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退回祁家兄弟回京前的三个时辰。
白氏商庄地下洞穴的夏琰,从表情兴奋的匠人手里接过终于打造成功的第一把铁长刀!
铁刀身长约八十厘米,通体黑亮,刀身略微较薄,但开了刃的一面却锋利无比,坚韧度也非常足够!
夏琰握了握,是以她这具破身体也能提起来的重量,且把手因为按照她的设计改造过,握起来很舒服方便。
她提着试了会,觉得手有些酸了,就递给了杨御,“你来试试。”
杨御早在铁刀出炉时就双眸发亮的盯着,跃跃欲试。
此时接过铁刀,颠了颠重量,又仔细把铁刀从头看到尾后,脸上兴奋之色越浓,当即就提刀挥起了一套刀法!
“好刀!”
夏琰提了几秒就觉得手酸的铁长刀到了杨御手里仿佛没了重量,被他挥得虎虎生威,空气里都隐约传来了划空声。
等挥到最后快收刀时,他一刀直接砍在了早已准备好的试刀木上!
试刀木足够人大腿粗,却在这一刀中直接被拦腰斩断!
切口整齐平整,砍完后刀身也基本连颤都没颤,足见这看起来比青铜单薄许多的长刀,实则有多么的锋利坚韧!
“哈哈!果真好刀!”
杨御最擅长的武器不是刀,但他在军中待过许多年,用过的青铜武器无数,实在太清楚对青铜制器有多么笨重难用!
好一点的青铜武器,重则就有七八十斤起,有些甚至还能到达上百斤,以至于许多士兵在战场上要挥舞起自己的武器就已经极为费力,不仅白白浪费了大量精力,还可能因为武器过于笨重而在战场上重伤甚至丢命!
可现在他手里这把长刀却不仅有不输于青铜器的锋利,重量、坚韧度甚至外形都远比青铜器优良,更加适合战斗!只要能让士兵们装备上,战斗力必然会得到前所未有的大升!
杨御握着这把轻盈坚硬的铁长刀,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白氏商庄的军队各个手握长刀上阵杀敌的画面,摸着长刀刀身的手越发不舍。
四周看着他舞完了整场并一刀砍断了试刀木的其他人,也各个都兴奋激动目光灼灼!
匠人们激动于自己竟造出了一把神兵!而且还是用曾经被他们嫌如废料的赭石锤炼出的神兵!
会武的则恨不得立刻把这把长刀也拿到手中,好好砍上一回!
夏琰见一直静默守在她身后的卫一都抬眸盯着长刀,脸上虽然没有明显的情绪,但视线却一直没转开。
“好了,”夏琰抬了抬手,让杨御把长铁刀重新放回锻造台前,“这只是第一把样品而已,需要改进的地方还有不少,你们别急,以后这种类型的武器我商庄的每个人都会有。”
说着,她在众人越发激动兴奋的目光中,招来同样兴奋的匠人,和他们商讨了些还需要改进的细节。
等商讨结束,夏琰又拿出一块新的竹简,在上面画上了几种匕首的结构图。
“锻造炉和坩埚的方法你们也都会了,前几日打造的第二口和第三口锻造炉也差不多可以用了,但数量还是太少,熔炉坩埚至少还需要再造五口,至于人手的问题,你们最近上地面找一些嘴巴严且有过锻造经验的人来当帮手,只要做得好,告诉他们都有签匠契的机会。”
说着,夏琰在匠人们兴奋奕奕的目光中,把手里画好的匕首图递过去:“这种短兵,先造十把出来。”
这是她为了卫一到卫十造的。
他们是“卫”氏暗卫里战斗力最强的十人,也是最贴身保护她的人,但他们的武器目前都还是笨重的青铜,不仅不好藏匿,对战斗方式更接近刺客的“卫”氏们来说也很不顺手,所以夏琰打算先给他们十人各配一把轻便锋利的匕首,提升提升他们的装备战斗力。至于排数往后的卫氏,她自然不会厚此薄彼,迟早也会逐一给他们更换武器。
“然后是这个,铁箭头。”
这时代的箭矢虽也有青铜制的,但箭这种东西上了战场基本属于消耗品,如果大量用青铜制箭,浪费的材料实在太多,所以对于大多数军队里的弓箭手来说,用的基本都是被磨的很尖锐的石箭甚至是木箭。
可这两种材质的箭矢,锋利与坚韧度自然要大打折扣,不仅远远不及青铜,更无法与她即将要铸造的铁箭相比。
旁边听着夏琰这话的杨御双眸一亮,他最擅长的可就是射箭了!这铁箭头简直为他量身打造!
杨御立刻大步走过来,看夏琰手里画的铁箭头构造图,被茂盛络腮胡遮盖的脸上是遮不住的高兴笑意!
夏琰看了他一眼,也没阻止他的凑近,只张嘴问了问他箭矢的外形构造,力求结合他这个神箭手的经验,把箭矢打造的更加锋利!
等画完箭矢,夏琰继续拿出更多的竹简,把要打造的其他武器都画了上去。
“还有长刀、长剑、长矛,都按照刚才和你们商讨的修改一下细节,然后先各造五十把出来。”
说着,她侧头看向等在一旁专心致志说匠人们:“因为我最近有急用,所以这一百五十把武器的锻造速度尽量加急,你们辛苦一下,每日锻造时超出额定以外的数量一律按照额外贡献算,尽量都在三天之内造出来,剩余的材料就不用再着急,能造多少就造多少,边角料全都熔了做铁箭头。”
“是!庄主!”,一听到额外贡献,本就精神矍铄的匠人们更加兴奋起来,半点不觉得即将到来了加班累。
夏琰扫了眼匠人们的神色,点了点头,回头继续画着武器构造图。
只可惜,那大半车的铁矿石终究还是太少太少了,就算把边角余料和锻造失败的都算进去,最多只能打造出两百把兵器。
这连一支私人护卫军的装备都不够,实在太少。
“最近再去夏京城内四处看看,如果玉石铺子里有老板不要的赭石,就想办法都带来,但记住,带走赭石的时候尽量都以“顺带”的方法,不要引起他人的注意。”
“是!”
亲眼见证了铁长剑出世的众人们自然已知道赭石根本就不是他们原以为的废矿,而是一种能出神兵的宝贝!
匠人们身契在白氏商庄手里,自然会谨遵商庄规矩,杨御则更不用说,在前几日第一块能够淬炼的铁块出炉时,他就意识到赭石的重要性,铁长剑出来后,这种重视更是只增不减。
在以后拿这些铁制兵器上阵杀敌之前,赭石锻造已是他们最大的秘密武器,轻易自然不能被别人知晓!
不过铁矿石在这时代是废矿,夏京城内的石玉老板们就算有,也绝对极少,根本无法满足夏琰的需要。
几天前从那位叫李殂的石矿商人嘴里听到的安佢镇矿山的消息,又浮现在夏琰脑海里。
夏琰抬手揉了揉额角,想了想,对杨御道:“总之,最近先多去夏京城内找赭石,找不到也不用急,过不了多久,我会让人来把赭石的来源告诉你。”
“是!”
杨御也没去细究夏琰哪里来的赭石矿源,经过这几天亲眼目睹铁长剑的锻造与出世后,夏琰在他眼底已经变成总能拿出各种奇思妙物的,不管遇到什么事似乎都难不倒她,她身上也总有一股能令他惊喜臣服的力量。
安排完锻造的事,夏琰上了商庄表面,走了一圈,把其他一些需要安排的事情安排了,想到明日就是小祭之日了,祁家兄弟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到夏京城门了,她今晚也得提早回公主府准备准备,便带着卫一等人离庄回府了。
………
公主府内
夏琰刚踏进自己的寝殿,就见卫三忽然出现,半跪在她面前快速道:
“公主,刚刚宫内传来消息,说之前递折子想要朝廷赈灾粮的两位大臣,因怕公主您拖着折子延误了赈灾时机,所以他们已经直接上报葛淮,在葛淮同意后,便直接要从明天押送回京的国库税收里,拉走赈灾的钱粮。”
第62章 祁家兄弟折子都还在她这,就直接……
折子都还在她这,就直接越过皇权授命这步,去拉走国库税收了?…呵,这和明抢有什么区别?葛淮这是要告诉她,夏京由他做主,他甚至可以完全无视甚至替代夏朝的皇权了。
夏琰唇角扬起一抹讽笑,垂眸思索了一会儿,没有发怒,只淡声对卫三道:“知道了。”
她提步往寝殿最内的书房里走去:“最近有人来过我的寝殿吗?”
“除了最开始两日,葛昱日日都让他的贴身小厮来送炖得羹汤,第二日晚上更是亲自来送,但得知您最近带着裴公子宿在京外别庄后,便似有些生气的走了,之后每天只排小厮来您的主殿四周转一圈,得知您一直没回来,葛昱便也没再亲自来过,倒是去后院转了几圈。”
后院?她后院住的全是原身不知从哪里掳来的美公子,葛昱去后院做什么?与其他探子见面?收集情报?总之这被葛淮送来的男人绝不可能是去宅斗的吧。
“他没进过我寝殿?”
“没有。”夏琰在
书房里仔细看了一圈,所有的东西在细枝末节处都与她几日前离开时一样,甚至因为她吩咐过不准有人进她的书房,连打扫都不可以,所以桌面上和竹简表面都已有一层微不可见的薄灰,她几日前设置的几个防盗小陷阱也都没有被出触动。
看来那位藏在她府内的神秘高手最近确实没再光顾过她这里。
“我知道了,下去吧。”
卫三消失,夏琰让卫一出来帮她打扫了一下书房。
打扫完,夏琰刚准备问问系统祁家兄弟走到哪儿了,就听外面传来小侍匆匆忙忙的声音。
“殿下!祁将军和祁公子带着一大批人到公主府门口了!”
…………
公主府,主殿内
夏琰坐在主位上,看着下面两个几日不见,周身气势就都变了些的男人。
细细说来,她来到这世界后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为了他哥哥祁琰苍而来求骂她的祁琰绒。
她派他们出去为她平叛反军,也仅仅是八九天前的事,可此时再见祁家这两兄弟,夏琰竟有种过去了好长时间的感觉,好像她来的这个世界…已经很久了…
祁琰绒身为祁家仅剩的唯二嫡系血脉之一,脾性耿直、面容俊美,带兵领将的天赋不差于他哥哥。
经过这几日的领军平叛后,他身上原本还属于少年的耿直毛燥已肉眼可见的少了一些,像是上好的玉胚初经打磨,原本稚气还未完全褪去的五官上也多了一份肃杀之气,周身有了种与祁琰苍更相似的沉稳。
而他身前的祁琰苍,身形依旧高大,五官依旧俊美,肩背宽厚结实,裹在军裤内的双腿修长笔直,给人一种看着就颇为有力的劲实感,他身上也还染着血,这让他看起来更像是刚从地狱归来的修罗。
祁琰苍周身裹挟的肃杀之气要比祁琰绒浓厚上无数倍,像是早已在战场上收割了无数冤魂的利刃,看着就有种让人不敢靠近的危慑感,怕一靠近就会被割伤。
以前的那具魂魄也是够疯,正好看上了祁琰苍这股气质,才强行把人锁进了公主府地牢,试图亲手折断这把锋刃…
“我们已经按约定完成了要求!希望你…殿下也不要食言!放了我祖父祖母,让我大哥出府!”
祁琰绒上前一步,一把丢出手里提着的用树叶包裹着的一块东西。
那东西咕噜噜在地上滚了两圈,竟是一颗带血的人头!
四周守着的侍人们哪里见过这场面?!虽然公主府内也常出尸体,但至少公主没有分尸的爱好啊!
侍人们惊慌着当即就想让人来拿下祁琰绒,夏琰出声阻止了。
她扫了眼地上的人头就把视线转开,不动声色的压了压心底的不适。
虽然从了解到这时代的混战状态开始,她就知道迟早会看到这些东西,但初次亲眼见到活生生的人头,饶是夏琰心理再强大,还是有些生理性的不适。
“这就是叛军首领?”
夏琰让自己的视线保持在祁琰绒脸上。
祁琰绒目光直直盯着她,“对。”
九天前刚被这女人派出去的时候,祁琰绒是没想过自己和哥哥竟还能活着的回来的。
这个女人过去做的那些事,实在都太过可恶,每个被她盯上的男人几乎都不得好死。所以虽然不知道这女人那天发了什么疯,忽然就让他和哥哥外出去平叛,但祁琰绒最开始根本不信她是让他们真去平叛,只觉得这女人是想出了什么新法子故意折磨他们,尤其当时哥哥刚在她的地牢里被折腾的一身重伤,那种情况下出兵,根本就是去送死!
但他没想到,就在他和带着重伤的哥哥刚带兵离开夏京城没多远,竟就有御医追了上来,还说就是这女人命令他们来的,让他们一定要治好他哥哥!
祁琰绒当时只觉得那御医要么在撒谎,要么是贼人假扮的,当即就要把他们当做奸细抓起来审!
这女人一向凶恶如鬼,哪里还会有如此好心肠?!
但他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见哥哥强撑着出来接见了御医,并在问讯了一会儿后,竟就接受了御医的治疗!
祁琰绒一开始是激烈反对的,生怕所谓的御医给哥哥下毒!
