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祈不慎从楼梯摔下昏迷了。
收到这个消息时, 池父和池听肆正在开会,顾不得别的,两人中断会议, 匆匆赶到医院。
池母已经在医院的走廊里守一会了,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眼睛通红, 僵硬的坐在椅子上。
谢暮的痛楚不比池母少, 明明早上他从家里走的时候, 池祈还活蹦乱跳的, 怎么几个小时不见, 人就昏迷不醒了呢?
但他不能把难过流露出来, 因为池母的状态很不好, 此刻的她需要自己的安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远处的轮船滚轮声使得氛围越发的凝重。
急诊室的门被推开,谢暮和池家人立即围了上去, 用希冀的目光看向走出来的医生。
邺行摘下了口罩, “家属请放心, 病人生命特征稳定,暂时无生命危险。”
心中的巨石落了地, 池母将攥到发白的指节一根根松开。
“初步检查没有发现病因, 后续还要进行专业评估。”他询问,“病人昏倒前有异常情况吗?比如头疼, 胸痛之类的。”
谢暮仔细回想后说没有, 正是因为没有任何的预兆, 才更加的令人难以接受。
邺行又问了病史,了解完病人的基本情况后说:“人的大脑是脆弱而又复杂的,一次小小的摔倒, 一次意外的碰撞,都有可能造成无法逆转的伤害。”
晚上,池祈转进了监护室里。
一周后,在封闭剧组拍完戏,才和外界联系上的池苏鹿风尘仆仆的从另一座城市赶来。
隔着一层玻璃,她看到了安静的躺在床上的池祈,池苏鹿鼻尖一酸,用力的眨了下眼睛,再仓促的低下头。
接下来的日子里,谢暮和池家人都死气沉沉的,仿佛被蒙上了一层阴影。
天气逐渐变冷,这天是两人在一起的第六个周年,距离池祈从楼梯上摔下来,已经过去了整整三个月,能用办法都用过了,但就是醒不过来。
谢暮坐在床边,手里拿着早就准备好的周年纪念礼物,可惜的是,这注定是一份无法被拆开的礼物。
他枯坐着,度过了第一个没有池祈陪伴的纪念日。
到了凌晨,外面突然下起了暴雨,电闪雷鸣,轰隆作响,雨滴噼里啪啦的砸在地上。
黑夜和雨水将寒意加重。
谢暮心底的酸涩怎么也压不住,这段时间,他经常梦到池祈笑着和他打招呼,然而睁开眼,对上的却是池祈毫无生气的脸。
次数多了,他开始抗拒入睡,没日没夜的守在一边,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
池家人看在眼里,劝他还是要先保重自己的身体。
池母把希望寄托于别处,沈晚霁陪着她辗转各大寺庙,捐香油钱烧香拜佛,给池祈求平安。
两家人都在奔波忙碌想办法的时候,邺行突然带来了一个新消息。
医院引进了一种新型的医疗舱,专门针对于长期昏迷不信的病症,和传统的治疗方法不一样,需要进入病人的意识世界。
“人类大脑皮层的微管蛋白在特定条件下会呈现量子叠加态,形成意识云……”
邺行提醒道,“你要做好准备,毕竟是新研发的产品,还没有大批量的生产,有很多的不稳定性和不确定性,意识世界不一定与现实世界相关联,也就是说,它可能是真的,来源于某段记忆,也可能是虚构的,像梦境一样。”
“为了让你成功融入到病人的意识世界里,你大概率会丧失目前的记忆,把那里当成真实的世界……我们只能保证你的人身安全,除此之外,别的一概无法保障。”
“考虑好可以发消息给我,我联系医院给你安排。”
谢暮没思考多久,当天晚上就在申请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接下来就是走医院的审批流程。
正式进入医疗舱的那天,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雨停了,太阳久违的再次出现。
