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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第41章六阿哥

    事实证明,一回生二回熟并不能体现在生孩子这件事上。

    即使是生第二个,年芷瑶依旧在产房里痛得龇牙咧嘴,听见四爷在门外安慰她的声音就气得想打人。

    她深深吸气:“四格格呢。”

    白芨一脸担心地看她;“主子放心,格格一早便被抱出去了,如今被奶娘哄着呢,惊扰不了。”

    年芷瑶点了点头,她是在晚膳时突然阵痛的,来不及安排女儿,就被四爷抱了过来。

    她吐了一口气,这孩子真是个急性子,明明现下还是二月份,还不到预产期呢,怎么现在就要出来了。

    外头,四爷看向李大夫,“侧福晋怎么会提前发动。”

    李大夫回话:“王爷放心,女子生产提前几日也是有的,奴才刚为侧福晋把过脉,这胎怀相极好,不成问题。”

    他低头擦了擦汗,四爷的脸色实在难看,若不是他给把的脉,还真以为年主子是得了什么急症一样。

    四爷紧蹙眉头,即便得了大夫的保证也掩盖不住眼里的担忧。

    方才两人还在用着午膳,瑶儿就喊着肚子疼,白嬷嬷过来一看,说是要生了,还好各处东西都是备好的,如今也不至于太过慌乱。

    白芍去库房拿了人参过来,交给大夫看过后,又递给了白嬷嬷:“嬷嬷。”

    白嬷嬷看了一眼,点头:“先搁到一旁,留着备用。”

    “是。”

    整个东院行动得井然有序,产婆见了也不免称奇,听说四爷颇为爱重这位侧福晋,如今看来果然不假。

    年芷瑶的心情也平复下来了,早生晚生都得生,今日生下来就轻松了,她跟着产婆的号子用力,一个时辰后,一声嘹亮的婴儿终于从产房传了出来。

    四爷攥住了拳。

    白嬷嬷十分激动地出来报喜,“恭喜王爷,侧福晋刚生下了个健康的小阿哥,母子平安。”

    “好,好,好。”四爷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苏培盛连忙带着人为四爷贺喜。

    四爷笑道:“瑶儿可好。”

    白嬷嬷:“王爷放心,侧福晋好着呢。”

    年芷瑶十分精神地看着刚出生的儿子,生的时候觉得自己快要不行了,打死都不会再生了,可一生下来之后她觉得自己又可以了,一点都不累,感觉还能再生俩。

    这孩子和四格格刚出生时一样的丑,不过到底是自己生的,她也不嫌弃。

    四爷过来见她精神颇好,也放下心来。

    他看了一眼阿哥,道:“阿哥的名字得等着皇阿玛来取,爷先为他想了个小名,就叫福宜可好。”

    年芷瑶点头,“爷取的名字都好。”

    她看向四爷:“四格格呢。”她有些担心女儿,刚才的一幕若是吓着把她就不好了。

    四爷道:“已经让奶娘哄睡着了,你快别操心了,这么多伺候的人,难道是干吃饭的不成。”

    他将六阿哥抱起来给奶娘喂奶,又把她按到了床上:“你刚生完孩子,合该多休息才是。”

    年芷瑶本来还不觉得累,可头刚一沾着枕头,便睡着了。

    四爷摸了摸她湿润的发,知道他在这旁人也不好施展,便起身道:“照顾好你们主子。”

    “是,王爷。”

    见四爷走了,白芨和白芍才合力将床褥换下,又放了些新鲜瓜果去味。

    方才四爷来得急,整个产房还是刚生产完的样子,好在四爷并不嫌弃。

    等年芷瑶再睁眼时,小阿哥已经被洗净喂饱,然后包得严严实实放在了她的床边。

    白芨见她醒了,忙上前道:“主子饿不饿,可要用些东西。”

    “灶上有鸡丝粥,银耳粥,都是温着的,或者主子有想吃什么的,让他们现做便是。”

    年芷瑶:“给我下碗小馄饨吧。”

    “是。”

    白芨很快便端了饭菜过来,除了小混沌,还有虾饺,小笼包,奶黄包,豆沙包。

    年芷瑶挨个尝了一遍,总算觉得自己恢复了些力气,然后便听见外头一阵兵荒马乱。

    “四格格,您还不能进去。”

    “谁敢拦我,我要去见额娘。”

    听见女儿的声音,年芷瑶出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白芨站在门边看了一眼,“是四格格要来找主子。”

    年芷瑶整了整凌乱的发丝:“让她进来吧。”

    一见到额娘,刚才还威风不行的四格格就忍不住撇嘴,委屈巴巴地道:“额娘。”

    年芷瑶忙伸手搂住她:“怎么了,可是有人欺负你了。”

    “她们都不让我见额娘,阿玛也不让我来,呜呜额娘,我好想你。”四格格哭得伤心。

    年芷瑶见了也心疼得不得了,她道:“阿玛坏,咱们以后都不理他了好不好。”

    四格格点头;“好。”

    四爷听到消息赶了过来,闻言便瞪了年芷瑶一眼,这个小没良心的,然后将四格格抱了起来:“阿玛不让你来,是因为额娘在生弟弟呢。”

    “弟弟?”四格格哽咽道。

    松嬷嬷将六阿哥抱了过来,“四格格你瞧,这便是六阿哥。”

    四格格将头埋在阿玛怀里:“弟弟好丑,我不喜欢。”

    四爷哭笑不得:“那是因着弟弟刚出生才是这个样子,等过上两天就好看了。”

    四格格并不想听。

    “额娘。”

    “额娘在呢。”

    “我以后还能见到额娘吗。”她从出生到现在,头一次离开额娘这么久,所有人都拦着她,自然会惊慌害怕。

    “当然能,日后每日都能见着额娘。”四格格一哭,年芷瑶就忍不住想跟着哭。

    四爷见了,忙道:“不许哭,月子哭伤眼睛。”

    白嬷嬷忙上前哄着她喝了碗热汤,止住了她的泪意。

    他带着四格格哄道:“额娘已经没事了,四格格别担心了,你看,额娘不是好好的吗。”

    四格格轻轻点了点头。

    哄完女儿,又来哄床上这个大的。

    年芷瑶看他  ,眼里泛起泪光:“爷,四格格不喜欢弟弟怎么办。”

    四爷无奈地拍了拍她,“放心,有爷呢。”

    年芷瑶点了点头,四爷这么能干,两个小孩子之间的小矛盾,他也一定能解决的吧。

    四爷府上新添了个阿哥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京城,虽说四爷没想大办,可送上门来的礼总不能都给打回去,一来二去的,雍亲王门前也就热闹起来。

    八爷府上

    是夜,八阿哥正在院子里坐着。

    八福晋心疼地为他披上衣服,这些日子八爷瘦了许多,她瞧着就止不住地心惊:“爷怎么一个人在外头,要赏月也该叫上我才是。”

    八爷笑了笑:“不妨事,爷又不是泥塑的。”

    八福晋知道他心里不得劲,便说起了闲事,“听说四爷府上的年氏新得了个阿哥。”她撇撇嘴:“四爷也真是的,不过是个侧福晋所出的小儿子洗三,也值得这般大肆宴请。”

    八爷笑笑:“小儿子大孙子都是让人疼的,四哥这般也是情有可原,就连皇阿玛不也是这样。”

    不说皇阿玛的小儿子,就说大孙子弘晳阿哥,即便是太子被废,可皇阿玛对弘晳阿哥照样是疼爱有加,时不时的还会赏个格格下去。

    提起皇上,八福晋难免不忿,“皇上那般狠心。”

    八爷止住了她的抱怨:“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皇阿玛这般对我,定是我做得不好。”他看向皎洁的月光,不论人间发生了什么,月亮都一样的。

    不过,皇阿玛,我可能永远不会像您希望的那般做一个富贵闲人,即使将来登上那个位置的不是他,也应该是和同盟才是。

    他拍了拍福晋:“不说这个了,给四哥的礼可送过去了。”

    八福晋看他:“爷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

    看着八爷一点点地恢复精神,她也觉得有些盼头。

    八爷:“福晋做事,爷自然放心。”

    转眼就到了六阿哥洗三的日子。

    钮祜禄氏正在侧间陪着弘历读书,去岁他与弘昼一同开蒙,在读书上,弘历显然比弘昼更胜一筹,连教书先生都说弘历天资聪颖。

    三个儿子,就这一个读书聪明的,四爷也越发对弘历重视起来。

    四阿哥听着外面颇为热闹,他不免抬头看向额娘,他知道府里的年侧福晋生下了小阿哥,是他的六弟,今儿个便是六弟洗三的日子,为着这个,阿玛还免他和五弟一日的读书。

    四阿哥:“额娘,儿子日后定会加倍用功,定会为您争来脸面的。”

    钮祜禄氏摸了摸他的脑袋:“你不用管那些,你只管好好读书便是。”

    四阿哥看额娘似是真不在意外头,方才低头道:“是。”

    钮祜禄氏笑了笑:“你有这个心额娘很是高兴,可是你读书用功不该是为了额娘,更该是为了你自己。”

    做人从来不是争一时之气,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即便现下年侧福晋再得宠,将来的事又有谁能说得准呢。

    她沉得住气。

    年芷瑶在屋子里头坐着月子,听白芍来回给她传话形容外面的热闹。

    年芷瑶笑了笑:“行了,你在那看着便是,不用回来给我说了,来回跑着还不够累的。”

    白芍:“奴婢不累。”

    白芨过来道:“主子就随她去吧,我看今日要不让她撒撒欢,晚间该兴奋的睡不着了。”

    白芍抱怨道:“白芨姐姐。”

    几人都笑了起来。

    六阿哥年纪小,只在外头亮一个相就让四爷给抱回来了。

    晚间,四爷过来看她。

    年芷瑶正躺在床上逗着儿子,听见响动便抬头看他,笑道:“爷,外头忙完了。”

    四爷点头,“嗯,客人都送走了。”

    他将手放在六阿哥身前,六阿哥一把就攥住了他的手,四爷笑了:“这孩子是真有劲。”

    年芷瑶偷偷翻了个白眼,四爷这是有子万事足,看着六阿哥哪哪都好,她都怀疑,就是六阿哥尿他身上,他都得再夸上一句。

    第42章 第42章交心

    外头人各有各的心思,年芷瑶只万事不管,一心在院子里坐着她的月子,毕竟坐月子可是大事,月子坐得好也就罢了,若是坐得不好,那才是一辈子的事呢。

    膳房也不敢疏忽,各种滋补东西轮番呈上来,白嬷嬷和松嬷嬷这些日子也一直围着她转,就怕有什么闪失。

    四格格每日都会跑过来一趟,生怕自己一觉醒来,旁人又不让她见额娘了。

    看额娘的确是没事了,她对着弟弟的讨厌也消退了些。

    她戳了戳六阿哥的脸:“弟弟好像是变得好看了一点,就一点。”

    她用小手比画着一个小小距离,说道:“但还是不如塔娜好看。”

    满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

    年芷瑶看女儿这么担心自己,心里更是软得不行,她道:“这是自然,额娘生塔娜的时候,用的是十二分的努力,自然会把塔娜生得更好看些。”

    四格格瞪大眼睛:“真的吗。”

    年芷瑶笑道:“当然是真的,塔娜永远是阿玛和额娘最好看的孩子。”

    四格格满意了,“既然弟弟不如塔娜好看,那塔娜还是对弟弟好一点吧。”

    四爷忍俊不禁:“爷的四格格真是个好孩子。”

    四格格点了点头。

    孩子的童言童语着实让人心情舒畅,只是不论屋里头再怎么暖意融融,外头的事却少不了,四爷又开始忙了起来。

    还没等四爷忙完,年芷瑶就要出月子了,她在浴桶里洗洗唰唰了一个时辰,才觉得自己干净了,一整个是神清气爽。

    每日松嬷嬷和白芨虽也会为她擦身,但和洗澡到底不一样。

    今日日头格外的好,她让白芨简单为她的头发吸了吸水,就在院子里晒着头发。

    等四爷一进来,便看到这样一幕,瑶儿斜靠在躺椅上,明媚的日光打在她身上,模糊了她柔美的面庞,像是为她穿上了一层美丽的金色纱衣,他心中微动。

    伸手摸上了她的脸,仿佛这样才能确认眼前的人是真实存在的。

    年芷瑶睁开双眼,迷迷糊糊地喊道:“爷。”她刚才好像是睡着了。

    四爷语气轻柔应了一声。

    年芷瑶:“你忙完了。”

