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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高人”再现因为娄辽的“特殊属……

    因为娄辽的“特殊属性”颇得以往那具灵魂的青睐,所以娄辽算是第一个能自由出入她寝殿的男人,“特权”比傅旭还要高。

    这也是他今日为何能突兀出现在她床上的原因,他以往就没少这么干过,那些侍人们也都早已习惯,看到娄辽来她的寝殿,只要她在,他们就基本不会阻拦。

    可惜现在的夏琰不是以往的夏琰,刚察觉到不对时,她就下意识想抬脚给人踹下去,可惜她现在这破烂身体又困又乏,抬脚踹人这个动作太耗费精力,她便就没动。

    不过这不代表她愿意让人来挤占她的床位,尤其还是个毫不熟悉的陌生男人。

    “下去。”

    夏琰没理会男人贴腻着她的唧唧歪歪,被蹭着脖颈的嗓音有些清冷。

    娄辽似也没想到她会如此冷淡,蹭腻着她的动作一顿,俊美的五官从她颈窝里抬起来,高大的身躯也顺带半撑了起来,整个人几乎都伏在夏琰身上,漂亮的眸子似探究似疑惑又似有些伤心的看着她。

    “公主,您怎么了?怎么对辽如此冷淡?”

    说着,他微微低下身,精致白皙的五官放大在夏琰眼前,呼吸几乎贴上她的。

    “公主,难道才这么短的时间您就移情别恋了吗?这样娄辽会很伤心的公主,别这么对辽,辽会乖乖听您的任何话,配合您想玩的任何乐趣,您想对辽做什么就能做什么,公主…”

    男人魅声惑耳的嗓音在故意压低贴近时,带着股令人头晕目眩的迷眩感,边说他边轻轻握住夏琰的一只手,递到自己唇边轻轻吻了吻,然后就带着握着她的手缓缓往下,直接摸上了他自己的胸膛腰腹。

    那绝不让夏琰收回手的力道,似不让她感受清楚他的身体绝不罢休,脸上勾一引魅色简直不要再明显!

    艹!

    妖精!

    被握着的手下传来温热弹软且饱满起伏的肌肉触感,夏琰看着伏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不得不说原主是吃的真好!

    但可惜,夏琰没有SM的癖好,更没有让不知底细的人随意近身的大心眼。

    在娄辽带着她的手朝危险区摸去时,被握着抽不出手的夏琰只能在他腰腹上掐了一把,然后趁着男人似吃痛似享受的蜷身低一吟时,瞬间抽回手推开人,披衣下床。

    “本宫今日没兴致,下来,回到你自己的房间。”

    床上蜷缩着身体的男人轻颤着,发出的声音似痛似爽。

    好一会儿后,他才从被窝里抬起头,深邃狭长的双眸蒙上了一层雾气,盯着人时越发显得勾魂摄魄,可他望着夏琰说出的话,却只让她的警惕感骤然提升了些。

    “公主  ,您最近到底怎么了?不仅连着快半个月不招辽来侍奉您了,还对那些个顽固不灵的臭石头们起了兴趣,奴今日可听说了您在祭奠上受了伤才专程来拱您泄怒的,您以往每次受伤时,不都要让奴来好好发泄发泄吗?怎么这次却这么冷淡疏远,真是让奴伤心,公主,您最近…怎么都变得有点不太像您了。”

    这一瞬,夏琰在娄辽那双布满勾人雾气的眸子底,看到被掩盖在最深处的尖锐探究,像是吐着芯子的蛇,与他表面表现出的样子完全不同。

    也不愧是她这公主府后院的人,什么魑魅魍魉都有。

    这人要是真想来找她,前些日子早就来了,怎么偏偏她今天在祭奠上被“刺杀”了才来?

    也是来查探她真正情况如何的吧,就是不知道这个M变态男身后的势力属于谁。

    不过不管他到底想做什么,夏琰现在都没有精力和他纠缠。

    她这具破身体已经很累很乏了,刚从床上站起来时头都有些晕,现在只是强撑着没在表面表现出来。

    面对娄辽的“怀疑”问话,夏琰也不怵,只居高临下的睨着他道:“你既然知道本宫最近常招其他人来,就该懂得本宫对你已经有些腻味了,想换个口味尝尝而已。”

    “本宫往日宠幸你时,也没有旁人敢来质疑本宫的变化,到你这了,你却敢反问起本宫?”

    夏琰盯着娄辽的目光有些冷:“是不是本宫对你太好了?让你有点忘记自己的身份了?”

    床上的娄辽,过了足足好几秒后,才缓缓垂下脸。

    他的嗓音依旧带着魅意,垂下的眼帘遮挡了眸底的神色,夏琰却看到他微微翘起的唇角,似有些冷。

    “公主教训的是,是娄辽僭越了,不过娄辽也是因为太久没见到公主才难受的失了分寸,望公主原谅,娄辽…永远会记得自己的身份。”

    夏琰这才低哼一声,身躯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抵上矮机来支撑自己:

    “知道了就赶紧离开本宫的寝殿,别让本宫对你的印象一跌再跌。”

    娄辽抬起头重新望向她,眸底的水雾已经没了,只流转着好几种莫名混杂的神色。

    好一会儿后,他才缓缓从床上下来。

    赤裸着上半身的身躯展露在夏琰面前,夏琰才发现自己刚刚摸到的那些微微凸起的触感没错,娄辽身上遍布着各种各样可怖的伤痕旧印,几乎占满了他大半个胸腹。

    夏琰在心底皱了皱眉,面上却没有任何异样。

    娄辽倒是对自己身上的这些痕迹展露的大方赤一裸,也不知是不是他是M属性,所以很爱这些伤疤,半点不介意夏琰盯着他的伤痕看。

    “既是公主腻味了,那辽就等着您再腻味了那些臭石头后,再来求您垂怜,辽相信,能让公主您最快乐的,一定是辽~”

    说完,娄辽披上外袍,就那么半遮不遮的随意拉一拉衣领,半盖住自己的身体后,魅色放一荡的又看了夏琰一眼,便缓缓退了出去。

    半盏茶的时间后,回到自己房间脱下衣服,踏进浴桶的娄辽,在四周“卫”氏们轮值换班的一瞬,他原本半睡在浴桶里的身躯微动,竟就这么缓缓消失在浴桶里。

    几秒后,一个和他长得非常相似的男人躺进了浴桶,姿势和位置和他刚才一模一样。

    ……………

    夏京城内

    某间客栈

    娄辽斜斜倚坐在靠窗的椅子上,俊美的五官在窗外撒入的月光映照下,投出深深的阴翳。

    他此时的气质半点没了刚刚在公主府床上时的魅态,只锋利的像把脱鞘的匕首,长腿懒懒搁置在椅座前,漫不经心的看着对面隐藏在阴影中的人。

    “按照目前得到的消息,凰星应该就在夏朝皇室,大概率就是这位夏朝长公主夏琰,只不过,凰命之符竟然被人拿走了?你还不知道是谁?”阴影里的男人慢慢说着,看向娄辽。

    娄辽懒散的点了点头。

    阴影男人沉吟了一会儿,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无论如何,主子派你来这里,就是为了探查凰星的下落,所以不惜一切手段也要调查清楚凰星到底在谁身上,夏朝那位长公主既然有很大概率,你就继续呆在她在身边,满足她的要求,博得她的欢心,让她心甘情愿的给你一滴心头血,然后探查清楚并寻回凰命之符。”

    娄辽指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匕首,匕首已被拔出鞘,锋利的匕尖倒立于他指尖上,明明是轻易就能要人命的危险物,却在他指尖翻花一样的翩然旋转着。

    “只要等我拿到那滴心头血,查清凰星,拿回凰符,就能杀她了?”

    阴影里的男人点了点头“只要主人拿到凰符里的东西,她就没用了,到时随便你处置。”

    娄辽唇角微微翘起,想到那女人在床上对他说的话,手中的匕首翻飞的越发轻盈快乐。

    “好。”

    ………………

    与此同时

    公主府

    刚躺下没多久的夏琰,忽然睁开眼,从枕头下拿出一个香囊。

    香囊里有被锦丝包裹着的特殊药草,是她上次察觉到有“高人”入侵她寝殿书房后,让溪睿专门熬制的留香药。

    这种药不是单纯的一两道,也不是纯粹的某种味道。

    若是把这些药都分开来,它们都只是普通的调香药草,就算被其他人发觉,也顶多只以为她最近又换了一种香料而已。

    可若是先沾了她书房内撒放的药草香气,再与寝殿内的这些药草混合,就会溢出一种微弱且特殊的味道。

    夏琰正是被这种溢散出来的味道弄醒的。

    那个“高人”…出现了啊。

    是谁?

    葛昱?傅旭?还是…刚刚才从她床上下去的娄辽?

    第72章 将他!第二日一早葛府内……

    第二日一早

    葛府内,终于把事情来来去去差不多弄清楚的葛淮,怒不忍遏的直接对侍人道:

    “去!把夏琰给本公叫进宫!”

    但都用不着他来叫,在侍人利用皇权把夏琰招进宫前,夏琰自己就已经起了个大早,进宫了!

    她让系统把她的屏蔽撤了,浑身又变回那种重伤不治的模样,坐着马车进了宫后,夏琰直径用着这气若游丝的模样去见了葛淮,并且抢在葛淮发难前率先道:

    “葛、葛公咳咳咳…本宫好害怕啊。”

    生活不易,总裁演戏。

    夏琰尽量让自己露出重伤虚弱又后怕不已的模样,为了让效果更加真实,她还暗暗掐了自己一把,在说害怕时身体微微抖了起来,并努力挤出了几颗生理眼泪。

    “还以为再也见不到葛公了,咳咳咳…本宫差点就没命了…呜咳咳…葛公,您之前不是对本宫说过这夏京境内本宫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您永远会罩着本宫,让本宫永远不用担心害怕什么吗?呜咳咳咳…但葛公,本宫昨日可差点就死了啊!葛公!”

    夏琰虚弱的直接让人用轮椅把自己抬进宫内,满脸的苍白气弱,一句话就结结巴巴的咳了七八次,成功把满肚子邪火没来得及喷发的葛淮给堵得没说出话来。

    整个皇宫内,就听到她在不断害怕、恐惧、以及多少夹杂些仿佛“葛淮骗了她”的埋怨声。

    葛淮看着她这上气不接下气模样,对她重伤的情况多了一分把握,但心底的气怒却半点没少。

    这点声讨哭诉,在他这可起不来任何作用!

    坐在高高的皇榻上,葛淮居高临下的睨着夏琰:

    “长公主,本公都没先治你的罪,你倒是先埋怨起本公来,而且你还用得着本公来救吗?在本公都不知道的时候,你不就已经和祁家军队都扯上关系了?呵,长公主真是好本事,强抢了祁家二房嫡子进府后,竟然还能让祁琰苍给你卖命,真是让本公大开眼界!”

    谁知葛淮刚这么说完,夏琰却立刻接过话,语气甚至比他还高亢道:

    “哎葛公!真不瞒您说!幸好本宫以往把祁琰苍的弟弟抓进了公主府!昨日遇刺前本宫直接用他弟弟来威胁他!他才终于肯出手救本宫!不然就以本宫曾经也对他动过心思,甚至抓他进公主府地牢折磨过,后来还把他仅剩的祖父祖母也抓进了公主府内当做人质强压他们屈服,祁琰苍又怎么会愿意救本宫?他对本宫恨之入骨都来不及!”

    葛淮看着夏琰庆幸又后怕的说完,面上不动声色,阴沉的三角眼却紧紧盯着夏琰,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公主府内发生的事,只要不是被那群“卫”氏严密把守的,绝大多数他自然都是知道的。

    所以夏琰曾经把祁琰苍祖父母当人质抓进公主府的事他知道,夏琰以祁琰绒威胁祁琰苍的事他也知道。

    昨日后山皇寺里发生的刺杀袭击,虽然来报的完整信息有些晚,但来龙去脉也在祭祀结束后被他派人去亲自查了个清楚。

    皇寺刺杀现场内不仅出现了第三方疑是舒延玉的势力外,祁家军队竟也曾出现过的痕迹,自然

    也是瞒不过他的!

