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苏安沂出门前， 脑子嗡嗡，情绪翻涌，设想过很多和秦煦碰面的场景。
——说实话， 气氛都不太美妙。
等苏安沂到达酒吧门口，本想告诉自己别多想， 但脑海里还是视频上一闪而过的身影。
魏新赫出来接他， 上下打量， 开玩笑道：“安沂， 你看起来不像过来玩， 像来砍人， 气势汹汹的。”
对方今天称得上是“全妆”上阵， 非常少有。至少在他记忆里，都是苏安沂心情极度糟糕的缓解方式——
假发、妆面、裙子，缺一不可。
苏安沂平复内心的波动， 微笑说：“是吗？错觉吧。”
魏新赫啧啧直叹， 凭多年的经验， 不相信他的话， 笃定地说：“绝对不是。”
苏安沂不置可否：“先进去吧。”
魏新赫跟上， 嚷嚷道：“哎， 你快说， 到底谁惹你了？兄弟帮帮你。”
酒吧内灯光昏暗， 舞台中央镭射球闪烁， 四处扫射。
苏安沂放慢脚步，找到视频里的区域。
魏新赫见状，拉过人：“来来来， 我开了卡座。”
苏安沂抽回手，压低声音：“不了， 我去前台点酒。”
魏新赫莫名其妙：“叫人就好了啊……”
“我喜欢。”苏安沂敷衍几句，就往前面走。
魏新赫眼珠子一转，忽然问：“你不会是来找人的吧？”
他看着苏安沂今天的打扮，眯起眼睛，“我好像第一次看你穿这样的女装，以前不是热衷丝绸长裙的吗？”
这种衬衫裙装第一次见。
苏安沂斜睨一眼，似笑非笑：“你看过几次？就这么了解我的爱好。”
魏新赫默默摸鼻子，随后感慨：“果然，你今天心情不好，好久没看你说话堵人的样子了。”
苏安沂淡淡地说：“怎么不说是你说话气人？”
魏新赫乐了，眼神仿佛看透一切：“好歹认识了快二十年，虽然咱们年纪上来了，聚得少，但心还是连着心，你的小秘密，我都懂！”
他凑前，开始仔细分析：“工作你步步高升，估计没啥苦恼的。你妈那边，大概就一年几回，不至于气得你这么夸张——”
“呦，老房子着火了？”
魏新赫大惊小怪，苏安沂没吭声，目光依旧巡视周围。
“真的假的？”魏新赫震惊，“是将就了还是真找到你的菜了？”
“……”苏安沂没搭理，到吧台点了一杯酒。
“你猜。”他刻意压低的声调，显得没有那么男性化，质感偏冷，有点像雌雄莫辨的味道。
魏新赫不死心：“靠，你快说。多少年的好兄弟，连我你也瞒？”
苏安沂摆手，示意对方安静点。
魏新赫就捂住嘴巴，疯狂挑眉：“现在可以说了吧？”
苏安沂瞥他眼：“是有个蛮有趣的暧昧对象，但是——”
他顿了顿：“暂时不确定了。”
魏新赫一头雾水：“啥意思，考察得不行？”
苏安沂：“不好说。”
魏新赫：“……”
苏安沂拿到酒，抿了一口。
魏新赫沉思良久，试探地问：“对方人不行还是你们相处得不行？”
苏安沂垂眸，指腹摩挲杯底边缘。
魏新赫着急：“你倒是说啊。”
苏安沂吐出一口气：“可能人太年轻了，我搞不懂。”
魏新赫愣了下：“年轻……多小，不会还在读大学吧？”
苏安沂：“不至于，那就太小了。”
魏新赫：“你们公司今年新来的毕业生？”
苏安沂：“……”
魏新赫了然：“噢，我猜中了。”
苏安沂强调：“毕业一年了。”
魏新赫点点头：“不错，好歹见了一年社会。”
苏安沂懒得搭理他了。
魏新赫看着苏安沂叹气，语重心长地说：“哎，安沂，你慎重啊，年轻是好事，但年轻不稳定，爱玩的年纪肯定不会轻易安定下来。”
苏安沂放下杯子，没说话，但不可否认，好友的话直戳他的心窝子。
魏新赫再接再厉：“我也不好说什么，反正你悠着点。当然，我不是说要对你指手画脚。”
他说着，还惆怅地叹了一口气：“爱情不容易，老艰难了。”
苏安沂好笑：“你不是谈得好好的吗？又分了？”
魏新赫轻啧一声：“分了。”
苏安沂不以为意：“打算什么时候再复合？”
他知道好友有一个青梅竹马，这么多年，分分合合，就没个消停。
魏新赫不爽：“这次不复合了，不合适就是不合适。”
他灌了一大口酒，擦了擦嘴：“既然你都有看中的对象，那就不给你介绍帅哥了。我去蹦了。”
苏安沂颔首，独自坐在吧台的角落。
期间，有不少人上来搭讪，请他喝酒，他都是冷冷地摆手拒绝。
有的自讨没趣，就干脆利落地离开；偶尔有几个不死心，非要磨蹭一会儿的，苏安沂就直接出声拒绝。
大概是声音偏中性，对方都会惊讶地扫视几眼，但看苏安沂打扮偏成熟，典型的“御姐”气质，也没有怀疑。
苏安沂干坐久了，感到没意思，有想过要不要给秦煦打个电话，最好出其不意，弹个视频。
但又觉得自己未免咄咄逼人，实在称不上体面。
暧昧你情我愿，本就不做承诺，哪一方率先离场，也没有苛责的理由。
苏安沂晃了晃酒杯，闭眼将剩余的酒水喝完。
他酒量不错，没什么醉意，但扑鼻的香水味和烟酒味混杂，加上噪音刺耳，想找个地方缓缓。
苏安沂问了服务员卫生间在哪，得到回答后，穿梭热闹的舞池，慢慢远离震耳的音响，突突跳动的太阳穴总算好受了点。
可惜，半路突然被一个醉酒的男人骚扰，让苏安沂很是不耐。
他不想与其周旋，冷硬拒绝，但对方还在喋喋不休，让人生厌。
苏安沂思考，趁机给对方一脚，后续可能带来的麻烦与此刻心情的畅快相比，是否足够划算。
——“请你不要骚扰我的朋友。”
熟悉的声音，忽然罩下的阴影，苏安沂心脏漏跳了一拍。
他抬头，没等欢欣起来，又被对方一连串的动作弄得错愕。
在黑暗里，苏安沂停滞的思维开始转动，他意识到了一件事：
秦煦……喜欢女的？
不对，应该说男女通吃。
说实话，那一瞬间，他有点愤怒。
倒不是对双有意见，而是秦煦的种种举动，昭示了对方的不真诚和私下的玩咖态度。
苏安沂不是傻子，酒吧这种场所，随便拉一个人到小房间，一声不吭，然后搂搂抱抱，耳边是男人低沉的呼吸，急促而激动，大概是……
他深吸一口气，恨自己拧得太轻。
苏安沂想什么，秦煦一概不知。
他龇牙咧嘴，偷偷摸了摸自己的腰，别说，挺痛的。
“为什么拧我腰？”秦煦轻轻问道。
他听见门外的动静逐渐恢复正常，不过几分钟，嫌疑人似乎已经被抓铺离开。
秦煦松了口气，声音正常了。
“……算了，我们先出去。我们换个地方，这里太窄了，不好施展动作，干什么都不方便，说话也闷，刚才是我太着急了，抱歉。”
他搂住对方的腰，紧贴的身体摩擦，衣料间，细微的响动格外明显。
他准备带苏安沂离开。
苏安沂：“……”
从他被爽约，就尽力保持风度，直到前一秒，他都不打算做什么过激的举动。
但他很难受——
他这么相信秦煦，难以接受对方面对一个陌生人，态度如此轻挑随意。
他好像都能猜到对方下一步的举动，无非是搭讪、献殷勤，甚至带去开房。
——苏安沂觉得自己被愚弄了。
被另一个面具下的秦煦愚弄了。
他攥住秦煦的肩膀，黑暗里，仰起头，无声的直觉让他找到了对方的眼睛。
“别动。”苏安沂把秦煦的话还给了他。
秦煦一怔，晃神了。
这声音……他耳膜有点麻，连带着肩膀也麻。
苏安沂的声线还能变化吗？好神奇，但挺好听的。
不过瞬息间，秦煦想了很多，但也很听话。对方让他别动，他就真没动了。
“你要带我去哪？”苏安沂伸出双臂，挂在秦煦脖子上。
秦煦眨眨眼，下意识往后靠，发现靠了堵墙，避无可避。
他抱住苏安沂，更紧了。
“就……出去，不带你去哪。”
苏安沂似笑非笑：“哦？如果我不跟你走呢？”
轻飘飘的气流钻进耳朵，秦煦的注意力随之飘开。
苏安沂又换了香水，和上次穿女装的香水不一样。
这次似乎越发浓烈，被掩盖的药草味得极深，也就他们离得如此近，才依稀嗅闻到。
“那就……不走？”秦煦慢半拍回答，“但你不热吗？”
“我不热。”苏安沂淡淡地说。
秦煦的手搭在苏安沂的腰上，下意识摸了下，疑惑地陈述事实：“你的衬衫湿了。”
苏安沂：“……”
他皮笑肉不笑：“你要不要摸摸我的裙子有没有湿？”
秦煦有个最大的优点，就是听劝。
他几乎不作犹豫，手真的顺着衣摆，往皮裙边缘探去。
唔？不对，这样好像……
秦煦尴尬地收回手，在人类社会里，这样的行为不太好。
碰碰衣服没什么，碰裙子就是流氓了。
但苏安沂是男的……
男的也一样。
“抱歉，这样不好。”
苏安沂几乎冷笑，假正经。
“那你拉我进这里，怎么不问我好不好？”他知道自己说话刻薄，但控制不住。
“啊？”秦煦纠结，不好解释，只能道歉，“对不起。”
苏安沂：“……”他深吸气，告诉自己冷静。
“那你松手。”
秦煦为难：“先出去吧，这里太窄了，很难不贴着。”
苏安沂：“……呵。”
他也不知道对方玩这样的把戏几次了，能这么熟练地带人进来。
秦煦：？
苏安沂……不太对劲儿。
逼仄的隔间里，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
秦煦毫无缘由的，心跳逐渐加快。
他想：苏安沂在生气吗？
——好像是。
小狗的敏锐此刻放大无数倍。
苏安沂认出他了？显而易见，是的。
秦煦心里蓦然一轻，紧接着，又重新绷紧弦。
苏安沂知道是他，然后语气不太好，对方猜到他认出……
难道……苏安沂不开心自己穿女装被他发现了？
毕竟是对方的小癖好，可能不想被其他人知道。
秦煦：“……”好难，搞不懂，先道歉吧。
“对不起。”他说。
苏安沂：“……你每天两眼一睁就道歉？”
他说话不冷不淡，有点刺人的意思。
但小狗不懂，钝感力堪比铜墙铁壁。
秦煦犹犹豫豫地开口：“苏安沂——”
苏安沂愣住。
秦煦下巴有点痒，大概是被发丝挨着。他给自己壮胆：“你到底生什么气？你能……”
声音越来越小。
“给个明示吗？”
——小狗在窝囊和勇敢里，选择窝囊地勇敢。
第22章 一颗心啊～晃啊晃～
酒吧前的街道临近江河， 走下去，都是成片的绿化区域。路灯林立，投映出一个个相似的影子。
秦煦和苏安沂并肩走着， 风声入耳，迎着一股夏末的燥热， 让人走不急， 跑不得。
江边石砌的桥墩和围栏， 挂上绚丽的彩管灯条， 因着缓慢而奔流的江水， 显出不同寻常的美感。在闹市里， 它们是俗气的代名词， 但和自然融为一体时，迸发出新的生命力。
“……也是这样的晚上？”苏安沂倚着石栏问。
“是的。”秦煦点头，“那天你穿了一样的衬衫和短皮裙， 唯一的区别， 是大腿套了个环带， 哦， 还有黑色的丝袜——”
他补充一句， “当然， 我也不确定款式是否完全一样， 可能是我记错了。”
“没记错， 是同一件衬衫和皮裙。”苏安沂说。
秦煦“啊”了声， 思索了一下说：“但没有腿环和丝袜，对吗？”
小狗很严谨，努力回忆每一个细节。
苏安沂笑了：“腿环没有， 至于丝袜……”
