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电影院，影片已播过半。蒋露站在发着淡淡蓝光的台阶上，先看了眼那半躺着的人影，才躬身低头回到梁爽旁边的空位上。
自她离开，梁爽的心就一分为二，可算等到人回来，反手将亮起的表面杵过去，“你拉肚子啊？再不来我都要以为你掉坑里了呢。”
蒋露也没想到只是坐在一块闲聊几句，竟然过去了这么久，回来时跑得脑门都挂了汗，“没有，在外面发了会儿呆，忘了时间。”
梁爽吸吸鼻子，哼笑一声：“你把我当邵书艺哄吗？”
坐在中间的邵书艺本人似有所感，侧身朝她们瞥了眼，笑着拿起饮料继续看向荧幕。
蒋露：“……”
梁爽：“……你身上一股子香甜味，什么好吃的至于让你连我们都瞒？哎蒋露，我不记得你是会吃独食的人啊！”
蒋露忘了这茬，忍笑认错：“没有，我是去试吃了，味道挺好，待会儿看完电影我请你们去吃。”
梁爽没出声，靠在椅背上继续看电影。
蒋露中间空得太多，再看剧情也接不上了，干脆对着光影变换的画面发呆。
她放空的脑袋里和往常不同，和最近相差倒是不多，有的人依然是柏悦，有的景依旧是和柏悦一起待过的地方。
明明刚见过面，分开没有十分钟呢。
这是什么？难不成真是网上说的那样，她坠入爱河了？
爱河，嘿，太轻率了吧。
可她的感觉和情绪是实打实的。
蒋露摇摇头转身看向那块在昏暗中看不真切的位置，亮着光的双眸中浮出和先前完全相反的情绪。
呵，倒也真是难为了她。
剩下的剧情蒋露左右是看不懂了，干脆靠在椅背上捧着手机过了遍详细介绍，电影结束后勉强没有跟不上话题。
林婷婷和陈雪瑶平时看上去不声不响的，不想情绪稳定，胆色过人，都结束出来了脸上还带着意犹未尽的兴奋之色。
“没想到在电影院看电影这么过瘾，下周有时间咱们再来吧？”
陈雪瑶说完，林婷婷赞同得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唯一可惜的是不能开倍速，但氛围感真的超棒！”
邵书艺吸溜完最后一口发凉的饮料，转身举起双手和她们击掌，“那说好，下周咱们再一块来！”
“哎哎哎，咱俩还没答应呢。”梁爽伸手去搭邵书艺的肩膀，后者无所谓地耸耸肩，“没关系啊，你俩应不应，到时候我们都来看。”
蒋露和梁爽对视一眼，下楼去路口对面买冰淇淋。
“哟，造型这么精致呢，玫瑰花？”梁爽惊讶地看着手中的酸奶味冰淇淋，歪头靠向身旁拿着薄荷巧克力味冰淇淋的蒋露，“真是你一个人来吃的吗？”
“不然呢？”蒋露说得脸不红心不跳，转身看向靠在路边站牌的楚紫珊，脸上露出一个阳光灿烂的笑。
梁爽回过头，好心情眨眼被那张发青的脸破坏，白眼恨不得翻到天上去，“嗤，胆小看个毛的惊悚片，咋没吓死她。”
进电影院之前，她就感觉到了后头跟着根尾巴，开始还以为是哪个活够了的想找她麻烦来着，结果搞半天是她，倒胃口。
“哎，我跟你说啊蒋露，这姓楚的姐俩我都觉得怪怪的，尤其这个楚紫珊，搞不好喜欢什么重口味，你可千万注意防范。”梁爽一口咬掉小半朵花，说得咬牙切齿。
蒋露拍拍她的肩膀：“放心。”
冰淇淋不大，即便能比得上拳头，对于五个Alpha来说，不过咬几口的事儿。
邵书艺咔哒咔哒吃完下面的脆筒，挤进蒋露和梁爽中间问：“哎，两公里外有个小鬼屋，咱们一起过去转转？”
“小鬼屋？这附近还有这个呢？”梁爽惊喜地打开手机搜索。
蒋露擦干净嘴角，应了句好接着提步走向自以为藏得很隐秘的楚紫珊身后，啪的一声拍上她的后背：“巧啊，紫珊！”
楚紫珊被那破恐怖片吓得脸色煞白，这会儿正犯恶心呢，突然听到蒋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吓得浑身一抖差点跳起来。
“卧槽泥……蒋露？！不是你、”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蒋露可没好心到随时随地为谁解疑答惑，她反手指向身后不远处的几人，主动发出邀请：“你一个人出来的？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跟你们一起干嘛？”楚紫珊神情不太自然。
蒋露微笑：“玩啊，干嘛？不敢？”
楚紫珊眯着眼睛看向不远处那四个里有三个瞧上去挨不了两拳的，胸口不由得上挺：“那有什么不敢的，都是一个班的，你们能吃了我？去就去。”
“那走吧。”
鬼屋在一个翻新的欢乐园里，规模不大，占地极小。
站在售票入口处，蒋露买完票回眸瞥见楚紫珊的脸色极其难看，笑着拉过梁爽夹住她问：“你表情好严肃啊，哎——你不会是害怕吧？”
“呵，怎么可能？”楚紫珊撞开挨上来的梁爽，一激动走到入口，“这么小儿科的玩意儿我会怕？”
梁爽哼笑：“不怕你进去啊。”
五双眼睛顿时都落到楚紫珊的脸上。
视线太多，楚紫珊闪烁的眼睛飘了半天落在蒋露付款成功的手机界面上，卡在脖子里的气往前一哽，“梁爽你别跟我用激将法，进我肯定是要进的，你等我先把票钱转给蒋露。”
蒋露闻言大方地一摆手：“哎，都是同班同学，几十块钱的票钱而已，不着急，咱时间有限，先进吧。”
“……”楚紫珊看着说完过来排队的几位同学，吃了黄连的哑巴般顶着她们催促的目光，僵硬转身往黑咕隆咚的通道里，艰难迈步。
小鬼屋里的机关老套，连个真人NPC都没有，全是假人。
音乐和光蛮瘆人的，蒋露进去后紧跟着乱了脚步焦急向前的楚紫珊，卡着拐弯有道具跳出来的间隙，猛地伸手一拽躲进轰隆打开的石门后，捞起弹起的假人就往楚紫珊的身上砸。
楚紫珊是个聪明的，知道自己胆小不敢看，跑得头都不回。
蒋露坏笑着扒了挂在木头架子上的红布，往身上一裹，摘了头绳追上去。
不是喜欢玩跟踪吗？
正好尝尝被跟的滋味！
坚持了一整场电影没让自己叫出声的楚紫珊，在狭小的通道中到底没忍住尖叫着乱了方向。
甚至因为太在意身后的人影没注意脚下，砰的一声撞到石头墙上，又扑通一下，摔到了地上。
最后找到出口出去时，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而跟在她身后的五位，早已站在出口等她。
身上的灰尘和脸上的慌张来不及整理，骤然迎上五人震惊的打量，那一刻，楚紫珊犹如听到了头顶响起巨雷，呆愣在原地动弹不得。
“你还好吧？”双手搭在颈后头发上的蒋露，从校裤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递过去，“擦擦。”
楚紫珊尴尬地垂下眼，抽出纸巾擦脸和手，弯腰拍干净裤腿上的灰土，声音明显变调：“你们不是在后面吗？为什么出来得这么快？你们该不是骗了我根本没进吧？”
接住她怀疑的目光，梁爽不爽地瞪回去：“你当你谁啊，谁稀罕骗你，人家工作人员说我们这个速度是正常的，说我们快，你不如问问你自己为什么那么慢。”
蒋露横在中间打圆场：“没事，工作人员也说了，要是不小心走错路，慢一点也是正常的。”
“……”楚紫珊张了张嘴，看出对面几人都是一脸无味，忍住对路线的冲动，哼了一声，转身走人。
梁爽撇撇嘴，高声提醒：“哎！那谁！记得还门票钱啊！”
回到一中，自由活动时间所剩无几，楚紫珊争分夺秒冲了把澡，换好干净衣服心情仍没调整过来，去敲隔壁宿舍门时，脸黑得超级难看。
“加个好友？还是直接转你？”
蒋露正准备跟着大伙去食堂吃饭，转身对上楚紫珊要死不活的脸，掏出手机打开收款码，“转我吧，都一个班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没什么加好友的必要。”
楚紫珊：“……”合着只能放假的时候能加？这是什么、算了，现在她是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晚自习交过手机，各科课代表抱着批改后的周测卷进班分发。
上上周碍于假期，没有周测，本周的试卷内容难度加大，不少人的分数没月考时高。
蒋露和梁爽有心理准备，但她们的分数都比预期中要高。
不光她们，前三排座位的同学大部分都考得不错。
梁爽单手支着脑袋往后排瞥，眼神戏谑：“楚紫珊，成绩出来了，你和蒋露的打赌还算数么？”