    这也是葛淮在大概知晓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最无法容忍的一点。

    祁家虽已衰退,但手里还保有十万忠心耿耿的祁家军。

    这十万祁家军对于这些年大肆收割财富并积累人脉扩建势力的葛淮来说,威胁虽然也不算很大,但多少让他有些如鲠在喉,是整个夏朝除了北境舒延玉外,唯一能让他忌惮一些的势力。

    祁家世代都以忠心卫国声名远扬,以往放任夏琰肆意强抢侮辱祁家仅剩的两位嫡子,就是为了一点一点的磨损祁琰苍和祁琰绒对夏朝皇忠诚,让他们再难对这种废物荒唐的皇脉起忠卫之心。

    这场皇寺祭奠以前,葛淮一直以为这项计划进行的很顺利。

    至少祁家现如今唯二的嫡子之一:祁琰绒,就早已经是对夏琰愤恨入骨。

    祁琰苍虽然更年长,因早早带兵打仗,年纪轻轻就已沉稳稳重,非常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从表面上基本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但夏琰以往干的那些事,哪怕就算是圣人也难免起恨。

    祁琰苍虽然继承了祁家风骨荣誉,但唯一的弟弟还那么小就被夏琰强掳进公主府,一折磨就是这么多年。

    祁琰苍自己也同样被夏琰看上掠进过公主府,甚至连仅剩的祖父母都被压去当人质。

    看到自己仅剩的亲人们遭受如此苦难,祁琰苍就算为了祁家那点传承荣誉仍旧忠于夏朝皇室,心底对自己效力的夏朝皇室必然也早就失望透顶了。

    可这种情况下,他竟然还愿和夏琰私下建立联系?甘愿受夏琰驱使?

    祁府虽然以“忠”为名,但夏琰只是夏朝的一个长公主而已,虽说依旧是皇脉嫡系,但祁琰苍若想保住祁家的忠义之名,只要对夏奢尽忠,保住夏奢即可。

    至于夏琰,就算她忽然暴毙横死在夏京大门前,只要祁琰苍带着祁府离得远远的,也没人敢说他祁府就不忠了。

    可昨晚发生的事超出葛淮的预料。

    葛淮昨晚收到皇寺发生的所有消息后,第一个想法就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夏琰不仅隐瞒了他不少事,还早早就联系上了祁府,二者不知用什么办法隐秘结合了起来,面上却还维持着原状骗过了他!

    只是他想不通,夏琰一个只会荒一淫玩乐的废物公主,在对祁家做了那么多引恨之事后,到底怎么还能如此轻易的驱使祁琰苍。

    此时听着夏琰毫不犹豫的说出昨晚用祁琰绒来威胁祁琰苍的话

    葛淮虽觉得事实必然远不止如此,但这种做法确实才符合夏琰的行事风格,在整件事情的逻辑上也更明显的说的过去。

    祁琰苍是忠于夏朝,但他并不蠢,更不是愚忠,一个十几岁还未弱冠就已能带兵打仗上战场,以一己之力支撑起整个祈府的少年,心思城府不可谓不深,不会看不穿自己正在效忠的是个什么样的腐败皇室。

    所以有的说他是为了依旧忠于夏朝,还不如说他是为了祁府,为了祁氏目前还活着的那些人。

    这样一来,夏琰昨晚用祁琰绒来威胁他,祁琰苍才不得不调兵动手,倒也勉强可以说得过去。

    但是…祁琰苍和夏琰之间必然还发生过其他什么事,毕竟想要控制驱使祁琰苍,单凭祁琰绒一人可不那么好使,否则祁家也不会在如此风雨飘摇的情况下依旧保持着独立的屹立了这么久。

    就在葛淮拧眉深思这两人到底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时,夏琰再次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葛公!”,夏琰面上又重新露出了后怕与上气不接下气的虚弱状:“葛公!无论怎么说,本宫这次是真的差点就随先皇去了,本宫昨日不管是身还心,遭受的惊吓伤害都不少,所以为了安心,也为了让本宫有个适宜的养伤之所,本宫今日早早进宫来见您,就是想给您说一声,本宫打算不日便带着人出宫,去本宫的封地好好修养上一段时日,直到本宫心身皆调养好了再回来。”

    想离开夏京?这一瞬,夏琰此时离开夏京的各项利弊都在葛淮脑海里快速闪过了一遍。

    他面上不动声色,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三角眼沉沉盯着夏琰道:

    “长公主,夏京外各地流民灾荒四起,你想养伤,难道夏京不是最好的选择?本公昨日送到你公主府内的御医被你那侍卫赶了出来,长公主不想要本公给的御医,自行在宫内让你皇弟给你挑也可,何必废这么大的精力离开夏京城,远求他地?”

    夏琰却叹声摇头道:“昨日正是因为葛公给我的那几个御医看了半天也没看出该怎么治本宫这重伤虚弱的身子,才被本宫的侍卫们赶出了府,倒是本宫府上以往被本宫抢来的一个男宠,他本是神医谷的少主,这点葛公想必也知道。”

    “神医谷正位于夏国西南境,离本宫的封地不远,这次离京,本宫除了去封地散散心安安神外,也正好能去神医谷内,好好治治本宫这身心重创的身子。”

    溪睿的身份葛淮自然也是知道的,只是神医谷虽在江湖上颇有名声,但终究只是个传医救人的地方,谷内弟子本身就没几个人,势力大小与名声呈现极端相反的情况,与血衣楼这种遍布大陆的强大江湖势力不同,神医谷对江湖和朝廷基本都起不到什么重要影响作用,所以葛淮知道后,只是让人多注意而已,并没有直接对溪睿插手做些什么。

    可现在…葛淮又抿了口嘴里的茶,夏京城内最近发生的事隐隐有种脱离他掌控的感觉,尤其以皇寺之事最甚。

    这种时候,葛淮不想放任何人离开夏京,至少在他找出症结到底在哪里,并剔除干净之前,他并不想放过任何可疑之人,尤其是处在整个事件中心的夏琰。

    于是他继续道:“但长公主知道现在一旦离了夏京,外面都是什么情况吗?就算您有“卫”氏保护,恐怕也走不出几百里,就会被那些下贱粗鲁又饥又渴的难民们给争相抢夺吞撕的一干二净。”

    葛淮还要再说一些外面的恐怖之处,却听夏琰又出声打断道:

    “葛公,这一点本宫自然也已经想好了。昨日本宫好不容易才在祁琰苍的救助下活下来,见识了祁家军的强大,所以本宫这趟外出,自然也决定要让祁琰苍跟随左右,带领他的祁家军,亲自给本宫保驾护航!”

    “不行!”,夏琰话音一落,葛淮就“碰!”一声重重放下茶杯,脸色也彻底阴沉下来!

    祁琰苍和夏琰两人到底是怎么搅在一起的,他都还没查清楚,怎么可能放他们两个一起离开夏京!

    可葛淮刚厉色的说完那两个字后,夏琰却不

    仅半点没退,反而从怀里拿出一个锦囊,轻飘飘的在眼前晃了晃,语气故作惊讶又为难的道。

    “哎?葛公不同意吗?可是本宫昨日真是被吓怕了,回到府内终于醒来后,翻来覆去的想了好几遍,发现这夏朝内还能安保本宫无恙的,好像也只有本宫那远在北境的王叔了。”

    听到舒延玉,面色凌厉的葛淮呼吸一滞,夏琰却好似没发现般的继续道:

    “毕竟上次葛公给本宫说了夏京境内都不用怕之后,本宫是想全心全意信耐葛公你的,但可惜,下场却是本宫昨日差点被人杀了。”

    她的语气又委屈埋怨起来,堵的皇榻上脸色都快变了的葛淮,握着杯子的手下意识收紧了些。

    “所以,本宫昨晚醒来后,就让人立刻着笔,然后在生命遭受威胁的被迫壮胆下,不得已给北境王叔写了一封信送去,告诉他本宫最近在夏京内的遭遇,以及接下来要去封地散心养伤的事,同时,本宫也祈求王叔若有闲暇时间就去封地看看本宫,今年年末的祭祀大祭,本宫也盛情邀请王叔回来陪本宫一起渡完。”

    说完,夏琰带着点得意又终于安心般的神色朝葛淮一笑,好像她想到的这个法子多么好。

    “这样一来,有了王叔亲自坐镇,相信接下来也不会再有不长眼的敢来刺杀本宫了,你说是吧!葛公?”

    葛淮:…这是阴阳倒拐在骂谁!

    如果不是夏琰暂且还不能动,葛淮会立刻让人把她拖下去鞭笞凌虐个几百遍!以泄这憋胀膨满的心头之怒!

    第73章 葛昱身世与葛淮之决两个时辰后……

    两个时辰后

    夏京内某处豪宅

    一条鞭子狠狠鞭笞到葛昱身上。

    冰冷的鞭身撕裂了他的衣服,打在他精心保养的白皙肌肤上,却奇异的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但葛昱却痛到颤抖,浑身的肌肉都下意识绷紧了,紧紧咬着唇,嘴里的呜咽痛呼皆死死被他锁在喉里。

    “本公让你去夏琰的后院可不是真让你去当什么长公主驸马的!这么多天你看看传出了几条消息?!这些消息里又有几条是有用的?!哼!夏琰和祁家不知什么时候勾结在一起事你是半点不知,其他鸡毛蒜皮的小事你倒是挺上心?葛昱,你可别真仗着是本公的侄子就以为本公不会对你出手,你终究只是个从花伶楼里出来的奴隶之子而已,想清楚本公到底是让你去做什么,如果你继续如此没用,本公这里可不会留废物!”

    葛昱痛的说不出话来,身上原本张扬艳红的长袍已破破烂烂的披散在地上,与他平日的精致盛装相比,要有多狼狈凄惨就有多狼狈凄惨。

    葛昱压抑着呼吸深吸两口气,颤抖道:

    “昱、昱知道了…”

    葛淮盯着青年痛苦的脸,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本公再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如果三个月内你再拿不出任何有用的消息,那你就回去跟着你的生母,从此以后你不再姓葛,你生母在哪里你以后就在哪里。”

    葛昱身子更剧烈的颤抖起来,似想到了什么恐惧的事,他咬牙强忍着剧痛,撑起身朝葛淮伏拜:

    “昱、昱咳咳…谨记葛公教诲…不…咳咳…不敢再忘…”

    葛昱虽是葛家二房庶子,但其实十二岁之前,他都活在夏京城花伶倌内,因为他母亲只是花伶倌内某个卖身男奴不知从哪里带来的奴隶之子,哪怕有女性的性别在,身份也低贱得比普通人还不如。

    也正因为有女性身份在,母亲被花楼老鸦看上后,成了能接客的花伶。

    葛昱便是他生母接二连三混乱接客后的产物,在十二岁之前,葛昱甚至不知道自己父亲是谁。

    他只是花楼里最低贱的奴隶花伶生出的奴隶之子,又因为是男性,地位甚至比他生母当初还要更低贱不如。

    所以葛昱从小在花楼里乞食为生,受尽欺辱后依旧活像只老鼠不说,因他的脸从小就长得比他母亲还漂亮,在八岁那年更是差点就被某些变态恩客看上,拐骗上床凌辱,后来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也丢了大半性命。

    但因当初欺辱他的变态恩客身份高贵,用此事在花伶倌大闹,花楼找不到重伤逃跑的他,只好把他母亲拉出去顶罪。

    从那以后,葛昱本就暗无天日的生活,更加灾难重重了。

    他生母被老鸦看上去当花伶时,本就是以死相逼来拒绝的,但可惜,苦难的生活并不会因她坚守自己的贞洁而改善。

    等到饿得半死不活时,生母就被人丢上了恩客的床,从此挂上花伶的牌,成为花楼里稀少的女性花伶。

    这时代本就男多女少,一辈子都见不到女人的男人们何其多,所以生母成为花楼后,接客就没歇过气,加上这时代的正常女子们皆高高在上,那些来花伶楼里解馋的男人们憋了大半辈子,多少都有些变态。

    他生母就在那种情况下被日日夜夜折磨的生不如死。

    有了葛昱这个更低贱的“野种”之后,他母亲一度想打掉他,可母亲的父亲却阻止了她,让她把孩子生下来,想着若是某个权贵之子,他们便在花伶楼里有了倚仗。

    葛昱便是在这种情况下出生的,他母亲从小视他为痛苦污秽之源,要么远远丢开他,冷眼看着他受人欺辱,要么对他非打即骂,下手甚至比那些人还狠。

    所以后来被接回葛府之后,看到葛府内那么光鲜亮丽珠宝满堂的生活,葛昱便发誓自己以后定要努力往上爬,不惜一切代价,他都要让自己脱离以往那种老鼠不如的生活。

    他要让自己过的更好!过上好日子!

