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VIP】

    第51章 安澜真舍得走?

    51

    竹听眠立刻神肃形严起来,如同正在参与竞选最关键的那一场。

    所以李长青立刻犯怵,觉得有必要做出声明。

    “先说好,一会,”他模仿着严肃的语气,又在目光对上竹听眠视线的时候改换语调,“那什么,就是一会啊,如果,我说如果要吵,你可以骂我,打我都行。”

    他用非常严重的语气警告竹听眠。

    “就是能不能别在那样不搭理我。”

    顺带着小声抱怨:“你昨晚都没有和我说晚安。”

    太狠心了。

    真是要命了这个人。

    他又这样!

    正儿八经地说些孩子气的话。

    竹听眠手臂藏在袖子里,掐了自己一下,才没有立

    刻笑出声来。

    她毫无目的地环顾堂屋一周,用作平复心情。

    现在这间堂屋已经看不出最初的痕迹。

    尤记得当时她才来,李长青公事公办地领她楼上楼下介绍一遍,而这间堂屋呢,朝向后院的窗户蒙尘已久,蓝色贴纸卷边而且发黄,空寂院落里,已经不大能够看到曾经有人居住的样子。

    此时前台的电脑开着,贺念给自己配了工学椅,而且丁零当啷挂了许多东西做装饰,桌面上更是摆了不少新奇的礼物和赠品,在旁边就是竹听眠做的那扇屏风,能挡太阳,又四季都能瞧见银杏叶。

    更别提满屋柜子上收到的礼物,书册,还有李长青三五不时上供而来的小摆件。

    光是竹听眠手边,茶几上还摆着辛光爱看的画册。

    回想当时,再看现在。

    又想当天两人见面的模样,居然在一年之后,他们坐在这里面对面故作严肃地谈起了感情问题。

    竹听眠感到想笑,却并非出于任何不好的意思,只是单纯地想得心中柔软。

    她稍稍勾动唇角,这可了不得。

    李长青立刻表现出如蒙大赦的模样,略有放松。

    看看这个人。

    竹听眠眯起眼,重新变得严肃:“你不要用这些花言巧语来蒙我,组织不会错判的,如果你有罪,我肯定会揍你。”

    “可以,”李长青答应下来,“你可以开始陈述观点。”

    表现得很大方。

    竹听眠就是要戳破他这层故作而为的冷静,“我问你,跟我谈恋爱你不快乐吗?”

    “这还用问吗?”李长青瞪着她。

    “你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竹听眠说。

    “是,”李长青琢磨着点头,又觉得这样好像是在承认自己不快乐,所以立刻改口,“不是。”

    结果发现这问题压根就不能这样回答。

    他小声道:“反正很快乐。”

    “好,那我再问你,”竹听眠说,“你抱我和亲我的时候不快乐吗?”

    “哎!”李长青迅速地看了眼院子里正在假装晨练的贺念,“你要当贺念的面说这个啊?”

    这恋爱谈的。

    贺念早知自己不该再听,但始终违抗不了自己凑热闹的本能,所以自我催眠已经拥有了隐身功能,是以原地驻足。

    还以为这俩人过分投入,没注意他。

    结果竹听眠看着李长青,说:“贺念,走远点。”

    “哎,”贺念应声,“小人告退。”

    他这一退,就退到了厢房边,罗丝和王天已经在那开启吃瓜。

    “怎么这是?”罗丝问。

    “我听说谈恋爱都得吵架。”王天说。

    “看看呗。”贺念把手揣进袖子里。

    晨间没什么声,就算人没挨着面瞧,却也能听得清堂屋里那两人在说什么。

    “咱俩是在谈恋爱,你吸引我,我吸引你,所以咱俩凑一对,”竹听眠缓声道来,“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我已经解释过我没有想得那么快。”李长青再次说明。

    “是,但你想了。”竹听眠说。

    “我人是你的,”李长青见缝插针地告个白,又委屈道,“思想的事儿我哪控制得了。”