拿到试卷的楚紫珊正难以置信地自己核对分数呢，听到梁爽阴阳怪气的声音，心头火大：“别吵！等我过去的！”
她们打赌的时候，班里的人几乎都在，此时心里也记着呢，听到楚紫珊的回应，坐在她旁白的同桌，眼睛不受控制地往隔壁的桌子上转。
蒋露学着梁爽的姿势回头，嘴角翘着：“和你打个赌呗？”
“嗯？赌什么？”
蒋露：“赌她没一科考过我。”
“没一科？”梁爽回忆着偶尔会超常发挥的楚紫珊的历史成绩，“说实话蒋露，再有第三人的情况下我必然是站在你这边的，可你这说得也太自信了。”
蒋露笑：“你就说赌不赌。”
“赌！”梁爽抵在掌心的下巴上下晃动，“赌注是什么呢？”
“你定。”
“成交！”梁爽眼前一亮，起身走向埋头苦翻试卷的楚紫珊。
第62章 第62章
在此之前楚紫珊没遇到过什么能真正影响到她心情的事情，所以在看到听到姐姐楚紫妍的成绩忽高忽低飘忽不定时，她不理解地说过不少风凉话。
现在轮到自己，她才意识到这是多么难控的一件事。
明明考试时已经尽量平静下来，集中注意力，怎么还会这样呢？
看着一道道扫过题目就应该得出正确答案的失分题，她的心里满是恐慌。
她当时是怎么想的？鬼遮眼也不能选一眼错的选项啊。
艹了，这点儿破分她赌个屁啊！
楚紫珊的双眼红得像是熬了大夜，放弃算到一半的分数，哗啦一下把所有试卷都用胳膊压住。
不用说，光看情绪状态就知道肯定是考砸了。
梁爽停在桌边的走道，声音惯有的清凉：“考的怎么样？可以接卸答案了么？你和蒋露的赌约还算不算数？”
楚紫珊心里乱得很，冷不防听到梁爽的声音，压住各科试卷的两只手臂猛然带着卷子藏进桌洞。
梁爽：“哟？这是什么意思？赢就是赢，输就是输，有什么好藏的。”
“我和蒋露赌的，跟你有毛关系？能别上赶着贴上来么，真不愿意搭理你。”楚紫珊拉着脸，脸上不耐烦得仿佛生了气。
梁爽冷哼：“搞得我爱理你一样。”
蒋露看见梁爽不高兴地回来，用眼神询问结果，后者撇嘴：“神经病一个，应该是考砸了。”
“应该？”
梁爽：“不给看，藏着的，以她那有点成绩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的，不砸不可能。”
蒋露点头：“那行，按照赌约我当她没问过。”
成绩这东西反正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下节课，她们班的老师最喜欢公布成绩，挨个评价了。
至于苏梦蕊也不出蒋露所料，自拿到试卷的那一刻开始，直到次日上午都没再找上门来现过一次眼。
课间操结束，所有班级在教学楼前解锁，没收到任何“意外之喜”的蒋露搭着梁爽问：“哎，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忘什么？”梁爽莫名其妙。
蒋露盯着梁爽不似作假的疑惑，将要开口，唐飞飞握着一瓶喝过三分之一的矿泉水小跑过来，“蒋露，高主任找你，让你现在到他办公室一趟。”
“高主任？”梁爽问，“咱们那位年级主任？”
唐飞飞点头：“是的，正等着呢，蒋露你快点。”
打量过面前两人的正常神色，蒋露哦了一声答应，转身拉着梁爽问：“你们冰释前嫌了？”
梁爽侧头看过站在原地喝水的唐飞飞，挥挥手：“本来也没啥，你先去见老高吧，有什么回来说。”
“哦本来也没啥？”蒋露笑了起来。
梁爽啧了一声，眼神带着闪躲：“你去不去了？要不我陪你去？”
“那倒不用，我自己去，你回教室吧。”蒋露后退几步跑开，回头看见梁爽和唐飞飞不远不近地往修远楼内走，脸上淡去的笑意渐浓。
走进背光的行政楼走廊，体感温度瞬间下降，蒋露低头把拉链重新拉好，停在高主任的办公室门前敲门。
门开得很快，似乎人一直站在门后等着她来。
老高什么时候这么客气过？
蒋露稀奇地抬起眼，眼瞳中的光在看清门后人的样子后沉了下来。
敞开的门后站着位衬衫西裤穿成紧身衣的肌肉男Alpha，脸是完全陌生的，但风格很让她感到熟悉。
尤其是他的装扮。
蒋露冷下的视线从他让开的缝隙穿过，一眼瞧见坐在办公桌前面沙发椅上的白头发老太太。
老太太发型精致，白净的脸上布满皱纹，却找不出任何不和谐的斑点。
一双晶亮的眼睛嵌在慈善的脸上，看得蒋露心底阵阵发冷。
黑金色的旗袍搭配一条绿色的披肩，这是苏家那位掌权人最喜欢的搭配。
她是那位老夫人。
她来找自己……想干什么？
为了苏梦蕊？想教训自己还是想教训自己？
睫毛颤动，蒋露的心里已然百转千回，冒出许多不好的念头。
果然，上次冲动的后果来了。
不能进，这扇门今天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进去！
哎哟一声，蒋露倚在门框上捂着肚子哀嚎：“主任，我肚子突然好疼，我先去趟厕所哈！”
说完不等高主任回应，蒋露一把拉上办公室的门飒腿就跑。
“哎——”高主任的声音来不及传到门外，他疑惑起身走到办公室门口，走廊上哪里还有蒋露的影子？
“嘿，肚子疼跑这么快。”高主任对蒋露的印象不错，笑着摇摇头和苏总解释，“她去厕所了，苏总您看……”
“无碍，坐会歇歇，不着急。*”老太太玫红色的嘴唇向上扬起，黑豆似的眼睛瞥向身旁的管家。
姓蒋的这个小泥鳅有多滑，上次她见识过了，这次要是再捉不到，她这脾气是怎么都不可能再忍得住的。
她的时间宝贵着呢，哪里容得下这么浪费。
想来冒火，苏樱那个死丫头但凡靠得住，她哪里至于亲自走这一趟。
从闺女到孙女没一个是让她省心的，造孽啊！
蒋露从行政楼里出来，如风一般卷回修远楼五楼。
唐飞飞和梁爽才坐下没两分钟，抬头看见她红着脸冲进教室前门，同时愣住。
蒋露撑着腰回到座位，迎上梁爽的目光，喘着粗气摆手：“没啥事，不用管我，我缓会。”
梁爽：“？？？”不是，你看我长得像傻子么？糊弄得这么敷衍？
蒋露趴在课桌上，心脏狂跳，脑子里全是后怕。
根本不敢想象刚刚要是一时糊涂走进去那得多糟糕！
虽然对传说中的老太太没有太多了解，但仅凭关于苏家的那些传闻，都猜得出她绝对不是善茬。
苏梦蕊做得那些伤天害理的破事，不就是全靠她保护么。
这次连弯都不拐了，鬼知道她想对自己做些什么。
“喂，你没事儿吧？好端端的你抖什么？老高说你啥了？不能吧，他瞧着不像那种人啊。”梁爽趴在蒋露的手臂旁，声音低得只有蒋露听得见。
缓过劲的蒋露蹭的抬起头又吧唧趴回展开的课本上，“谁说我抖了，我明明是累的好不好？”
“好。”梁爽在蒋露跟前从来不犟，“那老高叫你干嘛？”
“没啥事。”蒋露说着对照课表翻出下节课要用的书。
没啥事的老高主任在距离上课不足五分钟时，终于忍不住给班主任严阁打了电话，可惜第一个无人接听。
正要再拨通第二个，苏老太太扶着管家起身：“算啦，那小丫头身子不舒服，不勉强，等你们学校放假休息，我到她家里去是一样的，你别折腾了。”
老高汗都要下来了，听到这话连连赔笑，起身一直送到她坐上车离开。
往回走时西装裤子口袋的手机震动，老严的声音从听筒传出：“喂，主任，你找我？”
“不找你，找蒋露，不过现在不用了。”
电话挂断，高二一班班主任严阁侧身看向教室内揉着肚子的蒋露，顺手装好手机回办公室拿教案。
上午两节课飞快过去，下楼去食堂的路上，蒋露想起课间操结束时没问完的问题，转身想抓梁爽左手一空，身后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不是，什么时候跑的？
只一眼没看住啊！
难道，这是她的赌注？
蒋露收回手走在队伍末尾，余光瞥见身后慢腾腾的杜萌，微笑点头打招呼。
杜萌接住她的目光，想起昨天下午接到的家里电话，连忙招手示意她等等。
“有事叫我？”蒋露倚在楼梯扶手上问。
杜萌贴着墙一步一步走得认真：“不是大事，跟你分享个消息而已。”
“分享消息？”蒋露刻意放慢速度，和另一边的Omega保持步调一致。
杜萌点头：“宋无双家里的工厂前两天起了场大火，你听说没？”
“没有。”蒋露摇头，自那天去找过宋无双，之后她都没有过任何相关的消息。
“哦，那关于她的消息你想知道吗？你要是不是想知道的话，我就不跟你多嘴了。”杜萌昨天下午算是无意听见的，见到蒋露忽然记起，单纯分享，并不打算强行通知什么。