    此时听着葛淮让他滚回花楼,继续和他生母一起生活,他也才会如此本能的惧怕。

    “本公能带你离开那种地方,自然也能把你送回去,滚下去吧,别让本公失望。”

    葛昱压抑着身体的颤抖:“是…”

    ……………

    葛昱离开后,葛淮也起身从葛府后院一条隐蔽的小路出了府,上了一辆去夏京城外的马车,足足坐了一个多时辰后,才在某座不起眼的别庄前停下。

    这处别庄距离夏京城已有五十多公里,四面环山,周围无官道亦无村庄小路,非常隐蔽。

    别庄正堂内,葛淮刚一踏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争吵声。

    正是朱、厌、林三家家主的声音。

    夏琰提出离京的要求后,葛淮便通知了他手下的几大臂膀,处理葛昱这个没发挥出该有作用的棋子之前,他已经把事情的经过大致告诉了他们三,让他们先来这处别庄商量等待。

    此时见葛淮终于来了,争吵的朱、厌、林三家家主连忙迎上前:

    “葛公!夏琰与那祁琰苍之间必然还隐瞒着更多的事!他们二人之间说不定已达成什么交易,不能放他们一同离开京城!否则这和放虎归山有什么区别?”留着小胡须的林家主率先道。

    跟在他后面的厌家主则对他的话却不屑一顾:“嗤!林家主,若是在十年前,你说祁家是虎,本官还能认同两分,但现在,祁家区区十万兵马而已,顶多只算一只大点的猫,夏琰那个草包更是不足为惧,倒是有她拖着祁琰苍的后腿,本官觉得他们此次出行只会是损兵折将的自讨苦吃,根本不足为虑!”

    葛淮从二人中间走过,没有出声,直到坐到高位上后,才端起茶,看向下面皱眉沉思的朱家主:

    “朱家主,你以为呢?”

    朱家主眉头皱紧,“臣原本也自是不赞同夏琰和祁琰苍一起离京的,只是…这事既然已经被夏琰以信告知了北境王,若我们再阻拦他们离京,可能会引起北境那边的注意。”

    “本公也是这么想的,”葛淮的语气很不好,这么多年来,他竟是头一次有了被人被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这个人还是一直被他视为草包废物的长公主。

    葛淮握着杯子的手狠狠摩挲了两

    下,看向朱家主:“北境那边传回的消息确定无误?”

    说到北境舒延玉,吵着的林家和厌家主都渐渐安静下来,神色各异的听着。

    朱家主点头:“确认无误。”

    葛淮眉头皱得更紧了,这也是在夏琰扯出舒延玉后,他没再擅动的原因。

    按照他们原本的推测,夏琰确定被重伤后,舒延玉那边肯定会有某方面的异动,甚至舒延玉自己,说不定都会因此受牵连,闭关起来疗伤。

    这是他们最希望看到的结果!

    可这两日从北境连续不断传回的消息,却都说整个北境不仅一派如常,舒延玉还亲自领军驻扎北境边界,轻松击退了北境外浮国连年来犯的军队后,还直径反掠了浮国两座人口面积不小的城池,活生生把浮国逼的主动割城求和不说,夏国北境的边界线也因此又往北开拓了不少。

    所以…难道他们之前猜测的都是错的?夏朝皇室的性命并不与舒延玉存在某种相连?夏琰和夏奢亦并不是他的软肋弱点?

    那他又为什么不准旁人动那两姐弟?

    可若是…夏琰伤的那么重了,舒延玉又为何还能半点不受影响的连翻攻城掠地?

    葛淮想不通,朱、厌、林三家家主也想不通。

    原本以为就快要把握住的舒延玉的弱点,就这么混乱又难解的重新变成了疑点。

    整个别庄大堂内都沉默了下来。

    许久后,朱家主才重新出声道:“葛公,若我们之前的猜测是错的,夏琰和夏奢并不是能影响舒延玉的软肋,那我们就暂且不可再妄动了。”

    葛淮还没回答,另一边的厌家主已满脸憋怒的呛声道:

    “又要忍?这都忍了多少年了还要继续忍?!我就不明白了!那舒延玉再厉害现在也只在北境!对夏国南境的事从来不理!退一步说,就算他要理,我们难道还是十年前的我们吗?!舒延玉手下我给他满打满算,顶多也就三十万兵马!而我们现在手里的,呵!比他也差不了多少!”

    “厌家主!”朱家主高声打断他。

    上座的葛淮听着二人的对峙,却是看向了厌家主:“厌家主,夏京城郊的各处庄子里,共有多少兵马了?”

    厌家主睨了一眼打断他的朱家主,冷哼一声,才抱拳对葛淮道:

    “葛公,每个庄子有一到三万人不等,各处庄子加起来,我们在夏京城郊的兵马,已足足有十万左右。”

    葛淮脸上终于露出了这两日以来的第一缕笑意,他起身看向别庄后面的区域:“这里有多少兵马?”

    “这处有一万五左右的人马,葛公随我来。”

    厌家主带头,葛淮和林、朱两家主也都前后跟上。

    四人弯弯绕绕的在别庄后山走了不知多久后,一处由环山包围着的宽阔平地出现在几人面前。

    平地上,一列列装备精良的士兵排列整齐,声势浩荡的进行着巡猎。

    狭窄的山谷内,因士兵们的震声高呵,回荡起阵阵汹涌声势。

    葛淮站在高台上,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精力军马,脸上的笑意越发深了。

    “厌家主,说起来,本公那日因情势所逼,不得已处罚了你们厌家的二房嫡子,厌二可埋怨本公?”

    厌家主原本也沉浸在士兵们的高喝声中,听葛淮这么问,想到厌二昨日那激动的言语表情,他下意识皱了皱眉,却又不怎么在意的对葛淮道:

    “葛公放心,能为葛公的大业牺牲是他厌启的福分,我已和厌二说清楚,以后葛公大业既成时,给他算我厌家头功,他怎敢还有不满。”

    葛淮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回头一边看着下面训练的士兵,一边再问道:

    “除了夏京城郊这十万,其他地方的兵兵马又还共有多少?”

    厌家主的声音又亢奋了起来:“除了夏京这十万,与夏京城相邻的东南各处城池内,陆陆续续也都分散着以三五万为一垒的好几处兵马,前前后后加起来,约还有二十万!”

    厌家主的声音越发兴奋豪放:“再加这夏京城附近的十万,我们已足足有三十万兵马!”

    “三十万啊葛公!已和他舒延玉平起平坐了!所以我就说我们根本不用再怕舒延玉啊!舒延玉有的我们这些年也已经有了!甚至能比他更多!根本不用再像以往一样忌惮他!”

    厌家主说着,不屑的剜了眼朱家主。朱家主却根本没看他,只上前对葛淮苦劝道:

    “葛公,我们虽已有三十万兵马,但这三十万兵马都是没上过真正战场的,和舒延玉手下那批常年纵横疆场的老辣兵将们没法比!万不可就此大意啊…”

    “哼!朱家主!你这些年还真是越发胆小如鼠了!怎么仗还没打就先灭自家威风?而且你只看得到舒延玉的兵马老道,看不到我们兵马的装备精良吗!”

    眼见三人又要吵起来,葛淮看着下面的兵马,头也没回道:“好了!”

    三人闭嘴,各自剜了一眼后,齐齐盯向葛淮。

    葛淮盯着下面声势浩荡的练兵场,沉默良久后,沉声道:“夏琰想要离京,本公这次就允了她,祁家那十万军队随她离开京城,也正好能给我们发展布置的时间,至于舒延玉那里…确实不能再忍让了。”

    厌家主听此立刻兴奋起来,朱家主则是满脸犹虑的上前:“葛公!”

    葛淮抬手打断他:“本公这么决定,自有本公的考量!”

    他们虽已有三十万兵马,但舒延玉多年前挥军北上时,手中精锐就已有二十多万,这些年在北境东征西讨,必然也收敛壮大了不少。

    舒延玉是用兵奇才,若他一直不对夏朝南境感兴趣,他们自是可以相安无事,可他因不知名的原因保着夏琰和夏奢不准别人动,葛淮想要这夏朝天下,就迟早会和他对上!

    而舒延玉这种人,你越给他时间韬光养晦,越不知道他最终能庞大成什么样,所以直觉告诉葛淮,这种对上宜早不宜迟。

    加上夏京城内最近发生的事已隐隐超出葛淮所料,给他一种再不出手,事情就会朝着脱离他预想的方向,一路奔向某种他绝不愿看到的后果。

    所以不能再等了!

    他们这些年来做的各种准备,也已经足够多了!

    葛淮转身看向朱、厌、林三家家主:“夏琰给舒延玉写的信贴,是让他年底大祭时回来,我们绝不能等到他回来,必须在舒延玉回京之前就解决一切!”

    “距离年底大祭还有七个月,夏琰这次离京后,下次回来必是四个月后的二次小祭。”

    “四个月…把原本那些计划全部都加快速度,本公要你们在四个月之内准备好一切,然后在夏琰下次回京时,一举拿下整个夏朝南境天下!”

    原本还暗中互刺着的三人,听此心底皆扬起一阵激动。

    哪怕是忧心最多的朱家主,看着葛淮决绝的神色,终也低叹一声,和厌、林二家家主一起,朝葛公深深伏拜:

    “是,预祝葛公,大业必成!”

    第74章 祁家兄弟之因祁府以这趟……

    祁府

    以这趟外出带回的男人们数量不错为由,终于被夏琰放回祁府的祁琰绒,此时正满脑子抓麻的看着他哥。

    “哥!你到底为什么要那么听夏琰的话?祖父母都才被她强制弄进公主府里呆了那么久!我们在她手里被折磨的还不够吗?”

    “而且那女人让我们帮她带男人回来,转头却就把那些男人全都丢了给我!还说什么让我帮她调教?!哈!我祁琰绒难道还是花楼里的教娘?!以后专门帮她调教送上她床的男人?!”

    “哥你不知道我现在一看到后院那群男人就有多火大!夏琰把我当成什么了?!我真想把那群男人全都送到军营里去训的他们哭爹喊娘!呵!我祁琰绒也只会这一种训法!”

    前日祁琰苍和祁琰绒终于平叛回来,带着那三百多个男人去公主府后,夏琰只看了一眼,说了句数量上还算满意,就以那三百个男人仪容太差,身材要么太肥要么太瘦,还半点不懂规矩为由,把人全又丢回给了祁琰绒,让他带出去调教好了后再回公主府。

    祁琰绒当时听完,人都懵了一瞬,没想到费尽心思把人给她带回来后,这女人竟还能变得花样的继续折腾!

    “那就把他们送去军营。”

    祁琰绒还在愤愤着,忽然听他哥这么应了一句。

    祁琰绒一愣,转头盯向祁琰苍,却实在没从他哥那淡然无波的脸上看出是不是在说笑。

    “哥,你…”

    祁琰绒愤愤的脸变得有些拧巴起来,却见祁琰苍抬手从怀里拿出了几封信帛,递给他。

    “这是我们平叛时,祖父从公主府送来的几封信帛。”

    祁琰绒立刻把信帛接了过去。

    这次外出其实算他第一次真刀实枪的上战场,虽然背负着夏琰给的屈辱使命,但真和盗匪们干上时,他也杀的很爽,也压根儿就没注意到祖父母竟还能从公主府给他们寄家信来。

    祁琰绒打开信帛快速浏览,眼睛却越看越大,最后全部集中在短短几行字上:

    “祖父竟然说夏琰这个长公主似没有

    传说中那么凶恶?!还比起往日多少有些转变?这几日府内也没有任何人无故身亡?甚至连被莫名虐打的都没有?长公主待他们也没有故意强迫之处,反而侍人们伺候周到,除不能出府外没有不妥之处?!…祖父甚至还说夏琰似隐隐有探查夏朝内外正事之意?!让我们在许可范围内能助她就助她?!”

    祁琰绒满脸的不可思议,瞪着那信帛来来回回看了几遍后,才看向祁琰苍:“所以哥!这就是你之所以听那女人命令的原因?”

    祁琰苍点了点头,“原因之一。”

    祁琰绒却是半点不信,哪怕这信帛上的字迹和祖父的字记分毫不错,他依旧极度怀疑这几封信帛是那女人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假造的!

