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杖仁无语地呼噜了一把长子的头毛, 好笑地说:“你知道什么是逃课吗?还敢‘好耶’?真是不像话。”
小悠仁捂着自己的脑袋哈哈笑了起来,澄澈的双眼看得人没法对他生起气来,“不知道诶!”
胀相问道:“所以,我们明天可以去忧太家里探病吗?”
虎杖仁沉吟了几秒, 然后才看着他紧张的模样微微一笑道:“可以。”
胀相松了口气, 但下一秒这口气又提了起来。
因为[祂]说道:“不过,得先说服你妈妈才行, 只有我一个大男人带着你们俩上门恐怕会让乙骨太太觉得紧张。”
胀相试探性地问道:“不然……”
——您也短暂地变个性好了?
虎杖仁面带微笑地看着次子, “嗯?”
胀相:“……不, 没什么事, 那么说服他的事情就拜托您了。”
当晚,入睡之前,虎杖仁跟羂索说起了这件事情,“悠仁和相一郎的朋友生病了,他们明天打算去探望那位朋友。”
羂索无所谓地说:“哦, 那你带他们去呗。”
虎杖仁认真地解释道:“我们俩一起去比较好,这样悠仁和相一郎就可以跟他们的朋友多待一会儿了。”
不然[祂]一个非亲非故的成年男性去了别人家, 别人家里又只有孩子和女人, [祂]总不好在那里多待。
羂索略一挑眉,目光玩味地盯着[祂]冷峻的脸看了几秒, 忽然翻身坐起, 将身体的重量尽数压在了丈夫的腰腹上。
黑发女人纤细雪白的手按在了粉发男人肩上,感受着从指尖传来的炽热温度, “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只要……”
虎杖仁视线抬起, 浅金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着自己的妻子。
那张被[祂]吻过千万次的红唇此刻正带着一抹勾魂摄魄的笑,慢条斯理地说:“——你今晚能取悦我。”
粉发男人的喉结轻轻上下一滑。
[祂]抬手握住了妻子柔韧的腰, 嗓音低哑地说:“如你所愿。”
第二天早上。
虎杖仁给佐藤老师打了个电话,特意为小悠仁和相一郎请了一天假。连着后面的两天休息日,正好是个三天的短假。虽然心里不赞同孩子们小小年纪就逃课,但宠爱儿子的年轻父亲还是选择了帮他们打掩护。
挂断电话之后,虎杖仁看着餐桌对面不约而同朝自己望来的兄弟俩,无奈地说道:“好了,已经帮你们跟佐藤老师请过假了,等下吃完早饭,我就带你们去忧太君家里。”
小悠仁和胀相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进食的速度,但等到他们吃完早餐,却发现可恶的父亲还在优哉游哉地跟母亲打情骂俏。
胀相内心忍不住扼腕,“……”
——失策了,早知道就不吃那么快了!
他扭头正打算找小悠仁一起去玩会儿积木,却发现这小子早已经灵活地爬下了宝宝椅,跑去客厅找宿奈麻吕玩了。
然而起床气还没有彻底散去的宿奈麻吕压根理都不想理他,自顾自地躺在地垫上望着天花板发呆吃脚。
小悠仁将她的脚拽了出来,“这个不能吃,脏脏!”
宿奈麻吕轻轻瞥了他一眼,一意孤行地再次抬起了脚,“啊呜”一口啃住自己的脚指头。
小悠仁坚持不懈地再来一次,“真的不能吃,宿奈乖乖。”
宿奈麻吕满脸写着“好烦”,干脆翻了个身,撅着屁股爬到了一个放在地垫上的巨型趴趴熊玩偶身边,直接整个人钻进趴趴熊两条又胖又短的腿间消失不见了。
胀相:“……”
——可、可爱!
于是他也爬下了宝宝椅,加入了一起骚扰宿奈麻吕的小分队。
幸而在兄弟俩把宿奈麻吕烦哭之前,虎杖仁和羂索吃完了饭。
里梅已经将他们准备用来当做伴手礼的点心包装好了,虎杖仁拎起点心盒,对着客厅地垫上玩得不亦乐乎的小悠仁和相一郎喊道:“该走了,悠仁、相一郎。”
“好——”两个孩子异口同声地回道,然后跑到玄关,乖乖地换好了鞋子。
虎杖仁开车载着妻子和两个孩子一起出发前往乙骨忧太的家。
抵达目的地后,两个孩子没有迫不及待地跳下车,而是通过车窗怔怔望着乙骨忧太家的院落里面随风飘扬的鲤鱼旗。
鲤鱼旗的周围,是一群活泼游动的小小鲤鱼,看不见的咒力化作一团水将它们整个包裹起来。
虎杖仁眯起眼,“要是我们再晚来两天的话,这里应该会被水淹没吧。”
胀相侧头去看小悠仁,见他脸上露出了紧张的神色,便握住了他的手。
小悠仁扭头朝他看来,胀相安抚地笑道:“别担心,有爸爸在呢。”
小悠仁的表情果然放松了下来。
胀相见状心里也不由松了口气。
虎杖仁率先下了车,然后将两个儿子一左一右抱了起来,朝着乙骨忧太家的大门走去。
羂索走在[祂]身边,神情若有所思,“寄托在鲤鱼旗上的咒力孕育了咒灵吗?看来乙骨家的孩子,有非常不错的咒术师资质呢。”
胀相闻言,警惕地朝他看了过去。
羂索敏锐地察觉到了胀相的目光,冲他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叮咚——”
门铃声响起,打断了母子二人的视线交锋。大门开启一道缝隙,露出了一张略显憔悴的年轻面容。开门的黑发女人看到抱着两个孩子的粉发男人,脸上闪过一瞬的惊讶之后,便问道:“请问是虎杖先生吗?”
虎杖仁点点头,“是的,打扰了,乙骨太太。”
乙骨太太将门彻底打开,侧身让开了一条路,“哪里?悠仁君和相一郎君愿意来探望忧太,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四位请进吧。”
就在虎杖仁进入门后,大门阖上的那一瞬间,门缝下面流淌出了不明黑色物质。
它们顺着鲤鱼旗的杆子往上爬去,短短几秒,就以摧枯拉朽之势吞噬了诞生于此的咒灵。
进了客厅之后,虎杖仁将两个孩子放下,乙骨太太笑着对两个目光殷切望向自己的孩子说道:“我先带你们去忧太的房间吧?虎杖先生、虎杖太太,麻烦你们在客厅等我一下。”
小悠仁和相一郎跟在乙骨太太的身后,走到了二楼的一间卧室门口。
乙骨太太敲了敲房门,说道:“忧太,你的朋友来看你了。”
她拧了下门把推开门,“你们进去吧,我去给你们拿些点心和饮料。”
卧室里面没有开灯,厚实的窗帘遮挡住了光线,因此显得很是昏暗。
胀相正要上前拉开窗帘,床上传来乙骨忧太惊恐的声音,“相一郎!不要拉开窗帘!外面、外面有……”
“哗啦”一声,灿烂的阳光照进了昏暗的卧室。
胀相转过身来,背光的身影一时显得非常伟岸,“鲤鱼吗?放心吧,现在已经没事了。”
乙骨忧太怔怔地看着窗外随风飘荡的鲤鱼旗,紧绷的神情放松了下来。
身体忽然被一团软乎乎又热乎乎的东西抱住,他侧头看向爬上床来的小悠仁,“悠仁……”
小悠仁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怕别怕!”
乙骨忧太盯着他穿着鞋子的脚,“你没脱鞋就上了我的床。”
小悠仁“啊”了一声,挠挠头,露出无辜可爱的笑容,爽快地道了歉,“对不起,我忘了。”
“……”乙骨忧太叹了口气道:“算了,没关系。”
比起这种小事,现在还有另一件事更让他觉得在意。
他看向相一郎,急切地问道:“相一郎,你也看得到那些东西吗?你知道它们是什么吗?”
胀相顶着他炙热的目光答道:“不只是我,悠仁也看得到。那些东西被咒术师称为‘咒灵’,它们来自人类无意识溢出的负面情绪。”
乙骨忧太露出了沉思的表情,喃喃自语道:“……难道是因为我在端午节那天,做了个有关鲤鱼旗的噩梦,所以就产生了相关的咒灵吗?”
胀相说道:“有这个可能。”
——看来,乙骨忧太的咒力是真的很强大了。
乙骨忧太:“那我要怎样才能消灭它们?既然鲤鱼消失不见了,那就说明那些东西是可以被消灭的存在吧?可我以前不管是用石头砸它们,还是用棍子抽它们,它们都不会消失。”
——就算一时半刻受到了伤害,不一会儿也会恢复成毫发无损的模样。
胀相:“咒灵只能用咒力来消灭。不过,在此之前,你还是先锻炼好你的体能和体术吧。”
乙骨忧太闻言沮丧地垂下了脑袋,小悠仁伸出小手,像是抚摸淋雨的小狗一样轻轻摸了两把,“不要难过啦!”
胀相不爽地眯起了眼睛:“……”
他走上前去把小悠仁从床上拖了下来,“下来,穿着鞋跑到人家床上多不像话。”
胀相看向乙骨忧太,“我爷爷是开武馆的,我和悠仁周末的时候都会去他的武馆里面训练,你要不要一起来?”
乙骨忧太目光一亮,“诶?我、我可以吗?”
胀相耸了耸肩,“看你自己咯。”
于是,等到乙骨太太端着切好的水果、点心和饮料进入卧室的时候,就得到了儿子充满祈求的注视,“妈妈,我可以去悠仁和相一郎的爷爷开的武馆训练吗?”
乙骨太太愣了一下,随后露出笑容,“这个当然可以啦,正好明天就是周六,我可以陪你去武馆看看。”
她将托盘放了下来,目光温柔地看着三个孩子,“好了,你们一起玩吧。我就先下去了。”
乙骨忧太顺利地进入了武馆的幼儿班,跟着小悠仁、相一郎一起打基础。
三个孩子之间的友情也因为幼稚园之外的这份交集,而变得更加地牢固。
六月六日这一天,受到邀请的乙骨忧太带着准备送给相一郎和宿奈麻吕的生日礼物,被乙骨太太送到了虎杖家。
他刚刚走进玄关,就听见了一道颇为悦耳的声音轻佻地问道:“你们怎么还不生第四胎啊?”
第82章
乙骨忧太狗狗祟祟地探出头去, 便看到了一个有着雪白头发、戴着圆片小墨镜的少年正盘膝坐在客厅的地垫上面,举高了修长的手臂,手中还拿着一辆四驱赛车。
三个小孩正站在他面前努力地蹦跳,却无论如何也够不到他手中的四驱赛车。其中两个小孩正是乙骨忧太认识的虎杖兄弟, 剩下的那个小孩则有着一头支棱乱翘的黑发, 活像个炸起的黑色小海胆。
五条悟逗够了孩子,便将手臂放了下来, 四驱赛车也重新塞回了小悠仁的手里。
他看向坐在客厅沙发上的虎杖仁和羂索, 夫妇二人此刻正因为突然遭到了来自外人的催生, 而陷入了短暂的呆滞。
五条悟非常贴心地说:“要是钱不够的话, 我愿意出钱帮你们养孩子,就当是为了挽救国家少子化做出一份贡献好了。”
——反正他又不是没养过孩子,在重生后,他可是先行找到了夏油杰日后会收为养女的那对双胞胎姐妹,将她们交给了五条家族的仆人照顾。要是仅靠花点钱就能让羂索不停地生孩子, 不断地壮大咒术界的人才储备,那他绝对不亏!
惨遭催生的羂索:“……”
虎杖仁认真地说:“那倒不用了, 我赚的钱够养孩子。虽然我很乐意再要几个孩子, 但一切还是要以香织的意愿为主。”
羂索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些。
五条悟撇了撇嘴大声逼逼,“妻管严真可怕!”
坐在一旁的家入硝子和夏油杰默契地一左一右拉住他的手臂, “不好意思, 我们先失陪一下!”
两人拖着这个鸡掰猫同期往餐厅的方向走去,中途经过玄关, 五条悟看到了目瞪口呆的乙骨忧太, 扬手打了个招呼, “呦!忧太小朋友你好啊!”
乙骨忧太:“……这人是谁啊?好自来熟。”
刚才给乙骨忧太开门的里梅站在他的身后说:“一个讨人厌的家伙罢了,不用在意他。我们先进去吧。”
乙骨忧太“哦”了一声, 抱着怀里精致的礼物盒走了进去。
他跟虎杖仁打招呼的时候还有点拘谨,但在加入了三个小男生一起玩四驱赛车的小分队后,立刻就放松了下来。
虎杖家的客厅很大,靠近缘侧的地板上专门空出了一块区域以供孩子们玩耍。
小悠仁和相一郎最近因为在看四驱兄弟的动画片而迷恋上了四驱赛车,所以,堪称纵容溺爱孩子的虎杖仁就在客厅的空地上安装了大型的赛车跑道,还非常公平地给小悠仁、相一郎、小惠和宿奈麻吕分别买了一辆四驱赛车以及一套小工具箱。当然,宿奈麻吕的那辆四驱赛车,平时都是[祂]自己在玩,乙骨忧太来了之后,也得到了那辆粉嫩嫩的四驱赛车暂时的使用权。
五条悟在被两个同期教育了一番之后,嗦着一根冰棍回到了客厅,那张脸上满不在乎的神情彰显着他的内心毫无悔改之意。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跟在问题同期身后,两人手中同样各自拿着一根冰棍,这是正在厨房里面制作水果茶的禅院绘理刚才给他们的。
禅院绘理给他们递冰棍的时候,还笑眯眯地说:“不要让那几个孩子看到,就算他们看到了,也不能给他们吃哦。小孩子肠胃弱,吃了冰棍容易闹肚子。”
负责切水果的禅院甚尔拿着刀,眼神核善地看着他们,仿佛他们胆敢拒绝禅院绘理就会狠狠挨他一刀。
虽然内心跃跃欲试着想要跟禅院甚尔作对,但在禅院绘理的温柔笑容之下,三个高专生只能乖乖地点头答应。
三人心里还不约而同地想,禅院甚尔这厮,可真是烧了八辈子高香才能娶到一个这么温柔的老婆。
客厅里面只剩下了负责照看孩子的里梅,他怀里抱着正在用力嘬奶瓶的宿奈麻吕。
五条悟大喇喇地走过去,坐在了沙发上,“他们俩呢?”