他忽然抓住秦煦的手腕，放到自己的大腿， 轻轻擦过，松开。
“肉色的。”苏安沂直视秦煦，慢条斯理地说。
秦煦：“……”
他愣愣地收回悬空的手，嘴巴微张，发出“啊”的一声。
苏安沂看得有趣，有心情开玩笑了。
“不信的话，再摸一下？”
秦煦赶紧摇头：“我信我信，不用摸。”
“真的吗？”
“真的。”秦煦紧张，后退了一步，“触感和皮肤不一样，很滑。”
苏安沂慢吞吞地点头：“哦，很滑。”
可能风太缭绕，总缠着脖子。秦煦动了动，撇开头，不吭声了。
沉默了一小会儿，苏安沂问：“上次怎么认出我来的？”
秦煦捏着石栏的一角，低声说：“靠味道。”
苏安沂古怪地问：“什么味道？”
秦煦：“就你身上的味道，虽然香水味很浓，但我闻到了那股很淡的药草味。”
苏安沂：“……我一直以为你在胡说八道。”
秦煦一怔：“为什么？”
苏安沂瞥他一眼：“哦，意思你真有个狗鼻子。”
秦煦：“……”
苏安沂垂眸，向他摊开手掌：“我的包。”
秦煦慢半拍，赶紧递上。
这是苏安沂女装常带的“装饰品”，里面一般放烟盒、打火机、钥匙和纸巾。
“咔哒”，苏安沂点了一根烟，深吸一口气，含了会儿，吐出烟雾。
秦煦一眨不眨地盯住对方，有种新奇感。
不对，应该说今晚的苏安沂，从头到脚都让他挪不开眼。
“看什么？”苏安沂指间夹着烟，斜斜睨过去。
“你的头发是假发吗？”秦煦小心地问。
“当然。”苏安沂笑了笑，“要摸摸看吗？”
秦煦舔了舔唇，问：“可以吗？”
苏安沂哼笑：“为什么不可以？”
对方摸他腰、摸他腿不都挺来劲儿的吗？
当然，这也是他自己允许的。
果然和看的感觉一样，很顺滑。秦煦指尖从发尾掠过，慢慢往上，悬空到肩膀，再到脖颈，最后停在脸侧——
他和苏安沂对上视线，微妙的电流从从指腹蹿起，炸得慌。
秦煦“嗖”地缩回手，眼睛落到地面：“嗯，挺顺滑的。”
苏安沂短促地笑了下。
高跟鞋……秦煦不禁开口：“穿高跟鞋累吗？你的脚背快成九十度了。”
真是“直男”说法。苏安沂乜他一眼，似笑非笑：“累啊。但必须这么搭配，不是吗？”
“哦哦。”秦煦顺着答，“是的。”
他沉默几秒，又问：“你穿女装是爱好吗？”
“算吧。”
“每天都要穿吗？”
“看心情。”
“……”
“怎么不说话了？”苏安沂问。
“没，就问完了。”秦煦老实说。
“问完了？”苏安沂颔首，“那轮到我问了——”
秦煦怔了下：“好，你问。”
“为什么要把我推进小房间？”
秦煦迟疑片刻：“不想你被纠缠。”
“遇到每个被纠缠的人，你都要推进去？”苏安沂不辨喜怒地问。
“不是。”秦煦不爱管闲事，对于人类向来敬而远之，只是因为当时是苏安沂。
他说：“只对你。”
苏安沂不说话了，慢慢抽了一口烟。
秦煦眼睛黏到他脸上，思绪荡开：总觉得苏安沂的脸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眼睛变大了点，轮廓柔和了点，嘴唇红了点，睫毛好像也长了点。
明明还是那张脸，却有截然不同的感受。
他想来想去，归咎于对方穿的是女装，当然和平时不一样。
苏安沂冷不丁出声：“以前真没谈过恋爱？”
秦煦回神：“没有。”
苏安沂眯起眼睛，伸手拽过他的衣领。秦煦不明所以，但没有挣扎。
鼻尖逼近，呼吸柔柔缠绕在一起。
薄荷味的香烟。秦煦想，好怪，比酒吧的烟味好闻。
“没有撒谎？”苏安沂伸手一只手，按住秦煦心脏的位置。
秦煦眨眨眼，胸膛的起伏随着呼吸，变得无比清晰：“没有。”
苏安沂敛眉，轻声问：“我问你，你真的很缺钱？”
话题转得太快，秦煦茫然：“啊，还好。”
苏安沂换了个问法：“你需要钱做什么？”
秦煦抿了抿唇：“用钱……”
此时，苏安沂已经松开秦煦的衣领，往后退，但秦煦仍然追着往前。
苏安沂被逗笑了，他伸出一根食指，抵着对方的下巴，轻点几下。
秦煦像被施了魔法，定在原地。
苏安沂柔声重复：“用钱做什么？”
“……买车。”秦煦喉结滚动了一下。
苏安沂低笑：“就为了这个？”
秦煦不懂苏安沂的笑，就像不懂半小时前，苏安沂为什么生气。
“我为什么生气？”苏安沂轻啧一声，又想拧人了。
秦煦惊觉自己问出来了。
“为什么骗我？”苏安沂挑明地问。
秦煦晃了下神，隐约明白对方的意思。他小声辩解：
“不是骗，确实是重要的事。”
“噢——”苏安沂冷笑，眼皮一撩，展露出少有对待秦煦的攻击性，“来酒吧是一件重要的事啊。”
不知为何，秦煦心脏漏跳一拍，有种喝假酒的错觉。
脑子晕乎乎的。
完全不一样的苏安沂哎。他失神地想。
秦煦以为的苏安沂，是温柔的、沉稳的、无话不谈的。
但这一层，像岩浆外的薄膜，在某个瞬间，轰一声，尽数破裂。
他看到随性的、生动的、无与伦比的苏安沂。
“发什么呆？”苏安沂不轻不重地踢了秦煦一脚。
秦煦像瞬间重心不稳，腿一软，往后面倒。苏安沂愣了愣，赶紧将人拽回来。
“喝酒了？”苏安沂好笑，“喝多少了？”
“没喝……”
“没喝也醉？”
“……”秦煦站稳后，有点狼狈地撇开脸，“来酒吧是为了帮忙，挺重要的一件事，不是玩。”
他尽力去捋清对方的逻辑，“我不是故意失约的。”
苏安沂抱着手臂，慢声问：“哦，重要的事……帮忙调酒？我好像没看见你。”
秦煦：“……”
他迟疑道：“我干了其他事，不止调酒。”
“其他事很重要？”
“嗯。”
苏安沂定定看了他一眼：“好的。”
忽然，远处传来嬉闹声，是有一对情侣，拿着手里的呲花棒玩。
彼此追逐，吵吵闹闹，能听见女孩清脆的笑声，在寂静里回荡。
秦煦被吸引，好奇地看那个“会发光的棒子”。
苏安沂若有所思，问：“想玩这个？”
秦煦：“这是什么？”
苏安沂顿了顿：“没玩过？”
秦煦摇头。
苏安沂意外，但没说什么。他朝那对情侣走过去，问他们手里的呲花棒哪里买的。情侣双方的性格爽朗，直接塞了一盒给他。
苏安沂连声道谢，女孩豪气摆手，说不是事，这个款可特别了，你试试看。她还顺便附赠了火柴。
苏安沂也没不讨趣地说自己有打火机，微笑着接受并表示感谢。
“喏，玩吧。”苏安沂回来把呲花棒塞给秦煦。
秦煦新奇地打量，左摸摸右摸摸。
“直接点吗？”他跃跃欲试。
“嗯。”苏安沂点头。
秦煦试了试，“吱”一声，呲花炸开小火光，噼里啪啦作响。
他学着女孩动作，僵硬地挥动了下，不自觉嘴角上扬。
慢慢的，呲花橙色的火光冒出奇异的蓝色烟雾，一挥，带出云朵般的小尾巴。
“你看！”秦煦睁大眼睛。
苏安沂惊讶，原来这是女孩说的特别，他笑笑道：“我也第一次见，以前的呲花可没这套把戏。”
秦煦看着苏安沂微笑的脸庞，鬼使神差地将呲花棒绕着他转，但也保持距离，不伤害到对方。
蓝芯吞噬橙光，烟气寥寥，溅出火星点点，形成圆形的朦胧光晕。
柔光里的苏安沂，目光如水，给秦煦无法言明的奇特感受。
像滋生了某种可能性。
秦煦的心怦怦乱跳，不受控，血液逆着往脑子冲。
苏安沂不明所以，抬眼瞥去。他嘴唇咬着细长的香烟，含糊地问：“干嘛？想烧我？”
“你好漂亮。”秦煦低低说道。
苏安沂哑着嗓子问：“喜欢我穿女装啊？”
秦煦情不自禁点头，但又摇头。
苏安沂扬眉：“什么意思？”
“你穿什么都好看。”
“嘴真甜。”苏安沂睨他，“老实说，你是男女都可以吗？”
秦煦懵了懵，什么意思？
难道……对方问穿女装男装都可以吗？
“你都很好。”秦煦回答。
苏安沂提醒：“我性别是男的，女装算我的癖好，我可没飞泰国做什么手术。”
秦煦不解，但还是说：“我知道，你怎么都好。”
——不过，泰国做手术什么意思？
苏安沂笑骂：“油嘴滑舌，这么会逃避问题。”
他算是明白了，确实都男女可以接受。
苏安沂忍不住怀疑：“你以前真没谈过恋爱？”
秦煦：“没。”
“行，我信你。”苏安沂觉得，既然问了，就还是相信对方，不然问题毫无意义。
“还玩吗？”他问。
秦煦手里的呲花已经烧没了，他兴趣来得快，走得也快。
“不玩了。”
“时间不早了，那我送你回家吧。”
“啊，不用，我——”
“这个时间既没公交，也没地铁，怎么，要蹬回去？”苏安沂笑着问。
“对……”
“不对。”苏安沂摇头，“你应该顺水推舟地说，好的，我坐你的车回去。”
秦煦哑然。
苏安沂循循善诱：“来，重新回答一遍。”
今晚的苏安沂，有种让人不自觉听话的魔力——
至少对秦煦来说，效果加倍。
“好的，我坐你的车回去。”
苏安沂微笑：“既然我送你回去，是不是该讨个车费？”
秦煦怔忪一瞬，立刻掏出手机：“我给你转钱……”
“不。”苏安沂阻拦，“不用花钱，一个kiss就行。”
秦煦：？
什么是“Ki丝”？
小狗不懂英语，一脸茫然。
苏安沂含笑：“不可以？”
“可以……”秦煦犹豫，“你要怎么拿？”
他心里暗自希望，对方会给出有用的信息。
“不应该你主动吗？”苏安沂问。
秦煦：“……你主动不行吗？”
他着急地想：完了，要不还是直接问。
苏安沂上下睨他，轻笑一声：“行。”
秦煦瞬间松口气，但下一秒，他屏住呼吸。
苏安沂一只手落在他后颈，像被握住命脉的，他不自觉颤了下。
“低头。”苏安沂用气音出声。
秦煦迷迷糊糊照做，几缕发丝黏在他脸颊。苏安沂眼睫往下扫动，像瞄准位置。
秦煦保持一个动作，已然有点僵。
“秦煦——”
苏安沂话音刚落，秦煦正要回应，脸颊的湿润转瞬即逝，柔柔的触感像一阵风，飘渺无痕。
秦煦彻底僵硬，脑子“嗡”地炸开。
等等，原来“ki丝”是……
“谢谢。”苏安沂的指腹从青年后颈摩挲，拇指按了按他的喉结，又刮蹭了一下。
他温柔一笑：“你的车费抵消了。”
第23章 一份特别的礼物
【朋友亲你脸颊是什么意思？】
秦煦按下搜索， 紧张地等待。
几秒后，网页出现几行字：
“朋友之间亲吻脸颊，表示友好和亲密。而在西方文化里， 脸颊吻是一种常见的见面礼仪……”
秦煦一口气看完，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石头落地？好像没有。
失落？好像有点。
秦煦撑着下巴， 手指不住地摩擦侧脸， 像在回忆晚上的种种。
那种湿润、轻柔……
他猛地将脑袋扎入被子， 卷成毛巾， 在床上滚来滚去。
好奇怪……秦煦在一片黑暗里， 大口呼吸。
他感受到气流在狭窄的空间回流， 洒在脸上的温度似曾相识。
苏安沂——
秦煦扯开被子， 有点茫然地盯住天花板。
小狗想，这就是和朋友慢慢变好的征兆吗？
也许吧。
秦煦翻了个身，他要好好努力习惯了。
每次都搞得手忙脚乱可不好-