    四爷没肯定也没否定,只是说:“爷过来看看你。”

    她没听清四爷到底说了些什么,但也没管,只是抱住了他的腰蹭了蹭,像是抱住了一个大型抱枕。

    四爷摸了摸她的头发,看差不多干了,就把她抱回了屋子里,免得在外头着了凉。

    他走之前,嘱咐了一声她身边的丫鬟,让她们轻点声,别吵醒了她。

    白芨低头称是。

    看主子睡得正香,她便带着采芙去院子里晒被子。

    采芙道:“白芨姐姐,爷对咱们主子可真好。”

    她不免庆幸,当初自己来了东院,虽说她是奴才,可做奴才的也想跟着一个好主子不是。

    白芨笑道:“主子待人宽和,只要你忠心,日后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采芙:“姐姐放心,奴婢有数。”

    年芷瑶这觉睡得十分熟。

    她一睁眼,天色已经擦黑了,她只觉得浑身舒畅,感觉好久都没有睡得这么好了。

    她好像记得刚才四爷来过了,又不是很确定她是不是在做梦。

    还是白芨给予了她肯定,说是四爷将她抱进来的。

    年芷瑶笑了笑。

    一日都没能到额娘身边的六阿哥看额娘醒了,便哼哼唧唧地要抱。

    年芷瑶接过他:“啊,六阿哥是想额娘了吧。”

    乖宝宝,她亲了六阿哥一口。

    谁知这孩子看着白白净净的十分可爱,实则只想把头埋进她的胸里

    吃饭。

    她没好气地把六阿哥抱回去,“你额娘可没奶,找奶娘去吧。”

    她生下孩子就喝了回奶的药,如今可没东西喂给六阿哥吃,她本来也没打算自己的喂孩子,谁不知道喂奶辛苦,可如今有现成的奶娘她何必要遭这个罪呢。

    白芨笑着接过六阿哥。

    六阿哥撇了撇嘴,虽不知道额娘在说什么,但还是很配合地被白芨抱走了,这孩子也是一点都不认生,好养得很。

    白芍问道:“主子,可要用晚膳。”

    听她一说,年芷瑶才发现自己真的有些饿了。

    她点头:“让他们做快一些。”

    白芍:“哎,主子放心,咱们要的膳,膳房哪次不是先紧着的。”

    年芷瑶笑了笑,并不多说什么,拜高踩低是人之常情,若连这些隐形福利都没有,谁还愿意争宠呢。

    她道:“去前头问问四爷晚上还来用膳嘛。”

    白芨:“是。”

    晚间,她和四爷躺在床上,年芷瑶翻了个身,她下午睡得太多,导致现下有些莫名的精神。

    她看了眼一旁的四爷,勾了勾他的手,“爷。”

    “嗯?”四爷揽住她。

    年芷瑶看着他,“我有些睡不着。”

    看着她有些过于明亮的双眼,四爷无奈捂住她的眼,“那就闭目养神。”

    “诶。”她有些失望地靠在四爷身上,摸了摸四爷的手臂:“爷,我们来聊聊天吧。”

    四爷按住她的手:“聊什么。”

    “就聊聊爷小时候的事吧,我想知道。”她期待地看着四爷。

    说实在的,现在她与四爷孩子都生了两个了,可论起有多了解四爷,还真不好说。

    她知道他的口味偏甜,喜爱佛学,爱穿天青色的衣服,甚至知道日后他还会做皇帝,可其他的,再深刻些的,她就不知道了。

    四爷沉思片刻,开口道:“爷从小便知道自己不是皇额娘亲生的。”

    听他一开口,便是如此大的宫中秘事,年芷瑶不免抬头惊讶,四爷口中说的皇额娘是孝懿皇后吧。

    可四爷怎么知道自己不是她亲生的,听说他刚满了月便被孝懿皇后从德妃身边抱走了,当时的宫人应该并不敢将此事告知四爷,总不能是孝懿皇后亲口告诉他的吧,这不合理啊。

    只是她没有询问,只是安静地靠在他怀里听着。

    他摸着她的发,将从来没有说过的话宣之于口:“皇额娘看爷的眼神,算得上亲切,可从来没有属于自己孩子的爱。”

    他低头看向瑶儿,许是她自己都没发觉,她看向四格格和六阿哥的目光有多么温柔,那是母亲看向孩子特意的目光。

    宫里其他娘娘,他见过荣妃看三哥的眼神,该怎么形容呢,那是带着无限爱意和热情的目光,只要三哥在,旁人无论如何都移不开她的眼。

    可宜妃每每在太后那看到五弟,也充斥着对旁人没有的关切。

    可皇额娘待他,虽说亲厚,但和他去慈宁宫向太后请安时,太后待他的态度,并没有什么不同。

    “所以爷当时就怀疑,皇额娘不是我的亲生额娘。”只是他当时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独自猜测着,他的额娘到底去哪了呢,还在不在宫里呢。

    “直到娘娘被封了德妃,我才在后宫里见着她。”当时自己在想什么,他有些忘了,自己的额娘还活着,这是件好事,可又为什么将他送给旁人养呢。

    “只一眼,我便知她是我的亲生额娘。”

    当时娘娘看他的目光太过复杂,他当时不懂,直到现在他也不是很明白。

    年芷瑶心疼地抱住了他,他当时那么小,明知自己在一个不是自己亲生额娘的宫里,却要装成没事人一般,还是在皇宫那种地方,那得是多么辛苦啊。

    这种苦不是物质上的苦,而是一种无处可依的,心理上的落寞。

    “都过去了。”他拍了拍瑶儿:“况且,皇额娘待我不薄。”

    虽比不上对亲子那般厚爱,可也算是尽心。

    至少他在景仁宫里没少跟着她面见皇阿玛,在宫里,谁能多见皇阿玛一面,谁就多一份机会。

    只凭这个,他也记着她的好。

    只是到底是不一样,他记得皇额娘怀八妹妹的时候,是有多么的期待,八妹妹早夭后,又有多么的痛苦,以至于自身也承受不住,没两年也跟着去了。

    “况且,皇阿玛也是看中我们兄弟的。”当时皇阿玛的孩子还没有像这般多,之前的兄长也多是早夭,他对每个孩子都是尽心爱护的。

    年芷瑶倚靠在他的肩上,张了张嘴,才找着自己的声音,“娘娘,当时定是不得已的。”

    不得已才会将你送出去的。

    “是啊。”他也是这般想的,不然的话,他也太过可悲了些。

    年芷瑶看了看他,心知自己没什么安慰人的天赋,便将自己埋进他的怀里,恨不得将整个人都塞进去,“爷,你现在有我呢。”

    四爷看她:“好了,不是你要聊天的吗,怎么还难过起来了。”

    年芷瑶:“我一想爷以前一个人待在那冷冰冰的宫殿里头,就觉得难受。”

    没有额娘在身边的滋味,她最是清楚了,只是老天带她不薄,上辈子缺席的亲情,这辈子又补给她了。

    只是四爷不一样,即便他和德妃都想弥补当初的过错,可一旦缝隙产生,那是想补都补不回来了。

    四爷一愣,然后心中一软,他们是龙子凤孙,什么都不做就有无数人依附过来,讨好他们,谁会觉得他们过得不好呢。

    可在瑶儿看来,自己还是那个会在宫里难过的小孩子。

    “那瑶儿小时候是什么样的。”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十分轻柔,像是大声一点就会把怀里的人吓跑一样。

    年芷瑶开口:“我小时候可皮了,整日里和二哥一起招猫逗狗,阿玛想管,但有额娘护着,阿玛也拿我没办法”

    只是那都是十岁之前的事了,过了十岁,即便是额娘,也得让她准备选秀了。

    第43章 第43章太后

    “额娘。”

    一大清早,四格格就哒哒哒从屋子里跑了过来。

    年芷瑶从床上睁开眼睛,很好,自从有了娃之后,她起床的时间也是一日日的早起来了,健康得很呢。

    她起身看向四格格:“什么事,这么着急。”

    四格格:“我来看看弟弟。”

    听见姐姐的声音,在摇床上的六阿哥也连忙出了声,他啊啊两声,挥舞的手臂,生怕姐姐看不见他。

    四格格握住了六阿哥手,“额娘,弟弟怎么还不能出来陪我玩。”

    年芷瑶:“弟弟还小呢,等他学会走路就能陪你出来玩了。”

    四格格:“那弟弟什么时候能学会走路呀。”

    年芷瑶:“等他学会说话之后。”

    四格格:“那弟弟”

    年芷瑶打断她复读机一般的女儿:“你还是先教会他叫姐姐吧。”

    四格格:“哦。”她对着六阿哥道:“我是姐姐,叫姐姐。”

    六阿哥十分用力地啊啊了两声。

    四格格扭头看她。

    年芷瑶忙说:“等过年的时候,六阿哥应该就会叫人了。”

    四格格没再她讲什么时候才能过年,因为她好像有点印象过得过年的印象,只是不怎么深刻,她便没再管这件事,而是转头继续逗着六阿哥。

    早膳她是和四格格一同用的,四格格如今能跟着吃大人的饭了,就是她的小包子明显是要迷你一些,是膳房特意给她做的。

    见姐姐吃得香,六阿哥也张嘴想要,四格格看了额娘一眼。

    年芷瑶摇头:“不能喂他,他还小呢。”

    四格格回他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看六阿哥一直打扰他们吃饭,年芷瑶便让给抱下去给奶娘喂奶了。

    四格格早膳爱用奶酥包子,小小的一个,她一口气能吃三个,奶娘在一旁看着,生怕她吃撑了。

    心中难免抱怨,侧福晋这孩子养得也太糙了,怎么能放任四格格吃这么多呢,若是在宫里,哪个公主阿哥能吃得这般随意,只是这到底不是在宫里,侧福晋也不听他们的规矩。

    奶娘低了低头,怕侧福晋看出什么来。

    年芷瑶看四格格吃完,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肚子,嗯,这是正好吃饱的状态。

    她也发现了,这孩子食量是有些大,但小孩子嘛,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能吃是好事,更何况,四格格每日都在院子里疯玩,吃得多点也是正常的。

    若是真照那些个嬷嬷不让人吃饱的养法,怎么能养出什么健康的孩子,旁人她问不着,若是连自己女儿的事都做不了主,那她还过个什么劲。

    若不是那些个奶嬷嬷还有点用处,

    她都恨不得把她们全给换了,一天天地给四格格灌输个什么封建糟粕,什么女孩子要娴静。

    娴静算什么,她的女儿日后可是公主,只要她不想着谋朝篡位,即便把京城翻了又能如何。

    四格格看她:“额娘,我一会儿能玩滑梯吗。”

    年芷瑶温柔为她擦了擦嘴角,“当然可以。”

    四格格开心地喝完了粥,便起身去了院子里玩,她特意拨了几个性子活泼的小丫头陪着她,让她能尽心一些。

    年芷瑶则接着用她的早餐,她习惯早膳吃得慢一些,看着透过窗子的日光,便觉得心情颇好。

    她问白芨:“四爷还是在前院吗。”

    白芨:“是呢。”

    她为主子添了一个紫薯包,免得一会主子用的时候凉不下来,“奴婢听说太后那还不见好,主子爷时常进宫,现下又快到年节了,主子爷自然是抽不开身。”

    年芷瑶点头,太后身子不好也有一两年了,可今年冬天病情却突然加重,怕是不大好啊。

    说起太后这一生,也是颇为起伏啊,她是孝庄皇后的侄孙女,先帝废了第一任皇后之后,她便从博尔济吉特氏嫁了过来,被立为皇后。

    后来先帝的真爱董鄂氏进宫,她又险些被废,可董鄂氏早逝,先帝也没多活几年,万岁继位,她便成了太后,一跃成了大清最尊贵的女人。

    孝庄对她照顾,万岁对她也不错,虽然没有亲生子,但这显然并不是什么大事。

    可见人只要活着,事情就会有转机变好,人没了,再多的宠爱,例外,终究会化为泡影。

    就如同佟佳氏一般,若是还活着,即便没儿子,未来一个母后皇太后的位置怎么都能坐上,就连四爷,也不一定更向着哪位太后。

    可人没了就是没了,再无其他可能了。

    白芨看她不出声,便问:“主子可是无聊了,要不叫个说书人过来解闷。”