里梅看着他的眼神带着警惕,“去院子里了。”
因为今天是六月进入梅雨季以来难得的晴天,阳光也不算非常地热烈,虎杖仁便在院落里面摆放了一张长条桌作为生日聚餐的地点。
奶瓶发出了吸空的“呼噜噜”声音。
里梅低下头去看向怀里的宿奈麻吕,她轻轻打了个奶嗝,将紧紧抱着的奶瓶推到了里梅手上。
五条悟饶有兴致地看着宿奈麻吕,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眼睛一亮,“说起来,我给她买的衣服裙子怎么不见她穿?这次她过周岁生日,我又送了很多条漂亮可爱的小裙子,正好可以让她先试穿一下,要是不合身的话,我也能立刻拿去换掉。”
“……”里梅婉言拒绝:“不了,就算衣服裙子不合身,我也可以自己改动。”
五条悟忍不住笑出了声:“哦?原来你还女红十级啊?但我还是觉得衣服裙子合身最重要,而且你难道不想知道,宿奈麻吕更喜欢哪种款式的衣服?还有她穿哪种款式的衣服更可爱?”
“……”里梅鬼使神差般地说:“确实有一点想。”
于是,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沙发上面已经铺满了五条悟给宿奈麻吕新买的小裙子小衣服。而她本人也已经换了六套衣裙,且还被五条悟拍了不下一百张黑历史照片。
里梅拿着裙子的手微微颤抖,他抬头看向宿奈麻吕,她小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耐烦到了极点。要不是因为烦她的人是就算她哭了也没用的五条悟,她肯定早就开闸放洪水了。
里梅神色惨淡:“……”
——他完蛋了!等到宿奈麻吕大小姐成年以后恢复了记忆,他肯定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玩够了奇迹宿奈换装游戏的五条悟暂时心满意足地放过了宿奈麻吕和里梅,他转过头去看向正在玩四驱赛车的四个未来学生,却发现在自己玩换装游戏的时候,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已经成功混入了四驱赛车小分队。
五条悟立刻挤了过去,绝不能让自己攻略学生的进度落后于两个同期,“杰!硝子!你们俩居然偷跑!”
夏油杰:“不懂你在说什么。”
家入硝子淡淡说道:“偷跑?就算你抢在我们前面,我们也完全不虚好吗?毕竟你这家伙,最擅长的不就是反向冲刺吗?”
五条悟:“……”
——说得好有道理,可惜他不爱听。
玩到中午的时候,四个单纯的小孩已经跟三个没有什么年龄界限的高专生混熟了。
原本因为五条悟好长时间没来而遗忘了他的小悠仁也隐约想起了以前见过五条悟,这人还帮他们一起搭建过积木跑车。
小惠一脸鄙视地看着他,“才想起来吗?这种讨厌的家伙生活里这么少见,应该印象很深刻才对。”
五条悟捂着自己的胸口,身体后仰剧烈地抽搐了一下,表情动作都十分地浮夸,“啊!小惠的话好伤人心,我的心脏感觉像中了一枪一样疼痛!”
小惠:“……哦,那你就痛死吧。”
胀相:“……嗯,赞成。”
乙骨忧太:“……”
——你们俩好可怕!而且,这么默契又有那么多相似的外貌特征,你们看起来才是亲兄弟吧!
只有最好骗的小悠仁神情焦急地用小小的手捂住五条悟的心口,“不痛不痛!我给你吹一吹,痛痛就飞走了!”
五条悟神情微微一怔,忽然抱紧小悠仁,狠狠揉搓了一把他的头毛,声音里压抑着许多情绪,“……傻乎乎的。”
——这样的傻瓜要是进了乌烟瘴气的咒术界,这颗至纯至善的心恐怕会被那些黑暗弄得伤痕累累吧?
——所以重来一次,他一定要改变整个咒术界,将咒术界的毒瘤彻底清理干净。就像他已经改变了夏油杰、禅院姐妹、菜菜子、美美子、天内理子和黑井美里的命运那般,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午餐是在虎杖家的院落里吃的,早上还在武馆的虎杖倭助也赶了回来,还带了几个与小悠仁、相一郎和乙骨忧太一起在武馆上幼儿班的孩子过来参加生日宴会。
餐桌上面除了丰盛的正餐之外,还准备了消暑解渴的水果茶、乌梅汁,以及饭后的甜点水果,最后则是一个超大的三层蛋糕。
三个高专生在傍晚时分捧着吃得溜圆的肚子离开了虎杖家。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还各自拿了一套虎杖仁亲笔签名的书籍,顺便还体验了一下当面催更作者是什么感觉——那简直太爽了啊!只希望已经鸽了超过半年还没出《退役杀手再就业指南》第二部 的我妻老师,可以良心发现,速速发表续作!
客人离开之后,里梅任劳任怨地开始收拾残局。
虎杖仁洗完澡,坐在缘侧一边懒洋洋地吹着夜风、一边自斟自饮青梅酒,脑海里已经遗忘了来自两个读者的催更。
就在这时,[祂]身后的障子门被人拉开了。
胀相从室内走了出来。
胀相在粉发男人身边盘膝坐下问道:“爸爸,可以帮我个忙吗?”
虎杖仁侧头看向次子,微微一笑道:“当然可以,你可是今天的小寿星。”
胀相摊开手掌,掌心是一株四叶草。
他嘴角带着笑,“这是悠仁送我的生日礼物,我知道他找了很久才找到了这一株代表幸运的四叶草。我想请你帮我把它做成项坠,这样我就能时时刻刻将这份幸运带在身边了。”
虎杖仁忍俊不禁,“好。既然他送了你四叶草,那送宿奈麻吕的生日礼物又是什么?”
胀相伸出另一只手摊开,“他说要一视同仁……所以,也是四叶草。”
虎杖仁大笑道:“可以,这很一视同仁。”
胀相:“……”
第83章
六月底, 幼稚园放了暑假。
小悠仁和相一郎在家疯玩了几天之后,开始风雨无阻地跟着虎杖倭助一起去武馆进行训练,这下可把老爷子乐开了花。
乙骨忧太跟着母亲去了祖父母所在的乡下地区,等到暑假过半, 才包袱款款地回到了仙台市。
回来的第一天, 他就拨通了虎杖家的座机号码,跟小悠仁和相一郎约定了上门拜访的时间。
次日上午十点, 乙骨忧太敲响了虎杖家的大门。
照旧是里梅来给他开门, 乙骨忧太拎着伴手礼, 走进客厅后, 却发现自己的两个朋友、以及他们的父母和妹妹全都坐在沙发上面,一副全副武装准备出行的架势。
五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朝着乙骨忧太望了过来。
乙骨忧太身体一僵,恨不得立刻消失在原地,稚嫩的声音也在微微发颤,“呃……大家好。”
小悠仁率先扬起一个笑容, “忧太!等下我们要一起去游泳馆!你去不去?”
胀相解释道:“我爸爸看到了一则小孩溺水身亡的新闻,决定教我们游泳。”
乙骨忧太露出了豆豆眼, “……诶?但、但是我没有带泳裤啊。”
他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带进了逻辑。
虎杖仁语气温和地说:“没关系, 家里有备用的新泳裤,你穿起来应该也很合身。”
不擅长拒绝人的乙骨忧太只好说:“……那好吧。”
他将带来的伴手礼留在了虎杖家的客厅, 然后就跟着虎杖家包括保姆里梅在内的一家六口, 一起坐车去了游泳馆。
男性换泳裤比较方便迅速,虎杖仁带着三个小男生从更衣室里面出来以后, 等了好一会儿, 才等到了身穿保守款连体泳衣的羂索、里梅和宿奈麻吕。
虎杖仁带着三个小男生迎上前去, 目光黏糊糊地流连在心爱的妻子身上。
他微微倾身上前,抬手将妻子耳边的一缕碎发捋到了耳后, 语气温柔道:“Baby,你好sexy啊。”
羂索瞬间感觉宛若遭到五雷轰顶,浑身鸡皮疙瘩都浮现出来:“……”
他恶寒地瞪着丈夫,在心里咆哮,今晚我就暗鲨你!!!
抱着宿奈麻吕站在一旁的里梅:“……噗!”
小悠仁和乙骨忧太懵懵懂懂地朝他看了过去,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发笑。唯有同样在忍笑的胀相对此心知肚明。
虽然不明所以,但小孩子的注意力往往转移得也很快,小悠仁看着宿奈麻吕身上穿的泳衣,毫不吝啬地夸赞道:“宿奈真漂亮!”
胀相点了点头,然后跟小悠仁一起看向了还没有开口表态的乙骨忧太。
乙骨忧太:“……非常可爱!”
虎杖兄弟这才满意地放过了他。
一行六个人下了水后,四个套着游泳圈的孩子先后展示了下自己目前的游泳技术。
年龄最大的乙骨忧太,游泳的姿势相当熟练,虎杖仁问过之后得知他已经进行过系统的学习,就将他从学生名单里面排除了。
鉴于小悠仁和相一郎目前只会瞎狗刨,虎杖仁便决定先对他们俩展开教学。
而为了不让乙骨忧太落单没有参与感,[祂]还邀请他来做自己的教学助手,一起对小悠仁和相一郎进行游泳姿势的指导矫正。
至于宿奈麻吕……
她根本连动都懒得动一下,就套着一个小黄鸭游泳圈漂浮在泳池里面。要不是里梅一直抓着小黄鸭游泳圈,她估计早就顺流直接漂到深水区去了。
羂索无所事事地坐在泳池边缘当吃瓜群众,看着距离自己不远的虎杖仁耐心温柔地教导两个孩子游泳。
身形高大的粉发男人只穿着一条三角泳裤,像个男菩萨一样毫不吝啬地展露出了完美身材。[祂]腰腹背部以及手臂上的肌肉线条,流畅紧实而又不会显得整个人过分壮硕,看起来简直像是艺术家雕刻出来的杰作活过来了。
非常地赏心悦目。
如果他此刻没有穿着这条该死的连体女式泳衣坐在泳池边,心情应该会更加美妙。
经过了一个小时的教学之后,小悠仁和相一郎都学会了基本的游泳技巧。
两个胆大包天的孩子开始尝试自己游泳,一开始他们俩还老老实实地戴着游泳圈,后来干脆就直接拿掉游泳圈自己上了。好在虎杖仁和乙骨忧太就在旁边牢牢盯着他们,两个小屁孩的安全自然是有保障的。
等到三个小男孩都玩得有些累了,虎杖仁便让他们都上岸去,还使唤起了泡在泳池里的里梅,“里梅,你带他们去休息区吃点东西喝点水。”
出门的时候,他特意准备了给孩子垫肚子的三明治和饮料,分量不大,不至于让小孩子吃撑,但是刚好可以补充一下他们流失的体能热量。
里梅恋恋不舍地将宿奈麻吕交给了虎杖仁,然后带着三个自觉套上游泳圈爬到岸上的小男生去了休息区。
羂索正打算跟着一起去休息区,结果还没等他将浸没在泳池里的两条腿伸出来,虎杖仁已经推着小黄鸭游泳圈走过来了。
以[祂]的身高站在儿童区,实在显得过于鹤立鸡群,每个[祂]经过的家长孩子都忍不住向[祂]投来敬畏的目光。
羂索不自觉地将目光落在了[祂]的胸前,倒不是他满脑子黄色废料,主要是人的视线总是会不由自主地聚焦在某些特殊的“点”上。
——啊……
——还能隐约看到一点自己留下的牙印呢。
于是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腰侧已经被粉发男人的双手分别握住,“香织,你也下水来玩嘛!我们一起教宿奈游泳!”
虎杖仁轻轻一抱便将妻子抱进了泳池里面,等到妻子站稳之后,[祂]便伸手一捞快要漂走的小黄鸭游泳圈。
下半身泡在水里快要睡着的宿奈麻吕被[祂]从小黄鸭游泳圈里拎了出来,开始进行一对一的游泳教学。
但就算指导老师再怎么严肃,宿奈麻吕藕节一样的四肢也只在粉发男人摆动的时候才会动弹几下,其余时间就这么软绵绵地垂着,像是海草一样随波飘荡。后来被[祂]惹烦了,她忽然四肢并用地朝[祂]用力泼水,成功地将虎杖仁和羂索一起泼成了落汤鸡。
羂索:“……”
虎杖仁:“……”
羂索抹了把脸,“不然还是算了吧,宿奈现在太小了。”
虎杖仁仍旧保持托着黑心小棉袄悬浮在泳池里面的姿势,倔强地说道:“半途而废不是我的作风,既然悠仁和相一郎都能学会游泳,宿奈麻吕一定也能学会。”
宿奈麻吕的小屁股后面忽然冒出了一串细小的泡泡。
虎杖仁和羂索的视线不约而同地集中在了那个地方,久久没有移开。
虎杖仁:“放屁了吧。”
羂索竟有一丝丝想笑,“……嗯,还是不要在水池里泡——”
两人身旁不远处,一个小男生忽然“哇——”地哭出了声,对着家长小声地抽噎道:“爸爸,对不起……我刚才没忍住尿尿了……”
羂索的表情僵住,下一秒,他就看到虎杖仁一手抓着宿奈麻吕、另一只手抓着小黄鸭游泳圈,直接从泳池里面弹射而起落在了池边。
经历了突然升空又降落的宿奈麻吕高兴地直拍手,稚嫩的嗓音嘎嘎大笑,“再来!”