周一早上， 秦煦依旧是坐苏安沂的车过来的。一路上， 他坐在副驾， 埋头啃三明治， 颇为拘谨。
苏安沂时不时挑起话题， 都只得到几声含糊地应答。
他开玩笑地问：“今天怎么了？是周末的相处不愉快， 不想和我说话？”
“没有——”秦煦连忙否认。
苏安沂淡淡一笑：“那就好。”
之后， 他也没追着青年说话了。
反而是秦煦悄悄去瞥苏安沂， 偷感极重。
苏安沂不动如山， 继续开车。秦煦纠结半天，没吭声，咬了一大口的三明治。
等到公司， 秦煦背着双肩包，还没坐下工位， 就被严美仪拉去投票。
“这是……什么？”秦煦一脸懵懂。
巨大的屏幕板上，投映了一部旅游景点宣传片。部门的人都三三两两站在前面，窃窃私语，好不热闹。
严美仪热情地说：“团建地点投票啊，你没看群聊吗？”
秦煦尴尬：“不好意思，周末没注意手机。”
严美仪摆手：“不碍事，就一些团建地点适合双人啊、多人啊，大家一起看看彼此意愿，能凑一起就一起，多个照应，还玩得开心。”
秦煦迟疑：“是一定要组队吗？”
严美仪乐了：“当然不一定，就统计。”
她眼神一转，凑前小声问：“怎么，你有伴了？”
秦煦想到苏安沂，无端心一跳，他抿了抿唇：“不是，就先问问。”
“假话！”孟影从后面蹿出来，嘿嘿笑，“老实说，你不会看上公司哪个女生了吧？”
秦煦卡住：“什、什么？”
严美仪也来了兴趣，笑着说：“那团建确实是好机会了，以前公司老多对都是借这个机会成的。”
孟影挤眉弄眼：“就是就是，之前公司还有对重温旧梦的。”
严美仪好奇：“啥意思？”
孟影摇头晃脑地说：“就有一对，读书时是初恋，多年后在公司再次相遇。本来嘛，因为不同部门，所以两人没有交集。但巧就巧在这个团建了，给了他们一个契机，嘿，又好上了。之后结婚生子一条龙，老幸福了。”
严美仪感慨：“哇，那真不错。”
孟影又说了几对情侣的八卦，严美仪听得起劲儿，但秦煦渐渐走神。
他想：团建地点……选哪里好？要不要和苏安沂商量？
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混杂，不知为何，总是浮现昨晚的一幕幕。
那个落在脸颊的吻像魔咒，让秦煦一想到苏安沂，就浑身刺挠得难受。
“……喂喂喂！秦煦！醒一醒！”孟影拍秦煦肩膀，稀奇地凑上去，啧啧直叹，“你怎么回事？游魂啊，我说话催眠？”
“不是，我、想事情。”秦煦解释。
“想什么？团建？”
“嗯。”
“想好没？”
“……”秦煦下意识去摸手机，但场合不对，他又放下手，“没。”
孟影好笑：“那你想了什么？”
秦煦：“……”
他只能推托：“各个都好玩，我做不来决定，就看视频介绍了。”
孟影大手一挥：“害，这个虚的，有几个货不对板，我给你说说。”
他还真点出几个，提醒秦煦别选，没意思还遭罪。
秦煦认真记下来，打算和苏安沂之后讨论。
他甚至还听了其他人的讨论——
当然，不是秦煦故意听的，而是声音太大，不得不听。
“哎呀，你们年轻人喜欢新潮的地方，我们上了年纪，就爱山山水水，搞不得刺激。”
“薇薇姐，你才三十出头，哪算上年纪？”
“怎么不算？家里三个化骨龙累得我够呛的。”
“哈哈哈，这次团建可以带家属，你带几个小孩过来呗。”
“那只能带老大咯，其他太小了。但带老大的话，他爱玩，估计不喜欢山水。”
“喏，选这个，山好水好，空气清新，还有水上漂流、空中悬崖，老好玩了。”
“哪个哪个？”
“编号6的那个。”
“哦哦，我看到了……确实可以，游山玩水和刺激运动都不错。”
“哈哈哈哈哈我喜欢这种。”
……
秦煦一脸严肃，把所有人的对话精简出关键词，给苏安沂发消息。
一条条列下来，还附上了优缺点。
云：【真细心】
秦煦看到夸奖，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云：【我其实都可以，你有喜欢的吗？】
德牧犬：【我都行】
云：【我看你第四条说得最详细，是对这个感兴趣吗？】
秦煦手指一顿，第四条……是漂流那个。
他想到同事说的，三十出头对山水感兴趣。
德牧犬：【你呢？】
云：【嗯，可以】
云：【水上漂流、空中悬崖什么的，都挺有趣】
德牧犬：【那我选这个了？】
云：【好】
“苏总监，这是需要今天下班前签字的文件，麻烦您看一下。”秘书敲门进来，低声说。
苏安沂抬眼，微微颔首：“好的，辛苦了。”
他一边翻阅文件，一边对秘书说：“今年我的团建选‘淮鸣山’，你帮我报名。”
秘书意外地说：“您不是前年去过吗？”
“故地重游。”苏安沂笑了笑，“那边空气不错，适合旅游修养。”
秘书微笑：“确实，那之后我会给您报名字的。”-
秦煦和苏安沂的相处越来越融洽，每天手机不离手，点开屏幕就是聊天。
但很奇怪，在现实里，他和苏安沂愈发拘谨。
准确来说，是秦煦一个人感到拘谨。
苏安沂并非没有察觉，他观察几天后，曾旁敲侧击地询问秦煦缘由，但都被青年巧妙避开。
如果以前两人还有肢体接触，现在别说秦煦主动做什么，哪怕换成苏安沂主动，对方也会躲了。
苏安沂有思考，是他太心急了吗？
——不，明明一开始热情开朗的是青年。
虽然他这个年纪，很少选择内耗，更爱直接沟通解决问题。
但秦煦的嘴像沾了胶水，怎么也撬不开。
既然暗着问，问不出结果，反而会造成反效果——
比如说，某天除了线上聊天，线下的接触一律没有。
苏安沂性格其实蛮固执的，不仅体现在他对工作的坚持，还融进他行事作风的方方面面。
山不来，他就让山来。
“冯瑶，你叫秦煦过来一趟，我和他谈谈‘壹藤’的项目。”
冯瑶收好文件，点头应道：“好的，苏总监。”
十分钟后
秦煦敲门，得到“请进”的回答，熟悉的声音让他心一跳，然后小心翼翼地推开办公室的门。
“苏总监。”他规规矩矩地喊了一声。
苏安沂撩起眼皮，面色平静：“嗯。”
秦煦忐忑，他犹豫要不要坐下来，但还是决定站着吧。
大概过了半分钟，苏安沂轻轻转动钢笔，微笑问：“怎么不坐？”
“你……”秦煦及时刹车，“你没说。”
实际上，他想说你看起来在生气，我不敢坐。
“好的，是我的失误。”苏安沂轻笑，温声说，“在我面前，你不用这么束缚自己，随便点就行。”
“啊，哦哦，嗯。”秦煦回了一连串的语气词。
苏安沂直勾勾地盯着对方，毫不遮掩。秦煦则僵硬，悄悄回避。
苏安沂被逗笑了。
他合上钢笔，慢悠悠地说：“怎么回事？按道理来说，我们的关系应该更进一步，这星期怎么还疏远了？”
“……没、吧。”秦煦怂怂地加了个“吧”字。
“是吗？”苏安沂反问。
“……”
苏安沂目光柔和，说话不紧不慢：“好的，我信你。但我还是想知道，你的真实想法。毕竟我说得不对，是不是？”
秦煦踌躇，嘴唇微微翕动。
苏安沂调侃地问：“不会是因为我穿女装的原因吧？你当下能接受，回去想了想，发现其实让你很困扰？”
“没有。”秦煦对不正确的说法，都是立刻否定的。
“那是——”苏安沂拉长声音。
秦煦牙齿抵着唇，低声说：“我觉得我们的关系……嗯，更进一步，我有点不习惯，当然，是我的问题，以前我也没有和人、别人这样的关系，第一次……就这样。”
苏安沂扬眉，这么纯吗？
他心里持怀疑态度吗，但嘴上说：“好的，了解，需要我给你时间和空间吗？”
“呃，不用吧。”秦煦说。
“那你不要躲我了。”苏安沂趁机提出。
“……好。”
“那今天下班等我，我送你回家。”苏安沂一锤定音。
“好的。”
“顺便来我家吃个饭。”苏安沂又说。
“……”
“嗯？”
“好。”
苏安沂满意地笑了：“回去工作吧。”
“哦哦，好。”秦煦又晕乎乎地回去。
……
下班，秦煦在公司楼下来回踱步，焦灼而诡异的心态。
他也不知道自己慌什么，总感觉会发生什么。
此时，一辆熟悉的黑色迈巴赫驶出，朝他按了喇叭。
秦煦赶紧跑过去，“……我没看到，所以晚了。”
“没事。”苏安沂按照惯例，又递上小蛋糕。
秦煦小声说：“谢谢。”
他借着吃蛋糕的机会，心安理得地沉默。
突然，秦煦意识到不对。
“这是去哪里？”
很显然，这条路不是去苏安沂家里的路。
苏安沂微笑：“怎么，怕我卖了你？”
秦煦立刻说：“没。”
苏安沂便笑而不语了。
好吧，秦煦摸摸鼻子，对方应该不会……坑他，他就安心坐着吧。
等吃完蛋糕，秦煦原本是打算闭眼假寐的，但寐着寐着，他睡着了。
一小时后，秦煦迷迷糊糊地醒过来。
“醒了。”苏安沂柔声问。
秦煦看天黑了，慢半拍地说：“啊，醒了，这是哪？”
苏安沂没有回答，反而递给秦煦一个黑色物体。
秦煦看不清，凑近了端详：“什么东西……钥匙？”
苏安沂不置可否：“下车吧。”
秦煦懵着下车了，然后——
“砰！！！”
秦煦吓了一跳，只见地面铺着红毯，礼花彩带从天而降。
“恭喜秦煦先生成为尊贵的……”两边站满人，齐声大喊。
秦煦表情空白，没搞懂发生了什么。
苏安沂侧首含笑，云淡风轻地说：“过去看看吧，喜不喜欢这款车，如果不喜欢的话，我再送你一台。”
第24章 挺行的
秦煦：“……”送、送车？
苏安沂要送车给他？？？
秦煦几乎是被苏安沂带着往前走， 等走到车旁，旁边是有个销售小哥亦步亦趋地跟上，用他洪亮的声音， 极富感情地介绍这辆车。
“喜欢吗？”苏安沂见秦煦久久不动，柔声细语地鼓励， “看看呗， 不喜欢就看其他的。”
秦煦回神， 艰难地说：“不是， 我、我不能接受， 我……”
苏安沂温声打断：“别急着拒绝， 我是真的想送你， 你不用有心里压力。对我来说，这只是一件很小的东西，和一个杯子没有区别。”
秦煦复杂地看过去， 虽然他是狗， 但也知道， 在人类社会， 房车不便宜。
难道……当苏安沂的朋友， 都会收到一辆车？
“你对其他朋友都送车？”秦煦直接问出来。
苏安沂怔了下， 失笑， 他哄着青年说：“怎么可能？只对你。”
秦煦睁大眼睛， 受宠若惊：“只有我？”
苏安沂看得心脏柔软， 青年的样子怪可爱的。
他凑上到秦煦耳边，低笑着重复：“对，只有你。”
秦煦：“……”感动。
真的很感动。
他深吸一口气， 又重重吐出：“谢谢你，但是心意我领了， 这辆车我不能收。”
“为什么？”苏安沂面色不变地问。
秦煦说：“一方面是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另一方面，我……”
“我说过，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和出门买个玩具一样。”苏安沂打断，又放缓语调，气息轻轻扑在青年耳廓，“而且，我和你的关系，早送晚送，有什么什么分别？”