    “你别瞎说,把我讲得像是强占民男的恶人,”竹听眠瞪他,结果说起这事儿,她也不太有底气,“咱俩,还没那什么呢。”

    李长青迅速地皱了皱脸,嘴巴开开合合,听不见在说什么,反正是在进行无声抗议。

    臭弟弟。

    竹听眠也学着他皱了皱脸,然后清清嗓,“很多恋爱上的事情,你不明白。”

    “我不明白?”李长青疑惑道,“那你……”

    你明明也没有懂得很多。

    昨天还冷战。

    还不说晚安。

    现在又不懂装懂。

    但李长青收住了忤逆心,没有说出口。

    “我什么?”竹听眠追问。

    李长青就摇头。

    竹听眠姑且放他一马,接着说:“如果只是靠喜欢和心动,什么路都走不下去,感情很快就会被耗尽,耗尽之后会是什么样我们谁都不知道。”

    多么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李长青不解地看着她。

    竹听眠继续诡辩:“你无法替一年之后的那个你做保证,所以你没有办法证明一年之后还会喜欢我。”

    这也太不讲理了。

    李长青立刻反驳,“我可以保证一分钟之后我还是喜欢你,再下一分钟还能保证再下一分钟,我不会把时间拉得那么长,因为这分钟下分钟下下分钟我都很喜欢你,而且珍惜你和我在一起的时间。”

    “我……”竹听眠被他毫无遮掩的告白说得一噎,立刻严肃地拍了拍扶手椅,提醒道,“李先生,请你注意把控自己的感情,我们在谈公事。”

    “好的。”李长青窝囊地靠回沙发。

    竹听眠继续往下说自己的话。

    一条一条,全都是对于各式感情的不信任,中途李长青偶尔插嘴,全是告白。

    员工宿舍这边,三个人听得共享一个表情。

    “他们在干嘛?”王天问。

    罗丝摇了摇头。

    贺念说:“调情吧大概。”

    堂屋里,竹听眠拿出一张纸,“这是我昨晚写好的一年规划,你过目,如果对于任何条例存在异议,必须当场提出,经过我们协商共同认定之后再加上去。”

    李长青立刻坐直身子,取那张纸来看的时候,甚至煞有介事地理了理自己的衣领。

    竹听眠抿了抿嘴角,迅速移开视线。

    《协作恋爱条款》

    其实吧,即便这张纸是无字天书,李长青也会立刻答应所有条款,但他发现这些条款中很多都是偏向他这边的。

    比如,考虑到双方各有发展方向,所以每周固定聊天数量,若是双方之中有人没有达标,那么“过失方”就要立刻给民宿奖金池注入一百块。

    再比如,每天都要互相说早安晚安,汇报生命存在迹象,不得无故失踪,注意注意,这项规定需要落实到每天,如有违犯,那么“过失方”立刻往民宿奖金池里转一百块。

    这些都是李长青热切希望能够长久发生的事情。

    但是。

    “哪来的奖金池?”李长青问。

    竹听眠回答他:“就是存着每个月每个季度每半年每一年给员工发的奖金啊。”

    “我说往哪打款嘛,”李长青说。

    “你看,你就是不直接问,”竹听眠立刻有的放矢,“其实我们之间已经存在沟通问题。”

    李长青:“……”

    多少有点上纲上线了。

    他没有继续蔓延这个辩题,而是看了一眼竹听眠的脸,侧脸,又软又暖,亲上去嘴唇都会陷进去。

    看一眼,李长青继续谦虚地询问奖金池的问题。

    “你不用担心,”竹听眠拿出手机,发了个二维码给李长青,“昨天我已经清空另一个微信账号的零钱余额,而且已经根据第三以及第十五条款向里面转了款。”

    第三条款就是早晚安,以及互相更新生命存活体征的那一条。

    第十五条是非必要情况不得以主观意念掀起争端,如有发生,挑事方必须主动解决处理方式,同时,这属于重大过错,所以要向民宿奖金池转入五百块。

    李长青看完这一条,已经能够明白她的良苦用心,也读懂了她的自责,还有不愿意明说的关心。

    他哪里舍得竹听眠这样服软,所以立刻表达态度。

    “人在一起过日子,哪里有不发生冲突的呢?你不要给自己设限,我不想你变得拘束。”

    竹听眠看他少时,忽而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

    她在李长青不解的目光中缓缓开口。

    “李长青,你是不是太自信了,凭什么笃定只有我会挑事?”