虎杖仁没理她,[祂]看向呆站在泳池里的羂索,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一不小心把老婆落下了,“……啊,对不起,香织。”
羂索:“……”
感觉到隐隐约约有一股热流途经身体的千年诅咒师一边以最快的速度离开泳池前往更衣室,一边在心里疯狂地辱骂可恨的丈夫!
——要不是[祂]拉了他下水,他至于这么倒霉吗?
——记得带走小黄鸭游泳圈,却不记得带走自己的老婆?呸!
泳池事件过后,虎杖仁看着自己身上被妻子抓挠出来的伤痕,决定以后再也不带妻子和孩子去公共游泳池了。
而乙骨忧太在知道了小悠仁和相一郎暑假期间,基本上每天都会去武馆里面进行训练之后,便也非常自觉地加入了暑假集训小分队。
七月中旬的某天。
三个孩子在做完了例行训练之后,坐在武馆内的道场边缘休息。
乙骨忧太正喝着水,一只修长的手忽然搭在了他的肩上,属于少年人的不正经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呦!好久不见啦,三位小朋友!”
他转过头去,一张挤眉弄眼的搞笑鬼脸赫然映入了眼帘,他不由“噗!”地一下喷出了含在嘴里的水,被呛得止不住地咳嗽起来,“咳咳咳咳……”
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了乙骨忧太喷出的水。
有着一头雪白头发的少年拍着自己的胸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好险好险!幸好我一直开着术式,你这孩子也太不经吓了吧?”
胀相死鱼眼地看着他,“你这家伙,根本就是故意的吧!”
小悠仁则轻轻拍着乙骨忧太的背部,满脸担忧地询问道:“忧太,你怎么样?”
乙骨忧太缓过劲来,感激地冲他笑了笑,说道:“我没事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手帕,默默地擦起了地板上的那一滩水。
乙骨忧太把手帕洗干净回来后,便看到五条悟盘膝坐在地板上,笑吟吟道:“忧太小朋友,作为吓到你的赔礼,这把刀就送给你吧。”
他低头看着自己被五条悟拉起的那只手,手上已经被塞了一把轻便的短刀,“不用……”
五条悟说:“不要急着拒绝我,你也知道你拥有很特别的才能吧?这把刀,可以帮助你保护自己和朋友,我可是挑了很久才找到了这么适合你的咒具。”
乙骨忧太神色一怔,不由握紧了手中的短刀,“我……谢谢你,我一定会好好使用这把刀的。”
——赔礼什么的,果然只是借口啊……
——但他为什么会突然想送自己短刀?
乙骨忧太百思不得其解,直到结束了在武馆的一天训练来到虎杖家蹭饭,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吃完晚饭之后,乙骨忧太被乙骨太太接回了家,虎杖家的两兄弟则坐在客厅里围观起了父母下围棋。
虎杖仁的棋艺虽然相较于过去有了长足进步,但仍然下不过羂索。
羂索连赢三把之后,索然无味地推开了棋盘,“好了好了,不想跟你下了,真是个臭棋篓子。”
正在学人说话阶段的宿奈麻吕跟着声音响亮地说道:“臭棋篓子!臭棋篓子!”
虎杖仁感受着来自两个贴心儿子和自己唯一的漏风小棉袄的凝视,深感耻辱,决定要找一个名师学习棋艺一雪前耻!
恰好,这一年的网络上,一个名叫SAI的棋手横空出世。
据说就连职业棋士在SAI的面前,也不得不甘拜下风。
第84章
SAI, 本名藤原佐为,生前是平安时代的天才棋士,曾任棋待诏一职,负责与天皇贵族一起下棋。
见不得棋盘藏污纳垢的藤原佐为因为想要指出他人在下棋时作弊, 却反遭舞弊者倒打一耙, 从而声名扫地被赶出了平安京。
情绪极度悲愤之下,藤原佐为一时冲动, 便于宇治川投水自尽。
但对围棋的热爱以及冤屈而死的这份怨念却让他化为依附着棋盘的咒灵, 就此存活了下来。
千年之后的现在, 沉睡于棋盘中的藤原佐为第二次被人唤醒。
这一次唤醒他的少年名叫进藤光, 无法亲自执起棋子的藤原佐为,只能通过指导进藤光下棋稍微过一把棋瘾。好在原本对于围棋不怎么感兴趣的进藤光现在也渐渐地爱上了下棋,并且还在这个暑假专门注册了一个叫做“SAI”的账号,好让藤原佐为可以尽情地在网络围棋的世界与来自天南地北的棋手对战个痛快淋漓。
SAI的横空出世引起了许多职业棋士的瞩目,而在陆续有疑似职业棋士的小号败在SAI手下之后, 这份关注度更是如同坐了火箭一般直窜而上。
但因为暑假临近尾声的缘故,进藤光忙于完成暑假作业, SAI出现在网络围棋软件上的频率也就随之降低了很多。
好不容易等到进藤光做完了各个科目老师布置的暑假作业, 时间已经不知不觉到了七月底。
时隔将近半个月才上线的SAI刚一登录网络围棋软件,就收到了诸多的对战邀请——其中也包括了早有预料而特意蹲守在此的虎杖仁。
[祂]非常不讲武德地直接远程操控进藤光的电脑鼠标接受了属于自己的对战邀请, 进了房间之后, 一边下棋、一边尝试跟对面的藤原佐为沟通。
毕竟强扭的瓜不甜,要是对方不乐意当[祂]的老师, 那[祂]也没必要强求。要是实在不行就强行读取一下藤原佐为的记忆, 再通过实战慢慢融会贯通学来的这些技巧。
然而棋下了一会儿, [祂]发过去的消息却迟迟无人回应。
因为对面的两个人,都一心一意沉浸于下棋, 根本没有注意到房间的聊天框里弹出的消息。
虎杖仁也不着急,下完了这一局棋后,强行制止了对面的账号退出房间。
藤原佐为和进藤光这时候才注意到了,房间的聊天框里弹出来的唯一一条消息。但仅仅一条,就足以在他们的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JIN]:藤原君,你应该很想自己亲手执起棋子吧?
两人皆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条暗示意味颇深的消息,久久没有言语。
藤原佐为皱起眉道:“小光,这个人应该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你帮我问问看,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
进藤光回过神来说:“好的!”
[SAI]: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JIN]:意思就是如果藤原君愿意成为传授我棋艺的老师,作为等价交换,我可以帮你复活,也能顺便替你解决身份上的问题。
进藤光神色震惊,但他更关心另一件事,“这个聊天记录观战的人应该都能看到吧?就这么直接说出来真的不要紧吗?”
他扭过头去看向身穿白色狩衣的紫发咒灵,似乎已经想象到了藤原佐为被咒术师或者阴阳师祓除的悲惨结局,“怎么办?佐为!你要是死了我可怎么办啊呜呜呜呜呜!”
显然,藤原佐为也跟他想到一块去了。
两人抱头痛哭,眼睛双双变成荷包蛋,藤原佐为边哭边说:“呜呜呜呜!但是小光,我好像已经死过了啊!”
就在这时,网线另一端的JIN又发来了一条新的消息:不用担心藤原君的事情会泄露出去,这些聊天记录只有我们双方能够看到。
齐齐侧过头看到这条消息的藤原佐为和进藤光瞬间分开,仿佛刚才一起嚎啕大哭的场景只是一场幻梦而已。
[JIN]:如何?我给出的条件应该也不算差,无论愿不愿意,请在三分钟内告诉我你的答案。
藤原佐为“啪”地一下打开折扇挡住了脸,陷入沉思之中。如果可以的话,他当然希望自己能够重获新生,在这个时代与来自世界各国的顶尖棋手对决,但要是他就此离开了进藤光,那么,刚刚踏上围棋这条道路的进藤光又该如何是好?
不等藤原佐为想出个所以然来,一旁的进藤光已经飞快地敲击键盘回复了JIN,直接代替他做了决定。
[SAI]:我答应了!请您务必复活佐为!
藤原佐为怔怔地侧过头去看向进藤光,“小光,你……”
额前刘海染成金色的小少年对他露出一个明亮的笑容,橄榄绿的眼眸澄澈无比,“这么好的事情,当然要答应下来了!佐为,不要为了任何人而犹豫,要是因此错过了这个机会的话,那就太傻了!”
深紫色长发的咒灵瞬间扑了上去,眼泪汪汪地抱住进藤光,“呜呜呜小光!你对我真好!”
进藤光抬手搂住了他的肩背笑道:“不要小看我啊……”
一道低沉悦耳的嗓音忽然在房间里响起,打破了这温馨的气氛,“藤原君,既然你已经答应了我的条件,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履行你的教学职责?”
藤原佐为和进藤光双双被这突然出现在房间里的声音吓了一跳,两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了尖声呐喊:“鬼啊——!!!”
粉发男人满脸无语地看着眼前抱作一团瑟瑟发抖的一人一咒灵,“……要说鬼的话,藤原君才是真正的鬼吧。”
藤原佐为愣了一下,跟进藤光面面相觑了片刻,然后恍然大悟,“……对噢!”
虎杖仁:“……”
——这种不靠谱的家伙,真的能帮助自己提高棋艺吗?
但想到了刚才的那一局棋,[祂]心里便没有了任何犹疑。
藤原佐为虽然看着不靠谱,但是棋艺绝对属于顶尖之流。
藤原佐为正襟危坐道:“教学的话,随时都可以……”
进藤光打断了他的话,“我们怎么知道你能不能帮佐为复活?又会不会在佐为倾囊相授之后,直接爽约呢?证明给我看,你真的可以复活佐为。”
小少年犹带稚气的脸上满是严肃之色。
在为了亦师亦友的藤原佐为挺身而出的这一刻,他的心里毫无畏惧,一点都不害怕眼前这个高大无比、一拳能打死一百个他的粉发男人大发雷霆。
虎杖仁笑了笑,“没关系,既然你们不放心,那我可以预付酬金。”
[祂]觉得自己成为人类之后,脾气真是越来越好了。放在很久以前,要是有人在还没有付出任何代价的时候就胆敢向[祂]索要报酬,那这个人必定将会死于非命。
虎杖仁的话音落下之后,藤原佐为立刻感觉到一股灼热的力量涌入四肢百骸。
他眼前忽地晕眩了几秒,再回过神来,便发现身体所触碰到的东西刹那之间有了实感。他从亡者的虚幻空间,来到了真实的世界。
身穿白色狩衣的平安京棋士神情微怔,他伸出手去,轻轻拈起棋笥里的一枚棋子。
打磨得圆润光滑的白色棋子触感微凉,而这阔别已久的感受也让他的指尖不由地微微发颤。
藤原佐为的脑海中一片空白,等到他恢复理智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已在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
他看向进藤光,黑金色头发的小少年此刻也正看着他,“小光,我现在……可以碰到你了。”
一大一小两只手握在了一起,彼此的温度交融。
这是他们第一次握对方的手,但绝不会是最后一次。日后的每一场棋局结束之后,他们都能握住彼此的手,道一句多谢指教。
藤原佐为的眼睛再次变成荷包蛋,“以后我们可以一起下棋了!”
进藤光脸上露出松了口气的笑容,“嗯,真是太好了啊,佐为。”
旁边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所以,现在可以开始教我下棋了吗?”
藤原佐为抽回了自己的手,“唰——”地一下展开折扇挡住了脸上的赧然之色,“啊哈哈哈,不好意思!对了,鄙姓藤原、名佐为,还没请教您的尊姓大名?”
虎杖仁坐到了棋盘的另一侧,淡淡道:“虎杖仁。”
藤原佐为微微颔首,“那么,虎杖君,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第一堂课于三个小时之后结束。
藤原佐为原本激荡的心情在棋子落下的一道道金玉之声中,逐渐平复了下来。对于他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能比围棋更加重要,哪怕是他自己的生命也是如此。
虎杖仁一边在脑海中打谱复盘这一局棋,一边对藤原佐为说道:“以后每周一三五七的下午两点,我会来你这里学习三个小时。对了,你介不介意我以你为原型写一部小说?正好我的主编最近快要催我开启新的企划了,你的存在为我带来了新的灵感呢。”
藤原佐为和进藤光齐刷刷朝他看了过来,两人反应不一。
藤原佐为没看过现代小说,努力在塞满脑海的棋谱里扒拉出了一部相关体裁的作品,“小说?《源氏物语》吗?”
进藤光则颇感兴趣地问道:“虎杖先生,原来您还是小说家吗?”
虎杖仁说:“姑且还算有点名气吧。你们要是感兴趣的话,下次过来,我会带上几套我写的小说。”
进藤光目光一亮,“那就麻烦您了!”
藤原佐为笑了笑,“正好也能让我看看这个时代的小说是什么样子。”
虎杖仁神色温和,“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下一瞬间,[祂]的身影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消失在了原地,徒余进藤光和藤原佐为呆愣地看着[祂]消失的地方。
进藤光:“果然……”
藤原佐为:“是神明大人啊!”
关闭的房门忽然被人推开了,两人齐齐回头望去。
进藤美津子探进了半个身子,略带抱怨地催促道:“小光,已经喊你好久了,怎么还不来吃晚饭?”
进藤光:“!!!”
——怎么办?这么大个佐为现在要往哪里藏?!
藤原佐为:“!!!”
——怎么办?要被当做擅闯私人宅邸的变态赶出去了吗?!
进藤美津子的目光直直地看向藤原佐为,“还有你,佐为,你可是长辈,更应该以身作则。怎么能跟小光一起窝在房间里不出来吃饭呢?”
藤原佐为和进藤光齐齐一愣,不约而同发出了困惑的声音,“……诶?”
餐桌上——
进藤光试探性地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妈妈,你怎么认识佐为啊?”