秦煦忍不住缩了缩后颈，和蹿了电流似的。
他悄悄退开，却被苏安沂按住肩膀，往车上驾驶位带。
“来，试试手感，开一圈。”苏安沂不容抗拒地把秦煦推上去。
秦煦愣了下，赶紧喊：“等等，我开不了，我没驾照。”
苏安沂也愣了：“你没驾照？”
秦煦莫名不好意思：“对，我还、还在考。”
苏安沂沉默了，随后说：“我以为你想买车，是已经做好所有准备了。”
秦煦尴尬，不好说自己想买车的初衷。
他找补说：“还在努力，会尽快考到的。”
苏安沂含笑看着秦煦，温柔地说：“对，一定可以。”
秦煦被盯得心一颤，低头，“嗯”了一声。
苏安沂一只手搭在方向盘，问他：“要不要去副驾驶坐，我开，能感受下。”
“哦，好。”秦煦赶紧让位置。
苏安沂开车很稳，秦煦早有体会，两人沿着几条街道转了一圈，在最后路口的红绿灯停住。
苏安沂问：“喜欢这辆车吗？”
秦煦：“……我不能收。”
“那我不接受你的理由。”苏安沂挑眉，“你想想别的。”
秦煦弱弱地说：“我不想收，不可以吗？”
苏安沂摇头：“不可以。”
秦煦哽了下，纠结半天，闷声说：“你对我太好了，我还不起，你别这样。”
他直白地说出自己的感受，不遮不掩。
苏安沂目光柔和，微笑说：“不用你还什么，如果真觉得心里不踏实，以后对我好点，多喜欢我点，行不行？”
秦煦怔忪，眼皮颤了颤，不吭声了。
过了几分钟，他才别别扭扭地说：“我还没说要接受啊……”
好意是感动的，小狗甚至欢欣鼓舞。毕竟——
谁不喜欢被别人好好对待？
苏安沂笑吟吟地说：“那慢慢想，我们先去签字，你带身份证了吗？”
秦煦眨眨眼，反射性回答：“带了。”
“好的。”苏安沂揉了下青年的脑袋，心里再次感慨：
好可爱，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拐回去？-
就这么折腾了一小时，哪怕秦煦吃了东西垫肚子，也饿了。
他问苏安沂：“你饿吗？要不要去买点什么？”
苏安沂回答，反而问：“你饿吗？要不要出去吃晚饭？”
本来想着带青年回家，亲自做饭的，但看对方的样子，估计饿坏了。
秦煦思考，点头道：“出去吃，你肯定饿了。”
苏安沂笑笑：“我其实还好，主要看你。”
秦煦反驳：“你也很重要。”
苏安沂心情愉悦，他轻笑道：“好的，我明白。可惜，我很想让你试试我的厨艺。”
秦煦迟疑了，压着指骨掰了几下，肉眼可见的纠结。
苏安沂加了把火：“我真不饿，你不想吃我做的饭吗？”
秦煦：“……”
苏安沂已经开进小区，秦煦小声说：“你都开回来了。”
苏安沂安抚道：“附近有酒楼，步行也很近，你不用担心。”
他驶入地下停车场，找到车位。
秦煦余光去瞥苏安沂，猛地伸出手，放在对方肚子上。
他垂下眼，严肃看着肚子问话：“肚子，告诉我，你饿吗？”
苏安沂：“……”
他腰部比较敏感，青年的手一搭下来，就忍不住往后缩。
“幼稚。”他无奈，攥住秦煦的手腕，指腹摩挲了下，“下车吧，别浪费时间了。”
秦煦追在苏安沂后面，喋喋不休：“真不饿吗？要不还是出去吃吧？我觉得你今天也累了。还让你……”
“晚了。”苏安沂淡定地回了两个字，“家门都进了，没得反悔。”
原本走进玄关的秦煦，闻言，整个人跳出门槛，得意地说：“我出来了。”
苏安沂：“……”
真是年轻活泼啊。
他心里好笑，但面上故意严肃，勾着手，对秦煦往回招了下：“秦煦，进来。”
秦煦立刻怂了。
“哦……”
苏安沂笑笑，还挺听话的。
他示意秦煦坐到沙发，随口说：“去洗澡吧，今晚住我这。”
秦煦愣住：“我、我吗？”
苏安沂左右环顾：“嗯？客厅还有第三个人？”
他作思考状，拉长声音：“难道有鬼？也有可能，我家以前好像还真出现过拔舌鬼怪——”
秦煦汗毛倒立，脸色有点僵硬，磕巴地说：“没、没没没吧。”
虽然动物能变人，很灵异，但说出来可能没人信，小狗是怕鬼的。
——某种意义上来说，管理局的存在，似乎验证了这个说法。
除了工作时，秦煦有“武器”傍身，但日常里，他是真不爱接触。
一方面恶心，一方面……
秦煦拍拍脸，当初他考这门课程，因为怕鬼，硬生生拉低了不少分。
苏安沂见青年真的害怕，心里惊讶：哎，这小孩怕鬼？
他笑着说：“嗯，确实没，哄你玩的。”
秦煦：“……”
苏安沂又说：“只要人不说拒绝的话，他就不会出现。”
秦煦：“……哦。”
苏安沂瞬间大笑，凑前说：“哎，留下呗，之前我去你家，你也说要留下我睡觉。”
“那是下雨了。”秦煦嘀咕。
“但我们的关系，留宿应该没问题吧？”
“……嗯。”那倒是。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苏安沂故意问。
“我什么都没说。”秦煦撇开脸，他算是发现了，对方很爱逗他玩。
“好的，你说嗯。”
秦煦指责：“你不是听到了吗？”
苏安沂笑笑，指着自己的耳朵：“有时候是聋的。比如刚才就是，你说话太轻了。”
秦煦讲不过苏安沂，干脆转移话题：“我要洗澡。”
“行，我给你准备衣服。”
“谢谢……”
“不客气。”苏安沂又使劲揉了一把头发。
……
苏安沂做菜很快，特意选了些没这么复杂的菜式。
因为是两个人吃，他做得也不多。
做好所有，苏安沂等待秦煦出来。
但快一小时过去了，秦煦还没洗完澡，苏安沂便去敲门。
“洗好没？”
“……洗、快了。”秦煦慌慌张张地应道。
“你在干嘛？”苏安沂狐疑，“你不饿吗？”
“我……我洗得干净点。”
苏安沂扬眉：“行。”爱干净的男生，加分。
“不过，也要注意时间，菜都凉了。”
秦煦闷声应：“知道了。”
苏安沂准备离开，忽然，浴室发出“轰”的一声。
像什么砸地了。
秦煦瞬间喊了一声，很短促，似乎意识到什么，立刻收声。
苏安沂皱眉，有点担心，他问：“发什么了……”
他的手下意识握住把手，一扭，里面没锁，直接推开了门。
“秦煦——”苏安沂声音卡在喉咙，定了几秒，视线挪开，退出浴室。
秦煦手忙脚乱，湿漉漉的脸，无辜地看向苏安沂。
苏安沂：“……”他犹豫了一下，头埋得更低，还关上了门。
“咳，是盆掉了，是吧？”苏安沂尴尬地轻咳，“没事，你放着吧。”
几秒后，秦煦传来应答：“好，我知道了。”
苏安沂捋了下头发，快速说：“你快点，我去等你。”
“好……”
苏安沂听着后面的声音，脚步加快，像逃离现场，被鬼追着。
但他脑子里却不断回想那一幕，耳根微红：
还……还挺有本钱。
第25章 睡
“……对不起， 我一开始是不小心把盆里的衣服弄倒了，就想着偷偷洗的，洗好放回去又掉了， 我就又洗了一次，但第二次洗得太用力， 被我扯烂了……”
秦煦耷拉着眉眼， 丧丧的：“我会赔你的。”
“不用赔， 就一件衣服而已。”苏安沂摇头， 不太在意， 反而关心地问， “盆没砸到你的脚吧？”
“没有。”
“两次都没？”
“嗯， 没有。”秦煦欲言又止，“那个，我还是赔吧， 多少钱？”
苏安沂见他过意不去， 便随便报了个数， 很低。
秦煦不怀疑， 认真地说：“我马上给你转。”
“不急， 先吃饭。”苏安沂压住他的手， 微笑说， “试试我的手艺？”
“好。”秦煦很听话， 每道菜都大口大口地吃， 还会给出极高的评价。
苏安沂眼尾弯起，很高兴自己的厨艺被认可。
“谢谢，喜欢就多吃点。”
秦煦狂点头：“好！”
从苏安沂的角度看去， 青年眉眼俊挺，吃一口就看他一眼， 眼珠子亮得惊人。
他不受控地想到浴室的那一幕，宽肩长腿，肌肉线条流畅，腹肌、鲨鱼肌、人鱼线一个不少，大腿充满力量感……
苏安沂深吸气，强行让自己挪开视线，不吭声。
秦煦吃着吃着，见苏安沂不怎么给他回应，愈发不安。
对于那件衣服，小狗还是太心虚了。
万一……万一这是苏安沂最喜欢的衣服呢？
嘶——不妙。
“这个白米饭很甜。”秦煦余光瞟人。
苏安沂“嗯”了声，微微颔首。
“鱼肉很鲜嫩。”秦煦又说。
苏安沂继续点头。
秦煦有点着急，见对方一直沉默，以为人是生气着的。
“汤也很好喝，我非常非常喜欢。”秦煦最后几个字强调地很重。
苏安沂当然不是生气，而是害羞。
他抬眼看了看秦煦，心下无奈，知道自己让青年误会了。
他直接说：“别想太多，我吃饭习惯不说话，我在公司不也这样？”
秦煦：“……”好像是哦。
他松口气，“好，我明白了。”
说着，秦煦又不好意思了，小声说：“你知道的，你不笑的样子很严肃。”
苏安沂闻言，嘴角微勾，眼睛含笑：“现在呢？”
秦煦轻咳一声：“变温柔了。”
苏安沂了然地点头：“喜欢温柔啊。”
他语气有种淡淡的戏谑，尾音是轻微往上勾的。
“……”不知为何，秦煦听得躁，只能埋头啃大米饭。
良久，他才闷声回了个“嗯”。
秦煦又被逗笑了。
一场晚饭，彼此“心怀鬼胎”。
秦煦自告奋勇地洗碗，但明显不太熟练。苏安沂则在旁边站着，又夸又鼓励。
秦煦被夸得飘飘然，恨不得当场洗几百个碗。
苏安沂忍俊不禁，发现青年越看越可爱。
两人又休息了一会儿，苏安沂去洗澡，他故意没告诉秦煦要去哪个房间休息，就先进了浴室。
地面还残留水汽，沐浴露的香气若有似无。
苏安沂垂眸，脸还是控制不住地发热。
在淅沥沥的水声里，他猜测青年会不会来敲门问自己，又或者——
好吧，都没有。
苏安沂说不出是遗憾，还是什么。
他慢条斯理地穿上浴袍，把领口拉开一点，精心挑好角度，才施施然地出了浴室。
房间的空调开着，从门缝便能溢出丝丝冷气。
苏安沂看到自己房间隔壁的门开着灯，心底滑过一丝遗憾。
看来青年不打算和他“培养感情”了。
不过，遗憾归遗憾，苏安沂也不做什么，顺其自然就好了。
没想到——
“你在那里干嘛？”苏安沂好笑地看过去。
只见秦煦扒拉着门缝，露出一只眼睛和半边脸，在晦暗的灯光里，有种古怪的可爱感。
“我……”秦煦拽着把手，上半身靠住门，含糊地说，“看看你。”
“看我什么？苏安沂扬眉，笑容柔和。
秦煦卡壳，眼睛滴溜溜地转，几秒后，他小声说：“看你头发湿的，记得吹头发。”
苏安沂慢慢走过去，一只手撑住门，微微往后拉，似笑非笑地问：“那可以请你帮我吹头发吗？”
秦煦一愣：“啊，我？”
“不愿意？”
“愿意愿意。”秦煦赶紧说。
苏安沂笑了笑，伸出食指和中指拢在秦煦衣领，轻轻一拽：“进来吧。”
秦煦猝不及防，明明对方没用什么力气，但他却整个人差点往前倒，扑在苏安沂身上。
好险，他平衡力好……秦煦松口气，他的脚尖死死绷在原地，悄悄放下乱舞的手，没让自己莽撞地倒在对方身上。
苏安沂抬眼，原本想扶住秦煦后背的手，慢慢收回。