    又说:“好啊,你居然一直带着成见来看待我。”

    李长青哭笑不得,哪里还能多讲,立刻落实约定,而且还记得在签字之前及时维护自己的权益。

    “那好  ,那你先把昨天的晚安补给我。“他公事公办地说。

    “晚安。”竹听眠说。

    李长青舒服了,立刻就忘记昨晚失眠有多难受,又更新进度,“还有今天的早安。”

    “早安,”竹听眠乐了,“快签。”

    李长青满意地欣赏自己的签名,又说:“还是得按手印。”

    竹听眠也觉得很有必要,但两人不知道印泥收哪去了,在前台一顿翻找。

    员工宿舍这边,三个人的表情已经是不可描述。

    “他们找不到印泥,”王天说,“你不去帮着看看?”

    “用不着我。”贺念说。

    “开眼了。”罗丝感慨。

    本以为发展到这一步,所有事情都将回归正轨,结果那两个祖宗猝而开始斗嘴,居然正儿八经地吵了起来。

    起因是协议达成,李长青问了一句:“为什么只有一年?”

    然后竹听眠回答说:“到时候再看下一年。”

    李长青就明白了。

    他知道竹听眠弄了这张协议,已经是对于昨天不愉快的反思成果。

    可是其实也没解决根本上的问题。

    稍加回忆,李长青发现自己很少从竹听眠那里听到什么关于“以后”的话题。

    谁都会乐呵呵地畅想未来,并且说出来。

    但竹听眠不会,她不索取承诺,也听得进去任何话,然后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仅此而已。

    人非草木,李长青一直都为了竹听眠的不安而不安。

    他放下那纸协议,站起来。

    “你其实从没有想过我们的以后。”

    竹听眠还坐在那,沉默了一会,说:“我不明白你现在讲这个有什么意义。”

    “什么意义都没有,”李长青告诉她,“我只是想说,知道这件事,我会觉得不太公平。”

    竹听眠就不再说话,盯着桌上那页纸。

    李长青绕过茶几,来到她面前,俯身,然后伸手把住她所在的椅子扶手。

    他圈住她。

    她也只能抬头看他。

    “没有那么多的因为所以,都是走一步看一步。”竹听眠说。

    “不知道往哪走,怎么走呢?”李长青问。

    竹听眠偏开头,“我觉得你在逼我。”

    “你知道我没有,”李长青手掌稍稍用力,“解题过程都是为了一个结果,不是吗?”

    “不是每件事情都能套用公式的,至少感情不行。”竹听眠说。

    “可以的。”李长青说。

    竹听眠抬头看他。

    李长青又说了一遍:“可以的。”

    “可以什么?”竹听眠问。

    “贝叶斯定理,”李长青说,“所有事情都有后验概率和先验概率,我们再次见面,重新认识,而且彼此喜欢,这已经验证我们足够有能力产生新的依据,更新良好结局的概率值。”

    “我不和你说以后非得要怎么样,你知道我从没说过,但是你其实也明白说什么话我会难过,”李长青问她,“竹听眠,你希望我听到你说不考虑以后的时候还能开心吗?”

    “如果我是那样的人,你真的会放心喜欢我吗?”

    这个问题,他们两个人都知道答案。

    李长青听到了沉默。

    气氛瞬时变得不太美妙,贺念他们已经有所动作,三个人担心地顺着墙根摸到堂屋门边。

    王天用嘴型问:“怎么办?”

    贺念用嘴型答:“不知道。”

    罗丝不再多话,已经开始撸袖子。

    门里,李长青还维持着那个姿势。

    他圈着竹听眠问:“很多人都不看好我和你,这其中也包括你,对吗?”

