

    虎杖仁带着羂索瞬移回到了神社的拜殿里面。

    两人松开彼此,暂停的时间重新开始了流动。

    刚刚结束参拜仪式的虎杖倭助一扭过头,就发现自家臭儿子的嘴唇上多了个伤口,“阿仁,你嘴巴上……”

    虎杖仁伸出舌尖轻轻一舔自己唇上渗血的伤口,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放心吧,没什么大事,就是刚才不小心咬到了。”

    虎杖倭助嫌弃地看着儿子,“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小心……好了,快点向神明大人祈福,这样新的一年你就不会那么倒霉了。”

    虎杖仁小声地嘀咕了一句,“那我倒希望霉运可以一直笼罩着我……”

    “你在瞎说什么呢?”

    “咳,没什么。”

    虎杖仁学着虎杖倭助的动作,往赛钱箱里塞了一个硬币,紧接着拉动上方的麻绳,清脆悦耳的风铃声响起,引起了站在父亲脚边的小悠仁的注意力。

    他盯着摇晃的铃铛看了片刻,直到虎杖仁结束参拜仪式,他才拽了拽父亲的裤子,“爸爸,我也想玩!”

    “好。”虎杖仁弯腰抱起小悠仁,又往赛钱箱里塞了一个五百円的硬币,才举高怀里的儿子靠近摇铃。

    小悠仁拽了两下麻绳,听着再次响起的清脆铃声不由笑了起来。然后他在虎杖仁的指导之下,对着神像诚恳地连续鞠躬两次,接着“啪啪”拍掌两次,双手合十,再次深鞠一躬,完成了有生之年的第一次参拜仪式。

    新年初诣结束之后,一家五口打道回府。

    中午食用的是除夕当天准备的御节料理,羂索在吃完了丰盛的御节料理之后,因为孕期嗜睡的缘故就回到房间睡午觉了。结果傍晚醒来的时候,他的脑袋又开始一抽一抽地疼了。

    伴随着这股疼痛,他本来已经平静下来的心情又开始变得暴躁了,对丈夫的恨意与杀意也在心底不断地翻涌。

    羂索从床上坐起身来,拥着被子背靠床头,伸手拿起了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昏暗的室内,手机屏幕的光幽幽地照在他的脸上,衬得那双眼睛愈发地阴森可怖。

    他点进了里世界交易网站,直接将悬赏金加码到了一百亿円,那是虎杖仁通过售卖版权以及投资赚取的所有财产。

    虽然羂索知道没有任何人能拿下这一百个亿,但一想到有人会上钩,然后跟自己一样倒霉,他的心情就忍不住变好了一点。至少,不是只有他在受苦受难了。而且,能给丈夫增添亿点麻烦,何乐而不为呢?

    重赏之下,果然有勇夫。

    当天晚上,羂索在里世界交易网站上发布的人头悬赏就被一个威名赫赫的异能力者杀手组织接下了。负责执行这项任务的杀手,其名为“织田作之助”。

    第59章

    织田作之助, 现年十四岁的少年杀手,其异能力[天衣无缝]可以预知接下来5秒之内发生的事情。

    这位少年杀手敏捷的身手、谨慎的性格、丰富的暗杀知识以及对于各类武器的精通,配合着他的异能力,可以说是无往不利。自从作为杀手出道以来, 织田作之助就未尝败绩——当然, 只要他还是杀手一天,这个记录就有被打破的可能。

    为了得到这笔高达一百亿的悬赏金, 异能力者杀手组织派遣出了实力最强、任务完成率目前高达100%的织田作之助, 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织田作之助在接下了这个任务后, 虽然在次日凌晨就飞抵了仙台市, 但也没有直接莽撞地扛着狙击枪远程射击任务目标,而是先做了一番关于任务目标的前期调查。

    毕竟,这次的任务目标价值高达一百亿円,又有连杀了十几个杀手的前科在身,再怎么谨慎也不为过。

    于是, 在织田作之助高效的工作下,仅仅过了三天, 他就得到了一份关于虎杖仁的全面资料。

    虎杖仁, 现年二十八岁,毕业于京都大学文学专业。

    1999年, 大学毕业之后, 虎杖仁回到仙台市入职青叶文学出版社成为一名编辑,并于同年与大学时期的恋人加茂香织登记婚姻届。

    2003年, 虎杖仁于青叶文学出版社离职成为了专职小说家, 然后以“我妻真好”这个笔名发表处女作《恐山青春物语》并且一炮而红。同年3月20日, 虎杖仁的长子虎杖悠仁出生。

