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蛇之毒。”
温晏看着虚空中的无字天书,把她使用了【岐黄之术神农尝百草】神通法术诊断出的结果念了出来。
管家心中一个咯噔,想到方才在厨房见到的一幕,脸色白了:“老太太这是中了蛇毒?!”
她懊悔不迭地说道:“必定是方才的那碗燕窝鸡汤,我刚才在厨房里看见了蛇,就不该端来给老太太。”
“来人,去从厨房取条活鱼来。”王韶站起身来,沉下脸来,“把老太太那碗没喝完的燕窝鸡汤喂一点给这条鱼。”
燕窝鸡汤撒了一些进水盆里,顷刻之间,这两条鱼就翻了肚皮,一动不动地浮在水面上。
管家脸色发白,当即就要站不住了。
王韶更是满面怒容,只是祖母如今最要紧的是找大夫,其次才是找厨娘算账。
她心中已是信了祖母就是中了蛇毒,出门找了两个腿脚快的小厮,喊道:“你们两个人去回春堂,叫大夫给我祖母开些解蛇毒的药丸子,一道带过来。快去快去!”
“既然王老夫人很可能是服用蛇毒才中毒的,那就得催吐。”温晏这点常识还是知道的。
“都听温道长的。”
几个健壮仆妇扶起王老夫人的身子,给她催吐。等老夫人把那碗刚刚咽下去的燕窝鸡汤吐了大半出来,温晏感觉到王老夫人的脉搏有了微弱的跳动。
王老夫人动了动手指头,袖子里滑落出挂着一片鱼鳞的手链,彩色的鱼鳞不知为何被染上了黑气,连边缘都被烧焦了。
管家见着,神情一怔。今天一早,老太太手上的鱼鳞手链还是金光灿灿的。这难不成是上天给的坏兆头?
王韶在边上踱着步,看着王老夫人如今虚弱昏迷的模样,眼中噙着泪,实在忍不住:“怎么大夫还没来,我自己去找大夫。”
“三娘、三娘。”
管家叫不回来王韶,又看了看在卧榻上躺着的老夫人,一时间,急的五内俱焚,额头上都冒着冷汗。她再一想到那可能含着蛇毒的炖汤是她端来给老夫人的,更是愧疚难安,心里只能祈求老天看在老夫人这么多年行善积德的份上,一定要保佑老夫人平平安安的。
屋内其他人都在等着大夫来,温晏看向虚空中的无字天书,写着【岐黄之术神农尝百草】神通法术的那一页纸上,除了“巴蛇之毒”这一行字,还用金色的光芒勾勒出了两株药草的模样。
想来应该是炎帝神农氏赐福后的神通法术效果,不仅病因是什么都知道了,连治病的药草都直接把答案上来了。
只是,温晏不认得这两种是什么药草。
她看见花厅旁边就是书房,书房的架子上摆放了毛笔和宣纸。她向管家说了一声,去书房拿起笔来,准备把这两株药草画出来。若是有人认得这两种药草,从药铺买回来给王老夫人煎药送服,就能把老夫人救回来了。
“回春堂的大夫来了。”门外传来小厮大喊的声音。
管家连忙迎了上去,只见王韶扯着回春堂老大夫的袖子,匆匆忙忙地把人带进了花厅。
“大夫,快给我祖母看看。”
老大夫搭着脉,沉吟片刻,说道:“脉象微弱无力,还很紊乱。老夫人怕是中了毒,情况看起来很凶险。只是,不知为何,老夫人的心脉像是被保护了,这些紊乱的脉象没有侵入心脉,暂时并无性命之虞。”
“大夫,那请您快为我祖母解毒吧。”
“恕我无能,看不出来老夫人是中了何毒。方才,你是不是说你家祖母是中了蛇毒?我带来了解蛇毒的药丸,是用好几种蛇胆加上紫花地丁制成的,外敷内服都可以。要真是蛇毒,但愿药丸可以起效果。”
王韶扶起王老夫人,接过老大夫手里的药丸子,用温水给祖母送服了药。
“大夫,解毒丸子给我祖母吃了,是不是我祖母等下就会醒来了?”
老大夫把脉,神色沉重地摇头:“药不对症,解毒丸子对你祖母体内的毒素并无作用,脉象还是和之前一样。三娘子,方才是哪位大夫为你祖母诊治的?”
王韶回答道:“是我的朋友,她是一位云游四方的女冠,略通医术,方才等大夫你来的时候,就替祖母把了一下脉。”
温晏拿上画着药草的宣纸从书房走出来,转回了花厅。
屋里其他人正要去寻她,见她来了,连忙说道:“温道长,大夫正要找你。”
回春堂的老大夫急切地问道:“小友,你是怎么诊断出这是蛇毒入体?巴蛇又是什么蛇?我才疏学浅,没办法为老夫人解毒啊。”
管家拽着温晏的袖子,焦急地问道:“温道长,你可有什么办法救救我家老夫人?就是要我一条命赔我老夫人都行啊。”
王韶也目光恳求。
温晏展开手中宣纸:“这两种药草才能为老夫人解毒,药铺里可有这种药,抓了来为老夫人煎服即可。”
老大夫看了一眼宣纸上的画,摇着头说道:“药铺里没有这两种药草,不过这其中的一株,我很久之前见过,是一个山民拿来的,确实有奇效。我后来也想收购这种药草,只是再没人找到过。那个山民和我说过,这种药草是他在惠山山上捡到的。”
“我祖母危在旦夕,竟然连药草都要去现摘吗?等摘了来,我祖母还能等得到吗?”
温晏也没想到药铺里居然没有现成的晒开后的药草,看来只有她用【万里追踪】神通法术,找到新鲜的药草才能救下王老夫人了。
只是,温晏也有着同样的担心,没等她带着药草回来,王老夫人就坚持不住了。
回春堂的这个老大夫看向卧榻上的王老夫人,沉吟片刻,如实说道:“三娘子,且安心。虽然老夫也不知是何缘故,但是王老夫人现在并无性命之虞。如今,她的体内有一股奇特的力量护住心脉,老夫以行医数十年的信誉保证,至少七日之内,毒素不会危害到老夫人性命。若能及时找到小友说的这两株药草,想到会平安无事的。”
“七日!我这就骑马去惠山!”王韶做下决定,“在去惠山前,我要先把害了祖母的人找出来。”
王韶看了看卧榻上昏迷的祖母,又看了眼水盆里的死鱼,心中一阵后怕。
差一点、她的祖母差一点就要被
害死了。
她沉下脸,喊了几个健壮的仆妇,说道:“快去把那做了燕窝鸡汤的厨娘给我找来。”
厨娘很快就被带了上来,听到王韶厉声呵斥道:“你给我祖母的汤里放了些什么东西!蛇毒解药何在?”
她连忙叫冤道:“三娘子,冤枉啊,老夫人中毒真的不关我的事儿啊。方才那蛇是菜蛇,分明就是无毒的,它还在水缸里关着呢。而且,我也说了,是明日再给老夫人和三娘子炖蛇羹吃,这不是还没炖,没吃着吗?”