    竹听眠已经被他这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搞得恼火,皱着眉仰起脸说:“你没损失,不是吗?”

    李长青紧着眉看她片刻,说:“这句话太伤人了。”

    “你要怎么样?”竹听眠问。

    “你觉得我会怎么样?”李长青面色沉重。

    竹听眠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已经习惯性地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李长青忽而俯身亲了她脑门一下。

    竹听眠意外地睁大眼。

    李长青却没给她太多反应的时间,就维持着距离说:“我告诉你,我警告你,我,我反正就要警告你,你简直让我生气。”

    说罢,他兀自笑起来,轻快地说:“没关系。”

    李长青又低头亲了竹听眠一下,而且故意亲得很响。

    那块皮肤被嘬起来,原本应该亲昵而隐私的声音重重炸开在竹听眠耳边。

    她怔怔地抬手按着脑门。

    李长青已经松开手,愉悦地向院外离开,仍然没忘记报备,“我早上要上课,下午要给老爷子雕木头,晚点来找你,想我了就打给我!”

    完全是胜利者的姿态。

    院子里三个人和竹听眠一样呆了半天。

    院门那早就瞧不见李长青的身影,竹听眠却迟迟没有放下手。

    她的心跳已呈攀升之态,脸也因为说不明白的理由而发烫。

    本以为风暴将至,谁知收获了个响亮的吻。

    李长青说不公平。

    竹听眠才是觉得不公平,这个人总是轻而易举击溃她的防线。

    就像抬着个喇叭冲进来大声宣布:这堵围墙怎么还没推掉!

    然后嚣张无比地喊:“快拆掉快拆掉!”

    竹听眠把自己想乐了,什么都顾不上,站起来冲院门喊:“李长青!你是不是疯了!”

    “我就疯!”李长青居然还守在院外,“我就喜欢你!”

    回这一句话还不算,他一边大喊着一边往巷外走。

    “李长青喜欢竹听眠!李长青爱竹听眠!”

    这样的宣告和今晨的阳光一样毫无章法,只管铺天盖地。

    让人晕头转向。

    *

    时近九月,李长青的考试进度条已经所剩不多,他倒是一如既往地面面俱到。

    自己统筹好项目,又一一执行。

    上课学习,想竹听眠,完成任空明布置的木雕,想竹听眠,出发去镇口把老太太的水果推车接回来,想竹听眠。

    其实这样的日常和以往没有太多变化,但在细微之处还是有所不同。

    李长青坚持执行竹听眠定下的协议,而且无论再忙,他都会每天绕过来民宿待半个小时。

    也不空手,小东小西地带着点,往前台一放。

    要是赶上竹听眠在堂屋里,他就贴过去坐下,同大家有说有笑,临走时拉着竹听眠抱一下。

    要是遇着竹听眠待在自己房间,那就会发展出好几分钟的深吻。

    只是,李长青总是引发热潮,又亲着亲着靠后,低头笑着瞧竹听眠逐渐投入的表情,然后他松开手,接着替她抹去嘴边的水痕,对她说:“那我回去啦,明天再来。”

    明天过来还是一样。

    “你是不是在欲擒故纵?”竹听眠不愉快地问。

    李长青点头说:“是呀。”

    还是呀。

    “那你出去!”竹听眠扯了扯衣领。

    李长青又黏黏糊糊地贴上来,“那你说要我亲你。”

    “我不说,我不想!”竹听眠气闷地推开他。

    结果她又在下一次被李长青这个人哄着抱着,再次陷入这个局面。

    竹听眠当然要和他算账,只是看看日子,已经临近考试,所以她暂时放下这样的“个人恩怨”。

    李长青就近参加考试,提前一天出发去县城,走时众人欢送,十月中旬的太阳铺他一身金灿灿。

    大家为了送考也是各凭本事。

    红包和手写信以至于鲜花油条鸡蛋都纷纷上阵。

    在一众热烈之中,竹听眠牵着李长青的手把他送上车,而后和蔼地告诉他:“好好考,没考好,一年不准进民宿大门。”

