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已经是淩晨了，飞鸟井明看了眼时间，洗了澡换了衣服，躺回去继续睡觉。
早上八点，飞鸟井明惊醒，匆匆穿上常服，跑出门外，顺着记忆找到五条悟在的地方，在庭院外探头探脑。
房间里静悄悄的，似乎五条悟还没起床。飞鸟井明松了口气，放缓脚步，走到房门边准备敲门。
“早上好，小明同学。”
阳光被挡住一块，阴影包裹住全身，飞鸟井明僵硬地回头，和笑眯眯地站在身后的五条悟对视。
趁着飞鸟井明大脑高速运转的功夫，五条悟上下打量眼前的学生。
头发没梳，也没带刀，衣服也是乱糟糟的，多半是睡过头了，没来得及吃饭就过来了。
“我去找书，你先进去吃饭。”五条悟拉开房门，把飞鸟井明推进房间，转头离开。
和飞鸟井明不同，为了赶学校的出勤，五条悟一般七点就起床了，飞鸟井明则是因为上课时间通常从八点半开始，八点以后才会起床。
不久后，早餐被送到五条悟的房间。早餐看起来只有一人份，飞鸟井明快速吃完后，找到镜子扎好头发，又理了理衣服，回到门外等五条悟回来。
五条悟的房间布置简单，看起来没有可以授课的地方，飞鸟井明猜测他们会去另一个地方上课。
快九点时，五条悟单手举着高高的一摞书出现，空着的手挥了挥，招呼飞鸟井明跟他走。飞鸟井明走在书的旁边，打了个寒颤。
授课的地点是一个有块黑板的空房间，一套桌椅正对着黑板。五条悟把找来的书分成四摞，整整齐齐地摆在桌面一角，然后抽出其中一本，开始翻阅。
每本书的边角都磨损或者卷起来了，随意打开一本还能看到上面或稚嫩或成熟的字迹。五条悟拿出三本印着“古典编”字样的书，翻开目录，放到飞鸟井明眼前。
“国文特训第一课，我们学点简单的——俳句！”
飞鸟井明满怀期待地问：“只学俳句吗？”
“学完还要创作哦。”五条悟冷酷无情地回答。
飞鸟井明低头，不再说话，而是反思自己当初为什麽要答应来五条家学习。
“不要气馁，小明同学。”五条悟鼓励般地拍拍飞鸟井明的肩膀，“虽然这个老师在十岁前就会了，但现在学起来也不晚。”
“……”飞鸟井明死鱼眼。
**
高专的文化课程比普通高中简单一些，但飞鸟井明是古典文学苦手，如果试卷里古典文学占比多，成绩就会低不少，因此五条悟翻出了自己幼时学习用的课本和创作合集，决定给飞鸟井明好好上一课。
“俳句的要求知道吗？”
飞鸟井明点头，这个每节赏析课国文老师都会重复一遍。
“好，那我们直接开始上课。”
阅读、赏析、创作是五条悟过去学习俳句之类的短诗和古文的流程，但对飞鸟井明来说似乎不太适用。
一小时后，五条悟拉来一张椅子坐下，摆出思考者的姿势，对着教材陷入沉思。
他记得自己小时候学这些明明很快来着，俳句创作有那麽难吗？
想着飞鸟井明可能在古典这块确实没天赋，自认为非常开明的五条悟开朗一笑，“既然俳句学不会，那我们换成上物理吧！”
话音刚落，精神萎靡地趴在桌上的飞鸟井明光速坐好，主动抱住教材，大声说：“老师，请继续教我俳句！”
**
经过两小时的不懈努力，五条悟上完了两本书，意犹未尽地合上教材，放到一边，剩下的几叠书准备后面再说。飞鸟井明头疼地用脑袋捶了下桌板，把书放到膝盖上，觉得未来一片黑暗。
五条悟看似跳脱，但短诗张口就来，古文也能倒背如流，他用过的书上的所谓笔记，其实就是他写的一些短诗。而飞鸟井明虽然比五条悟安静内敛不少，但对这些一窍不通，上完这节课后，他已经对五条悟产生了深深的畏惧。