但他没想到,接受了御医治疗后的哥哥竟然真的好了起来!而且好的速度还很快,一身重伤几乎在第二日就好了大半,而那御医也在第二日晚时见哥哥好的差不多了,就留下一大堆据说是最极品的疗伤药后,先行告辞了。
那堆药确实各个都是疗伤圣品,他们祁家军队常年征战战场,对清缴反叛军这种事几乎是手到擒来,哪怕他们带领的祁家军并不多,对方的人手是他们的几倍,可在哥哥亲自领兵下,平叛的局势几乎是一面倒,连一天的时间都没用到,那处盘踞的叛军就彻底被清缴干净,祁家军连伤都没怎么伤。
这种情况下,那批疗伤圣药自然被哥哥分给了叛军巢穴里被强掳来的平民们,得到治疗的平民们也好的飞快,跪在地上不停朝他们感恩戴德的磕头。
祁琰绒生在军将之家,从小到大的心愿就是带兵打仗,保家卫国。只可惜他在太小的年岁就被长公主看上掳进府内,空有一腔报国热血与领兵天赋,却无处发挥。
所以这次被夏琰派去和祁琰苍一起平定反叛军,其实才算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的上战场。
看着那些本就该被他们保护着的百姓们,在自己国家的领土上遭此大难后反而还对着他们感恩戴德的磕头,祁琰绒也一时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只感觉内心不仅不爽,反而堵得慌。
不过暂且不提这一路上惨不忍睹的情况,祁琰绒最开始预料的那些阴谋磋磨却是半点都没发生,他虽然不解,心底也依旧怀疑警惕,但至少这女人这次确实没在暗地里使绊子,所以祁琰绒在回公主府之前,想着昨晚哥哥和自己说过的话,便也提前在心底反复自我暗示了许多次:今日他一定要好好说话,好好说话…那女人好不容易变了点性子,没再使坏,所以没必要的时候他也绝不能再惹怒她!
想到这,祁琰绒控制着自己的语气:“是,他就是叛军首领。”
夏琰让人把那人头拿走,才抬眸对祁琰苍和祁琰绒一笑:
“很好,你们做的很不错,”,说着,夏琰的目光越过这两兄弟,看向整齐跪在殿外,各个都被绑着手脚的一大群青壮年男人,“外面这些,就是你们给本宫带回来的人?”
“是。”,祁琰绒再应声。
这些男人其实都是他们剿灭叛军后的俘虏,知道进了公主府后会是什么样的生活,祁琰绒自然不会从无辜的百姓里面挑,但这些俘虏就无所谓了,本就都是些罪大恶极、趁危乱世之人,被送进公主府里折磨也是他们活该!
而且为了防止把人带回来后又被这女人挑刺,祁琰绒这次索性直接押送了足足三百人到公主府,随便她怎么挑怎么折腾。
在祁琰绒应下的瞬间,夏琰也听到了脑海里系统的美妙叮咚声~
【叮~恭喜您收入三百名俘虏,目前第三任务【初期势力】完成度+300,总进度为【839/5000】,祝您再接再厉~早日成功~】
夏琰唇角的笑意微不可见的扩大了一些,目光落到进殿后就未置一词的祁琰苍身上。
“本宫很满意,答应过你们的事情,本宫自然也不会忘。”
夏琰看向旁边站着的侍人,“等会带祁将军去找见杜大人和杜夫人,并安稳的把杜大人和杜夫人送出公主府。”
“是。”
祁琰绒听完这句,微不可见的松了口气,然后就继续等着关于他哥的事。
谁知夏琰说完那句话后,竟就像是忘了当初还沉诺过不再对祁琰苍的出手事一样,让祁琰绒忍不住又有些焦躁起来。
又等了一会儿,见夏琰始终不再开口,便忍不住出声道:
“殿下!那我哥呢,您当初可还说过…”
“别急,本宫还有事想交给祁将军做呢。”见祁琰绒果然又耐不住性子的恢复成她当初刚醒时的急躁样,夏琰唇角微扬道。
“你!…”祁琰绒双目一瞪,当即就
有些炸毛,以为夏琰要找借口拖悔这条!
但他刚开口,站在他身前一直没说话的祁琰苍忽然抬手止了他,“琰绒,不得放肆。”
一手握住祁琰绒的手臂,就这么轻轻松松把自己弟弟压制在身后动弹不得的祁琰苍,双眸看着夏琰,嗓音平静道:
“请公主吩咐。”
夏琰唇角笑意又浓了一些,看着两张面容足有九分相似的亲兄弟,声音带笑道:“也不是什么难事,你们俩都走近点,本宫慢慢告诉你们。
……………
与此同时
葛府
葛淮看着对面满身缠着布条的杨束:“那上百箱子的金银税收,昨日已全部到了夏京城外,明面上押送回京的那二十多箱,我也已经让人以赈灾的名义一并带来,明天就是小祭,不知杨大人准备的如何了?”
杨束嘿嘿笑道:“当然早就准备好了,就在祭台下面的秘密老路,只待小祭一开始,所有人都在您的主持下祭拜神脉时,这些货物钱银便会全被运走,保准神不知鬼不觉!”
葛淮点了点头,阴沉的三角眼底溢过一丝晦暗,“那血衣楼的事呢?你也准备好了?”
说到血衣楼,杨束眸底便抑不住的兴奋与即将复仇的激动泄恨,“当然!您这次都花费了这么大的代价请来了血衣楼的高手,束必然也不会让您失望,只待明日后,这夏国…呵呵,将不会再有长公主,请您放心!”
葛淮脸上却是没有和杨束一般的兴奋之色,只沉沉一笑,意味深长,“希望如此。”
第63章 绝境反杀!祭祀神脉,是这个大陆……
祭祀神脉,是这个大陆上特有的一种祭祀活动。
所有国家,包括那三个最强盛的一等大国,以及夏国这种濒临破败的三等小国,都极为重视的、每到月份便必定会举行的祭祀盛会。
这日一早,天还没亮,夏琰就睁开眼,在侍人们的侍奉下,早早穿上祭祀专用的华丽宫袍,梳妆打扮整齐后,便上了马车,跟随从宫内出来的夏朝大批朝臣,以及皇弟夏奢,朝着夏朝皇宫后约千米外的祭祀皇寺而去。
按道理来说,这种被大陆所有国家都尊崇的祭祀圣会,要么是由一国国师来主持举办,要么是由天家皇脉来主持举办。
但可惜,夏朝这种落魄的三等小国,没有国师,皇权也早已落榜,所以夏琰等人率领着夏朝所有朝臣到达皇寺时,高高站在祭祀台上,自动充当了祭祀主持大任的,是葛淮。
因主持祭祀者为祭祀之宴上最具权利的人物,所以身穿华丽长袍的葛淮高高站在众人之上,夏琰和夏奢这两个正统夏朝皇脉倒是退居到两边,后面来到的夏朝众臣们也纷纷在葛淮的指示里朝着他背后的祭祀大鼎跪下,这场面,倒活像是葛淮已称帝,下面万臣都在伏跪他。
夏琰祭鼎左侧,没看葛淮昭然若揭的陶醉举动,只垂眸扫了眼下面伏跪的众臣。
她算是明白裴瑄那日为何要专门提醒她了。
神脉祭祀乃每个国家必不可少的圣神祭典,在这一天里,所有得到国家“馈赠”的人,包括所有六品以上的朝臣,以及他们身边所有沾了一点官衔的家臣侍者们,都必须全部亲自来祭祀跪拜。
这规矩对地位权势越高的人就越严格。
比如葛淮以及其手下那几大朝臣,不仅他们亲自来了,他们家里一应老小、甚至服侍于他们的暗卫护卫,只要身上有一官半职,全都需要亲自来跪在他们身后,虔诚的朝神脉祈福祈祷。
夏琰身为夏朝现存唯一长公主,虽然还没有嫁娶,除了夏奢这个亲弟弟外也没什么其他的皇亲国戚,但从她出身起就一直服侍在她身边,得到了夏朝皇室正统认可的“卫”氏暗卫,以及夏奢的“侍”氏暗卫,却都是在夏朝属于公开的、身份品级最高的“侍臣”。
夏琰也是在裴瑄与她说起这事的那天,才想起来卫一和其他的“卫”侍们,若单独以官职来算,可都是不比朝廷里任何二品大员低的高官。尤其是卫一,身为皇室亲臣秘卫之长,他的官职堪比御林军之首,也就是杨束现在霸占着的那个位置,比起卫一也还差了半个阶位。
所以在今天这场盛大的祭祀会上,所有的“卫”氏暗卫与“侍”氏暗卫们,都必须全部现身,并且跟随在她和夏奢之后,直到整个祭祀结束前,他们都半步都不得离开。
换句话说,祭祀结束之前的这段时间里,夏琰会处于罕见的周身没有任何暗卫保护的阶段。
夏琰垂眸看着脚前的石头,眸底思绪流转。
高台上,下巴高高扬起,闭着眼睛居高临下睨着她的葛淮,已开口喊出她的名字。
“皇祭开始!长公主夏琰上前呈上祭祀之物,独自晋献于神祖。”
夏琰回神,小祭的流程在昨日之前她自然是恶补了,知道什么时候该怎么做。
而按照正常流程,由她独自敬献的皇祭应该要更晚一些才开始。
葛淮等人,看来是迫不及待了啊。
夏琰收敛心绪,脸上没什么表情的按照葛淮的话上前,举手投足间挑不出丝毫差错的从他手里接过祭品,然后一步一步朝着葛淮身后那条长长的祭祀之路走去。
原地,“卫”氏暗卫们依旧垂首跪于原地,两百个修劲的人影整整齐齐排在这里,在夏琰回来之前,在葛淮宣布祭祀结束之前,他们半步都无法离开。
……………
祭祀之路上,夏琰捧着祭物,独自走着。
这条路很长,道路还弯曲盘旋。因祭祀规矩要求,这条路必须由夏琰一个人走完,所以四周安静得近乎沉寂。
等走过第一个转弯点,估计着后面的人看不到自己的身影了,夏琰脸上严肃的神色就一松,轻吐了一口气后,捧着祭物的双手也变成了非常随意的提,然后一边抬头活络着刚刚在站桩祭祀过程中埋的有些僵硬的脖子,一边在寂静无人的路上找了块石头把祭物放下后,放松有些酸涩的手臂。
这祭物还真特么的重…
等酸涩的手臂缓解的差不多,夏琰才重新提起祭物,观察四周,一边让系统警惕着随时可能出现的暗杀,一边和系统聊着这世界关于神脉祭祀的特殊传说。
按道理来说,祭祀源于对神灵鬼怪的崇拜传说,而神灵鬼怪又基本源自各地域不同的民俗、历史等等,所以一般来说,各地域的祭祀风俗等差异都是很大的。
比如她上辈子的地球,不说东西方文化起源差异巨大,就是在中国境内同一个省份里,不同地区的人们每年的祭祀风俗也基本都不一样。
可在这个世界里,祭祀“神脉”这项习俗活动,竟然做到了无视国家无视地域的整个世界统一!
夏琰那日从裴瑄与原主零碎记忆里了解到这点时,就很惊讶。
就算是上辈子,在通讯那么发达的地球,也只有某些大众基本常识和科学原理是能做到全球统一的吧。
可在这连传个信都只能靠人马的时代,神脉这种祭祀,到底是怎么做到全世界统一的?
夏琰想来想去,觉得这事除非真是曾经出现过的“神迹”,而且是笼罩整个大陆的神迹,否则难以解释。
但她这想法刚出,就得到了系统的否定。
这也是系统不止一次的确切告诉她,这世界不可能存在任何玄幻之力了。
得到这个答案,虽然依旧好奇这统一“神脉”祭祀的来源,但在和系统反复确定过这世界绝对不存在任何神灵鬼怪的玄幻力量后,夏琰也没再多纠结 。
只要不是什么玄力,这种奇事就必然有迹可循,只不过她现在没精力查这些,便把神脉祭祀的奇异暂时抛至了脑后。
和系统又聊了一会儿,夏琰提着祭物也快走了七八百米。
祭祀之路已快到尽头,夏琰转过最后一个弯,就看到一座不算特别华丽也不算特别巨大,但通身弥漫着一种特殊古韵的建筑坐落在道路尽头。
她提着祭物一步一步走过去,抬头望了这座建筑一会儿,又侧眸看了眼四周依旧寂静无声的树林。
行吧,看来那群暗杀者要等她祭祀完再出来了,那她就先进殿了。
………
这座建筑自然就是祭祀神脉最主要的地方——“神脉”皇寺。
奇异的是,进了这栋建筑后,夏琰没有看到任何雕塑祭祀的神像,反而只有一座像是石灯笼一样的东西落座在皇寺正殿中央。
那石灯笼非常巨大,四周撑着的石柱都有将近一米高,但虽说是石灯笼,“灯笼”内部却半丝光都没有,反而黑的有些不正常,仿佛把所有进入这里的光线都吞噬了,看久了隐隐还透着丝瘆人。
夏琰手里的提着的祭品,就是要放入这黑黢黢的石灯笼中央的。
她提着祭物,先是抬头大概扫了一眼整个皇寺内部的场景,在皇寺左后方的一角看到了一条通往二楼的楼梯。
那楼梯非常笔直,能直接看到二楼内一排排整齐堆放着的竹简,夏琰之前想找的夏朝皇族秘史,以及那位她一直想找的北境王舒延玉的资料,应该就都记录在这里了。
夏琰看了几眼那楼梯,又收回目光,提着祭物围着石灯笼转了两圈,没发现什么太特别的东西后,便抬手把手里的祭物放进了黑黢黢的石灯笼中央。
然后等她收回手,准备再走个流程,按照这时代的风俗对这石灯笼上个香时,刚拿起三柱长香点燃的夏琰,眼前忽然一闪!
她瞬间抬头,就看到那原本黑黢黢的石灯笼中央竟闪出了一道白冷到有些刺眼的光!
这光一看就不是自然光,颜色和亮度都非常奇异,而且只亮了一瞬,就化成某种图腾般的模样,眨眼消散在了石灯笼中央!
夏琰眨了眨眼,刚刚发生的一切整个过程都非常快,几乎只是眨个眼的速度,那一闪而逝的白光及其化成的图腾就全部消失了,快的好似只是夏琰眼花了产生的幻觉。
但夏琰无比肯定自己刚刚看到了!