    2004年,虎杖仁的第二部 小说《A852号》于三月初正式完结, 并在之后将两部作品的版权全部售卖给了迹部财团。同年5月5日,虎杖仁的次子虎杖相一郎出生。而在次子出生仅仅两个月后,虎杖仁的妻子便又再度怀孕了。

    织田作之助看着这份生平履历,想象不出来这样一个一生都与文学有关的男人,究竟是怎么让那十几个杀手有来无回的。

    他的目光落在了虎杖仁相关亲属的那一部分资料上,心想,难不成因为虎杖仁是武馆馆主的儿子,所以看似文质彬彬、实则身手不凡?

    织田作之助暂且搁置下了心中的疑惑,往后翻了一页,认真地研究起了虎杖仁的生活轨迹。

    毕竟只有确认了任务目标的活动范围,他才好制定对应的暗杀策略,确保自己这次暗杀行动不会失手。

    作为一个专职小说家,虎杖仁的生活可谓相当乏味。

    每天早上五点,虎杖仁都会准时地起床,洗漱完毕,就会出门晨练,然后回家巡视自己种的花花草草,給它们浇水杀虫、以及修剪枯枝败叶。

    大概八点左右,虎杖仁做完丰盛的早餐。等到一家人吃完饭后,这个居家好男人便会勤快地收拾干净餐厅厨房。

    九点结束家务,虎杖仁会陪着妻子和孩子度过一小时的充电期,然后就会去书房精力满满地工作两个小时。

    等到十二点钟,虎杖仁又会再度出现在厨房里面。午餐结束之后,作为好爸爸的虎杖仁会将两个孩子哄睡,然后出门采购食材水果、日常用品,回来之后就黏在了妻子身边。

    下午五点左右,虎杖仁开始准备晚餐。吃完晚饭,照例收拾残局,然后就在客厅里一边陪着两个孩子玩耍、一边时不时与妻子、父亲聊聊天,度过了睡前的时光。

    晚上八点之时,虎杖仁哄睡了两个孩子,然后去洗了个澡,就与妻子开始了属于夫妻二人的夜生活。十点钟,夜生活结束,虎杖仁帮妻子进行了善后工作,并于十点半熄灭了卧室的灯。

    也就是说,虎杖仁基本上是个家里蹲宅男,除了晨起锻炼、外出采购的时候,基本上不怎么出门。

    最经常待着的地方,大概就是老婆的身边。

    织田作之助看完了虎杖仁的生活日常概述,心里不禁涌起了羡慕之情。

    ——每天只需要工作两个小时啊……而且,小说家的工作内容感觉好像很有趣的样子。不过,如果他真的将虎杖仁杀了,那不就代表将会有三个孩子失去他们的父亲、一个妻子失去恩爱的丈夫、一个父亲失去他孝顺的儿子了吗?

    织田作之助微微皱起眉,少年杀手轮廓硬朗的脸上露出了点犹豫之色。

    但就算他不做这个任务,也会有其他杀手前仆后继地来执行这个悬赏金高达一百亿的任务。所以,还是由他来动手吧。至少他的枪法很准,一定不会让任务目标在死前感受到任何痛苦。