——他的老师竟然是个科科完美的人。
上完课，五条悟要出任务，给飞鸟井明布置完作业就要出门。
“这三本书记得看完哦，”五条悟用食指抬起飞鸟井明的头，另一只手抽出书，放到飞鸟井明面前，“明天我们就不上这个了。”
“明天上什麽？”飞鸟井明满心期待。
“和歌和物语。”
“……老师，我想学物理。”
五条悟按住飞鸟井明的脑袋，拍了拍摆在正前方的书，平静地微笑，“两本预习，一本复习，记得看。至于物理，晚上就给你上。”
“好了，我走了，下午记得回这里上课。”
飞鸟井明有气无力地挥手道别。
第45章
另一门课的时间是按照五条夫人的空闲时间来定的，飞鸟井明收到今天准确的上课时间后就拿起五条悟指名要看的那三本书，回了房间。
院子里有一半是枯树，找到能看到另外半片常青树的窗户，飞鸟井明坐在椅子上看书。五条悟给的书对于他来说有点晦涩，但五条悟在一旁写的短诗很有意思。
有些是写初雪时五条家的模样，看到结尾才发现，其实真正写的是五条悟趁着雪下大后偷偷溜出五条家的事情。还有一些是写新年时五条家聚会欢庆的场景，五条悟收到了许多本家和旁支送来的礼物。
大部分短诗辞藻华丽，语句优美，其中掺杂着一小部分幼时五条悟的吐槽。
书里诗不少，但看得很快。翻完书，飞鸟井明忽然想起自己光顾着看五条悟写的诗了，没有看其中要复习的内容。但去上五条夫人的课的时间快到了，他只好收拾好书，准备去上午的授课点。
有不认识的人来告诉飞鸟井明，换上色纹付再去上课，于是飞鸟井明又快速返回房间，穿上色纹付后赶往教室。
身着和服的女性站在早上上课用的桌子前，翻看桌上的书，听到门口的脚步声，抬起头。
“来了？”五条雅子声音温柔。
“下午好，雅子老师。”飞鸟井明拘束地问好。
五条雅子放下书，温和地注视着飞鸟井明，“进来吧，不用紧张，今天只是聊聊天。”
穿色纹付来教室是五条雅子的要求，她端详了会儿飞鸟井明身上的衣服，点点头，“很合身，穿在你身上很好看。悟有给你其他衣服吗？”
“和服吗？只有这一套，其他的听说还在做。”
五条雅子了然，“我明白了，新订的衣服过些日子应该就会给你送去。”
“对了，介意我了解一下学校的事情吗？”五条雅子推来果盘和茶点，茶水开盖，冒着热气，“悟经常提起你，我很好奇他在学校的生活。”
飞鸟井明接过茶，不解地看向五条雅子。
老师提到过自己，但没讲过学校的事情吗？
五条雅子没有解释，而是换了个切入点，“你叫我‘雅子老师’，那悟是‘五条老师’吗？”
飞鸟井明放下滚烫的茶水，摇头，“是‘老师’。”
“这样吗？”五条雅子轻笑，“我还以为是为了区分，所以我是‘雅子老师’。”
在飞鸟井明看来，“老师”是比“五条老师”更亲切的称呼。高专里有不少授课老师，但他的“老师”只有一个，“老师＝五条悟”这个等式是他们心照不宣的事情。
而且身在五条家，到处都是五条家的族人，喊五条老师很容易让人分不清是在喊谁。
有人送来新的粗点心，五条雅子随意拿了一块，混着茶水吃了下去，聊起了总监会的现状。
距离飞鸟井明毕业还有三年，五条雅子认为是时候开始考虑毕业后的去留了。
**
物理课前，五条悟赶了回来，在教室里吃晚饭。看到提前十分钟到达的飞鸟井明，让他来坐到自己对面。
“下午的课上了什麽？”五条悟咽下一口米饭。
“没上什麽，一直在聊天。”飞鸟井明如实回答。