毕竟易地而处的话，她是不太想再听见有关她的消息的。
但事有万一，经验上来说，大部分同学都和她想得不同，因此还是多嘴问了一句。
不过蒋露在这一点上，和她很像，和大部分同学不同。
“不了吧，她的事情和我没什么关系，不相干的人和事就不浪费精力了。”蒋露摇摇头，深吸一口气快步下楼，走到平台处停住，“我饿了，先走一步。”
“嗯。”杜萌应声换扶着楼梯扶手继续下楼。
几句话的功夫，修远楼里的同学走得差不多了。
蒋露从楼里出来，往食堂的方向走，然而刚走出没多远，手腕处传来震感。
她笑着抬手，可预想中的名字没有出现，反而跳出一个绝不该在此时出现的名字。
——梁爽：到后面的厕所来。
站在眼光下的蒋露茫然转身，看向修远楼后的方向，微拧的双眉骤然拧紧。
梁爽不是应该在食堂么？为什么会在后面的厕所里？
真的着急的话不应该是在楼上吗？
她又双叒叕被堵了？谁？焦丽？偷袭报复？
靠，都过去多久了，这人怎么没完呢！
蒋露快步朝着楼后的方向走，靠近的刹那瞳孔被浓烈的Alpha信息素冲得一震。
不是，不对，这油腻的信息素味不可能是同龄人身上的，是校外的人！
第63章 第63章
柠檬精那批人的信息素没这么熏人吧？
蒋露越想越觉得蹊跷，脚下的速度随着情绪时快时慢，站到厕所的大门口前，心中的雷达早已嘀嘀嘀响过好多遍。
算了，不管了，梁爽在里面呢，没什么好犹豫的。
蒋露扫过门后，见什么东西都没有，也来不及再往回跑找工具，硬着头皮叫了一声：“梁爽？梁爽！你在里面吗？梁爽。”
除了课间操，吃饭时间是一中学生心最齐的时候，蒋露叫得那么大声，目力所及之处一个人影都看不着。
通往Alpha专用区域的大门关着，除了呜呜吹过的风，什么声音都没有。
咋没声呢？梁爽是遇上了什么能让她连声都出不了？
蒋露眸光瞬变，谨慎地朝着那扇紧闭的门走去，眼看即将触碰到门把手，门内突然咕咚一声，随着漏出一道极轻的呻吟。
声音不像梁爽，但她一定也在里面。
青天白日的，居然在校内搞霸凌？蒋露后退起跳，一角蹬在门把手的位置。
哐当一声，铁门撞上里侧的墙壁，爆出一串刺耳噪音。
敞开的门后，站着的陌生高个子女人烦躁地捂着耳朵，身后立着位和上午见过的那位肌肉男长相差不多的Alpha男人。
他的表情相对生动，不仅带着怒火还带着恨意，更引人注意的是他的脑门上挂着豆大的汗珠。
而梁爽则瘫软在他们身后的瓷砖墙前，不知是晕了还是怎么着，一双眼睛半闭不闭的。
蒋露用力闭了一下眼睛，反应过来他们还是苏家的人，知道自己这是被盯死了。
她放弃逃跑的选项，主动往前走了两步堵住门口：“你们把她怎么了？”
“没怎么，弄晕了而已。”女人头也不回地概括了刚才的所作所为，“蒋小姐，麻烦配合一下吧。”
话音落下，脸上带着假笑的女人毒蛇一样探头冲来，蒋露侧身躲避，不料视线中乍然多出一个白色的小喷头，呲呲两声，眼前场景变换，耳边传来砰的一声肉摔在地上的闷响，然后她就合上了眼皮。
中秋节后的两场雨让连城的气温低了不少。
中午气温也不比节前，所有学生身上都穿着校服外套，顶多是拉链开合的区别。
Alpha容易出汗，课间操后几乎所有的Alpha校服拉链都是开着的。
蒋露刚刚倒下的速度过于迅速，外套被压在了后背，她的腰有一半露在空气里，一半贴到了冰凉的地砖上。
梁爽那边的情况更糟，跪坐在地上的姿势压得哪儿哪儿都疼，不过正因如此，她清醒得非常快。
看清蒋露躺在厕所的地上，左手无名指上全是血，急得跪爬过去叫人：“蒋露，蒋露？蒋露你醒醒。”
蒋露被冰得难受早就想醒，无奈眼皮沉得抬不起来，焦灼地听着身旁人喊了半天拍了半晌才勉强掀起眼皮，“梁爽。”
“哎哟我天，你吓死我了……”听到蒋露的声音，梁爽松下一口气，“感觉怎么样？发生什么了你还记得吗？能起来不？我扶你。”
从地上坐起来，看清她们所在的位置，蒋露忙拽着梁爽站起身，“艹，赶紧回去洗洗。”
梁爽后背生疼，脑子里懵懵的，听到蒋露说得洗洗，后知后觉不住点头：“对对对，得洗洗！”
她们两个不算有洁癖，但是爱干净，躺在厕所里这种事不管什么原因，不论厕所打扫得多么干净，那都是一道不可忽略的坎儿。
急匆匆回到宿舍冲洗干净，换掉脏衣服，头发来不及吹干，又急忙往食堂里赶。
热闹的食堂空掉大半，毕竟连邵书艺都吃完了。
随便买了点吃的，两人坐在刚打扫干净的餐桌上，没什么胃口地一边进食，一边对刚才的事儿。
“你怎么跑后面的厕所去了？”
“谁往那儿跑啊，我是想从楼后那边的小道抄近路，被人给蹲了。”梁爽光是想想都来气，她穿到楼后没跑几步，被一个女人拍了肩膀，一回头再一睁眼，人就在厕所里了。
“不知道她用的什么玩意儿，我迷迷糊糊中听到你叫我，睁开眼发现一个彪形大汉跟我站在一个厕所里，吓得我当时就给了他一下。”
“你醒过？”蒋露震惊，想起踹门前听到的异响，大概想象出当时发生过什么。
梁爽皱眉：“嗯，你不知道他劲有多大，推我那一下撞得骨头都要散了。”
“靠，幸亏没撞到后脑勺，搞不好得给我撞坏了。”梁爽越说越冒火，“哎蒋露，你说咱俩待会去找老严不？这校外人士跑到校内欺负学生，咱能报警不？”
“能，但是可能意义不大。”蒋露翻了翻盘子里的拌饭，抬头看梁爽。
“为什么？一中对学生挺重视的，这么恶劣的事情，学校不至于不当回事吧？”梁爽说着揉了揉后背，她刚冲澡的时候可是为此用了小心机的呢。
蒋露扁嘴：“学校是不至于，可咱俩没证据啊，难不成光凭两张嘴去指证苏家？”
“苏家？你是说那对狗×是苏家的人？”梁爽手中的筷子当啷掉在餐盘旁边。
“是的。”女人的声音透过手机传来，“柏小姐，他们的车子正在靠进，即将拐进梧桐街。”
坐在车子后排的柏悦呼啦一声拉开车门，走下车子，声音甜得发冷：“把人给我拦住。”
“好的。”女人点头，手中的方向盘一转，横停在路口，按亮卡在车门上的粉色对讲机，“柏小姐说，把人拦住。”
呲啦啦的刹车声响起，三辆车子横栏在空荡的街道，墨绿色的车子吱嘎转弯调头，被后面顶上来的三辆车堵死。
带着蒋露的指尖血准备回苏家交差的两位保镖，对视一眼，准备发出求救信号，车窗玻璃外忽然多出一张熟悉的脸。
“大小姐？”
柏悦回得急，肩膀上挂着的挎包里还放着两个多小时前刚用完的课本和笔记本。
她微笑着勾勾手指，示意车上的人下来。
车内的人怔愣片刻，茫然对视：“大小姐找我们干嘛？”
“不知道啊，是不是老太太那边有新任务？”男人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全是疑惑。
女人若有所思地掏出手机：“那你下去看看，我打电话回去问问老大，这阵仗瞧着怪怪的。”
驾驶室的车门打开，男人一句大小姐没叫出来，脑袋随着一声脆响猛地往右侧歪去。
咯噔一声，车门的主控键随之解锁，副驾上的女人被强请下车。
“大小姐？”
柏悦转过身对着围上来的人使了个眼色，头也不回地上车离开。
采一点血，不是多么大不了的事，可把人迷晕算什么事？
不给点教训，那以后他们岂不是想迷谁就迷谁？
柏悦沉着脸坐上车，指了指坐在前排的两人说：“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你们跟着点，别被发现了，悄悄地拦住那些智障。”
“好的，柏小姐。”
柏悦摸着手机，犹豫再三给蒋露发过去一条问候，掐着点等着，正想着要不要过去看一眼，暗下去的屏幕亮了起来。
蒋露：吃过了，你吃了吗？
柏悦靠在椅背上笑着打字回复：还没，不知道吃什么，哎！你有推荐吗？
盘子里的拌饭吃了没有三分之一的蒋露想了又想，放下勺子点键盘：听说A市的醋椒鱼是一绝？我还没吃过呢，你替我尝尝？
醋椒鱼？在A市待了两年多的柏悦，不记得自己有吃过这道菜，回复好字的同时让司机改道送她去车站，回去吃鱼。
蒋露有兴趣的，她不介意去尝尝。
……
放下手机，蒋露继续低头喝汤。
梁爽的眉心却从她的那句“苏家”起就没能得以舒展，现在想得天都要塌了，“蒋露，你说她们到底是想干嘛呀？这么缠着你不放？”
“不知道。”蒋露摇头，端起汤碗喝完最后一口汤，抽纸擦嘴。
梁爽搭着桌子向前：“你不担心？”
“担心什么？”蒋露问。
梁爽压低声音：“她们拿你当工具啊。”
“拿我当工具？当什么工具？”蒋露表情茫然，心里早已翻江倒海。