一旁的管家问道:“你那厨房既然能进一条无毒的蛇,怎么不能进一条有毒的蛇?怪我方才没想到这层,端了汤来害了老太太。”
管家说着痛心不已,落下泪来,除了责怪厨娘,她更是责怪自己怎么这么不当心。
王韶冷着脸,指着盆子说道:“你看看盆子里的这两条鱼,还有什么话好说?燕窝鸡汤是有毒的,你是经手的厨娘,去官府报案,差役也是先审问你。”
厨娘也是脸色发白,可要是就这么认了,这可是杀人的大罪,要下大狱的。
她哭嚎道:“真的冤枉啊,老夫人待我们这些雇来的人都好,我们岂有去害老夫人的道理?天地良心,那碗燕窝鸡汤里我根本没有煮进去一条毒蛇呀。管家、管家端来的,谁知道她路上有没有放什么东西?”
温晏出声道:“蛇毒确实与厨娘无关,也与管家无关。”
王韶看向温晏,她对能说出蛇毒,又画出药草的温晏已经很是信服:“温道长,你可是知道什么了?”
“老夫人中了巴蛇之毒并非意外,而真凶我尚且没有见到。三娘,我替你去惠山,你留在府里照顾老夫人吧。”温晏微垂眉眼,看向卧榻上躺着的老夫人,认真地说道:“鼠妇尚且知恩,况且人乎?承蒙老夫人与三娘收留,现在是我该报答的时候。七日之内,我必定寻回药草。”
“温道长,你说什么叔父、伯父的?我身为祖母的孙女,当然要亲自去找才行。那两株药草在什么地方也没人知道,我只能祈求上天会感念我的孝心,让我带回药草,救下祖母。”
温晏按住王韶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郑重地说道:“上天已经听见了。”
“什么?”
在王韶不解的目光中,温晏不再维持身上的【千变万化】神通法术。
布庄买的成衣变回了她那套宛若月华的裙裳,裙摆的花纹是金白色的,上面绣着橘红之火与天上明月的花纹图案,腰间佩的是青玉制作的骨笛。
普通清秀的容貌变作了仿佛从古画中走来的仕女。
众人一时愕然震惊在原地。
不等其他人说话,温晏在心中默念【神行千里】的口诀:“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法由心生,生生不息。神行千里,急急如律令。”
顷刻之间,温晏就消失在了原地。
良久,王员外府上花厅里的众人才回过神来。
王韶喃喃道:“温道长说,上天已经听见了。”
管家在一旁喜极而泣:“三娘,老太太一定有救了。”
第25章 松下问童子(爽文版新剧情)言师采……
天上浮云行,众鸟高飞尽。春日悠悠,山涧溪流。上春日暮暮春头,翠浅芳浓草色柔。
温晏离开了王员外府邸后,给自己施展了一个【隐入虚空】的神通法术。接着,她又在心中默念【万里追踪】神通法术的口诀:“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法由心生,生生不息。万里追踪,急急如律令。”
虚空之中,唯有温晏能看见的金色光点从她眼前一直指路到了清溪县之外。
温晏直接用【神行千里】来到了她能看见的光点尽头,县府城门之外,金色光点又往东顺延了三百余里,温晏一路用【神行千里】赶路。
直到她来到了一座山脚下,山脚下的石碑上刻着“惠山”二字。
温晏抬头,看着这座巍峨高山。看来还真是如老大夫所说,要在惠山深处寻找药草。
不过,她不曾来过此地,不知道惠山的经度纬度,即使知道药草就在惠山,也无法直接用【神行千里】神通法术过来。
她继续跟随着金色光点,踏入了惠山。
惠山中有许多灌木树林,越往深处走,就越是有许多树枝枝丫横在她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
温晏在羊头山上住了几个月,在山林间行动的经验早已今非昔比。她在地上捡了一个长长的棍子一样的树枝,遇上树林繁密的地方,她用棍子把挡着视线的叶子拨开,在山林间不用神行千里,也走得飞快。
不过,她是不是在山林里兜圈子呀。
温晏放缓了脚步,看向身边的这棵树,如果没有记错,这里她经过了三遍。
为了验证她的猜想,温晏在这棵树旁边捡了树枝,在地上写了一道数学公式。
半晌过去了,温晏走得气喘吁吁,她想要休息一会儿。忽然,她看着旁边那棵槐树,地上赫然写着:sin30°=1/2。
她真的在惠山里绕圈子。
这株药草难不成成精了,自己会跑不成?
温晏忽然间愣住了,站在了原地。
“累死我了,总算是不追了。这个凡人难不成是狗鼻子成精了?怎么这么会找。”
一个头顶一朵小黄花,长着绿色胡须的老人家一边在山林里兜圈子,一边气呼呼地骂。
他刚刚还在睡觉呢,忽然,察觉到有个凡人在朝他走过来,本来想着换个地方继续睡,谁知道他往哪个地方挪窝,这个凡人就往哪个地方走。
前面地里冒出一颗小人参,清脆的童音说道:“鬼针爷爷,你是在玩捉迷藏吗?”
鬼针草板着脸,说教道:“我是在躲一个凡人,你也别在林子里乱跑了。你可是一颗三百年道行的人参精,要是被那些凡人看见了,肯定把你抓了炖汤喝。”
人参头顶上的须立刻害怕地抖了抖,用还不怎么熟练的遁地术遁走:“我不要被炖汤喝。呜呜呜,我要去找师傅。”
温晏低头沉思着,仿佛有心事。她走到一条山中溪流旁,见有块大石头,坐下来歇息了一会儿。
“姑娘,天色很晚了,你一个人在这山里做什么呀?山上有豺狼虎豹,就算是遇上一头野猪,你也性命堪忧呀。”
温晏循声望去,见到河水对面有一个背着柴火的樵夫。
“老丈,我在找两株药草。您在这惠山砍柴,可曾见到过这种药草吗?”温晏说着,展开了带着的宣纸,给对面的樵夫看。
那樵夫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询问道:“姑娘,你要找这种药草干什么呀?你还是快些回去吧,晚上独自一人不安全啊。”
“我来惠山寻药是为了解巴蛇之毒。”
“巴蛇之毒?寻常人怎么会遇上巴蛇。”樵夫皱着眉,摇着头,走开了。
温晏听到他这么说,大声追问道:“老丈、老丈,你是知道这种蛇毒吗?”
方才那个樵夫折返回来,在河对岸说道:“你要是实在想找药草救人,就去山上一间石亭里碰碰运气吧。那里有时会出现一位神医,救过我们山脚下许多人。你要是心诚,神医会救的。”
温晏还想问问深山里为何会有一位神医,却见那位樵夫摆摆手,不再回答。
那樵夫踏着月色星辉离开了惠山,很快,就不见了人影,原地唯有山风吹空林。
温晏在惠山之中寻找起一间山间石亭。
沿着金色的光点走在惠山之中,不知过了多久,她真的在半山腰看见了一间石亭。
亭子建在半山腰上,若是要爬上去极为困难,不过好在既然温晏看见了,就知道了方位。
神行千里,顷刻而至。
一瞬间,温晏就来到了半山腰的石亭中。
石亭旁边还长着一颗松树,在悬崖峭壁上极为笔直地长出去。
月上中天,满天星辉。
温晏摘下两根松针,一根变作了床榻,一根变作了被褥,她原本拿在手中的树枝变作了挡着山风的床帐。
这样想着许多事情,温晏在山上石亭里渐渐进入了梦乡。
次日清晨,温晏听见一道清脆的童音问
道:“你是谁呀?怎么睡在这儿?”