    “哥!这不可能!我被掠进公主府这些年!那女人什么样子我再了解不过!她根本就不可能像这信帛里说的这样,她怎么可能会干好事?她就是个…”

    祁琰绒话还没说完,却就被祁琰苍打断了。

    “但她这次确实让御医送来了药,让我们顺利完成了平叛。回到夏京后,也依诺完成了约定,至今并无任何故意刁难强迫。”

    甚至还淡然平顺的和他谈了一次合作,然后借着祭祀之典,四两拨千斤的就把葛淮之流私吞了这么多年的国库税收成功截了下来,不仅反杀了血衣楼的那些人,还没让葛淮抓到半点把柄。

    祁琰苍垂在桌边的手微微捻了捻,虽然他以往常年行军在外,除了前不久被强锁进公主府地牢外基本没怎么与夏琰接触过,但无论是那日侃侃而谈的气度,还是这场谋私远虑的布局,能有这种能力和魄力的女人,根本就不是以往那个传说中的长公主。

    祁琰绒听完,没说完的话就卡在了嘴边,目光有些呆愕的看着祁琰苍。

    祁琰苍起身,拍了拍祁琰绒的肩膀:

    “琰绒,这些年你在公主府受的委屈,我都知道,也是我亏欠于你,但祖父母既然能让人遣送来这些信帛,必有他们的原因。”

    “我祁家的人,从出生起就已在夏朝这片大地上,身上担着夏国的责任,这一点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的事实,但若…”,祁琰苍说着,声音默了下去。

    祁家虽有着夏国的责任,但若当君者真昏庸残暴到不顾人死活的把人逼直极限,他也不可能再眼睁睁的看着祁家的任何亲人被折磨枉死。

    前不久被强锁进公主府地牢时,他其实就已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但那长公主…却好像忽然间变了些。

    这种感觉在当时地牢里见面时,他就已隐隐察觉,平叛回来亲眼见证了那少女从容不迫掌控全局的模样后,他对此的认定便更深了。

    加之祖父母们传来的信帛里,言语之间似也有与他相同的意思。

    所以祁琰苍便决定再试一次。

    在隐隐能看到希望的时候,没人会再不顾一切的玉石俱焚。

    何况他的身后,还带着整个祁家和十万祁家军。

    所以他想再试一次。

    若还是不行,他就算不计后果也绝不会再让弟弟陷入痛苦折磨之中。

    但若是可以…

    祁琰苍脑海里又划过那金尊玉贵的少女淡声对自己谈谋布局时的模样。

    他抬眸看向祁琰绒:

    “琰绒,过去只可弥补,但未来却还有几缕能把握的期望,只要一切能变好,我祁氏也能保住先祖们用血汗性命拼杀累刻的荣誉,那一切就都还算不负。”

    “那三百多个俘虏你就按你的意,带回军队训练吧,长公主本就是让你在训好之前都不必回公主府,所以近几日你都可直接驻进祁家军队内。”

    “不过你要记住,训练他们时,要与祁家军分开,他们始终是公主要的人,你要时刻记得这一点,也要让那些人明白这一点,知道了吗?”

    终于有些回过神的祁琰绒,缓慢的点了点头。

    祁琰苍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向他手里的信帛。

    “你受的委屈,哥哥迟早会加倍返弥补于你,祖父母刚从公主府内出来,此刻应还在修整,这几封信帛内的内容你若还是不信,就亲自去他们面前问问。”

    第75章 裴二公子借你人一用!

    夏琰是在第二天下午,收到从葛府送来的消息的。

    葛淮果然同意了她离京,也同意让祁琰苍带着祁家军为她保驾护航,但提了两个要求:第一,祁琰绒必须留在京城内,不能离开。第二,她去封地修养这趟,葛昱得跟在她身边伺候。

    这两点稍微翻译一下,就是把祁琰绒留在京城当人质,以及她得带着葛昱这个能随时给葛淮提供眼线消息的“监控”。

    这两点要求倒是都在夏琰的预料之内。

    她原本也打算把祁琰绒留在京城,毕竟那三百多个男人还需要人训练,祁家留在京城内的一小部分家兵也需要人接管,而且这两兄弟确实可以互为人质,把其中一个留在京城,不仅葛淮放心,她也放心。

    不过总得来说,夏琰对这两兄弟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祁琰苍和祁琰绒哪怕早已对夏朝皇室失望透顶,但他们身上确实还坚守着祁家代代传承的忠君为国之责。

    这对夏琰来说是好事,所以祁家这两兄弟她迟早都要拿到手。

    只是现在因原主遗留的影响,在暂时无法获得他们的信任之前,夏琰也只有用一些“客观性”的手段来保证他们不会“走歪”。

    只要祁琰苍还在她身边,祁琰绒就算还记着原主以往的事,也绝不敢擅动。

    而祁琰绒在夏京内,更成熟稳重的祁琰苍也绝不会做出任何不该做的事。

    等到以后白氏商庄那边的私兵训练的差不多后,杨御手下的这部分私兵也许还能和祁琰绒手里的三百个男人以及祁家遗留的小部分士兵,在夏京内产生微妙的对她有用的相互作用。

    所以不管从这些细节微末处考虑,还是从其他角度考虑,祁琰绒留在夏京内都是个不错的选择。

    至于另一个要求里的葛昱…到了她的封地,就离夏京有十万八千里远了,葛淮眼线再多也难以密布到千里之外的夏京边境,所以只要到了封地后,夏琰打算随便找个理由把葛昱关、咳,应该是控制起来就好。

    看完了葛淮的消息,夏琰立刻喊出了卫一,让他带着“卫”氏们立刻着手准备她离京的各项事宜。

    包括去通知白氏商庄接下来几个月的安排和目标,以及那上百车还隐藏在林间密径里的装着满满金银抢粮等“启动资金”的马车。

    等一切安排的差不多,夏琰走出公主府主殿,看了眼裴瑄平日里住着的院子。

    离开夏京之后,这里的一大摊子她自然就都要交给裴瑄,让他来帮她打理。

    所以为了保证裴大秘的工作态度与忠诚度,在离开之前,夏琰自然是要好好再刷一刷裴大公子的各项“数值”。

    …………………

    半个时辰后,翠微楼

    夏琰看着卫三扛着一个被麻袋套着的人影,快速从阁楼窗户外翻了进来。

    “唔唔唔!”

    套着麻袋的人影被卫三放到地上,依旧唔唔唔的挣动着个不停。

    等麻袋终于被拿开,露出下面衣衫凌乱,清隽秀杰的公子后。

    若仔细看,会发现他的五官竟与裴瑄有八分相似!

    正是裴府与裴瑄同出一母的裴二公子!

    裴二被塞着嘴巴,终于重见光明后,与裴瑄极为相似的眸子朝四周看了一圈  ,就精准的瞪向了这场“强抢民男”的主谋——夏琰。

    “唔唔唔!”

    他瞪着夏琰发出一连串听不清字节却绝不算好的声音。

    夏琰则朝他微微一笑,忽略了他满脸涨红愤愤的表情,低笑道:

    “裴二公子,借你人一用。”

    第76章 攻略裴瑄裴瑄来到翠微楼时,就看……

    裴瑄来到翠微楼时,就看到他几年未曾见过的弟弟正满脸茫然呆滞的坐在夏琰身边,脸上表情仿佛受到了什么极大的冲击,一时半会儿没缓过神。

    裴瑄眉头微皱,目光看向裴翎身边的夏琰。

    夏琰正喝着茶水,见裴瑄看过来,朝他微微一笑,拍了拍自己身旁另一边的位置:

    “裴瑄,来坐。”

    裴瑄不知道她又想做什么,他更担心弟弟在他来之前是不是已经遭受了什么。

    裴家有他一个进公主府就足够了,不需要再有其他任何人。

    “公主。”

    不过哪怕心底情绪再担忧混乱,裴瑄面上也没有表露一分,只安静顺从的坐到了夏琰示意的位置,甚至没有多看裴翎一眼。

    却见对面的裴翎似终于察觉到他的到来,目光忽然直直盯向他,与裴瑄有八九分相似的双眸底溢满了各种混乱矛盾的情绪。

    “…哥…她说的,是真的吗…”

    裴翎声音嘶哑,仿佛受到重击后艰难从喉咙里挤出的字,盯着裴瑄的视线也紧紧的,似要逼问出什么不知道的事。

    裴瑄垂着睫毛一颤,自从离开裴瑄主动进公主府后,裴瑄几乎与裴家断绝了关系,裴翎的这声哥,他已有很久很久没听到过。

    裴瑄抬眸对上裴翎的视线,目光依旧冷冷淡淡,“不知公主刚才对裴二公子说了什么。”

    裴翎看着对面的亲哥哥淡漠的表情,听着他冷淡的声音,想到夏琰刚刚说的话,他心底情绪激烈翻涌。

    “你!…”,可想说的话刚到嘴边,却又卡在了喉咙里,看着裴瑄已经重新垂默下的眉眼,看着他脸上至始至终就没有显露出半点久未见亲人的情绪,仿佛他真的早已与裴府断了个彻底,不再是裴府的人,也不再与裴家有任何关系,更是和他这个血缘上的弟弟毫无关系。

    裴翎心底心绪翻涌,这几年来始终死死压抑在心底的,当年亲眼亲耳见证的裴瑄的背叛,又重新浮现在他脑海里。

    想到裴瑄当年竟把裴家最重要的核心机密当做讨好夏琰的东西,利用他和裴父对他的信任偷拿出来奉给夏琰,导致本就摇摇欲坠的裴府直接垮成了今日的衰败模样。

    甚至在父亲一再原谅后试图去救他时,裴瑄却白眼狼般翻脸不认人的把父亲赶出了公主府,让整个裴府颜面尽失,在那一整年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父母也皆气急攻心的病倒在床上躺了大半年!裴翎心底对自己这个亲哥压抑的恨意就又翻滚了起来!

    尤其此时看着裴瑄在坐下后已经熟门熟路的开始为夏琰斟茶倒水,他心底那股压抑的恶恨就再次翻涌了起来!

    夏琰刚才就是在骗他吧!这个男人怎么会!

    裴翎忽然又看向夏琰,见夏琰淡笑接过裴瑄的手,裴翎想到最近流传的长公主盛宠裴瑄的传言,心底的恶意更是翻涌!

    用对裴家的背叛得来到盛宠,这两个恶毒男女倒是享受的舒服!

    蠢得是他!他刚刚到底为什么三言两语就差点被夏琰骗了?!

    裴翎猛地就起身,满脸气怒的就要甩袖离开。

    可他刚动,袖子忽然被拉住。

    “裴二公子,话都还没说完,怎么就气急了起来。”

    裴翎本想甩开人,可他肩膀上不知何时已经按上了一只男人的手,轻轻一压,他就几乎动弹不得。

    卫一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身后,在夏琰没有放话让他离开之前,他半步也走不开。

    裴翎气怒,身体僵持在原地也,不肯再低头回看一眼。

    夏琰也不介意,看了眼旁边不着痕迹紧绷了些的裴瑄,她缓缓起身,走到裴翎面前,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却看向坐着的裴瑄:

    “裴二,你这耐性是真的还需要修炼,比起你哥差远了。”

    裴翎本就恨怒,此时听这个强掳他来的恶女人竟然还把他和裴瑄相比,更是怒不可遏的就要张口,却听夏琰已继续道:

    “你哥当年进公主府,并不是真的想要讨好本宫,他递给本宫的裴家核心机密也只是被他故意修改后半真半假的赝品,否则,你以为裴家还能在摇摇欲坠后孤立支撑到今天?”

    夏琰话落,原本各自看着一个地方的两个裴家男子皆齐齐抬头望向她!