她盯着那恢复成一丝亮光都没有的黑黢黢石灯笼中央,问系统:【统儿,你没检测到里面有什么不对劲?】
系统的声音迟了两秒才响起:【您等等…抱歉,主人,并没有,不过刚刚那道白光我也看到了,但我的检测程序显示一切正常。】
夏琰眉头微挑,盯了那黑黢黢的石灯笼看了两秒,忽然转身举起刚刚点香的蜡烛,缓缓把燃烧的蜡烛放了进去。
蜡烛的光芒原本是可以照亮小半个皇寺内殿的,放入小上许多的石灯笼内,自是可以轻易照亮整个石灯笼内部的。
可等真把蜡烛放入石灯笼内,蜡烛的光芒竟也像是被什么无声无形的东西吞噬了许多,不仅火苗小了许多,竟连蜡烛底面都没照到,只亮了很小很窄的一处空间。
这亮起的空间实在太小,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就在夏琰打算再伸手握住蜡烛来手动移动照亮石灯笼内部时,就见那本就已被吞噬的极小的火苗,竟摇摇晃晃的熄灭了!
夏琰眉头瞬间高高挑起,再次问系统:【统儿,你真确定这石灯笼正常?这神脉祭祀真的不涉及任何玄力?】
系统的声音又慢了两秒,像是被什么干扰了,几个呼吸后才对夏琰应声:【主人,这一点我非常确定!每个世界都有自己的能量本源和运行规则,这个世界是无法出现玄力的,就算主系统来了这点也同样无法改变!所以关于玄力的事主人放心!不过…这个地方确实有些古怪,我暂时还没检测出是什么原因,主人小心一点,送完祭品就尽快离开吧。】
夏琰听完系统的话,却不仅没退,反而又盯了那黑黢黢的石灯笼两秒,然后做了个胆大且作死的决定:她伸出了自己的双手,一点点往那黑黢黢的窟窿里摸去。
就在她脑海里的系统被她这突兀且“叛逆”的举动给弄得呆滞并又想尖叫时,夏琰已经若无其事的把手收了回来,说了一句有些毛骨悚然的话。
“这石灯笼确实不对劲,它在吃东西。”
石灯笼内部摸上去其实和正常石壁感没什么区别,空间也没有放大或者缩小,像是一切正常。
可她刚刚才亲手放进去的那么大那么沉的祭品,竟在这短短几秒内消失了…
这是真祭祀啊…
【你没检测到东西消失?】夏琰又问了一遍。
系统似还没有从她前后动作的冲击,以及这个有些惊悚的结论里回过神,默了好几秒后才呆呆道:【没、没有…主人…】
夏琰没再和系统说话,只垂眸看着自己刚刚伸进过石灯笼的双手。
两只手依旧白皙纤长,完好无损,和她伸进去之前一模一样…只除了她左手掌心里多了一样东西。
那是个印刻着奇异图腾的巴掌大石牌,图腾线条走势毫无规律,像是人随手乱画的涂鸦,却又在混乱的曲线中泛着股奇异的韵律美感。
这是她刚刚从石灯笼的内壁上硬扣下来的!
夏琰盯着手里的石牌,又抬眸盯着黑黢黢的石灯笼看了一会儿。
二者皆静悄悄的不再显示什么异常。
夏琰颠了颠手里的石牌,顺手收进了自己的袖兜。
“好了,祭祀的时间差不多了。”
话落,夏琰处理了一下石灯笼四周的痕迹,便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般的转身离开了。
…………………
与此同时
大陆最中央的一处雪顶山峰上。
仿佛由冰晶修筑的宏大而绝美的峰顶宫殿内,一个满头雪色长发,身披雪色长衣,五官出尘隽秀如仙般的男人,缓缓从闭眸打坐中睁开了眼睛。
他的瞳孔与睫毛都是雪白的纯色,整个人剔透的仿佛比四周的宫殿还美,像是从封冻万年的冰雪里诞生的仙灵。
他身前的大殿中央,呈悬着一块巨大的天方玉盘。
这块玉盘上星点密布,像是汇集了满天的星海,其中的星光有大有小,有亮有暗,不过总的来说,亮的只有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基本都处于晦暗状态。
就在这冰雪仙灵般的男人睁开眼的前一刻,一颗小小的星点,从玉盘西南角的位置微微闪动了一下,却又在两秒后重新恢复了暗淡。
徒留满身雪白的男人睁开眼后,白若空茫的眸子静静看向这一方。
几秒后,他淡白的唇微动,沙哑的仿佛许久没说过话的声音缓缓溢出:
“西南境,凰星。”
…………
西南境,夏国京城
皇寺正殿门口
夏琰踏出正殿大门,全身上下唯有手里消失的祭品与之前不同。
她一步步往下走着,纤长的身形娉婷挺直,画着盛妆的脸微垂着,似乎专心致志的看着脚下。
就在她轻提着宫群走下石阶最后一步时,一道锃亮的破空声“咻”的从远处山林间射来!
那是一支被精心打磨的锃光瓦亮的锋利箭矢!力量速度都颇为凶狠,似带着不射穿不罢休的狠绝之意,几乎一转眼就扎向了那似乎毫无防备的贵丽少女。
远远看去,那箭矢接触到少女背脊后,几乎毫无阻拦的就直接扎透了过去,带着少女贵丽却单薄的身躯,整个往前倒去!
“嗯?这么简单?…怕不是有诈,让我看看。”
毫无人影的寂静森林中忽然响起了低哑的男声。
接着,一道黑影咻的从林中钻出,几下就闪现到夏琰面前,原本倒下的少女却忽然猛地反手就抓住了来人的手臂,手中不知何时藏着的匕首瞬间朝着来人的死穴刁钻刺去!
“哈!果然。”
被反手抓住了的男人倒是半点没有惊吓之意,声音反而有些兴奋的上扬,闪身躲开少女的反刺后,也抽出背后的大刀,凶狠又兴奋的朝着少女砍去!
男人的动作又凶又狠,速度还极快,显然是常年专注于暗杀的职业杀手!
可面对他如此凶狠的攻势,“夏琰”却不仅不落下风,手里除了那一把匕首外,另一把长剑不知何时被她握在另一只手里。
一长一短两支锋利武器灵活得像是本就属于
她的一部分,在对面男人疾风暴雨般的进攻时,她不仅档的游刃有余,还能精准抓住男人进攻的间歇,一刀划出,而后纤长的腿从繁复的宫袍下抬起,一脚就精准踹入那男人心窝!
“呕…”
看似轻飘飘的一脚,却直接把身形比她足足高大了快一圈的男人直接踹飞了出去!狠狠撞击在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上!
那大树都被撞的摇晃了一下,跌落的男人捂着胸口被划开的伤,深深呕出了一口血后抬眸看向对面的少女,才发现那少女此时已完全变了个模样,虽然全身依旧是繁复贵丽的宫袍,但身形像是忽然长高了大半个个头,四肢也更加修长劲实,五官虽也同样很精致好看,但这明明已是一张完全不同的,属于男人的脸!
“你…咳咳…呵,易容?还那么像…“千面”的人?不,“千面”可没这身手,现存的千面之人也基本没了能把旁人易容的如此出神入化的能力…咳咳…功力还这么浑厚,能轻易就伤我血衣楼地字天榜…咳咳…你…是谁?”
在打斗中露出自己正真模样的“夏琰”,赫然正是伪装后的卫七!
卫七没有理会对面男人的啰嗦,对于除主人以外的任何人,“卫”氏暗卫素来只采取无视的态度!他们的使命只是完成主人的命令!
见卫七连喘气的时间都不给他,提着那两把锋利的武器,修劲的身影拖着那身毫不影响他速度的繁复宫群就要再次闪身袭来!
男人连忙抬头朝着远处山林一声高喝:“你们还等着什么?!不想要悬赏金吗?!”
寂静的山林里又传来几声笑声,那笑声带着毫不遮挡的嘲讽,似在嘲笑男人的狼狈。
皇寺内,已经换成卫七衣服的夏琰,立于二楼,一边关注着外面的战事,一边努力回忆着原主的记忆碎片,试图从远古的零碎记忆里找出自己想要的秘史竹简,然后低声告诉她身后的裴瑄,由裴瑄来帮她用备好的假竹简,更换放置在皇寺内的真秘史竹简。
为什么这种时候还要带裴瑄?当然是因为神脉皇寺作为这世界每个国家最圣神的地方,不仅连皇帝都不能轻易进,皇寺内部更是机关重重,每个试图进来偷盗的贼子,最终无一不死无葬身之地。
而巧的是,夏朝皇寺由于连年征战,国库空虚,长久未修,直到上上代夏帝登位,才在某次连绵不绝的天灾冲击下,被朝中众臣以“皇寺颓败天降惩罚”的名义,逼着修了皇寺。
而几十年前担任了翻修皇寺的这一重任的主导者,正是当年势力还未完全颓败的裴氏裴公,也就是裴瑄的亲爷爷!
后来裴氏虽越发倾倒,皇寺机关密图却传承了下来。
到了裴瑄这一代,因他从小就展露出极强的天赋,裴父极为看重他,于是在他十六岁名声显赫于整个夏京时,便早早决定要把裴府传给他,要让他早日重振裴家,而这张机关图,裴父自然早早就给裴瑄看过。
只可惜,名声显赫后的裴瑄还没来得及重振家族,就被长公主给强撸走了。
到现在,倒是便宜了夏琰这个后来者,不仅免费获得了一个才思极强的未来大秘,这个大秘还是位心智沉稳平熟,哪怕自己曾经遭受过万般委屈,也能强忍下来,时刻清醒着以现实为重…
总而言之,夏朝皇寺内的东西是不能随意拿取的,否则一个不小心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不过也正因有裴瑄这个活地图在,夏琰才会在进了皇寺后如此无所顾忌,之前和系统确定了这世界没有玄幻之力后,她也才敢那么无所畏惧的把手伸进那石灯笼里。
因为她知道那里面根本没危险!
只可惜皇寺二楼蕴藏的竹简在累积了夏朝无数前朝历史下,数量已多得像几座大山,且每张竹简都有严格的机关位置看守,不知方法决不能擅动。
所以夏琰才不得不把裴瑄亲自带来,让他趁着祭祀短暂的时期,用备好的竹简把她想要的竹简秘史尽量都找出来换出去!
刚刚卫七代替她出去时,她和裴瑄已经换了一部分出去,此时外面战斗激烈,夏琰正想加快速度,脑海里的系统忽然高声道:
【主人小心!左边!】
她的左边是正垂眸替她打理着竹简的裴瑄,夏琰转过头时,就看到裴瑄身后的窗户外射来一支疾驰而来的银闪小刀!
夏琰来不及多想,抓住身旁的裴瑄用力一拽,便带着人一起往右倒了下去,
倒下后,又几声破空声伴着脑海里系统的喊声响起,夏琰脸都没抬,索性带着裴瑄直接在地上滚了几圈,才躲过了这一阵袭击。
混乱间,她的脸和唇都好似擦过了什么温软的东西,但生死之间夏琰没时间在意,更没注意到她的反应虽然迅速,但裴瑄毕竟是个成年的大男人,就算身躯再单薄瘦弱,身高体长也要比她高大上一圈。
所以被她拽着在地上滚了几圈后,夏琰的身躯就几乎整个滚到了裴瑄怀里,来回闪躲之间,裴瑄的双手也不知何时虚虚搂抱住了她,单薄却宽阔的胸膛像是严严实实的把夏琰护在怀里,连地面都没怎么让她触碰到。
等到躲过一阵袭击,夏琰从裴瑄身上起身,一边拽着他的手把人拉到一扇门后,一边抬头高喊:“卫一!!”
刚从四周密林里以最快的速度把所有盯梢的探子们都解决掉的卫一,在夏琰声音喊声响起的瞬间,便丢下手里还没处理完的东西,以快到几乎化为残影的速度朝着皇寺疾驰闪去。
等夏琰声音落下的后一秒,卫一高大的身影已稳稳的出现在了夏琰面前,修劲的身影还带着一路狂袭而来的残风,撞的几米外的窗户都嘎吱响起,而他双手持匕,身形稳如一座山峰,背对着夏琰,双眸沉静冰冷的盯着皇寺窗外密林。
“碰!!——”
几道身影在这一刻齐齐出现在了皇寺四周的窗户口上。
他们其中只有一个是女性,其他皆是男人,且各个打扮奇怪怪异,脸上也涂了乱七八糟的图腾颜料,让人根本看不清样貌,与夏琰以往在地球古装电视剧里看到过的杀手大相径庭。
不过更大相径庭的是,这些杀手不是那些电视剧毫无智商的工具人,他们各个都不仅攻击力极强,脑子同样也不差!
似都知道皇寺内机关重重,哪怕夏国只是个三等小国也轻易不可踏足,几个杀手便都只是站在窗户外,并没有进入。
不过不进入不代表他们不进攻。
几人中唯一一个女性杀手,盯着皇寺内的夏琰几人看了几秒后,娇俏的笑声从她唇边溢出,同时几个小瓶子从她怀里掏了出来,丢到皇寺内摔碎。
“跑!”
卫一转身一手抱起夏琰,一手握住裴瑄肩膀,在那瓶子内的气体弥散整个皇寺之前,把两人带出了皇寺!
可一离开皇寺,原本还想借助皇寺机关做掩护防守甚至反击的夏琰便彻底没了遮掩之物。
四周几个杀手显然也都等着这时刻,等卫一把夏琰裴瑄皆带出皇寺后,各种手段的攻击便都相继而至!
杀手杀人时,自然是不会讲什么公平武德的。
他们五个人进攻卫一一个,卫一却还要顾及着夏琰和裴瑄。
这种情况下,几个杀手虽然依旧没大意,但明显也都是想速战速决的,所以各个招式都极为狠辣,出手就是杀招!
可他们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仅仅只是一人就挡在他们五个面前的修劲男人,竟只握着一对青铜长匕,就把他们五人密密实实的攻击全部挡了下!