    她一直监督的李长青的成绩,对他有自信,也相信他能考得好。

    即便不能和应届考生相提并论,在成人高考的范畴里,李长青也是偏上水平。

    只是他不乐意等,只匆匆准备了一年,要是再来一年,成绩肯定拔尖。

    当然了,自信是一回事,威胁是另一回事。

    竹听眠知道,对李长青来说,同他讲一万遍“好好考在家等你”不如恶狠狠地凶他一句。

    这个人怪得很,就吃这一套。

    看吧,他听完这句,果然美滋滋地低头抿笑,又朝送行的人招招手,发动汽车扬长而去。

    在考试期间,头一天晚上他还矜持地分享自己感觉还不错,而且会早点睡觉,保持明天的精神头。

    第二天考完,李长青立刻就打电话说要回来了。

    竹听眠不准,让他先去吃个饭,休息一下,明天慢慢回来。

    最近修路呢,镇子到县城那段路时不时就换一截路休整,非必要情况,竹听眠都不准李长青开夜车。

    “好吧,”李长青在电话里拖长声音答应,又说,“我先去打个视频,李长真知道我考完了试,非要在群里打视频呢。”

    竹听眠一想那个小姑娘就乐了,告诉他:“快去吧。”

    “晚上我找你。”李长青说。

    “好。”竹听眠答应。

    “我想你。”李长青说。

    “嗯。”竹听眠应了一声。

    “说你也想我啊。”李长青明示她。

    “快打你的视频去,”竹听眠说,“想你。”

    李长青这才满意。

    临近十点,李长青已经在旅馆里洗好澡,正捧着手机和竹听眠聊,什么话都说。

    整个人都还处于终于结束了备考这个阶段的兴奋之中。

    【跑路要紧】:李长青,你打字不累吗?

    竹听眠发来这句消息的时候,李长青正在打字说今天在炒饭店门口看到一只齐刘海小猫,正在绞尽脑汁想形容词描述那只小猫长得多么惊世骇俗。

    谁知突然被浇了这么盆冷水。

    “什么意思呀?”李长青捧着手机自言自语,疑心是不是前段时间他太过分,所以等他考完试,竹听眠就要立刻报复回来。

    “别呀。”李长青急急打字。

    【聊天请投币】:我不累啊,打字不累的。

    【跑路要紧】:可是我打字累。

    李长青立刻引经据典。

    【聊天请投币】:那不行的,这周的聊天我没达标,我要打字,我要聊天。

    【跑路要紧】:那你打字吧,我打电话去了。

    李长青惊坐起。

    【聊天请投币】:和谁啊?谁这么晚找你?

    【跑路要紧】:和你呀。

    [毛绒熊猫拎大锤]

    李长青当即笑出了声,捧着手机晃了晃,又甜甜蜜蜜地躺下去,赶紧拨电话过去,而且是视频。

    他放心了。

    美滋滋地同她说话,一直到竹听眠睡着,李长青看了好久才舍得挂掉电话,迅速入睡。

    翌日,他刚刚拐进镇口,最先看到的是李家天团,三叔最先看到他回来,立马回头吆喝:“来了来了!”

    陈兰和张桂香疾步奔过来。

    李长青赶紧熄火停车,一下来就收获了好多拥抱,老妈抱完奶奶抱,奶奶抱完三婶抱。

    最后三叔说多麻烦,不如一起,他张开双臂,疯狂拍照片,说:“下午我就去洗出来,烧给大哥看。”

    听三叔提起老爸,李长青立刻就酸了鼻子,觉得有必要回点什么话,谁知情绪已经到位,却被一阵广播打断。

    在场众人循声望去,是很熟悉的东西了。

    广告车。

    竹听眠旧招重用,启动了广告车,侧面电子屏上挂着两行字,然后周围是大红大绿的花团锦簇。

    刻意又显眼的搭配。

    同时,车顶的外置音响循环播放。

    “长青长青,金榜折春!长青长青,天下无双!长青长青,爱你爱你!”