    裴瑄始终波澜不惊的墨碧色眸底终于出现了显而易见的异色,而裴翎更是愕然的看着她。

    夏琰在两人的视线中,继续淡道:“裴翎,裴府当年的情况,哪怕你年纪还小,但身为裴氏另一位嫡系公子,整日受你哥和父母的熏陶,你多少应该也是知道裴府的日子有多么如履薄冰。”

    “当年裴府虽势力依旧庞大,但经过夏朝几百年内忧外患的磋磨,裴家里内其实早已非常疲软,加上皇室无道,夏朝曾经以裴家为首的忠臣良将们陆续因各种理由离开了朝堂,裴家再忠良强盛,也免不了日益被孤立的情境,加上当年夏朝皇室血脉更迭混乱,摄政王又忽然挥军北上导致整个朝堂动荡,葛淮之流趁机盘旋而上,奸佞横行,朝堂上尽是妖魔鬼怪,盘根错节的佞臣们几乎掌控了大半个夏朝的权利,导致夏朝皇权旁落…”

    “那种时候,夏朝光靠一个裴府是万万救不回来的,相反,与葛淮之流的腌臜货色相比,裴府做为夏朝朝堂里最后仅剩的忠良,因过于刚直孤寡,迟早免不了会被葛淮之流们合力集火,若事情真到那一步,那今日的裴家可能早就成为夏朝史书上的一笔了,而你…”

    夏琰说着,看了神色不明的裴翎一眼,又看向还握着茶壶的裴瑄,“以及你的哥哥,还有整个裴家的亲人,可能也早已为裴家殉葬。”

    裴翎的呼吸急促了起来,胸口高高起伏。

    夏琰没理会他的情绪,只重新坐回椅凳上,看着旁边裴瑄几乎僵滞的身子,她忽然伸手轻轻握住他冰凉的手,在裴瑄微颤的回神看向她时,夏琰朝他一笑。

    这一笑里有毫不掩饰的欣赏,也有对这个舍己为族反而还要背上背叛骂名上的男人真情实意的心疼(实则同情)。

    “裴瑄,你当年就是早早看透了这一点,所以才趁着裴家大厦将倾之前,利用被你改的半真半假裴瑄核心机密,在护住裴家核心要点不被人拿捏的基础上,试图以你这一身身躯,支撑起整个摇摇欲坠的裴家。”

    “为此,你不惜牺牲自己,不惜背上背叛的骂名,带着半假的核心机密主动上公主府来求本宫,这样,裴家的机密从本宫这里流出,裴府虽然会因此遭遇更重打击,势力比之前更加衰败,但至少不会致命,你敬爱的裴父裴母弟弟以及裴家的所有亲人就都能成功活下来,甚至葛淮之流也会因为裴府的垮塌,不再把裴家看做眼中钉,肉中刺,也只有这样,裴府才能真正继续在夏朝这个泥潭里活下去,只除了…你这个真正救了裴府的人,却被当做背叛者被驱逐出裴府,在本宫府内日日遭受摧残鞭笞,短短几年,就差点死了好几次。”

    裴翎的眼眶已经红了起来,他转过身,垂在身边的手捏的死紧。

    他张了张嘴,想再次确定夏琰嘴里的真假,可话在嘴巴,却又像被什么卡住了般,没有说出口。

    毕竟…若事实真的像夏琰所说…那…那这些年…他这位从小就早慧成熟,被父亲当做继承人培养的亲哥哥…他的遭遇他无法想象…

    裴瑄也没有回看裴翎,他只定定看着夏琰,直勾勾的目光是从夏琰来到这具身体后开始,就从没见过。

    以往的他在她面前总是垂着脸波澜不惊的,此时看向她的双眸却有了明显的情绪起伏。

    “殿下…您…为什么…”

    裴瑄嗓音有些嘶哑,望向夏琰的双眸带着显而易见的疑惑怀疑…以及各种混乱驳杂的情绪。

    夏琰忽然抬手,苍白微凉的指尖轻轻在他眼角擦了擦,看着他的目光也越发柔软了些。

    “本宫以往在床上那么折腾你时,也都没见你用这种表情…”

    夏琰抚着裴瑄眼尾的手指轻轻捻了捻,而后在他微微愣颤的视线中,轻轻抚了抚他隽秀的侧脸,对他一笑:

    “裴瑄,在救裴家的这件事上,你做的很好,辛苦了。”

    裴瑄原本空茫的墨碧色眸子微颤,眸底忽然就印满了对面女子轻笑的脸庞。

    自从选择舍己救族这

    条路就开始,裴瑄就早已做好了承受一切的打算,不管是来自亲人们的憎恨厌恶骂名还是身上的冤屈痛苦,他都可以无条件的忍受,毕竟连他自己都早已舍弃了自己。

    从离开裴家那一天开始,他也就再没奢望过自己这残余的一身,还能有人能如此温柔理解的看着他,在轻易的看透他做的一切后,对他说他做的很好,辛苦了。

    可现在,这个人出现了,却是曾经对他做过那么多残忍事的女子。

    只是这一瞬,面前这个女人以往对他做的那些事,似乎都在她温柔看着他的笑意里模糊了,裴瑄睫毛颤栗不止,只能感受到她轻抚自己脸庞的柔软指尖。

    夏琰看着裴瑄,眸底包含的感情不说全真,但三分真还是有的。

    面前的这个男人,虽然年级轻轻,里内却早已苍老倦怠千穿百孔。

    他这些年确实受足了委屈,夏琰抚摸着他侧脸的手也在越发温柔中也带上了安抚之意。

    同时,她抬眸看向早已红着眼眶死死盯着他们的裴翎:

    “裴翎,裴瑄当年奉承给我的裴家机密现在都还在公主府内,若你不信,本宫可直接带你去看,不过裴家这些年虽摇摇欲坠却始终未倒,就凭这一点,相信以你的脑子也能直接核验出本宫这话的真假。”

    裴翎的视线还死死盯在她和裴瑄身上。

    确实…其实裴家这些年虽颓败无比,却一直没有真正倒下,葛淮之流也没有对裴家下死手,裴翎早就已察觉不对。

    而且裴瑄当年的背叛虽还历历在目,但裴翎和裴瑄从小一起长大,当年裴父裴母忙的时候,裴翎就一直跟着裴瑄,说一声由裴瑄这个亲哥带大的也不为过。

    可也正因如此,在裴瑄当年亲口亲身承认是他偷拿走了裴家机密带走,出卖了裴家时,气的父母大病时,他才更不可接受。

    只是当年他的年纪还太小,哪怕下意识不相信裴瑄真的会这么做,却也在裴瑄几乎完美无缺的背叛演绎中找不到任何反驳点。

    后来随着裴父裴母重病,裴家一落千丈,从以往的门庭若市,变成今日的破败萧条,裴翎在家人们日复一日的颓丧苍老与痛苦逝世中,也不得不渐渐恨起了裴瑄。

    而这恨,一积累就是很多年,逐渐让他对裴瑄的这位亲哥的印象从幼时的崇拜,变成了厌恶憎恨。

    可现在…

    裴翎脑海里来回撞击着夏琰的话,许久之后,他才微吸了一口气,却是没有看裴瑄,只抿唇对夏琰道:

    “不知公主今日特地叫我来为大哥洗冤的目的是什么?”

    裴翎身为裴家二公子,继承了裴家嫡系一脉的优秀血脉,自然也是一个极为聪明的人。

    所以他不信夏琰今天这一出是良心发现,完全没有目的的。

    夏琰听到裴翎的大哥二字,就知道他哪怕嘴上还没有承认,但已经基本相信了今日她说的这些。

    不过裴瑄与裴家的恩怨已经持续多年,哪怕裴翎现在知道了其中的因缘,他的感情态度也不可能一下子直接跳转过来。

    夏琰也不急,她说的本来也都是真的,裴瑄以往什么委屈都往肚子里咽,是因为以往的那个长公主根本不可能理解他,裴瑄以往更是半点都不可能在原主面前表露出自己真正的情绪,否则若惹的原主发怒,极可能直接杀了他后再迁怒裴家,那他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若夏琰没来,独自舍身进入长公主府的裴瑄只会是毫无出路,最终的结局也基本只有背负冤屈骂名,受辱而死而已。

    但现在夏琰来了,她把原本堵死裴瑄的路挪开了一条缺口,打算让裴瑄从这条缺口里走出来。

    夏琰看着裴翎,微微一笑:“我确实别有目的。”

    裴翎的背脊立刻就紧绷了,目光紧紧盯在夏琰依旧轻抚着裴瑄侧脸的手上,却发现他哥听到这句后,脸上依旧没什么反应,双眸依旧看着夏琰。

    “裴二公子别紧张,”夏琰自然察觉了裴二的反应,轻笑道:“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本宫不日就要离开夏京城,这段时间里本宫留在京城内的一切就都要托付给你哥哥打理。想必你也知道,本宫那后院什么魑魅魍魉都有,本宫只信你哥,只想把手下的东西交给他来替本宫打理,但这些年你哥受的委屈已经足够多,公主府内为了避免被其他人察觉异常,本宫不可能明着给你哥太多东西,而你们裴家,又都早早抛弃了他。”

    裴翎呼吸一颤,握着的拳头又收紧了些,忍不住去看裴瑄。

    却见裴瑄只看着夏琰,而夏琰说完这句后,也回头看向了裴瑄,同时轻轻握住他的一只手,一边玩一边轻抚道:

    “所以,本宫想在离开前,为本宫的裴侍君找一个绝对不会背叛他,并且还能帮助他,支撑他的人。”

    裴瑄的手被夏琰握着,比起说握,她更像是半捏着他的手,研究般的轻轻触碰着他手心薄茧。

    夏琰的手比他的小的多,哪怕裴瑄再瘦削,骨架也是成熟男人的骨架,所以他的手比夏琰大许多,此时手掌被她两只手握着,裴瑄眸光微垂,就发现她的一只手几乎只有他一半大,此时哪怕她两只手都在轻抚着他指尖的薄茧纹路,只要他微微收掌,便也能轻易就把她的两只手都包裹在掌心内。

    她玩抚了一会儿他的手,就又抬眸看向与他八分相似的裴翎:

    “怎么样?裴翎,你哥这些年够苦了,接下来,就不要让他再这么苦了好吗?本宫离开夏京城的这些日子,你就好好帮帮他,也好好了解了解,你哥这些年,为了裴府,都是怎么过来的。”

    裴翎静默了好久,只有呼吸声和胸膛的起伏越来越重

    他目光凝在夏琰和裴瑄交握的手上,许久之后才哑声道:“好…”

    夏琰唇角微扬,又转头看向他,语气是他从未听过的温柔:“裴瑄,等本宫这趟出去再回来后,就亲自带着你回裴府去,替你洗脱这一身冤屈,可好?”

    裴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答的,这个女人以往对他残忍,最近虽然不再像往常,但她近来做的所有事情,无一不是带着目的。

    裴瑄是裴翎的哥哥,裴翎都能看出的问题他又怎么会看不出。

    可这一刻,裴瑄心底又忽然觉得这一切都无所谓了,她别有目的又如何?

    看着面前女人温柔的笑意,裴瑄心底缓缓溢出了一种以往从未有过的情绪,耳边还回响着她温淡的声音,她说要带他回裴家…替他洗去这一身冤屈…

    裴瑄感觉自己的思绪在这一刻被分劈成了两半,一半是理智在绷紧收缩,发出不断的警告告诫声,告诉他不要轻易相信这个女人,这女人现在已不像以往,不能再被他轻易看透…

    可他另一半脑海里却忽然回想起那日他在裴家门前晕倒,醒来后却在她的怀里被她抱着…

    回裴家…还是她带着他…

    以往若是听到这话,裴瑄第一反应只会是如此去阻止…

    可现在…

    裴瑄心底情绪繁乱,也不知道自己最后应了什么。

    等回过神来时,就看到前面夏琰抚摸他的手又重回了他的脸上。

    她脸上的笑意比刚才更温柔满意,轻轻捧着他的脸,距离比刚才更近,姿势也更亲昵:

    “好,既然你应了,那本宫也绝不失诺,本宫的裴侍君,接下来这几个月,就辛苦你了。”

    第77章 启程夏京城内的绝大部分事宜,夏……

    夏京城内的绝大部分事宜,夏琰正式交给了裴瑄。

    包括夏京城内那两栋铺子的发展以及与白氏商庄的衔接、葛淮之流的动静汇报、夏京宫内与朝堂内变动的监察,以及公主府内宅各种需要应对的事等等…

    这些事都是夏琰离开夏京后必须继续稳稳掌握住的,为她日后回来打基础,不让夏京城在她离开之后彻底被葛淮之流霸占。

    裴瑄表面上仍是她后院的人,想要完全不受监视的进出公主府不会那么容易,所以把夏琰今日才秘密把裴翎掳来,在兄弟二人冰释前嫌的基础上,让裴翎

    心甘情愿的成为裴瑄在夏京城内的内应。

    毕竟裴瑄才能再强,也架不住手下无人能用。

    他始终是她公主府内的人,最近又盛传被她盛宠,葛淮等人不可能不查探他的一举一动,这种时候,就需要有一个绝对不会背叛裴瑄,且同样有足够的能力,能调动一部分人力资源,又不那么显眼的人来替他在不方便的时候行事。

    这人选,没有能比裴翎这个表面与裴瑄断绝了关系的亲兄弟更好的了。

    当然,夏琰能把夏京城内一切重要事宜都交给裴瑄,自然也不是因为她已经百分百信任了裴瑄,哪怕她今日才把裴二掳来做了这攻心之举。

    夏琰是个商人,对毫无束缚的效忠感情等,她并不信赖。

    哪怕她今日已把裴瑄的各项数值都“刷”的大涨了一截,她也不可能光凭这点就百分百毫无后备的把一切都交给裴瑄。

    她早已习惯以利弊去束缚人,所以今日把裴翎叫来替裴瑄洗冤,第一,是她确实有几分实意想为这个可怜又倒霉的男人洗掉冤屈,这个男人为了裴氏确实活的太惨了些,但第二,也是更重要的,夏琰把裴翎掳来,除了想攻略裴瑄外,也是对裴瑄的一种警告。

    裴翎被她掳来知道了她现在真实模样,听到了她在夏京城内的一切部署,并且日后也即将成为裴瑄在夏京城内的内应,那么就等于上了她夏琰的船,从此他裴家两兄弟,以及他们身后的整个裴家,都只能是她夏琰的人。

    夏琰相信这一点裴瑄迟早也会想到,而只要想清这一点,裴瑄就永远不会背叛,他和裴翎都会彻底成为她的人。

    对裴瑄的安排,到此算是基本搞定。

    而搞定了裴瑄,夏琰离开后京城内的大部分事她也就都不用太担心。

    回到公主府后,夏琰给杨御和谢枞各写了一封信,把她离开之后,他们各自需要做到的发展部署计划简单给他们说了一下,然后在当天下午,再不想耽搁的夏琰便在祁琰苍亲率的祁家军护卫下,正式离开了夏京城,朝着她的封地——华琰郡,正式启程!