    年芷瑶摆了摆手,太后病重,如今虽说是在自己家中,但谨慎起见,这些娱乐活动还是先免了吧。

    她道:“将我那幅刺绣拿过来吧。”

    白芨:“是”

    这幅百花图是她特意找人做的花样子,等绣好正好能做一个炕屏。

    不过按照她的进度来说这幅刺绣,怕是要绣上一年,不过这于她只算个消遣,主打换换脑子,打发时间罢了,时间长些便长一些,对她来说还挺放松的。

    四爷进来看她在窗前刺绣,开口道:“怎么在做这个,别累着。”

    年芷瑶起身笑道:“绣着玩呢。”

    她抬头看了一眼四爷,“爷才是呢,我看你眼下都青了些,可是这几日都没睡好。”

    四爷叹息,太后病重,皇阿玛日日前去侍疾,朝堂上的事力有不逮。

    他这几日为皇阿玛分忧,虽然辛苦,但也是皇阿玛对他的看重,他只能做到最好,就连来瑶儿这儿,都是抽空过来的。

    他问:“四格格呢。”

    “在外面玩呢。”

    年芷瑶拉着他到床上躺下,“既然眼下有时间,爷快先睡上一觉吧,我给你看着。”

    四爷是真有些累了,闻言也不反驳,而是十分配合地闭上了眼。

    看四爷睡着了,年芷瑶唤来白芨,让她带着四格格和六阿哥先去别处玩,既然要睡,那就得睡得舒服些,若是睡到一半被吵醒了,那比不睡还难受呢。

    她自己则是坐到了外间等着。

    这一觉就睡了快两个时辰,等四爷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疲惫都消了不少。

    他看着在外间看书的瑶儿,心中又软了几分。

    他想起了皇阿玛也是如此的手不释卷,小时候他们兄弟几个在上书房念书,皇阿玛即便再忙,也会亲自带着他们读书,还会特意挑上一本书让他们去看,等读完后再让他们写上一篇文章。

    他问皇阿玛为什么要看这么多的书,他说,大清如今立国并没有多少年,很多事情他都不懂,可书中会有答案。

    那时前朝局势并不稳,前有三藩之乱,后有天地会,可皇阿玛都撑了下来,将大清立在汉人的江山上。

    只是昨日进宫,他看着当年那般意气风发皇阿玛也老了,他在太后床前扶住皇阿玛的时候,感受到皇阿玛已是那样的瘦弱,他握了握拳。

    太后到底是没撑下来。

    康熙五十六年十二月初六日,太后崩逝,年芷瑶收到消息后,忙从床上坐了起来,“什么时候的事。”

    “昨日夜里。”白芨为她梳妆,“主子莫急,方才主子爷传来消息,说他先进宫,您同福晋可以晚些,等准备好了再一同进宫便是。”

    年芷瑶点了点头,太后没了是大事,她身为亲王侧福晋,也得跟着进宫哭灵。

    好在太后的病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府里也早有准备,丧服早就做好了备着了,等她换好了衣服,便行色匆匆的出了府。

    她对着福晋福了福身,福晋瞧见她来,也对她点了点头。

    连一旁的李氏也没了往日的针锋相对,等进了宫,她们便是同一个府上出来的,若是被传出什么不合,那才是闹了笑话。

    几人都没什么废话,马车一路顺行,最终停在了宫门前。

    等进了宫年芷瑶才知道,原来前来哭灵的命妇有这么多,她跟着小太监的指引跪好

    不多时,她身边的位置也有了人,她抬头看了一眼,像是三阿哥府上的侧福晋田氏,只是她们不熟,如今也只能点头示意。

    哭灵很是辛苦,年芷瑶也哭不出来,主要是太后这个名头虽然听着很大,但实则她根本就没见过,要不是嫁给四爷,她只需停一下玩乐便可。

    但也不一定,太后崩逝,京中三品以上命妇都需进宫,要是额娘给她找了个三品以上的夫婿,她还是得进宫哭灵。

    只是到时候四爷会不会对她一见钟情呢,再将她抢进宫来,可她那不就成了董鄂氏第二了,那她要不要从呢,脑补了一番宫中的恩怨情仇。

    年芷瑶甩了甩头,据她所知,京中好像并没有年纪轻轻就位居三品的人,想也知道不是那么容易进宫的。

    虽然哭不出来,但好再她手里有白芨给她特别准备的手帕,只要往眼上一放,泪水就止不住地往下流。

    只是这料放得好像有点太多了,她哭得有点停不下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太后失散多年的子嗣呢,她怕被人看出来不对,便一直低着头。

    还好一阵偌大的哭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她抬头一看,原来是恒亲王,听说他是太后养大的,怪不得那么悲痛呢。

    第44章 第44章姐姐

    说实在的,太后虽是皇上的嫡母,但到底不是生母,若不是皇上算是重视,想来宫中也不会准备得这般齐全。

    年芷瑶跪在角落悲痛状,也不知道四格格和六阿哥在府里怎么样了,四格格醒来见不着她,不会哭吧。

    她定了定神,白嬷嬷和松嬷嬷都在,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过了一会儿,有小太监来传话,说万岁要来。

    万岁来慈宁宫,她们这些个小辈都要避嫌,年芷瑶随着人群移动,进了偏殿。

    有小宫女为她们上了茶,她连忙喝了一口,刚才哭得多,着实是有些渴了。

    她微微抬头,一眼便瞧见了对面坐了个熟人,是七爷的侧福晋那拉氏,只是现下也不好微笑寒暄,只能互相点了点头。

    那拉氏看年氏因刚刚哭过,眼睛湿润柔软,更为她添一份我见犹怜,不免叹道,这年氏的容貌的确是好,听闻她今岁刚添了一个小阿哥,可生育并未在她的脸上留下什么痕迹,反倒为她多了一份温柔。

    没多久,外头就传来万岁进门的声音,年芷瑶好像听见了四爷的声音,便往外看了

    一眼。

    她刚才没瞧见四爷,想来他应该在前头跟着万岁的,只是外头人太多,她也没看出哪个是四爷,便将视线移了回来。

    康熙要亲自前去扶棺,四爷跟在皇阿玛身后进了慈宁宫,进门时他往偏殿望了一眼,瑶儿应该就在里面,只是不知瑶儿现下如何。

    他方才已经让苏培盛找宫中旧识行方便,只是宫里这么多人,怕是照顾不周。

    他又看了眼跪在前头,泪流不止的妃母们,他低头不语,伸手扶住了皇阿玛微晃的身形。

    等天色擦黑,年芷瑶才从宫里头出来,白芨等在宫门口,见了她忙上前扶住:“主子,累了吧。”

    年芷瑶点了点头,何止是累啊,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她们要跟着礼官的指令一日三哭,娘娘们还能回自个儿宫里歇歇,她们是别想了,只能在偏殿歇歇脚。

    一整日跪下来,她感觉自己的腿都有些僵了,好在她的垫子格外的厚实,还有些暖意,算是没那么难熬。

    年芷瑶问:“爷呢,出来了吗。”

    白芨摇头:“方才苏公公过来传话,让咱们先回府,福晋那边也通知了。”

    年芷瑶点头:“那便先回吧。”赶紧回去休息休息,明日还得接着进宫呢。

    福晋看起来也累得不行,她向福晋行过礼,便进了马车。

    等她回到东院,四格格和六阿哥早就睡着了,年芷瑶挨个去看了看,见他们无事,也就放下心来。

    白芍端着泡脚的汤药过来,“主子先泡一泡,主子爷特意让人交代了别忘给您泡脚,一会李大夫就该过来了。”

    年芷瑶将腿伸进去,感受到一阵令人舒适的热意,微皱的眉头也舒展了些。

    白嬷嬷过来帮她按了按腿:“主子这是累着了,没什么大事,这汤药是宫里太医配的,泡上一泡也就好了。”

    年芷瑶点头,“辛苦嬷嬷了。”

    白嬷嬷笑道:“主子有所不知,这宫里人跪得多,腿大都不好,太医院里治腿的方子是最多的。”

    别说她们这些奴才了,就连万岁也没少跪,每年祭天拜祖都得跪所有人前头。

    等到了第七日,太后的棺椁终于被送出去了。

    她们这些人虽然还要继续进宫哭灵,还好歹是解决了一桩大事,宫里的气氛总算是不是那么紧绷了。

    四爷也有空来东院过夜了。

    他看着瑶儿的脸,皱了皱眉:“这些天累着了吧,爷看你都瘦了。”

    年芷瑶摸了摸脸,她是那种易瘦体质,只要几天不吃饭,体重便会轻不少,更何况在宫里吃又吃不好,每天还得跟着哭,瘦一些也正常。

    四爷拍了拍她的手,哭灵要整整二十七日,也不知瑶儿能不能撑下来。

    “我还好,前头最难得七日都过来了,何必在这个时候告假,引人耳目呢。”更何况,如今正是刷康熙好感度的时候,四爷做了这么多,她也不能跟着掉链子。

    虽然苦一些,但也不是坚持不下来。

    年芷瑶:“爷放心,要是撑不住,我会告诉爷的。”

    四爷点了点头,他也知道现下最好不要有什么例外,只是他看着瑶儿,不免有些担心。

    年芷瑶抬头看他:“爷还说我呢,我看你才是瘦了呢。”

    这些天他跟着万岁来回跑,进宫时辰比她早不说,回来的还更晚一些,怎能不累。

    四爷拍了拍她:“无妨,事情都快办完了,爷也能轻松一些。”他顿了顿:“皇阿玛他也不好受。”

    年芷瑶靠在他身上,轻声道:“那爷要多陪陪万岁。”

    人老了,最怕身边有什么丧事,何况去世的还是长辈,让人不免有些伤感自身。

    四爷点了点头,语气温柔:“这几日孩子们可好。”

    年芷瑶笑了起来,有些傲娇地说:“四格格今日专门等着我回来呢,说好几日没见到额娘了,想和说说话,本来还想等爷,不管我看时间太晚了,就让她去睡觉了。”

    四爷捏了捏她的脸:“给四格格说,爷明日会早些回来看她。”

    说起孩子,两人的心都柔软几分。

    只是话到底也没几句,他们就相继入睡了,没办法,明日还需早起进宫,睡眠宝贵,实在耽误不得。

    因着太后的事,今日的年节也都是一切从简,烟花和歌舞都停了,各府的笑闹声也都少了,倒是过了一个素净的年。

    听说有位官员在太后丧期内去酒楼取乐,被万岁知道后当场罢了官,年芷瑶听后不免怀疑起这位官员到底是怎么中的举,他是脑子被驴给踢了吗,怎么能在这个时候都不忘去寻欢作乐。

    年芷瑶摸着四爷的脑袋出了神,因着太后丧期,四爷也跟着不能剃头,新长的头发摸起来有些许的刺人。

    四爷握住她作怪的手,见她一脸神游天外,不免笑了笑,“这是怎么了。”

    年芷瑶将手收了回来,坐在四爷怀里,摸了摸他身后地散开的头发,感叹道:“爷,你的头发真好。”

    可能是因着人人都要剃头的缘故,导致有些人本来就稀缺的头发变得更加的少,故而现下大家都以一头浓密的辫子为美,京中的假发行业也就变得十分紧俏,尤其是在宫中的公公最喜欢戴着一条浓密假发。

    年芷瑶时常望着他们的后脑勺出神,众所周知,男人在净了身之后毛发就会变少,这些人真的不觉得自己在掩耳盗铃吗。

    她对着苏培盛蠢蠢欲动,终是没有不礼貌的问出口。

    不过四爷这发量,往后应该都用不到吧。

    四爷嘴角带着一丝笑意看她。

    年芷瑶略有些悲伤地感慨,她的审美好像真被四爷带歪了,怎么看着四爷冒出青茬的脑门,都觉得还是这么的帅呢。

    她亲了四爷一口,两人依偎在躺椅上,气氛也越发浓稠起来。

    苏培盛走了进来,看着屋子里的气氛,顿时不知该不该开口了。

    四爷看他:“何事?”