邺行把注意事项讲完后说:“我们会在外界努力给你提示的,不要担心,最差的结果无非就是维持现状。”
谢暮躺在轮船上,牵着池祈的手,一同被医护人员推进医疗舱内。
舱体的内部如同蚕蛹,内部密布着微孔,金属臂将两人固定好位置,胳膊上冰凉的金属贴片收紧。
“脑波同步率17%……”
“脑波同步率46%……”
“脑波同步率83%……”
等待的过程中,谢暮的脑海里闪过很多片段,对接成功的那一刻,画面定格于发生在过去无数个普通的夜晚。
池祈给他打电话,“要早点回来哦。”
谢暮每次都告诉他。
会的。
会早点回来的。
*
眼前的一切都虚幻起来,恍惚间,他听到有人在不断地并焦急的喊他的名字。
景物消失不见,风声也没了,他不再往下坠落,身体被托举着停在了半空中,四周是一片白色,仿佛来到了特定的空间。
看着不像是地府,池祈稍稍放下心来。
活着就好,活着就还有希望。
他刚庆幸完,便有破碎的大段记忆涌入,宛如电影放映一般在他的眼前飞快的播放。
记忆一点一滴汇聚成河流,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发的清晰,池祈隐约得知,自己曾经也有过一次自由落体的经历。
但不是在万象城的那一次。
而是……
完全陌生的另一次。
他迷茫不解,那是在什么时候?为什么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混乱的记忆交错,他一时之间分不清现实与虚幻,池祈集中注意力,想要拨开云雾探寻藏匿的真相。
他有预感,接下来的事情,会让他产生极大的震惊之情。
画面逐渐形成一个场景,他看到自己从床上坐起来,没有立即下床,而是靠在枕头上又躺了一会。
池祈注意到,床上的枕头有两个,洗漱用品也都是双份的,看着像是……在和别人同居。
这又是什么情况?
思索间,熟悉的声音响起,是谢暮让记忆里的他去吃早饭。
镜头一转,他拧开了门向楼下走去,他边走边笑边拿着手机打字回复消息,浑然不知危险的降临,不幸一脚踩空……
观看的池祈吓了一跳,想要喊停,但这不是视频,没有暂停的选项,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另一个自己栽倒,跟颗球一样咕噜噜滚下去。
接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是摔昏迷了。
过了很久,也没有被人发现。
池祈记得团团转,却无计可施,他伸出手想要碰一碰躺在地上的自己,在接触的那一瞬间,他被吸进了那具身体。
无力,虚弱,四肢百骸犹如被千斤顶压着。
他想要醒过来,但不管他怎样努力,都无法将眼皮抬起半分,只能任由自己被拉进沉睡的漩涡之中,失去意识。
池祈觉得自己睡了很久很久,因为谢暮一直握着他的手,在他的耳边不厌其烦的喊他。
“醒醒,醒醒。”
“快醒过来,别睡了。”
“……醒一醒,我们都在等你。”
如果不是睡着了,谢暮为什么会持续重复的喊他?可他这次怎么睡得这么死啊,到了怎么喊都喊不醒的地步。
不行,不能再睡了。
睡的够久了,再不醒来就要成为睡美人了。
更不能让谢暮和他的家人再痛苦煎熬的等他了。
池祈一鼓作气,冲破了面前无形的屏障。
他慢慢睁开眼睛,缓了几秒,看向四周的布局,入目都是白色,鼻尖则萦绕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他这是……在医院吗?
池祈试探性的想要起身。
守在一边啃苹果的安洵听到这轻微的动静,回过头,看着原本躺着的人坐了起来,似乎是对这一幕有所预料,没有特别大的惊讶,凑近问,“难受吗?感觉怎么样?”
池祈缓慢的摇摇头,然后问,“这是在……哪里?”
“在医院。”
他仔细的打量,眼前的安洵还是那幅熟悉的面容,但又有些不同,脸庞的线条更加明显,褪去了青涩,看着像年长了几岁。
只是一段时间没见,人的外貌变化会有那么大吗?