他坐在床边，慢悠悠地说：“吹风筒在床头柜第一格，麻烦你了。”
“嗯嗯，好。”秦煦不觉麻烦，反而颇为来劲儿。
他动作有点笨拙，因为不喜欢吹风筒的声音，所以平时也不怎么吹头发。
秦煦不知道顺头发的力度大小，担心扯痛苏安沂，因此，他小心翼翼，手指快在对方头顶跳舞，干什么都轻轻的，只有指尖碰到，又飞速撤离。
就这么来回几十次，苏安沂无奈地出声：“你放心碰我头发，它没这么矜贵。”
秦煦尴尬：“哎，我怕扯到你……”
“没事。”苏安沂说，“吹风筒也不用离这么远。”
“哦——”秦煦沉默几秒，小声辩解，“我第一次给人吹头发，所以不熟练嘛。”
苏安沂失笑：“没怪你，别乱想。”
他缓了缓，又说：“作为第一个被你吹头发的人，我很荣幸。”
秦煦反应几秒，抿唇笑：“是吗？”
“当然。”
秦煦便放开胆子弄他头发，动作还是柔和，但已经敢用指尖梳发了。
吹风机嗡嗡声，苏安沂感受头顶的热风，和指腹按揉头皮的力度，后背蔓延一阵酥麻。
很难形容那种感受，他像被笼罩在属于秦煦的气息里，心间隐隐发烫。
“你仰头……前面的头发……”秦煦顺手捏住苏安沂后颈，拇指按了下，示意对方仰头。
苏安沂眼皮半阖，睫毛轻颤：“好的……”
他几乎被秦煦抱在怀里，青年坚硬的骨骼像嵌入他的血肉。
他完全闭上眼，沉溺于这片刻的温存。
秦煦手一顿，迟疑地开口：“是……太热了吗？你脸好红。”
苏安沂心脏乱跳，睁开眼，眼眸含水：“可能吧。”
他直勾勾盯住秦煦。
秦煦有点慌，胡乱地转移目光：“哦哦，是空调不够低吗？我调调……”
他关了吹风筒，去床头柜拿遥控器。
大概为了缓解奇怪的心跳声，秦煦嘴里叨叨：“哎，调多少啊？现在二十度，调十六？呃，不对，十六度会不会太冷了？我觉得你房间的冷气挺足的，比隔壁好多了……应该高点，调十八吧，你觉得呢？”
苏安沂顺势靠在床头，姿态慵懒，衣襟散开，细腻的肌理泛着光泽，尤其在晕黄的灯光里，格外朦胧。
秦煦一眼瞟到，僵了僵，赶紧移开。
苏安沂撑住脑袋，含笑说：“可以，听你的。隔壁房间空调不够冷？”
“没，够——”
“那就来我房间睡吧。”
秦煦反射性地说：“不好吧。”
“但隔壁空调不好。”苏安沂不紧不慢地说。
秦煦憋了一下，反驳道：“好的。”
“我不信，你刚才都说比不上我这边冷。”
“我调得高——”
“哦，我记起来了，隔壁空调确实有问题，可能半夜会停。”
“……”秦煦犹豫，“真的假的？”
小狗怕热，真的很怕热。
苏安沂挑眉：“我为什么骗你？”
秦煦：“……”
苏安沂微笑：“那就一起睡了。”
秦煦：“……那个，我睡姿不好。”
苏安沂斜睨一眼：“两床被子，一人一边，不用担心。”
秦煦：“……”还以为——
他郁闷地想：朋友之间睡觉不是盖一床被子吗？
苏安沂：“怎么不说话？”
秦煦：“好的。”
苏安沂心里笑得不行。
……
苏安沂没有太去逗对方，还真就拿了两床被子。
关掉灯，黑暗里的两人静静躺在同一张床上，呼吸交错，似乎所有动静都清晰可闻。
秦煦睡眠一直很好，几乎闭眼就睡。
但这一次，不知道为何，总是睡不着。
他鼻子始终萦绕苏安沂身上的味道，扰乱心虚，心脏砰砰乱跳。
“睡不着？”苏安沂轻声问。
寂静里，这一声轻飘飘地钻进耳朵。
秦煦肩膀绷紧，低低应了声：“嗯。”
“为什么？”
“不知道……”
“哦。”
半分钟后，苏安沂又问：“需要哄睡吗？”
哄睡？秦煦想，他又不是幼崽了。
“不需要。”
苏安沂：“真的？”
“嗯。”
“好吧。”
又是几分钟后，苏安沂再次说：“你还是睡不着？”
“……快了。”
“和我睡觉这么紧张啊？”苏安沂声音带笑。
“……你也没睡。”
苏安沂闷笑几声，不说话了。
不知过了多久，秦煦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轻轻握住。
他听见苏安沂说：“睡吧，时间不早了。”
这句话有奇效，就那么几秒，秦煦慢慢沉入意识的混沌。
一夜无梦。
第26章 幻想症不轻～
秦煦醒过来时， 发现自己侧着身子蜷缩，怀里抱着一大块被子。
他动了动手臂，肩膀的另一条被子滑下去。
秦煦眼皮有点沉， 下意识把头埋进，深吸一口气——
“砰！”
他整个人坐起来， 床垫还弹了一下。
秦煦呆呆看着空荡荡的房间， 揉了揉脸， 手掌捂住脸， 神经突突地跳。
熟悉的气味霸道萦绕， 在每个缝隙渗透， 他鼻腔全是苏安沂的味道。
秦煦扯了下自己的衣服， 用鼻子狂嗅，他身上……也是苏安沂的味道。
就这么古怪地扒拉自己半天，秦煦终于下床了。
他先去洗漱， 靠冷水把自己洗清醒。
出来后， 苏安沂正好站在衣柜前。
“安沂……哥？”秦煦屏住呼吸， 手脚忽然不太会走路了。
“嗯。”苏安沂随口应道， “我家正好有几件码数大点的衬衫和西裤， 你换换试试。对了， 动作快点， 别迟到了。”
秦煦猛地记起， 今天是工作日。
“好。”他唰地拿过衣服， 准备换，想起一件事，“那个、你先出去吧， 我要换衣服了。”
苏安沂上下打量，忽然笑了：“这么害羞？”
秦煦：“……”
苏安沂冷不丁说：“昨晚不是看过吗？”
秦煦一下子没想起来， 直到浴室的画面闪现脑海——
他浑身不自在，僵硬地说：“意外，你……你……”
他憋半天，说不下去了。
苏安沂乐了，恢复平时的模样，温声说：“好了，我开玩笑的，你慢慢换衣服，我去外面等你。”
他又强调：“快点，时间很紧。”
“嗯嗯。”秦煦连忙点头。
十分钟后，秦煦背上双肩包，和玄关的苏安沂四目相对，又快速移开视线。
“你穿西装更帅气啊。”苏安沂感慨，“平时怎么不见你穿？”
秦煦抓了抓头发：“呃，感觉穿着有束缚，不舒服。”
苏安沂走上前，指腹掠过青年的领带，轻轻摩挲：“打歪了，我重新替你打。”
“哦哦，好，谢谢。”秦煦眉眼低垂，安静等待。
明明对方没有碰他的脖子，甚至连衬衫也没怎么挨着，但是……
秦煦脖子微仰，后背的肌肉紧绷，连带着呼吸慢慢放缓。
他看着后面的白墙，不到几秒，目光往苏安沂脸上偷瞄。
干净的额头、狭长的眼睛、高挺的鼻梁、红润的嘴唇——
秦煦心脏砰砰乱跳。
不正常，非常不正常。
从昨晚开始，不，更早之前，他好像就变得不正常了-
公司
“发什么呆？”严美仪好奇地在秦煦面前挥手。
秦煦回神，轻咳：“没。”
孟影也注意到这边，饶有兴趣地说：“不对劲啊，小秦。”
他开玩笑：“不会喜欢哪个女孩了吧？”
秦煦：“……没有。”
“你这表情可不像，魂不守舍的，心落在别人怀里了吧。”严美仪颇为赞同孟影的话。
“啧啧，你今天还穿了西装，很少见啊。”孟影继续说。
严美仪赞叹：“确实，老俊了，小秦，要我说啊，你多穿西装，什么暗恋都不需要，一步到位，站在她面前对方就能点头。”
她说着，又神神秘秘地凑近：“喜欢就上，别犹豫。”
秦煦：“我真没有。”
孟影斜睨：“别是嘴硬啊，或者搞什么爱在心口难开，我原来不懂，俗套了啊。”
严美仪笑了：“哎，你这话说得……小秦，读书时有暗恋过小姑娘吗？”
秦煦一怔：“没有——”
他回忆自己在警犬学院的日子，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倾向。
孟影摸摸下巴：“这么纯？”
严美仪鼓掌：“好事，初恋太早就不成熟了。”
秦煦：“……”
严美仪意味深长：“所以，小秦，如果真的有对象，好好把握，爱情难求哦。你听听自己的心跳声，是不是见到人家就疯狂地跳，没有理由地跳？”
秦煦嘴巴微张，想反驳：“我没有见到谁会——”
不对，有。
他表情微变，瞳孔缩了下。
严美仪若有所思，用过来人的语气说：“哈，有啊。那可要抓紧，别错过了。毕竟爱情不等人，别自己钻牛角尖，说不定等你反应过来，人就溜走了，或者——”
她幽幽地说：“被人抢先一步，你就只能半夜流泪了。”
……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秦煦脑子里，一直回荡那天上午严美仪的话。
苏安沂——
他在心里轻轻念着，反反复复。
苏、安、沂……
秦煦深深吸气，茫然而无措。
好像每一次，他面对苏安沂都是心脏乱跳。
但高兴、激动的时候，心脏频率加快不正常吗？
很正常吧。
虽然这么安慰自己，可秦煦发现，他总是不受控地盯住苏安沂。
这样的行为，完全是无意识的。
苏安沂从头到脚的每一处，似乎牢牢吸引住他的眼球。
面对苏安沂，秦煦的感官也变得极为敏感，乃至到一种古怪的境界。
他甚至可以闻出任何苏安沂碰过的东西。
无论那丝气味多么微弱，他都能准确地嗅出属于苏安沂的味道。
一刹那间，他脑海会浮出一双熟悉、骨感的手，触碰那样东西的场景。
“……见鬼了。”秦煦抱住脑袋，喃喃自语，“我不会是撞邪了吧？”
他思考，自己要不要回管理局一趟，驱驱邪，或者弄些什么检查。
嗡嗡嗡——手机震动。
云：【我中午比较忙，不能和你吃饭了，抱歉】
秦煦握住手机，纠结了一下，心里复杂万分。
德牧犬：【好的，没事】
他指尖顿了顿，还是点出了发送。
最近苏安沂处于繁忙期，两人本来见的机会就不多，不算早上晚上坐车的时间，他们在公司见面的机会，除了上下班，就是食堂吃饭。
现在苏安沂忙起来，根本没时间和秦煦吃午饭，要么在公司外面，要么在办公室开会，草草用面包解决。
云：【我给你订了小蛋糕，当补偿，下次一起去吃】
德牧犬：【好……在哪里？】
云：【十七区的蓓蓓蛋糕，你带这个码过去】
对面发来一个二维码。
德牧犬：【好】
秦煦瞬间站起来，飞奔到这家蛋糕店。
他凭码拿到蛋糕，正对着它发呆。
精致的草莓蛋糕，粉粉嫩嫩，看着好吃。
秦煦拍了几张照片，给苏安沂发过去。
云：【嗯，慢慢吃】
云：【我早上亲自挑的，希望你喜欢】
云：【阳光太阳.jpg 笑脸.jpg】
就这么一句话，秦煦拿叉子的手，变得不会动了。
这个简简单单的小蛋糕，被对方的“亲自挑”赋予了不一样的意义。
秦煦和蛋糕大眼瞪小眼，半分钟后，他终于对它下手了。
奶油甜腻，果酱微酸，一股草莓香气，搭配松软蛋糕层，秦煦一口满足。
忽然，桌面的手机震动，发来新消息——
云：【我选的这款，好吃吗？】
秦煦就瞥了一眼，不知为何，脑子涌出清晰的一幕：
透明橱窗前，苏安沂笑容柔和，亲手拿出草莓蛋糕，放入盒子，绑上蝴蝶结，装进礼袋。
对方含情脉脉地盯住他，轻声说：“秦煦，我选的，你喜欢吗？”
秦煦迷迷糊糊，忙不迭说：“喜欢喜欢。”
“没吃也喜欢？”