    苏培盛:“爷,十三爷过来了。”

    听到十三爷,年芷瑶便从四爷身上下来了,别人可能不见,但十三这个好弟弟过来,四爷定是会见的,她为他理了理衣服,四爷为人严谨,即便是十三爷过来,也不会衣衫不整地去见人。

    四爷:“可请十三进来了。”

    苏培盛低头:“主子爷放心,奴才已经派人上了茶水点心招待着呢。”

    四爷点了点头,看向年芷瑶:“爷去前院一趟。”

    年芷瑶:“好。”

    十三等在书房,看见四爷进来,忙起身道:“四哥。”

    四爷按了按他,“不必多礼,今日过来可是有事。”

    十三爷看他:“四哥,如今西北不平,你觉得,皇阿玛会派谁前去。”

    四爷走后,年芷瑶抬头看了一眼座钟,心道十三爷这个时辰过来,想必会留在府里用午膳。

    她道:“叫四格格和六阿哥过来吧。”

    白芨:“是。”

    见了额娘,六阿哥便十分高兴的拍了拍手,想让额娘抱他。

    年芷瑶抱起他来掂了掂,嗯,又沉了不少,她都快抱不动了。

    她对着奶娘问起了六阿哥的这几日的起居,前些日子太忙,她都是松嬷嬷照看着两个孩子的,要论府里谁照看孩子最让她放心,还得是她的奶嬷嬷。

    白芨虽也忠心,可年岁毕竟还小,有些事就不如松嬷嬷稳妥。

    奶娘低头回话。

    六阿哥十分安静地在她怀里听着,她低头亲了亲六阿哥:“真乖”。

    用过午膳,四格格照例去教六阿哥说话,“福宜,叫姐姐。”

    本来谁四格格已经做好被弟弟的啊啊声糊弄的准备了,谁知下一秒,六阿哥突然开口说了一句十分标准的姐姐。

    四格格瞪大了眼,扭头看向了她:“额娘,弟弟是不是喊我了。”

    年芷瑶也走了过去:“额娘也听到了。”她抱起六阿哥:“福宜再叫一声好不好。”

    六阿哥十分配合:“姐姐。”

    四格格兴奋极了:“弟弟会叫我姐姐了。”

    年芷瑶笑道:“是哦,这是福宜最先学会的称呼哦,都是

    塔娜教得好。”

    四格格骄傲地挺起胸脯。

    第45章 第45章花香

    四爷晚间过来,听到六阿哥会喊人了,不免十分惊喜。

    他抱起六阿哥:“叫阿玛。”

    只会叫姐姐的六阿哥大声喊了句:“阿阿。”

    四爷无奈。

    四格格则是一脸开心,她拽了拽四爷的衣袖:“阿玛,弟弟最喜欢我是不是。”

    四爷摸了摸四格格的头,笑道:“是是,六阿哥定是最喜欢姐姐了。”

    四格格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

    她看向额娘:“额娘,我有些喜欢弟弟了。”

    年芷瑶笑了起来:“是嘛,弟弟不讨厌了嘛。”

    四格格有些忸怩:“弟弟这么喜欢我,我也喜欢弟弟好了。”

    听到四格格这样说,她和四爷不免笑了起来。

    年芷瑶亲了她一口:“塔娜真棒。”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三阿哥从前院书房出来,就听着另一间屋子里传来四阿哥和五阿哥两人读书的声音,还有教书先生做注解的声音。

    这位先生是京中有名的大儒,阿玛特意请了过来为他的两个弟弟教书,他本来在宫中念书,只是从去岁开始,皇上就下旨让他们几个皇孙一同出宫,不必再去上书房了。

    自此他便在府里念书,只是他与四阿哥五阿哥的读书进度不同,故而不在一起念书。

    他抬腿想走,却听到屋里头先生夸赞了一句不错,三阿哥看了过去,只见四阿哥在目光清明地读书,他想起了前些日子先生夸赞四阿哥聪慧的传言。

    阿玛是从什么时候起,不再经常考校他的功课了呢,是因着四弟吗。

    他又想起那个刚出生就被阿玛起了小名的六弟,福宜,生下来就有福气的孩子吗。

    小太监看着三阿哥停了脚步,不免悄悄看了一眼,“阿哥,不是说去后院看侧福晋吗。”

    三阿哥移开目光,“走吧。”

    他才是阿玛的长子,阿玛合该最重视他才是。

    东院,自从六阿哥会叫姐姐之后,四格格每日都会过来让他喊自己姐姐。

    六阿哥也不嫌烦,每次都十分配合陪着姐姐玩着这个游戏。

    年芷瑶看了不免面带微笑,她之前也没怎么和小孩子相处过,不知是不是亲妈滤镜的缘故,她现在看着自己的两个孩子是越看越觉得可爱。

    今日四爷不忙,便来东院陪她们用了午膳,其中有一道翡翠碧波羹,她尝着倒是不错。

    试膳太监看她感兴趣,便将做法娓娓道来,这道羹是取玉泉山的泉水,再将春笋,瑶珠,虾仁等海鲜细细剁成肉糜,慢火细炖,最后的汤品色泽碧绿,回味鲜香。

    她喂着六阿哥吃了两口,每日都在喝奶的六阿哥兴奋极了,高兴地拍起了手,想要再吃。

    只是年芷瑶也只是让他尝尝鲜,想要多吃几口,等你再长大些吧。

    用过午膳,年芷瑶把两个孩子赶去午睡,她倒是不困,便亲自泡了茶来。

    四爷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点头道:“你这儿的茶倒是好。”

    年芷瑶笑了:“爷能喝得出来,这是我新得的茶叶,是二哥寄给我的,说是川地特有的好茶。”

    她低头也喝了一口,其实她没说实话,这茶叶虽是二哥寄的,可回味甘甜却是因着她泡茶的水用的是可以强身健体的灵泉水。

    她进府的时间晚,如今福宜还不满周岁,比四阿哥弘历小六岁,只有四爷身子康健,他们的机会才更大,不然将来三阿哥出继,六阿哥还小,朝臣再来一句立长,那他们母子不就完蛋了。

    四爷拉过她的手握住:“如今西北不平,恐怕是要打仗了。”

    年芷瑶抬头看他。

    四爷道:“我想皇阿玛是有意让你二哥领兵。”

    只是监军的人选还未可知,他认为皇阿玛会在十三和十四中选上一个,他有意十三。

    十四虽与他是一母同胞,但与他却不甚相合,可十三与前废太子之事有些牵连,皇阿玛未必会再重用他。

    “我二哥。”年芷瑶出了神,西北之战啊,这便是十四爷被任命为抚远大将军的时候吧。

    后世一直有野史推测,说康熙实则是想传位于十四爷,是四爷改了圣旨做了皇帝,只是她身处其中,却明显能看出皇上一直属意的继位人选就是四爷。

    不说其他的,就看此次出兵的人选,一个是她的亲哥哥,不管在外他与四爷的关系如何,与四爷都是实实在在的姻亲,另一位十四爷,又是四爷的同母弟弟。

    另外,十四爷到底是排名靠后的阿哥,平时也并未以聪慧示人,在政治上不显才能,又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建树。

    如若不是康熙脑子突然抽了,想也不会直接将皇位传于小儿子的。

    那只会造成朝堂不稳,譬如十四上位后真能压制住野心勃勃的八爷吗,如若不能,那前头万岁爷各种打压八爷的举动不都是白费了吗。

    四爷看她一直不开口,以为她是担心兄长,安慰道:“放心,亮工领兵的能力爷还是清楚的。”

    年芷瑶笑:“我知晓二哥的才能,只是他这个脾气。”她摇了摇头。

    四爷也笑了,“能力出众的人多有傲骨,这不是什么大事。”

    年芷瑶看他,此时的四爷是真的欣赏她二哥,也将他看作是日后的肱股之臣,只是做了皇帝之后,往日里无碍的倨傲,倒时也成了眼中之刺。

    不过她二哥仗着与四爷的往日情分,姑舅姻亲,也是一日日的倨傲,最终自食其果,倒也不能怪谁。

    只是她既然知道后果,就不会让此事发生。

    她哥也是,想当大爷也得看是什么时候,你与四爷是姻亲,却又不是真的亲戚,如今佟佳氏为何能在京城中横着走,凭的不就是他们家是万岁的母族吗。

    就连孝懿皇后的兄弟隆科多为人也是颇为倨傲,听说连四爷几位皇阿哥喊他舅舅都敢答应,要论舅舅,赫舍里氏才算是几人名正言顺的舅舅。

    想到佟佳氏,年芷瑶叹道,怪不得这么多人家想把女儿送进宫呢,若是真走成了,这就是一条通天路啊。

    不过佟佳一族在康熙朝的时候确实是能横着走,可等到了雍正朝的时候还不是照样被清算,还是闷声发大财的比较好。

    四爷也没再多说,如今提一句,也不过是怕瑶儿日后知道了担心罢了。

    他说起了福宜的周岁宴。

    年芷瑶忙道:“简单办办就好,如今太后的孝期未过,在府里简单吃顿饭便可。”

    四爷点头:“如此也只能委屈你和福宜了。”

    年芷瑶:“一点也不委屈,他一个孩子,实在不宜太过隆重。”比起面子,她还是更在意里子多一些。

    “更何况,四格格想着福宜的生日蛋糕许久了。”

    四爷笑了,“既然四格格想吃,平时多做几次也无妨。”

    年芷瑶拒绝道:“那可不行,那东西太甜了。”

    清朝可没有牙医,若是牙疼了也只能忍着,要不就喝黄连水下火,未免日后吃苦,还是得从小保养好牙齿才是。

    四爷倒是从不在养孩子这件事上和她争论,闻言只笑笑。

    每当这时,年芷瑶更能感受到四爷在母爱上的缺失,他无法抵挡旁人对孩子的爱,想来是没有什么,便更看重什么吧,她捏住了他修长的手指,细细摩挲着。

    只是心疼男人,往往是万劫不复的第一步,而且这人还是未来的皇帝。

    四爷紧紧握住了她的手,显然是误会了什么,他笑得颇有深意:“现下还不行,再等几日吧。”

    年芷瑶默默翻了个白眼,男人的心都是歪的,真浪费她细腻的内心。

    两人在屋子里头喝着茶,聊着天,有一种岁月静好的闲适。

    只是这份闲适突然被六阿哥的哭声打断了,年芷瑶慌忙起身跑到了侧间,六阿哥平日里乖巧得很,等闲都不会哭,即便是饿了也只是哼哼唧唧地找奶娘。

    连白嬷嬷都不免说很少见这般好带的孩子。

    六阿哥在床上哭得厉害,奶娘有些哄不住,见侧福晋来了,她连忙松了一口气,将阿哥抱了过去。

    年芷瑶将六阿哥抱在怀里轻声哄着,六阿哥闻出额娘身上令人安心的味道,哭声便一点点地小了下来,从嚎啕大哭变成了小声抽噎,看着让人心疼的不得了。

    四爷也赶了过来,“这是怎么了。”

    他看向奶娘:“好端端的怎么哭得这般厉害。”

    奶娘跪了下来:“王爷恕罪,奴婢也不知,只是方才六阿哥醒来,便哭得厉害。”

    年芷瑶抱着福宜来回走动,总算是把他给哄住了。

    白嬷嬷过来将屋子里细细查看了一遍,看没出什么,便道:“主子莫急,六阿哥许是做了噩梦。”

    年芷瑶点头,她点了点六阿哥的额头,“真是个磨人的小东西。”

    她抬头又看了一眼屋子,这间是她的卧室。

    六阿哥一般跟奶娘睡在旁边的耳房,今日她看六阿哥困了,这才没让奶娘挪动,而是直接在她这里睡了下来。

    只是方才她的鼻尖便闻到了一股花香,让她莫名在意,她转头看了眼窗户旁那一盆开得正好的百合,问道:“这花是谁送来的。”

    听到她问话,一个小丫鬟跪了下来:“回主子,是奴婢,这花是今早府里的花匠送来的,奴婢看这花开得甚好,便放了进来。”

    白芨看了过来:“主子,可是有什么不对,这花我也看过,并未察觉出不妥。”

    放花的丫鬟叫知秋,是主子爷在主子生下四格格之后送进东院的,来院子里也有三年了,家世清白,平日里也颇为稳妥。

    主子一向是不喜屋子里有熏香的味道,日常都是用鲜花和瓜果熏屋子,这事往日里都是知秋做的,难道这花被动了手脚,还是知秋被人收买了,白芨一时有些想不出。

    第46章 第46章玛瑙

    一屋子的人都在等着她的回话。

    年芷瑶摇了摇头,她其实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妥,她之前听说过小孩子可能会对花粉过敏,六阿哥半岁之前,屋子里都是没有放过花的。