温晏低头看去,发现叫醒她的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年画娃娃,生得唇红齿白,分不清楚是女孩还是男孩,扎着两个小发揪,眼眸灵动好奇,在温晏面前晃了晃手,胳膊好似水灵灵的白萝卜。
这是仙童又或是山中精怪?
“你长得真好看,可是,你为什么不说话呢?”年画娃娃好奇地看着温晏。
温晏想了想,回答道:“我来这里是为了找一位神医,你是神医吗?”
“我不是神医,你找我师傅做什么呀?”那年画娃娃骄傲地挺了挺胸,“我师傅可会治病啦,救过好多人呢。”
“三清无量天尊,小徒没什么见识,道友莫怪。”
温晏循声望去,抬眼间尽是山峰浮云,声音是从群山中传来的。
这座山间石亭之外就是悬崖峭壁,云层环绕着山峰。天上的云朵被风一吹,变作了一只小毛驴的形状,吹到了对面的山峰上。
一个白发老者倒骑着驴,从浮云中而来,踏到了这间山间石亭。
年画娃娃很高兴地朝他喊:“师傅,你来了。”
温晏看向白发老者,问道:“神医,巴蛇之毒该如何化解?”
白发老者看了看温晏,把年画娃娃带到了自己的身后,问道:“道友,我若是说不会解毒呢?”
温晏不解地问道:“你要是不会解毒,你扮作樵夫指点我来这里干嘛?”
这个神医就不怕戏弄完别人,直接被打一顿吗?这对师徒老的老、小的小,温晏没有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的爱好。可是,其他人就难说了。
白发老者顿时一噎,承认道:“昨天是我变成的樵夫。”
他实在好奇地问道:“道友既然认出了我,怎么昨夜不曾拆穿我?”
第26章 昆仑之丘薲草,食之忘忧
白发老者百思不得其解:“道友,我的变化之术是有什么破绽吗?你方才是怎么认出来的。你若是说出缘由,贫道就免了你这次的诊金。”
“樵夫为生计所迫,会捡许多柴火,你之前身后的柴火不够多。他们捡完柴火也会很快下山,还有许多活计要等着做,怎会在山中逗留至夜晚还没归去?再者,樵夫即使恰好知道一位神医的行踪,又怎会如此笃定神医会出现石亭?”温晏微微一笑,“我想事情至此已经明了了,神医就是这位樵夫,不过是来考验我,看我心诚不诚。”
温晏心想,这种考验人的桥段她在各种古代小说和影视剧里看见的可太多了。
白发老者清了清嗓子,语气神态略有些遗憾,说道:“看来不是老夫的变化之术有破绽,而是老夫对于人间凡人的生活方式还是有许多不了解之处。贫道受教了。只是贫道还有一事不懂,我这小徒儿之前来找我的时候分明和我说,道友你一直在追那颗千年鬼针草,怎么后来又止步了呢?”
“道长愿意将你这小徒儿看作是一种药材吗?”温晏反问道。
成精与未成精,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贫道明白了。”
白发老者终于叹服,拱了拱手说道:“要想解巴蛇之毒,需要两千年以上的鬼针草开出的花,还有昆仑之丘生长出的薲草,二者缺一不可。辅以阴阳五行之术,用铜鼎炼化七七四十九个时辰,药草会化作一枚药丸,可以解世间所有蛇毒。这巴蛇之毒,也在其列。”
看见温晏的神情似乎还有些疑虑,白发老者主动解释道:“花开花落,此乃世间真理。鬼针草每年都会重新开花,它在两千岁之后开的花也有数百次了,贫道这里就收藏了许多。至于薲草,食之可以忘忧,那些昆仑之丘上的飞鸟走兽最爱吃的就是薲草了。贫道先前远远瞧过一眼,那里的薲草大多年份很短,没有一株是超过了一百年的。这下,道友可以安心否?”
“多谢神医。”温晏由衷地感谢,她还想问问成精的鬼针草在何处,她想当面道谢。
“你也不过是为了救人,要是真要道谢,就让那位受了鬼针草恩情的凡人来惠山。”白发老者捋了捋须,提醒道,“道友,要想拿到第二株药草可不简单,薲草只生长在昆仑之丘,那里原是无主之地,只要小心别被山上有毒的鸟蛰中就好,尤其是要小心一种名为钦原的蜂鸟。但是,近些年昆仑之丘被一条蛟龙盘踞。它可不是好性子,道友千万当心。”
“蛟龙?!”
温晏惊呆了,作为正统的华夏儿女,谁年少时没有过乘龙而起,遨游云间的仙侠梦呢?
如果真能在志怪世界见到龙,也不枉穿越这一遭了。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先为王老夫人取回薲草。等她救回王老夫人之后,再去看蛟龙不迟。
温晏对白发老者说道:“我定会小心,不惊动钦原和那条蛟龙,尽快取回药草。”
白发老者点头,同温晏说了一些昆仑之丘那些有毒鸟兽的习性。
临别前,他拱手道:“希望道友此去一帆风顺,速速归来,我在惠山石亭中,等着道友归来。”
温晏抱拳还礼,道:“后会有期。”
她在心中默念【万里追踪】神通法术的口诀。
只见虚空之中出现金色的光点,汇成一道流光指向了远处。
温晏施展了【神行千里】神通法术,跟随着那道金色流光往远处而去。
往西南方向行了大约四百里,温晏看见了一座山峰。她仰头望去,高山巍峨,高耸入云。
温晏来到山脚下,只是一个照面,她就观察到了这座昆仑之丘上飞着许多巨大的蜂鸟。
这些蜂鸟看起来有些像是穿越前温晏见到过的胡蜂,黑色、棕色、黄色,三色相间,色泽极为有攻击性。
只是,温晏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胡蜂,本该只是小小一只的胡蜂成群结队就已经够有威慑力了,现在她看见的这些名为钦原的蜂鸟各个足有一只鸳鸯那么大的体型。
温晏倒吸一口冷气,小小一只毒性就够强了,这么大个头,肯定不是寻常蜂鸟可以比拟的。
怪不得神医提醒她,被钦原的尾针蛰中了,凡人必死无疑,修真者也是要受一番折磨。
也只有一身鳞片坚硬无比的蛟龙才敢来昆仑之丘,占据这块风水宝地。
若要直接从这山上过去,先不说万一遇上蛟龙可怎么办?就是这些成群结队、体型庞大的钦原也是很难对付的。
温晏打开无字天书,找到了她新获得的那门神通法术。
在那对鼠兄妹获得自由之后,温晏发现无字天书,悄然多了一门名为【地行之术】的神通法术。
温晏发现这门神通法术与鼠妖自带的天赋技能有些相似,俗话说得好,老鼠生来会打洞,它们可以在地下穿梭奔走。只要温晏施展这门【地行之术】,也可以如鼠妖一般,在土地下面行走。
如今,这门神通法术正好可以用来在昆仑之丘寻找薲草。
蛇毒常常会使中毒者陷入昏迷,陷入一场又一场的噩梦迷障。鬼针草可以清热解毒,薲草食之可以忘忧,一种减轻体内的毒素,一种减缓蛇毒对精神的摧残,合二为一,才能解除巴蛇之毒。
如果温晏没有带回薲草,体内毒素清空之后,王老夫人可能依然会陷入在噩梦之中,被噩梦耗尽心力而死。
也不知下毒者究竟与王老夫人有何仇怨,想致其于死地。
温晏在心中默念口诀:“十方土地,借其之力,行于地下,急急如律令。”
下一秒,她就觉得自己整个人往下掉了下去,感觉被泥土包围了,但是她在泥土中却又能像是走在地上。那些四面八方包围住她的泥土就和四面八方环绕着她的空气一样,温晏没有被活埋的沉重窒息感。
她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万里追踪】神通法术的金色光点在前面飞着,给温晏在黑漆漆的泥土中指引着方向。
温晏已经打算好了,等她找到了薲草的生长位置,就出其不意的出现到地面上,取了薲草就走。
也幸好神医说过,这里的薲草最多只有一百年,还远远不够格成精。
忽然,指引着温晏前进的金色光点停住了。
温晏朝上看去,看来,薲草就生长于此处。
衡漳河和昆仑之山相距五百里,云层中一条蛟龙若隐若现,龙尾一甩,就使得云气相聚,落下一阵子淅淅沥沥的小雨。
温晏从泥土中出来,摘下薲草,正要再用地行之术。突然,她感觉到脸上湿润之意。
天上下雨了。
第27章 师承何方天地为吾师
微风化雨,淅淅沥沥。昆仑之丘下起了一场小雨。
温晏心中默念【神行千里】的口诀,离开的那一瞬间,她下意识地抬头一看,不远处的云层中若隐若现的庞大身影是什么?