“让我猜猜，”五条悟放下筷子，做思考状，“应该跟你聊了总监会的事吧？可能还有问我和你在学校的事。”
飞鸟井明补充，“还有我毕业后的就业问题。”
“她希望你毕业后在总监会任职吗？”
“雅子老师说如果愿意的话，可以安排我以五条家养子的身份进入总监会。”
五条悟深吸一口气，只觉得槽点满满，“那还是算了吧，想要在总监会有一席之地，收养人的身份不能太低，母亲是不是想把你放到我名下？”
“有一个只差七岁的养子兼学生也太怪了。”
“……雅子老师就是这样说的，所以我拒绝了。”飞鸟井明面无表情地叹气，“比起这个，我更想留在学校当老师。”
“诶～这样吗？那很不错。”五条悟竖起大拇指，“不过已经说好了要上课，母亲估计后面还是会教你怎麽和总监会‘打交道’。”
“我会认真学的。”
“继续保持～话说回来，母亲有没有让你立下什麽束缚？”五条悟摘下墨镜，蓝眼中映出飞鸟井明的身影，“不要撒谎哦。”
第46章
五条雅子为人温和，但多疑。
飞鸟井明是有五条悟担保的五条派，但在咒术界，口头承诺并没有什麽效力，只有束缚才能让人安心。
从大局上看，飞鸟井明要立下为五条家效忠的束缚才行，但飞鸟井明没有同意。
“我会为老师效力，直至死亡。”
他们的年龄相差并不大，飞鸟井明的寿命或许等不到为下一任家主效力。没人知道下一任家主是谁，又是什麽样的人，飞鸟井明不愿意对未知立下束缚。
束缚已成，五条雅子沉默，重新添了一杯茶后才笑了起来。
“私心上来说，我更想帮我的孩子找一个好帮手。飞鸟井，我很高兴悟有你这样的学生。”
**
“不可以随便立束缚，这点我要重复三遍！”五条悟皱眉，不满地敲了敲桌板，“就算束缚对象是我也不可以。”
“算了，现在讲这些也没用，晚上我去找找有没有能解开束缚的东西。”
五条悟把新拿来的物理书卷成圆筒，敲着手心，思考对策。
这条束缚是否危险取决于他自己，他有自信不会利用这点伤害飞鸟井明，但必须让飞鸟井明明白束缚的可怕之处。
他了解自己的母亲，也大概能猜到飞鸟井明是在下午和五条雅子相处时被迫立下的束缚。
“小明同学，这次先放过你，下次再立束缚，就揍你哦。”五条悟随手一抛，把捏坏了的物理书扔进垃圾桶，又拿来一本新的翻开，笑容无比灿烂。
**
如果有排行榜，飞鸟井明会把物理投到反人类榜第一名，而五条悟将会被投到反人类教师榜第一。
连续上了一个半小时的物理后，飞鸟井明趴在桌上，双眼暗淡无光。
五条悟放下粉笔，欣赏了会儿自己的板书，满意地拍了张照。
根据提前做好的安排，上完课会有随堂练习。五条悟抽出提前打印好的试卷，摊开盖在飞鸟井明的后脑上，坐回椅子上翘起腿。
“这是第一份作业，十分钟后继续上课。”
“老师，请问一共有几份作业？”飞鸟井明发出有气无力的声音。
“不多，就三份。”
“……”
**
像是有用不完的精力，五条悟激情上课四小时，黑板被写的密密麻麻，其中还有莫名出现的高数知识和大学物理知识——五条悟美其名曰“拓展”。
“一对一的感觉还不赖嘛。”五条悟意犹未尽地把粉笔放回粉笔盒，找出另外两份作业递给飞鸟井明，“下课了哦，回去写作业吧，明早给我。”
被五条悟灌了一大杯浓茶才勉强提起精神，还因为很多地方学不进去被五条悟弹出满头包的飞鸟井明：“……好的老师。”
“兴奋一点嘛～老师讲的可都是很有用的知识。”
“……”飞鸟井明向命运低头。
**
说是物理课，但总会莫名加入其他学科的知识。飞鸟井明看着作业上不少的地理题陷入沉默——只有一个学生也不是没有坏处，他甚至找不到人一起写作业，交流答案。