藤原佐为也眼巴巴地看向了进藤美津子,也想要从她的口中获悉答案。
进藤美津子满脸无奈,“佐为可是咱们家的远房亲戚啊,还有,你应该叫他叔叔。”
进藤光:“……叔叔?那他为什么会在我们家?”
进藤美津子:“佐为准备参加职业棋士考试,现在暂住在我们家,以教你下棋抵掉了房租。”
进藤光神情恍然,“原来如此……”
藤原佐为心底涌起喜悦,他和小光已经成为世俗意义上的亲人了吗?
——原来这就是神明大人所说的身份安排,当真是……感激不尽!
第85章
[主编]:我妻老师, 文月快要结束了,您已经大半年没有动笔写作了。
[主编]:我都听池田编辑说了,《救世主毁灭世界》的漫画已经囤了足够连载到年底的稿量。所以,您现在的时间应该非常富余吧?可以提笔开始写新作了吗?
[主编]:您最近对哪些题材比较感兴趣?我和编辑部的同僚们已经整理了各个行业和领域的资料, 现在可以立刻发到您的邮箱。如果我们整理的资料您不敢兴趣, 您也可以说说看还缺哪些方面的资料?青叶文学出版社的全体编辑都愿意为您提供帮助!为创作者予以全力支持是青叶文学出版社的信条!
[主编]:我妻老师,您要是再不回我消息的话, 我明天就亲自到您家里拜访了。
虎杖仁看着弹出来的一条条消息, 一时间陷入沉默。
——这次好像确实鸽得久了一点, 但是[祂]也没办法, 毕竟当一只自由自在的鸽子,感觉真的爽歪歪!
[虎杖仁]:……上门拜访倒不用了。
[虎杖仁]:我这几天正好对新作有了想法,今天下午六点之前,我会写好新作的第一个篇章发给你。
主编看着自家鸽了大半年的鸽子精发来的消息,险些喜极而泣。
——这个写完了《退役杀手再就业指南》第一部 之后就鸽了大半年, 完全不顾坑底读者死活的鸽子精,终于肯动笔写第二部了吗?
[主编]:期待我妻老师的新作!
[主编]:今天就算是加班通宵, 我也一定会待在办公室里等候您发来的第一个篇章!
虎杖仁:“……”
——呵, 这是在威胁[祂]吧?真是好大的胆子!
所幸,虎杖仁并没有让主编久等, [祂]非常准时地在下午五点钟就将稿件发了过去, 然后便离开了书房,去客厅找心爱的妻子贴贴了。
——忙碌的工作结束之后, 只有吸一下老婆才能抚慰[祂]空虚荒芜的内心。
而另一边的主编, 则是在接收完毕稿件之后, 迫不及待地将其打开,结果就发现这完全是个崭新的故事, 跟《退役杀手再就业指南》毫无关系。
这个故事的名字叫做《十九道纵横》,是一个关于围棋少女的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名叫天上院沙罗。
十四岁的天上院沙罗出身于围棋世家,三岁便开始耳濡目染跟着祖父学习下棋,但即便她的天资十分出众,重男轻女的父亲也一直看不到她。他忙于比赛、忙于经营自己的围棋道场、忙于寻找天赋异禀的学生,却忽略了沙罗,也冷落了自己的妻子。因此,在沙罗五岁的时候父母便离异了,她的名字也从原来的竹月沙罗改成了天上院沙罗。
沙罗跟随母亲离开了京都的家,来到了遥远的札幌市住下。
母亲因为前夫的缘故,禁止女儿接触一切有关围棋的东西,但她的阻挠对于自幼聪慧的沙罗来说,压根没有起到任何效果。沙罗为黑白二色的棋盘深深地着迷,但与此同时,她的心里还有一股不服气的劲头在叫嚣,她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会在她下棋赢过了他的弟子之后,对着她深深叹息:“可惜,你为什么是个女孩呢?”
此时的沙罗还不明白自己心里的愤怒是因为什么。
但她尚且稚嫩的心里已经立下了一个远大的志向,她要击败所有对手,站在围棋界的巅峰!
六岁那年,沙罗就读的小学举行了为期一周的围棋普及活动。
沙罗参与了这场活动组织的校内比赛,引起了受邀前来参观的藤曲鸣海九段的注意。母亲在藤曲鸣海九段上门拜访之后,得知了沙罗的真实心愿,终于放下了自己内心的芥蒂,选择了支持沙罗。沙罗就此成为了藤曲鸣海九段最小的弟子,并且为了跟着藤曲鸣海九段学习棋艺,转学来到了东京。
当然,故事的开篇是在天上院沙罗十四岁的时候。
这时的沙罗已经在围棋界沉寂了三年之久,因为自从三年前在世界青少年围棋锦标赛上惨败于一名韩国棋士之手,又被对手和作为带队教练的生父冷嘲热讽了一番之后,沙罗便患上了“恐男症”,无法再与任何男性棋手进行对决。强行逼迫自己的下场,就是在比赛的过程中忽然晕厥、腹痛或者开始呕吐,最后往往只能落得个输棋的结局。
沙罗开始逃避与男棋手下棋,棋迷们对此诸多惋惜,却也不乏嘲讽。
病重住院的藤曲鸣海九段却不愿意看着自己心爱的弟子继续荒废天赋,他逼迫她去做最后的抉择——要么继续勇敢地在棋坛上战斗,无论对手是男是女,都要发挥出自己最强的实力,彻底地击败对手;要么干脆就此退出棋坛专心读书,以后只将围棋当做业余的兴趣爱好。
沙罗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战斗。
藤曲鸣海九段满意地将祖传的一副棋盘送给了她,而就在得到了这副棋盘的当晚,与自己在月下对弈的沙罗亲眼见到棋盘对面出现了一个如同平安京贵公子一样风雅的棋士,这是只有她能看到的来自千年以前的棋士——而这个围棋少女征战棋坛的奇幻故事,也就此拉开了帷幕。
主编不知不觉看完了《十九道纵横》的第一个篇章,在发现使劲滑动鼠标滚轮还是没有新的内容出现在屏幕上的时候,他才意犹未尽地回过神来。
虽然新作不是《退役杀手再就业指南》的第二部 ,但这显然也是一部非常好看的作品。而且,我妻老师都肯动笔写小说了,他还要什么自行车啊?现在不管[祂]是要写续作还是挖新坑,他都愿意高举双手表示赞成,只要不鸽就是好鸽!
虎杖仁吃完了晚饭,又陪着三个孩子玩了一会儿,才优哉游哉地回到了书房。
[祂]在电脑椅上坐下,晃了下鼠标,看到亮起的电脑屏幕上主编回复的消息。
[主编]:《十九道纵横》吗?这个名字取的真好,围棋有十九道,一切烽火硝烟都弥漫在这方寸之间。
[主编]:下个月的第一期就开始连载,您看如何?
虎杖仁同意了主编的提议,但[祂]刚刚关掉与主编的聊天框,电脑桌面上又弹出了一条消息。
[祂]定睛一看,并不意外地发现这是来自织田作之助的消息,毕竟他们平时也会聊一聊天。虽然频率不高,但也维持在了每周三次左右。让[祂]比较意外的是,织田作之助这次发来的消息竟然也是催更。
[织田作之助]:我妻老师,我的《夫妇善哉》已经完结两个月了。
[织田作之助]:您还是不打算开《退役杀手再就业指南》的第二部 吗?
虎杖仁:“……”
——织田作之助跟主编还真是心有灵犀啊,居然选在同一天发起催更攻势。不过,[祂]真的已经鸽到了连织田鸽之助都无法继续忍受的地步了吗?
网线另一端的织田作之助在消息发出去后,不到三分钟就获悉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他喜欢的小说家终于要开启新的连载了,坏消息是这部新的作品不是他期待已久的《退役杀手再就业指南》的第二部 。
但他还能怎样呢?
还不是只能原谅我妻老师,然后一边追新的连载、一边继续等待《退役杀手再就业指南》的第二部 。
《十九道纵横》连载了两期之后,幼稚园也开学了,小悠仁和相一郎又开始了上学的日子。
开学的这一天,虎杖仁将两个孩子送到了幼稚园后,看看周围撒泼耍赖不肯上学、哭喊着要回家的小屁孩们,又看了看自家两个手牵手淡定走进幼稚园的稳重儿子,不由骄傲地挺起了胸膛——不愧是[祂]的儿子,小小年纪就颇有大将之风!
小悠仁和相一郎进了教室之后,佐藤老师松了口气,招呼他们过去给他们俩分派了个任务,让他们帮忙一起安抚因为离开了父母而感到惶恐不安的幼崽们。
毕竟小悠仁在班上号召力最强,相一郎的冷脸也非常有利于对付喜欢胡搅蛮缠的小孩子。
这个措施果然十分有效。
一些越是被父母老师哄着、就越是哭得厉害的小孩子,在得到了小悠仁和相一郎三言两语的安慰之后,就慢慢地停止了哭泣,在教室里开始跟阔别已久的小伙伴们一起玩耍。
一个同样来送孩子上学的年轻爸爸见状,羡慕地看向身侧一副轻松自在模样的粉发男人。
然后他又低头看着刚刚突破了幼稚园老师的防守从教室里面逃窜出来,死死扒拉着自己大腿不放的儿子,叹了口气说:“真羡慕你儿子不粘人,我儿子就是跟我感情太好了,都舍不得离开我,连上个学都要鬼哭狼嚎一下。”
送完孩子正打算转身离开的虎杖仁:“……???”
[祂]浅金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这位陌生的年轻爸爸,“我和我儿子之间的感情也非常好,肯定比你跟你儿子之间的感情要好得多。”
“……”年轻爸爸迷惑了一瞬,便认真地说道:“不,我跟我儿子之间的感情才是最要好的!”
一生要强不肯服输的虎杖仁语气坚决地反驳道:“不,我跟我儿子之间的感情才是最要好的!”
年轻爸爸:“可你儿子离开你都不哭!”
虎杖仁静静地看了他几秒,不屑一笑,“要靠儿子的眼泪证明这一点,那作为父亲的你未免也太失败了。正因为你没有给予孩子足够的安全感,他才不敢迈出探索新世界的步伐。”
说完这话之后,粉发男人在众多家长饱含敬畏与震惊的注目礼下,风轻云淡地离开了幼稚园。
然后[祂]坐在驾驶座上,掏出手机打开了浏览器,开始疯狂搜索。
【三岁多的小朋友离家去上幼稚园,却不哭不闹,是不是对父母感情淡薄?】
【如何与儿子建立更加深厚的感情?】
一番检索过后,虎杖仁将得来的答案悉数铭记于心,然后启动车子准备回家。
汽车驶上马路,经过幼稚园的围墙时,[祂]瞥见许多家长拿着望远镜蹲守在幼稚园的外面,通过栅栏缝隙往幼稚园里面窥探自家孩子的动向。
虎杖仁淡定地收回了目光,“嘁,成熟的家长才不会这样黏着小孩。”
粉发男人一路风驰电掣回到家后,火速坐到沙发上打开了电视机,屏幕上赫然就是幼稚园的向日葵小班上课的情景。
对此早有预料的羂索淡定地坐在沙发的另一边,手中拿着一本书轻轻翻过一页。
——也不知道愚蠢的丈夫什么时候才能成熟点,不要像个偷窥狂一样天天远程围观孩子们的校园生活。不然要是等到三个孩子长大以后各自谈了恋爱的话,[祂]难不成要把这当做青春偶像剧来追?
上午的《向日葵小班上课实况》暂告一段落后,虎杖仁吃完午饭,来到书房写了会儿《十九道纵横》的最新篇章,便在下午两点准时地出现在了进藤光的家里,开始上今天的围棋课。
如此过了一段时间,九月下旬的某个深夜里,[祂]搂抱着清理完毕身体之后昏昏欲睡的妻子,忽然问道:“香织,我去学棋的时候,你在家会不会觉得寂寞?最近陪你的时间少了很多,悠仁和相一郎又都去上幼稚园了,你一个人肯定很无聊吧?”
羂索困得不行,根本不想搭理丈夫,只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虎杖仁贴心道:“不如,我给你报个瑜伽班吧?这样你说不定还能在班里交几个新朋友。”
羂索的脑子完全处于宕机状态,又是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然后抬手盖住了粉发男人的嘴唇,语气颇为不耐烦地说道:“睡觉!”
虎杖仁乖乖地闭上了嘴,[祂]在妻子掌心轻轻一吻,然后就熄灭了卧室的灯。
第二天下午。
羂索看着虎杖仁递给自己的健身卡,一脸懵逼,“……这是什么东西?”
第86章
虎杖仁认真答道:“健身卡, 昨晚睡前我不是说想要帮你报个瑜伽班吗?不然我不在的时候,你待在家里会觉得无聊吧?你也同意了这件事嘛,所以我今天就去给你办了一张///健身卡。”
“……”羂索嘴角微微抽搐,他昨晚那是同意吗?他明明是困得不行了, 就随便地敷衍了[祂]一下, 万万没想到后续居然还有麻烦接踵而至!