梁爽啧了一声，绕过桌子坐到蒋露身边，用仅有她们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说：“抽你的血，不就是去做信息素配对？不然还能是去做……等等，卧槽！”
蒋露被最后两个字震得耳朵疼，瞬间后退拉开距离，“咱有话能不能好好说，不要一惊一乍的啊！”
“哎哟，对不起，我着急了，你别跟我生气。”梁爽说着重新凑过去，比起刚才的小心，这次语气神秘不少，“不过说真的，以前有过不少那老太太的传言，说她换血换器官啥的，她不会是盯上你了吧？”
蒋露：“……”
“不行，这事儿不能瞒着，得说，太可怕了。”梁爽把自己说得直摇头，“待会儿咱俩一起去找老严要手机，跟家里说一声，得让家里想想招儿，不行让我妈给我们配几个保镖。”
“这事儿是不能这么算了。”蒋露盯着汤碗，眼底晦涩不明。
……
苏家别墅内，刚吃过午饭的老太太站在窗前看着后花园的景色，出口的声音里夹着明显的笑意：“千万别告诉我，你们这副样子是被那个小丫头打的。”
脸上肿得相对没那么厉害的女人艰难张嘴：“无视。”
“嗯？”老太太回头，“你说不是？”
肿成猪头的两人一齐用力点头。
老太太来了兴趣：“那是谁？”
女人再次艰难发声：“呵渣虚呃节……”
老太太翻了个白眼，旁边的管家连忙把找来的纸笔递过去：“写下来。”
女人接过笔在纸上刷拉留下一串鬼画符。
第64章 第64章
女人的字不比毛毛虫爬的好出多少，但大小姐三个字再难看也不至于认不出来。
听到管家的声音，老太太变了脸色：“苏苏？”
管家干久了，对老太太的情绪拿捏得非常准，听出语气不对，安静地站在旁边，小心得连呼吸声都敛了。
窗前只剩下两道变调的答应，以及墙边立着的摆钟秒针转动的嘀嗒声。
明明先前它是那样不显眼，几乎没人听到过它在整点之外发出音响。
“她为什么打你们？让你们采的血呢？被她拿走了？”老太太的最后一问语气有些僵硬。
她想不通柏悦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来。
并排站着的两位保镖连连摇头，这一次换肌肉男拿笔乱画。
管家歪头去看，愣是一个字没看懂，只得示意另一位重写。
听完管家汇报，得知那管血已经送去化验，老太太阴冷的脸上勉强挤出一点笑意。
只要苏苏没动那管血，就说明她不是为了那个小丫头和针对妹妹回来的。
而排除这两种可能，只余下一个。
老太太转身看向肿得和两头猪似的员工，视线才落下又迅速回转，根本没眼看。
管家接收到眼神示意，清了清嗓子代问：“你们俩是不是以前得罪过大小姐？”
眼睛都睁不全的Alpha们赶紧摇头摆手，支吾着解释：“无忧无忧……”
老太太被这动静整无语了，不耐烦地闭了闭眼，挥挥手打断她们那口齿不清的解释：“别说了，回去养伤吧，等养好了再回来细说。”
送走俩走路都费劲的保镖，管家过去搀扶着老太太回到软椅上坐下，摸过一边充电的手机捧着。
“这是干嘛？”老太太问。
管家答：“要给大小姐打个视频吗？”
老太太哼笑出声，抬起满是褶皱的手随意挥动，“等等吧，我有点累，得睡会儿，有什么事等我睡醒再说。”
……
柏悦收到蒋露的推荐菜后一分钟没耽搁，回到A市随意找了家口碑不错的酒楼，进去点了一盘醋椒鱼。
她能吃辣，尝了一块鱼肉感觉辣度刚好，举起手机想要拍照分享，想想时间不对，这会儿蒋露应该是在午休，也大概率看不到图片，犹豫着留了一条言。
——你能吃辣吗？能吃几分辣？
放下手机，重新拿起筷子，第二筷刚下，铃声响起，屏幕上跳出备注为老东西的视频邀请。
柏悦收回目光，认真品尝完第二块鱼肉，慢悠悠立起手机接听。
老太太看起来精神头不错，像是才睡醒，笑容满面地在屏幕里挥手：“苏苏，干嘛呢？下午有没有课呀？”
柏悦切换镜头，对准桌子上的午饭：“在吃东西，下午有两节课，待会儿吃完去教室。”
“吃东西？是午饭吗？怎么这个点吃午饭啊？”老太太脸上的笑意消失，转而一脸严肃，“三餐要按时吃，再重要的事情都敌不过吃饭，千万别学我，不然啊以后有你后悔的。”
“我明白，今天是例外，奶奶你最近怎么样？胃还好吧？我学校没在连城，离得远，您要是寂寞了，记得多叫梦蕊回去陪您。”柏悦说着拿起筷子，又夹了一块茄子。
屏幕上的老脸再次挤出笑意：“是，这些不用你操心，你把心思放在学业上就好，好了，你吃饭吧，下次有时间奶奶再给你打。”
“好，奶奶再见。”柏悦应完，手机往桌边一扔，专心吃饭。
蒋露看到柏悦的留言时距离午休结束还有十分钟。
她的手腕压在额头中间，攒起的弧度被强制按平。
午睡的这几十分钟里她做了个和好字不沾边的梦，梦里她似乎又走上了书里的路，也或许只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引出的联想。
总之，梦里苏家再一次将蒋家捏在了手中。
在苏家这个庞然大物跟前，她们仿佛怎么做都没有任何胜算。
赢不了……
就像中午的事情一样，只要她们想，轻而易举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无论多小心提防，多谨慎闪避。
迷晕，扎手指，离开，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什么证据都拿不到。
这样下去，她真的能改变人生吗？
刚睡醒的脑子不太清醒地胡思乱想着，适应了光线的眼睛无意识地往亮着的表盘上转。
习惯性清掉上面的系统通知，蒋露眨了眨眼睛点开最下面的那条信息提示。
乱成一团的心里响起柏悦的声音，她甚至自动为那两行文字配上了音。
柏悦。
苏家老太太的大孙女，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成为苏家的继承人。
同时，是她喜欢的，想要靠进的Omega。
那么——蒋露的眼神一闪，她能不能和老天爷赌一把？
好像是个很草率的决定？
但是，越想越靠谱呐！
从床上坐起来，蒋露靠着里侧的墙壁点开消息回复。
刚睡醒睁眼的梁爽被头顶突然划过的黑影吓了一跳，仰头看到蒋露倚着墙疯狂戳表的手指，拉着床头护栏低声问：“哎，你忙什么呢？”
“忙我的未来。”蒋露头也不抬地用气声回答。
梁爽趴上护栏：“什么来？”
起床铃声响起，蒋露摇摇头没再说话。
梁爽望着好友的脸，迟钝地反应过来她刚才说的好像是未来，联想到后年夏天的高考，揉了揉脸从床上坐起来查看自己的手表通知。
中午她和家里反映了今天上午的遭遇，不过由于打电话前蒋露改了口，她们也没有证据，所以最后状告得比较模糊委婉，将全部重心都放在了要保镖这一点上。
以她们这样的家庭条件，雇保镖不是什么稀奇事，因此梁妈没有追问，答应得很痛快，挂上电话就开始选人。
一中的午休没结束，请的人已然到岗。
不光梁妈，蒋妈蒋玟也是。
看到来自亲妈的关心和承诺，梁爽揉了揉发疼的膝盖，瞥了眼还在忙未来的蒋露，下床洗脸上厕所。
回到教室，两人进门时和抬头看黑板的楚紫珊撞上视线，后者立马低头装作无事发生。
蒋露摇摇头，伸手拉住哼笑向前的梁爽：“哎，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有吗？”梁爽回头。
蒋露无语：“咱俩的赌约不算了？”
“哦，你说这个啊，那当然算的。”梁爽伸手指指蒋露的课桌。
蒋露莫名其妙地看过去，没在桌面上找到什么多出来的东西，刚想问是空气吗，梁爽从自己的桌洞里掏出一本包得严实合缝的书，放到隔壁桌面。
“你一直想找没找到的那本珍藏版。”梁爽托着下巴说，“打开看看？”
蒋露小心翼翼地打开，看向同桌的眼睛里装满难以置信：“我了个去，一个小赌而已，你不至于去偷南姨的收藏吧？”
“嘶，说什么呢你！”梁爽不高兴地撇嘴，伸手试图把书拿回来被蒋露躲过。
“嘿，我还以为你不要呢！”梁爽白眼。
蒋露笑弯了眼：“不可能不要。”
梁爽叹气：“只一本，原来我是真挺舍不得的，但知道你也想要，心里一直在纠结，上次你说打赌嘛，我就想正好借这个机会赌一下，赢了就自己留下，输了就成全你，反正我妈那个囤货大王那儿一套齐了。”