相处了大半年，他甚至能猜到如果他去问，五条悟会说什麽。
“这叫全面发展。”
第47章
上了几天每次都要在课堂上被五条悟碾压的国文和物理，飞鸟井明总算迎来了期待已久的体术课。
其实在学校他不太喜欢体术课，由其他老师代课还好，五条悟亲自上课会真的毫不留情地下手揍——因为反转术式很快就能治好。但国文和物理实在是折磨了他太久，体术课或许能让他放松一下。
——说早了。
飞鸟井明看着被五条悟一拳打出深坑的地面陷入沉默。
“加油加油，不努力的话，出任务说不定会被咒灵揍哦。”五条悟笑着收回手，活动筋骨。
按照五条悟的要求，基础体术课是不允许用刀的，课后加练倒是可以。不过不管用不用刀，都没办法伤害到五条悟分毫。
“休息好了就继续，”五条悟站在原地，抬手柄头发往后撩，“等会儿试点别的。”
和五条悟对练进步飞快，虽然过程很痛苦。在不知道第几次被打飞后，飞鸟井明挂在不远处的屋顶，疼得满头大汗。
五条悟跃上屋顶，在飞鸟井明身边蹲下，戳了戳飞鸟井明的额头。
“想换衣服的话可以去换一件，”五条悟指了指飞鸟井明已经被汗浸湿的衣服，“换完跟我去一趟仓库。”
**
仓库和他们的住处之间有点距离，五条悟带着飞鸟井明来当仓库时，有衣服上印着五条家家徽的人在守卫。登记好后，守卫打开门，请他们入内。
没有窗户，灯光昏暗，五条悟环视四周，挑了几件咒具递给飞鸟井明，又返回自己的房间拿出被粗布包裹的物品，拆开后放在一边。
“好——小明同学，请坐。”五条悟指了指不远处的垫子，“拿上你自己的刀鞘，按我说的做。”
“试试看能不能把它放进你的身体。”
飞鸟井明过去有试过保持小物品的穿透状态，但不敢放在身体里，如果他的能力失效，可能会导致自己死亡。
“别怕，我会一直看着的，”五条悟摘下墨镜，“记得一直用反转术式。”
飞鸟井明抿了抿因为紧张，有些干裂的嘴唇，依言取下刀鞘，紧紧握住，在刀鞘变得透明后，穿过身体。
“很好，把它竖着放进去。”
飞鸟井明调整刀鞘的位置，把刀鞘竖起来后，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
“再往下放一点，避开大脑。”
等剑鞘彻底调整到理想位置，五条悟靠近，观察剑鞘和飞鸟井明的状态，让他松手。剑鞘并没有因为飞鸟井明的松手而改变状态，依然停留在飞鸟井明体内。
“看来这样是可以的，”五条悟摸摸下巴，又递过去刚刚自己拆出来的咒具，“再加一个试试。”
天逆鉾也成功放入。
五条悟重新戴上墨镜，鼓掌，“不愧是理想化的能力，小明同学，这些咒具你都带上。”
“对了，那把短刀拿出来。”
天逆鉾被取出，重新交到五条悟手上。趁着飞鸟井明塞其他咒具的功夫，五条悟开始介绍天逆鉾。
“天逆鉾是特级咒具，能强制解除发动中的术式，也是当初差点干掉我的咒具，”五条悟吐舌，抹了下脖子，“本来准备销毁，但你能带着的话就给你了。平时不要拿出来用哦，有危险的时候另算。”
天逆鉾的作用过于强大，很少在市面上流通。自从被伏黑甚尔拍卖走后，再也没有出现在众人视野里。高专门口一战后，所有人默认它已经被五条悟彻底毁坏。
当年伏黑甚尔绑在天逆鉾上的万里锁他也有印象，但伏黑甚尔死后，丑宝逃走，他没有特意查找，现在也不清楚万里锁的下落。