“当然……”
嘶！画面戛然而止，秦煦一脸惊悚。
我靠，他在想什么！！！
这就一块被买走的草莓蛋糕！！！
他脑子是疯了吗！！！
秦煦用力捂住脑袋，不行不行，真的要回管理局一趟。
对，他要回去，好好检查身体。
他身边一定有鬼乱搞！
害死人了、呸呸呸，害死狗了！
第27章 什么——
“确定没问题吗？”秦煦一脸凝重， 不肯从仪器下来，坚持说，“你再来一次。”
值班的汤源无语至极， 不耐烦地挥手：“别浪费资源了，赶紧下来。”
秦煦皱眉：“我说认真的， 我觉得我身上可能真出问题了。”
汤源给了个白眼， 手拍着铁床哐哐响：“启动一次十万， 你试了三次， 就差把你骨头掏出来检查了， 还要怎么样？”
秦煦思索：“要不我去开个刀， 取一部分骨头的样本……”
汤源：“……靠， 你有病吧。”
秦煦按了按眉心，喃喃自语：“我也觉得我有病，很不正常。”
汤源两手抱臂， 轻啧一声：“你给我说说， 到底啥问题？问你哪里不对劲， 你也不说， 上来就检查。”
秦煦欲言又止：“就浑身不对劲， 你明白吗？”
汤源掏耳朵， 斜瞥过去：“不明白， 我听不懂心声。”
秦煦叹气， 正要张口， 门外出来“叩叩”两声。
“白主任。”汤源站直身体，吊儿郎当的气质瞬间没了。
秦煦也喊了声白主任，白河朝他们微微颔首， 又示意秦煦出来，有事找。
秦煦从后面跟上， 来到白河的办公室。
“坐。”白河给秦煦倒了一杯水，笑眯眯地说。
“谢谢白主任。”秦煦中规中矩接过，放到桌面。
“上次你找我说驾照的事，管理局有一家特别合作机构，晚点我把地址发给你。那边已经录入你的信息，你随时可以去。”
秦煦眼睛一亮：“好的，谢谢。”
白河摆摆手：“不是什么大事。对了，这次叫你过来，是想和你说说勘测任务的事。”
秦煦挺直后背：“您说。”
“不用这么严肃。”白河失笑，“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知道你不喜欢人类社会，还难为你待这么久。”
秦煦摇头：“……没，其实没我想象中可怕，有些人类是好人。”
白河：“嗯，这话没错。”
他顿了顿，继续说：“根据这几个月收集的数据，波动始终维持同一水平，基本不存在变异生物的可能性，我们这边准备结束此次支援性质的任务，你可以做做准备了。”
秦煦猛地抬头，失声说：“结束？”
“嗯，也该结束了。”白河抿了口茶，眯起眼睛，“几个月的免费勘测，我们也仁尽义至了，还无偿协助他们——”
说到这，他轻啧：“小秦啊，你就是太好说话了，规定的任务做完，其他事情你完全不用管，干了还要写几份报告上来，何必呢？”
秦煦不吭声，半晌，他说：“顺手而已。”
白河笑笑：“好吧。”
秦煦说：“但是……人类警察那边，还没抓到这个连环杀人凶手吧。如果贸贸然地结束，会不会导致意外发生，可能勘测存在……”
白河打断：“不会存在失误，这就是一起纯粹的人类凶杀案。既然如此，我们管理局本就不应该插一脚。”
“人类和动物各有规律，不该擅自介入因果，这次我们耗费了不少资源，尽到相关的监督责任，发现确实不存在非人类生物的问题，也该收回来了。”
秦煦沉默了。
白河开玩笑地说：“不舍得？”
秦煦：“……”
白河了然：“你要真想继续在那上班，也没问题啊。你填个表，上交到——”
秦煦：“嗯，我会填表的，到时交给楚处长吗？”
白河一卡：“啊，对。”
秦煦点头：“任务正式结束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下星期吧。”白河沉吟，“其实时间来得及，今天就可以结束。”
秦煦：“……我还要写报告。”
白河不在意：“害，随便写写就好。”
他说完正事，姿态放松下来，闲聊地问：“身体哪里不舒服？我看汤源叽叽呱呱的，你是没病赖那了？”
秦煦：“……”
他无语：“不至于，我就觉得身体某些器官不太对劲，来看看有没鬼祟作怪。”
白河戏谑：“你不是不信鬼怪的吗？”
秦煦僵住：“偶尔信信。”
白河哈哈大笑：“好好好，你说说，哪里不舒服？要真这样，我找高级大师帮你驱驱邪。”
秦煦犹豫。
白河稀奇地说：“这不能说？涉及的位置很……私密？”
他面色微妙，“好吧，一些脏东西确实吊诡，总挑些——”
秦煦忍无可忍：“你想多了，白主任。”
他深吸气，“只是心脏和手臂的问题。”
“哦哦，具体说说？”白河问。
“就心脏莫名其妙跳得很快，连带着手臂会发麻，有时候背部也是。”秦煦说。
白河一顿：“一般什么时候有这种情况？”
秦煦含糊说：“就某些时候。”
白河支着下巴，饶有兴味地说：“对着特定的人？”
秦煦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白河笑容加深：“哇！！！”
秦煦：“……”
他差点咬掉舌头，五官乱飞。
白河：“小秦啊，恭喜你，你坠入爱河了。”
秦煦：？
他愣住：“你误会了，对方是个男人类。”
白河奇怪地说：“怎么，你找对象仅限同族？”
“不是——”秦煦意识到歪话题了，“不对，重点是性别，我和他都是……雄性。”
白河上下打量：“你好歹是混血，咱和个小土狗似的，没见过世面。”
秦煦：“……”
白河找补：“哦哦，差点忘了，你已经是移二代了。没事，大胆追爱，我支持你。你变成人形应该算人类里的帅哥，混血长相挺吃香的，机会很大。”
他甚至开玩笑：“说不定人家对你的脸一见钟情，你还不用追了，勇敢往前一站，对方就抱过来说好了。”
秦煦心一跳，随后咬牙：“你别给人家胡乱造谣！他喜欢雌性！”
白河若有所思：“造谣？”
他点点头，“哦，好的，我收回刚才的话。那我问你，你喜欢雌性还是雄性？”
“我当然喜欢——”秦煦脑海里突然浮现苏安沂的脸，即将出口的话，就这么硬生生憋在嗓子眼。
吐不出、噎不下，难受得很。
白河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打了个响指，笑吟吟地说：“恭喜你，迈进人生的下一个阶段了。”
秦煦：“……”
他第一次学人类骂脏话：
“滚蛋！”
“你——哈哈哈哈哈！！！”白河笑得捂肚子，更来劲儿了。
“好吧，我道歉。”他受不了，揩下眼尾笑出的眼泪，“那你就回家慢慢研究，心脏和手臂什么的……”
白河各自点了下自己的胸膛左侧和手臂，一本正经地说：
“争取破解新鬼怪的招数。”
秦煦：“……”-
秦煦有意无意地减少和苏安沂的接触，但是，因为对方太忙了，并没有察觉他的种种举动。
到最后，反而是秦煦变得郁闷了。
——小狗的独角戏，没人欣赏。
云：【晚上我要陪客户应酬，就不送你了】
云：【骑车注意安全】
云：【到家给我发消息微笑.jpg】
秦煦指尖一顿，回复：【好的】
他深深叹了口气，回家，做狗饭，运动，洗澡，准备睡觉——
“这么忙吗？连消息都不回。”
秦煦嘟囔，等啊等啊，眼皮慢慢变沉，终于，他倒在枕头，凭着意志力发了“晚安”，彻底睡过去。
第二天
秦煦一睁眼，就是去摸手机。
没有任何消息弹窗。
德牧犬：【早】
等秦煦洗漱完，吃完早餐，特意在玄关磨磨蹭蹭许久，都没有等到往日苏安沂的“接送邀请”。
秦煦抿唇，好吧，对方可能忙，抽不开身，连消息也没时间回，更何况来接他。
他一路蹬自行车，蹬得飞快，两只脚留下残影。
公司
“早，小秦。”严美仪打招呼。
秦煦耷拉着眼皮，勉强挤出笑容：“早，美仪姐。”
他坐在办公位，恹恹地冲麦片，从抽屉拿出干瘪的面包。
“今天公司人真少……”严美仪随口说，“大家集体迟到吗？”她来的时候，办公区静悄悄得可怕。
忽然，孟影大叫“不好了不好了”，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严美仪习惯对方的一惊一乍：“什么事？要说就直接点，别卖关子了。”
“公司十四楼……又、又……”孟影大口呼吸，“又出人命了！那个——”
严美仪被吓得补妆的手一抖，粉扑垫掉地上。
秦煦皱眉，正要说什么，孟影补上了那口气：“死的人是……总监！”
“哐！”
秦煦唰地起来，脸色苍白，朝楼梯口跑。
严美仪和孟影面面相觑，不明白秦煦为什么这么大反应。
而另一边，秦煦疯狂奔跑，几级阶梯连着跳。
他心脏跳得几乎停滞，手脚快要没有知觉。
不可能……不可能……
为什么会这样……只是一个晚上而已……
秦煦面容狰狞，目眦欲裂，像一团火在胸口燃烧，撕裂，呐喊——
苏安沂！
第28章 有点甜
十四楼的玻璃门外， 密密麻麻地围着人，大多是这层楼的员工，还有一些从其他楼赶来凑热闹的人。
彼此都交头接耳， 神色凝重，明明气氛压抑， 却是窃窃私语。
秦煦木然地穿过人群， 死死盯住里侧。
他闻到了血腥味。
一缕一丝， 不断钻进鼻腔。
双脚沉重， 每一步像被什么拖拽着， 无法向前。
“秦煦？”冯瑶吃惊， 赶紧拉住人， “里面出事了，不能进去，要等警察过来， 你——”
秦煦抬头， 冯瑶愣住了：“你怎么了？”
她声音变轻， 看着秦煦猩红的眼珠， 担忧地说：“是不舒服吗？还是……”
“确定人……没救了吗？”秦煦沙哑地问。
冯瑶过了几秒， 才反应过来：“哦， 你说……”
她叹气：“没呼吸了， 现场非常残忍， 都是血， 第一个发现的人快被吓晕了。”
秦煦脸色惨白，几乎发青。
冯瑶犹豫开口：“你别难过，这种事情没人想它发生， 但意外总是有的……”
秦煦听不清冯瑶说的话，脑子嗡嗡作响， 一片空白。
他不自觉朝前走，那股黏稠的血腥味越发浓烈，胃不断抽搐，想要呕吐。
冯瑶拽不动人，见青年一直要进去，眉心直跳：“哎哎哎，你不能进去。”
她有点纳闷，对方和创意部的魏奋关系这么好吗？
“你和魏总监以前就认识？”冯瑶耐心劝说，“你如果想了解情况，或者做什么，先等警察过来吧。”
秦煦已经听不进任何话，所有的嘈杂被他屏蔽在外。
他盯着玻璃门，抬手想将它砸碎。
“秦煦——”苏安沂领着警察从后面过来，一条人流道分开，不再人挤人，而是疏散得很开。
秦煦全身一震，慢慢转过头，眼睛瞪大，嘴巴滑稽地张开，想说话，但牙齿一直发颤。
“苏、苏……”秦煦磕磕巴巴。
苏安沂搭着他肩膀，顺道把人带过来：“让点位置，给警察过去。”
秦煦没挣扎，完全服从对方的行为。他直勾勾地盯着苏安沂，一言不发。
苏安沂本来也要跟上去的，见秦煦一直握住他的手腕，无奈地说：“哎，先放手，我要和他们说点事。”
秦煦不吭声，眼眶一点点湿润。