    …………………

    华琰郡,位于夏国南境偏西一点,是夏国南境最大的城郡。

    华琰郡在夏国还未倾乱前,曾是夏国南境最富饶的地方,土地沣沃,特产极多,且地势偏高,四周山形易守难攻,是个各方面底子都极好的城郡。

    且华琰郡与胥华和番西两个三等国接轨,这两个三等国虽然各方面势力都同样弱小,但好在这两国都不乱,且两国国主也皆不是野心之辈,国内经济发展平平,但边境郡城皆无战事动乱,百姓们勉强可以称一句安居乐业,是两个非常适合生意商贸的国家。

    夏琰坐在马车里,看着脑海里系统给出的华琰郡地形图,以及周边势力分析图。

    各种信息在她脑海里交相辉映,交织成未来可行的一个个计划。

    等因用脑过度有些疲惫时,夏琰才让系统收起了地图,闭眼往后靠了靠,抬手想揉一揉太阳穴。

    结果在她触到自己之前,有一双白皙修长的大手已经轻轻按揉上她的额角,夏琰睁开眼,就对上葛昱漂亮担忧的眸光。

    “殿下,您有哪里不适吗?您休息,让昱来服侍您。”

    他贴的她极近,因为要为她按揉额角的原因,高大的身躯几乎整个贴上她,淡淡的馨草香味从他身上传来,包裹住夏琰,这味道很清新,闻着就让她脑袋清醒了两分,且葛昱按揉的手法确实很不错,像是专门学过,微凉的指尖微转,不过几秒就让夏琰有些胀痛的脑袋疏解开了。

    她看着他漂亮狭长的双眸,目光划过他高挺的鼻梁与饱满的唇,想到葛淮当初在信里的那些话,夏琰也没赶人,索性就这么享受葛昱的侍奉。

    反正葛淮本就是派他来“伺候”她的不是吗?在到达华琰郡之前,她当然得该好好享受就好好享受。

    夏琰没注意,在她重新又闭上眼后,似因为她的不拒绝,葛昱脸上升起了几分掩不住的欣喜,替她揉按的力道手法越发轻柔,且在车厢摇晃之时,还一点一点不着痕迹的搂过夏琰的身体,试图把她抱进自己怀里。

    故意放轻的低哑嗓音几乎贴着夏琰耳畔响起,温热的气息吹拂她侧脸皮肤上,似诱似惑:

    “公主,在昱怀里睡吧,昱怀里舒服,绝不会让公主磕着碰着。”

    第78章 小型修罗场~夏琰还没说话,马车……

    夏琰还没说话,马车前帘忽然掀起,端着药碗的溪睿绷着脸走进来,药碗往夏琰前面的小桌“哐!”的一放,目光直直盯向夏琰,像是根本没看到她身后几乎整个把她拢进怀里的葛昱。

    “吃药!吃完药行针,若有碍事的人扰了本公子施针,后果自负!”

    夏琰:…

    夏琰看着周身都泛着冷气压的溪睿,好像自从上次他和葛昱在她寝室里撞到后,两人就似结了什么仇般,每次遇到必然互看不顺眼,这一路来也明里暗里相互使了不知多少次绊子。

    虽然不知道他俩怎么回事,不过这对夏琰来说倒是好事,溪睿在,葛昱必会被各种理由气走,也省的她还要演戏。

    葛昱看到溪睿,原本好不容易把夏琰抱进自己怀里的欣喜立刻就沉了下去。

    这个什么神医谷的少主,仗着那点医术动不动就往公主面前凑!还几次三番都恰巧在他马上就能公主亲近时进来!

    什么恰巧!他不是故意的他才不信!

    这人就是想把他从公主身边挤开!

    葛昱压着心底的怒气,冷冷盯了溪睿一眼。

    不过想到夏琰这趟离开京城本就是为了温养身体,她离京那天有多么虚弱他也是亲眼看到的。

    葛昱心底忍不住泛起些心疼,她是他未来的妻主,要健健康康的才好。

    想着,葛昱咬了咬唇,垂眸见夏琰看着进来的溪睿没有出声,他心底一堵,忽然趁她不注意,低头轻轻在她额角亲了一口。

    柔软的唇一触即离,然后在夏琰抬眸看他之前,他已小心把她放回柔软的车垫上,替她理好了衣襟,同时不着痕迹的与果然怒瞪向他的溪睿对视了一眼,便垂眸低身退了出去。

    “公主,昱在外面守着您。”

    葛昱退出马车,却在快离开前帘时,车厢忽然一晃,葛昱连忙撑住身子,却不防被车帘上吊着的玉坠忽然打到了肩膀某处。

    他身体一颤,在这瞬仿佛被刺到了重伤的部位,脸色都痛苦的扭曲了一瞬。

    不过只是一瞬,除了因他刚刚的亲吻而看来的夏琰外无人注意到,他便已收敛了表情,退出了车厢。

    夏琰看着微晃的车帘,眉头微皱。

    “呵,还看,被什么东西啃了一口你倒也不怕被感染!让你这破身体雪上加霜!”

    夏琰收回视线,就见溪睿已经气冲冲的坐到了她身边,手里的针灸盒已打开放在她手边,里面一根根尖细的银针被他修白的手指捻住,在火上烤了烤,便狠狠一针扎进了旁边的备用小软桩上。

    夏琰:…

    忽然有点担心自己的皮肉。

    不过刚刚她从头到尾可一句话都没说,这气怎么还冲着她撒?

    夏琰看着溪睿气冷冷的侧脸,想张口让他等会扎轻些,她这身体确实破,也无法和专门用来练针的软桩相比,别真给她扎破了…但看着溪睿的脸色,夏琰还是把这句话咽了下去,不然感觉说出口了可能会起反效果。

    想到这些天溪睿的治疗确实让她原本虚弱的身体好了一些,没再那么容易累,也没再那么容易虚软,夏琰压下了嘴里的话,脱衣伸手伸腿,安安分分的准备扎针。

    因为她身上要扎的穴道太多,几乎可以说是满身都要扎,所以夏琰这些天来已经习惯了扎针时把自己脱到只剩一个抹胸肚兜和亵裤后,再摊开四肢让溪睿动手。

    抹胸肚兜是她为了方便扎针临时让绣娘该制的,有点类似于现代的无圈软bra,但样式保守的多,几乎快成为了一件小短内衬裹住她整个胸部  ,只有腰腹那里露出一截白软的腰肢。

    这种样子和现代时夏天穿的短衣短裤差不多,夏琰毫无负担,可对从小在这个世界生活的溪睿来说,却是每每看到都忍不住红了脸。

    夏琰这具身体现在也才16岁,褪去衣衫后,她身上那股远超年纪的掌控气势就退去了许多,又因常年病弱,皮肤白的几乎透明,四肢纤长细弱,露出的腰肢纤更是细柔软的不得了。

    溪睿比她大两岁,虽也还是未及弱冠的少年,但早已长开的骨架却已有成熟男人的框架,各处都比夏琰大上许多。

    每次给她扎针前,溪睿也都催眠自己是大夫,大夫眼里无男女,这也是他从小就被师父耳提面命的。

    但每每触上她的皮肤,感受着手下少女正在发育中的温软起伏,以及她露出的那一截白皙腰肢,溪睿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她那里又细又软形状姣好的好像能被他一只手就轻易握在掌中,淡淡的温软感沿着触碰的掌心传来,让溪睿每次扎到她腰部时,都有种无处下手的越界赧然感。

    但转念一想,他早在被她抢进公主府时,他做为男人的清白就早被毁了,以后除了她外他也不可能再嫁任何人,他就是把她看光了又如何!反正他…也早就被打上了她的烙印不是吗…

    此时看着已经脱成那种羞一耻模样的夏琰毫无顾忌的坦然躺在他身前,一副任由他施与的模样,溪睿耳根发烫,心跳控制不住的变快。

    刚刚因为葛昱而莫名淤堵在他胸口的那股气闷,在这具乖乖躺着任他施为的女体前,也缓缓平复了下去。

    他快速扫她一眼,心跳得有些控制不住,嘴里低喃了一句,“不知羞…”,然后没理她朝他看来的视线,低头拿起备用的银针捻了捻。

    等到他真握着银针触上她的身体要扎时,动作已变得轻柔了许多,似生怕把她扎疼了般,小心专注的模样与他刚才的气势汹汹完全相反,在轻抚夏琰即将被扎的穴位时,轻触的指尖甚至带出了几分温柔。

    溪睿就是这么个傲娇性子,嘴硬却心软,夏琰和他相处了这么多天,早摸清楚了他的性格。

    所以他刚才那一脸凶相她也没放在眼里,等他给她扎针时,没感到丝毫痛楚的夏琰就闭着眼,几乎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时,针已经扎完了。

    溪睿正从她身上取下最后一根银针,然后拧了旁边早早备好的温热帕子,替她擦了擦,看着她一副刚睡醒的懒软模样,嘴里又吐槽了一句,身体却是主动坐到了她身后,轻柔搂住她,一边帮她穿衣服,一边抱着她帮她坐起身。

    夏琰这一觉睡得颇为舒畅,还没怎么清醒的就这么半靠在他身上任他施与,等到身上衣服全部穿妥帖后,溪睿才把她放回软椅上,拿起银针等工具要离开,马车外却忽然传来厉喝打斗声。

    夏琰一顿,却是没什么反应的撩起车窗往外看了一眼。

    就见骑着雄壮军马走在最前面的祁琰苍握着长枪,指着四周忽然冒出的一群抢匪。

    这群抢匪明显是由落地为寇的难民们组成。

    夏琰这一路从夏京城出来已有四五天,遇到的抢匪却已足有十几泼,几乎都已经习惯了。

    第79章 收敛势力从夏京城到华琰郡,如果……

    从夏京城到华琰郡,如果只算直线距离的话,大概只有五百公里左右的样子。

    夏国国土面积小,总体只有十五万平方米左右,但领土形状成长条形,最北部舒延玉所在的地方距离夏京城就大约有四五百公里,而夏京城距离华琰郡也差不多有四五百多公里。

    但别小看这五百多公里,在这交通极为不发达的古代,五百多公里的直线距离若想走完,真正的路线距离起码要翻个五倍不止。

    这时代没有公路,夏国又已动荡了好些年,导致原本就修的不怎么好的官道早被叛匪们破坏得差不多。

    马拉车的速度本就极慢,再走上被破坏或者未开荒的路,更是能慢到还不如人走。

    从夏京城到华琰郡的路上又横亘着重重叠叠高低起伏的山峦叠嶂和宽广狂肆的滚滚河流,行走其间时不时就还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步行、渡船甚至绕道。

    所以零零总总的各种耽误时间算下来,虽然只有短短五百公里左右,前后耗费的时间加起来,至少得走上半个月左右才能到达。

    加上夏琰挑的这条路线,又是傅旭整理出的所有路线中,能最大概率接触到各路叛匪的一条。

    夏琰这一趟出来,目的地虽是华琰郡,但途中路过的地方,她也想尽量把能清除的叛军土匪们都清除掉,降低当地的动荡安危。

    有祁琰苍率领的祁家军护卫,这些落草为寇的叛匪们也基本就是拦路的蚂蚁而已。

    只不过这一路来,虽然才短短走了几天,所见所闻却已跌破夏琰原本能想象的下限。

    夏国做为三等小国,还是最弱最乱的三等小国,人口本来就少。

    一路过来,她勉强能看到的城镇村庄,要么被天灾洪水肆虐的破败荒芜,要么被瘟疫肆掠的鸡犬不留,要么整个村庄血红一片,满地只留被匪徒们强杀凄惨横尸。

    那景象称一句人间炼狱都不过过。

    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活下来的人不仅要承受丧亲的痛苦,还连口支撑他们自己活下去的口粮都没有。