    至于动手的地点,暂且就选定在虎杖仁出门采购或者采购回来的路上吧。

    要是在家里动手,恐怕会吓到虎杖仁年幼的孩子以及怀着身孕的妻子。据说孕妇的情绪要是过于激动的话,可能会导致流产,他可不想杀一送一。

    在织田作之助耐心的等待中,1月7日,日本传统的五大节日之一“人日节”随之到来。

    热衷于体验各种人类节日习俗的虎杖仁,当然不会错过“人日节”。早在去年他就已经过了一次“人日节”,也知道在“人日节”这天食用七草粥是自古以来传承下来的习俗之一。

    七草粥之中所谓的“七草”,指代的是春天的七种草:水芹、繁缕、荠菜、芜菁、白萝卜、鼠曲草、宝盖草。

    通常蔬菜店里都会在“人日节”前后售卖搭配好的七草,而虎杖仁也在这一天吃完午饭之后,外出采购新鲜的七草,准备晚上做七草粥吃。

    而当[祂]拎着采购的食材,经过回家必经的那道石桥之时,一颗子弹破空飞来,精准无比地射进了[祂]的太阳穴里。

    但没有任何血液溅射出来,粉发男人抬起手,指尖如有引力,将进入大脑的子弹吸了出来,太阳穴狰狞的伤口在子弹脱离的瞬间就愈合了。

    原本打算确认任务目标是否死亡的织田作之助看着这堪称诡异的一幕,不由地睁大了眼睛。

    下一秒,他起跳离开原来站立的地方,却还是没能逃过将四肢都捆缚起来的不明黑色物质。他像是被困在了黑色的蚕茧里面,连根手指都动弹不得,只有脖子和眼珠尚且还能转动。

    红褐色头发的少年杀手抬头望去,只见眼前的天台空地上,出现了一个双手都拎着塑料袋的粉发男人。而这个粉发男人,刚才还在五百米开外的那道石桥上。

    ——不过,这家伙,真的是人吗?

    想起了刚才所见的那一幕,织田作之助忍不住心里怀疑,但他很快又释然了。

    ——算了,不管是不是人,看来他今天要和之前任务失败的那十几个杀手一样,有来无回了。

    织田作之助的心情非常平静,毕竟,做这一行的人,早就明白自己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虎杖仁浅金色的眼睛看着他,一串数据流从眸中闪过,“这几天,就是你一直在观察我吧。”

    织田作之助坦然地点了点头,“嗯,是我。”

    虎杖仁说:“如果你不想死,那就以我和我的妻子为原型,写一部爱情小说吧。记住,一定要把我对香织的深情写出来,结局也一定要是happy ending!”

    织田作之助的表情空白了一秒,然后被茫然取代,“……啊?!”

    虎杖仁走到红褐色头发的少年杀手面前,认真道:“我看出来了,你有成为小说家的资质,就这么直接杀了你实在有点可惜。但你既然冒犯了我,当然要付出代价。”

    织田作之助思索了几秒,“你说得对,我确实应该为我的行为付出代价。但是,写小说……我真的可以吗?”

    粉发男人严肃地点点头,“当然可以。另外,你还要帮我看看我写的小说有哪里需要改进,香织的阅读口味实在太刁钻了,我写的三部小说居然一本都不喜欢。呵呵呵,哈哈哈哈哈,真不愧是我的妻子!如此地与众不同、如此地难以取悦,真希望我可以在有生之年写出一本能让香织拍案叫绝的小说!”

    织田作之助严谨地说道:“我的阅读量其实不高,就算让我来看你的小说,也不一定能找出哪里需要改进。而且,能否写出可以取悦某一个人的小说,本来就是一个没有定数的事情。万一那个人非常厌恶作者,以至于看到作者撰写的文字就想呕吐,那作者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取悦这种类型的读者吧?”

    虎杖仁目光幽幽地望来,“不,香织不可能会讨厌我。还有,你要是现在看不出来,就给我加大阅读量往死里看小说,直到你能看出我的小说究竟存在着什么问题。”

    织田作之助:“……好的。”

    虎杖仁说道:“我会给你布置阅读作业,完不成的话,就杀了你哦。唔……对了!”

    织田作之助疑惑地看向突然露出兴奋表情的粉发男人。

    虎杖仁说道:“你可以变换不同的身份接取这个任务吗?放心,我不仅不会杀你,还会支付你相应的报酬。我只是希望这个任务能一直有人接取,这样我就可以找香织索要奖励了。”

    织田作之助:“……”

    ——见过找死的,没见过花钱找死的。

    ——而且,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个悬赏任务或许大概可能……就是[祂]的妻子发布的?现在的夫妻情趣,他着实是有亿点不太懂。

    但既然有任务可做,还不用真正地杀人……

    织田作之助点点头,“这个任务我接了。”

    缠绕在织田作之助身上的不明黑色物质缩回了粉发男人脚下的阴影里面。

    虎杖仁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红褐色头发的少年杀手,留下一句忠告就消失在了原地,“不要试图逃跑,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也还是要交阅读作业。等到你写完了我和香织的爱情故事,这笔账才算一笔勾销。”