苏安沂愣住了。
他紧张地想上手，意识到场合不对，赶紧放下来。
“你怎么……”苏安沂蹙眉，放轻声音，“不舒服？还是——”
“苏总监，麻烦你过来一下。”有人跑出来喊。
“好的，马上。”苏安沂轻拍秦煦肩膀，低声说，“我待会儿就出来，你等等我。”
秦煦也觉得自己眼睛酸，掩饰般地低头，闷声应了好。
……
“所以，你误以为是我？”苏安沂失笑。
秦煦：“……”
他没说话，坐在绿化区的长椅上，低着头，刘海遮住眼睛，脊背弯曲，手紧紧握住膝盖，青筋凸起。
从苏安沂的角度看去，青年身上散发着一种奇异的脆弱感——
怪可怜兮兮的。
苏安沂心软了。
他轻轻揽住秦煦的肩膀，朝自己的方向使了点力气，直接掰到正面。
苏安沂柔声说：“谢谢你这么关心我，这么真情实意地为我难受。虽然不应该，但我确实很开心。不过，我人现在好好的，你别担心。”
秦煦嘴唇动了动，想说话，但眼睛不受控地开始掉眼泪。
不行，不能哭。
他悄悄深呼吸，把头埋得更低。
因为害怕说话会被察觉到哭腔，干脆一声不吭了。
苏安沂原本就这么静静地坐着，想等青年缓过情绪。
但沉默太久，实在有点不对劲了。
他试探地去碰秦煦的下巴，想将对方的脑袋弄起来。
无果，苏安沂凑前一点，哄着他说话。
“想什么？和我说说？看下我？”
还是不被理会。
忽然，某个念头一闪而过。
这小孩不会……哭了吧？
苏安沂不再犹豫，赶紧侧过身，弯下腰，凑到秦煦面前。
四目相对，一颗大泪珠掉在他鼻子上。
真哭了啊……
苏安沂好笑，但心脏像泡在酸泡泡里，咕噜咕噜地冒气。
他抹了把脸，又伸手捧住秦煦的脸，第一下没捧住，他就强制去掰。
秦煦觉得挺丢脸的。
作为一只坚强的狗，为这种没发生的事哭，着实不应该。
见苏安沂凑过来，躲也躲不及，只能狼狈地撇开头。
但对方太执着了，加上长椅的位置就这么多，他被逼到扶手的死角，动弹不得。
秦煦感受着脸颊的温度，理顺呼吸，哑声说：“我没哭，就眼睛痒。”
苏安沂指腹轻轻摩挲，温柔地拂去他的泪痕，轻声说：“好，我知道，要我给你吹吹吗？”
秦煦：“……不用。”
“真的？”
“嗯。”
“我不信。”苏安沂煞有其事，“来，我给你吹。”
说完，他就直接对着青年眼睛吹气。
柔柔的风扫过眼皮，秦煦下意识闭眼，积攒眼眶的泪水再次落下。
苏安沂看得心疼了，也不想着逗乐对方了。
“要哭就哭，没事的，男人也能哭。”他温声安慰，“眼泪有形，只要流出来了，伤心难过也没了。”
“而且我人好好的，不用别担心，对不对？”
不说还好，一说秦煦更加绷不住了。
他想到自己听见对方出事时，浑身血液倒流，冷汗淋漓，快要站不稳了，宛如天崩地裂。
“好险你没事……”
小狗忍不了，眼泪哗啦啦地流。
他用那双眼睛，诉说着自己的心情。
“苏安沂，你活久点，可以吗？”小狗说话直白，没有雕饰，完全是随心所欲。
苏安沂笑了：“我当然希望是可以，但是——”
秦煦打断：“没有但是。”
他说得斩钉截铁，坚决至极，带着些许嘶哑，格外笃定、不容抗拒。
苏安沂愣神几秒，才恍然说：“好，听你的。”
秦煦瞬间卸下肩膀，眼泪又自己跑出来了。
苏安沂赶紧拍他后背，“哎，不哭不哭。”
秦煦不吭声，他死死抱住苏安沂，干脆把脸埋在对方颈窝。
苏安沂开玩笑：“你不会要把鼻涕抹我衣服上吧？”
“没有鼻涕……”秦煦瓮声瓮气，“只有眼泪，眼泪是咸水，不脏的。”
苏安沂闷笑不已。
“苏安沂……”秦煦低低唤道。
“哎。”
“苏安沂……”
“嗯。”
“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好，一定。”
“我会保护你的。”
苏安沂哭笑不得，现在法治社会，对方怎么说得这么可爱？
但他顺着说：“嗯，谢谢你。”
“……”秦煦收紧手臂。
苏安沂笑着问：“还有什么其他叮嘱吗？”
“……”秦煦不说了。
“好吧，没有了。”苏安沂低笑。
“有。”
“嗯？”
“不告诉你。”
“啊，不告诉我？”苏安沂笑笑，“好吧，我靠心灵感应。”
秦煦深吸一口气，嘟囔了几声。
苏安沂没听清：“什么？”
秦煦不好意思了：“没听到就算了。”
苏安沂无奈，解释：“你说得太小声了。”
“哦。”秦煦只抱住苏安沂，任由对方怎么说，都不说话了。
苏安沂也不去逼他，像哄小孩一样，拍青年的后背。
他还哼了几句歌，做足安慰的姿态。
到后面，他还采取夸奖鼓励法，把秦煦从头到脚夸了一遍，什么脸长得好，身材好，性格好，各种有的没的，好话不要钱地撒出去。
秦煦听得出神，慢慢变成害羞。他嗅着独属于苏安沂的味道，眼泪是不流了，心脏开始砰砰乱跳。
他晕乎乎的，不受控地用嘴唇轻轻摩挲苏安沂的颈侧。
然后做贼一样，用舌头舔了一口，然后假装什么也没发生。
至于味道，小狗砸吧了下嘴。
——好、好像是甜的吧。
第29章 小狗悄悄靠近
秦煦的一颗心大起大落， 尚未稳妥放回去，他忍不住比以往更黏苏安沂。
哪怕对方忙得不行，他也会主动发很多消息， 随便就几十条，其中掺杂各种稀奇古怪的照片， 并配上评价。
对此， 苏安沂乐见其成， 几乎是努力回消息， 只要对方问到什么， 说到什么， 都会说上几句， 但隐隐有忧虑。
他问青年是还在担心他的生命安全吗？
——上次的乌龙事件，似乎吓到对方了。
秦煦说：“确实担心，但不完全是， 更多是想多和你说说话。”
苏安沂的心被一双温柔的手熨帖， 泛起波澜阵阵。
每当他工作闲暇下来， 看到秦煦的消息， 总不自觉嘴角上扬。
后面等他没有那么忙碌了， 两人还会在晚上打电话。
少则一小时， 多则几小时。
秦煦处于甜蜜的苦恼中， 他喜欢每天和苏安沂接触， 知道自己或许隐约有不寻常的情愫。
但也很愁。
他和苏安沂之间横亘的问题说来简单， 就两个、不对，准确来说是三个。
——物种不同，性别不同以及未必喜欢他。
秦煦长叹一口气， 盯住天花板的吊顶，视野里全是虚影。
他双手交叠， 搭在腹部，手机因为长时间的使用，背部发烫，感受极为清晰。
他在心里默念：苏安沂……苏安沂……苏安沂……
念着念着，秦煦忍不住笑出声，心脏疯狂跳动。
好开心啊。他嘴角控制不住地咧开，眼尾弯弯。
假如有一天，他和苏安沂在一起了，他就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生活、一起……亲亲？
秦煦的脸倏然发烫，眼皮狂眨。
他和苏安沂亲亲……
“亲嘴巴？还是……”秦煦呢喃，手指不由自主地摸上嘴唇。
忽然，腹部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秦煦一个激灵，像从梦里惊醒，意识到自己做什么后，尴尬又窘迫。
——小狗喜欢白日做梦，不切实际但控制不住。
秦煦拍拍脸，让自己清醒过来。
什么都还没开始，他想得太多了。
毕竟这么多阻碍，光是物种就是一个大难题。
在这之前，他还要对方喜欢自己，接受他是个男人、不对，男狗。
秦煦眉头紧皱，整个人说不出的丧。
越想越不妙，纠结地在床上打滚。
一个莽撞地想法出现：既然早死往死都是死，要不直接去问？去告白？
——不行。
秦煦抓着头发，自言自语：“不行，网上说了，告白不是冲锋的号角，是胜仗后的插旗，贸然上去，死路一条。对！死路一条，死路一条……”
他念念叨叨，把自己劝好了，准备从长计议。
秦煦干劲满满地打开手机，屏幕弹出的就是苏安沂的消息。
他眼睛睁大，“砰”一声倒回枕头，趴着点开消息。
云：【睡了吗？】
云：【做了饼干，明天带过去给你吃照片.jpg】
秦煦心情激荡，立刻回了消息。
德牧犬：【好！谢谢！】
德牧犬：【可爱卡通小狗转圈圈.jpg】
秦煦很心机，选了一只类似自己原形的卡通小狗。
卡通形象的德牧少了平日的冷峻、威严，只展现出阳光、可爱的一面。
秦煦越看越满意，期待对面回自己。
果然，苏安沂很快回消息。
云：【不客气，希望你明天尝过后还喜欢】
云：【表情包的小狗很可爱】
苏安沂轻点屏幕上的表情包，笑容柔和。
他顺手保存下来，也给对方发了表情包。
云：【小人爱心飞吻.jpg】
秦煦看到粉红色的爱心，瞬间乱了心跳。
他猛地扎下脑袋，埋在被子里，只露出红红的耳朵。
好想表白啊……秦煦开始痴人做梦，不知道苏安沂喜欢哪种类型。
唔？不对，对方好像说过。
是什么来着？要……他喜欢的？
好宽泛的条件——
秦煦想着想着，情绪变得失落。
“嗡嗡嗡”，秦煦顺手摸手机，然后侧着脸，睁开一只眼。
云：【时间不早了，睡吧，晚安】
秦煦失落瞬间灰飞烟灭，劲头十足地回消息。
德牧犬：【晚安！】
——没事，慢慢相处，会好的。
小狗无师自通了“闯到桥头自然直”的万年真理，怀揣着美好的想象和一往无前的信念，沉沉睡入梦乡-
苏安沂察觉到秦煦身上微妙的改变，比如说总是会直勾勾地盯住他，时不时凑过来抱住他的肩膀，甚至夸张点，只要没人，就会把脸贴在他脸上。
他问对方怎么了？
青年就会用无辜的眼睛回看过来，慢半拍地撤开，用气音说不可以贴着你吗？我不是故意的，我就……
这时，对方脸上出现羞赧，更加小声说：“我无意识的，就很想靠近你。”
在苏安沂眼里，这是一种故作懵懂的姿态。
他有点意外，但打心底受用。
因此，苏安沂默认了秦煦的靠近，尤其一些似乎过火的行为。
他甚至有点好奇，对方会出什么招数继续“进攻”。
……
可能是小狗天然直白，秦煦反而没苏安沂想得多。
他在家多激动，多有规划，遇到苏安沂就全部抛之脑后。
满脑子就是贴贴、亲亲。
当然，还不敢亲。
秦煦抿了抿唇，心里补一句：其实更想咬。
他和苏安沂相处得越好，那股非要在一起动力，反而消减了不少。
他甚至思考：这样的情况可以持续一辈子吗？
如果可以的，好像也不一定要当恋人。
——小狗喜欢朋友，追求的是一种感觉，不强求非要是男朋友。
男朋友……秦煦心神一荡，不对，好像、男朋友好听点？
下一秒，他又丧气地低头。
但他不会追啊，网上说的感觉没什么用。
至少对苏安沂，几乎是没有作用的。
“小秦，方案弄完没？”严美仪敲敲桌子，提醒，“如果还没有，要加快速度了。对了，晚上有个会议，甲方要给新brief，可能需要加班了。”
“哦哦，好的。”秦煦坐直身体，“我马上弄好了。”
“嗯，辛苦了。”严美仪继续投入工作。
秦煦也不开小差了，噼里啪啦敲键盘。
手机响了。
秦煦打开，是苏安沂。
云：【晚上我有应酬，不能和你一起下班了】
秦煦手指一顿，开始回消息：【嗯，没事，刚好我也要加班】