虎杖仁将属于羂索的那张///健身卡递给他后,又变魔术一般拿出了另一张///健身卡。
[祂]微微一笑道:“正好明天我不用去学棋, 可以陪你一起去体验一下瑜伽课。”
羂索无奈地说:“……好吧。”
——既然他可恶的丈夫都做好决定了, 他还能怎样呢?而且, 去上瑜伽课也可以远离小恶魔宿奈麻吕, 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次日,下午四点。
虎杖仁和羂索步行十分钟后,来到了离家不远的一个健身俱乐部。两人各自在更衣室换好了运动专用的瑜伽服后,便一同来到了位于健身俱乐部二楼的瑜伽教室。
宽敞明亮的瑜伽教室里面此时已经聚集了二三十个学员,这些人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说笑, 等待瑜伽老师的到来。
虎杖仁和羂索甫一进入瑜伽室内就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不仅因为他们都是新面孔, 也因为虎杖仁可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来上瑜伽课的男人, 而他的身高样貌又是如此地出众,很难不引起她们的瞩目。
羂索侧头看向身边的粉发男人, 打趣道:“她们都在看你呢。”
“是嘛。”虎杖仁没怎么在意, 浅金色的眼睛凝望着心爱的妻子,温柔地说:“但你知道, 我的眼睛一直都在注视着你。”
羂索:“……”
——有种奇怪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说不清是感动、喜悦亦或者是恐惧……也可能三者都有。
不一会儿, 在瑜伽老师到来之前,又一个男人踏入了这间瑜伽教室。
这个黑发男人穿着印有柴犬图案的衣服, 一张脸看起来十分凶神恶煞,令人忍不住退避三舍。
旁边等着上课的学员们忍不住又将话题从虎杖仁的身上转移到了新来的黑发男人身上。
“这家伙看起来好可怕,像是杀过人的样子……难不成是黑手党吗?”
“我们这里又不是横滨那样黑手党组织林立的极道之城,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在瑜伽教室里碰到一个黑手党成员呢?”
“就是说啊,黑手党成员怎么可能会来上瑜伽课?又不是搞笑漫画。”
耳力敏锐的黑田龙听到她们的窃窃私语,神情不由地紧绷起来,“!!!”
——难不成……他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吗?到底是哪里暴露了啊?
学员们被他的表情震慑,不由站得离他更远了些。
“……怎么一副要杀人的凶恶表情?”
“……难道我们哪里惹到他了吗?”
幸而在学员们被吓跑之前,瑜伽老师推门走了进来。
瑜伽老师的脸上扬起笑容,“嗨,大家下午好啊!想必各位都发现了,又有三位新成员加入我们了!不过,在正式开始上课之前——”
“虎杖君、黑田君,两位的身高如果站在前面的话,很容易挡住后面的学员,所以还请两位站在队伍的最后跟练吧。至于这位虎杖夫人,您的位置在这里。”
瑜伽老师将三位新学员的站位变动了一下,然后满意地走回了瑜伽教室的前方,转过身面对所有学员微微一笑,“那么,接下来我们就开始上课吧!”
被迫跟妻子分开的虎杖仁:“……”
——可恶!这样就不能帮老婆矫正姿势了!贴贴的机会-1!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了一道幽幽的声音,“真羡慕啊……我也好想和美久一起来上瑜伽课。”
虎杖仁侧头看向黑发男人,得意一笑道:“我和香织之间的爱情没有任何一对夫妇能比得过,哪怕是死亡都无法分开我们,更别说区区一节瑜伽课了。”
“……”黑田龙神情严肃道:“美久今天要去上班,所以才没有陪我来!我们之间的爱情,可不是能以这种事情衡量的存在!再说了,男人为了心爱的女人锻炼体魄增强吸引力的时候,更应该保持神秘感吧?秘密,让男人更加迷人!”
虎杖仁不由地对眼前这个陌生的黑发男人肃然起敬,日本这个国家的大部分男人都有大男子主义,说话做事由内而外散发着一股“爹味”,而像[祂]这样选择成为家庭主夫的男人当然是少数群体。但根据黑田龙所说的话,[祂]可以判断出来,“你这家伙,难不成跟我一样,也是……”
黑田龙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了起来,他看着眼前身材高大、容貌冷峻的粉发男人,一种莫名的预感浮现在了心里,“果然啊,你跟我一样,也是……”
——这家伙绝对跟他一样,以前也是在腥风血雨中来去的黑手党人士吧?果然当黑手党没有任何前途可言,大家最终要么选择从良,要么就只能进监狱了。
“——家庭主夫?”
“——退役黑手党?”
话一出口,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几秒。
黑田龙在心里大喊“糟糕”,好在这时,前方传来了一道隐忍的声音,是发现了两位男学员没有认真跟练而是在开小差的瑜伽老师,“看来虎杖君和黑田君一见如故啊!但就算再怎么投缘,也还是要好好上课哦!”
虎杖仁和黑田龙齐刷刷地抬头看向前方,异口同声道:“是!老师!”
半个小时之后,上半节瑜伽课结束,学员们开始了课间休息,虎杖仁正想去吸老婆,却看到他被其余女学员们包围了起来。
[祂]脚步一顿,想起了自己给妻子办健身卡上瑜伽课的初衷就是为了让他能多交点新朋友。
[祂]转过头去,看向黑田龙道:“所以,你是退役黑手党?”
黑田龙刚刚放松下来的神经又紧绷了起来,他神色凝重地说:“不,我现在是家庭主夫了。”
虎杖仁露出赞赏的眼神,“真是个好男人,家庭主夫可不是个轻而易举就能胜任的职业呢!”
黑田龙点点头,“是啊,不管是超市抢购特价蔬菜水果肉类、还是制作色香味俱全的便当、亦或者是打扫卫生,都有很多学问在里面呢!”
虎杖仁感同身受地说道:“还有逢年过节家里应该装饰成什么样子、插花的艺术、如何照顾孩子等等,都需要十足地耐心与细心,才能做好这些事情!”
黑田龙十分意外,“你看起来这么年轻,没想到居然已经有孩子了?”
虎杖仁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是啊,我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了。我的妻子为我带来了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真是太感谢他的付出了!”
黑田龙震惊无比,甚至都忽略了虎杖仁话里的人称代词是男“他”而非女“她”,“居然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看来你对如何养育孩子一定很有心得吧?等我和美久也有了孩子,一定会向你请教的!”
虎杖仁爽快答应,“好啊,随时欢迎!”
这一边,两个家庭主夫相谈甚欢。
那一边,惨遭众多女学员包围的羂索眼睁睁地看着人群之外的丈夫无视了自己,转头跟站在旁边的黑发男人交流了起来。
羂索差点忍不住伸出手去:“……”
——喂!你都不来拯救一下你老婆吗?!
瑜伽课结束之后,虎杖仁与黑田龙交换了联络方式,然后带着满脸写着生无可恋的妻子离开健身俱乐部。
归家途中,[祂]侧过头看向羂索,满脸关切地问道:“香织,你今天有交到新朋友吗?”
“……没有。”羂索呵呵一笑,斜睨了可恶的丈夫一眼,感觉自己的后槽牙在隐隐地发痒,“倒是你,看起来好像跟那位黑田君聊得很投缘的样子。”
“哈哈哈哈,你注意到了啊!”虎杖仁脸上露出了笑容,“嗯,阿龙和我一样,也是个家庭主夫,所以我们俩难免就有很多共同话题。”
羂索眉头一皱:“……阿龙?”
“怎么了吗?”虎杖仁脸上的表情从疑惑不解变成了恍然大悟,“香织,你这是吃醋了吗?”
羂索忍不住浑身一抖,一股恶寒从脚底直窜顶心,“……闭嘴!这种可怕的事情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
他将目光从粉发男人身上收了回来,直直向前看,他们已经快到家门口了,“好了,到家了,我们……”
虎杖仁忽然攥住了黑发女人纤细的手腕,然后轻轻按着对方的肩膀,将心爱的妻子封锁在了自己高大的身体与院落围墙之间。
羂索的视线从粉发男人扣着自己腕部的那只手慢慢上移到了[祂]的脸上,然后与那双倒映着他面容的浅金色眼眸对视片刻。
虎杖仁低下头,炽热的双唇温柔地贴上去,轻声喃喃道:“不要害怕,你知道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羂索抬起手臂,手指穿插进了虎杖仁发间,微阖上了眼睛感受着[祂]柔软的舌头撬开唇舌,灵活地钻了进去,纠缠着他与之共舞。
两人正吻得激情四射之际,旁边忽然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你们俩……还没亲够吗?”
说完这句煞风景的话以后,脸色铁青的五条悟便扭过脸去扶着院落围墙继续吐彩虹瀑布了,倒是一左一右站在他旁边的家入硝子和夏油杰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两人看着齐齐转过头来的虎杖夫妇,果断地抱住白发同期的身体躯干,直接用力将人抛向了院落围墙的另一侧:“不好意思,你们继续!我们就先进去了!”
“砰!”地一下,重物落地的声音从院落里面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五条悟骂骂咧咧喵喵叫的声音。
羂索:“……”
虎杖仁:“……”
两人不约而同地在心里想,这三个家伙,出现得未免也太不是时候了!
哪怕早一点或晚一点都好,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第87章
因为五条悟、夏油杰和家入硝子的突然到访, 里梅不得不紧急赶工多做了一些饭菜。好在,这三个人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虎杖家蹭饭了,里梅对于他们的饮食偏好已经十分了解,做起来也算得心应手。
虎杖倭助见到他们三人也一点都不觉得惊讶, 像是爷爷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孙子孙女一样随口问起了他们的学业。
夏油杰老老实实答道:“最近准备要考警察学校了。”
五条悟答非所问地说:“正在积蓄能量准备把烂橘子全都捣烂。”
老爷子看向最后一个高专生。
家入硝子说:“马马虎虎吧。反正我早就决定好了, 毕业以后随便去考个医师执照,然后就待在学校里面当校医。”
三个高专生刚刚过了老爷子这一关, 便听到了门口玄关传来的动静——是虎杖仁和羂索回到家了。
羂索换好拖鞋就直奔通往二楼的楼梯, 打算把自己关在卧室冷静一会儿。
虎杖仁则来到客厅的沙发坐下, 问道:“我记得高专生不是很忙吗?你们三个怎么突然有空来仙台市了?”
家入硝子说道:“因为我喜欢的一支乐队要来参加仙台市一年一度的定禅寺街头爵士乐节, 本来我是打算之后再买官方录像带看看就行了,但他们俩非要带我来现场感受一下……”
她的语气里有些许无奈,但更多的是高兴,毕竟没有人会不喜欢自己被人挂念在心的感觉。
虎杖仁恍然大悟,“定禅寺街头爵士乐节啊……”
这是仙台市的特色节日之一, 在每年九月的第二个周末,日本国内外就会有超过五百支乐队赶来参加这场音乐盛会, 届时的定禅寺大街就会成为不同风格的乐队展示自我的舞台。对于乐迷们来说, 这也是绝对不容错过的一场盛夏庆典。
夏油杰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满脸歉然地说道:“实在不好意思, 我们原本也不打算来打扰你们的。”
家入硝子尴尬地挠了挠脸说:“是啊……没想到一不小心, 顺手就把大型垃圾扔进你们家的院子里了。”
五条悟在旁边发出抗议,“你说谁是大型垃圾呢?”
家入硝子语调懒洋洋道:“谁应声谁就是咯。”
五条悟:“……”
气到炸毛.JPG
吃完晚餐后, 三个高专生便起身告辞, 离开了虎杖家。
第二天傍晚, 三个高专生又上门来了,这次是为了送礼物——他们送了虎杖仁整整三箱唱片。
对于咒术界御三家之一的五条家主、年轻有为的咒灵操使和咒术界的治疗珍宝来说, 口袋里压根不会差钱。
三人在昨晚的定禅寺街头爵士乐节上玩得非常尽兴,也买了很多风格的乐队唱片,顺便就将自己买的唱片复刻了一套送给了虎杖仁。
虎杖仁抱着三箱唱片,“……多谢厚爱,我会认真听完的。”
五条悟撇了撇嘴抱怨,“你们俩是不是在偷偷学我送礼啊?当学人精不可取啊!”
夏油杰脑门上蹦出了青筋,微笑着说道:“昨晚我们可是分开行动的。”
毕竟他们三人喜欢的音乐风格迥然不同,勉强搭伙一起看了几个舞台后,就各走各的阳关道,去找自己喜欢的乐队了。
没想到最后回到酒店汇合,才发现对方也决定要送虎杖仁唱片。
——没用的默契增加了.JPG
五条悟从自己的背后拿出了一只蓝色陶埙,神色得意地说:“幸好我还准备了别的礼物。”
家入硝子默默从兜里掏出了一只红色陶埙,“啊这……”
夏油杰也将手伸了出来,掌心上赫然躺着一只青灰陶埙,“我也……”
三个同期面面相觑片刻,为这该死的默契而感到扼腕——没用的默契又增加了.JPG
虎杖仁颇感好笑地说:“那正好悠仁、相一郎和宿奈麻吕一人一个。”
东京咒术高专三人组不约而同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在将三只陶埙放在客厅的桌面上以后,他们便告辞离开了。
虎杖仁看着好奇地跑过来看陶埙的小悠仁和相一郎,轻笑道:“你们选一个自己喜欢的吧。”
小悠仁摇了摇头,“让宿奈先选吧,我作为哥哥应该让着她。”
胀相赞同地点了点头,“我是大哥,我最后选。”
小悠仁转头看向胀相,感动地说道:“相一郎,你对我真好!”
胀相趁机谋求福利,“那你是不是该叫我一声‘欧尼酱’了?”
小悠仁乖乖地叫道:“欧尼酱最好了!”
胀相捂住胸口倒下了,满脸写着幸福。
坐在一旁的虎杖倭助:“……”
——算了,孩子他爹都懒得管,他也当做没看到好了。而且相一郎的性格和外貌,看起来也确实更像大哥,连他都常常会以为是不是自己搞错了。
虎杖仁将正在沙发上看动画片的宿奈麻吕抱了过来,指着桌面上的三个陶埙,说道:“宿奈,选一个你最喜欢的吧。”
宿奈麻吕低头瞅了一眼,张开两条藕节似的小短手,霸道地将三个陶埙全都圈进了怀里——简单直白地表明了“我全都要”。
虎杖仁严肃地说:“……不行,你只能选一个。”
宿奈麻吕歪歪头,浅金色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盯着粉发男人。
虎杖仁不由捂住心口,继相一郎之后,也跟着倒地不起。
小悠仁左看看相一郎、右看看老父亲,发出了一声感慨,“啊,相一郎和爸爸都死掉了。”
坐在沙发上的羂索:“……”
——呵呵,真是个没用的丈夫,这点卖萌攻击就受不了了吗?