“刀剑之类的就不做介绍了，”五条悟拿起最后一把按照传统弓样式打造的咒具，拉开弓弦，“这支弓不需要配做成咒具的箭，普通的箭就行，据说射速能达到两百公里每秒，射出的箭上附着的咒力也能久久不散。”
“也是特级咒具吗？”
“是二级。”
第48章
这把无名弓高到飞鸟井明的肩膀，是一百磅的重弓，据传是百年前五条家一名咒具师打造的。因为不方便携带，且普通咒术师无法看到过远的地界，难以瞄准，所以被收于仓库，几乎无人使用。
近几年五条家少有人使用弓箭，普通的箭和箭靶都很难找，好在最后五条悟从另一个仓库中找到了它们。
拎着一大桶箭和几个箭靶走向练习场的路上，五条悟示意飞鸟井明试试看能不能拉开弓。
“这把弓我以前用过，适合偷懒的时候用，但是回收箭很麻烦，所以只用过一次。”
这也是五条悟在入学高专前，唯一一次没有出门就完成了任务。
六眼的视觉和弓的作用相匹配，能够准确锁定远方的目标，发挥这把弓最大的作用。
飞鸟井明的力量训练内容都是由五条悟决定的，臂力比普通咒术师好不少，虽然比不上五条悟本人，但还是比较轻松地拉开了弓。
弓身刻有五条家的标志和制作的年份，弓弦看不出是用什麽材料制作的，但非常锋利，轻轻一碰就会被割伤，飞鸟井明及时用咒力护住了手掌，才避免受伤。
特级咒具非常稀少，由御三家制造并公开的特级咒具基本都有市无价，有不少诅咒师或咒术师眼红。弓问世时，大家在评定级别上产生了分歧——它的功能强大，但缺点也很明显。普通咒术师使用它很容易伤到旁人，但对诅咒师来说，这并不是什麽缺点，而是能够随机杀人的好帮手。
后经过商讨，这把弓被列为二级咒具，并且不允许随意使用，避免引起诅咒师注意。
**
安装好箭靶，五条悟拿起弓和箭，示范了一遍射箭姿势后就把弓和箭交给了飞鸟井明，后退一步，让他试试这把咒具。
箭搭上弓弦，飞鸟井明用力，弓被拉开，如满月般。箭尖燃起火焰，逐渐蔓延到箭尾，星星点点的火焰落到地面，瞬间灼烧出一个个焦黑的坑。
火焰越烧越旺，飞鸟井明松手，箭射向箭靶，接触的瞬间，连带着周围的箭靶都燃为灰烬，而箭继续向前，射穿了练习场旁的墙。
飞鸟井明放下弓，看了眼自己身边的坑，转头看向五条悟，“老师，这个火……？”
普通的火不会有这麽强的威力，只是碰到地面就烧出了大洞，也不会让箭靶立刻消失。箭的轨迹也无法看清，所有破坏似乎都发生在同一时间。
“历史上有一位诅咒之王，他的其中一个术式与或有关，这把弓带来的效果也很像和火有关的术式。”五条悟抽出一支箭，接过弓，把被火焰包围的箭射出，唯一幸存的箭靶也化为灰飞消失。唯一不同的是，五条悟的箭在射穿箭靶后就停了下来，插入地面。
“距离和火焰大小都需要自己把控。你先练着，我还有任务。”五条悟看了眼时间，把放着箭靶的仓库钥匙交给飞鸟井明，就离开了练习场。
看五条悟的态度，破坏练习场好像是常有的事。飞鸟井明跑到墙外，找回箭，朝仓库走去，稍微安心下来，抱出箭靶回到练习场。
控制距离比控制火的大小简单不少，怕再不小心把墙烧穿，飞鸟井明设下简单的帐，继续练习。
原本满满一桶的箭已经被射空了好几轮，仓库里的箭靶也被消耗了一大半。感觉能大概控制火焰大小后，飞鸟井明放下弓，把剩下的箭靶和捡回来的箭放回仓库，锁上门。
**
五条雅子的课准时进行，直到五条雅子要回总监会开会才结束。飞鸟井明回到卧室，脱下色纹付后换上普通T恤和裤子。
太阳已经落山，气温也比白天低了不少，呼吸间的白汽也清晰可见。飞鸟井明把弓和其他咒具一起放在身上，给五条悟发了个消息就出了门。