那疾风如影的动作甚至能称作游刃有余,在快到让他们几乎看不清的速度下,五人密集的杀招出完后,不仅没伤到他身后的少女分毫,反而各自呕出了一口鲜血,竟是被这双手握匕的男人在不知什么时候划伤了身上的要害!
受了伤的五人齐齐退闪到一边,他们脸上的表情已经都变了,盯着卫一的神色变得震惊、愕然,不可置信 ,最终又渐渐化为嗜血倾佩的笑意:
“厉害啊,兄弟,不知是什么门派出身?竟一人挡住我们地榜天字五人,甚至还能游刃有余的反伤。”
五人中最先开口的男人看了眼卫一身后的夏琰,吐了口嘴里的血,低笑:
“听说这个落魄小国的皇室有一支独属于自己的秘密暗卫,劳资原本还不以为意,没想到…呵,怪不得那姓葛连杀个三等小国的公主都要给那么多,劳资原本还想着来顺手赚个赏金丰硕的外快,没想到竟碰到个如此棘手的,不过兄弟有这身手,又何必屈居在这种落魄小国?只要兄弟愿意让步,本人愿立誓,这单的赏金直接分兄弟一半,并亲自引兄弟进我血衣楼,以兄弟的身手届时必能直登天字榜,到时候自是吃香的喝辣的,要什么女人没有!”
站在卫一身后听着他们当着她的面挖她墙角的夏琰,放开身边的裴瑄,走到卫一身边,代替从头到尾始终未置一词的卫一回应了男人的话:
“原来是血衣楼的啊,听起来,葛淮好像确实格外看得起本宫,他给了你们多少?要不这样吧,本宫给你们翻倍的价格,你们回去帮本宫杀了葛淮如何?”
男人的目光这才转向夏琰,刚才没细看,此时看清夏琰的脸,男人脸上溢出一丝惊艳,转而又变成了沉沉阴笑:
“夏朝长公主…光看你这张脸,倒确实配得上姓葛的给的那批重金,但可惜,你来晚了,我血衣楼杀人越货无恶不作,却唯有一条规矩从入楼之刻就必须谨守,在接下悬赏后,除非这一条悬赏做完,否则永不接下一单,也永不反悔永不噬诺。”
夏琰耸了耸肩,“好规矩,但可惜了。”
“我也觉得。”,男人的目光在夏琰脸上转了一圈,又转回卫一,见他对他刚刚说的那些话完全无动于衷,握着的双匕的手始终若有若无的护着那少女,男人最后再问了一句:
“兄弟真的不考虑一下?这可是劳资自出任务以来,第一次邀请人入楼…”
当面第二次被人挖墙脚,夏琰索性上前拍了拍卫一护在自己身前的结实臂膀,再次打断道:
“接二连三当着本宫的面挖人,过分了啊,而且你也来晚了,他可是本宫的,你若是实在想和卫一一起,本宫倒是不介意,只要你们放弃血衣楼,来本宫手下做事就可,如何?”
男人脸色当即就冷下来,“也不怕话说大了闪了舌头,一个三等小国的公主而已,在我楼里连给殿主当侍女都不配。”
话落,男人似已没了耐性,最后看了眼卫一,抬了抬手。
瞬间,四周寂静无声的密林里竟密密麻麻涌出了足足快一百人的杀手!密密实实的几乎把整个皇寺四周都像蜂窝一样围了起来!
“劳资之前看到这姓葛的要求时,还嘲他胆小如鼠,但既然有这位天榜实力的兄弟在,姓葛的多安排的这些杀手倒也不嫌多余。”
夏琰对男人刚才那番羞辱话没什么反应,将死之言而已…只抬眸扫了眼四周密密麻麻围拢来的血衣楼杀手,脸上不仅不怕,反而掀起了丝不屑的弧度:
“以多欺少,果然是葛淮那下作玩意儿能想出的手段。不过,都知道他是什么垃圾货色了,难道本宫还会白白等着被他欺?呵。”
夏琰话音一落,只听刚刚恢复沉寂的密林里再次响起了微不可见的动向声。
下一秒,足足比四周杀手们多了三倍的人影,密密麻麻的出现在密林外围四周。
他们之中,站得靠前的三分之二,各个身材修长劲瘦,身上穿着与卫一同样的黑色劲装,手里握着青铜的各式武器,沉静冰冷的眸子静静盯着前面的血衣楼杀手们。
正是本该跪在皇祭前,在祭祀结束前半步都不得离开的“卫”氏们!
而站在靠后位置的三分之一,则是各个都身披铠甲、手握着长弓,本该在战场上才出现的远程兵弓箭手们。
这些人,自是夏琰昨晚才临时从祁琰苍那借来的祁家军!
……………
皇祭台前。
做为主祭的葛淮,阴沉的眸子时不时往祭坛后的祭祀小路扫上一眼,复又看向身后守着的小侍。
小侍朝他微微摇头,表示后山依旧没有传来消息。
葛淮算了算时间,从夏琰走进祭祀小路开始,也过去不少时间了,不管成没成,总该已经动手。
似想到什么,葛淮忽然抬眸看向夏琰离开后,就一直跪在原地一动没动的“卫”氏们,对身后的小侍低声道:
“去看看那群暗卫,一个个对着脸和身形给我认清楚,若有人胆敢假冒伪扮!立刻给本公当场抓出来!”
小侍应下正要走,又听葛淮叫住他再道:“慢!找个会武功的去,用内力探!仔细看看这群“卫”氏到底还是不是真“卫”氏!”
“是!”
半柱香的时间后,正当众人皆跪着静待夏琰回归时,一声惨叫忽然划破静默的祭祀之台!
众人下意识抬头去看,就看一个侍卫打扮的男人,忽然从原地倒飞了出去,狠狠撞在远处的祭坛上,而后不等被撞傻的男人回过神,一股极强的内力又直接将他从祭台上“扯”下来,直直飞向跪在“卫一”身后的“卫三”手上,直接被掐住了脖子!
“不敬皇祭,该杀。”
“卫三”低声说完,手下五指微收,那男人便再无声息的歪着脖子倒了下去。
高台上,站在葛淮身后的小侍看到这一幕,差点吓到腿软!
那…可是葛公手下数一数二的高手啊…竟然一个照面、不,应该说是一个试探竟就被“卫”氏反杀了!
整个夏朝能做到这程度的,除了“卫”氏前几,不会再有他人!
这结果,根本不须再探!
葛淮看着被“卫三”拧断脖子的侍卫,藏在祭袍下的手缓缓收紧。
白白折损一位高手,放在平时,葛淮必定会睚眦必报的当场加倍还回来!
可现在皇祭,就算跪着的大半朝臣都对他俯首听命,也不是他能肆意自行的地方,否则一旦追究下去查出那侍卫是他的人,就算他不怕麻烦,消息一旦传出去,也会非常难解决…
尤其是每年这种场大型祭祀场面里,一定有属于北方那位的人眼不知藏在什么地方盯着。
不能轻举妄动…
这也是他连亲自派人去后山看一眼都最终没吩咐的原因。
葛淮阴沉的紧紧盯着“卫三”,直到身后另一个小侍快速走来,声音压得十分底:
“葛公,杨大人那边传来消息,一切都在正常进行。”
葛淮胸口起伏了一下,最后盯了“卫三”一眼,终究还是收回了视线,“知道了,祭祀继续,你们也都继续去做自己该做的。”
“是。”
…………
后山,皇寺
原本青山绿水,寂静安然的山间建筑,此时已像是变成了一座埋骨地。
无数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鲜血几乎把地面都染成红色。
夏琰昨日才从祁琰绒那里看到了活生生的人头,今日就看到升级版的尸骸地狱场。
强忍着心底的不适,确定血衣楼的所有杀手们都已杀光,卫氏们则除了几个受了轻伤的外毫无大碍,一直在后面放箭掩护补杀的祁家军弓箭手们更是毫发无伤,夏琰便让人快速处理起现场。
等一切处理的差不多,她让人把血衣楼杀手身上可能有用的信物等东西全都一扫而光后,正要让众人离
开,几个“卫”氏却忽然半跪在地上,呕出一大口鲜血!
接着,不等惊诧的夏琰反应,“卫”氏们竟都接二连三的齐齐吐血跪倒,甚至祁家的那些弓箭手,也突然倒地不齐。
夏琰惊愕的看着四周的一切,发现卫一和一直陪在她身后的裴瑄,脸色竟都不知何时苍白了起来,身子骨更弱的裴瑄躬身呕出了一口鲜血,本就孱弱的人现在看起来更像是只差一口气就能挂了,而连卫一,嘴角也都渐渐溢出了一丝血气。
夏琰微微瞪大眼睛,快步朝他们走过去,却发现她自己竟也步履漂浮起来。
等好不容易走到卫一面前,刚一张嘴,一口鲜血就已溢涌而出!
直到这时候,她才察觉四周空气里私有一股异样的香甜之气。
只可惜,这里因为刚刚这场厮杀,血腥气太过浓重,之前竟半点都没察觉…
中毒了…
夏琰睁大的眸子微闪,双眸闭上之前,最后看到的是卫一毫不顾忌的抬手抹掉唇边的鲜血,然后一边喘息,一边艰难而坚定的大步朝她走来,修长的双臂接住她瘫软的身躯后,紧紧把她搂进了怀里…
半柱香后
刚刚才赢了一场大战的所有赢家输家,全都倒在了地面上。
只余山间密林里,一处不起眼的暗道入口处,蒙着面的杨束,手里端着一把源源不断溢出幽淡香气的香盏。
杨束小心的捧着香盏,在尸体横溢的皇寺四周细细走了一圈,确定所有人都没了动静后,才放下手里的香盏,没有取下脸上的蒙布。
这蒙布可是浸了药水的,若不戴它,那他这个最早点燃“轮回香”的,早就在这些人之前去轮回了!
“轮回香”,是葛淮这次除了血衣楼外,给他的另外一重保底手段!这种剧毒味道极淡,毒性却又极强,除非像他一样从头到尾都蒙着浸了解药的面罩,否则闻到之后,最多半柱香,人就会直接死去!
杨束拿着这盏轮回香,端的就是想做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黄雀!
也幸好葛公明智,在血衣楼之后还给了他这盏“轮回香”,否则谁能想到这素来状若疯癫的长公主,竟什么时候和祁家扯上了关系!还在她掳掠了祁琰绒,囚虐了祁琰苍之后,竟还能得到祁家军队的支持!
杨束对此是怎么想都没想明白,是祁家人脑子真有包,还是祁家早就和长公主府搅和在这了一起?!
可这是多久开始的事?夏琰都那么对待祁家了,祁家到底为什么还愿意忠于夏琰?或者…难道这疯癫的长公主以前一直在演戏?
还有这些卫氏,葛公明明已经想办法把他们留在皇祭上了,这女人到底是怎么做到不动声色的把人全都带过来的!
难道真是在藏拙?
可杨束想着以往那恶鬼疯癫的长公主模样,盯上一个合口味的男人就不把人折磨的生不如死绝不罢休的模样,他实在无法相信这女人以往是在演戏。
不过不管如何,祁家现在与长公主勾结在一起的事是事实,他要尽快告诉葛公!这消息必然能被葛公重视,令他能再好好得一笔赏!
想着,杨束从地上的一众尸体之间穿过,快步朝着夏琰倒下的方向而去。
待走到那闭眼倒在地上,没了气息却还被卫一紧紧抱在怀里的夏琰,杨束瞬间想到自己几日前曾在城西楼上遭受过的屈辱。
他还缠着布条的脸上狰狞了起来,盯着夏琰就算死了竟都还被男人紧紧护着身躯,不禁恶戾横生,抬脚就想朝夏琰身上狠狠踹去!
可他脚刚踹到一半!一股钻心的剧痛骤然就从腿弯处传来!
杨束惨叫一声,手里的“轮回香”一个不稳,便倾斜着要落在地上。
碎裂的声音却没有传来,落下的“轮回香”被一只苍白的大手接住。
接着,痛到扭曲的杨束,就看到明明已经没了声息的夏琰,竟缓缓睁开眼,从他面前慢慢爬了起来。
然后四周所有原本在半柱香之前都被他亲眼看着吐血倒下的“卫”氏,以及握着弓的祁家弓箭手们,竟也都一个接一个的重新爬了起来!
夏琰从卫一怀里爬起身,抬手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有些嫌弃的用手帕擦干净了,才看向前面已经满脸看到鬼般神情的杨束!
“杨大人,好久不见啊。”
她低笑一声,裂开的嘴角还残留着血意,配着她本就苍白的皮肤,还真有些死后复活的恶鬼之感。
杨束脸色紧绷的下意识想往后退,刚才抬脚想踹夏琰时有多么凶暴,此时他就有多么紧张惊惶!
“你、你们!你们怎么会!”
杨束有些卡壳的抬手指着他们,因这意料之外是突兀转折,让他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他的腿刚才就差点被卫一直接弄残,此时只往后退了一步,便站不稳的倒了下去!
跌坐的身躯与小腿同时传来剧痛,在呆滞惊吓中的杨束终于勉强拉回了理智。
他额角冒汗,看着四周缓缓逼近的卫氏和夏琰,努力试图把语气冷静下来,重新鼓起他以往的气势。
“你、你们不能杀我!我是葛公的人!你们一旦杀了我,葛公知道后你们的事情就全都会暴露!到时葛公不会放过你们的!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在四周被人逼近的无声围攻里,杨束强撑着勉强拉回的理智,虽然他不知道夏琰是怎么做到在明明中了轮回香的毒后却没有死的,但他现在已经隐约明白了,这场景,就是夏琰故意钓他出现才做的!
她刚才中毒死去的假象根本就是在故意等他上钩!
不过不管如何,她都不能杀他!否则不管她是不是演戏,葛公都会发觉不对!然后立刻对她动手!