不过,虽然惨败于小女儿的卖萌攻击之下,一向很有原则的虎杖仁还是没有满足她的愿望,宿奈麻吕最后依然只得到了一只红色陶埙。
剩下的蓝色陶埙归小悠仁所有,青灰陶埙则留给了胀相。除了宿奈麻吕,家里的孩子们都很开心。
两个刚刚得到新玩具的小男孩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开始认真地研究起了手中的陶埙。
他们没有系统规律地学过乐理知识,只知道按住陶埙上面的音孔,然后凭借直觉一顿瞎吹,一时间整个客厅里面都充斥着杂乱无章的魔幻吹埙声。
羂索面带笑容地忍耐了一会儿,最后实在是忍不了了,干脆就躲到楼上去了。
虎杖倭助是第二个撤离客厅的,唯有虎杖仁坚持到底,努力要给两个儿子捧场,好对他们的探索精神予以鼓励。
小悠仁吹了一会儿,气喘吁吁地放下了手里的陶埙,捂着自己的小肚子严肃地说:“相一郎,这个声音听起来让人好想尿尿哦。”
“……”胀相点头,“我也有这种感觉,我们一起去上厕所吧。”
两个小男孩将陶埙放在桌上,便手牵手一起去厕所解决膀胱的小问题了。
虎杖仁看着他们俩走远之后,才抬起双手拿下了堵着耳朵的耳塞,脸上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幸好……”
[祂]悬着的心刚刚放下,结果一转过头就看到了眼眶里含着泪花的宿奈麻吕。
粉发男人不由大惊失色,难道悠仁和相一郎吹得真有那么难听?居然还能把向来胆大包天的宿奈麻吕吓成这样?
虎杖仁连忙抱起宿奈麻吕哄了一会儿,“宿奈乖,不哭了啊!哥哥们已经不吹了!”
就在这时,刚做完晚餐的里梅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他一看到宿奈麻吕的表情,就知道她现在最需要什么。
“仁大人,宿奈麻吕大小姐应该是感觉屁股湿漉漉地不太舒服,我带她去换条尿布就好了。”
因为这个家里户口本上姓虎杖的人足有六个,所以里梅对虎杖仁的称呼从原来的“虎杖大人”变成“仁大人”了。
虎杖仁:“……那就麻烦你了。”
——噗,原来不是被悠仁和相一郎吹埙的声音吓到了,而是被那催人尿下的声音搞得尿裤子了啊……
不一会儿,小悠仁和相一郎回来了。
小悠仁东张西望一番,没见到妹妹,不由地问:“宿奈去哪里了?我还想继续给她吹埙呢。”
虎杖仁:“……”
——你可饶了她吧。
当然,为了维护小女儿金贵的面子,虎杖仁没将宿奈麻吕忽然不见的真相告诉两个儿子。
但是夫妻之间就没有这么多秘密了,当晚,[祂]躺在床上抱着心爱的妻子跟他聊天的时候,就将这件事情爆料了出来。
羂索忍不住笑出了声:“……噗!”
虎杖仁温柔地看着他,忽然说道:“香织,你还记得前年我问你想去哪里旅游的事情吗?”
羂索脸上的笑容收敛,“……不记得了。”
虎杖仁给了妻子一个温馨提示,“当时,你说想去京都玩,没想到后来又怀上了宿奈麻吕,所以就一直耽搁到了现在。”
羂索心头暗恨,抬眸似笑非笑地看着丈夫,“所以你现在说这个是想干嘛?”
虎杖仁温柔道:“等到今年十月天气凉爽一些,我们一起去京都看枫叶吧。”
羂索神情微怔,“……”
那双凝望着他的浅金色眼睛像一片静谧又神秘的海,容纳了他所有的悲欢,又像是一个无底深渊,让他的灵魂只能像是一只折翼的蝴蝶,不停地往下坠落。
——仿佛……
——这是一段没有尽头的旅途。
人类趋利避害的本能让羂索不愿再继续想下去了,他伸手捂住了粉发男人的眼睛,“睡觉吧。反正是下个月的事情了,到时候再说也不迟。”
虎杖仁“嗯”了一声,卧室里面彻底安静了下来。
十月下旬。
秋高气爽。
虎杖仁在带着羂索一起去京都进行蜜月旅行之前,给禅院甚尔打了个电话,“甚尔,还记得你以前答应过我,会在我和我老婆一起去度蜜月的时候,帮我们带孩子吗?”
电话那头的禅院甚尔沉默片刻,幽幽地说:“记得,但那时候,你还不是三个孩子的爹呢。”
昔日的术师杀手觉得,自己这波可真是亏大了!
但既然是朋友的委托,他最后当然还是答应了。
第88章
原本虎杖仁是打算让里梅留在家里带孩子就行了, 反正虎杖倭助也在家里,可以帮忙搭把手。
但十月下旬,武馆的学员们准备去东京打比赛了,老爷子将要作为指导教练随队出征, 就没办法继续留在家里了。
虎杖仁担心里梅一个人带孩子带不过来, 当然,更重要的是要防着里梅太过偏心宿奈麻吕, 导致小悠仁和相一郎会被性格霸道的宿奈麻吕欺负。
至于其他事情, 比如说里梅带着宿奈麻吕跑路, 这一点[祂]当然不会担心。毕竟, 里梅就算想这么做也要掂量一下究竟能不能成功,要是不能成功,宿奈麻吕当然不会出事,他的小命却是妥妥要完蛋了。
除此之外,虎杖仁也有点担心父母外出蜜月旅行的话, 待在家里的三个孩子是否会感到不安。
而禅院甚尔正好是虎杖家的三个孩子比较亲近的熟人,禅院绘理更是得到了三个孩子的一致喜爱, 所以将三个孩子托付给禅院夫妇照顾, [祂]也会比较安心。
在跟禅院甚尔约定好了10月25日到11月12日期间,里梅将会带着三个孩子直接住到禅院甚尔家里之后, 虎杖仁就挂断了电话。
一旁听到[祂]跟禅院甚尔聊天内容的羂索忍不住问道:“幼稚园还没有放寒假吧?那悠仁和相一郎平时上课怎么办?”
虎杖仁笑道:“安心吧, 我已经给了里梅一个临时的传送手环,上学日的时候就由他往返于仙台市和琦玉市之间, 接送悠仁和相一郎上下学。”
羂索又问道:“但是半个月的时间, 会不会太麻烦他们了?”
虎杖仁眨了眨眼, “应该不会吧?反正里梅也跟过去了,可以帮忙做家务、煮饭菜, 说不定还能给甚尔减轻负担呢。而且,我也给了里梅一张卡,不会让甚尔破费的。”
羂索无奈地说道:“……你觉得没问题就好,反正是你的朋友。”
蜜月旅行的前一天晚上,虎杖仁就大包小包地将三个孩子连同他们的小保姆一起打包送到了禅院甚尔家里。
禅院甚尔看着挤得满满当当的客厅,又扫了一眼在沙发上排排坐的三个小孩,嘴角微微抽搐起来,“……只是住半个月而已,用得着带上那么多东西吗?而且你家的保姆不是可以任意在琦玉市和仙台市之间来回吗?缺什么东西直接回去拿不就好了?”
虎杖仁扫了一眼给孩子们打包的行李,玩具、换洗衣物、洗漱用品、个人寝具和餐具、以及宿奈麻吕的尿不湿等等,都是日常生活必需用品。
[祂]皱眉权衡了一会儿,拎起了其中几个很小的包裹,十分勉强地说:“那我就把这些东西先带回去了。”
禅院甚尔:“……”
——还是踏马的很多啊!!!
一旁的禅院绘理掩唇笑起来,“没关系,三个孩子的东西肯定会多一点,等下都收纳整齐,就不会显得过于拥挤了。”
她心里也很赞成虎杖仁的做法,毕竟家里的长辈都不在家,只剩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保姆照顾孩子,多多少少确实让人放不下心——新闻上保姆偷拐雇主孩子的事情可不少见。虽然她并不想这么揣测别人,但事关孩子,再怎么小心谨慎也不为过。
虎杖仁告辞离开后,里梅下意识地将目光望向了禅院绘理。
过去的经验告诉他,禅院甚尔是个性格非常不好相处的人,所以即便接下来要住在禅院甚尔家里,他最好也跟他保持距离以免产生冲突。反正要是有什么事情,直接找禅院绘理解决就可以了。
禅院绘理看出了里梅的拘谨,笑着说道:“小惠的房间正好也是一张双人床,可以让悠仁和相一郎跟小惠一起睡。至于里梅酱和宿奈酱,就一起睡在客房好了。这样的安排你觉得可以接受吗?”
里梅点点头,脸颊有点泛红,“……可以。”
——里梅酱什么的……
——果然不管听多少次还是觉得不习惯啊!!!
禅院甚尔淡淡瞥了里梅一眼,“……”
他知道自己的老婆魅力很大,但这个小保姆干嘛要对着他老婆脸红?让他忍不住拳头发痒。
禅院绘理看着三个眼皮已经在打架的孩子,笑道:“好了,孩子们看起来都已经困了,就让他们先去睡觉吧。”
虎杖仁在送他们过来之前,他们都已经洗漱完毕,也都换上了睡衣,现在直接倒头就能睡了。
里梅“嗯”了一声,先在客房的床上迅速地铺设好了寝具,然后就抱着宿奈麻吕进了客房。
禅院绘理和禅院甚尔则将小悠仁和相一郎抱进小惠的房间,将两个已经快要迷迷糊糊睡着的孩子轻手轻脚地放在了床上,然后给两个孩子盖好属于他们自己的小被子就离开了房间。
次日清早,虎杖仁和羂索登上了从仙台市前往京都的新干线列车。
与此同时,勤劳能干的小保姆里梅也起床了。
他以最快的速度将客厅里面堆积的行李分类归纳整齐,让这个被行李塞得无处下脚的客厅,重新恢复原来的温馨干净。
禅院甚尔的家说是不大,但也只是相对于虎杖家而言,三室两卫、两厅一厨再加一个阳台的配置对于一家三口来说,已经完全够用了。现在虽然多了四个人,但好在其中三个都是占地空间不大的小孩,哪怕所有人坐在客厅里面也不会显得拥挤。
禅院甚尔早在里梅推开客房大门的瞬间就睁开了眼睛,天与咒缚的躯体赋予了他极为敏锐的感官。
他听到里梅整理完了行李之后,又去厨房开始做早餐,干脆就闭上眼睛抱着老婆继续睡了。既然有人代劳,机智如他当然要适当地偷一下懒了。
整个家里唯一受到惊吓的成员,只有一觉醒来后,发现自己左边多了个小悠仁、右边多了个相一郎的小惠。
他坐起身子,左看看、右看看,满脸震惊地跑下床直奔爸爸妈妈所在的卧室,对着房间的门“咚咚咚”一顿猛敲。
禅院甚尔不耐烦地打开了房门,杵在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家小崽子,眉头打结,“干嘛?”
黑色炸毛小海胆仰脸看着爸爸,神情非常凝重,“爸爸,大事不妙……我的床上长了悠仁和相一郎!”
禅院甚尔:“……你为什么觉得床上会长人?”
小惠答道:“妈妈以前说纸箱里面会长猫猫,既然如此,床上会长人也很正常。”
禅院甚尔:“……”
——老婆每天都在说些奇奇怪怪又很可爱的话骗小孩,但是老婆能有什么错呢?都怪这孩子太笨了,被骗了那么多回还是会信。
就在禅院甚尔陷入无语的时候,小悠仁懵懵懂懂地坐起身来,侧头看向同样坐起身的相一郎,“相一郎,我刚才做梦,梦到有一只大象踩着我的腿跑过去了。”
“……”胀相爱怜地摸他脑袋,“疼不疼?”
“不疼,那应该是一只还没有成年的迷你大象。”因为被子的隔绝,再加上小惠体重很轻、跑得又快,所以小悠仁没有感觉到任何痛楚。
“那就好,既然你已经醒了,我们就去洗漱吧。”胀相心里松了口气,爬起来开始叠被子。小悠仁乖乖应了声好,也开始跟着叠起了被子。
叠到一半,禅院甚尔抱着没有穿拖鞋的小惠回来了。
他刚把小惠放下,孩子就朝着两个小伙伴跑了过去,嘴里小声地抱怨,“你们两个要来怎么不告诉我呀?害我刚才被爸爸嘲笑了一顿!”
小悠仁挠挠头,“但我爸爸不是告诉你爸爸了吗?”
相一郎点点头,“说到底是你爸爸忘了告诉你吧。”
小惠恍悟,扭头看向房间门口,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
——禅院甚尔已经火速溜走了。
新干线上。
羂索靠着椅背,正在闭目养神。虎杖仁侧头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忽然感觉裤兜里面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祂]拿出手机扫了一眼,发现是禅院甚尔发来的消息。
[禅院甚尔]:相一郎、小悠仁、小惠踩着小凳子排排站在盥洗台前刷牙的背影.JPG
虎杖仁不由莞尔,正打算回复,旁边传来妻子询问的声音,“看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祂]将手机屏幕放到羂索面前,“我拜托甚尔给我拍点照片,看一下他们的情况。”
中午十二点,乘坐了四个小时新干线的虎杖仁和羂索抵达了京都。
两人下车前,虎杖仁又收到了来自禅院甚尔的两条消息。
[禅院甚尔]:宿奈麻吕的力气可真大……确定不是天与咒缚吗?
[禅院甚尔]:小惠惨遭分尸、头身分离的史努比玩偶一只.JPG
[虎杖仁]:……不是天与咒缚。
[虎杖仁]:等下让里梅给小惠补上,毁一赔二!