    “哎哟……”李长青乐了半天。

    李慎赶紧转手机去拍,念叨着:“这也得给大哥看看。”

    这已经足够轰动,下一秒,贺念就带队在前,王天和罗丝跟在后面,甚至还请了个舞狮队,一路敲锣打鼓地过来。

    李长青快被幸福淹没,但还是尚有理智,扯住贺念问:“这么大阵仗,我要没考好怎么办?”

    而且,竹听眠呢?

    “竹听眠说了,管你考好没考好,她就是要让大家伙知道,你李长青今非昔比!”

    贺念说着,扶了一把额头上的大红帽子,示意李长青快点让开。

    “你别挡道啊。”

    李长青简直无语,赶紧问:“她人呢?”

    “民宿呢!”贺念在舞狮队伍里扯着嗓子喊。

    李长青一回头,就撞上王天兴奋地蹦跳,到他面前说恭喜,又匆匆离开跟上队伍。

    接着就是罗丝。

    “你也……”李长青有些纳闷,毕竟这女孩从来都比较冷酷。

    罗丝低调地扶了扶自己的装备,说:“她给的太多了。”

    李长青跟老妈讲自己去民宿看一眼。

    陈兰拍了他手臂一下,“看什么一眼,带着人回来吃饭!”

    “好!”李长青答应下来,往车走的时候都没忍住蹦一下。

    民宿外面已经更换海报,上书:老板对象今天荣归故里,全场房间统统五折!

    李长青对着这个海报又是一声“哎哟”。

    可他没能看到竹听眠。

    他倒是知道竹听眠房间的密码,但也不会未经同意就进去,所以在门外打电话。

    竹听眠却告诉他自己有事儿,要是他家里邀请吃饭,就说她这边有公事走不开,明后天一定过去。

    最后吩咐:“你快走,回家好好陪家人。”

    “见一面的时间都没有吗?”李长青戳了戳门缝。

    “有,但不是现在。”竹听眠说。

    八成又在筹谋什么事情。

    李长青也听话,回家先解释为什么没把人带回来,一家人乐呵呵地吃饭,最后去打印照片,烧给李平看。

    三叔高兴,老太太也高兴,老妈更是不用提,已经抱着刘霞哭了好几场。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聊到夜深。

    李长青洗完澡,吹干头发,一看手机,居然一条消息都没有。

    【聊天请投币】:不是说会找我吗?

    竹听眠居然立刻回复。

    【跑路要紧】:你在干嘛呢?

    【聊天请投币】:准备睡了呗,刚吹完头发。

    李长青虽是如此回复,但还在想办法要找个理由打视频,手机一震。

    【跑路要紧】:我给你二十分钟,过来。

    从铺子这边到民宿步

    行也就二十分钟,要是跑得快,李长青十分钟就能到民宿。

    问题是,去干嘛啊?

    李长青愣了一会,小心翼翼地问。

    【聊天请投币】:现在吗?

    【跑路要紧】:十九分钟。

    李长青人已经冲下了楼,在院门前迅速刹车,轻轻关门,又一路迎着月光往前跑。

    十一点的街巷空静,奔向爱人的脚步轻快无比。

    到民宿之后李长青收到消息,竹听眠让他直接进房间。

    可房里没开灯。

    李长青询问一声是不是在卧室,竹听眠没说话。

    他只好摸黑往里走。

    谁知刚进去没两步,竹听眠出现在他身后,而且关上了门。

    李长青被她吓一跳,又赶紧扶住人关切地问:“怎么了?怎么不开灯。”

    连窗帘都拉得严实,月光都漏不进来,视线之内的一切都显得昏暗。

    李长青才从走廊进来,尚未适应黑暗,也瞧不清她的表情,却感受得到她正在盯着自己看。

    竹听眠没说话,仰头亲了他一下。

    亲的是下巴。

    李长青扶着她的手稍稍用力,再开口,声音已经哑了,“怎么,怎。”