夏琰眯了眯眼,清了清嘴里残留的血腥味,走到杨束面前,盯着他低笑道:
“杨大人脑子果然灵活,不过,既然你都已经猜到我刚才是在故意勾你上钩,现在又怎么猜不到,我既敢动手,自然就代表我早就想好了对应的后手了啊。”
说着,夏琰招了招手,还强制试图撑起自己气势上杨束就看到她身后竟然又走出了一个“杨束”!
杨束骤然瞪大眼睛,这个新出现的“杨束”不仅身高外貌气质都与他一模一样!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与他相同!
他手里甚至还捧着刚刚从他手里掉下去的“轮回香”!整个人看上去活脱脱就是半个时辰前的他!
杨束心脏骤缩!在看到这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之时,之前的所有的强制挺起的底气像是被什么东西戳破般,瞬间支离瓦解!
他看着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看向夏琰,用着他的声音,毫无违和感的和夏琰说话,“公主,我答应您的事已经完成了大半了,您答应我的事,也请一定别忘。”
夏琰看着对面“杨束”,“放心,本宫绝不食言。”
这个杨束自然就是谢枞假扮的,在知道他身为千面的门人,有“变形”这种如此变态的能力后,夏琰自然早就开始谋划了。当初专门去找他,和他谈交易,也专门就是为了这一天!
可惜葛淮明明早都知道她府上有个千面之人了,却因为轻视没差个彻底…当然,有卫氏们在,他想查彻底也不容易。
总而言之不管如何,从今日起,葛淮身边的杨束,将从此被她夏琰的“杨束”取代,从此成为,他将成为她安插在葛淮身边的一枚棋子!
至于真正的杨束嘛。
夏琰回眸看向地面上自谢枞出现后就基本陷入崩溃状态的杨束。
夏琰从卫一手里拿过他掌心的匕首,走到杨束面前,冰冷的匕锋拍上杨束的脸。
“来,现在告诉本宫,葛淮运走的国库税收在哪里?”
“你好好说,一五一十的把所有消息都说清楚,本宫就留你一命,如何?”
第64章 反抢劫!祭祀台底,暗道……
祭祀台底,暗道
如果不是杨束带路,谁能想到被供奉为圣域之地的祭台之下,竟还藏着这么条藏污纳垢的深幽暗道。
暗道不窄,刚好能容一辆马车单行通过,显然是被人故意修建成此。
夏琰站在暗道内一块凸起的山石上,借着两边挂于山壁的烛火,望向几乎占满了整个通道后,一眼望不到头的拉税马车。
葛淮前几日还给她说,今年夏朝因灾荒马乱,年奉朝税只有粮银共二十多车,可现在这山洞里却有整整将近两百多车的钱粮税银!
那二十多车用于表面打发的东西还真就是打发啊。
整整几百车的国库税收,葛淮等人竟就私吞了足足十之八九,夏琰刚看到几乎塞满地道的连绵马车时,都差点气笑。
夏朝皇权落榜已经好些年,这些年也不知道葛淮之流靠私吞国库收敛了多少财产。
可怜她一个夏朝正经皇室血脉,却连几百银的银两都还要靠自己赚,弄个商铺还得偷偷摸摸。
葛淮这些狗东西却是把假公济私,贪赃枉法发挥的淋漓尽致 ,简直只需要在府里躺着就能轻松拿到夏国皇室一年都拿不到的税钱!
尤其昨日那批被当做明面上的“面子”送到夏京的二十多车税收,夏琰和夏奢连看都没看一眼,就又被葛淮之流以“赈灾”名义直接拿走了。
还真是碗里锅里的全都要,主打一个不留一口给真正的夏朝皇室。
夏琰望着一望无际的税收马车时,卫十已经清点完马车数量,前来汇报:
“清点完了殿下,一共一百四十九车钱银,一百二十七车税粮。”
夏琰转头看向杨束,皮笑肉不笑,“杨大人,告诉本宫这数量合适吗?还有你们从明面上送到夏京城的那二十多车钱粮,是都在这里了?还是在其他地方?”
杨束此时四肢都被链子锁着,原本用布条缠满的全身已再次被撕裂的鲜血淋漓。
只因刚才夏琰最后与他谈话时,他竟然还想着耍心思,夏琰不耐对已成了半个废物的杨束多纠缠,直接让卫一用他们暗卫训人的法子帮她“训诫”了一下。
然后“训诫”结束后,杨束就变成了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除了还能回答她的问题外,连动一下都难。
“合…合适…都、都在…这里了…咳咳…”
“嗯,那这批钱粮会被你运到哪里?下一个接手的人又是谁?”
“南、南宫…咳咳…南宫外后山的…小路…咳咳…接手…接手是厌、厌家…厌启…咳咳…”
夏琰从衣兜里拿出一份地图,“递给杨大人,让他把南宫外后山的小路位置画清楚。”
等杨束哆嗦着用自己的血在地图上标注好南宫外后山小路的位置后,夏琰转头吩咐众人:“这些车里的钱银米粮,以最快的速度都卸下来,再用差不多重量的石头野草替换进去,最后在表面覆一层遮挡的金银钱粮就可。”
说着,夏琰转身看向另一个完好无损的“杨束”:“谢枞,等会把车里的钱银米粮都换得差不多后,你就带着人继续拉着这些税收,去南宫外后山的小路上找厌启交接,等他验完货,把货从你手里接走后,你直接离开,按照杨束刚才交代的去找葛淮汇报,别让自己沾染嫌疑。”
谢枞点点头,夏琰又看向卫一:“卫一,你去把这份地图拿给祁琰苍,让他提前带着祁家军去南宫外后山等着,等谢枞交接完后,会有流民突然来抢劫,让祁琰苍自己看准时机带兵出现,压制住流民劫匪,再以钱粮税收远超折子上的公呈数量,直接给厌家扣个欺君罔上、私吞国库税收的罪名,并收缴所有的税收车马,然后强扣住厌家那里几个人,别让他们那么快给葛淮报信。”
“是。”
“另外,让祁琰苍动手的时候小心点,别误伤流民,当然,如果有人真敢趁乱抢劫,一律格杀勿论。”
“是。”
吩咐完,夏琰看着立刻行动起来的众人,又在脑海里细细复盘了一下自己的思绪。
葛淮之流趁着神祭之时偷运税收,前后时间的衔接必然极紧,杨束是常年帮他们干这个的,到时候只要谢枞扮演的“杨束”把税收马车拉到交接处,厌家为了尽快把税收拉走,必然会加快速度与“杨束”对接,确定没什么问题后,大概率也不会多仔细的查看,顶多翻看两眼前几个马车,发现钱银看上去都没什么问题后,就会让人接手拉走。
接下来,有流民的突袭,祁琰苍的劫道,这批被私吞偷运的国库税收就会直接落入祁琰苍手里,并在最后由祁琰苍公开声讨,让它们暴露在明面上!
届时,除非葛淮想直接不顾一切的提前撕破脸皮,与夏朝皇室以及刚带兵回来祁家开战,同时不顾后果的惊动北边那一位,否则他一定会把厌家那几个丢出去当替罪羊,斩断自身与厌家这些人的关系,并无论自身多么呕血不舍,都不得不同意祁琰苍把这批税收马车拉回夏朝国库。
而这批税收只要进了夏朝国库,夏琰自然立刻会让人与其他银两粮食混淆在一起,短时间内不批给任何人,自然也就不用担心被谁发现它们里内的东西其实早被她掉包一空。
夏琰之所以敢赌葛淮就算知晓了事情后也不会直接撕破翻脸,当然不止是因为有祁家军在,也不止是因为以葛淮依旧忌惮着北边那位。
而是葛淮虽贪,能一路坐到如今一手遮天的位置,必然也不是个因小失大的人。
这些国库税收对早就吃的满嘴流油的葛淮等人来说,可能会让他们心疼,却远远达不到让他们不顾一切直接翻脸的地步。
毕竟葛淮图谋这么多年,昭然若揭的野心直指的是帝位,在确定自己能稳拿皇位之前,葛淮必然都不会轻举妄动,若只为了这么些国税就撕破翻脸,在时机还未成熟的毫无准备之下,对他来说只是得不偿失。
夏琰正是笃定这一点,并且也利用这一点,才决定如此行事。
届时,等被掉包的马车进入国库,她也可以安心悄然的带走这批国库,为接下来的离京做准备。
是的,离京。
劫走这批国库税收后,让葛淮吃了这么个闷亏,她可不会继续傻呆在夏京城内等他报复。
她现在虽已有白氏商庄,但这点才刚发展起来的微末势力怎么可能和发展了十几年,势力盘根错节的葛淮之流硬碰?
在夏京城内束手束脚,做什么都随时都被人监控的状态,夏琰也已经受够了。
正好能拿走了这一大批国库税收,夏琰当然要带着这些发展资金赶紧跑路,最好趁葛淮什么都还来不得及做的时候,就远远离开夏京,寻一个安稳的地方驻扎下来,便可以不再受任何束缚的,大刀阔斧的正式发展她的势力!
而只要一旦离开京城,脱离了葛淮之流的眼线,她再不用做什么都遮遮掩掩的。
届时天高任鸟飞,带足了启动资金的她,选个地势不错的地方当做她的第一根基真正发展起来,还不是手到擒来!
当然,夏京城内的一切她依旧不会放开。
杨御依旧会留在白氏商庄,继续收留难民、暗自练兵、锻造铁武、拓展商路!
裴瑄她也打算让他留在京中,做为预备役大秘跟了她这些天,也该正式启用了。
他需要在她不在的时候,替她掌管总控夏京内的一切,包括发展白氏商庄在夏京城内的所有生意活动,维持并稳住长公主府内的一堆魑魅魍魉,让他们无法察觉到不对,并与谢枞扮演的杨束随时对接消息,洞悉京中的势力走向,即时给夏琰传递消息。
这些,也正是夏琰接下来的发展计划。
又在脑海里反复复盘了几遍,确定基本没什么问题后,夏琰转身又朝着真杨束走去。
在离开之前,再让她看看还能不能榨出什么有效情报吧。
………
南宫外后山小路。
情况与夏琰预想的基本差不多。
厌家几人在谢枞扮演的杨束面前,根本没发现任何不对劲。
和“杨束”交流了几句,他们随便打开几辆马车,看了眼里面装盛的满满的金银钱粮后,确定今年的货也都好完无失,便眉开眼笑的快速让人接手了货物,让“杨束”先行去给葛淮汇报。
“杨束”离开不久,拉着几百车钱粮税银的厌家,就在南宫小路山下的窄道里,突然遭遇了大批流民袭击。
这意料之外的突发事件打了厌家人一个措手不及,正要令人防卫,却见远方已有大批军马踏着尘浪滚滚而来!
最前面领军的,正
是祁家祁琰苍!
祁琰苍的出现打了厌家第二个措手不及,让他们手忙脚乱间,一时都不知道是该先抵御难民们的抢劫,还是先藏起私运的国库税收。
不过不管他们怎么想,祁琰苍都不会给他们机会。
一套领军平叛,却发现竟有罪臣敢欺君罔上、私吞国库的流程走完后,祁琰苍直接把夏琰掉包一空的税收马车全部扣押了下来,同时不顾厌家几人的挣扎呼喊,把人强制囚锁起来后,又让人把四周所有探子都处理的干干净净,只留了一个活口,让他去给葛淮报“平安”。
而这时候,葛淮依旧穿着他的盛装华服,高坐于祭台之上,等着各处的传信。
后山的信到现在只传来了几封不痛不痒的“计划中”,这让葛淮耐性也越来越少,心底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若不是杨束的信一直传来着,说一切正常,他就要坐不住的直接派自己的暗卫去亲自查探了。
但想到舒延玉那边不知道藏在哪里盯着的探子,葛淮最终还是没有轻举妄动,强忍着耐下性子决定再等一会儿。
半柱香,他就再等半柱香的时间!若后山还没消息,他就亲自去看!
与此同时,祭台下的暗道里。
夏琰也已经让人用火速拉来的空置车马,把一箱箱载满金银钱粮的国库税收,全部都装载起来,走另一条密道,先拉出城外去找个隐匿地方藏着。
等最后一箱车马也被拉走,夏琰微吐了一口气,然后让卫一带她直接用轻功飞上头顶的皇寺后山。
等重新踩在这片布满血迹与尸体的地面,夏琰细细在四周转了一圈,确定现场布置已基本没问题后,便重新换上卫七在激战中被撕裂的公主衣裙,并修改了部分被刀剑撕裂的口子,又抓起一摊血迹,忍着不适,涂抹在自己身上。
做完这一切,夏琰在要不要给自己来两刀以做表面伤的选择中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还是只装受“内伤”就好了。
反正她这破身体本就是“重伤”状态,只要撤下系统的“病痛”屏蔽,谁来查探都一样。
而既然要装作受“内伤”,那不管半真半假,也至少要在明面上把该装的装一下。
想着,夏琰直接抓来卫一的手,在他没反应过来之前,就拉着他的手到自己腰侧狠狠摁了一下。
她这具身体本就苍白破烂,任何一点刺激都会造成明显的印记。
所以哪怕她只是借着卫一的手自己摁自己,也成功在腰侧摁出了一个鲜红的掌印!
摁完,夏琰还自我欣赏了一会儿,确定这印记上的挺成功,白皙的皮肤泛起一片鲜红,真像是被人拍了一巴掌,夏琰才放开有些呆滞的卫一,又抓着一把殷红暗淡的血涂抹上去,确定从腰侧宫装被人撕裂开的大口子里看去,真像是被贼人重伤了身子才罢休。
做完这一切,又从头到尾确定没什么问题后,夏琰就直接让系统取消了她的“病痛屏蔽”,然后在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虚弱的真重伤状态下,一边强忍五脏六腑传来的真实剧痛,一边“气若游丝”的对旁边的人道:
“去,直接去前面的祭祀台上当着众人的面说,就说本宫刚刚在祭祀时忽然遭遇了贼人袭击!现已重伤到几乎昏迷!”