虎杖仁预订了清水寺的宿坊,所谓的“宿坊”一开始其实是寺庙为了前来修行的僧侣与教众准备的住所。但到了现代,则演变成为了任何人都能借宿的地方,也是寺庙重要的收入来源之一。
宿坊里面除了提供基本的洗漱用品、浴衣木屐之外,还会提供一日早晚两餐精进料理,也就是素食料理。除此之外,住客们还能体验一番寺庙僧侣的日常生活,比如说冥想、观赏法事、抄录佛经之类的事情。
虎杖仁和羂索在僧侣的引导下,走进了宿坊。
羂索打量着干净整洁的房间里处处都是禅意的陈设,感觉整个人都升华了,瞬间没有了那种世俗的欲望——这踏马到底是来度蜜月,还是夫妻双双来出家?
关上房门之后,虎杖仁转身看向坐在榻榻米上的妻子,笑问道:“感觉怎么样?这可是我在网上找到的京都旅游特色住宿地点之一呢!”
羂索双手合十,语气波澜不惊地说道:“善哉善哉。”
虎杖仁:“……”
——为什么老婆看起来好像下一秒就要剃度出家了?他们家的和尚预备役不是只有相一郎一个人吗?
两人放好了行李,就出门去游玩了。
直到晚上九点多,才踏着清幽寂静的山路回到了清水寺。
虎杖仁借口时间已经不早了,硬是挤进了浴室里面,跟羂索一起洗了起来。
洗完了澡,他抱着妻子出来,将人放在了榻榻米上。
此时的羂索早已没了之前那副看破红尘准备出家的模样。
他的眼睫毛湿漉漉的,眼睛里含着水光,脸颊绯红一片。
虎杖仁紧贴着妻子耳畔,声音带笑,语气有点蔫坏,“宿坊的隔音效果不好,所以……香织,你可要忍住了。”
羂索竭力压抑着声音,不敢让旁边房间里的住客发现这间房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即便他的忍耐功力再强,也总会有控制不住的那么几个瞬间。
最后,在他眼前一片空白、魂飞天外的时候,他听到了可恶的丈夫低沉的笑声,“你可真是傻得可爱,香织。安心吧,除了我,没人听得到你这个时候的声音。”
羂索恨恨地一口咬在了在[祂]的肩上,即便舌尖尝到了血液腥甜的味道,也没有丝毫要松口的迹象。
等到妻子精疲力尽睡去,虎杖仁才终于想起远在琦玉市的孩子。
[祂]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发现又有来自禅院甚尔的未读消息。
[禅院甚尔]:你女儿拔了我的腿毛,超痛啊!
[禅院甚尔]:宿奈麻吕抓着腿毛的罪恶之手.JPG
虎杖仁:“……噗!”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宿奈麻吕祸害别人的时候,感觉就非常快乐……这难道就是转移了漏风黑心棉袄的快乐吗?
[虎杖仁]:至少,她暂时还没有拔你的头发。
[虎杖仁]: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为你提供生发剂,助你长回腿毛。
[禅院甚尔]:……
[禅院甚尔]:最新消息,你女儿现在霸占了我的床,非要跟我老婆睡觉。
[虎杖仁]:啊这……
[虎杖仁]:里梅已经失宠了吗?
[禅院甚尔]:我怎么知道啊?
[禅院甚尔]:话说回来,你应该开始培养你女儿的独立能力了吧?就从让她自己睡觉开始!
[虎杖仁]:你说的在理,等我度完蜜月回家就开始着手培养吧。
[禅院甚尔]:……救命!一把她从绘理身边抱走,她就开始一个劲儿地哭!
[虎杖仁]:对付宿奈麻吕,要么忍要么狠。
[禅院甚尔]:我倒是想狠,但绘理是不会同意的。
最后,禅院甚尔还是妥协了,让宿奈麻吕暂时睡在他和禅院绘理之间。当然,他在心里发誓只有这一晚而已。
里梅则躺在客房的那张床上,独自流泪到天明。
无关风月
第89章
禅院甚尔这一整晚都没睡着, 天与咒缚之躯赋予了他过于强大敏锐的感官,在战斗的时候,这是增益buff,但在日常生活中, 过分的敏感偶尔也会变成一件令人苦恼的事情。
对他来说, 除了妻子和儿子,其余人的气息都会让他的神经下意识地紧绷。所以宿奈麻吕的加入, 让他根本就不能安稳地睡着。
黑发男人垂下目光, 神色阴沉地看着睡得四仰八叉的罪魁祸首。
宿奈麻吕睡着之时, 还是头朝床头脚对床尾, 现在不仅翻了个面,还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体,睡姿可谓相当自由奔放。
禅院甚尔:“……”
——极限一换三已经是亏本买卖了,早知道这三个孩子里有个那么难搞的刺头,就不该免费帮虎杖仁带孩子, 怎么也得要点精神损失费!这一波简直是血亏啊!!!
禅院绘理一觉醒来,刚一睁开眼睛, 就对上了禅院甚尔深绿色的眼睛。
她微微一怔, 抬手轻轻抚上他的脸,神情关切地问道:“甚尔, 你昨晚没睡着吗?是不习惯宿奈酱睡在身边吗?”
虽然禅院甚尔的脸上未现疲态, 但作为枕边人,禅院绘理对他身上发生的事情, 有种谜一样的雷达感应。
“是啊, 不习惯。”禅院甚尔的语调懒洋洋的, 但他的目光倏然之间变得锐利,紧盯着禅院绘理衣袖滑落之后露出的那一截手腕, “绘理,你手腕上怎么突然多了个牙印?”
禅院绘理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牙印,从印记的大小可以分辨出来咬她的人是年龄很小的孩子,“啊,可能是宿奈酱昨晚睡觉磨牙咬的吧?没关系,反正也不疼,我不是都没惊醒过来吗?而且现在也只剩下一点浅浅的痕迹了。”
跟禅院甚尔正相反,她的睡眠质量相当好,哪怕窗外狂风骤雨、电闪雷鸣,都能当做天然的催眠白噪音,美滋滋地一觉睡到大天亮。
禅院甚尔一点也不意外她被宿奈麻吕啃了一口也毫无所谓。
他无奈地看了禅院绘理一眼,以一副坚定冷酷的口吻说道:“今天晚上,绝对不能再纵容她继续睡在我们的房间了!这张床上绝不能有第三个人!”
禅院绘理忍俊不禁,“噗……好的。”
禅院甚尔坐起身来,顺手给踢掉了被子的宿奈麻吕重新盖好被子,就下床去了。
两人起床洗漱过后,来到餐厅发现里梅刚刚做好早餐。
禅院绘理笑吟吟道:“里梅酱辛苦了,不过也不能总是麻烦你一个人,不如你和甚尔轮流来做三餐吧?”
她的笑容有种让人难以拒绝的魔力。
辗转反侧一夜未睡的里梅顿时感觉自己饱受创伤的心被治愈了,微红着脸点了点头,“……嗯。”
——可恶!面对拥有这种笑容的女人,感觉自己根本毫无胜算!
——但是这么轻而易举就将宿奈麻吕大小姐的心拱手相让的话,又觉得好不甘心!
禅院甚尔微眯起眼睛,警惕地盯着里梅,“……”
——这家伙到底在脸红什么?都是女人,为什么要对着他老婆脸红?
禅院绘理对于餐厅的暗流汹涌毫无所觉,快乐地吃起了早餐。
彩虹屁更是不要钱一样不停输送给里梅,简直都要将他的厨艺夸出花来了。
里梅简直要把脸埋进碗里,“……”
——绝对不是我方不给力,而是敌人的糖衣炮弹太过强大!
吃完早餐,禅院绘理将三个赖床的小男孩喊了起来。
虽然今天是周日,但她还是不想让孩子们睡到太晚。
三个小男孩踩着小凳子,排排站在盥洗池前刷牙。
禅院绘理正看得心花怒放,想要拿出手机拍一张留作纪念,一道撕心裂肺的哭声忽然响起,“哇啊啊啊啊——!!!”
她吓了一跳,急匆匆返回主卧,将独自躺在床上干嚎练嗓子的宿奈麻吕抱了起来,温柔哄道:“宿奈酱,小乖乖,不哭了啊!呦西呦西!”
禅院甚尔紧跟着从门外走进来,犀利的目光落在了宿奈麻吕玉雪可爱的小脸上,轻蔑地哼了一声,“这小妞又在假哭了,你看她一滴眼泪都不掉,光打雷不下雨。”
禅院绘理笑着看向怀里停止了晨起吊嗓子的粉发女婴,“这说明宿奈酱是个聪明的孩子。”
禅院甚尔:“……你就宠她吧。”
禅院绘理抱着宿奈麻吕走到门口,看到了一脸焦急杵在门口的里梅,一时有些忍俊不禁。
她将宿奈麻吕塞到了里梅的怀里,“放心吧,宿奈酱没事。”
里梅松了口气,他将宿奈麻吕抱进了盥洗室,动作轻柔地给她清洁了口腔和面部,才抱着她回到餐厅吃早饭。
等到宿奈麻吕慢吞吞地吃完了早饭,小悠仁、相一郎和小惠已经齐齐换掉了家居服,准备要出门去公园玩耍了。
最先穿好鞋子的小惠一转过头,看到刚刚答应会带自己和小伙伴一起去附近公园玩耍的爸爸已经躺在了沙发上,头枕着妈妈的膝盖,宛如一条失去梦想的幸福咸鱼。
想起昨天发生的糗事,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小惠顿时像只愤怒的小鸟一样,冲过去抱住禅院甚尔的一只脚使劲往后拖,“快点起来!说好要带我们去公园的!”
禅院甚尔装傻,“啊?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你有证据吗?”
小惠气得大叫,“啊啊啊啊啊骗子!!!”
禅院绘理:“……”
——父子大战·第N+1个回合·开始!
禅院甚尔身材高大,肌肉含量又高,体重自然非常可观,岂是一个小豆丁能拖得动的?
小惠用力过度,直接一屁股往后摔,幸亏禅院甚尔及时伸手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才没让他狠狠摔一个屁股蹲。
禅院甚尔确认儿子站稳之后,才松开了手,笑道:“你看你,不要那么容易生气嘛。要不是我动作快,你现在指不定屁股都骨折了呢。”
小惠瞪了他一眼,几步上前,可怜兮兮地蹭到禅院绘理怀里,“妈妈,你带我们去公园吧。”
禅院绘理给了儿子一个代表安慰的额吻,然后略带嗔怪地看了禅院甚尔一眼,说道:“好,妈妈带你们去。”
临出门前,她看到宿奈麻吕被里梅抱下了宝宝椅,就过来问道:“宿奈酱要不要一起去玩?”
宿奈麻吕声音清脆地回答:“要!”
于是,里梅抱着宿奈麻吕、禅院绘理抱着小惠、禅院甚尔一左一右抱着虎杖家的两个小男孩,一行七人浩浩荡荡来到了禅院甚尔家附近的公园。
这一天,来公园玩耍的小朋友们都感受了一把被恶魔统治的恐惧。
短短几个小时内,宿奈麻吕成功地推倒了小惠、小悠仁和相一郎堆的沙子城堡x1,气哭了小男孩x5、小女孩x3,抢走了别人的玩具水枪x1、泡泡机x1,顺便还抓了把沙子扬了一个手贱小男孩的眼睛,可谓是战绩斐然。
以上战绩是禅院绘理和禅院甚尔在当晚进行睡前复盘的时候,总结出来的。
禅院夫妇躺在床上,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
禅院绘理干笑着说:“宿奈酱……真有活力啊,胆量也很不同寻常。”
禅院甚尔语气幽幽,“幸好不是我们俩的孩子,不然每天光是跟人道歉都要花好几个小时吧。我可不希望以后别人问我最擅长什么,我的第一反应是最擅长鞠躬道歉。”
“噗!”禅院绘理笑出了声,然后又颇为感慨地说道:“我还以为她被人家揪了辫子会哭,没想到居然直接抓沙子扬进了人家眼睛里面,幸好那孩子也没出什么大事。但我觉得这件事情,肯定不是宿奈酱的错误。”
“嗯,是那个小屁孩自己手贱。”禅院甚尔半侧过身,轻轻吻着禅院绘理的嘴唇,翻身伏在妻子身上,“好了,既然已经把宿奈麻吕送回她的保姆身边了,今晚我们……”
周末一晃而过,上学日如期而至。
里梅大清早带着小悠仁和相一郎,通过传送手环回到了仙台市,将两个孩子送上了校车后,便开始动作迅速地打扫起了两天没有人住的房子。
禅院甚尔在妻子上班、儿子上学去了以后,才恍然发觉家里面只剩自己和宿奈麻吕了。
他看了眼坐在客厅羊毛地毯上的粉发女婴,虎杖家的小女儿性格乖戾霸道,不似她的兄长们那般乖巧懂事。
短短两天的相处,已经让他忍不住对她敬而远之了。
他诚挚地希望在里梅回来之前,她可以一直无视他。
但禅院甚尔的算盘落空了。
刚刚还在扒拉着电视柜抽屉的宿奈麻吕,忽然大声哭嚎了起来,“呜哇——!!!”
禅院甚尔眼皮一跳,立刻走上前去查看发生了什么事情,结果就发现宿奈麻吕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他放在电视柜抽屉里的备用剃须刀。
小孩子的皮肤娇嫩,被划伤后瞬间流出了刺目的鲜血。
禅院甚尔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可真行。”
宿奈麻吕张大嘴巴,哭得像是烧开了的水壶,从禅院甚尔的角度还能看到她喉咙里面乱晃的那条小舌头。
禅院甚尔起身拿来了一个家庭医药箱,抓着宿奈麻吕的手腕开始给她上药包扎。
用于处理外伤的医用碘伏消毒棉球轻轻擦在伤口上面,蛰痛的感觉顿时让宿奈麻吕哭得更大声了,直奔防空警报而去。
禅院甚尔被吵得头疼,要不是手暂时空不出来,真想把她的小嘴捏住,直接从源头消除噪音。
等到擦去了鲜血以后,伤口的原貌也露了出来,不算很深,用不着去医院。
禅院甚尔心里松了口气,敷衍地哄道:“马上就好了,加油,宿奈麻吕。身为堂堂小恶魔,怎么能被这么点痛苦打倒呢?”