街上行人不少，外籍游客看起来比东京多很多，不少景点已经关闭，飞鸟井明在周围转了两圈，透完气后就回去了。
天气预报说，接下来会持续降温，要注意保暖。五条雅子说，今年冬天降温很快，说不定12月初就会下雪。
五条悟回来时已经接近零点，飞鸟井明还在房间写作业，灯光透过窗户照亮房前的一小片草地。
“小明同学～现在有空吗？”五条悟在窗边探头。
最后一点作业正好完成了，飞鸟井明起身，来到窗边。
“有空，老师有什麽事吗？”
“跟我来。”
因为今天的训练而变得坑坑洼洼的训练场还没有修好，但破损过于严重的地方已经被围了起来，不允许靠近。五条悟重新从仓库里取出箭筒，带着飞鸟井明从练习场边的一侧楼梯往上走。
五条家有一个极高的阁楼，登上楼顶后，五条悟让飞鸟井明拿出弓。
“能看到学校吗？”五条悟问。
飞鸟井明顺着五条悟指的方向看去，只能模模糊糊看到远处的房屋。
发现飞鸟锦明好像没办法看到那麽远的地方，五条悟并没有说什麽，只是来到他的身后，把箭搭上飞鸟井明的指节。
“检查一下你自己练习的成果，”五条悟用手包住飞鸟井明的手，调整箭所指的方向，“不要用火。”
“准备好。”
“三。”
“二。”
“一。”
飞鸟井明松开手，没有火焰的箭裹挟着咒力飞向东京，瞬间消失不见。
下一秒，五条悟的手机铃声响起，备注为夜蛾的电话打来。
五条悟走到一边，接起电话，“夜蛾老师，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难道是有什麽刚刚会谈的时候没有讲到的事吗？”
“悟，我的办公室忽然被一支箭射穿了，你有什麽头绪吗？”
“你的办公室吗？”五条悟转头，看向在拨弄弓弦的飞鸟井明，“你怀疑是我干的？好冤枉。”
“那支箭上有五条家的家徽。不是你，总不能是飞鸟井吧。”夜蛾正道似乎在积攒怒气。
“抱歉抱歉，本来是想瞄准操场的，但是……”
夜蛾怒不可遏，打断五条悟的话，大声呵斥：“五条悟——！”
五条悟迅速挂断电话。
第49章
上课、练习、上课、练习，时间过得很快，飞鸟井明已经习惯了在五条家的生活。
和五条雅子说的一样，十二月初的某天，天空忽然灰蒙蒙一片——下雪了。
早上七点半，飞鸟井明准时醒来，被房间里的新装扮吓了一跳。房间里挂上了巨大的横幅，写着“庆祝下雪，今日放假”的字样。床头柜摆上了新相框，照片是五条悟举着手机和横幅还有蒙头睡觉的飞鸟井明自拍。
打开手机，首先弹出的也是一条宣布今日放假的短信，发信人是五条悟。
门外放着写了“小明收”的礼盒，飞鸟井明打开盒盖，里面是几套和服。不同颜色的色纹付整齐地叠在一起，除了最顶层的羽织配的是梵天羽织纽，其他的都是不同款式的羽织纽。
把礼盒装进衣柜，吃过早饭，飞鸟井明换上厚衣服出门，偶遇了正准备去总监会的五条雅子。雪天路滑，五条雅子把和服换成了常服，戴着礼帽站在大门外。
看到飞鸟井明，五条雅子对他招招手，“悟和我说今天给你放假，要在京都转转吗？”
“对，想去文化博物馆看看。”飞鸟井明拉上外套拉链，看五条雅子的车还没来，站在门边陪她等。
“挺好的，等逛完出来就能看到雪景了。”
司机把车开到门口，替五条雅子拉开门。五条雅子走到车门边，转头问飞鸟井明：“要不要送你一程？”
“不用了，雅子老师，我走路去就行。”飞鸟井明摆手。
“那记得换双防水的鞋，”五条雅子并不强求，坐进车后座，拉下车窗，“有需要的话让悟帮你联系司机。”