第65章 他在激动什么就在夏琰的消息传到……
就在夏琰的消息传到前面祭台之前,已经快耐不住性子想让人亲自去查的葛淮,也终于收到了“杨束”亲自送来的消息。
谢枞扮演的杨束可以说与真正的杨束毫无差别,无论是神态动作还是小习惯微表情,他都与杨束本人别无二致。
比如此时,他正带着一脸小心翼翼又惶恐张慌的神色,快速而紧张的朝葛淮低声道:
“葛公,刚才把那些马车送到厌家人手里后,我就火速赶去了后山皇寺,但没想到依旧迟了些,后山的情况有些超出预料,除了夏琰重伤倒地外,血衣楼的那些人也都死了,葛公给我的轮回香我都还没来得及用,那群人好像就被…”“杨束”说到这顿了顿,看了眼葛淮才接着道:“就被另外一批势力解决了…”
说完,“杨束”低下头,等着葛淮的斥问或者怒火。
但葛淮却意外的没有直接发怒,只盯着“杨束”沉声反问道:
“现场有没有发现这股第三势力的遗留痕迹?”,这语气…好像出现这股“意外”的第三势力也属于他预料之中的情况。
“杨束”摇摇头,“没有。”见葛淮听到他的回答后,就皱紧三角眼沉思起来,“杨束”按照夏琰刚刚的交代,试探又引导般的对葛淮小心道:
“葛、葛公…能随意进出皇寺附近不被发现,还能这么干脆利落的就解决掉血衣楼那么多人……是不是…北边那位果然在让人盯着啊…”
葛淮抬眸瞟了他一眼,这一眼看得“杨束”立刻又惶恐垂下头,好像问了什么不该问的。
其实就算“杨束”不问,葛淮此时最大的怀疑对象也同样是北境王舒延玉。
毕竟能在这种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皇寺附近,还能这么快的杀完血衣楼那么多人的,也只有舒延玉才能做到了。
所以…舒延玉果然是与夏朝这两个最后的废物有扯不开的关系?还是说…一旦这两个皇室血脉出了什么问题,他那边也会有某种严重的后果?所以才不准人拿走他们的性命?
这种想法是葛淮这些年来百思不得其解后,从蛛丝马迹里推测出的一种最大胆却也最符合情况的猜测。
否则,他实在想不通,本身就与夏朝皇室有扯不清的恩怨仇断,甚至连夏朝内部腐蚀成这种样子都不管的舒延玉,到底为什么会始终不准人动那两姐弟。
不过…这种想法虽然与现在的情况匹配的上,也算是他原本预料中的情况之一,可是…葛淮眉头皱紧,他总觉得后山的情况,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皱眉思索了两秒,葛淮阴沉的对“杨束”道:“夏琰确实被重伤了?”
这句他问的是杨束,目光却是瞟向了祭台下原本跪在夏琰后面的“卫”氏们。
见“卫”氏们各个脸色苍白,绝大部分暗卫甚至都嘴角溢血,符合夏朝这两支最神秘的暗卫与主人之间的牵扯关系后,葛淮低啧一声,有些不屑又有些嘲嫉的收回目光。
“杨束”点头:“确实,臣发现现场情况不对后,便先去确定了夏琰的情况,确定她确实被人重伤到昏死,才赶紧赶过来给您报信。”
“那就行了。”葛淮又思索了几秒,把前前后后的预料与揣测都对应了一下,觉察今日的总体情况一直也算在他的料想之中,而且夏琰重伤昏迷的情况定会马上传来,暂且也不方便再动手去做些其他的,便挥了挥手,让杨束下去。
“你下去吧,让我贴身近侍上来。”
他这次真正的目的本就不是为了杀掉夏琰,只是想借此试探北境那位,看看自己这些年来小心推测出的那个“把柄”到底对不对。
现在试探的结果也算出了一半,剩下更重要另一半,需得等北境盯着的人传回消息。
届时,结果若真如他所料…葛淮唇角已经控制不住的扬起笑意:那到时候他可就算是终于抓住舒延玉的致命点了!
只要能握住这个致命点,掐住舒延玉的脖颈,这夏朝还有谁能阻他?!
他一直想要的岂不也都能直接变成囊中之物!
想着,葛淮心情愈好,等“杨束”退下,贴身侍人上前后,快速低声的吩咐了一连串的命令,直到远处遥遥传来了“长公主在皇寺被突袭,现已昏迷重伤”的消息,葛淮才在众人震惊哗然中,挥手让人退下。
…………
长公主竟然在圣神的神脉祭祀中遇袭重伤!这消息一传到祭祀台前,跪着的众人们竟都震惊惊诧的抬起了头,原本安静祭台也瞬间沸腾吵闹了起来。
“什么?我阿姐!阿姐怎么会?!”
原本跪在另一边静待祭祀结束的夏奢,一听到这个消息,下意识就丢下手里的祭香,焦灼慌张的试图跑下祭台,亲自想去后山看夏琰的情况。
旁边跪着的大臣连忙拦住他,嘴里劝说不断,手上却任由夏奢如何撕打挣扎,都不放他下台。
神脉祭祀是这个世界最神圣的祭典,无论发生什么,都是不能打断的。
葛淮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他重新站至祭台高处,出声压下众人的骚动后,才看向几乎已经跪不住
的“卫”氏们。
“去吧,把你们的主人带回来,本公已经喊来了御医,会在这祭台前当场为公主验伤。”
哪怕已经有了“杨束”的报告和“卫”氏们的反应来证明夏琰确实受了重伤,葛淮也依旧要让人亲自来验证夏琰的伤势。
后山
前台的“卫”氏们一路快速跑到后山皇寺后,最前面领队的“卫一”站到了真正的卫一面前后,抬手一把扯下自己脸上的脸皮,露出真正的模样后,立刻大步踏到昏倒在卫一怀里的夏琰面前,有些紧张担心的问:
“怎么样?公主真受伤了?”
卫一还没回答,他怀里“昏迷”的夏琰就已经睁开一只眼睛,看向杨御:
“我没事,不过葛淮竟然直接就派你们过来接我?呵,也好,你们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确定后面没有跟着的人,就尽快和卫一他们换回身份,这处地下有密道,你们直接轻功飞下去离开,不会轻功的让侍一送你们下去。”
之前跪在祭台前的“卫”氏们,正式夏琰让被谢枞易了容的杨御等人,以及从夏奢那里借来的“侍”氏暗卫们联合假扮的。
谢枞不愧是千面的人,不仅自己能随意变成任何人的模样,给他人易容的能力也同样出神入化。
只是若只让杨御等人来,他们不管是内力、身法还是其他武功底子,都与真正的“卫”氏有差距。外表再像,一旦被人探知里内就会被立刻识破,所以夏琰才把与“卫”氏各方面都持平的夏奢的“侍”氏暗卫也借用了一半过来,让他们混在杨御带人假扮的“卫”氏里,一旦有人试探,直接出手遮掩并反击。
夏琰话音一落,跟在杨御身后的“卫三”,也立刻上前露出自己的真面貌,半跪在夏琰面前道:
“公主,“侍”氏已清理干净后尾,没有人跟来。”扮演“卫三”在祭台前出手直接杀了葛淮一个亲卫的,正是“侍”氏侍一:势力身份与卫一持平的,夏朝皇室另一支神秘暗卫之首。
“很好,辛苦你们了,等带他们离开这里,你们便也都尽快回去吧。”
“是。”
“侍”氏暗卫不愧是与“卫”侍同出同源的顶级暗卫。
侍一刚应完,后面的所有“侍”氏们便都快速换起装,然后行动力极强的立刻开始送人下山。
杨御看着夏琰语气稳定,半点没有重伤昏迷的模样,松了口气后,对夏琰抬了抬手:
“公主,那御就先带人回去了,您一定要小心…”别真的受伤。
最后半句,杨御没有说出来。
以他与公主目前的关系来说,这句话…有些过于亲近逾越了。
杨御俯身对夏琰半跪着一拜,在夏琰点头后,他看了眼抱着夏琰的卫一和站在四周的其他真正“卫”氏们,没再多耽搁的起身运起轻功,下了后山。
…………
祭台前
“卫”氏们带着夏琰回来后,立刻被葛淮叫来的御医们团团围住,要给夏琰把脉看伤。
不过因是大庭广众之下,抱着夏琰的卫一又无论如何都不松手,始终把夏琰护在怀里,御医们无法亲眼给夏琰验看身上的伤口,只能把完脉后,粗粗扫视两眼,确认她是真的重伤,便让人悄悄给葛淮报了信。
得了信,百分百确定夏琰重伤后,葛淮便也没再多纠缠,摆摆手,让御医们跟着“卫”氏先行带夏琰回去疗伤,他则留在原地,带着被强行压下的夏奢,继续主持还未结束的祭祀大典。
被卫一抱着上了马车,走上回公主府的道路,夏琰也终于微吐了口气,知道这场祭祀之波勉强还算完满的解决了。
不过,上了车后继续装晕了一段时间的夏琰,等马车从皇寺出来快到夏京城时,却是真的晕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过来时,睁开眼看到的已是她公主府寝殿的古旧殿梁。
脑海里系统焦灼的声音与殿外某人吵闹的声音同时传来。
【主人!您终于醒了!刚才您真晕过去的时候可吓死我了!】
夏琰感受着四肢的沉重无力,在门外来人怒吵的声音中,对系统道:
【我怎么了?】
【主人,您这具身体太弱了,本就经不得折腾,可今日从进皇寺开始,您就亲历了两场厮杀,后来杨束又带了“轮回香”来,虽然您提早就吃下了从溪睿公子那里得来的百解丹,但您的身体状态是无法像其他人一样那么迅速的调整过来的,那两场激烈的厮杀和毒药的作用,已超过了您这具身体目前能承受的负荷,您才昏了过去。】
说着,似怕夏琰担忧,系统又赶紧道:【不过您放心,您的寿命本就比较特殊,是与夏国国运牵连在一起,每一分每一秒都有我为您计算着,在夏国国运耗尽与倒计时结束前,无论如何您都不会死去的…】…只是虽不会死,身体的痛苦却也不会消失,甚至如果受了重伤剧毒,夏琰由于身体破败,会比普通人更加感受到翻倍的痛苦…
这也是为什么系统在明知夏琰不会死后却依旧很紧张的原因。
主人来到这里后,虽就把一切都逐渐掌控在手里,未雨绸缪,好像没什么事情她解决不了,但至始至终她也只是肉体凡胎,系统并不想让夏琰在不得不接受这具破败的身体与混乱糟糕的绝境情势后还要承受更多的痛苦…否则那样对主人也太过严苛太过痛苦了…
夏琰刚听完系统的解释,外面那骂骂咧咧的声音也已经吵到了她的门口。
她抬眸看去,就见紧闭的殿门直接被人从外面推开,满脸愤怒的溪睿几乎就被卫一给领着脖子提了进来。
“别拎我的脖子!!!卫一!!!你这个恶女人身边的走狗!!你给我放手!放手!!!”
“那女人从来都是死谁都不会死她自己的!她那种人会把自己弄得重伤昏迷?哈!就算是让我改和她姓我都不信!”
夏琰:“…”
依旧拎着溪睿快步走到夏琰床边的卫一,见夏琰醒了,他始终沉稳无波的双眸微微一动,似平潭被人扔入了一颗石子微微泛起涟漪。
不过还没等夏琰看清他眸底的情绪,卫一已经垂下眸,押着溪睿一同跪在她床前,声音有些沙哑暗沉。
“公主,卫一失职,您晕倒后,只能擅自去了别庄,带溪睿公子回来。”
“带?!你这是带?!卫一你真的好意思说!我正在给人看病你就问都不问一声就直接把我掳走了!是掳!强掳!像个抢劫的强盗一样强掳好吗!看看你现在押着我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是什么囚犯!”
卫一没理会溪睿的怒骂,只稳稳押着他,垂眸半跪着一动不动等夏琰的责罚。
他不知道夏琰为什么会晕倒,明明他一直抱着她,没让四周任何东西贴近她,甚至连“卫”氏契约都没有任何感应征兆,她却就晕倒了在他怀里。
不过不管如何,身为主子身边的暗卫,竟在他眼皮子底下亲眼
看到主人晕倒过去,就是他的错!
卫一已经做好了接受任何惩罚的准备,不过在此之前,他必须要先让主人醒来,确定主人的身体状况以及安全。
夏琰曾对他说过要时刻警惕葛淮和葛淮身边的所有人,这句话卫一时刻谨记在心,所以那群被葛淮派来的御医,在到达公主府后就直接被他挡在了府外,他也已严令卫氏在公主醒来之前,任何人不得进出公主府。做完这一切后,他才去了公主别庄,不顾溪睿的反抗,直接把人抓了过来。
“你做的很好,卫一。”
夏琰朝卫一笑了笑,也没理会旁边还在骂骂咧咧的溪睿,撑着身体就想坐起来。
但许是她此时的脸色实在难看,哪怕让系统重新给她开了屏蔽之后,也挡不住身体亏空带来的虚弱。
又骂了几声的溪睿,在看清她的模样后,忽然就住了嘴,眉头皱紧的推开卫一压着他的手,上前撩开床帘,直接握上了夏琰的手腕。
然后下一瞬,溪睿原本沾染着愤怒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震惊愕然又饱含怀疑与不敢置信的看着夏琰,似不信这真是这女人的脉相!
正要再把一次,却见艰难撑起身体的夏琰,手腕轻动的挣开了他的手,似不想让他再把。
夏琰确实不想他把,她的身体情况特殊,若是被把脉把出什么问题可就不好了。
谁知她这一挣,被挣脱了手的溪睿反而更怒了。
他恨恨瞪着她,声音不由拔高:“你这个女人!你!你到底怎么回事!!你这身体…怎么会是这种样子?!”