    只是这些日子看下来,六阿哥应该并没有过敏症状,况且这百合之前也在她的屋里摆过,当时六阿哥也并未哭闹。

    六阿哥虽然十分乖巧,可小孩子不是大人,莫名哭起来也是常事,只是她心里却总是不得劲。

    看她不语,四爷便看向苏培盛:“去请李大夫过来。”

    他拍了拍瑶儿的手:“既然不放心,那就让人过来瞧瞧。”

    年芷瑶点头,“劳烦苏公公了。”

    苏培盛跑得极快,心道这都是什么事啊,若是那花真被人动了手脚,那这后院可真是安稳不下来了。

    李大夫跟着苏培盛慌忙赶来,看着两位主子都在,忙跪下请安。

    四爷道:“去瞧瞧六阿哥。”

    “是。”李大夫上前细细把脉。

    “回主子爷,六阿哥无事,可能是方才哭得厉害,现下有些疲累。”

    年芷瑶松了一口气,她道:“李大夫,再帮我瞧瞧这盆百合可好。”

    李大夫神色微变,明白了侧福晋的言下之意:“是。”

    他仔细查看起了那盆百合,又将叶子放在嘴里嚼了嚼,沉吟片刻后过来回话:“回侧福晋,这盆花开得极好,并没有什么不妥,只是”

    他微微皱眉:“只是奴才在家中长辈的医书手札里看过一句,有些年幼的婴孩,并不能闻到太过浓烈的花香,不然会引起身子不适。”

    他顿了顿,接着道:“奴才不敢确定方才六阿哥哭闹是不是因着花香,若是因着这个,一次两次不要紧,长此以往,许是会伤了身子也未可知。”

    四爷闻言彻底冷了神色。

    李大夫:“好在六阿哥平日里身子素来康健,一有不适便发作了起来,还请侧福晋放心,只为未防万一,还是先把花移走才好。”

    年芷瑶神色有些惊疑不定,从塔娜和福宜出生起,她便每日都给他们喂一口灵泉水,想来是因为这个,他才会比旁的孩子更容易感知到不适。

    四爷已是怒极:“查,给爷查,是谁把这花给东院送进来的。”

    年芷瑶咬住下唇,虽说这百合花并不稀奇,也不是所有孩子都会因着闻到香味就感到不适的,可作为一个额娘来说,是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况且,这偌大的王府,能有什么巧合。

    若是今日她没发觉,日积月累下,六阿哥会不会真的因此伤了身子,想到这,她不免有些发抖。

    四爷搂住了她,“放心,爷定会查个明白。”

    看四爷是动了真怒,苏培盛忙低了身子出了院门,这事说好查也好查,花房里的人都是有定数的,查查谁和外头人接触了便可知。

    只是这花开得这般好,若是有人咬死了说只是想将最好地送往侧福晋那,那也难办。

    至于放花的知秋,在没查明白之前也被关了起来,年芷瑶冷静下来后倒觉得不是她,若知秋真是被收买了,想必也不会用如此隐秘的办法了。

    只是看着怒火中烧的四爷,她也没再劝什么,只是交代白芨,记得让人看着点。

    屋子里所有地带着香味的东西都给撤了下去,一个下午,年芷瑶都抱着六阿哥不愿撒手,连四格格都有些吓到了,她吸了吸鼻子,“额娘,弟弟没事了吗。”

    年芷瑶拍了拍她:“弟弟没事,你们今夜都和额娘睡好不好。”

    四格格点头,十分乖巧地上了床。

    年芷瑶掩去眼里的忧思,虽然早就知道后院里会纷争不断,可刀子割在自己身上才觉得痛。

    六阿哥是她生的,若是他真有什么不好,管什么家族利益,她定会恨不得手刃仇人才觉得解气。

    身边躺过来一个热源,是四爷,他展开将她死死掐进手掌的指甲,“别气了,是爷不好。”

    年芷瑶不禁流下泪来,“爷,我好害怕。”

    “我都不敢想,若是六阿哥真的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办。”

    她脑子里是从未有过的清明,这后院是四爷的后院,四爷喜欢她,看重她的孩子,她只能不断地加重自己和孩子的分量,才能让他有足够的决心去处置那个人。

    四爷拍了拍她,沉声道:“爷会给你一个交代。”

    他看着熟睡的六阿哥,想到方才他因着难受而哭得不行,心下不免疼惜。

    前院书房

    苏培盛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能查出结果来。

    花房里有一个专门养花的小太监,手艺颇好,这盆百合就是他养出来的,特意送来孝敬侧福晋的。

    苏培盛面无表情地看他,“年侧福晋并不十分喜爱百合,反倒是李侧福晋钟爱百合人尽皆知,你为何不将百合送往西院。”

    小太监胆子颇小,被他随便吓吓便说出了实话,其实李氏屋子里的玛瑙姐姐曾经来找过他,还夸他养的百合样子好,若是进给她们侧福晋,定能得了赏钱。

    谁知小太监是个脑子活泛的,他想既然进给侧福晋,那必然是先给更受宠的年侧福晋,侧福晋若是喜欢,说不得能把他要进东院养花呢。

    整个王府,谁不知道在东院伺候是个好差事。

    苏培盛听后抽了抽嘴角,转头就把小太监拿下了。

    他看这小太监怕是活不成了,想讨好主子没什么错,可也得看清楚些,望他下辈子能投个好胎,眼明心亮些才是。

    至于李侧福晋和身边的那个玛瑙要如何处置,那就得看四爷如何决断了。

    四爷听后,起身道:“去西院。”

    听闻四爷要来看她,李氏惊喜异常,她连忙起身照了照镜子,又理了理头发,“我看起来可好。”

    琥珀对着她道:“主子看起来精神极了。”

    李氏笑道:“爷终于想起我的好了,我就知道那个年氏早晚会失宠的。”她想着待会要和四爷说些什么,三阿哥最近读书颇为认真,想来四爷知道了定会高兴的。

    还没等李氏迎出去,四爷面沉如水地走了进来。

    李氏瞧见四爷神色,难免有些不知所措:“爷。”

    四爷坐了下来:“李氏  ,你可知罪。”

    李氏慌忙跪了下来:“知罪,知什么罪,爷在说什么,我怎么不知。”她抬头望向四爷。

    四爷看她:“你不知?年氏屋子里的那盆百合,可是你让人放过去的。”

    李氏有些惊惶失措,下意识地看了玛瑙一眼。

    四爷看见了她动作,脸色不免更冷了几分。

    玛瑙低头,让人瞧不出她是个什么神色。

    苏培盛看了一眼四爷的神色,出声道:“侧福晋,花房的太监可是都招人了,是您身边丫鬟玛瑙过去,让他把百合送去了年主子的院子里。”

    这话不免有诈人的成分,只是若是李侧福晋真什么都没做,又何必这般惊慌。

    玛瑙声音冷静:“王爷明鉴,奴婢是与那花房的太监说过几句话,只是看那百合开得甚好,才想着为主子要过来,谁知那太监竟将花送到年侧福晋那,奴婢实在不知。”

    四爷冷笑:“好一个不知,难为你是个忠心为主的,杖毙吧。”

    苏培盛:“是。”

    他起身拉住玛瑙,想要将她拽出去。

    玛瑙慌忙抬头,她没成想四爷竟查不查的就给她定了罪,她腿一软就倒在了地上,“主子爷饶命,奴婢都说,是主子,主子说主子爷现下就如此偏心六阿哥,若是日后六阿哥长成了,还有三阿哥什么事,奴婢才想着之前听人说过,鲜花过香会引起婴孩不适,日子长了,就会因体弱而没命,主子听了后便让奴婢想法子往年侧福晋院子送些鲜花。”

    李氏不可置信看着玛瑙,“爷,不是这样的,是玛瑙告诉我有法子让六阿哥病上一场,我只是想给那年氏一个教训,我是看不惯年氏,但也不会这么狠心地对一个婴儿下手啊。”

    她膝行过去拉住四爷,“爷,我也没过孩子,我的弘昐,弘昀,我自然知道失去孩子的痛,爷,你要相信我。”

    四爷冷声道:“相信你,爷要如何相信你。”

    李氏泪流满面:“爷,自从年氏进了府,你又何曾来过我的院子,难不成只有年氏生的是你的孩子,我的二格格和三阿哥就不是了吗。”

    四爷看她,着实是有些失望:“若不是看在二格格和三阿哥的面子上,你以为,你还能好端端地在这吗。”

    他知道李氏愚笨,爱受人挑拨,还特意让苏培盛拨了个性子沉稳的丫鬟伺候她,谁知她不只是愚笨,还有狠毒,六阿哥这般的小,即便是一场病都可能要了他的命,难道李氏是真的不知吗。

    李氏浑身一抖,看向四爷的眼里满是惧怕。

    琥珀连忙上前磕头:“主子爷,我们主子是嫉妒过年侧福晋,可绝不可能有如此害人之心啊,主子定是受奸人蛊惑啊,还望主子爷明察啊。”

    她恶狠狠地瞪向玛瑙,这些日子主子时常叫玛瑙过去说话,她本以为是主子喜欢玛瑙,谁成想玛瑙竟然引着主子做下这种害人的事。

    主子虽脾气不好,可却浅显直白,怎么可能会想到用盛开的鲜花谋害年侧福晋的六阿哥。

    李氏看着琥珀,心中慌乱,她想起琥珀时常对她的规劝,不免十分后悔,她早该听琥珀的,年氏受宠又如何,她还有二格格和三阿哥,若是四爷真为她定了罪,那她的一切就全完了,她的二格格还怎么活啊。

    第47章 第47章等得起

    李氏被禁足了,禁足并没有什么,只是四爷一直没说被禁足的期限,不免让人心惊胆颤。

    只是消息被苏培盛瞒的极好,除了相关的人,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三阿哥跪在四爷的书房前,求着四爷让他见额娘一面。

    苏培盛出来劝他:“我的爷,您这又是何苦呢,还是先回吧。”

    三阿哥抬头看他:“苏公公,我额娘到底做错了什么事,你能不能告诉我。”

    他不明白怎么一夜之间就变成这样了,额娘突然被阿玛禁足,连他也不能前去探望。

    苏培盛苦着脸:“三阿哥,您就别为难小的,这都是主子爷的吩咐。”

    三阿哥:“阿玛,还不愿意见我吗。”

    苏培盛:“三阿哥,奴才和您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事您管不了,现下您好好读书才是正事。”

    他自小跟在四爷身边伺候,论起主子,苏培盛不敢多说,但想来也是有几分了解的,四爷这人眼里最是揉不得沙子,别论李主子是不是被人蒙蔽才对六阿哥下了手,只要她动了手,在主子爷心里就变得和往日不同了。

    往日里拈酸蘸醋那都是小事,哪个女人不嫉妒,可出手谋害子嗣,那就是大事了,就是回头被万岁爷知道,也饶不了她。

    只是李侧福晋到底还有两个孩子在,为了这个,四爷也不能将她判罪,甚至连风声都不能有,无他,二格格还在外头呢,前些日子才刚送了好消息过来,说是有了身孕。

    四爷大喜,派人送了不少东西过去,四格格出生以前,二格格可是主子爷唯一养大的女儿,怎么能不疼爱。

    苏培盛微微摇头,要他说李侧福晋真是糊涂呢,好好的日子不过,因着几句挑拨,就敢出手谋害六阿哥,真是好大的胆子。

    三阿哥看了眼身前紧闭的屋门,他又磕了个头,缓缓起身道:“多谢苏公公,苏公公的好意,我记下了。”

    苏公公说得没错,额娘的禁足离不开后院那些人的手笔,现下他只有好好读书,让阿玛看重他,才能将额娘救出来。

    苏培盛:“三阿哥言重了。”

    他示意小太监连忙扶住三阿哥。

    苏培盛进了书房,低声道:“爷,奴才将三阿哥劝回去了。”

    四爷微微抬眼:“嗯。”

    东院,年芷瑶正带着两个孩子用着午膳,知秋早已被放了出来,因着实受了一番苦头,还额外得了两个月的月钱。

    只是经此一事,东院各处的查验就越发的细了起来,连新的布料送进来,都得查看三遍,鲜花什么的更是进不了东院的门。

    白芨也有些心惊胆战,若不是主子谨慎,等六阿哥真出什么事,那不是要了主子的命吗。

    她轻声问,“主子,您说这事真的是李侧福晋干的吗。”