池祈的脑子很乱,搞不清目前的状况,他不会一不小心昏迷了好几年吧!
他小心翼翼的问了一个蠢蠢的问题,“你现在多大?”
安洵说:“你现在二十四岁。”
以为自己还是十八岁的池祈:一觉睡醒发现自己少了好几年的寿命怎么办?
安洵知道他在想什么,给他打了镇定剂,“放心,你既没穿越,也没穿书,更没穿到未来。”
池祈:0.0?
“怎么不说话?”安洵狐疑的看向他,“难不成你失忆了?你还认识我吗?”
池祈摇了摇头,“没失忆。”他问,“我这是怎么了?”
“说来话长。”
“那你长话短说。”
安洵长叹一口气,“这个重任还是交给下一个进入病房的人吧。”
“……”
池祈无语,“要你有什么用?”
安洵不和病人一般见识,“躺着吧,我给你叫医生去。”
池祈欲言又止,思索后还是喊住了他,“那个……谢暮呢?”
“在你隔壁的病房里。”
“!!!”
池祈攥紧了被子,担忧的问,“他怎么了?”
安洵深深的看他一眼,眼神闪烁,落寞道:“你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
联系到自己目前的状况,池祈分分钟脑补出狗血剧情,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捂住自己的心脏说:“你说吧,我能撑住。”
该不会是他和谢暮一起出了重大事故,在生死攸关的之际,谢暮为了救他,舍身挡在了他的身前……
“他……”安洵语气一转,“他其实一点事都没有,没想到吧,哈哈哈。”
“……”
池祈呵呵两声,恨自己太虚弱,打不过对方,“我没病都要被你搞出心脏病,有你这样的朋友,是我的晦气。”
安洵不屑一顾,“你能醒来可是多亏了我,我没让你当牛做马报答我这个恩人,你就偷着乐吧。”
“有你那样帮忙的吗?”池祈说到这个就来气,“招呼不打一声就把我推下去,没摔死算我命大。”
“何必在意那么多,结果是好的不就行了?”
“摔的是我,你当然不在意了。”
“没办法,我催谢暮好几次了,他一拖再拖,迟迟不愿动手……他还问我,既然是受刺激,能不能让我挡着你的面推他,让他摔下去,可惜不行,这事必须要你本人亲自经历。”
“怕再耽误下去,错过时间,我只好亲自动手了。”安洵说到一半翻了个白眼,“我就知道你俩一旦勾搭上,满心满眼就只剩谈恋爱了,关键森*晚*整*理时刻还是要靠我。”
池祈呆呆的问,“他为什么不推我?”
“因为他在意你的安危,舍不得推你,他会犹豫,会动摇,会踌躇,会担心你摔下去会不会疼。”安洵靠近,说出内心的真实想法,“我就不一样了,我早就想这样干了。”
“我就知道!”池祈语气激动,喃喃道,“我就知道!你当时推我推的那么果断,绝对是藏了死心故意报复我,别人为了朋友两肋插刀,你是直接对着我的两肋插刀。”
“搞笑,如果有人告诉你,扇我一巴掌就给你一百万,你会不扇我吗?”
“顺手的事。”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再待下去恐怕就要割袍断义了,安洵冷哼一声,离开了。
门被合上,池祈放松的躺回去,重新理了一遍思绪,那些被忽略的细节和异常浮现,他记得在自己的遭遇不幸的前一天,追了本吃瓜类型的小说,巧合的是,里面有个同音不同字的恶毒炮灰叫迟歧。
他看到这名炮灰反派出场,把那页的内容指给谢暮,开玩笑说自己要朗读并背诵全文,以防哪一天穿进书里。
然后谢暮无情的把他手机抽走,关了灯让他早点睡觉,不许熬夜追小说。
如今仔细想来,他在小说里看到的那些未来,并不是他以为的意识觉醒,而是因为这些未来都是他经历过的。
池祈锤了下床,他就说他一个从没做过坏事,从小到大年年都拿三好学生,德智体美劳全方面发展的新时代青少年,祖国的美好花朵怎么可能是恶毒反派炮灰!