    这样的悲惨境况里,落草为寇似也成了他们逼不得已的选择。

    但这片土地夏琰终究是要拿回自己手里的,这些荒败凄惨的景象她也迟早会让它们重整,不可能放任这种慌乱持续下去。

    所以连路来遇上的所有叛匪,夏琰该清剿的都清剿了。

    只不过,她没有也不会把这些被生活逼成叛匪的人们赶尽杀绝。

    从清剿完路上遇到的第一批叛匪开始,夏琰就让祁琰苍把能收编的都收编了。

    她许诺不以囚犯的方式对待他们,许诺给他们活下去的口粮衣物等,许诺只要他们愿意跟着她去华琰郡,她便在华琰郡给他们一个新的安生之所。

    只要他们不再固执己见的继续当叛匪,以后也再不做叛匪之事,她对他们的过往既往不咎。

    当然,这一切的条件,都只针对因生活所迫才迫不得已成了盗匪的那批人。

    若是曾经主动做过盗匪,且干过掳一虐一奸一杀等事的人,夏琰也一律不会放过。

    最开始的时候,匪民们自然是不信她的,她这趟以长公主的名义正大光明的前往自己的封地,匪民们就算不认识她的轿撵,也能从她这车队的气派里看出,她是他们最恨的夏国贵族权贵。

    但有祁琰苍的祁家军在,本就只是迫不得已才临时潦草聚在一起的匪民们,在叛首被杀被俘后,也只能迫不得已的成为了俘虏。

    最开始时,他们绝不相信夏琰许诺给他们那些条件,毕竟无论在哪个国家,对于被抓到的叛匪,打上烙印卖身为奴已能算他们最好的结局。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夏琰竟真的按照沉诺,不仅没把他们当做囚奴对待,还给足了他们吃穿,让他们吃到了哪怕成为匪盗后也从没有如此饱足过的饭菜。

    在这种悲惨世界里,他们不惜放弃良民身份落草为寇,不就是为了讨一口能活下去的吃食吗?

    于是在警惕观望了几天后,发现夏琰确实做到了她所承诺的前两点,没把他们当做囚犯,并提供了足够吃穿后,匪民们虽然也不敢保证这个许诺了他们的金贵少女以后会不会忽然反悔再把他们打杀卖掉,但至少,在毫无选择的现在,他们不用再担心吃食,也不用再日夜辗转生怕自己成为朝堂囚犯,他们跟着她,就暂时还能活下去。

    于是匪民们渐渐也都安分了下来,不再需要祁家军的威吓,也能自动自发的跟着走。

    而有了第一批的收编成功,接下来的收编也就顺畅了许多。

    收编进队的这些难民被祁琰苍规整排到了队伍的后面,由专门的祁家军分队

    督促管理。

    这部分人许是因为夏琰的许诺才逐渐追随,所以在他们在进入队列后,夏琰一直在缓慢增涨的第三个任务:【拥有自己的第一批势力(5000人)】,便快速的往上涨了一截。

    这些归顺的人显然都被算做了她的势力。

    ……

    夏琰撩起车帘往外看的这么一小会儿,这批落草为寇的难民就已基本被祁琰苍解决了。

    夏琰下了马车,打算看看这次收编了多少。

    祁琰苍的处理速度很快,手法干净利落。

    自从知道夏琰不会直接打杀这些匪民后,他手下的祁家军们也都放开了许多,处理起类似的问题效率极高,不一会儿就把叛匪里真正的渣滓剔除处理了个干净,剩下还有良知的被逼无奈者带回来,一起规整到收编的队伍里去。

    祁琰苍看到她,高大修长的身躯轻轻一跨,便从马上下来,低头朝她行礼。

    “殿下,这次收编了五十九人,其中青壮年四十五,老人六,孩童八。”

    一路护着夏琰过来的祁琰苍显然知道她是来看什么的,她还没问,便朝她汇报的一清二楚。

    祁琰苍的声音很好听,语气平缓淡然,成熟男人的嗓音带了点沙哑,听着就很舒服。

    夏琰点了点头,目光在他被厚重盔甲覆盖的结实身躯上看了一圈,便移向了远处正在收编的新一批匪民。

    等看完新收的难民,夏琰回到马车内,把卫一叫了出来,问他关于葛昱的事。

    葛昱这个明晃晃的探子放在身边,夏琰自然不会什么都不做。

    她留在夏京城内的“卫”氏们,也已把探到的消息送了过来。

    葛昱的身体夏琰当然不动声色的检查过,他身上没有一处不合适的地方,更没有一处明显的伤口,里内筋骨却像是被人重伤过,也怪不得刚才颠簸不稳时,一个饰品的轻撞就让他痛到几乎站不住。

    夏琰打开信帛,看到里面说葛昱在离京前一天,曾私去过葛家,出来后就一身极重的内伤。

    等她看完,卫一也把这些天拦截下来的,葛昱偷偷发出的消息都承到了夏琰面前。

    “殿下,葛昱与夏京的联络方式已皆被掌握。”

    这些天她放任葛昱随意接触她,随意在行军队里走动,自然也是有目的的。

    现在终于试探出并掌握了葛昱所有与夏京城的联络方式,以后只要是从葛昱手里发出的信帛都会全部拦截回她这里,这可比直接囚禁葛昱来得更好的方式。

    夏琰原本打算到了华琰郡后就找个理由把葛昱锁起来,但现在既然掌握了他与葛淮之间的联络渠道,囚禁这种打草惊蛇的方法自然没太不要。

    嗯…甚至以后说不定还可以反过来利用。

    夏琰想着,接过卫一手里的拦截信帛看了看。

    可令她有些意外的是,葛昱送回夏京的这些消息里,基本只有各种轻飘飘的边毛小事,就算被葛淮知道了,也无法对夏琰产生任何实质影响。

    倒是夏琰这些天收编清剿了多少叛匪等重要事宜,葛昱却只字未提。

    夏琰眯了眯眼睛,快速思索起葛昱这么做的各种可能。

    想到最后,各种纷乱的猜测在她脑海里层其不穷,夏琰抬手揉了揉额角,也不急于在一时就弄清那男人到底在想什么,把这些拦截信帛都放进香炉里烧掉后,面色无虞的对卫一道:

    “继续盯着他,有任何异样立刻和我汇报。”

    “是。”

    …………

    接下来的前行日子,就在不断的翻山越岭与扫荡收编中渡过。

    溪睿继续帮她调养身体,葛昱也时不时就往她面前凑,一副渴求她宠爱亲近的模样。

    两人撞上时,就是一场明争暗斗的小小修罗场,不过未免真惹了坐在中间的夏琰发火,两人也都各自守着线,再互看不顺眼,也没有做出太过分的事。

    除了这些,行进路线中也时不时会出现几个杀手。

    葛淮等人虽然明面上答应了她去封地,但这么长的路途上,他们自然也不会放过。

    哪怕有“卫”氏们和祁家军在,这些杀手们基本都到不了夏琰面前,但从卫一时不时便押着几个被俘的杀手到她面前的情况看,夏琰就知道夏京城内的那几人是不可能放她安生的。

    不过总得来说,她这趟出行是顺利的。

    等到艰难漫长的路程终于快抵达华琰郡时,一路收编进来的匪民们也几乎有快四千人。

    加上白氏商庄内的杨御也一直源源不断的在为夏琰收敛难民,

    两相加起来的势力人数让夏琰的第三个任务直接到达了【4931/5000】。

    只差69个人她就能完成第三个任务,拿到造纸术了。

    等到踏入华琰城的前一天,清剿完华琰城周边最后一批叛匪,收编进最后一批的71个人后。

    夏琰久违的再次听到了机械系统播报声音:

    【叮~恭喜您,完成第三个任务,获得自己的初级势力以及造纸术×1。】

    【叮~由于您前三个任务完成度极好,完成速率极快,经检测,您已完全渡过新手期,正式融入了这个世界,所以接下来系统颁布的任务数量,将会采取同时发放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的数量方式。】

    【您可以根据您的情况,先后挑选不同的任务完成来获取相应的奖励,不必一定要按照任务顺序来。】

    【叮~接下来即将发布第四和第五个任务】

    【叮~第四项任务发放:拥有一百万银两的流动资金,奖励:古代冷兵器与装甲铸造大全】

    【叮~第五项任务发放:拥有一百万斤储存粮食,奖励:初级古代耕钟大全】

    第80章 斩了!这两个任务一在夏琰脑海里……

    这两个任务一在夏琰脑海里发布,进度就直接满了一小截。

    因为她从葛淮手里截走的国库税收正被伪装成祁家军的军资拉在队伍里。

    不过虽说是夏国上一整年的国库税收,真金白银却只有四十万两左右,其余的各种珠宝玉华等奢侈品虽然昂贵,却不算是现成的流动资金,所以系统并没有把它们的价值一起算上。

    夏琰也不指望只靠这批被截来的国库税收完成任务,这些钱粮都是她在华琰郡发展的启动资金,要用来钱生钱、粮生粮才行。

    华琰郡的主城已经近在咫尺。

    从进了华琰郡后,她就发现这曾经被誉为夏国南境最富饶的城郡,已与其他地方没有太多区别。

    流民失所、叛匪成群,被天灾人祸肆掠的庄镇一座接着一座。

    此时终于走到了华琰郡城门下。

    夏琰从马车上下来,抬眸看了会儿并不高伟的紧闭城门,抬手示意了一下,祁琰苍便让手下士兵去传讯了。

    他们一路来在路上耽搁的久,夏京城虽离华琰郡远,但对于日夜不停奔走、且尽量只挑直线走的信使来说,她来华琰郡的消息肯定是早就送进了华琰郡内。

    按道理来说,华琰郡的郡守早该带着一系列的官员们早早打开城门恭迎她。

    可现在,华琰郡主城的城门不仅依旧紧紧闭着,城门四周上下还连个值守的兵将都没有。

    祁琰苍派去的人过了好一会儿后,才提着一个满脸醉红的士兵出来。

    “公主,将军,刚去寻遍了城门上下都没有找到人,直到城内驿站里,才看到几个醉的一塌糊涂的守城兵,只有

    这个稍微清醒一点,我就抓过来了。”

    被抓来的守城兵与其说是“稍微清醒”,还不如说是还有意识而已。

    他身上的军衣早已在寻欢作乐中变得松松垮垮,满脸的酗醉之意看不出半点守城兵该有的样子。

    此时被莫名从快乐香里提了出来,他醉烂的脸上已露出凶横的威吓之意,一边挣扎一边抬手嚣张的指向周边所有人。

    “你、嗝~你们是谁?!竟敢动劳资?老、嗝、给你们一、嗝、一柱香的时间,马上给劳资找来清宛苑最好的酒和最美的花伶!否则、嗝、否则等劳资清醒了立刻就带人去搜查你们家!嘿!到时候若不想被按个什么罪名入狱,就该换你婆娘或者你女儿来伺候劳资了!嘿嘿嘿!”

    完全沉浸在醉意里的守城兵威势十足的恫吓完,模糊得视线也终于看清了他正前方站着的夏琰。

    虽然他看不清她的具体模样,也看不清她身后跟着大批军马队伍,但那贵丽纤美的模糊身影却是一下子印入了守城兵的混沌眸子。

    他以为她就是被带来的花伶,嘿嘿笑着舔着满脸的肥腻恶心,就要往夏琰身上凑。

    “来~美人,好好伺候劳资~劳资好了以后保准儿带你吃香的喝辣的嗝~”

    只可惜,他的手刚伸到夏琰衣裙前,还没触上,夏琰已经面无表情的张了张嘴,声音没什么起伏,“砍了。”

    “嚓!”

    她话音一落,冷寒的白光便在守城兵手前一闪而过。

    下一秒,守城兵朝着夏琰伸去的手竟就从手腕处平整的断裂掉落了下来!被砍掉的手腕处骤然喷涌出的鲜红血液!

    守城兵愣了两秒,才猛地躬下身,死死捂住自己只剩下腕部的手,惨叫抽搐不止。

    夏琰在进华琰郡前其实就已做好了心理准备,毕竟连夏京城都被杨束弄成了那种样子,远在南境天高皇帝远的华琰郡又能有什么好样?

    但她也实在没想到,连城门都没进去,就已遇到如此让她难以言喻的境况。

    一个华琰郡的小小守城兵而已,不仅就敢玩忽职守,放任整个城门无人看管,还大白天就酗酒寻欢,甚至还能在醉后熟练的摆出那不知已行霸了多久的官威架子,张嘴就是扣罪入狱霸妻辱女,简直比夏京城杨束手下的那群守城军更加凶横蛮霸!