    竹听眠推了他一下,又往前一步,再次踮脚亲他。

    这次是亲的嘴角。

    连续几次一推一进,李长青的膝窝碰到床沿,顺势倒下去。

    竹听眠紧跟其后。

    他们之前有很多吻到情动的时候,或是抱,或是靠墙,却从没有这样亲密的姿势。

    李长青下意识想扶着床坐起来,可竹听眠已经按住他的脸,把他压回去,开始吻他。

    李长青很快回神,本能地拥住她,加深这个吻。

    一室旖旎,呼与吸都变得粘稠,水声也逐渐烫人。

    李长青快融化在这了,他真的太想竹听眠,三天没见,恨不得能把人揉进自己身体里。

    竹听眠忽然撑着身子坐起来,从枕头旁摸出来个小盒子,轻轻地拍了拍李长青的脸。

    另一只手揪住他的衣服下摆扯了扯。

    “脱掉。”她说。

    李长青的第一反应还是说不行,可竹听眠先声开口:“你敢在这个时候拒绝我试试?”

    他呆滞地照做,开始怀疑这八成是在做梦。

    等李长青把自己的T恤扔到一边,竹听眠才满意地哼笑一声,重新盖下去。

    李长青完全受不了这样,腰用力,翻身压住她。

    他正要往下吻,竹听眠忽而伸出手掌盖住他的嘴巴。

    李长青依恋地吻舔着她的手心,同时看过去,并着“嗯?”了一声。

    “我突然困了,”竹听眠说,“改天吧。”

    李长青反应了好半天,问:“你是故意的。”

    就是报复之前那些亲亲。

    竹听眠笑着替他擦去嘴边的水痕,“怎么会长青,我又不记仇。”

    这还不记仇?

    李长青很快就接受自己被戏弄的事实,坐起身自己冷静了好半天,把衣服穿好,又去穿鞋。

    他决定,等他回家,一定写百八十个字的小作文批评这种行为。

    李长青靠着莫须有的怒火来平息另一种火,刚要见效。

    竹听眠又柔柔地贴上来。

    软山靠着后背,随着动作而波动。

    李长青浑身一僵。

    他是知道的,刚刚有碰到。

    她没穿。

    “你别这样欺负我。”李长青咬着牙警告她,只觉得自己呼出来的都不是气,是火焰。

    烧得硬疼。

    “以后还跟我欲擒故纵吗?”竹听眠不仅抱住他,而且还探出腿。

    踩着压着。

    李长青痛苦地闭上眼,“错了,我错了……”

    “舍得走?”竹听眠脚尖用力。

    李长青立刻回头瞪她,可也没能有多少威严,因为他闷哼了一声。

    他已经适应这间屋子的光线,看清竹听眠的笑容,自觉脑子里那根弦已经崩得很紧。

    李长青没有回答,只盯着人。

    “说话。”竹听眠催他。

    “怎么可能舍得。”李长青委屈地攥住那截脚踝。

    “说你要我。”竹听眠把头靠在他肩膀上。

    李长青按着她的脚往下压,垂头丧气地说:“你感受不到吗?”

    说这句话,李长青一时之间真的有些讲不出口,太露骨,太直白。

    他还没从因为竹听眠主动而感到震惊里走出来,真的有些说不出口。

    竹听眠看穿他的害羞,而且非要他自己脱下这层害羞。

    “我要听你说。”

    李长青重重地呼吸几下,看向那双含笑的眼睛。

    “我要你。”他一字一顿。

    “什么时候,”竹听眠又踩了一下,“现在?”

    李长青浑身绷紧,呼出的气越来越烫,话也说不明白,看得出来已经到忍耐的极限。

    竹听眠才笑着放过他:“李长青,今晚该哼唧的人不是你。”

    该断的弦还是断了。

    李长青尚能顾着翻身和盖上去的时候不压到她,运用所剩不多的理智告诉她。

    “我不太会,你要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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