“谢谢雅子老师。”飞鸟井明拍了拍身上的雪，等五条雅子的车离开后，转身回房间换鞋。
**
路上的积雪被行人踩成了混浊的雪水，飞鸟井明换了深色的防水鞋，走在路上没什麽障碍。
雪越下越大，飞鸟井明摘下皮筋，戴上帽子，顶着风雪向前。
快到博物馆时，飞鸟井明接到了五条悟的电话。五条悟似乎在很喧闹的地方，背景音嘈杂，好像还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小明同学，晚上有没有空？”
手机好像换到了另一个人手上，飞鸟井明听到了家入硝子的声音。
“飞鸟井，五条说要庆祝下雪，请大家喝酒，你来吗？”
“家入老师，我是未成年。”
“小明，别听硝子乱说，其实就是去居酒屋吃饭。”五条悟抢回手机，“伊地知也会来，你也来的话刚好四个人。”
手机那头安静了一会儿，短信提示音响起，飞鸟井明打开短信，发现是居酒屋的地址，在东京靠近市区的地方。
在飞鸟井明犹豫的时间里，五条悟发话，“家里的司机可以送你来。晚饭不会太早，你可以先在京都尽情玩。”
“飞鸟井现在在京都？”家入硝子离手机有点远，声音很模糊。
“这几个月都会住我家，夜蛾没跟你说吗？”
“他为什麽要主动说这个……”
既然五条家会负责接送，飞鸟井明没了顾虑，答应会准时来东京和他们汇合。
参观完文化博物馆，天已经因为大雪彻底暗了下来，路上的行人埋头赶路，车辆打开了车灯。飞鸟井明裹紧外套，跑进离博物馆最近的一家咖啡店躲雪。
本来打算再去其他地方转转，因为大雪，寸步难行，就打消了这个打算。
点的热牛奶上有一层奶皮，盘子上还有一碟方糖。草莓蛋糕已经售罄，飞鸟井明改成了黑森林蛋糕和草莓雪顶松饼。
甜品全部上齐后，飞鸟井明把咖啡店的定位发给五条悟，收到回复后拿起叉子吃蛋糕。
雪模糊了窗外的景象，进店躲雪的人越来越多，座位已经几乎坐满。点单的队伍越 来越长，飞鸟井明放下餐具，进入点单的队伍，点了要打包带走的两份原味松饼和一份双倍糖的焦糖松饼。
吃完蛋糕和松饼，喝下最后一口牛奶，打包的三份松饼也做好了，飞鸟井明接过店员递来的包装袋，出门和司机汇合。
雪实在太大，车胎被绑上了防滑链，司机开得小心翼翼，直到进入雪小上不少的东京。
暖黄色的灯光照亮门前台阶，飞鸟井明带上松饼，推开居酒屋的门，查找五条悟一行人。酒味和食物的味道混合，飘向飞鸟井明。飞鸟井明扫视周围一圈，没发现大家的位置。
忽然，肩头一沉，肩膀被两只手左右按住。
“小明居然没发现我们在哪里。”五条悟笑嘻嘻地指了指飞鸟井斜后方的座位。
“飞鸟井，这可不行。”家入硝子喝了口举在手里的酒。
第50章
居酒屋聚会的人不少，五条悟他们来的早，占了比较角落的位置。
杂七杂八的酒和下酒菜已经摆了一桌，桌角的薯角和笑脸薯饼格外瞩目。家入硝子率先入座，隔壁坐着伊地知。
五条悟的座位在薯角前，飞鸟井明的座位前没有什麽吃的，只有几盘家入硝子点的下酒菜。
家入硝子拿来菜单，推给飞鸟井明，“看看吃什麽？”
“咖喱饭、天妇罗和炸鸡块吧。”飞鸟井明合上菜单，把带来的松饼分给大家。
家入硝子接过松饼，喊店员来加菜，然后评价道：“飞鸟井和五条一样，完全是小孩子的口味。”
五条悟正在拆包装，闻到浓浓的焦糖味后，满意地关上包装盒。
“什麽叫小孩子的口味？不欣赏炸物的大人简直没救了～”五条悟快乐地咽下一个薯饼，“不过你说小明的话我没意见，毕竟还是未成年。”