坑人小说害人不浅!
愤愤不平之际,病房的门被打开,进来的人是谢暮,没有丝毫停顿,大步走来将他牢牢抱在怀里。
池祈埋在他的胸口处,被这股大力挤压的难受,却没有推开,“干嘛抱这么紧,我又不会跑掉。”
谢暮一言不发,没有松开他。
池祈眼眶渐渐红了,“对不起,我又让你担心了。”
从小到大,他都不是一个省心的人,明明和谢暮同岁,却一直被对方精心照顾着。
谢暮没有责怪,摸了摸他的头发,“摔下来的时候疼吗?”
“一点都不疼,我没落到地上。”
“从楼梯摔下来的时候呢?”
池祈不太确定,“应该也不疼吧。”察觉到对方情绪低落,他又说:“我昏过去了,就算疼也感受不到。”
谢暮弯下腰,和池祈额头相抵,“不要再发生让我担心的事情了。”
他承受不住失去的痛苦,太煎熬了。
“我保证不会了!”
“嗯。”
池祈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脆弱的谢暮,像是误以为被主人抛弃的狗狗,他吓得不行,连忙安抚,“真的,我给你写保证书!保证不会再犯!”
谢暮把他放回到床上,“要喝水吗?”
“嗯嗯。”池祈点头,他梳理完整件事情,推测出是万象城发生抢劫事件的那天,谢暮来到了他的意识世界里。
就是不知道哪里出现了偏差,把谢暮从他的人生中抹去了,还成为了一个植物人。
结合前因后果就解释通了,为什么自己见到谢暮的第一眼会疯狂心动!
果然,人会一次又一次喜欢上原本就喜欢的东西。
池祈接过水杯,嘟囔道:“那可是十八岁的我,你拥有了两次十八岁的我,真是便宜你了。”
“都是你,没有区别。”
不管是十八岁的池祈还是二十四岁的池祈,不管是哪个年龄段的池祈,他都会义无反顾的喜欢。
同样,他不管在哪个年龄段,都注定会喜欢上池祈。
池祈醒来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池家人纷纷放下手中的事情前来探望。
池听肆是和林清眠一起来的,带了两篮子水果,进来后便放在了桌子上。
池祈望着两人手上带着的戒指,脑子一时没转过来弯,很惊讶的问,“大哥,你结婚了?”
池听肆原本还在担心弟弟的身体状况,此话一出,冷笑一声,“你都结婚了,没道理我还单着。”
池祈慢半拍的反应过来,现在是六年后。
六年的时间他大哥如果还追不上嫂子的话,那未免也太废物了。
林清眠拍了一下身侧的人,“小七才刚醒,你别吓到他,语气温柔点。”
“我看他皮实的很。”池听肆不满道。
池祈无辜的眨着眼睛,这不能怪他,在他的记忆里,他的大哥追妻路漫漫,还处于刚开始的阶段。
下一个来的是池父池母。
一声妈还没叫出口,池祈的耳朵先被拧上了。
池母指着他教训,“外面贴了多少标语,走路不要低头玩手机,下楼梯不要低头玩手机,你倒好,那么大个人了还不省心……”
池父不敢上前劝,在一旁站着当透明人。
池祈哀嚎着躲闪,“妈,妈,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了,你别拧我耳朵!撕!疼疼疼!您轻点,我还是个病人呢。”
池母这次是真的生气,拧的力度比以往都要重。
松开后,池祈的耳朵红红的
池母根本不心软,“就该让你长点记性。”
池祈委屈的说:“记住了记住了,真的记住了。”
人教人不会,事教人一次就够。