没等温晏细看,她已经回到了惠山。
郁郁葱葱的丛林中,石亭里一个白发老者正在悠闲地品茗,石桌前还摆放着一盘棋局。他的小徒弟正在忙前忙后地煮茶倒茶,等白发老者沉浸在棋局中的时候,这个小徒弟就伸伸懒腰、打打哈欠,正好可以躲会儿懒。
忽然,这个小徒弟瞪大了眼睛,可爱如年画娃娃一样的脸蛋上神情无比震惊,揉了揉眼睛,叫起师傅来:“师傅、师傅,你快看,她带着薲草回来了。”
白发老者从棋局中回过神来,抬头看向石亭外站着的人。
“神医,我取来了薲草。”温晏将手中拿着的薲草递了出去。
“这确实是薲草,我这就开炉炼丹。”白发老者从温晏的手中接过这一株药草,观察了一下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他一边从自己的袖里乾坤中找到一个合适的铜鼎,一边惊叹道:“道友的腾云驾雾之术真是出乎意料。昆仑之丘离惠山何止百里,没想到我喝几盏茶的功夫,道友就取了药草回来了。”
“救人心切,不敢多耽误。”温晏这样说着,“我见神医的腾云驾雾之术才是精妙无比,竟能随手招来天上云朵,变作坐骑。”
白发老者也对自己的一手化云术很是自得,听到温晏的认同之语,心中很是高兴。
当然,他还是承认了自己的腾云驾雾之术远没有温晏的更快。
温晏的心中却沉思了起来,看起来无字天书中的神通法术比起这个世界修道者的腾云驾雾之术厉害一些。
她有些遗憾地想道:她对于这个世界还是知道的太少了。
山中老神仙身边随侍着被点化出灵智的仙童,千年的灵草幻化出了人形,会在被人追时拔腿就跑。
这对于从小到大看过仙侠小说,却无缘得见修仙世界的人来说,实在是太有吸引了。
温晏的厉害本事都是来自识海中那本无字天书。行善事、修功德,就可以学会那些神通法术的口诀。
那些口诀就像是通往一个神奇世界的秘密钥匙,念诵出口,她就能展露出神奇的能力。
只要温晏施展出这些神通法术,世人会把她看作是神仙,山精妖鬼认为她是得道高人,修真者也认为温晏是和他们一起走在修行路上的道友。
只有温晏知道,她是一个误入“桃花源”的“武陵人”,拿着无字天书,混进了桃花源,见识着这里奇妙的一切。
石亭中,温晏拿起年画娃娃递给她的茶盏,慢慢地小口喝起来。
古旧的铜鼎悬浮在空中,白发老者盘腿坐在白云幻化成的蒲团上。
不过,温晏注意到铜鼎下面的火焰是凡火,就是用那些山林里可以砍到的柴火升起来的火。
等到那团火焰越窜越高,白发老者把铜鼎往下降一些,不停地输送着灵气。
七七四十九个时辰,就是九十八个小时,足足有四天。
如果普通人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完全无法坚持。
温晏就在夜晚来临时,默念着【隐入虚空】神通法术,让自己消失了一会儿,好去找小狐狸。
小狐狸颇通灵性,只要温晏出现在它的面前,轻轻叹口气,看了看属于小狐狸的饭碗,它就立刻懂了。
仗着灵巧的身形,它会去厨房卷走几个馒头,让厨娘或者是其他的仆从以为它改了性子,要吃五谷杂粮了。
实际上,这些馒头全进了温晏的肚子里。不到万不得已,比如抓不到田鼠,也没有新鲜果子吃的时候,小狐狸才会勉强自己啃这些干巴巴的粮食。
温晏吃完自己的晚餐,就回到了惠山的石亭里。
白发老者依然在专心炼药,他的小徒弟像是习惯了,正在草丛里扑一只很会躲藏的蟋蟀,白白胖胖的脸蛋上两团红晕,玩得很是开心。
年画娃娃从草丛里抬起头,手里举着一只还在动的蟋蟀,这蟋蟀才能跳跃,还是被抓住啦。
这个小徒弟看见了坐在石亭外面一棵树上的温晏,又一次地瞪大了眼睛。好厉害的法术,它一个不留神就发现石亭里只有自己和师傅了。现在,又是一个眨眼间,这个厉害的人又出现了。
这个年画娃娃悄悄把温晏和它的师傅放在一起比较了一下,觉得温晏好像不仅长得比师傅好看许多,就连道法都更厉害一些呢。
年画娃娃作为山中精怪,虚长了三百岁,心智却还在成长期,还没有学会人类掩饰心情的办法。它丢掉手里的蟋蟀,走到温晏很近的地方,低头玩泥巴,时不时地抬头看一眼温晏,目光中全然是好奇和崇拜。
这样直白的目光就仿佛地里突然冒出来的水灵灵大白萝卜一样,温晏完全没办法忽视。
她没忍住捏了捏年画娃娃的脸庞,手感真不错。
“你老是看着我干什么?”
年画娃娃摸了摸脸庞,仰头看着温晏,脆生生地说道:“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师傅和人同辈相交,他老人家的辈分可大了。我有点好奇前辈的师承门派?”
年画娃娃藏不住话,对温晏来无影去无踪的法术极为推崇,十分孝顺地替师傅承认了自家的腾云驾雾之术比不过温晏的法术。
“师承何人吗?”温晏也想知道。
无字天书不是一般的法宝,上面显示的神通法术把白发老者的法术都比下去了。
温晏有心想多了解一些这个世界,那些神奇的法术,还有修炼的功法,这个世界的修真界在寻求长生和超脱凡俗的路上,究竟走了多远呢?