“嘿嘿，你对我的好，我没齿难忘！”蒋露把书小心放进桌洞，准备吃晚饭时带回宿舍锁进行李箱，等下次放假带回家摆好。
反正在学校的时间过得飞快，眨眼就是一天。
然而不等她再眨眼，随着光走向食堂的路上，柏悦带着一个粉嫩的大食盒出现了。
蒋露愣在原地，第一时间环顾四周寻找楚紫珊的身影，确认她没在后撇下梁爽，飞快地跑过去。
碎发挡住视线，她胡乱撩走，惊喜从内至外不加任何掩饰：“今天没课吗？需要我进去帮你打什么？”
柏悦今天穿得相对低调很多，一身黑色的牛仔连衣裙，颈后的长发编成了好看的鱼尾辫，要不是对她的身形太多熟悉，加上视力过人的话，第一眼其实并不好认。
比如梁爽就没有认出来，直到蒋露停到那女生的跟前，她才后知后觉那位戴着口罩的人是柏悦学姐。
“不用帮我打什么，食盒是给你带的。”柏悦说着将挂在下巴上的口罩彻底摘掉。
蒋露惊讶：“给我的？”
“嗯哼。”柏悦微笑点头，“你不是说A市的醋椒鱼好吃吗，我今天中午刚好没事，给你带了一条，还有几道特色菜，咱俩一起吃点？”
蒋露心口如同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震得她险些没能站稳，“好啊！”
拎起那比预想中更重的食盒，蒋露眼中的惊讶更甚，柏悦看出她的想法，摆手解释：“不是我自己拎过来的，我拎不动。”
蒋露两手攥紧，笑了笑，转身对上梁爽疑惑的目光，正要摇头示意她自己去吃，身旁的柏悦主动朝梁爽招了招手，“不介意的话，过来帮个忙吧？”
蒋露：“……”
梁爽立即上前帮蒋露分担一半，三人齐步往食堂前不远的凉亭下走。
亭子里面有张石桌，每天都有值日生打扫，这会儿一片落叶都没有，正适合她们当临时餐桌用。
梁爽放下东西，偷偷瞥了眼蒋露，正准备走人，不想柏悦主动开口挽留：“你是蒋露的好朋友吧？我准备的挺多的，要不一起吃点？”
梁爽有些犹豫地看向蒋露。
蒋露本来也没有过河拆桥的打算，听到柏悦不介意，顺势拉着她坐下：“学姐请客，咱俩有口福了。”
第65章 第65章
柏悦是个包容度非常高的人，酸甜麻辣都能接受，这次带过来的全部是A市有名的美味，一盒盒摆好几乎占满了石桌。
“本来想等你们休息时，带你们到A市吃的，可惜一中的假期实在太少了。”柏悦说着面露遗憾，“不是刚出锅的，味道上可能会受到影响，你们别嫌弃。”
梁爽瞥身旁的蒋露，只见平时对其他Omega不是冷言冷语就是沉默不语的好友，脸上的笑容又温柔又友好，差别大得都极端了。
蒋露却仿佛看不见姐妹的震惊，双眼里只余下感动得她五脏六腑都在颤动的柏悦：“不会，闻起来就知道很好吃！”
一中的食堂好吃，选择也多，但再好吃的东西，选择再多，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吃上个三百多天，难免会馋不同的味道。
来自A市的这几道，每一道都不同。
梁爽被惊艳到，有意降低的存在感再次刻意压低，恨不得自己只是个透明的干饭人。
尤其那盘醋椒鱼，她一连夹了三块，感觉辣椒都香喷喷的。
正准备夹第四块，悬在盘子上空的手被赫然出现的叫嚷声，惊得一顿。
通往凉亭的石砖小道上，楚紫珊站在阳光下，看起来震惊又激动，一双眉毛吊得高高的。
她的调子也扬得高高的：“蒋露！梁爽，你们吃饭时间不在食堂在这儿偷吃什么呢？该不是从校外买的吧！”
筷子碰撞餐盘的声音响起，梁爽看向转过身的蒋露，疑问还没来得及出口，先得到了答案。
蒋露说：“你在这别动，我过去把她赶走。”
“啊？”梁爽看了眼柏悦，犹豫地拉住校服扬起的衣角，“要不我去？”
“那你去。”蒋露停住，抬着下巴示意梁爽过去。
梁爽：“……”
行吧，谁让她是在场的大灯泡呢。
梁爽起身，蒋露坐回去，身子稍稍侧过，恰好将柏悦挡得干干净净。
柏悦明白过来那大嗓门不是蒋露的朋友，拿起筷子继续吃之前，忍不住关心道：“你在学校里的人缘应该不错吧？”
“一般。”蒋露回想了一圈，发现称得上和自己关系不错的一只手数得过来。
柏悦对这个答案没有意外，反而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我想也是。”
“？”蒋露怔住。
柏悦笑：“一般情况下，长得太好看和成绩太好的，在同性之间是很难受欢迎，刚刚那个一看就是Alpha，是你情敌？”
蒋露的双眼蓦地睁大，眼神闪过慌张。
柏悦到底大她几岁，看懂少女的情绪变化，脸上的笑容无声消失：“被我说中了？”
“……”蒋露更慌了，闻到靠进的Omega身上的香味，心思乱得话都说不顺，“不不——”
她不想对柏悦说谎，可这话赶话赶得太突然了，她还没想好要这么匆忙地表明心意。
虽然昨天中午她是明确过今后的感情发展方向，但是这不是她应有的节奏啊。
“嗯？不不什么？不是么？”柏悦饶有趣味地看着蒋露泛红的侧脸，自然不信，“和我说说？是哪个小Omega？一中的校花吗？我记得……”
二十多米外，梁爽掐腰拦住没有半点眼力见的楚紫珊：“你管我们吃的什么？不是躲着不敢见的么？现在凑上来几个意思？想找老严告状？”
楚紫珊伸手挡开梁爽，试图从边上的缝隙挤过去，看对方狗皮膏药样挪过来挡路，不耐烦地掌心用力按着梁爽的手臂往后一推。
“你烦不烦啊，我来找蒋露你跳出来当什么看门狗？干嘛？你们和谁吃饭呐，我过去看看都不行？”
她的视力不错，这么点距离看过去，虽然没能看到第三张脸，桌子上的三瓶水却看得清清楚楚。
那张石桌前必然还有一个人。
这两天楚紫珊被气得没有胃口，吃饭都不积极了。
今天慢悠悠下楼晃过来，风吹过刘海遮了眼，随意一甩头发觉这边有人。
要是放在往常，或者换了旁人，多一眼她是不会看的。
偏偏有了照片上那个Omega侧影的事儿，再加上蒋露怎么都不愿意说，她现在对蒋露任何反常的行为都充满了兴趣。
豁出去脸皮不要，也得弄清楚那个Omega到底是谁。
梁爽对蒋露的心思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先前照片赌约，现在又这么*护着，想不明白的话那她和傻子无异。
不过既然知道蒋露的想法，她这个做姐妹的没有理由不帮着。
所以今天不管楚紫珊怎么说，说什么，她绝不可能把人放过去的。
打定主意，身影一晃的梁爽抬手还回去：“几个意思？楚紫珊，你是不是想打架？”
“梁爽，你最好不要真觉得我怕你。”楚紫珊后退站稳，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瞪着梁爽。
比臭脸，梁爽什么时候怕过？她嗤笑一声：“不怕那就约一下啊！”
“约就约！你等着！”楚紫珊看梁爽那没得商量的样子，放弃冲过去的打算，转身走人。
梁爽不放心地注视她走远，见她有一点往花圃里拐的意向，抬脚就要顶上去拦人。
楚紫珊绕了半圈见那穿着牛仔上衣的女人不似之前见过的Omega，无趣地撇撇嘴，死心了。
梁爽目送她走进食堂大门，嫌弃地翻了个白眼，回去继续吃。
石桌前的氛围不太对劲，梁爽坐下时奇怪的目光从没怎么动的菜上挪到蒋露的脸上，再挪到柏悦的脸上，最后落回蒋露的鼻梁。
“你们好安静哦，是在等我吗？”
蒋露挤出笑脸，相较之下柏悦的表情自然得多，“是啊，不过也没有很安静，刚才还在聊那位叫你们的Alpha，你们和她的关系好像不好？”
“嗯，不好，那个人脑子怪怪的。”梁爽不敢乱说话，回答时余光一直在留意蒋露的表情变化。
柏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身旁人脸上的红晕淡去，主动拿起没用过的筷子给她夹了块烤鸭腿肉：“快吃吧，一会儿菜都凉了。”
两位Alpha都是长身体的年纪，食量惊人，无奈柏悦带得太多，三人吃饱喝足，也没能彻底光盘。
所幸剩得不多，蒋露和梁爽自觉收拾好，准备带进食堂里面清洗，柏悦伸手按住：“你们时间紧张，就不要浪费在这种没意义的事情上了，东西我带回去洗。”
“用不了多少时间。”蒋露看着沾了汤汁的食盒，怎么想也不能让柏悦这么带着它们走，“很快的，几分钟。”
梁爽拎着食盒先走，柏悦只得答应：“那好吧，我在这里等你。”
蒋露笑了笑，收走空水瓶和用过的纸巾，快步追上梁爽。