    第60章

    虎杖仁拎着购买的食材回到了家里, 先去厨房看了一眼砂锅里面正在小火熬煮的鸡汤。

    鸡汤的主料除了老母鸡,还有红枣、枸杞和香菇,汤里还加入了姜片葱段用以去腥提鲜。

    虎杖仁揭开盖子,香味扑鼻而来, 可以想见七草粥里加上鸡汤之后, 味道一定会更加鲜美。

    当晚,品尝到了虎杖仁精心煮制的七草粥的食客们果然都赞不绝口。虎杖倭助矜持地点点头, “嗯, 做得不错, 没有白瞎了你每天在厨房里打转的时间。”

    羂索微微笑道:“味道很好。”

    小悠仁挥舞着自己手中的汤匙, 他现在已经可以自己独立地吃饭了,胃口也比普通的小朋友要大很多,“好吃!再来一碗!”

    虎杖仁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肚子,“好,那就再吃一点点吧。”

    [祂]盛了小半碗七草粥放到小悠仁面前, 黑底粉发的小崽子看着自己碗里还远远不到一碗的七草粥,皱起小包子脸, 大声抗议道:“一碗!”

    他用力伸长短短的手臂, 画了一个大大的圆,“是一碗哦!”

    虎杖倭助忍不住夸赞道:“我们悠仁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啊。”

    羂索心想, 吃货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聪明起来吧?

    虎杖仁将小悠仁比划的双手按了下来, 无情地说道:“不,只有这些了。要是吃太多的话, 晚上肚子胀会难受噢。”

    “好吧。”小悠仁沮丧了一秒, 然后就小口小口地吃起了碗里的七草粥, 一双浅金色的眼睛幸福地眯起来,像一只被顺了毛的快乐虎崽子。

    坐在另一张宝宝椅上的胀相见状, 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幸好悠仁没有哭。虽然他知道他一直是个性格开朗的孩子,基本上没有什么负面情绪能长久地停留在他的心里,但自认为是大哥的胀相,还是会忍不住地担心忧虑。

    随后,胀相低头默默地看了一眼自己抱在怀里的奶瓶,“……”

    ——所以,为什么全家只有他一口七草粥都没喝到?!这不合理!!!

    胀相抬眸看向粉发男人,试图用自己的眼神表达出心里的渴望。

    毕竟他的这位现任父亲,一直以来都像是有心灵感应的能力一样,可以准确地判断出来尚且无法利索说话的两个儿子究竟有什么需求。当然,现在的胀相已经可以流畅地表达自己内心真实的意愿了。

    但他一直都是沉默寡言的性格,很少会说什么,以至于直到现在,虎杖倭助还不知道自己的小孙子已经会说话了。

    当然,目前为止,他也没有喊过一句“爸爸”或者“妈妈”。这对于普通的半岁小婴儿来说,非常正常,但对于早就已经可以灵活地使用自己的唇舌说出准确字眼的胀相来说,却意味着他的心理上还没有做好接受自己的现任父母的准备。

    对于胀相而言,这个家里或许只有小悠仁真正地走进了他的心里。

    毕竟究极弟控,只有在面对自己心爱的弟弟之时,才会毫不设防。

    不过,胀相也不得不承认,除了他的头号仇敌羂索之外,这个家里的另外两个人对他都非常爱护。

    虎杖倭助对两个小孙子从来都是一碗水端平,他平等地爱着他们,但凡是小悠仁拥有的东西,就一定也会给胀相准备一份。而虎杖仁虽然嘴上说着小悠仁更加重要,但也从来没有苛待过胀相,以至于在[祂]以父爱织就的网罗之中,他逐渐失去了最初的警惕心,甚至学会了向[祂]提出请求——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撒娇吧?

    如同胀相所料,虎杖仁果然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次子投来的目光。

    [祂]浅金色的眼睛回望着相一郎,已经半岁的黑发小婴儿长相可爱,就是鼻梁上横贯而过的那道黑色咒纹,让他看起来比寻常的小婴儿更多了几分厌世之感。

    此时此刻,小婴儿那双黑黝黝的眼睛直勾勾地看来,如果是正常人被这么牢牢盯着,说不准会尖叫一声,然后就被疑似鬼婴的胀相吓得当场屁滚尿流地爬走。

    但虎杖仁却淡定地在次子的注视之下,提出了条件,“相一郎,想喝七草粥的话,就叫一声爸爸或者妈妈吧。”

    胀相:“……???”