她看着山间浮云,微微一笑,回答之前的问题:“天地为吾师,世间万物皆传授我师承。”
人参精听着云里雾里,连连点头,清脆的童言说道:“虽然完全没有听懂道长的话,那总感觉很厉害呢。”
温晏移开目光,这应该是忽悠过去了吧。她也不是有意故弄玄虚,她自己也不知道无字天书的来历。不过,她说的也非完全糊弄,行善事、修功德,就是在对这片天地做贡献吧,那相应地得到神通法术,就是天道土地传授的。
“我常年不在此方世界,几个月前才在人间游历,有许多事我不知道,还要来请教小仙童呢。”
温晏态度温和,年画娃娃只觉得身负重任,把自己所知道的,能说的都说了。
这四天时间里,白发老者五心朝天,将药草炼制成丹药。温晏从他的小徒弟这里知道了志怪世界的许多常识,凡事皆有因果,如果贸然插手旁人的因果,会替他人背负命运。
最简单易懂的一个例子,在客船上过夜的人千万不要在半夜离开船舱,更不要在听到水中有人呼救时前去观察,绝对不可以向水中冒出来的那只苍白的手伸出自己的手。
水鬼寻找替身承担厄运,向水鬼伸出手的好心人会被死死地拉住,扯进冰冷的河水中。从此,无论原本的前途命运是好是坏,就此终究在这一刻。
温晏恍然大悟,为何她当初主动提出让张氏放归鼠兄妹自由时,那对兄妹会千恩万谢。她觉得不过是随口一句话,在鼠兄妹眼中,却是她作为一个不相干的人,主动为了它们
去承担了一份因果。
就在温晏后知后觉地悟出这个道理时,识海中的无字天书放出五彩的光芒。
温晏看见眼前的虚空悬浮着无字天书,一行行金色的字不断从她的面前出现又消失。
等光芒停歇,温晏看着无字天书落下在她怀中,再一次融合进了她的识海。
“河图洛书?”
金色的字体在书页封面隐去,只有不规则的图腾花纹环绕着这一圈名字。
温晏用意识翻开书页,除了她解锁的那些神通法术,书页上竟然显示着一门道家心法《万物春生心经》
道家心法和神通法术不同,温晏不能念出口诀就施展出法术,她要自己去持续不断的按照上面教的呼吸吐纳之法去修行,吸收日月之精华,感悟天地万物。悟性越高,这门道家心法就能修炼到更高的层次。
一开始,这不过能够强身健体,越往后,这门道家心法的力量越强大。这门道家心法还可以与无字天书中解锁的神通法术相互配合,强化那些神通法术的威力。
温晏理解了一下,这就像是她以前玩过的一款武侠游戏,云裳心经没有三十级,纵有技能也没办法发挥出十成的功力。
得到了一门修炼心法,温晏没有丝毫迟疑,立刻学着白发老者的样子,在惠山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施展了【隐入虚空】神通法术之后,也开始打坐修炼。
除了吃饭睡觉,不曾停歇地开始修行这门心法。
四天之后。
温晏回到石亭里,等着药丸出炉的那一刻。
白发老者打开了铜鼎的盖子,看着里面成形的两枚丹药,语气有些遗憾地说道:“凡火温度不够高,必须要以灵气加以炼化,才能催发出这几株灵草中的药性。可惜了,只得到两枚药丸。凡火的温度也不均匀,得时刻关注。要是有天火或者异火一,可以事半功倍啊。”
温晏察觉要素,凡火?
她有三昧真火。
不等温晏再问上几句,白发老者已经将一枚药丸装进了一个玉瓶子里,另一枚药丸装进了盒子里。
他将两枚药丸都递给温晏:“解药已成,道友,去救人吧。”
第28章 得到解药王老夫人醒来
白发老者向温晏解释道:“这个盒子只要不打开,可以让药丸一直保持药性。玉瓶里的是也是一枚解药,保持三天药性不散。服用一颗药丸就能解开蛇毒,盒中的第二枚药丸交给道友,以备不时之需。”
温晏拱手抱拳,说道:“多谢神医,想的如此周到。”
白发老者提醒道:“蛇类性贪婪,好吞人。在腹中将猎物化成白骨,再吐出来。道友,你此行千万当心。”
温晏点点头,向这位隐居在惠山的修真者道别。临别前,温晏问道:“此间事了,还能来此处拜访神医吗?”
白发老者摇摇头,说道:“近日在惠山种下的因果已经够多了,今日一别,我要带着小徒儿回山门闭关清修。道友若是想再见我,可让游鱼传递书简。我若是在山门那里收到书简,必会回信。”
温晏垂下眼睫,再一次地提高了因果在此方世界的重要性。她询问道:“方才听神医说起凡火和天火,我竟不知炼丹还有这样大的学问。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能请教神医,冒昧在临行前询问一番了。”
白发老者看见这位年轻的道友对炼丹之道感兴趣,也是大为欣慰,并不藏私,从袖里乾坤取出一块玉简。
“吾辈修行炼丹之道的人越多,越有可能得证大道。仓促之间,也没有别的赠礼给道友。这是以前教导小徒儿时整理出来的玉简,里面除了一些老生常谈的吐纳要诀和初学者的修行关窍,还有些炼丹方面的杂谈。前面的那些粗浅的修行道法,道友道行高深,自然不用去看,只管忽略就是。”
温晏接过了玉简,这可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这是白发老者给小徒弟准备的启蒙教学,正适合温晏。
本来只想多了解一些她拥有的神通法术,没想到还意外收获了一份给初学者的详细修行指导书。
温晏取到解药,又得到了一块玉简,此行的所求都达成了。她神色郑重地再次拱手行礼,向着白发老者和他身旁的年画娃娃叙离别之意。
“人间虽大,若有缘分在,我与神医和仙童定会再次相见,到时,请二位喝一杯茶。”
“三清无量天尊,道友,你我后会有期。”
温晏最后望了一眼惠山,在心中默念【神行千里】神通法术的口诀:“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法由心生,生生不息。神行千里,急急如律令。”
顷刻之间,惠山仿佛有一道清风吹过树林,枝叶簌簌作响。
白发老者和年画娃娃看见温晏已经不在他们眼前,此处唯有郁郁葱葱的山林,还有一株随风摇曳的野草。这株野草生得极好,叶子浓绿,盛开着一朵小黄花。
年画娃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凑近这株野草,说道:“鬼针爷爷,你别躲了。道长已经走了。”
这株野草晃了晃,忽然变成了一个头顶一朵小黄花,长着绿色胡须的老人家。他有些生气地说道:“谁说我在躲了,我只是恰好在这里睡觉。”
年画娃娃故意做了个羞羞脸:“鬼针爷爷特地来石亭睡觉,怎么不怕道长再把你抓住炖汤喝、搓成药丸子吃掉。”
鬼针草抖了抖绿色的头发和胡须,气哼哼地说道:“你这个小人参精,才三百岁就这样伶牙俐齿,等你到了我这年纪,真是不敢想清虚仙长会被烦成什么样。”
小人参精躲在师傅身后,反驳道:“师傅才不会烦我呢。”
白发老者笑着拍了拍小徒弟的脑袋,对着鬼针草说道:“你有两千五百年的道行,何必再和这小娃娃吵架。吵输了你没面子,吵赢了也是理所应当啊。不过,我还真没想到你会来送行。”
“看在清虚仙长的面子上,我就认了你用我掉下来的叶子救一个凡人。不过,我总得看看求药的人是谁。哼,她漫山遍野地追了我半天,真是不嫌累。”
清虚真人没有再去理口不对心的鬼针草:“我和徒儿在人间的因果够深了,要回紫霞山闭关清修。紫霞山一旦开启护山大阵,寻常人是进不来的。你可要与我们一同回去?”