吃完半盘薯饼和薯角，又喝完一杯西柚汁，五条悟继续加菜。
“你好——有甜咖喱吗？”
“有的。”
“一份炸鸡排咖喱饭，要甜咖喱，谢谢！”
加完菜，店员离开，家入硝子剥了个毛豆吃，接着灌了口酒。
“飞鸟井喝不喝酒？”
五条悟警觉地看了过来，“小明是未成年，不可以喝酒。”
家入硝子拿起一瓶酒倒进已经空的了杯子，“我成年前喝酒抽烟怎麽没见你这麽说？飞鸟井要喝的话，给他点一杯尝尝又没事。”
“我在意大利都没给他喝酒，而且我可是从小到大都没喝过酒哦。”
“……这是什麽值得骄傲的事吗？点儿童套餐的五条君。”
五条悟立刻把目光转向正在专心致志地吃炸鸡块的飞鸟井明，“小明～你要喝酒吗？”
飞鸟井明立刻抬头，铿锵有力地回答：“未成年不能喝酒！”
“那算了，和你老师一起喝西柚汁吧。”家入硝子笑着招来店员。
“客人们是要加一杯西柚汁吗？”
“苹果汁，谢谢。”飞鸟井明即答。
**
进入十二月，意味着新年即将到来。邻桌已经讨论起了新年该怎麽庆祝，飞鸟井明这桌听得一清二楚。
“新年啊……”家入硝子灌下一大杯啤酒，把酒杯重重拍到桌上，“五条，新年准备怎麽过？”
“多半会有任务啦，”五条悟把辣咖喱递给飞鸟井明，拿起勺子享受甜咖喱，“小明要去参拜吗？去的话到时候带你去神社。”
飞鸟井明捧着茶杯，吸了口果汁，“其实我不信这些，去神社和寺庙都只是参观参观。”
“同道中人。”家入硝子举起酒杯，碰了碰飞鸟井明的杯子，“五条应该也不信，我们都不信这些。”
五条悟赞成地举起手，“确实，去了最多也只是抽个签。”
等大家聊完，伊地知弱弱地举手，“那个……我会去参拜来着。”
全场沉默两秒，家入硝子率先打破尴尬。
“祈个福也是好的。不说这些了，伊地知，我们继续喝。”
“好、好的，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倒酒就行，家入小姐。”
家入硝子装作没有听见，给伊地知倒满了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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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能出来聚餐喝酒，还是别人请客，家入硝子毫不客气地点了不少酒，又吃了无数下酒菜。
这家店是她学生时代时就会来吃的店，后来推荐给了五条悟和夏油杰，他们经常在任务结束后一起来这里解决晚饭。老板和她是熟客，看到她来以后，又送了几盘小菜。
“辛苦了一年，总算能出来放松了，我们不醉不归。”
“伊地知，加油哦，硝子可是很能喝的。”
“我、我明白了！”
“诶？小明的饮料喝完了，”五条悟端着西柚汁凑上前，“要再加点吗？”
“可以试试蜜桃乌龙吗？”
家入硝子忽然笑了起来，赶在五条悟之前出声：“当然可以，快试试吧。”
五条悟立刻捂住飞鸟井明试图召唤店员的嘴，“不能点这个！”
飞鸟井明无助地挣扎，想要说话。
“你好——麻烦再加一杯苹果汁——”
计划没有得逞，家入硝子在五条悟给飞鸟井明加了饮料后追加了一壶温酒。
“飞鸟井，蜜桃乌龙里有利口酒。”
飞鸟井明认命地接过苹果汁，悲愤地加了块薯角嚼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