这个女人!这个从来只会折磨别人,自己躺着享乐的女人!怎么会有这种脉像?!
若不是亲眼看着这女人还坐在自己面前喘息,溪睿会以为自己把的是一个马上就要死的死人之脉!
这种脉相溪睿从小到大见过无数次,却独独从没想过,这个行事像个土匪恶贼,整天似有发泄不完的精力用来折磨虐杀别人的恶毒女人,竟会有这种将死的脉相!
“你最近到底做了什么?!前几日不是才从我这里拿了百解丹?!到底怎么弄得才能把自己在这短短几天内就折腾成这副模样?!”
溪睿声音有些激动,朝夏琰质问的话几乎震的夏琰耳膜都有些发疼。
直到等他吼完,夏琰才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侧着身体靠在床沿边,然后有些奇怪的看着他:
“本宫的身体本宫自己清楚,到是你,溪睿,本宫又没让你伤着,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被她一句“本宫的身体本宫自己清楚”弄得又想再破口怒骂的溪睿,听着夏琰淡淡的反问,整个人忽然僵住,脸上的表情和身体都像是被什么卡住了般。
是啊…这恶毒女人自己把自己折腾成这种样子,他不是该感到高兴解恨才对吗?
他…在激动什么…
第66章 她又诓他!后山皇寺夏琰……
后山皇寺
夏琰等人离开后不久,一道修长的身影忽然出现在皇寺门口。
他先是看了眼下面遍布尸体的山间林道,形状姣好的唇微微翘起丝丝趣味的弧度,高挑的身躯轻盈如影般的快速闪现在血味还未散去的密林内,身法轻灵到极致,远远看去好像闪间快速飘闪的魅影。
短短几十秒内,他就已巡视完皇寺附近的所有山林,修长的身形重新回到皇寺大门前,高挑的背脊略有些懒散的俯下,线条流畅的结实小臂支在石栏上,轻轻托着自己的下巴,磁沉的嗓音吟吟笑道:
“这么短的时间就杀了血衣楼这么多地榜的人…嗯…可惜了,来得有些晚,不然就能亲眼看到整个过程了。”
又看了眼遍地的尸体,男人没再把视线分给那些一动不动的躯体,抬眸看了眼皇寺的大门,修长的身躯一个眨眼就闪进了皇寺内,立在夏琰刚刚用手探过的石灯笼前。
“凰星…”
男人低喃了一句,骨节分明的大手也缓缓伸进了石灯笼后,几秒后,他眉角微微上挑,声音有些诧异:
“怎么没有了?”
被人拿走了?被那个凰星?
男人忽然低笑一声,嗓音里带着的趣意浓郁了些,“竟然这么大胆?”
石灯笼正对着的窗户忽然响起吱吱呀呀的声音,从窗外飘进的风,带着远处传来的丝丝缕缕的动静。
男人耳朵微动,收回了手,想到今日夏朝举行的祭祀典礼,又想到独自带着祭物来神祭的夏国长公主。
“长公主夏琰…”
男人轻薄的唇抿了抿这五个字,念到最后一个字时有些轻微的上扬。
在远处丝丝缕缕的动静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靠近时,他抬手抚了抚冰冷的石灯笼,修长的身影微动,便又如鬼魅般的,忽然从原地消失不见了。
……………
公主府内
溪睿被夏琰一句话给问卡壳时,夏琰也在脑海里问系统:
【所以我这身体可以给他治?】
她刚才收回手时,系统忽然出声说可以让溪睿试试。
【可以的主人,您放心,在他为您看诊的时候,我会把您身体的异常屏蔽,让他无法发现不对,您让他试试吧,虽然您的身体问题很难…但以溪睿的医学天赋,他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有几率能帮您改善调理身体的人了…】
夏琰挑了挑眉,【你的意思是他有可能让我从半死不活的状态里活过来?那我被限制的寿命能在治疗后延长吗?】
【额…这点不行,主人,抱歉,延长寿命只能靠国运值来增加,不过只要他能窥得您身体的情况,缓解甚至治愈您的身体,那以后在生命倒计时结束之前,您完全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活。】
行吧,虽不能延长生命,但至少也不用再像现在这样时刻处于“被掏空”的虚弱状态了。
夏琰在系统话音结束后,就抬眸看向溪睿,见他还处于混乱卡壳的状态,夏琰非常自然的把自己刚刚挣脱的手腕又主动塞回了他的手里,然后在他略微茫然的看来视线里,微微一笑道:
“溪睿啊,本宫刚刚想了想,觉得本宫的身体问题还是不能只靠自己的感觉来判断,而是得靠你这个专业的医者来判断,所以你还是继续帮本宫诊诊脉吧。”
本就满脸纠结茫然的溪睿,表情越发迷茫了,似乎不懂这女人怎么忽然又变脸了。
夏琰趁着他还没反应过来,抬起一只手放在床沿上,撑着自己瘦削的下巴,用苍白的脸,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溪睿做为神医谷的少主,以济世悬壶为己任,外面那些流民都能得到你的倾力治疗,本宫的身体现在这么差,做为一个半步踏入棺材的重病患者,也很需要溪睿的治疗,所以溪睿做为名扬天下的神医谷传人,不会对一个重病患者见死不救吧。”
脑子还没有完全卡过劲儿的溪睿听到这,下意识就微扬起下巴,略有些骄傲的应道:
“当然!我神医谷以济世悬壶为己任!从不会见死不救!”
他话音一落,就见夏琰脸上的笑意就又扩大了一些,那只被她塞回他手里的手轻轻反握住他,满脸的称赞表扬:
“好!那本宫以后的身体状况就都由溪睿负责了啊,溪睿可得好好治疗本宫,早日让本宫恢复正常啊。”
到了此时,头顶上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又多了一项任务的溪睿,终于有些缓过神来。
他看着对方笑盈盈的脸,又看着自己被对方握住的手臂,刚刚还神气傲然的脸,渐渐变得青一阵红一阵…
这个女人…又故意诓他了是吧!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这个女人!怎么每次都能诓他!
第67章 傅旭傍晚躺在床上又休息……
傍晚
躺在床上又休息了一会儿的夏琰,脑海里忽然响起系统的叮咚声~
【叮~恭喜您,“杨束”身份势力已更改,得到国运值50点~目前总计国运值:70点~】
夏琰听到这个声音睁开了眼睛。
【统儿,这国运值怎么现在才加?】
而且这次加了50点,倒是比之前的多一些。
【主人,谢枞扮演的杨束之前没加国运值,是因为他还没有见到杨束以往熟悉的所有人,没有被这些人重新认可,但现在有国运值的奖励播报,说明谢枞扮演的杨束已经彻底融入了这个角色里,暂且没有引起任何人怀疑!】
【这五十点国运值是谢枞融入杨束这个角色,更变了“杨束”势力倾向的初步奖励,等您以后让他做出更多违反“杨束”角色,且对夏朝产生积极性作用的行为时,您还会源源不断的从他这拿到更多国运值的。】
只要能改变夏朝衰败国运走势,让夏国重振复兴的行为,都能获得国运值。
夏琰点了点头,让系统把70点国运值存起来,她撑起身体,看向床前桌上放着的那一大堆奏折。
前段时间一直在商庄住,这些折子
交给了裴瑄,但裴瑄又被她安排去夏京商铺,剩余的折子就还没批完。
此时睡了快一下午的夏琰觉得自己又恢复了一些精力了,便想把裴瑄叫来处理处理,顺带探探他知不知道皇寺石灯笼里的图腾石牌之事。
那图腾石牌现在还在夏琰袖兜里揣着,她刚才已经研究了一会儿,还是没看出什么门道。
可惜等她把侍人叫去喊裴瑄时,却得知裴瑄还没回来。
夏琰这才想起,刚才在皇寺里让裴瑄把誊抄的竹简拿走后,她就让他先去找个地方处理后事了,现在确实不该在府内。
夏琰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看着那一大堆竹简奏折,实在不想费精力去从那一大堆马屁精和贪婪饿死鬼里挑能看的信息。
但这堆折子就这么堆着不处理也不行。
想了想,她对恭敬等在床帘外的侍人道:
“去把傅旭叫来。”
说起来,她和谢枞谈好的条件里,最多的就是关于这位倒霉状元郎的。
夏琰之前就说过要找这位倒霉的状元郎谈谈,可惜后来事儿太多,一直没来得及。
现在裴瑄去忙其他事情了,她这人手不够,正好让这位状元郎来试试,同时也能把谢枞给她提的条件和他说一说。
………………
傅旭来的很快。
他身上的衣着与夏琰第一次在花园里看到他时不一样,但气质却同样的干净温润,略有些消瘦的身材高挑笔挺,端的是一身清风俊雅之气。
“殿下。”
这是夏琰来到这具身体里后,第一次正式与这位倒霉的傅状元见面。
但他脸上没有其他人初见她时的惧怕小心或厌恶反感,隽秀的脸上淡淡然然,好像来见她和见其他的人没什么区别。
夏琰掀开床帘,目光直接的打量了他两秒,“嗯”了一声,下巴点了点床边的凳子,“坐。”
“谢殿下。”,傅旭淡然顺从的坐在了她床边。
“傅旭,你进公主府多久了?”
夏琰也侧了侧身体,靠在床头的软榻上,看着傅旭线条完美的侧脸淡声问道。
“回殿下,两年。”
“嗯,你想出府吗?”,这就是谢枞当初答应她的条件,必须放傅旭离开公主府。
若是旁人听到她这么问,那大概率要么会变得小心惶恐,以为她要玩什么故意戏弄人的陷阱把戏。要么立刻跪地磕头,保证自己绝无二心,哪怕他们心底早已经恨不得立刻就飞出公主府,表面也绝对会对夏琰反复表忠心,就怕她一个不高兴随手就把人杀了。
但傅旭听到她这么问,脸上却依旧没有波动。
他淡淡然然的坐在她床边,看向夏琰的琥珀色眸子也没什么明显的情绪起伏。
“出府或者不出府,傅旭都可以,全凭公主安排。”,嗓音也淡得仿佛根本不在意。
夏琰挑了挑眉,在原主记忆里,这位倒霉的傅状元之所以能得到原主的青睐,正是因为他这股淡漠的仿佛从不把任何东西放在心上的模样。
哪怕原主以往叫他来“侍寝”,被鞭得满身是伤的傅旭也从来不置一词,只等原主发泄完后,依旧安安静静的站在旁边,原主让他做什么,他就近乎顺从或者说毫不在意的去做什么。
从不反抗,也从不多说。
可这种状态对于一个寒窗苦读了十年,好不容易终于考取功名,最终却落得个后院男宠的人来说,合适吗?
当然不合适。
所以是哀莫大于心死?可不论以原主记忆里关于这位傅状元的各种事来看,还是夏琰来后让“卫”氏们时刻盯着后院的反馈来看。
这位傅状元每日呆在自己的院子里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从不做出格事,也从不做奇怪事,闲来无事时还能和娄辽在后院花园里下棋品茗,甚至连他寒窗苦读十年的书卷也依旧带在身边,时不时就拿出来看看,半点看不出抑郁难受的模样,倒是这公主府内过的最为闲适自然的男人之一。
夏琰盯着傅旭琥珀色的眸子又瞧了两眼,觉得他要么就是真正的深藏不露,要么是真的腾了出红尘,对什么都不在意了。
以夏琰两辈子的经验来看,她目前偏向于后者。
想着,她对傅旭道:
“那过几日,你就跟着本宫去另一个地方如何?”
“是,公主。”傅旭毫无异议的顺从应了声。
夏琰满意的点点头,抬手指了指桌边那一大堆折子。
“那堆折子你现在就帮本宫批了,另外,你再为本宫规划几条去本宫封地的路线,把每条路线上本宫可能感兴趣的都写清楚,明日之内交给本宫。”
夏琰身为夏国唯一的长公主,在这以分封制为主的时代,自然也有属于她自己的封地。
她的封地在夏国最南境偏东一些的位置,名为华琰郡,是夏奢登基当年就封分给她的地方。
华琰郡远离夏京,与境外的胥华和番西两个三等国接轨,是夏国南境曾经最富饶繁华之地,也是地势地域最好的地方,三国相交,非常适合发展贸易等各种势力。
当然,这块地方之所以能被原主看上,自然因为它还有一个比繁华更重要的特点——盛产美人。
夏琰之前考虑离京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去这里。
她虽答应了谢枞的要求,可让傅旭离开公主府却不等于离开她。如果傅旭真有堪比裴瑄的才能,对目前极度缺少各种人才的夏琰来说,她更不可能放他走。
她只能保证自己以后不会像原主一样虐待人,对于可用之才,夏琰一向都是疼惜态度。
谢枞和他谈条件的最终目的,也就是不想让傅旭再被鞭虐囚禁荒废才华,夏琰应了他,以后带着傅旭随她离府做事,自然不算违约。
“是,殿下。”
傅旭应下后,起身走到堆满折子的桌前,着手完成夏琰交代的事。
他没有对她忽然让他批折子的事产生疑惑,也没有好奇这些本该处于帝宫内的折子怎么会在她这,只不疾不徐的完成着她交代的事,态度一如既往。
见傅旭已正式接手这项原属于裴瑄的“工作”之一,夏琰收回视线,也开始考虑起离京的时。
这个时候,祁琰苍带兵平叛却意外缴获厌家私藏转运国库税收的事,多半已经传到葛淮耳里了。
吃了这么大一个亏的葛淮肯定不会轻易放她离京。
偷偷摸摸的走又完全不在夏琰的考虑范围之类,先不论她一个夏京长公主偷摸离开夏京城后,会被多少人当成暗柄制造出多少事端,就说葛淮等人手下的死士暗卫,虽不及“卫”氏,但想要在暗中阻挠杀她,必然也会造成一番极大的困扰。
而且她接下来去封地要做的事,也得须有长公主亲来封地的名头才方便。
所以夏琰得尽快找出正大光明且让葛淮无法拒绝的理由离京才行。
这样比起暗中离京被人不明不白的追杀阻挠,她正大光明的走,也能让那些人不那么肆无忌惮。
想着,夏琰叫来侍人,“给本宫备一副信帛,本宫要写信。”
侍人立刻拿来丝帛,静待夏琰写完后,才恭敬问道:
“殿下这封信要送给谁?”