    虎杖倭助没好气地瞪了不着调的儿子一眼,“哪有你这样威逼利诱自家儿子喊爸爸的?而且,就算你跟相一郎这么说了,他能听得懂吗?”

    胀相:“……”

    ——抱歉啊,爷爷,我还真的能听懂呢。

    虎杖仁对老爷子的话置若罔闻,[祂]看着自己的次子,相一郎白净的小脸上依旧是一副厌世表情,眼底深处却流露出了些许的茫然无措。

    [祂]伸出手揉了揉次子四处乱翘的黑发,语气温柔地说:“作为把你重新带到这个世界的人,你叫我一声‘爸爸’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不然,叫香织‘妈妈’也可以哦!”

    胀相:“……”

    ——让他管羂索叫“妈妈”?呕!!!

    虎杖仁的视线颇具压迫感,“来吧,做出选择。是喊‘爸爸’还是‘妈妈’呢?不喊的话,就没有七草粥喝了。这么好喝的七草粥,全家只有相一郎没有喝到,好可怜啊。”

    “……”胀相忍辱负重道:“爸、爸爸。”

    羂索无声地在心里轻嗤了一下,就知道这小子肯定不会选择后者,当然,他也完全不稀罕。

    ——胀相要是哪一天真的乖顺地对着他喊出了“妈妈”这个称呼,他指不定还会觉得恶心呢。

    虎杖倭助一副大受震撼的表情:“???”

    ——离谱!这种方法居然真的能行得通?!

    虎杖仁满意地露出了笑容,“相一郎好乖,爸爸这就给你去盛粥。”

    [祂]拿起一根小勺子舀了一口粥喂给了胀相,连续喂了三口之后,[祂]放下了小勺子,然后在黑发小婴儿疑惑的目光中解释道:“你现在还太小了,不适合喝太多粥,吃三口尝尝鲜就行了。”

    胀相:“……”

    ——西内!!!

    羂索忍不住笑出了声:“噗!相一郎这个样子,看起来好像气鼓鼓的河豚啊!”

    虎杖仁闻言拿出手机,“咔嚓”一声拍下了次子生气的模样,然后打量了几秒屏幕上的照片,“真的诶!”

    胀相:“……”

    ——人渣夫妇!这个冰冷的家里,果然只有爷爷和悠仁还能给他带来一点温暖!

    是夜。

    虎杖仁紧扣着妻子的十指,如同一只大型猛兽般压制住了自己的猎物,向他索要自己应得的奖励,“香织,又有不长眼睛的杀手来找我麻烦了。不过,你放心吧,我已经把他干掉了。按照我们的约定,现在你该兑现你的承诺了。”

    妻子汗湿的黑色头发如同一道道墨色的河流,紧贴着晕红的脸颊,铺洒在枕巾上面。

    那双盈满水汽的眼睛仿佛晨间带着露水的花,令人充满爱怜之意。

    而虎杖仁也确实爱怜地吻了下去。

    随后,便是更加凶猛的索取。

    人日节后,没过几天就迎来了开镜饼的日子。

    “开镜”,即是将新年期间供奉给神明的镜饼打碎食用、祈求新的一年无病无灾的仪式。

    但是镜饼不能以刀刃切割,因为“切割”是不吉利的征兆。

    所以当天,虎杖仁是以木槌敲碎了镜饼,然后将它们分别做成了年糕小豆汤和油炸年糕——期盼了多日的小悠仁得以在这一天大饱口福,而相一郎则是因为年纪太小,尚且脆弱的胃肠道还无法消化年糕这种东西,所以再次失去了与家人一同品尝美味佳肴的机会,只喝了几口小豆汤解馋。

    新年过去之后,虎杖仁的第三部 连载小说《救世主毁灭世界》也步入了尾声。

    为了防止[祂]再次像之前《A852号》完结以后,连续神隐了四个月没有开启新的连载企划,这一次,在知道《救世主毁灭世界》即将完结的时候,主编就很鸡贼地询问了[祂]下一本想写什么。

    [主编]:我妻老师,既然《救世主毁灭世界》二月就能完结,那我把三月份的封面位置留给你的新作,如何?