    年芷瑶微微摇头,现下还未可知,只是等会儿应该就知道了。

    入夜,她和四爷相互依偎着。

    四爷率先开口:“玛瑙自尽了。”

    年芷瑶抖了一下,事情还是向着最坏的方向驶去了。

    “是福晋吗。”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竟然意外地冷静。

    玛瑙自尽就代表她快受不住审讯了,宁愿让她自尽也不愿招供的人,这府里,除了福晋,她还想不出其他人有这么大的能量。

    玛瑙死了,他们又没有旁的线索,疑罪从无,若是按现代的法律来说并不能给福晋定罪,只是身为额娘,她却非常清楚,幕后的人就是福晋。

    四爷无声地拍了拍她。

    他知道这事瞒不过瑶儿,不如趁早说与她知晓。

    玛瑙应该是福晋的人,虽然时间久远,但事情做过便会有痕迹,李氏上一个丫鬟出府嫁人,玛瑙是后进来的,想必就是那时被福晋抓住了机会,收买了她。

    可福晋不比李氏,他们夫妻一体,是皇阿玛赐的婚,这么多年并未有明显错处,若是福晋也跟着受罚,定然会牵扯甚广,就连宫里都会得到消息。

    福晋是不是也因着这个,这才会如此有恃无恐。

    生平第一次,四爷感受到如此的愤怒,他自小在宫里长大,从来不会小看女人,只是他没想到福晋竟然真的敢对他的阿哥下手。

    年芷瑶在四爷的沉默中已经将事情想明白了,她知道四爷为何迟疑,现在还不是对付福晋的时候,不是四爷需要福晋,而是雍亲王府需要四福晋。

    一个没有污点

    的四福晋。

    她握住四爷的手,她与四爷的利益是一体的,他们是六阿哥的阿玛和额娘,是这个世上最应该保护他的人。

    “爷想怎么做。”

    四爷的声音带着歉意:“府里现在不能出差错。”

    他明明说过会给瑶儿一个交代,如今却不得不让瑶儿为着他而妥协,四爷的话更是难以说出口。

    年芷瑶看着他:“我明白,爷,我都明白,我能等。”

    如今是康熙五十七年,距离那一天,也不过四年而已,四年,她等得起,她会等到福晋为此付出代价的那一天。

    四爷今日妥协得越多,他日,对福晋就越狠得下心。

    年芷瑶明白福晋为什么要在此时对福宜下手,小孩子的身子不比大人,他们太脆弱了,一有个风吹草动容易生病,一生病就容易夭折。

    福宜是她与四爷的第一个阿哥,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会何等痛苦,即便四爷愿意体谅,又能体谅她多久呢。

    而失去了福宜,她有没有心力为四爷生下第二个阿哥还未可知。

    若是真的事成了,想必福晋也会让李氏暴露出来的。

    一个她,一个李氏,足够让福晋去冒这个风险了。

    四爷握住她的手,眼里闪过冷意:“她既然想要福晋的尊荣,那爷便给她。”

    正院

    牡丹掀开帘子进来,低声道:“福晋,玛瑙没了。”

    福晋一愣,接着摆了摆手,让她下去。

    玛瑙应该在苏培盛找她之前就先一步自尽的,只是她也没想到年氏竟然会这么快发现不对。

    一步迟步步迟,福晋撑住额头,事到如今,只能希望玛瑙嘴里没说出什么让四爷怀疑她的事。

    她叹息,那年氏的运气未免也太好了些。

    比起李侧福晋被禁足,像是还有件事,在府里更加隐秘地发生了,四爷将一直在府中养老的张嬷嬷请了出来,听闻这人原是四爷的奶嬷嬷,一直在府里荣养。

    如今出山,连福晋见了都得礼遇三分,四爷将她请了出来,说是大夫说福晋如今操劳过度,要好生调养,故而让张嬷嬷协助福晋管家。

    福晋并未发作,而是十分配合地将管家权让出来,她知道四爷是知道了,只是应该还没有确实的证据。

    也是,她接触玛瑙接触得早,这也是她第一次用她,他又如何给她定罪呢。

    赵嬷嬷心疼地看着她:“福晋,您这又是何苦呢。”

    那年侧福晋的六阿哥才将将周岁,就算日后长大了,也不见得能动了乌拉那拉家的利益。

    弘晖阿哥已经没了,未来即便不是四阿哥坐上世子之位又如何,福晋何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呢。

    福晋笑了笑:“嬷嬷放心,四爷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就将我废了的。”

    她知道赵嬷嬷的言下之意,年氏生下六阿哥,于她这个无子的福晋并没有实质性的妨碍。

    可若是让她坐在这个正院,眼睁睁地看着四爷与年氏恩爱生子,将她这个福晋抛之脑后,那她也做不到。

    她的大阿哥没了,四爷还能和旁人生下阿哥,她就是想知道,若是年氏的阿哥没了,四爷也会如此吗,也会置年氏的伤心于不顾,另纳新人吗。

    还是会待年氏不同,与她生下第二个阿哥。

    雍亲王府上的风波外人并不知晓,若是管家权落到了侧福晋手里,旁人还可能会议论三分,只是四爷身边的嬷嬷帮着福晋管家,自然是没什么好说的,许是福晋真的身子不好呢,甚至有人说四爷对福晋多有爱重,不然福晋管不了家,那王府里两个侧福晋呢,管家权怎么会交到嬷嬷手里。

    年芷瑶正在东院教着六阿哥学走路,她摇晃着他最喜欢的金铃,让六阿哥走到她的身旁,六阿哥见着额娘,便一心一意地向着额娘走过去。

    只是四格格却在一旁捣乱,她拍了拍手:“弟弟,来姐姐这。”

    六阿哥看了看姐姐,又看了看额娘,有些不确定自己要往哪边走。

    四爷来东院见了此幕,笑道:“又逗福宜。”

    他将六阿哥抱了起来,先前的事虽说并未给六阿哥造成什么伤害,但也让他触目惊心,每日需得来见一见六阿哥才能安心。

    看见阿玛来了,六阿哥十分热情地亲了阿玛一口。

    年芷瑶有些不满的拿着铃铛在六阿哥面前晃了晃,行了,别笑了,无齿小儿。

    这几日府里分外安静。

    一向细心的钮祜禄氏最先察觉出什么不对,她往日里时常会去向福晋请安,福晋不说每次都会见她,可十日里也会见她三回。

    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一般就见不到福晋了,即使是见了,福晋身边也都跟着一个张嬷嬷,像是在看着她们一样。

    四阿哥看出她的心不在焉,出声询问道:“额娘,可是出了什么事。”

    他过了六岁,就同五弟一起搬到了前院,每五天才能回后院见一次额娘,额娘对他从来都是百般关心,今日却走了神。

    钮祜禄氏不愿意与他说这些事,于是摇头:“无事。”

    李侧福晋禁足,福晋的管家全被夺走,唯有年侧福晋的东院没有变动,想也知道,定是发生了什么。

    后院的女人最是灵醒,明明没有人告诉她们出了事,可依然像是猜出了什么似的,一个个都按住了性子,非必要不再出门。

    第48章 第48章心疼

    永和宫

    德妃对着棋谱放了下一枚棋子,“老四的奶嬷嬷,老四怎么把她请出来了。”

    福嬷嬷为她倒了杯热茶,闻言道:“奴婢也不知,要不娘娘将四福晋请来问问。”

    德妃笑道:“你倒是个促狭的。”

    不管老四为了什么将张嬷嬷出来,想必都是为了约束福晋,总不能是看福晋辛苦,为之分忧的吧,就算是老四是这般体贴的性子,乌拉那拉氏也不是个会把权力放出去的。

    定是四福晋又做什么了,想到这,德妃将棋子扔回棋盒里,“没心情,不下了。”

    福嬷嬷劝道:“娘娘,您何必为这等小事扰了兴致呢,管四福晋是因着什么,左右闹不到您的跟前来。”

    这话倒是不假,德妃还是摆了摆手:“就是他们闹过来,我也管不了。”

    不聋不哑不做家翁,老四都这么大了,府里的事自然能将事情解决好。

    福嬷嬷笑道:“那您又何苦操这份心,您只管好好保养,等着人来孝敬便是。”

    德妃:“罢了罢了,你惯会哄我,去问问成嫔那可有空,若是有空,便来陪我打打叶子牌。”

    福嬷嬷:“唉。”

    六阿哥如今说话清楚了不少,尤其在吃饭方面,他坐在自己的专门的吃饭小桌子上,指着小碗道:“额娘,蛋蛋。”

    这张桌子还是年芷瑶仿着现代儿童座椅的样式,画了图纸让工匠做出来的呢,四格格之前也有一个,四爷看了之后也觉得不错,还往宫里进了一个,听说二十三阿哥和二十四阿哥用的都是这个东西。

    年芷瑶端起碗笑道:“六阿哥想吃蛋羹啊。”

    如今他已经明白额娘口中的六阿哥说的就是自己,闻言重重点头,“嗯嗯,吃。”

    年芷瑶笑着喂了他一口。

    四格格看了眼弟弟碗里的蛋羹,又看了看自己眼前的各式各样的菜,问道:“额娘,弟弟什么时候能和我们吃一样的饭啊。”

    年芷瑶:“等弟弟的牙都长齐了,就能和我们一起吃饭了。”

    四格格看向弟弟还只有米粒大小的牙齿,明白地点了点头,“额娘,那我一会能去花园玩吗,我和五哥约好了。”

    五哥自从开始读书后,和她一起玩的时间就少了,今日好不容易是他休沐的日子,他们早早就约好等午后一起去花园玩。

    年芷瑶:“当然可以,记得多带些人。”

    四格格笑的开心,和她说着和五阿哥一同玩时发生的趣事,年芷瑶十分尽职的当着听众,还时不时地给她一些正向的反

    馈,格格说得更开心了。

    年芷瑶的无奈地想着,女儿的话越发多了,也就是自己孩子,即便是吵了些,她也觉得好听。

    她和四格格吃饭从来没教过她食不言的规矩,规矩这种东西,做给外人看看就行了,若是在自己家,还按着规矩走,那不是找不痛快吗。

    用过午膳,四格格便欢快地跑走了,身后跟着一连串的太监丫鬟。

    六阿哥看着姐姐远去的背影,十分不舍得地伸出手,“姐姐。”

    “姐姐去玩了。”她趁机喂了五阿哥吃了口蛋羹,“你多吃一些,才能快快长大,然后和姐姐一起去玩啊。”

    说实在的四格格生得有些晚了,若是早上几年还能赶着同其他府上的皇三代一起长大,可如今各府的孩子都已经大了,就像前头大福晋和大阿哥所生的四个格格,都已经嫁人了。

    前头的堂姐妹都已经长大了,即便还有几个小的也都是格格所出。

    加之这些年京中因着废太子的事,形势颇为紧张,各个府上也都不怎么串门了。

    四格格能在府里找到合适的玩伴也是件好事,所以她从不阻挠四格格和五阿哥一起玩,即便耿氏有些自己的小心思,看着四格格的份上,她也不介意对五阿哥多一份照拂,况且她看五阿哥也是个好孩子。

    玩得开心的后果就是,四格格满身都是土地回来了。

    奶娘跟在身后,即不敢四格格文静一些,也不敢对着侧福晋说什么。

    年芷瑶拍了拍女儿身上的土,就让人给她烧水洗澡了,还好如今天气热了起来,洗个澡也不会着凉。

    四格格:“额娘陪我洗好不好。”

    面对亲亲儿女的撒娇,年芷瑶十分没有原则地答应了。

    等四爷进来东院,看到的就是一大一小都坐在院子里晾头发。

    他笑:“怎么一起洗了澡。”

    年芷瑶:“这就要问问你的好女儿了。”

    四爷了然,他笑着揉了揉的四格格的头,小孩子活泼些是好事。

    六阿哥见阿玛来了,忙拉住他的衣角,嘴里说着滑滑。

    四爷有些不解。

    年芷瑶为六阿哥翻译道:“他是想让你抱着他坐滑梯。”

    四爷:“阿玛的六阿哥想做滑梯是不是。”

    六阿哥点头:“啊,花花梯。”

    四爷抱起六阿哥:“好。”

    四格格:“阿玛,我也要玩。”