食堂里面有专门的水池和洗涤剂，蒋露进去后先找到楚紫珊的位置，确认她在吃东西，快速冲洗食堂。
楚紫珊这顿饭吃得依旧没滋没味，进门前被梁爽那么一气，平时爱吃的都变得有些难以下咽。
楚紫妍吃完要走才注意到小妹的异常，拍拍好友顾文婧的肩膀示意她先回去：“我去看看珊珊。”
顾文婧和楚紫珊玩不到一起去，但不至于连句话都说不上，听到楚紫妍的声音她跟着转身：“我跟你一起吧。”
“也行。”楚紫妍点头，逆着人群往里走，勾出餐桌对面的凳子坐下。
楚紫珊对姐姐楚紫妍的气息熟悉得不能更熟悉，感觉到人影坐下，她木着脸放下手中拌来拌去都没夹起东西的筷子，靠在椅背上叹气。
楚紫妍眉头攒起，语气担忧：“好端端的叹什么气？遇到事了？”
“没有。”楚紫珊说着，垂着的眼皮彻底闭上，看起来何止一个烦字了得。
楚紫珊和她相差不到两岁，看着她长大的，当然不信，“上次从家里回来我就感觉你有心事，你确定不说？”
楚紫珊伸手搓脸，再睁开的眼睛注意到顾文婧也在，纠结了十多秒，撸起长到手背的校服袖子，将手表点亮伸过去。
“什么？”楚紫妍视线下移落到表盘。
亮着的方形小屏幕上，底部显示着时间，时间的上方是一张模糊的侧脸。
图片太小了，第一眼没看清楚，第二眼有些眼熟。
坐在楚紫妍身边的顾文婧却一眼认出那张侧脸，猝然按住楚紫妍的膝盖。
楚紫珊的声音听着有气无力的：“看见过好几次，愣是没能搭上一次话，姐你说，老天爷是不是故意玩我呢？”
楚紫妍回头看顾文婧，得到提醒那股茫然的熟悉感顿时清明——记起来了，这张脸很像苏梦蕊的那位堂姐柏悦。
确认过眼神，楚紫妍试探道：“你想认识她？”
“当然想啊，做梦都想，死蒋露，明明知道愣是不告诉我！”楚紫珊想起蒋露和梁爽，身上的无力感瞬间被咬牙切齿替代。
听到蒋露的名字，楚紫妍脸上的表情变了变：“蒋露也认识她？”
“也？”楚紫珊黯淡的眼眸燃气光亮。
……
洗干净的食盒轻了许多，梁爽不是不识趣的人，主动让蒋露一个人拿回去。
蒋露提着东西送柏悦走到学校北门，望着停在门外的车子，心里涌出一股乱七八糟的味道不说，怦怦跳动的震颤更像是带了某种蛊惑，怂恿着她去做点什么不同寻常的事。
车上下来的人懂事得接走她手里的东西，阳光下只余有她们两个人。
“那我回去了？”柏悦笑得很好看。
蒋露看得移不开眼，在她的记忆中，似乎每次见面她都是带着笑的。
“等等。”声音不受控制地出了口。
柏悦果然站住不动。
蒋露揣着一颗疯狂跳动的心脏走到她面前，有种踩在棉花上的失真感，双手更是不听话从身子两侧缓缓抬起。
柏悦：“？”
蒋露的喉咙滚动，声音颤抖：“柏悦，我能抱你一下吗？”
第66章 第66章
“抱我？”柏悦看着朝自己伸出双手的Alpha少女，脸上的笑意有片刻的僵硬。
她今天这样冲动跑来，又在吃饭时故意说那样的话，要说没有丁点调戏人家的意思，那她的脸皮才是真的厚。
可是调戏归调戏，毕竟她实在喜欢少女脸红的样子，但被调戏……这并不在意料之中啊。
再说她们两个虽然同是女生，始终AO有别，这么明目张胆地在学校门口抱来抱去，落进旁人眼里，免不了要生闲话的。
要真拒绝了吧，那小Alpha看着忐忑的模样，该不会在她走后再哭出来吧？
哦，光是想想，柏悦都有种做了恶事的罪过感。
说起来，她还从没有抱过长得这么好看的女Alpha呢。
那，抱一下就抱一下？
眨眼间，柏悦的心里已完成自洽。
她转身看了眼周围，确定没有不该在的路人后，发硬的笑容软和下来，“为什么抱我？感谢我请你吃鱼么？”
“是。”蒋露看着柏悦朝她伸出的双手，上前一步把人扣进怀里。
熟悉的香味涌进她的鼻腔，独属于Omega的柔软瞬间陷进她的心里。
柏悦拍拍Alpha薄而硬挺的后背，笑得比风铃更动听：“你一个Alpha用这样的方式感谢我，怎么看都是我吃亏了哦。”
蒋露蹭在她发间的脸皮烫得发辣，心跳声拉满之前及时后撤，阳光下的柏悦宛若在发光，耀眼得她不敢直视。
“对不起。”
柏悦抬手遮在眼前：“只要你的初衷不是想要占便宜，说不上对不起，不过就算是，也不用。”
蒋露微怔，眼前忽然伸来一只手。
柏悦的笑意中多出一抹她看不懂的意味，下一秒，那只手贴着她的腰侧往腹前滑去。
蒋露下意识闭气绷紧，柔软的指尖隔着衣物按在她的腰腹，却仿佛直接贴在了她的皮肉上，烧出一道蜿蜒的痕迹。
柏悦收回手，表情有些得意：“让我摸一下腹肌，这才是正经的感谢，当扯平了。”
蒋露：“……”今天的太阳真大啊，照得她又热又烫，快要烧着了。
柏悦满意转身走出门外，举手挥动：“我走了，你回去吧，下次有时间再来找你玩儿！”
蒋露看着那只指甲粉嫩的小手，脚底生了根般半天没有动弹，直至目送车子开走，旁边哗啦拉香的窗户后面传来清嗓子的声音，她被带走的灵魂才得以归位。
扭头对上那双带着警告的眼睛，蒋露尴尬地笑了一下转身往回走。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没走出几步呢，迎面撞上一只带着怒意的手，推得她身子往后仰去，差点摔一屁股墩儿。
趔趄两步站稳，蒋露黑着脸瞪向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楚紫珊，用力还回去刚刚那一下，“你有病啊！”
楚紫珊显然早有防备，站稳后咬牙切齿地指着蒋露问：“你刚才抱的人是不是柏悦？你跟柏悦什么关系！”
蒋露的眼神一变，没想到她这么快打听到了柏悦的名字，看着她气恼的样子，忽地笑了出来：“你猜。”
“我猜你大爷！”楚紫珊上前一步揪住蒋露的校服衣领，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不管你和她是什么关系，从今以后你给我离她远一点。”
“给你？”蒋露扣住那只手用力往下一按拿开甩掉，语气里尽是嘲讽，“你算老几啊？”
楚紫珊正要再有动作，岗亭里的门卫大叔推开门出来，声音粗犷带着训斥：“喂喂喂！你们俩干嘛呢？！哪个班的！”
楚紫珊：“……”
蒋露冷哼一声：“想挨处分自己挨，少连累我。”
楚紫珊气得咬牙，心里不禁担忧，如果蒋露真的在和柏悦谈恋爱的话，她该怎么办。
蒋露没时间跟她浪费，快步去找梁爽碰头回宿舍。
楚紫珊被自己的想象力搞得失魂落魄地回到宿舍，进门时脚步一晃转向了关着门的601。
大概是防备着她会来，距离午休铃还有十多分钟，宿舍门已经上了锁。
进不去，楚紫珊瞪着门板站了两分钟，不死心地砰砰拍门。
宿舍里的四人，有两人正在晾衣服，一个在梳头发，还有个躲在厕所傻笑。
听到拍门声，梁爽放下梳子对晾完衣服的两人摇头：“肯定是隔壁那姓楚的，不用理她。”
林婷婷和陈雪瑶深以为然，脱掉身上的外套爬上床。
楚紫珊拍得手疼仍不死心，放下手又扯着嗓子喊：“蒋露，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跟柏、跟她在谈恋爱！”
宿舍内的三人动作同时顿住，不仅她们，宿舍外走廊上听到这句话的同学也都定住了。
楚紫珊不管不问，继续嚷嚷：“是不是！蒋露！你给我个痛快话！”
这一刻，除了她，Alpha女生宿舍六楼，楼梯以西的走廊上的所有人全部成了不会动的背景板。
而宿舍内的三人视线已轮流交换过数回，唯有被追问的当事人还一无所知地待在反锁的小小卫生间里。
怎么说呢，这事儿就挺惊喜的。
梁爽原地纠结了一分多钟，颇为感慨，没想到最先知道恋情的竟然是隔壁的神经病，她这个身边挚友都没敢往那方面想，到底是保守了！
不愧是蒋露，不谈则已，一谈惊人！
原本她还担心柏悦学姐会不喜欢她们这个年纪的Alpha，倒是想多了。
可话说回来，姓楚的怎么知道的？
知道就知道，扯着嗓子嚷嚷什么？不知道一中抓早恋抓得严？
这不是害人么！
梁爽想回正事，快步走向宿舍门，打算让楚紫珊闭嘴，刷拉开锁拉门，不想门外空了，隔壁的宿舍门传出砰的一声关门声。
哟，有几分自觉哈。
关门回来，恰好蒋露从卫生间出来，两人四目相对，俱是一愣。
蒋露莫名其妙：“你开门干嘛？姓楚的找来了？我不是说不用搭理她么？”
“哦，嗯。”梁爽反手关上门，“没搭理。”
“那你开门？”蒋露走过去拧上锁，感觉到身前人的打量目光和后面从高处投来的视线，奇怪地低头看自己的衣服，不确定地抬手摸摸脸，“你们为什么这么看我？”