池苏鹿在剧组里抽不开身,不能亲自赶来,但送来了亲切的问候。
想说的话太多,只是池祈到底刚醒来,体谅他身体虚弱,在亲自确定平安后,池家人没有久留,离开病房。
池祈靠在枕头上,把六年里的记忆过了一遍。
江别山和陆锦阅机缘巧合之下合作了一部双男主剧,说来也是奇妙,二流的班底,二流的制作,经验不足的导演,偏偏共同创作出一部爆剧。
也多亏了这部剧,陆锦阅认清了自己的感情。
官宣那天,微博服务器直接崩坏,话题被引爆,路人震惊,cp粉狂喜,唯粉不信。
而作为两人cp粉之一的孟恬语,这几年的事业运很好,人气攀升,影视路全面发展,收获了越来越多的喜爱和支持。
唯一的一点小曲折,就是她在正主公开后,因为太激动而不小心泄露了自己用来嗑cp的小号,吓得她连夜狂删三千条微博。
不过还是被看热闹的网友们截图存档了,好在这件事除了让她社死之外,对她的实际影响并不大。
夏弦音和谢屿鹤解开了误会,两人兜兜转转经历了许多,还是放不下对彼此的感情,在前年举行了婚礼,池祈还去参见了,随了份子钱。
婚后,夏弦音没有选择放弃事业回归家庭,继续在娱乐圈的奋斗,谢屿鹤支持她的一切想法,卸任了公司里的职务,陪着她,给她当生活助理。
相比较而言,傅泊辞要随性的多,把想要的奖项都拿完后,便很少在公众场合出现,目前是半退圈状态。
和苏言涿去各个城市各个国家旅游,每天就是拍照打卡秀恩爱。
还有叶满和周映南,两人走到了一起。
周映南知道叶满安全感不足,把自己的大部分财产都赠予给了叶满,送车送房送表讨他开心。
周应淮就很令人唏嘘了,恢复记忆后,他不想认账负责任,准备花钱平事,让陈柏孩子打掉,拿着钱回到小渔村。
陈柏自是不愿,拖着吵着闹着,威逼利诱全使了个遍,后面,周应淮烦了不想搭理他。
两人互相伤害,做了许久的怨侣。
乔逾景和况野倒是传过几次绯闻,但池祈没看出来他们有没有在一起。
方追崎发过很多次的疯,但不管他是斯歇里底还是伏低做小的讨好,乔逾景从头到尾都没有理会过他。
完完全全的无视,和他切断了所有的联系。
还有谁呢?
还有岑秘书,池望连无意得知了真相,抽了根烟,便勇敢追爱去了,在他的死缠烂打,软磨硬泡之下,岑秘书松了口,答应和他试一试。
这一试就是永远,好不容易才到嘴的鸭子说,什么池望连都要死死咬着。
简栖成为了一名特别优秀的律师,凭借着过硬的实力站稳脚跟,经手的案件从无败诉,还开了个账号普法。
真好,大家都如愿了,过得很好!
“你几个月没有出现,网上有很多关心你的网友,你不应该报个平安吗?”
池祈:对哦,他忘了还有这个!
他立即点开直播软件,太久没有登录,系统让他重新输入密码,停顿了几秒,“我密码是多少?”
谢暮堪比便利签,把密码记得清清楚楚,“是我们领证的那天的日期。”
池祈迟迟没有按下数字。
“又忘了?”
“怎么会!我当然记得!你别急啊,我现在按给你看!”
谢暮是个很注重仪式感的人,节日或者纪念日都会准备礼物或惊喜,他不用池祈回礼,只需要在收到自己的礼物时感到开心就行。
池祈当然记得领证日期,毕竟他已经连续五年都在这天收到了礼物。
他成功登上账号,发送了三个多月来的唯一一条信息。
[祈愿]:你们好呀,我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