    “好。”四爷一手抱一个,大步走向了滑梯。

    年芷瑶笑了起来。

    西院,李氏静坐在屋子里。

    琥珀将放在门外食盒拎进来,主子被四爷禁足之后,她们也都出不了屋子,一日三餐都是膳房的小太监送来的。

    她将食盒打开,果不其然里面只有两道素菜,还都已经凉了,上面结着厚厚的一层猪油花,她叹了一口气,还好屋子里还有小炉子,可以将菜热一热。

    主子爷虽然只是让她们每日的分例减半,可主子被禁足也有月余了,四爷一直没有松口,连三阿哥也进不来,那些人定是认为主子彻底起不来了,这菜色一日差过一日,虽说她们能用银子打点,可这日子只出不进,她也不敢乱花。

    她将热过的饭菜端过去,虽然卖相依然不好,但好歹能入口了,她低声道:“主子,您多少吃些吧。”

    李氏看向桌上的两盘菜,这种东西在之前,别说是她了,就是连院子里的小丫头都不会用的,她虽没了四爷的宠爱,看到底生了四爷的长子,府里再是拜高踩低也不会缺了她那一份。

    只是现在,她却只能吃这个了。

    玛瑙自尽,院子里的其他人也被苏培盛带走了,她身边只留了一个琥珀。

    她看向一直跟在自己的丫鬟,哽咽道:“跟着我这个主子,委屈你了。”

    琥珀擦了擦泪:“主子说什么呢,奴婢本就是来伺候您的。”

    她从主子还是个小格格的时候便一直在主子身边伺候,这么多年,她知道主子脾气不好,可却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她家是包衣,生下来就是伺候主子的。

    只是和一些家中有人做官的包衣不同,她家穷,阿玛额娘又生了那么多的孩子,到了小选的年纪,不用人催,额娘就把她送进宫了。

    后来被内务府选中,分到了四爷的格格身边。

    琥珀还记得第一次见主子的时候,她坐在窗前,听见动静抬头看她,眸子水灵灵的,是个十足的美人,她当时就想,她家格格日后定会得宠的,后来果然不出她所料,府里那么多女人,四爷最是宠爱她们格格。

    再后来,格格生下阿哥了,四爷为她请封侧福晋,可自己却来得少了,主子日渐失宠,可性子却是一日日地骄纵,对待下人也开始打骂,只是主子于她到底是不同的,她不愿出府嫁人,也是主子为她去求的主子爷。

    琥珀劝道:“即便是为了三阿哥和二格格,主子也得振作起来。”

    提起自己的孩子,李氏落下泪来:“是我犯了傻,牵连了他们,也不知他们还愿不愿意认我这个额娘。”

    琥珀道:“主子说什么,福晋如此害我们,主子难道不想看看她会是什么下场吗。”

    事到如今,谁还看不清楚,玛瑙定是福晋的人,特意用来陷害她们主子的。

    “主子如今只是禁足,四爷定是知道了玛瑙是福晋指使的,主子若是倒了下去,那才是如了福晋的意啊。”

    她不是不知道主子在福晋眼中定是眼中刺,早些年,主子得宠,没少仗着宠爱给福晋使绊子。

    谁承想,福晋忍了这么多年,竟然到今日才发作。

    李氏攥紧拳头,“你说得对,她让玛瑙诱我犯下错事,那般狠毒的女人,我要好好看看她日后能有什么好下场。”

    她要等到福晋自食其果的那一天。

    夜半,年芷瑶睁开双眼,起身下床去看了一眼六阿哥,他在摇床上睡得正香,她抬手摸了摸他的脸,感受到手下的温度,放松似的呼了一口气。

    这些日子,她有时会在夜半惊醒,梦见她没有保护好她的六阿哥,让他被人所害,小小的身体躺在她的怀里,变得那么冷,那么冰。

    每当这时,她都会跑去侧间看上一眼福宜,前几次还把奶娘吓了一跳,后来她六阿哥将挪到了她的屋子里。

    四爷过来为她披上衣服,“别着凉了。”

    年芷瑶看了他一眼,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她将埋在四爷的怀里,声音有些颤抖,“爷”。

    时间过得越久,她的心里就是越是后怕,心中越怕,也就越发的恨起了福晋,福晋,她从进府后从未主动与她作对,可她竟敢,害她的孩子。

    四爷心疼地抱起了她,“别怕,六阿哥好好的呢。”

    年芷瑶泪眼婆娑地看着他:“爷,我这个额娘做的是不是太不称职了。”

    感受到瑶儿在他怀里发抖,四爷心里满是疼惜:“瑶儿做得已经够好了,是爷没有保护着你和六阿哥。”

    他拍了拍她,“别怕,有爷在呢。”

    感受到四爷的愤怒,年芷瑶低头擦了擦眼泪,今日她流的泪,总有一天,会让福晋还回来。

    第49章 第49章进学

    这些日子府里颇为平静,即便是管家的人换了,可对王府里下人来说,只要月钱照拿,活照干,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至于各位主子之间的事,又有谁在意呢。

    管着膳房的大太监姓孙,之前就在宫里的阿哥所里伺候,可以说是将四爷从小伺候大的。

    孙太监年岁比苏培盛还要大上一些,虽然在膳房伺候,可身形却是瘦得很,一点也不像个厨子,倒是像饿了三天没吃饭似的,据孙太监说是他小时候饿得厉害,身上亏着了,后来再养也养不回来了。

    小太监看了看天色,忙上前道:“师傅,是时候该准备午膳了。”

    孙太监闲适地道:“不急。”

    小太监苦了脸,不急,现下都比平日里准备午膳的时辰晚了些,您现在不急,一会儿主子们叫膳了,他们拿什么给主子吃呀。

    没等他再说什么,他便瞧见侧福晋身边的大丫鬟白芨姑娘走了过来。

    小太监跑得飞快,“这不是白芨

    姐姐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可是主子那有什么吩咐。”

    白芨笑笑:“主子说午膳想用锅子,让我来看看可有准备。”

    “姑娘放心,都是现成的呢,师傅从早上就熬了大骨头汤,用来吃锅子正好。”

    小太监手脚麻利地给她盛了一碗酸梅汤,“如今天热,姐姐何苦亲自过来,找个小太监来说一声便是。”

    白芨谢过他的好意:“左右我也无事,便来走这一遭。”

    “你这酸梅汤不错,给我带着一盅回去给主子尝尝。”

    小太监:“好嘞,您稍等。”

    白芨:“再切上两盘上好的羊肉,主子爷也在。”

    小太监听了忙道:“真是赶巧了,昨儿个内务府刚进了两头蒙古羊,这个时间的肉质最是鲜嫩了。”

    待白芨走后,小太监扭头看向孙太监:“师傅,您真是神了,您怎么知道午膳不用准备。”

    府里最大的两个主子都要吃锅子,既然有上好的羊肉,想来也不用准备什么大菜,只配上几道小炒便可。

    剩下的小格格都好说,每日吃什么都有份例,要是嘴馋想吃点旁的,对不住,那就得您自掏腰包了。

    至于福晋,福晋这些年的口味就没变过,那就是没有口味,每日膳房送过去的都是一大桌子的分例菜,那位从未挑过什么口淡,口咸的。

    要他说这种爱不出来喜好的主子其实最难伺候,年主子虽说花样多了些,但至少说得明明白白,让人安心,做得好了也有不少赏钱。

    孙师傅露出一抹了然的笑,还能是为着什么,昨日府上刚送来了两头新鲜的小羊,苏培盛还特意过来嘱咐了句,还能是为着谁。

    连主子的心思都瞧不明白,他这个小徒弟还有得学呢。

    他从六岁便净了身,打小伺候着主子用膳,主子为什么喜欢他的伺候,就是他会琢磨,有时候主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吃什么,他也能跟着伺候好了。

    孙太监摆了摆手:“年主子不是要吃涮羊肉,还不快去准备。”杀羊不需要功夫啊,还搁这傻站着。

    小太监:“哎。”

    东院

    新鲜的羊肉被切成薄薄一片送了过来,只需滚烫的锅底里烫个几秒,等变了颜色,就能下肚,入口香浓肥润,简直要鲜掉眉毛。

    四爷看她吃得开心,“喜欢吃这个,日后再让人给你多送来些。”

    年芷瑶点了点头,亲手夹了两筷子羊肉放进四爷碗里:“爷也尝尝。”

    苏培盛在一旁欲言又止,想说四爷一向不喜欢吃羊肉,可想了想又罢了,反正在年主子面前,主子爷没少破例。

    果不其然他就看着四爷将羊肉夹进口中,似是感觉竟还不错。

    苏培盛不由反思起来,他伺候四爷这么久,怎么还不如年主子了解四爷口味。

    年芷瑶为吃得正欢的四格格擦了擦嘴,女儿的好胃口想来是随了她,将涮羊肉吃得不亦乐乎。

    至于六阿哥,他现下还不能吃这些,为避他在一旁捣乱,年芷瑶已经让奶娘把他抱下去喂奶了。

    用过午膳,她让四格格去睡午觉,小孩子长身体的时候正是要多吃饭,多睡会才是。

    至于她和四爷,自然也去睡了午觉,虽然他们不长身体了,但也得记得养生不是。

    醒来时,她就看着四爷在书房里写写画画,不知在做什么。

    年芷瑶轻声上前:“这是什么。”

    四爷语气温柔:“醒了。”

    “嗯。”她拿起桌子上还未干透的纸张,看了看道:“四格格的学习计划表吗。”

    四爷笑了笑,“学习计划表?这词倒是贴切,爷是想着四格格如今也快四岁了,是时候该找人为她开蒙了。”

    年芷瑶倒是没什么意见,小孩子多学习自然是好的,光让四格格在府里瞎玩也不好,总不能做个文盲吧。

    只是她看着四爷写的学习计划里还有马术课和骑射课,不免有些意动:“爷,这个我也能学吗。”

    说来惭愧,之前四爷在园子里教过她骑马,只是当时两人之间的教学总是在半路出了差错,不是变成了约会,就是歪到了卧室。

    最后她的马术水平依然停留在上马,下马加小跑阶段。

    四爷笑了起来:“要不,你和四格格一起学。”

    年芷瑶眼睛亮起来:“可以吗。”

    本来是开玩笑的四爷……

    “当然可以。”

    反正多加一个瑶儿也没什么关系吧。

    在后头看着苏培盛:“……”

    算了,反正他家主子爷也没对年主子说过不可以。

    得到了肯定回答的年芷瑶有些高兴,她又瞧起了四爷列的学习项目,看着看着就有些欲言又止。

    四爷开口问她:“怎么了。”

    年芷瑶,“要学这么多吗。”

    她指着上面一连串的课程,什么满语蒙语,想要为女儿掬一把辛酸泪,怎么在大清也逃不过学外语的节奏啊。

    不过他们的确是满族后裔,不学也没什么办法,虽说现在都说汉话,可万一旁人说了句满语,四格格不能连听都听不懂吧。

    四爷解释道:“现下不用都学,四格格现在还太小了,每日只上半天课便可。”

    换句话说,四爷只是写着写着就写多了,把四格格未来十年的学习计划都给列了出来。

    年芷瑶忍不住笑了出来,感觉四爷是认真到有些可爱的程度呢。

    四爷看向瑶儿,他准备让四格格和四阿哥和五阿哥一同在前院读书,他的孩子少,如今几个孩子年纪还小,多相处一些兄妹情谊也是好的。

    等到四格格日后大了,再请女师傅在后院教也可以。

    只是让四格格去前院学习,她怕瑶儿舍不得,毕竟四格格从生下来便没离了她,若是瑶儿不愿,那也只能另想办法了。

    年芷瑶瞬间答应了下来,“好啊。”

    她理解了,这是属于四爷直辖的幼儿园啊,而且还是京中有名的大儒教学,想来若不是为了四阿哥五阿哥,四格格也不会有机会让他开蒙,她还有什么可反对的。

    不是她杞人忧天,而是因着时代局限性,教琴的女师傅再好,她怕教的也是女子要娴静之流,还不如教四书五经的老头呢,她不愿现下就将女儿框住,她想给四格格一个快乐的,无忧的童年,至于之后怎么选,那就要看四格格自己了。

    而且让四格格多接触接触旁人也是好的,与人交往,才能得到最好的锻炼。

    在府里吃了亏,她这个额娘还能为她找回来,若是将四格格保护得太好,日后在外头吃了亏,那就晚了。

    她点头,“那爷可要多去看看四格格哦,我怕她不适应。”