夏琰放下毛笔,看着双手捧着信锦的侍人,忽然一笑:
“当然,是送给本宫许久不见的王叔了。”
北境舒延玉,这封信是写给他的。
第68章 初级小小修罗场待侍人把信囊带走……
待侍人把信囊带走,夏琰靠在床头,一边看着傅旭垂眸批阅的侧影,一边在脑海里捋了捋离宫的思绪。
等想得差不多,她这具破破烂烂的身体也有些累了。
看了眼外面天色已黑,夏琰刚想叫外面的侍人进来服侍自己洗漱睡觉,却听外面已传来声音。
“殿下,葛昱公子在院外求见。”
葛昱?来干什么?帮葛淮探她到底伤的如何?
夏琰眉头微皱,侧眸对傅旭道:“你先带着折子去后面批阅。”
“是。”
等傅旭把所有折子都搬到后殿,夏琰才看向门
外:“让他进来吧。”
不过一会儿,一身华丽艳红长袍,脸上也精心打扮上了妆的葛昱,就提着一个食盒走进。
“葛昱,参见公主。”
葛昱走进来的步伐很小心,明显还残留着上次来这间寝殿时被鞭笞的阴影。
不过等他小心翼翼的瞄到夏琰靠在床边的苍白脸色时,脸上又浮现出担心,忍不住加快了靠近的步伐。
“公、公主,奴听闻您在祭祀大典中受了伤,特意熬制了疗伤补血的药羹来,公主,您…伤的不严重吧?”
他低声说着,手里的食盒轻轻放到夏琰床边的矮机上,高挑的身躯跪在了夏琰半靠的床侧,明明跪着都快有夏琰半躺着高了,他偏偏要伏低身子,抬头仰望夏琰,乍一看过去,好像一条毛色火红的狐狸跪趴在她床边,小心翼翼的仰头祈望着她。
不得不说葛淮送来的这个美人是真的美,他自己也显然十分懂得怎么利用自己的美貌来博取青睐。
若是以往的那具魂魄,看着如此美人跪趴在床边望着自己,可能早就迫不及待的把人拉上床,锁起来好好折腾了。
但可惜,夏琰虽也喜欢美人,但在她心里最重要的永远是善恶利弊,从葛昱是被葛淮送来的这点,她就不可能真让他近身,更不可能碰他。
“本宫伤的重不重,当时祭台上的人不都看到了么。”
夏琰说着轻咳了两声,半撑着床沿的手微微用力,想坐起来一点。
听着她咳声的葛昱,脸上担忧更重了,见她动作,连忙伸手想来扶住她。
“您想做什么,奴服侍您。”
说着,他好似忘了继续摆自己在屋里练了好几天的绝美祈求姿势,也忘了上次被夏琰鞭笞的害怕,伸到她身后的手轻轻托住她的腰身,高挑的身躯在这一刻几乎有大半都进了夏琰的床内,红丽长袍下的白皙胸膛几乎把夏琰整个遮住,半抱半搂着她,想帮她坐起来。
“碰!”
就葛昱快整个抱住夏琰时,寝殿的门忽然被人粗暴的从外推开!
“夏琰!你既然想让本公子给你治病,那你就必须…”端着一碗药,双手袖筒还高高挽着,身前甚至还戴了一块小围腰的溪睿,一边冲冲的高声说着,一边快步往房间内进。
但刚进房间没几步,等看清屋内那几乎快贴到一起的一男一女,溪睿声音瞬间卡住,脸上神色先是僵滞,接着便由白转紫的沉了下来。
“哼!”,重重冷哼一声,溪睿原本用双手捧着的药碗变成了一只手随意拿着,冷觑的视线先是撇了眼葛昱,然后重重盯到了夏琰身上。
这眼神…让夏琰不禁想起了上辈子时不时就会听到的一句话: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溪睿此时冷冷睨着她的眼神就在明晃晃的说着这句话,显然以为夏琰又“本性难移”的开始“淫一浪”日常。
夏琰:…这状况可能就算她崩人设的喊冤,他也不会信。
当然,她也不可能崩人设。
在这令人难以解释的突兀静默中,溪睿微吸了一口气,然后握着手上的药碗大步走过来,也不管碗内的药会不会洒出来,走到葛昱和夏琰面前后,就“碰!”一声把药碗放在了她床边,然后看也不看旁边葛昱一眼,只盯着夏琰的眸子,一字一顿道:
“治病期间,严禁鞭打虐笞!更严禁放、浪、形、骸!男、女、之、事!”
第69章 溪睿:他简直可耻!时间倒退一个……
时间倒退一个时辰前。
葛淮终于收到了厌家等人被祁琰苍以私贪国库税收的名义收押缉捕的事。
且他刚收到这消息,祁琰苍就已经带着那上百辆的税收马车与收押的厌家等人,直接出现在了还未结束的祭祀典礼上,让包括葛淮在内的所有人皆措手不及。
众目睽睽之下,看到这场面的众人什么表情神色的都有。
葛淮的反应也果然不出夏琰所料。
这种情况下,他根本不愿再与祁琰苍对上,所以哪怕再心痛再呕血,也只能同意让祁琰苍把收缴的上百箱国库税收送还国库,甚至在厌家人朝他求救之前,抢先把一切责任都推到了这几个厌家人身上,同时还堂而皇之的公然逼问那几个“假传”税收额度的大臣,在祁琰苍动手之前,直接叫人以欺君贪脏的名义,拖下去当场血祭了!
这一手弃猝保车可谓使得干净利落,没让祁琰苍有时间从那几个人嘴里逼问出其他消息,就直接把人解决掉了。
只是那厌启可是厌家主的亲侄子,是厌家二房嫡子,葛淮为了不暴露自己多年盘踞的势力,与私吞国库税收的事撇尽关系,就这么毫不犹豫的把厌启丢出去挡灾,以后就算厌家主依旧对他唯命是从,也不知厌家内部和二房会扯出多大的嫌隙。
夏琰收到消息时,已是第二日一早。
此时,她还处在那小小的修罗场里,无语的看着前面瞪着自己的溪睿,以及旁边依旧趴在床边,对溪睿竟敢当面对她这个长公主如此说话而暗自惊异,便一边悄悄上下打量溪睿,一边继续伸手试图搂住她的葛昱。
“行了,药都快撒到本宫床上了,本宫累了要歇息,你们都出去吧。”
夏琰也懒得再应付这两个男人,挥了挥手就想把两人都赶出去。
结果听她这么一说,许是因溪睿对夏琰的随意冲撞态度让随时准备“后宅争宠”的葛昱感到了些威胁,葛昱忽然挺直了身子,披着红艳长袍的身躯微不可见的往床中间一挤,便“状似无意”的挤开了站在她床前的溪睿。
然后他修长隽秀的身姿再次跪趴在夏琰床边,双眸担忧又祈求的望着夏琰,再次摆出了那副独自在房间里练了好久的美人祈怜之态。
“公主,您身体还弱着,让昱服侍您吧…”
旁边忽然被人不着痕迹挤开了的溪睿,同样错愕又有些憋怒的看着开启了“祈怜之姿”的葛昱。
在公主府内这么久,溪睿还是第一次见到对这女人如此上赶着的男人!
而且他这副模样…简直像什么样子!堂堂一个八尺男儿!竟然如此明目张胆的试图以美色来诱惑女人!
简直可耻!
溪睿脾气本就不好,对着夏琰他都能开喷,此时莫名被人挤开,看着那毫不懂得自重、整个都快贴到夏琰身上的妖艳男人,他怒气值唰的又往上飙升一截,当即就要忍不住的发作!
“好了!”
好在溪睿“开火”之前,察觉到气氛越来越莫名的夏琰开口打断了。
“都说了本宫累了,你们还在这里做什么?药本宫会喝,有什么事你们出去说,本宫这不用你们服侍。”
说着,夏琰抬手揉了揉额角,对着殿外时刻守着的小侍道:
“焦裕,进来扶本宫。”
一个穿着侍人服的十六七岁少年便微躬着身体快速走了进来。
走过葛昱和溪睿身边时,似察觉到他俩之间的气氛不对,小少年快速行了个礼,便快速小步的跑向了床边,扶起夏琰。
他就是当初夏琰在夏京城西门口,从葛倾手里救下的难民少年。被带回公主府后养了许久的伤,前不久才养好。
夏琰本想放他自行离开,焦裕却哭着说他的亲人朋友都在逃荒路上没了,他逃到夏京城时就怀揣着期望夏京城内能得一处安身之所的愿望,为此他什么都愿意做。
夏琰既救了他,焦裕便祈求夏琰收了他,让他在府上随便做什么都可以,只要能给他一口吃的,他以后做牛做马给她报恩。
夏京城内的情况比起外面其实好不了多少,焦裕既这么恳求了,夏琰便留下了人,让他做个小侍,今日也正好是他轮值。
此时既有焦裕来扶她,夏琰自然抽出了被葛昱握着的手,下床后也懒得再看这两个男人
一眼,直接随着焦裕去了后殿。
第70章 床上有人!夏琰洗漱回来时,屋内……
夏琰洗漱回来时,屋内的两个人都不在了。
不知是不是出去吵了,不过夏琰对此也并不太关心,只觉得寝殿还是得清静点好。
看了眼后殿内还握着毛笔,垂着眸写写画画的傅旭。
“折子批完了吗?”
直到夏琰走到他身边询问,傅旭才抬眸起身行礼,“批完了,殿下。”
他脸上依旧是温温润润的神色,好似压根儿没听到刚刚发生在前殿的那些事。
夏琰“嗯”了一声:“有什么值得和本宫说的吗?”
傅旭点头应道,:“除了两本告知边境泊城和圩城受灾荒越来越严重,希望得到朝廷赈灾救济的折子外,您可能感兴趣的其他折子,皆已单独罗列在此。”
他掩在袖袍下的白皙手掌,指了指书桌左边罗列整齐的一叠竹简
夏琰在脑海里让系统把这两座城池的位置调了出来,发现倒是和她的封地隔得不远,都在夏国南境。
“那本宫想要的外出路线呢?”
傅旭垂眸应声,“暂且只罗列出一条。”
夏琰看了眼他书桌上摊开的竹简,上面画着一条地形图,并且每隔一段路程,就有非常细致的备注介绍。
夏琰没有直接拿起来看,毕竟秘书的工作还没有完成。
看了眼窗外已黑的天色:“你今日先回去吧,明天再来继续。”
傅旭没有多问多说,脸上也没有露出其他神色,夏琰话音一落,便顺从的行礼应了一声,然后俯身整理好桌上的一切,又朝夏琰行了一礼,清隽的身影便缓步离开了她的寝殿。
寝殿内彻底安静下来,夏琰走回床边,把依旧温热的药汤捏着鼻子灌了下去后,上床准备睡觉。
结果刚一躺下去,她忽觉不对。
一双微凉的大手忽然从旁边伸了过来搂住她,接着是温热的身躯胸膛。
“公主~”
带着些低哑缱绻的沉魅嗓音几乎贴着夏琰的耳畔响起。
夏琰稳住呼吸,缓缓转过头,就对上一双笑意深幽的眸子。
“娄辽…”
突兀出现在她床上的男人,正是令人意外的娄辽。
娄辽此时没穿上衣,赤一裸的胸膛一点一点贴到了夏琰身侧,线条完美的胸腹肌肉隔着薄薄的衣料清晰的印了过来,搂着她腰部的双手微微用力,就几乎把夏琰整个抱进他怀里,隽美的脸也埋进她的颈窝,猫儿一般贴腻着她蹭了蹭。
“公主~您好久没宠幸过臣了,最近倒是对那些个不解风情的人起了兴趣,甚至连傅兄那块没什么意思的木头都被您单独招入了寝殿,可您怎么就不招臣来见您啊,臣在后院等您等的骨头缝都痒了,实在耐不住了,才不得不主动来求您了~”
夏琰:“…”,这真是她来到这后听到过的最…最大胆露骨的话。
夏琰忍住了去扣身上骤起的鸡皮疙瘩,在脑海里把关于娄辽的原主记忆翻了出来。
来到这里后,她天天都有忙不完的事,对原主后院的情况除了大致的“魑魅魍魉”印象外,也没再细细去探究院内每个人与原主的纠缠。
除非像裴瑄、谢枞、傅旭这种她打算用的人外,对其他人夏琰都只有一个大概的印象。
比如此时这个突兀出现在她床上的娄辽,想起刚来那天在后花园里看到他与傅旭一起闲适对弈的画面,夏琰实在没想到他竟然是这种画风?
不过想到他和傅旭都是原主难得青睐的人,傅旭是因为那对什么都不甚在意又顺从听话的气质,而娄辽…
夏琰脑海里忽然闪过了好几道画面,是和她一模一样的原主,用着这具身体,表情狰狞又兴奋的把娄辽锁在床上狠狠鞭笞的画面。
而被鞭的满身是血的娄辽,却仰着比原主还兴奋快乐的脸,沉醉在那一道道重重的鞭笞声中,一边呻一吟一喘一息,一边挺着兴奋颤栗身体让原主抽的再重一些,更重一些…
夏琰:“………”
X!怪不得他能得到原主的青睐,还有事没事就往原主脸上凑,原来…他自己也同样是变态!还是重属性的M狂魔!真真是和原主那个疯魔S疯狂匹配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