鬼针草回头看了一眼惠山,有些不舍,摇头说道:“我知道清虚仙长的本事,只是故土难离,我在惠山从一颗小种子一直长到了今天,看过了无数个惠山的日夜,我已经离不开这里了。”
清虚真人点头,尊重了鬼针草的意愿,说道:“既然你不愿离开惠山,你多多保重,我们有缘再会。”
鬼针草点头,说道:“这个小人参精就拜托清虚仙长的照顾了。”
说完,鬼针草重新变成了一株山林里的野草,随风摇曳着。
悬崖峭壁间,天上浮云行。
清虚真人宽大的袖子一甩,呼唤来悬崖顶端的白云,幻化做一头吊睛白额大虎。这只大虎的脊背上坐着清虚道长和小人参精,朝着极为遥远的紫霞山飞去。
“师傅,你看下面的村庄真小啊,就像是木雕一样。”年画娃娃目光好奇地往下看去。
“你从天上放眼望去,凡间村庄是很小。可是这小小的人间,却是卧虎藏龙啊。”
清虚真人看向云层下渺小的人间,想到竟然可以来无影去无踪的温晏,是发自内心地感慨。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离惠山四百余里的清溪县,王员外府邸内。
王老夫人正平躺在床榻上,气若游丝。生死不明。
王家三娘一直侍奉在祖母身边,已经叫了家中可靠的老仆去给王家的其他人送信过。但是他们估计收到信,再拖家带口地回来,怕是还要半个月的时间。
忽然,屋中的王韶听到外面惊喜的声音,有丫鬟在喊:“是道长回来了。”
王韶赶紧起身,果不其然,她见到温晏推门而入。她再也不敢将温晏当做是普通的道士,态度极为尊敬,语气中满怀着
期待:“道长,您看我祖母所中的毒,可是有救了。”
温晏点点头,她伸出手,在心中默念【隔空取物】的神通法术口诀,只见藏在袖子里的玉瓶就出现在了她的手中。温晏把玉瓶子交给王韶,她说道:“瓶中就是一枚解药,你为老夫人服下吧。”
王韶依言,从温晏手中接过玉瓶,为祖母服下药丸。屋中二人都紧张的看向王老夫人,不多时,王老夫人的手指微动。
王韶惊喜地出声道:“祖母好像有些知觉了。”
她连忙在一旁呼唤道:“祖母、祖母,您快醒醒,别再吓三娘了。”
王老夫人缓缓地张开了眼睛:“三娘,我这是怎么了?”
温晏见到王老夫人已经醒了,拱手道:“我不再打扰祖孙叙旧。”
说着,就此告辞。
温晏施展了【隐入虚空】神通法术,在王老夫人和王三娘的眼中,他是突然就消失了。
温晏留在屋中,是想看看王老夫人知不知道,是谁下的毒。
惠山回来之后,她一时疑心王老夫人的毒,只怕并不是凡人所为,而是精怪作祟。
温晏的直觉,在获得【明断是非神通法术之后,就得到了强化。这一次,她的直觉告诉她,也许这一切和王家三娘子曾经提到过的在家中墙壁游走的青首黑蛇有关。
她旁听王老夫人和王韶对话,想知道此中是否还有内情。
“祖母,我一开始吓坏了,以为是厨娘想要害你。可是厨娘连去报官都不害怕。我觉得是我想错了,道长也这么说,我就想起曾经我在家中一直看到有一条青首黑蛇,往来于咱们家中墙壁。管家和您一直说我看错了,可是我仔细想来,不是我看错了。”
第29章 鲤鱼故梦鲤鱼跃龙门
屋中一片寂静。
温晏本以为不会听到答案了,因为王老夫人实在沉默的太久。
见此情景,王韶只得低头说道:“既然祖母不肯回答,那三娘就不问了。只是,三娘万望祖母一定保重身体。”
王老夫人躺在床上,声音还有些虚弱,说道:“三娘啊,你先回去好好歇歇吧。你看看,你眼底都已经青黑了,快回房去歇息吧。你放心,之后祖母一定会给你一个答案。”
听完王老夫人的话,王韶沉默地点点头。
她站起身,说道:“祖母,我先回房了,我去外面叫管家进来陪您。”
王老夫人摇头说道:“三娘,我只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只用一会儿,你们不必担心我。好了,你们先都回去吧。”
王韶见王老夫人如此坚持,只能道:“祖母,你有任何不适,就摇床头的铃铛。管家就在外头,听见了自然会进来。”
王老夫人点点头,等到王韶出去了以后。她看着头顶的青色床上,轻声道:“温道长,老身能否请您出来一见?老身有些话想同您说说。”
温晏撤去了【隐入虚空】的神通法术,显现出身形,问道:“老夫人怎么知道我仍在此处?”
王老夫人说道:“温道长,你能来救我这个没什么关系的老婆子,就能看出来您是个热心肠的人。即使没有在这屋子里守着老身,听到老身呼唤您的名号,您有慈悲怜悯之心,一定会前来相见的。”
“老夫人要和我说什么?”
“我年少时,不过是清溪县郊外渔民家的女儿王珍。我们家靠近衡漳河,世代以捕鱼为生。我从小在渔船上长大,水性极好,可以到最湍急的河流当中采摘河蚌,也会在船上和我爹娘拿着网兜子捕鱼。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在清贫而普通的生活中度过,直到那一天,衡漳河的突然起了很大的风浪,掀起的河水浪花几乎有数丈之高。
我在家中等着爹娘回来,可是,撑着小船出去捕鱼的他们最终也没有回来,沉睡了在那条川流不息的衡漳河里。
自那以后,我失去了双亲,不得不一个人孤身生活。
我实在很需要银钱,所以,当我划着船捕鱼的时候,渔网里捕捉到了一条极为漂亮的鲤鱼,我心里十分高兴。
我心知这样漂亮的鲤鱼,那些城里的大户人家一定喜欢。我准备第二天一早,收拾了东西,就进县城把这条鲤鱼给卖掉。
可谁知到了这天晚上,月亮从我那间茅草屋的窗户里透进来。
在睡梦中的我一直睡得有些不安稳,直到我被一道声音叫醒了。我披上衣服,来到屋外的院子里,却惊讶地发现,我院子里的水缸好像一直在吸收月亮的光辉,水面波光粼粼,极为美丽。
水缸里那条漂亮的七彩鲤鱼在水中游动,吐着泡泡,而我的耳边又听到了刚才听见的这个声音。这个声音正在恳求我,放它回到衡漳河。
会说人话的鲤鱼,可比普通的长得漂亮的鲤鱼更值钱。”
温晏说道:“二者的价值不可同日而语,后者不过是观赏之物,前者才是举世难寻的宝物。”
王老夫人笑了笑,用虚弱老迈的声音轻声说道:“是啊。可惜我年少时不识字,等我后来年岁很大了才开始认起字,读起书。原来在书里,这就叫奇货可居。一条会说话的鲤鱼是多么稀奇呀,可它看向我的目光,却充满着哀求,它的声音是那样的凄惶。
只要我把这条鲤鱼放归衡漳河,它就能充满着期望,继续自由自在的生活。