    [虎杖仁]:不用了,我还没有想好下一本要写什么。而且,我现在手头还有《恐山青春物语》和《A852号》的漫画连载,实在是忙不过来。

    ——忙不过来当然是假的。

    [祂]只是想要咸鱼一段时间,好好陪伴自己怀孕待产的妻子。

    主编看着虎杖仁无情的回复,眼泪都要喷射出来了。

    ——我妻老师,你还记得你是一个小说家而不是漫画家吗?!

    虽然虎杖仁确实画得非常好,让看了漫画的读者们直呼文字在脑海里构成的画面居然真实地出现在了眼前,很多穷极他们匮乏的想象力也无法想象出来的画面居然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我妻老师画了出来,简直宛如神迹!漫画里面没有一格是多余的存在!

    但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人惋惜[祂]要是将全部的精力投入撰写小说,现在的作品数量肯定不止三部。主编作为一个文字工作者,当然也希望虎杖仁可以专心写作,年产至少十二本、月月都出新作品,争取朝着生产队的驴看齐!

    不过,他也知道创作者的灵感是一种玄妙的东西,因此面对虎杖仁疑似要“咕咕咕”的回复,主编只能卑微地表示:[那等你对新作有了想法,记得跟我讲啊。]

    ——他能怎么办呢?还不是只能把[祂]原谅!!!

    [虎杖仁]:好的。

    [主编]:对了,还有一件事情要跟你说。《恐山青春物语》的第一季动画将在二月份上线,《A852号》要晚一些,大概是在五月份上线。《A852号》现在正在海选声优的阶段,配音导演想要使用真正的儿童配音演员,但目前为止,还没有找到可以与角色完美匹配的声优。

    [虎杖仁]:唔,或许可以去横滨找找看。

    [虎杖仁]:那里是《A852号》的灵感来源地哦。

    [主编]:原来如此!

    [主编]:真是帮大忙了,我妻老师!如果有好消息的话,我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虎杖仁]:好啊。

    [虎杖仁]:没事的话,我就下线了。我老婆最近很黏我。

    主编:“……”

    ——这熟悉的狗粮味……嗝!

    二月份,虎杖仁完结了《救世主毁灭世界》这部小说,进入了短暂的休息期。

    除了配合青叶文学出版社以及《恐山青春物语》、《A852号》的动画制作方进行一些线上宣传,[祂]基本上就没有别的工作了。至于手头正在连载的《恐山青春物语》和《A852号》的改编漫画,其实[祂]早就画完了,只是不想被主编催更,所以才分期发给负责漫画的那位编辑。

    当然,处于休息期的虎杖仁也不是一直宅在家里不出门。

    除了采购以及前往禅院甚尔家里做客之外,每个星期,[祂]都会准时地出现在少年杀手织田作之助租住的单间公寓里面,严格地检查他写下的读后感。

    小悠仁两周岁生日的第二天,虎杖仁在来到织田作之助的单间公寓时,还顺便带了一块蛋糕。

    红褐色头发的少年杀手看着摆在面前的蛋糕,神情微微发怔,“我妻老师,这是……给我的蛋糕吗?”

    虎杖仁点点头,“嗯,但你必须跟悠仁说一声‘生日快乐’,才能给你吃。”

    织田作之助恍然大悟,他双手合十对着窗外神情虔诚地说:“生日快乐,悠仁。”

    虎杖仁露出满意的笑容,“吃吧。”

    然后趁着织田作之助吃蛋糕的空档,[祂]翻看起了他写的读后感。比起刚开始干巴巴的文字,现在的织田作之助对于文字的运用显然成熟了很多。

    “还不错,不过要继续努力。只是这种程度的话,根本无法写出我和香织的完美爱情故事!”

    “嗯,我会好好努力的,我妻老师!”

    小悠仁的生日过后不久,就是一年一度的母亲节了。

    然而,正是在这一天,虎杖家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这个有着雪白头发、戴着一副圆片小墨镜的不速之客从墙头翻了进来,落地的瞬间,正好与坐在缘侧晒太阳的羂索对上了视线。

    他看着挺着大肚子的羂索,忽然捂着肚子爆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哈!”

    羂索:“……???”

    白发少年笑完之后,直起身子慢悠悠道:“呦!几年不见,你的肚子居然被人搞这么大了?”

    ——语调与神态都十分地欠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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