    四爷笑了;“好。”

    既然决定要送四格格去前院读书,年芷瑶就开始给四格格准备东西,像每个送孩子去幼儿园的家长一样,生怕孩子哭闹着说不想上学。

    事实证明,她的担心很是多余,听说自己也能去前院上课,四格格没有一点不情愿,反而兴奋得不得了,每天都缠着四爷问,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去读书。

    四爷看她这么想去,便立刻拍板决定,明天就去吧。

    他在四阿哥和五阿哥读书的屋子里单独隔出一张桌子,并提前告知两个阿哥四格格也会过来。

    五阿哥有些惊喜。

    四阿哥也是一副好哥哥的样子,说道:“阿玛放心,儿子会照顾好妹妹的。”

    四爷点了点头。

    等到四格格被四爷送进来的时候,五阿哥连忙对着她打招呼:“四妹妹。”

    四格格冲他挥了挥手,“五哥。”然后又看向一旁的四阿哥:“四哥。”

    四阿哥对四格格笑道:“四妹妹。”

    四爷看着三个孩子见过礼,又嘱咐了四格格几句,便出了门,想着等过会儿再过来看看。

    耿氏听闻四格格也去了前院读书,还特意绣了几个样式精巧的荷包送来,她手巧,时常便会送些亲手做的东西送来,算是对侧福晋照顾五阿哥的感谢。

    她道:“时间过得真快,我还记得四格格刚出生时的样子,没想到转眼间四格格就这么大了。”

    看额娘点头,四格格才接过东西,“多谢耿额娘。”

    耿氏见她这般难免心生喜爱,“侧福晋就是有福气,四格格这般乖巧讨人喜欢,不像弘昼那个皮小子,整日里就会

    惹我生气。”

    年芷瑶笑笑,这话听听也就罢了,要真是让耿氏生个女儿,想必她也不愿意。

    四格格却不愿意耿氏这样说:“五哥也很好。”

    她与五哥从小一起玩,自然不想听到有人说他的坏话。

    耿氏的笑意越发真了一些,“那弘昼可要好好照顾妹妹哦。”

    今年刚满七岁的五阿哥,努力拍着胸脯保证道:“我会照顾好妹妹的。”

    第50章 第50章点心

    自从送了四格格去上课之后,东院里一下子安静了不少,每日少了女儿哒哒哒跑过来叫额娘的声音她还真有些不适应。

    果然,其实是父母更离不开孩子啊。

    这日晨起,年芷瑶醒来后慢悠悠的用完早餐,然后和六阿哥玩了一会,等他被奶娘抱去喂奶之后,便准备去院子里年芷瑶荡一荡秋千。

    这秋千还是她进府的那年四爷让人给她搭的呢,现在倒多是四格格在玩。

    白芨在身后轻轻推着她。

    年芷瑶笑:“我记得在府上时候,你也是这般推着我,转眼都过去这么久了啊。”

    当时白芨刚被额娘送来照顾她,明明自己还是个小姑娘,却是一脸的稳重,又害怕自己不喜欢她,会将她送回家去一样,整日里小心翼翼的,费力的推着她荡秋千。

    直到她为白芨和白芍改了名字,白芨才像是放下心来,不再那么拘束了。

    白芨笑:“能跟在主子身边,是奴婢的福气。”

    年芷瑶笑着看她:“什么福气不福气的,你能待在我身边,是我占了便宜,只是你如今也到嫁人的年岁了,到底是我耽误了你。”

    虽说宫里宫女要等到二十五岁方可出宫嫁人,可寻常人家里伺候的丫头一般二十岁之前就会让其出嫁。

    若不是因着她进了雍亲王府,白芨现下想必已经嫁人了。

    白芨:“奴婢只想一辈子伺候主子。”

    年芷瑶扭头看向她:“你我这么多年情分,我自然会把你风风光光嫁出去,可别为着我把你的终身大事耽误了。”

    她怕白芨因着她的缘故不敢开口,可女子的青春就这几年,若是耽搁了,日后再找合适的就难了。

    白芨沉默了片刻,然后跪在她身前。

    年芷瑶忙扶住她:“这是怎么了。”

    白芨:“主子,奴婢还不想嫁人。”

    年芷瑶:“为何,可是有什么事。”

    白芨看向主子,狠了狠心道:“奴婢说句大不敬的话,奴婢不想让奴婢的孩子重走奴婢的老路。”

    她是家生子,生的孩子依旧是奴婢,一代一代都是伺候主子的命,她是这般命,她认了,可却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依旧重复自己的命。

    即便是嫁给了包衣,也不过是伺候更大的主子。

    年芷瑶有些明白了,她拍了拍白芨的手,“不想嫁就不嫁,有什么好跪的。”

    她做不了自己的主,能让身边人顺心也是好的。

    “快起来吧,秋千还没推呢。”

    白芨惊喜的看向主子,哎了一声。

    年芷瑶:“推得再用力些。”

    四爷还没进门,便听见院子里传来了瑶儿的笑声。

    看着主子爷进来,院子里伺候的人想要行礼问安,四爷摆了摆手,苏培盛会意的看了主子一眼,示意他们别发出动静。

    白芨也瞧见了四爷,她微微一福,便将位置让出来。

    年芷瑶并未察觉出什么不对,只是感到身后的力道大了的不少,她笑了起来:“再快些。”

    四爷十分配合的将她越推越高,年芷瑶笑声也越来越大。

    直到四爷在秋千落到低处时将她搂住,在她颈边笑道:“还说四格格胆子大,爷看都是随了你。”

    年芷瑶这才反应过来,是四爷,她看了一眼白芨等人低着头的样子,脸上不免泛起了红晕,“爷又作弄我。”

    四爷看着瑶儿娇嫩的皮肤上泛起了诱人的红色,不由得心中一动,一把将她抱了起来,走进屋子。

    年芷瑶连忙拍了拍他,“爷。”

    四爷嘴角泛起笑意,“想什么呢,爷只是想抱你进来。”

    年芷瑶哼哼一声,如今可是太后丧期,除了万岁能以日代月,守够二十七天便可,他们可都是要实打实的守孝二十七个月。

    虽说没人知道你在家里到底怎么守,可要是守孝守了个孩子出来,那可就太难看了。

    反正四爷是绝不会犯这种错误的。

    年芷瑶轻轻拍了拍四爷的胸口,“我知道爷,定是好心将我抱过来的。”

    她加重好心二字的语气,言语间满是笑意。

    四爷忍了忍,忍不住在她上咬了一口。

    年芷瑶哎呀一声笑了起来,她搂着四爷的脖子,趁着旁人不注意,悄悄亲了四爷一下。

    四爷握住她的手,煞风景的道:“手上怎么这样凉,要不要叫李大夫过来看看。”

    年芷瑶:“”

    她抽开手:“无妨,只是在外头吹了会风,一会儿就热了,爷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

    四爷低头亲了亲她的唇,哄她道:“想你了,就想来看看你。”

    年芷瑶瞪他,“油嘴滑舌。”

    四爷又将她抱紧了些,两人眼看着越凑越近。

    门外却突然传来小孩子的笑闹声,是四格格下课了,她一蹦一跳的进了东院,大声道:“额娘,五哥可以和我一起用膳吗。”

    年芷瑶一把推开四爷,理了理头发,走出门去,看了眼跟在女儿身后的五阿哥,不免有些无奈。

    她道:“可以是可以,只是你耿额娘知道了吗。”

    “罢了,你去同耿妹妹说一声吧。”

    白芨:“是。”

    四爷也跟着出来了。

    四格格十分兴奋的叫了一句:“阿玛。”她没想到阿玛也在这,额娘说阿玛有正事要忙,她已经好多日子没和阿玛一起用午膳了。

    四爷揉了揉四格格的脑袋,她今日扎着两个花苞头,看起来有些凌乱,想必是瑶儿梳的。

    自从四格格留了头之后,瑶儿便开始专研起了小姑娘的发髻,只是进步一直不大,到现在也只会梳两个凌乱的花苞头,还好四格格并不嫌弃自家额娘,不然瑶儿定会伤心的。

    五阿哥正要向年额娘行礼问安,抬头一看见阿玛也在,顿时像老鼠见了猫一样,磕巴道:“儿子,儿子给阿玛请安,给年额娘请安。”

    五阿哥欲哭无泪,四妹妹没说阿玛也会来啊,他现在走还来不来得及。

    年芷瑶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四爷这些日子忙,今日也是凑巧才过来的,没成想让五阿哥给赶上了。

    她倒是知道,四爷在四格格面前是个慈父,无论女儿提什么要求,四爷都说好,比她还能惯着四格格。

    可在几个阿哥面前,四爷就是标准的严父,听说五阿哥因为功课之事,没少被四爷罚。

    尤其这个年纪的孩子惧怕阿玛的时候,让五阿哥同四爷一起用膳,用浑身不自在形容都是轻的。

    四爷沉声道:“站外面做什么,还不进来。”

    五阿哥知道自己是跑不了了,只能苦着一张脸答应:“是。”

    早知道就不答应妹妹来东院用膳了,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今日阿玛的脸色更黑了一点。

    四格格对她五哥的心情恍若未觉,她道:“额娘,五哥喜欢吃炸鸡,蛋挞,薯条,让他们送上来吧。”

    四爷:“这些都是点心,吃多了该吃不下饭了”

    五阿哥忙说:“妹妹不急,我吃饭就行。”

    四格格眨了眨眼,刚才五哥可不少这么说的,不过聪明的她并没有拆她五哥的台,只是点了点头。

    年芷瑶开口道:“我让小厨房多做些,等

    一会给五阿哥做午后骑射课的点心吧,再多准备一份给四阿哥。”

    白芨:“是。”

    五阿哥的眼里冒出光亮,“多谢年额娘。”

    四爷看她:“你就是太惯着他们了。”

    年芷瑶仰头望天,五阿哥又不是她的孩子,她还要管他会不会因为吃了太多点心而吃不下正餐吗,她又不是闲的。

    同四阿哥一般,只要面子上过得去便是。

    只是用膳的时候,就可以看的出五阿哥在四爷面前都多不对劲,连平日里最爱吃的肉,现下也只夹了几筷子。

    连四格格都看出不对劲了,午后,四格格找到机会将话问出了口:“五哥,你为什么这么害怕阿玛啊。”

    五阿哥看她:“我也不知道,阿玛一和我说话我就发憷。”

    他疑惑的看向妹妹:“你不害怕阿玛。”

    四格格摇头,“阿玛对我特别好,平日里额娘管我的时候,还是阿玛为我说话呢。”

    “是嘛。”五阿哥不理解,为什么阿玛一见着他就沉着一张脸。

    他十分开阔的说:“可能是阿玛更喜欢妹妹吧。”

    四格格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五哥,我喜欢你,除了阿玛额娘,还有六弟弟之外,我最喜欢你了。”

    她掰着手指头数着。

    五阿哥:真是谢谢你,妹妹。

    “我也喜欢妹妹,除了额娘阿玛之外。”

    四格格:“那四哥呢。”

    五阿哥看着只有他们两个在,便小声道:“四哥看起来和我们不是一路人。”他和四妹妹一起玩,不管什么玩都能开心,可四哥明明只比他早出生几个月,便像个大人一样,眼睛时常有着他看不明的复杂。

    四格格偷偷摸摸的点头:“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

    她没告诉额娘的是,四哥总是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比起四哥来说,她还是更喜欢和五哥一起玩,五哥即便生她的气,也是明显极了,并且十分好哄。

    因着有些共同的吐槽对象,两人的关系一下子变得更亲近起来了,一天天的待在一起,一点也不腻。

    连年芷瑶看着都有些嫉妒,她看着在自己玩着积木的六阿哥,心道你再不快点长大,你姐姐就要被旁人拐走了,以后不和你玩了该怎么办。

    不过小孩子真是一天一个样,明明前几天连喊额娘都喊不利索,转眼间就能走会跑了。

    六阿哥像个小炮弹一样跑进她的怀里,“额娘,我想去找姐姐玩。”

    年芷瑶摸了摸他的头:“姐姐在上课呢,额娘陪你玩好不好。”

    六阿哥十分乖巧的点了点头,“好。”

    年芷瑶没忍住亲上了他的脑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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