他松开发送键，放回手机，没几秒，手机又震动了。
这么快？
Sky：【秦老师！！！我可能下个月才能回国，和你约好的时间要改了】
Sky：【但你能不能先线上看看白白的情况？】
Sky：【如果可以，我想让白白先接受简单的线上训练，纠正下习惯】
Sky：【不知道为什么，它最近变得好暴躁啊QAQ】
Sky：【还特别护食】
Sky：【不知道和哪条狗，学了好多坏毛病，愁死我了】
秦煦愣了愣，好一会儿才想起对方是谁。
他思考一下，回：【很着急吗？】
Sky：【呜呜呜，十万火急】
Sky：【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Sky：【这小破镇的训练师太少了，都没会中文的】
Sky：【我家白白学不来英文，说它太笨了】
……
对面一连串消息发过来，秦煦一条条滑下来，目不暇接。
最后见对面发了句“可以吗”，赶紧回“可以”，生怕回慢了，对方还要讲一堆。
Sky：【呜呜呜QAQ辛苦秦老师了，我先去吃饭了，还有什么情况您不了解的，都可以问我，我看到一定回答！】
Sky：【对了，您打算约什么时间？】
Sky：【费用多少？我需要先给您打定金吗？】
德牧犬：【不着急，先线上沟通下白白，我看看情况】
Sky：【哎，好的，您真负责】
德牧犬：【还有其他事吗？】
Sky：【没了没了】
Sky：【您忙的，先过去吧】
德牧犬：【好】
秦煦放下手机，虽然萨摩耶还没正式沟通，但脑子反射性开始梳理它的情况，直到——
云：【晚上回家要好好吃饭】
云：【等回去，我给你打电话】
一瞬间，什么工作全部飞开。
秦煦美滋滋地回了个好，开始畅享晚上的生活。
——害，这才是小狗该关注的事。
德牧犬：【嗯，我晚上给你发照片】
秦煦发现，苏安沂每天都喜欢看自己拍自拍，渐渐养成习惯。
云：【太单调了】
秦煦脸色一僵，什么？
对面又发了消息。
云：【现在拍一张特别的，想看看你工作的样子】
秦煦抿唇，飞快打字：【晚上的照片不好看吗？】
他不开心，明明对方一直夸他的。
云：【好看，就是缺了点东西】
德牧犬：【缺什么？】
苏安沂挑眉，抵住下巴的手指曲起，嘴角浮现笑意。
云：【唔，我想想】
云：【缺点性感】
苏安沂垂下眼睫，继续打字。
云：【我比较喜欢看腹肌照】
云：【你有吧？】
第30章 腿
“呼——”秦煦满头大汗， 长舒一口气，躺到在垫子上。
悬在空中的灯光刺眼，他闭了闭眼， 四肢微微发酸，但没几分钟， 他又起来继续锻炼。
腹肌……
秦煦一个激灵， 卷腹做得更加有劲了。
嗡嗡嗡， 床头柜的手机在震动。
“喂？”秦煦没看， 直接接通， 他坐到旁边的地板， 支起腿， 手肘撑着。
“睡了没？”温柔的嗓音在黑夜格外拨动心弦。
“没。”秦煦嘴角勾起，仰起头，“你到家了？”
“嗯。”
“挺晚了， 你应酬得累吗？”
“有点。”
秦煦坐直腰：“那你快去洗澡。”
苏安沂失笑：“不想和我多聊聊？”
秦煦思索片刻， 慢吞吞地说：“我也去洗， 等洗完给你发照片。”
苏安沂忍不住了， 笑出声：“拍腹肌照啊？”
“嗯。”秦煦奇怪， “你笑什么， 不是你要看吗？”
说着， 他还压低声音：“完美的八块腹肌， 像网上那样的。”
苏安沂握拳抵住唇， 太可爱了。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钓饵”，但不可否认，他很吃这套。
一晚上的疲惫像被消解， 他侧着头，倚靠沙发。
“好， 我很期待。”
秦煦抿唇笑，本来想说自己特意加强锻炼，为了让腹肌充血，形状更完美，但他不太好意思，心里只默默期待对方收到照片，给出夸赞。
“那我去洗澡了，等下聊。”秦煦控制住发飘的声音。
“好。”
挂了电话，秦煦倏地站起来，狂奔浴室。
几分钟后，找不着调的歌声伴随水声，此起彼伏。
秦煦洗得急，头发湿哒哒的，就急哄哄地出来拿手机。
嗯，没消息。
秦煦才返回去拿毛巾，开始擦头发，盘着腿坐在床边，等待对面发消息。
等久了，他就趴在床上做俯卧撑和卷腹，做完一组，就看看自己的腹部。
不满意，不够充血，还要做。
——小狗不知道，在人类世界，这叫“白洗”。
秦煦满意后，拿出手机开始照腹肌的照片。
“咔咔咔咔——”
秦煦连着拍了几十张，犹觉不满意，又继续找角度，把房间的灯开得最亮，床头灯也不放过。
云：【在？】
秦煦瞬间躺回去，飞快回消息：【嗯，你洗好了？】
云：【对】
苏安沂还想打字，但打到一半，对面哐哐哐地开始砸照片过来。
他默默把打到一半的字删掉，愉悦地享受照片。
“练得是真不错……”苏安沂眯起眼睛，自言自语，“不知道手感怎么样……”
早知道上次青年来家里，他应该趁机摸一把。
手感肯定不错。
云：【嗯，练得非常好】
秦煦在床上翻来翻去，一看到对面的消息，就抱住被子笑。
德牧犬：【是吗？我再给你拍】
秦煦又找几个不同的角度，发了照片过去。
德牧犬：【还有，你再看看】
德牧犬：【对了，你有腹肌吗？】
苏安沂挑眉，指尖摩挲了下屏幕，笑容玩味。
云：【一点，没你好看】
云：【平时我锻炼强度不大，方向也不是这方面】
秦煦被勾起了好奇心，忍不住问：【那是什么？】
他犹豫了下，又发：【我可以看看你的腹肌吗？】
云：【腹肌？下次吧，等我练好点】
秦煦莫名失落，但也回了个“好的”。
紧接着，对面又发：【我平时练腿比较多】
腿啊……秦煦失神，不自觉回想苏安沂的腿。
确实漂亮。
又长又直又白。
苏安沂见青年没回消息了，沉吟片刻，慢吞吞地又打字：【你要看看照片吗？】
秦煦：！！！
他捧着手机，下巴搭在枕头，心情诡异地激荡。
德牧犬：【看腿？】
云：【嗯】
秦煦脸颊滚烫，慢慢蹭着枕头的边，一点点变红。
德牧犬：【好……】
秦煦捏了捏指腹，又“贴心”地补充一句：【就拍几张，不用太多】
苏安沂本来只拍了一张，见到青年的消息，眉梢动了动，就借着找角度又拍了几张。
云：【照片.jpg 照片.jpg 照片.jpg 照片.jpg】
云：【这样，可以吗？】
浴袍的下摆松松垮垮，深黑色的被子上，两条腿随意交叠，微微倾斜，衬得分外白皙。大腿到小腿都是完美的线条弧度，脚尖稍绷，指甲修剪圆润，泛着淡淡的粉色光泽感。
秦煦眼睛睁大，点开的图片的手一顿，不自觉放大细节，一寸寸的观察。
他脑海无法控制地浮现，有关对方穿裙子的画面。
黑丝袜和肉色丝袜……好像还真和光腿不同。
那种人造的光泽感，似乎无法和肌肤本身的细腻所比拟。
秦煦抿着唇，牙齿咬出印记。
他喜欢苏安沂——
好喜欢啊。
对方身上的每一处地方，都无比的讨喜。
在最后一张照片，苏安沂的手随意搭在大腿，似乎是因为腿的姿势，需要借力。
掌心压在大腿上面，指缝几乎溢出的肉感，令一张死板的图片似乎都生动起来。
云：【怎么不说话了？】
新消息让秦煦如梦初醒，他狼狈地撇开脸，意识到这里只有自己，又悄悄把脸埋进被子里。
他深呼吸，悠长而缓慢。
被子里的空气变得稀薄，吐出的气息灼烫，浑身像触了电，快要融进床垫似的。
几分钟后，秦煦从黑暗里探出头，大口吸气。
他摸回手机，掌心的汗渍濡湿了壳子。
德牧犬：【你练得很好】
德牧犬：【很好看】
苏安沂支着脑袋，又发消息：【腿好看？】
德牧犬：【嗯】
云：【只有腿好看？】
秦煦呆了呆，思维迟滞了几秒。
德牧犬：【……其他也好看】
云：【比如说？】
德牧犬：【就全身上下都好看】
云：【如果只能选一个呢？】
这下难倒秦煦了，但他认真思考了一下，还是回答：【腿】
苏安沂哼笑，搞半天，是个腿控啊。
云：【好，我知道了】
秦煦心神微晃，对方知道了什么？
是不满意他的回答？
德牧犬：【脚也好看】
苏安沂撩起眼皮，感到些许意外。
喜欢腿和脚？
他凝神片刻，回了消息：【你喜欢我的脚什么？它挺普通的吧】
苏安沂倒是能理解对方喜欢腿，但脚的话——
他自己打量了下，好像没什么特点。
比较长，青筋交错，骨头分明，细细瘦瘦的。
德牧犬：【呃，可能因为……指甲有点粉？还有光泽，会发光】
秦煦绞尽脑汁想理由，说实话，说不出来，所以他给出的是一种直观的描写叙述。
大致来说，第一眼吸引他的地方。
德牧犬：【挺可爱的】
苏安沂：“……”
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云：【那你知道为什么吗？】
秦煦眨眨眼，这有说法？
德牧犬：【为什么？不就是天生的吗？】
苏安沂轻啧，一股直男味。
可能双都这样？
云：【涂了指甲油，很淡的浅粉色】
云：【光泽感是涂了顶层油，你喜欢磨砂的话，下次还有磨砂的】
秦煦恍然大悟，不过磨砂……
德牧犬：【不要磨砂，有光泽感好看】
云：【嗯】
云：【照片.jpg】
苏安沂发一张现拍的脚，他是抱着膝盖，两只脚并排搭着，足弓绷着，脚尖直直的。
云：【其实没有灯光照着，光泽感不是很强】
秦煦怔怔地看着图片，半晌，他才回：【还是好看】
他还给了个形容词修饰：【很有韵味，你很完美】
苏安沂被逗笑了，这都说什么啊……
他兀自蜷起身子，卷着被子，把脸捂住，胸腔不断起伏。
他足足笑了几分钟，揉了揉肚子，才重新坐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吧，他总觉得青年有一种矛盾的气质——油腻又清纯。
好吧，也不应该这么说。
可能因为……年轻？所以说话肉麻。
嗯，没错，肉麻。这也无可厚非，他还是不要打击小年轻的兴致了。
云：【好的，谢谢】
苏安沂有点笑累了，眼皮睁不开。
他问：【困不困？要不要去睡觉了？】
德牧犬：【我还好，你困了？】
德牧犬：【也是，你有应酬】
德牧犬：【那你早点休息，晚安】
苏安沂眉眼含笑，也回了个晚安。
顺道加了个亲亲的表情包。
秦煦飘飘然，直到睡觉，魂都回不来。
……
第二天
闹钟一振，秦煦鲤鱼打挺地坐起来，呆呆盯住前方白墙。
他先是掀开被子，看了眼，又尴尬地盖回去。
“……”老天，他昨晚梦到什么！！！
秦煦双手捂住脸，有点崩溃。
但昨晚梦里的一幕幕浮现，不容丝毫遗忘——
那双漂亮的长腿先是勾着他的脖子，慢慢往下移，最后是踩在……
“啊！”秦煦鬼叫了一声，自己骂自己，然后嘟嘟囔囔。
“秦煦啊秦煦，你别整天想这些，像话吗……”
“记住，你要做只好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