可是,我是一个渔女,还是一个贫穷的渔女,只能以捕鱼采蚌为生。我捕鱼、杀鱼、贩鱼,还吃鱼,我怎么会去同情一条鱼呢。这条神奇的鲤鱼很可能是我拿到一大笔银钱,再也不用过着下河采蚌,天不亮就划船捕鱼的日子。我不可能会放过这个机会。”
温晏观察了一下王老夫人的神情,王老夫人对这条鲤鱼是同情的,言谈间的目光却十分放松平和。她笃定地说道:“看来您没有做成这笔买卖。”
王老夫人陷入在了回忆当中,点头,说道:“是,一切都瞒不过温道长。我第二天早上没有去县府,但是我也没有立刻就想好把这条鲤鱼给放走,我就把它养在了水缸里。我在这世上孤零零只有一个人,我要无休止地下河捕鱼采蚌,为了养活我自己。有时,我也觉得孤单烦闷,就和水缸里的这条鲤鱼说话。旁人养只狸奴、细犬,我养一条会说话的鲤鱼。
天下无不透风的墙,我时常对着水缸里的鲤鱼说话,被邻人瞧见过不止一次。
当时,邻人往外传出去,认识我的人就来告诉我,担心我是得了疯病。
迟早有一天,邻人会发现鲤鱼的异常,他们会夺走鲤鱼。
那是一个下弦月的夜晚,我把鲤鱼装在了一个破碗里,送它回到了衡漳河。
自此,一切都仿佛一场梦。
什么会人言的鲤鱼,兴许是我过得太难了,得了一场短暂的疯病,想象出来了一条会陪着我说话的七彩鲤鱼。
在那之后,我继续过着我平静而贫穷的日子。又到了后来,我成了亲,生下了一双儿女。许是我这个人实在是没有什么与人的缘分,我的丈夫也早早过世。我只能一边是否侍奉丈夫的老弱双亲,一边还要抚养我那对嗷嗷待哺的儿女,那段日子过得可真是辛苦啊。
直到有一天,就和所有人说的那样,老天长眼了,我这么一个穷困潦倒的渔家妇人突然交上了好运,每次去捕鱼总能捕到满满的一船,下河去踩河蚌那河蚌里的珍珠又大又圆,能卖上不少价钱。
我为了赚更多的银钱,也怕这样的好运过段时间就没了,我比以前更加频繁地下河去捞河蚌,想着就多辛苦几日,把两个孩子入学的束脩挣出来。许是我太不爱惜身子,那一日我风寒入体,在迷迷糊糊中,我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沉入了河底。
我心生绝望之际,却突然感觉河水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一个浪头把我带出了水面,我连忙爬回了船上,撑着身体回到了家中。
公婆为我找了郎中来看病,我喝了药也不见好,可到了第二天一早,我却忽然感觉病痛全消,而我的枕头边上出现
了一枚鳞片。原来,许多年前的鲤鱼故梦不是大梦一场啊。”
王老夫人卷起袖子,那枚本该七彩斑斓的鳞片已经变成焦黑一片。她说道:“我知道这枚鳞片是谁相赠,我就把鳞片绑在一根红绳上,随身带着。自那日病好之后,我的力气变大了许多,寻常的小病小灾也再也没有找上过我。很快我就攒够了钱,带着一家人来到了县城。我在这里置办下了一份家业,开始了新的生活。我还给我的一对儿女重新取了大名,准备好了丰厚的束脩,送他们都入了学堂。”
在王老夫人的描述里,她的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
温晏思考片刻,询问道:“老夫人当年心存善念,后来也终于得到了善报。只是,老夫人的故事里是一条七彩鳞片的鲤鱼,这又与那青首黑蛇又有什么相干?”
“这要从老身在县府置办的家业说起。”王老夫人长叹一声,“我本以为来到县府,那些源于衡漳河的好运都会就此消失。可是,老身的运气竟然一直都还在。温道长,你可曾见过天上掉银子?”
第30章 共同面对蛟龙之怒(已捉虫)
温晏百思不得其解,她从小学到的神话传说确实是鲤鱼跃龙门,总不能是鲤鱼变成了蛇吧。不过,温晏记得前几天陪着王家三娘子在书斋里挑选话本,她也看了一些这个世界的志怪故事。这些志怪故事中也记载了鱼跃龙门,与温晏穿越前剧情走向相同的神话故事。
听完温晏的疑惑之后,王老夫人坐了起来,看着枯瘦手腕上的焦黑鳞片,眉头紧紧皱起,目光中是藏不住的忧心。她用苍老和缓的声音继续说着她的故事。
“我自从举家搬来县城之后,就不再去河里采蚌捕鱼,而是经营起一家小铺子。可我每日算账的时候总会发现实际上收到的银钱总是比账面上的银钱更多,我心中就觉得有些奇怪,历来只有账面上的银钱比实际多的,难道是我算账不仔细吗?
我有一次在深夜时算账算的累了,趴在书案上小睡了一会儿,打算过会儿醒了过来,就再接着算账。
忽然间,月色透过窗子照到了我的身上,我又一次地惊醒了。
我睁开眼,看见墙壁中钻出一条青首黑蛇,嘴里衔着一块碎银子,吐在了我装着银钱的盒子里。也许是它察觉到被我发现了,它丢下银子,飞快地遁入墙壁之中消失不见。
也是自那天之后,我才知道原来我的好运还没有结束。我不再去衡漳河里捕鱼采蚌之后,这条青首黑蛇就来给我送银钱了。”
温晏仔细想了想,心中了然,怪不得王老夫人之前听到家里人谈论墙壁间可能会有青首黑蛇出没,先是矢口否认有这回事,见到小辈实在忧心,王老夫人又让管家出面劝说,让其他人不用担心,原来是青首黑蛇与王老夫人也是早已认识的。
之前她意识到的不对劲,如今也被解开了谜底。王老夫人显然是清楚明白家里发生了何事,不然,哪家的慈爱长辈听说家里有蛇,不会叫人勤打扫?
这就是为何当日温晏听完王家三娘子的口述之后,觉得心中有些奇怪的原因。
温晏问道:“老夫人与鲤鱼有一段情谊,不认识黑蛇吗?”
王老夫人摇摇头:“我没救过一条会说人话的蛇类,救下那条七彩鲤鱼,已经是我人生中最难以忘怀的事情了。要是还救了一条会吐露人言的黑蛇,老身又怎么会忘记。”
按照王老夫人所言,她并没有救过一条黑蛇,与她有关系的只有许多年前放归衡漳河的那条七彩鲤鱼。
温晏微微沉思一会儿,她的强烈直觉让她有了一些猜测:这条会每天夜晚衔着银子来赠送给王老夫人的青首黑蛇,或许与那条七彩鲤鱼有关系。
也许,就是那条七彩鲤鱼叫青首黑蛇来为王老夫人家送些财物。
鲤鱼,所有人看见它的时候,都会想到鲤鱼跃龙门。
温晏沉思一会儿,心中想到王老夫人救下的这条鲤鱼,或许是成功跃过了龙门,成了蛟龙、应龙又或是真龙、烛龙?
蛇类通常的进化方向也是由蛇变为龙,那条青首黑蛇应该是那条鲤鱼的下属,才会听从鲤鱼的吩咐每天都悄悄的给王老夫人家的店铺钱袋子里装上一些银子,这可是一个细碎的活呀。
至于为何不是鲤鱼变成了蛇,一来是觉得这不太符合温晏以前看过的神话故事,二来,若真是鲤鱼突发奇想,想要毒死王老夫人。
这位与王老夫人是旧相识的鲤鱼,怎么可能会不记得它曾经给王老夫人留下过保命的鳞片?