    一个守城兵就敢猖狂至此,仿佛原本该约束所有官民的刑法早已在这里扭曲成了他们手里的专门欺压百姓的工具!那活在这座城郡中的百姓们平时又是过的什么日子!得被这些仗权欺人的狗东西给欺压成什么样!

    卫一上前抓起惨叫不止快要痛晕过去的守城兵,手在他身上一点,就见原本已经翻着白眼快昏死的守城军重新哆哆嗦嗦的睁开了眼,被卫一抓起下颚,颤抖惊恐看着夏琰。

    夏琰走到他面前,避开那还在喷血的手腕,淡声道:

    “清醒了吗?”

    守城兵当然是清醒了。

    他惨白的脸上冷汗与涕泪横流,刚才有多么嚣张蛮狠,现在就有多么惊慌凄惨。

    尤其在剧痛的刺激下,终于看清周边的人竟都要么是骑着高头军马的军队,要么是衣着贵丽后面还带着大批仆侍的权贵,而且这些人竟都隐隐以他刚刚伸手试图调戏的少女为首!

    守城军在手腕的剧痛与脑海里疯狂补脑的各种境况里几乎快被吓破胆,他再无知也知道有这种阵势的人根本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尤其想到自己刚刚竟还想对面前这个金贵的少女出手,早习惯了欺软怕硬的守城军死死捂着自己空荡荡的手腕,几乎不敢看夏琰的低头抖着唇结巴道:

    “清、清醒了…不、不知是哪位、哪位贵客大驾…”

    “夏朝当今陛下的亲姐姐,夏朝长公主,本宫今日归临自己的封地,你们华琰郡内难道不知道?”

    听着前面少女淡淡然然的声音,守城兵的眸子骤然瞪大。

    然后也不知是不是刺激过大,他竟愣愣望了夏琰两秒后,惨白的脸骤然一瘫,就彻底昏死了过去。

    夏琰:…

    果然是欺软怕硬的废物。

    卫衣正要上前再点醒人,夏炎止住他,这种废物,也没必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她抬眸看着紧闭的城门,对祁琰苍道:

    “破门。”

    祁琰苍听着这淡淡然然的两个字从那少女嘴里吐出,仿佛在说今天吃什么般的淡然。

    他垂眸隐下眸底的思绪,应了一声,便带着人手下人,上前破门。

    …………

    华琰郡在曾经繁华的时候,就有南境小京城之名,城内结构修建的也与夏京城差不多,同样分为东西南北四个城区。

    北城权贵、东城富商、南城平窑、西城奴窖。

    比起夏京城金雕玉砌的权势华丽,华琰郡也有自己独特的韵美。

    只不过这美中同样隐隐透露着压榨百姓的嗜血。

    南城的平民窑和西城的奴窑,光看着那秋风扫落叶的破败凄凉景象,就知道这两处的百姓活的有多么水深火热,是远比夏京城内更惨烈的光景。

    夏琰等人驱车驶过时,远远听到一点动静的平民奴隶们便像受惊的老鼠般,瞬间关门紧闭的躲进阴暗的屋内,警惕噤声的只敢从缝隙里远远望着他们,似他们这群人是来烧伤抢掠的凶匪。

    夏琰在城西和城南走了一圈,路上所遇之人无不是这种反应,让她想随便找个人问问情况都做不到。

    夏琰坐在马车前沿,与四周躲藏在阴影里的惶恐百姓们对视了几眼,还是没有让人去惊扰他们。

    但等踏过城西进入城东后,仿佛横垮了一个时空,若说西南面是地狱深渊,那东北城区就是极乐世界。

    一踏入城东,热闹喧哗与歌舞升平就在繁闹的街市里回荡响起。

    穿着各种金玉华裳的富人权贵们在大批奴仆的拥护下横荡着整个街市,其中不乏有从西南城被抓过来、或者主动过来卖身的奴隶们像最低贱的家畜般跪在街边,等着买主挑挑选选。

    夏琰把眼前的一切皆纳入眼底,看了眼系统给的时间。

    从她破门而入到现在已经过去半个小时,华琰郡内却依旧没有任何一个追兵来寻她,城东和城西的权富之人们更是一如既往的沉浸在自己的享乐世界里,半点不知华琰郡的城门已有一处被人强破。

    直到她和身后这浩浩荡荡的庞大队伍一点一点进了城东繁华的主街,街上的权贵富人们才终于扭过头看向她,眼神或是打量、或是评估、或是猜测,或是惊异…

    但许是摸不准她这个陌生权贵的底,或是被她这仗势吓住,原本横荡在主街上的富贵们,不管之前怎么嚣张,此时都下意识给她让出了一条道。

    华琰城城东主街上最奢华艳丽的伶楼内,三楼天字客房的靠窗坐榻上,一位穿着白衣的公子,修白的指尖轻握着茶盏,精致的五官在窗外阳光的映照微微泛着暖光,其中最令人有些移不开眼的,是他雪白的额头眉心处,竟点了一小点花瓣状的淡粉,这像是女子额间妆般的妆容在他身上却半点不显得女气,反倒是越发衬得他公子美如玉。

    白衣公子喝着茶盏,正和对面一身青衣的公子闲聊。

    听到下面忽然肆起的议论低呼声,他纤长的睫毛微垂,便把下面的场景全部纳入眸内。

    “呵,带着“祁”字旗挥,行队整齐,步伐严禁,穿于闹市却没有半点惊扰到四周。能有如此严明纪律的军队,整个夏国,除了北境那位异姓王,也只有由祁家祁琰苍带领的祁家军能如此了吧。”

    他对面的青衣公子五官同样隽秀俊美,看到了下面的场景,握着茶盏的手微点,边看边淡笑出声。

    白衣公子点了点头,目光在庞大冗长的队伍身上快速扫了一圈,视线回到最前方被祁家军护在中间的华丽马车时,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皱。

    “能得祁家军亲自护卫…听说夏京城内的那位长公主近日要移驾来华琰郡,底下这辆被围在最中间的马车内坐着的,想必

    就是那位传说中的长公主了。”

    青衣公子盯着下面淡声再道,等回眸看到对面白衣公子皱起的眉,他脸上笑意也淡了些,端起桌上的茶盏了又喝了一口,低叹道:

    “可怜了,华琰郡的百姓们有一个高琼已经够他们受的了,现在又来了个传说中比高琼更加会欺女霸男肆掠欺辱的长公主,这华琰郡的日子,以后也不知道得多难过。”

    说着他挑眉看向白衣公子:“这种情况,高琼想和你做的那门生意,你还做吗?”

    见下面的阵势越来越长,白衣公子收回视线,轻抿了一口茶水后才道:“再看吧。”

    ………  :

    街道上,正被无数人猜忌着的夏琰,却是坐着马车浩浩荡荡的穿过了城西后,直刹城北权贵区内最高处的郡守府。

    郡守府的侍卫们倒是都还站在自己岗位上,只是他们浑身上下不管是衣着配饰武器全都松松垮垮,浓郁的酒色之气从他们身上穿出,显然前不久也才从温柔快乐香里爬出来。

    他们原本歪歪斜斜的靠在郡府墙前闭眼睡觉,听到轰隆隆毕竟的车马声后才混沌的抬起头,就见夏琰等人驾着马车竟就要这么堂而皇之的闯入郡守府内!

    几个侍卫都被这从未见过的架势惊了两秒,回过神后,连忙握住自己的兵器,脸上也浮出凶神恶煞的表情,带着一身酒粉之气就堵了上去!

    “唉唉唉!你们是谁?!这里可是郡守府!想死吗?!竟然还敢坐着马车强闯!赶紧滚下马车让老子看看是什么货色!郡守府可不是什么玩意都能来的!是不要命了还是想找死啊…”

    可惜,这守卫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横空而来的内力直接击飞,“碰!”的一声重重撞在墙上,当场昏死了过去。

    巨大的动静立刻让原本还没怎么清醒的其他几个侍卫都清醒了过来。

    他们凶相毕露的脸瞬间被惊愕取代,混沌的视线沿着那巨大动静方向看去,终于看清了夏琰和她身后浩浩荡荡仿佛长无尽头的军马车队。

    这仗势…连在高郡守身上他们都没见过,几个侍卫立刻变得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瑟缩,不敢再上前围堵。

    夏琰也没理他们,只让祁琰苍把郡守府的门撞开,在门内奴仆美人们骤然的惊叫声中,一路毫不遮掩的直直进了郡守府中门大堂。

    然后一边让一个被抓到的郡守府小侍,去把郡守府管理各项收支的司簿叫来,顺带把这些年郡守府的各项开支记录薄也带来,一边让祁琰苍把整个郡守府围成铁桶,让卫一带着“卫”氏去把华琰郡所有的大小官员全部抓来。

    两柱香的时间后。

    夏琰坐在郡守府主堂上座,放下手里快速浏览完的最后一笔开销记录单,听着外面从远而近的怒骂挣扎声。

    “你!你们是谁?!竟敢掳虐我高郡守!死罪!本官要叛你死罪!!”

    一个满脸酡红,满身酒粉醉意的中年男人,被卫一提着,衣衫不整的被丢入大堂内。

    堂内此时已经跪趴着十几个带着不同官帽的人,只不过他们身上都没有能与那官帽相配的样子。

    有的和刚被抓来的高琼一样满脸醉意酡红,有的衣衫不整浑身上下只有亵衣亵裤,有的满脸都是刚从胭脂粉堆里爬出来的旖粉之气…

    不过无论他们身上什么状态,此时皆颤颤巍巍的跪倒在地上,满脸压不住的惶恐惊瑟。

    尤其在看到高琼竟都被这些人当做垃圾一样提来丢到地上,他们脸上惶恐更盛,心底不断狂猜着上座那波澜不惊的贵丽女子身份。

    “高郡守,还清醒吗?”

    夏琰把竹简账簿放到一边,起身走到高琼面前。

    高琼此时似也终于被四周的异样弄得清醒了些。

    但也只是清醒一点而已,在他发现自己前面这个陌生的少女竟然敢让他跪着和她说话,她刚刚似乎好像还是从他的座位上下来的,高琼当即便怒了!

    自成为华琰郡的郡守后,高琼这些年早已享惯了别人阿谀奉承的小心讨好,甚至趁着天高皇帝远,他几乎坐地称王的在华琰郡当了好几年土皇帝!享受惯了各种讨好侍奉!哪里敢有人再这么对他?!

    高琼本就还在浓醉,此时见有人竟敢染指他的位置,当即摇摇晃晃的撑起身体,扬起下巴闭着眼睛怒呵道:

    “来人!把这个竟敢擅闯本官座堂的女人押入天牢!上极刑赐死!”

    可他这么发怒后,往常立刻会依命上前押解的侍卫们今日却都不见踪影,整个大堂只有安静如针的颤抖呼吸声。

    夏琰看着面前满身仗势官威的中年男人,心底最后那一点耐心也消耗殆尽。

    想到刚刚那一大堆漏洞百出、欺上瞒下、私挪窟窿比天井都还大的假账乱账,再看着堂下这一大群占着官位却都不谋其政,反倒是把权利全部用来欺瞒谋私压榨百姓的垃圾狗官们。

    夏琰垂着的手指微微捻了捻。

    她离开夏京城的目的,就是想要一处不再受任何束缚的地方,起地发展。

    华琰郡是她多番考量之后定下的地方,这片土地她很满意,但霸占着这片土地还在上面阴私牟利极刑恶毒的渣滓,她就很不喜了。

    华琰郡不是夏京城,没有碍事的葛淮之流,也没有那么多需要她去平衡博弈的势力。

    这是她的封地,是她的起始点,是印刻着她名字的属于她的土地。

    在这里,她不用再受任何牵制、也不用再容忍、忍让任何势力。

    所以看着前面还沉浸在自己土皇帝的威势里搞不清楚状况的高琼,夏琰也没有一丝一毫再忍耐的必要。

    她转身重回了大堂高处,在高琼再次怒目高呵之前,挥了挥手,嗓音淡然。

    “拖下去,斩了。”

    守在她身后的祁琰苍听此,抬眸看了她一眼,又不动声色的垂下眸子。

    而得令了命的卫一已上前,拖起再次怒嚎起来的高琼,丢到那堆瑟瑟发抖的跪拜官员面前后,修劲的手握住后腰处夏琰亲手送给他的长匕,锋锐的匕口对这高琼已经涨红的脖颈,干净利落的就斩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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