宿奈麻吕泪眼朦胧地盯着手上的伤口,瘪着嘴巴,委屈巴巴地抽噎道:“宿奈……呜呜……好痛……不要痛……”
下一秒钟,她手上的伤口忽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黑发男人动作一顿,他微眯起盯着宿奈麻吕,就在刚才,他感觉到了一股咒力的流动。
禅院甚尔若有所思,宿奈麻吕这孩子,难道是天生的反转术式拥有者吗?
他伸手从自己嘴里缓缓掏出了一只被压缩后的虫型咒灵,因为天与咒缚,他的身体生来就有极强的抗咒性,甚至到了可以让咒灵寄宿于体内的程度。而这只拥有储物功能的虫型咒灵,就是他随身携带的武器库。
禅院甚尔将恢复原来大小的虫型咒灵举到了宿奈麻吕面前,虫型咒灵外表看起来皱巴巴的,但看久了又有几分丑萌的感觉,“看得到吗?这是丑宝哦!”
宿奈麻吕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虫型咒灵,露出了一个嫌弃的小表情,“……恶心。”
禅院甚尔:“……”
——这破孩子。
第90章
上午日光正好。
虎杖仁与妻子手牵着手漫步于天桥立, 两人的影子在身后缠绵交融。
“天桥立”是京都知名的景点之一,其名意指“连接天界的神桥”,是一道蔓延在宫津湾和阿苏海之间的细长沙洲。
沙洲上栽种着八千多株松树,连绵不绝的松林迎着海风掀起阵阵绿浪, 涛声不绝。
羂索听到虎杖仁的兜里传来了手机振动的声音, 扭头望去,眉梢一挑, “又是禅院甚尔?”
虎杖仁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又将手机屏幕挪到了羂索面前, “嗯, 甚尔说宿奈麻吕刚刚使用反转术式治疗了自己的伤口。”
羂索一点也不意外,毕竟宿奈麻吕的真身可是两面宿傩,就算现在只剩下一根手指的咒力,也绝不能小瞧了她。
虎杖仁将手机揣回口袋,说道:“我已经预约了伊根町的船屋, 今晚我们在这边住,就不回清水寺的宿坊了。”
羂索“嗯”了一声, 对此没什么意见。
体验一下别具特色的船屋民宿也不错。
傍晚, 虎杖仁带着羂索登上了丹后黑松号。
这是一辆行驶于天桥立站到西舞鹤站之间的餐厅列车,列车上面提供四种丰盛美味的套餐, 套餐的内容也会随着季节的变化而进行更换。
夫妻二人选择了不同的套餐。
吃完晚餐来到预订的船屋时,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羂索推开窗户,望着月光粼粼的港湾, 又抬头望向寒星凛凛的夜空。
他轻声吟诵道:“何必惋叹红叶飘, 树间无叶月朗照, 美景在今宵*……”
身后热源靠近,羂索转过头去看着从背后抱住自己的粉发男人, 神情有一瞬的恍惚。
虎杖仁将娇小纤细的妻子抱了起来,自然地与他交换了一个吻,身体力行地让这个夜晚真正意义上地成为一个与美景相衬的良宵。
随着十一月的到来,京都虽然已经有了初冬的寒意,但却是赏红叶的最佳时段。
然而就在虎杖仁和羂索一起畅游京都赏红叶的时候,远在琦玉市的禅院甚尔得知了一个噩耗——禅院绘理要去英国出差了!!!
禅院甚尔仿佛遭到了晴天霹雳。
这段时间,他再次深刻地体会了一番什么叫度日如年。以前还在禅院家族的时候,他每一天都过得很痛苦,但在离开禅院家族,遇到了绘理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这种感觉了——只除了绘理病重住院的那段时间。
而宿奈麻吕的到来,却是让禅院甚尔有了重温旧时噩梦的感觉。
他不敢想象要是禅院绘理不在家,他一个人面对四个小屁孩会有多么痛苦,哪怕里梅会帮忙分担宿奈麻吕的大部分火力,他依然觉得那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禅院甚尔神情凝重地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禅院绘理安抚地亲了亲他,“半个月后就回来了,所以这半个月家里就拜托你啦!”
禅院甚尔的眼睛顿时失去了高光:“半个月……”
——也就是11月19日吗?但是距离虎杖家的三个小拖油瓶离开他们家可还有足足九天啊!
禅院绘理颇为好笑,“没关系,只是半个月而已啦。而且,家里这边不是还有里梅酱帮你吗?”
禅院甚尔抱住老婆,脑袋埋进她的肩窝,闷闷道:“那我明天送你去机场吧。”
禅院绘理轻拍着他宽厚的肩背,“好,正好明天是周六,里梅酱也不需要送孩子去幼稚园。”
禅院甚尔想到孩子,忍不住垮下了脸,“……”
次日早上,禅院甚尔抛下家里的四个小孩,开车送禅院绘理前往机场。
里梅负责在家照顾孩子,他见四个小孩都乖乖地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就放心地去了厨房,准备做些点心投喂四个小孩。
动画片播完一集后,进入广告时间,胀相就随手切了频道。
结果正好看到了全国高中篮球联赛冬季选拔赛的精彩瞬间,电视机上,穿着红色球衣的黑发少年将手中的篮球灌入篮筐之内,动作凌厉而又潇洒至极。
小悠仁盯着电视机,镜头已经切到了其他选手身上,但他还停留在刚才被震慑的那个瞬间,“……好帅气!”
胀相勉勉强强承认,“那个叫流川枫的家伙,确实是有那么一点小帅。”
小惠的关注点有点歪,“我听班上的同学说,打篮球可以长高高。”
胀相点了点头,“嗯,喝牛奶也可以长高哦。”
小悠仁顿时目光一亮,“可以长得像爸爸那么高吗?”
胀相想说“有点难”,但在小悠仁和小惠充满希冀的目光中,他毫不犹豫地改口道:“可以!只要双管齐下,以后一定能长得像爸爸一样高大!”
小惠高兴地晃了晃双腿,“说起来,我家里也有一个篮筐呢。是我爸爸买的磁吸式冰箱贴,他有时候喝完了饮料会直接把易拉罐捏扁扔进去,把它当做垃圾桶一样,你们看——”
他指了指冰箱的方向,三个小男孩齐齐看着那里,都没注意到宿奈麻吕若有所思地看着电视机上刚刚投出了一个三分球的红发少年,然后伸出手从桌上的果盘里面拿了一颗苹果,直到那颗苹果忽然“咻”地一下飞入了他们的视野。
宿奈麻吕的学习能力和模仿能力都十分出众,此时此刻,她想要效仿的正是电视机上刚投了一个三分球的红发少年。
但她毕竟年纪还很幼小,不懂控制力道,准头也不太好,所以这颗苹果压根就没有砸进篮筐,而是偏离了轨道,直直朝着厨房的玻璃门砸去!
刚端着一盘点心从厨房里走出来的里梅看到了迎面飞射而来的“暗器”,下意识地往下一蹲。
苹果带着千钧之力,在厨房的玻璃门上硬生生砸出了一个洞,玻璃碎裂落地的声音无比刺耳。
里梅:“……”
胀相:“……”
小惠:“……”
小悠仁:“……”
四人沉默着,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罪魁祸首,却没料到宿奈麻吕直接一屁股往地上坐去,张嘴大声哭嚎起来,“呜呜呜呜哇啊啊啊——”
胀相和小悠仁顿时忘了刚才发生的事情,手忙脚乱地开始哄妹妹,“别哭别哭,宿奈别怕!”
小惠从桌上的纸巾盒里抽了几张纸,递给胀相和小悠仁,两个哥哥一左一右帮妹妹擦眼泪。
里梅端着一盘点心迅速地挤了进来,“宿奈麻吕大小姐,我做了你喜欢吃的枫叶饼干和雪人桃酥,不哭了啊!”
宿奈麻吕吸了吸鼻子,抬起胖乎乎的手指着一地的碎玻璃,“宿奈……不想……”
里梅毫不犹豫地背起了锅,“是我不小心把门砸了个大洞!跟宿奈麻吕大小姐没有任何关系!”
胀相死鱼眼地看向里梅,心里却对此毫不意外。
小惠露出不赞同的表情:“……撒谎是不对的。”
宿奈麻吕顿时哭得更撕心裂肺,“呜呜呜呜呜——宿奈……不是坏孩子呜……”
“……”小惠忍不住头皮发麻,立刻屈服了,“但是偶尔说个善意的谎言,也没什么关系。”
小悠仁轻轻拍了拍宿奈麻吕的脑袋,“别害怕,宿奈,我们帮你一起把门修好。”
胀相和小惠目光疑惑地看向小悠仁,想知道他打算怎么修复破了个大洞的玻璃门。
小悠仁从旁边的杂志架上拿下一叠过期报纸,“我们可以用报纸把玻璃门的大洞糊上,要是甚尔叔叔问起来的话,就说……就说……就说我们给玻璃门换了个皮肤好了!”
小惠语气不太确定地问:“这样真的可以吗?”
小悠仁肯定地点点头,“破洞都被遮住了,肯定没问题!”
小惠跳下沙发,说道:“那我们现在就开工吧!必须赶在爸爸回来之前完工!”
两个小孩看向没有出声的胀相。
胀相:“……那我也来帮忙吧。”
里梅把宿奈麻吕哄得眉开眼笑去吃小点心了,心里才算松了口气。
他正准备打个电话叫人来换一扇新的玻璃门,结果一扭过头就发现三个小男孩已经把玻璃门用旧报纸糊了一小半。
里梅:“……”
——算了,反正是要换的玻璃门,随便他们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吧。
里梅打完了电话,将地面的玻璃碎片清理干净,然后在三个小男孩的召唤之下,被迫加入了糊报纸小分队。
而身为始作俑者的宿奈麻吕,则在吃完了满满一盘点心之后,美滋滋地躺在客厅的羊毛地毯上面睡了过去。
禅院甚尔回到家里,一眼就看到了被旧报纸糊了一脸的厨房玻璃门,还有那个透光的破洞。这副掩耳盗铃的架势,让他忍不住嘴角微微抽搐。
此时此刻,他恨不得立刻掉头返回机场,追上已经搭乘国际航班离开的禅院绘理。哪怕要他来个狗血经典的日剧跑,对着飞机大喊“绘理,你带我一起走吧!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也没关系,丢脸总比带娃强!
但现实却是,他必须留下来面对这残酷的一切。
禅院甚尔微眯起眼睛,看着沙发上正襟危坐的四个小孩和一个保姆,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里梅低眉顺眼地道歉,“对不起,是我不小心脚滑,头撞在了玻璃门上。”
“……”禅院甚尔问:“然后你的头就把玻璃门砸出了一个洞?”
里梅满脸真诚:“是的,实在是万分抱歉。”
禅院甚尔目光犀利地看向自己最不擅长撒谎的儿子,“小惠,是这样吗?”
小惠神色紧绷,耳根都红了,“……是、是这样的。”
禅院甚尔轻嗤一声,淡淡道:“我就当这是真的好了。里梅,既然是你的错误,那你就尽快矫正这个错误。”
里梅点点头,心里松了口气。
小悠仁和胀相也放松了表情,反倒是宿奈麻吕一直都很放松,仿佛事不关己。
次日上午,玻璃门成功更换一新。
禅院甚尔咸鱼一样地躺在沙发上,目光带着几分凶恶地瞪着挂在墙壁上的电子时钟,恨不得日期直接飞到半个月后。
裤腿上传来拉扯的感觉,他视线往下一斜,对上了宿奈麻吕浅金色的眼睛,不由地虎躯一震,“……干嘛?”
宿奈麻吕兴奋地叫嚷道:“虫虫!玩!”
禅院甚尔:“……”
自从宿奈麻吕对着丑宝说了一句“恶心”,而他又不服气地从丑宝嘴里掏出各式各样的咒具展示给她看,向她证明了丑宝虽然长得丑萌、但是非常好用之后,她就对探索丑宝体内用于储物的异空间起了极大的兴趣。
宿奈麻吕见黑发男人迟迟没有回应自己的要求,又用了点力气,“虫虫!玩!”
“嘶啦——”一声,禅院甚尔的裤腿被撕裂了,不远处的里梅、胀相、小悠仁和小惠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纷纷朝着声源看了过来。
“……”禅院甚尔从嘴里掏出了压缩后的虫型咒灵,“给你给你。里梅,我要出门去买东西,你帮我看着点宿奈麻吕,别让她把丑宝弄死了。”
里梅郑重地点了点头,禅院甚尔迫不及待地站起身,回到卧室换了一身外出的衣服,就准备逃离这个被小恶魔占领的家了。
但他刚一打开房门,站在门口的三个小男孩就仰头直勾勾地看向他,异口同声道:“我们也要去逛超市!”
禅院甚尔无奈地说:“好吧好吧。快走,别让宿奈麻吕注意到了。”
于是,一个大人三个小孩狗狗祟祟地从主卧溜到了玄关口,静悄悄地离开了家。
大门阖上之后,禅院甚尔松了口气,嘴里小声嘟囔,“……还算里梅懂事,知道帮我们吸引宿奈麻吕的注意力。”
感觉到了衣摆传来拉扯的力道,他低头看去,对上了儿子满是担忧的脸,“爸爸,丑宝刚才好像在喊‘妈妈’,你有没有听到?它是不是在害怕啊?”
“……”禅院甚尔昧着良心说:“不,你听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