温晏记得她在离开清溪县的时候,回春堂的老大夫也说有一股奇特的力量护住了王老夫人的心脉。王老夫人已经是知天命年纪的老人家,在中了奇毒无比的蛇毒之后,还能一连坚持许多天,等到温晏给王老夫人带回解开蛇毒的解药。
如果那条七彩鲤鱼会是凶手,怎么会忘记王老夫人手腕上的鳞片?
温晏因此断定,定是黑蛇做了些什么,而那条七彩鲤鱼还不知道如今的情况。
王老夫人也是和温晏一样的想法,甚至她这么多年都是受到鲤鱼的回报,比起温晏更加相信鲤鱼绝对不可能害她。
“我不过是没有把鲤鱼当做货物卖掉,实在当不起这些礼物。它给予我的,已经远远超过了我曾经给予它的。我相信,无论如何,它都不会害我。”
王老夫人坚信这一点,所以当她看见撩起了袖子,看见自己手腕上的鳞片从水润有光泽的七彩颜色变得一片焦黑时,她皱着眉,目光焦急担忧。
她的反应不是担忧自己的身体,而是忧心忡忡地想着:那条鲤鱼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王老夫人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看向温晏,虚弱的身子半躺在床上。她说道:“温道长,我已经把我自己所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世间奇妙之事可真是不少啊,老身都觉得能度过此生,真是无憾了。您哪天在衡漳河又或是哪天支流的水中坐船,要是能够见到一条鳞片七彩的鲤鱼,也许就是老身年少时见到的朋友吧。”
王老夫人的语气很是平缓,神情豁达自然,“唯一的缺憾就是我在下弦月等了它很久,可惜,每一个下弦月的夜晚,我都没能再见到它。”
说罢,王老夫人长长地叹息一声。
温晏听完了这一个长长的故事,听到王老夫人的叹气声,让她从那一场神奇的幻梦中醒来。
她看着王老夫人的期待目光,点头说道:“如果我在河水中央,遇见那一条七彩鲤鱼,一定会上前叙旧。若是可以,我一定会向那条鲤鱼询问是不是曾经和老夫人结下缘分的当事鱼。”
王老夫人的脸上就露出了一种十分高兴的笑容,她因为寒凉,家中喝了许多药草,咳了几声。
温晏连忙请王老夫人好好休息,说道:“你既然已经解了毒,就快好些吧,养好身子,才能图谋未来、”
温晏请王老夫人好好歇息之后,她在心中默念了【神行千里】神通法术的口诀。
等到温晏离开了屋子,屋外毛茸茸的,小狐狸已经等在了门口,尾巴一甩一甩的,棕色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温晏。
小狐狸的目光中充满了谴责,发出一声——“嘤”。
温晏连忙抱住小狐狸,连声道歉道:“这几日出门匆忙,下次我一定带你一起,可以吗?”
小狐狸轻哼了一声,连续地嘤嘤嘤了几声。它试图想让温晏明白,一连数日,竟把它忘在了王员外府邸。好不容易回来了,温晏刚刚进去又是和王老夫人说了好一会儿话,它又被忘在了外面。
到了现在,才想起来还有一个它。
小狐狸用毛茸茸的大尾巴勾了勾温晏的手,棕色的眼珠子看向温晏。还拿不拿它当
朋友啊?真正的朋友应该是遇到事情就会一起分享,一起承担的。
只是小狐狸还没有学会人族的语言,这些话只能用目光传递给了温晏。
因此所有的不满只能表现在它的神情和目光中,它决定好几天不给温晏抓山鸡吃,要让温晏知道,惹他生气的后果是很严重的。
温晏虽然没有听懂,小狐狸在那里“嘤嘤嘤”,究竟在说些什么,但是她从和小狐狸朝夕相处的这些时间来看,把小狐狸目光中想要表达的意思都看明白了。温晏看着小狐狸的眼睛,认真地对小狐狸说道:“你放心,不管之后遇到什么大麻烦,我们都一起面对。”
毕竟我们是要一起游历九州四海,寻找成仙之道的。
到了晚上,月黑风高之夜,正是杀人放火的好时候。
温晏只想把她白天说的话都给吞回去,她看了看屋子外面的天空,又看了看小狐狸,忍不住用目光询问:小狐狸,要不你先躲起来?
小狐狸尾巴卷住温晏的手腕,又摇了摇脑袋,用目光透露给温晏两个字:绝不。
温晏深吸一口气,心想,看来只有一起面对了。
她的手有些颤抖,心也有些抖。
温晏终于知道为什么以前会专门有个寓言故事叫做叶公好龙了,因为她现在的心情也差不多呀,明明在还没有看见蛟龙的时候,心中只想着一定要想办法见一见龙,不见枉为穿越者。
可是如今,她有些欲哭无泪,为什么龙的身体会这么庞大,几乎遮盖了整个天空。
天上骤然变多的乌云,还有那云层中若隐若现的庞大身影,以及温晏偷偷往外瞧去,透过云层看见的一双威严而又冷漠的巨大眼睛。
屋子外面下起了磅礴大雨,雨是越下越大,就和不久前昆仑之丘一样,那里也下过一场大雨。
温晏只听到天上传来威严压抑的声音。
“你从昆仑之丘取走草药。难道不知道这是蛟龙的东西吗?”
这蛟龙就在天空看着躲在屋中的人族修士,龙目极为威严。
温晏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镇定下来。
如果不镇静下来,谁也没有办法救她。
也许是怕到了极致,温晏反而冷静了下来,她听见自己的心跳的非常快,而她的脸上带着从容的笑意,反问道:“龙兄,草药乃是天生天长之物,何来说是一家独有啊?”
蛟龙极为霸道地说道:“无论是谁都知道,昆仑之丘已经被我占据。你作为人族修士来到我的地盘上,取走草药,难道是在对我进行挑衅吗?”
它本想立刻降下雷霆和洪水教训这个敢来挑衅他领地威严的人族修士,只是它见到这个人族修士居然来了清溪县。它只能暗自忍下,没有贸然降下天灾,但是心中更加生气。
这些人族修士向来道貌岸然,极为看重人间因果。
只要它让这个道士离开清溪县,与它一对一地斗法。就可以不用顾忌这么多,可以把这讨厌的道士用尾巴抽上一顿,让人族修士知道蛟龙的威严不可冒犯。
温晏还不知道蛟龙的这个想法,但是有了些许猜测。她微微垂眸,做了一个胆大的决定,出声问道:“贫道掐指一算,正是为了龙兄才去昆仑之丘采摘草药。”
天空中雷霆阵阵作响,似乎是在嘲讽。
温晏轻轻地笑了一声,提醒道:“怎么?难道龙兄忘了衡漳河的缘分。贫道在惠山之中采摘鬼针草,又去昆仑之丘采摘草药,都是为了寻神医炼制一枚仙丹,来救下龙兄你的有缘分之人。”
鲤鱼成精会变龙,一个地方很难有两条龙,所以这一位……温晏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她要大胆地试一下。
如今看来,她赌对了。
温晏说完之后,外面天空中的乌云逐渐散开,皎洁的月光又洒下来。而那正在生气中的蛟龙把庞大的身形变得更小一些,飞到了温晏的院子里。
“鬼针草是用来解开蛇毒的,她待在县府里,怎么会中蛇草之毒?”
温晏心下大松一口气,反问道:“龙兄该问问你自己,王老夫人中的是巴蛇之毒,县府的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