林婷婷和陈雪瑶不敢说，目光齐齐投向她跟前的梁爽。
梁爽眨了眨眼，盯着蒋露白皙的耳朵把话接过去：“没什么，就、就听到一些关于你的八卦，想求个证。”
蒋露：“？”
梁爽：“听说你谈恋爱了？”
蒋露一口没喘顺，差点被空气呛了，“什么？”
之后的两天，高二年级第一蒋露谈恋爱的消息从Alpha女生宿舍六楼，传遍了整栋修远楼。
周四晚自习时，经过深思熟虑的高二一班班主任老闫严阁，终于忍不住在第二节上课铃声响起时，和带自习的老师打了招呼叫走了蒋露单聊。
修远楼前的空地上，凉风阵阵，蒋露跟在老严身后，默默低头把校服外套的拉链拉至最高。
顺滑的刺啦声打破诡异的沉默，蒋露听见老严的叹息，想了又想主动开口：“严老师，您有话可以直说。”
严阁这些年身为名声在外的阎王，没少处理过类似的问题，但蒋露这个学生给他的感觉实在是太板正爱学了。
对这种学生他是打心眼里喜欢，因此故意拉冷脸什么的难度直线飙升，真有就罢了，他怕的是万一没有，那岂不是伤了学生的心？
看出他的纠结，蒋露抬头看了眼漆黑的夜空，再次主动坦白：“是最近的传闻吗？”
老严叹气：“最近有很多同学在说你和楚紫珊的事情，楚紫珊那边晚饭时我和她聊过了，现在想听听你怎么说。”
“她跟您说了我什么？”蒋露心里一沉，脸上表情不变。
老严：“说看见你和一个Omega在校门口搂搂抱抱。”
蒋露眨了眨眼，表情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严阁的表情微变：“没有这回事？”
“有的。”蒋露诚实点头。
“有的？！”老严的声调猛然拔高，“那你——”
蒋露低头，隐在阴影中的脸上闪过失落，“谈恋爱没有。”
“哦？那你抱的Omega是？”
蒋露答：“我的、姐姐。”
老严板着的脸放松下来：“哦！原来是姐姐。”
与此同时，A大附近的复式公寓内，柏悦咬着超大一串的羊肉，听着身旁的章宜说一中的八卦。
“哎，你说这事是不是真的？”
柏悦茫然眨眼：“什么事是不是真的？”
“就是蒋露在和楚紫珊谈恋爱的事儿啊！”章宜怀疑地看着柏悦，“不是姐，我刚说的你不会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吧？”
柏悦放下烤串，端起旁边的小甜水灌了一大口，“没，听见了，你说她俩谈恋爱的事儿嘛，当然不可能是真的，蒋露不喜欢Alpha。”
“嗯？你怎么知道的？”章宜疑惑地看着她。
柏悦卡了一瞬，“喜欢Alpha的Alpha一万个人里难挑一个，这不明摆着的么。”
“可是近几年的小孩都很叛逆，说不准的哦。”章宜反驳。
柏悦摇头，语气笃定：“不会。”
章宜张开咬串的嘴咬了口空气：“你这么肯定？”
“那你别管。”柏悦接着吃串，嚼肉的腮帮子一鼓一鼓，灯光下亮亮的嘴角扬起自信的弧度。
上次拥抱时她都听见了，蒋露那个心跳和反应绝对喜欢她。
啧，高中没毕业的小妹妹啊，要是能再大一点多好。
哪怕今年成年呢，至少没有罪恶感，现在这样，她很为难呀！
但要为了这个放弃的话，那她先前大老远地连着两天一来一回，总不是吃饱了撑的。
在意的感觉做不了假，她喜欢那个小Alpha，尤其她笑起来和脸红的样子，青涩又干净，每一次都戳得她的心脏怦怦跳。
真想咬一口尝尝……
第67章 第67章
随着几场秋雨的落下，连城的秋天总算有了点秋天的样子。
虽然时不时仍会反弹一把，热得人怀疑季节，但大多数时间都凉得刚刚好。
尤其早上，露出的皮肤竟然让人觉得发冷。
蒋露站在楼下集合，趁着体委整队点人头，微红的指尖带着胸口的拉链头一路话滑到最高点。
校服的布料软塌，领子立不起来，歪贴在脖子上护着肌肤倒是刚刚好。
梁爽把手缩进袖口，沉着脸低声抱怨：“简直不敢想象冬天这个点出早操得多折磨。”
蒋露吹走被风横到鼻梁上的发丝，“这么胆小吗？想都不敢想？去年冬天难不成是你的孪生姐妹替你出的？”
“嘶，我抱怨两句，你咋拆我台呢？”梁爽瞪了眼隔壁队伍往这边斜眼的楚紫珊，下巴垫在蒋露的肩膀，“哎，你这两天情绪不对，心里有事？那晚老严到底和你说啥了？”
蒋露绕到梁爽的后面：“聊什么不是和你说过了么？”
梁爽和蒋露最近看着一般高，见蒋露躲到后面，不服气地绕回去把人推回来：“是说了，但直觉你没说全，主要吧，是你这状态让我有种说不出的焦虑。”
蒋露回头，眼睛里装满疑问。
哨声响起，全班同时起步跑，梁爽忍住没说完的话，追上去的同时往楚紫珊的方向飞快竖了根中指。
自从上次她站在宿舍门口发过神经，整个人就像吃错了药，处处和她们较劲。
上课举手要争，板书要争，练习题背书也要争，特别是体育课，不论跑步打球俯卧撑仰卧起坐没有她不争的。
简直把A竞贯彻到底了。
哦对，食量和身高她也争。
梁爽极快地扫过楚紫珊的鞋底，白眼差点翻到天上去。
真是服了。
相比起她的无语，蒋露的心态稳得多，大概是因为她的心思放在了别的地方。
这几天，只要空下来蒋露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一件事。
——想柏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个拥抱，引发了她的贪欲，导致她越克制越想，放纵更想，不得不用更多的课本和练习册来转移注意力。
可一天有二十四个小时，再填也有漏掉的时候，比如吃饭时睡觉前，思念总有机会趁虚而入。
看着柏悦送筷子勺子，身上环绕着和柏悦身上一样的香味，那短短几秒钟的拥抱便能在她的世界里无限拉长。
这种滋味对于一个想要干什么就要干什么，想要得到什么就要得到什么的人来说，堪比酷刑。
难受，太难受了。
偏偏这么难受还要装作若无其事，一如往常，实在煎熬。
看着前面同学的背影，蒋露呼出一口带着薄荷凉意的气，咬牙忍着胸口泛出的密密麻麻的痒意，计划着下午再离寝一次。
她预计自己这样的状态是无法熬过下周的，所以今天她一定要见到柏悦，把憋在心里反复酝酿了数不清多少次的声音说给她听。
不管答案是什么，反正能审判她的唯有柏悦一个。
旁的人，和她有毛的关系，爱咋咋地。
跑操结束，挂在最高处的拉链头落回最低处，热意从每一位朝气蓬勃的少年人毛孔渗出。
梁爽的外套从肩膀滑下，半挂在她的二头肌上，“等等我，咱还没聊完呢。”
蒋露站住等她过来：“什么没聊完？”
梁爽快走几步搭上蒋露的肩膀，声音压得很低，热气呵在蒋露的耳侧，刺激得后者往右一偏。
“有话说话，别整得跟要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
梁爽左右看了圈，心想她要说的是不能让其他人听见啊，但见周围是没什么人注意到她们，收回手插进校服口袋里，拽里拽气地笑着说：“蒋露，跟我说句实话，你和柏悦到底谈没谈。”
蒋露定住。
梁爽立即露出一副窥破天机的样子：“你这样是不是因为你们闹矛盾吵架了？”
“在冷战？”
“明白了，你这么拼命地用知识麻痹自己，是……在闹分手？”梁爽说着说着，把自己给说信了，“上次吃饭时看你们状态不错呀，这才几天，什么矛盾至于变得这么快？”
“……”蒋露刚发现原来梁爽的脑补能力不比邵书艺差，惊得连假笑都不会了，“那不得问你吗？”
“问我？我怎么会知……什么意思？我猜错了？哪一步？”
“全部。”蒋露无奈摇头，快步拽着扶手爬楼回教室。
梁爽停在原地望着蒋露远去的背影，遗憾地啧了一声，“没诈出来，难不成真没谈？”
那真是太可惜了。
楚紫珊早已回到教室，蒋露推门进去对上她红扑扑的脸，视线丝滑地转到位子上。
有些人，真是多看一眼都晦气。
翻开今天要背诵的英语课文，蒋露右手食指指腹擦过表盘上的早字，抵在课本正中。
本周的英语测试，楚紫珊和她并列第一，下次还是要更认真些。
倒不是多在乎输赢，单纯看那人吃瘪舒坦。
有了对下午的期待，几节课的时间过得比平时更快。
中午吃过饭，蒋露坐在床上拿着提前要回来的手机，在刚下载的App上搜索“表白需要准备什么”。
梁爽靠在床边玩连连看，余光中的蒋露表情逐帧严肃，看得她连手机上的倒计时结束了都没发现。
落下的手指点进游戏结束跳出的广告，忽然想起的视频声音吓得她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扔到地上。
蒋露听到声音抬头：“你看什么呢？”
“……没，误触了。”梁爽急忙关掉手机，“你呢，看什么呢？表情那么严肃。”
蒋露垂手关掉屏幕：“没，随便看看，下午你们有节目吗？”
从卫生间出来的林婷婷和从阳台回来的陈雪瑶，视线同步移向说话的蒋露和梁爽，脸上的表情是毫不遮掩的期待。
梁爽摇头：“没有，我有点私事需要处理，到时候你们先玩。”
“什么事？”蒋露怀疑地打量梁爽的眉眼。
梁爽借了那张妈生脸的光，没表情的时候很难被人看透，“都说了是私事了，要不要问得那么细啊。”
蒋露没想探听她的隐私，只是担心楚紫珊记恨，不肯轻易作罢。
上次她们两人之间的推搡她是看见了的，以楚紫珊那人的心眼来说，她很难不联想点什么。
然而联想归联想，梁爽真不愿意说的话，她也没有办法。
见问不出来，蒋露不再纠结，倚在墙上点开地图搜索花店。
说起来，她还从没有独自去花店买过鲜花，家里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订了鲜花上门的包年服务。
后来认识一个妈妈开花店的梁爽，偶有看望老师同学什么的，也都是让梁爽帮带。
想到梁姨的花店，蒋露哎了一声抬头。
梁爽刚爬上床，疑惑看她：“嗯？”
四目相对，蒋露的冲动即刻消退，早上梁爽才胡思乱想过，这事儿千万不能找她帮忙。
“没事儿，下午早点回来。”蒋露重新打开App，再次搜索：表白送什么花？
第一页毫无疑问全部都是玫瑰，各种颜色各种花语，搭配经典包装。
嗯……好看，但总觉得缺点什么。
蒋露抿着嘴角连续翻了几页，越看越觉得俗气，越看越觉得和柏悦的气质不搭。
不行，不能这么找，还是到了花店看了再说。
顺着墙面滑下去，蒋露清掉后台打开微信，揣着一颗激动得有些亢奋的心脏编辑消息。
手指飞快地移动，一个个黑色的字出现输入栏中又消失，空白的框框里再次出现不同的汉字。
打开手机的柏悦迷惑地盯着聊天窗口顶部的正在输入中，足足看了五分钟，什么都没等到。
什么情况？这小Alpha是忘记键盘怎么用的了么？
多少话打这么久打不完啊？
拿她窗口写作文呢？
柏悦想到蒋露纠结的样子，轻笑出声，主动发过去一张猫猫头疑问，接着打字。
蒋露的手机嗡嗡震动，点开查看的瞬间，聊天界面多出五条新内容。
——可爱猫猫头表情包。
——吃过饭了没有？
——在忙什么？
——下午有时间吗？
——挤出一点给我呗？
蒋露噌的一下坐起来，脑袋磕在护栏上撞得砰的一声响，惊得宿舍另外三人同时看了过来。
“嘶……”捂着头靠上墙，防备梁爽瞥见她手机屏幕的同时，蒋露咬着牙嘴硬，“没事儿，听着比较响，不怎么疼，你们不用理我。”
梁爽：“？？？”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呢？
手机屏幕上无声跳出第六条新消息：姐姐带你去个好地方！
三秒语音到场，蒋露警惕地看向还在瞪着自己的梁爽，把音量减到最低放到耳边。
柏悦的声音贴着她的耳朵响起：“小露露～”
Alpha少女的耳朵带着脸颊燃起火色，蹲了她半晌的梁爽果断拉着栏杆探身上前：“老实交代，你到底在看什么！”
蒋露：“……没有。”
当天下午自由活动课，601宿舍四人兵分三路，先后走出一中的大门。
梁爽走得最晚，锁好宿舍门她靠在门板上确定好手机上收到的位置，脚步轻快地哼着歌下楼离校，去赴约。
楚紫妍是和蒋露前后脚离校的，可惜她们谁也没看见谁。
一间花店前，蒋露紧张地托抱着怀里的浅紫色郁金香花束，不停地围着路牙石后的两根路灯转圈圈。
距离约好的时间还有十分钟。
十分钟后让她想得辗转反侧的人就会出现在不远处的路口。
她……咦？她身上穿的外套怎么还是校服？她出宿舍前不是从柜子里挑了件新衣服的么！
第68章 第68章
蒋露低着头，视线在外套和手中的花束之间来回切换。
脑海中浮现出她在厕所洗完手出来后，头也不回地跑出宿舍的画面。
啧，忘了换了，当时她看到那件挂在床侧护栏上的外套时，她还疑惑了两秒，想着等回来再收呢。
这死脑子，忘事也太快了！
空着的手按在被太阳晒得发热的脑门，眉毛下的双眼快速搜索着附近的店面。
找到一家连锁的品牌服装店的下一秒，围着路灯转圈的少女脚尖的方向转动，拿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
App上没有要求表白时的着装，但她很不想穿着校服来做这件事。
她和柏悦之间相差了四五岁，隔着十八岁这条让人无法轻易忽视的大沟。
柏悦上次是说了不是很介意，蒋露却没法真的完全放下。
穿着一中的校服，在她的眼里，无异于是在提醒彼此，闲聊中的“不是问题”放在现实中，是不能被一句不用在意带过的。
从个头差不多的人形模特上扒下外套，蒋露将校服揣进手提袋里放到柜台上，“麻烦暂时帮我保管一下，五点半之前我来取。”
踩着时间点出现在约好的地方，蒋露捧着花站在降下车窗的车门前。
柏悦看着突然怼到窗口的紫色郁金香，脸上卡住的笑意不受控制放大。
“给我的吗？”花从窗口传进去，柏悦透着粉色的白皙脸庞上，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
秋风顺着蒋露微张的红唇中间不断灌入，嗓子干得发不出音节，她忐忑地攥着外套的袖子点头。
柏悦抿了抿唇：“谢谢，很漂亮的花。”
蒋露的睫毛快速颤抖，落在那张笑颜上的视线迟迟没能移开。
柏悦托着花看了又看，嘴角的弧度一直没能压下来：“傻站着干嘛，上车呀。”
“嗯。”比想象中更紧张的Alpha少女跑过车头，咔的一声轻响拉开车门。
柏悦侧身把花放到后排，拿起横在副驾上的小花束说：“我家楼下的花店在做活动，我看到它时想到了你，所以给你带了一束。”
奶白色的三朵不认识的大花，被明亮的黄色包装纸围在一起。
蒋露看着层层叠叠的花瓣，绷紧干涩的喉咙竟然感觉好多了，“谢、谢谢。”
柏悦听着安全带插进卡扣的声响，视线停留在车头的正前方，声音里的笑意浅了些：“你不要觉得我小气才好。”
蒋露拿着花的手指骤然握紧。
柏悦说：“你送我那么大一束，我只送你这么几朵。”
蒋露的手指松了，拉紧的心弦嗡的一声不住颤响。
车子在柏悦的手中拐向远离一中的方向。
花的芳香充斥着车内的每一个角落。
柏悦趁着看后视镜的间隙观察着身旁的小Alpha，等了又等，眼看都开出去十多公里，也没等到她开口。
嗯？这么安静？那，送花是为了什么？难道不是她想的那样？
平滑的眉心多出烦恼的纹路，柏悦清了清嗓子问：“怎么想起来给我买花？”
“啊？哦。”蒋露被柏悦的声音吓到，搭在腿边的手兀地捏紧了牛仔裤的边缝，“碰、碰巧看到这束花，觉得很配你。”
柏悦余光掠过蒋露的眉眼，心中有失望闪过，面上不显：“不好奇我要带你去哪儿吗？”
“有点的，我们要去哪儿？”蒋露无处安放，只敢偷瞄的视线落在中控屏上，很遗憾展开的地图没有导航路线，更没有目的地提示。
柏悦感觉到她的目光，轻笑着摇了摇头：“算了，不提前揭晓答案了。”
蒋露：“？”
柏悦*没再多说，车内也没安静回去，随着柔软的指尖点动，节奏欢快的音乐在车内响起。
蒋露对时下的热门歌曲不太了解，默默听着歌词，心里懊恼不已。
刚刚柏悦问她的时候，就应该直接说破的。
现在好了，冲动被遏制住了，勇气也跟着没了。
五首歌唱完，车子拐进一条安静的柏油路，朝着深处驶去。
柏悦关掉播放器说：“别害怕，我不会把你扔在这儿的。”
蒋露怔住，眼神茫然地看着窗外，表情懵懂得让人心痒。
柏悦咬唇忍笑，痒意却忍不住，“小露露，有没有人跟你说过，随便上车跟一个人走其实是件非常可怕的事呀？”
小露露三个字像是落进干草堆的火星，两缕烟的前奏结束后呼啦一下，烧得某人的双耳红得宛如燃烧的炭火。
“……”蒋露感觉手心都是汗，潮湿感拉着她回神听清后半句，蔓延到胸口的火热戛然而止，被无尽的冷意替代反噬。
随便上车跟一个人走的可怕她是清楚的，但在此之前，柏悦从未出现在她该警惕的人员名单内。
可亲耳听到柏悦说这句话，蒋露不得不记起另一件更可怕的事实。
柏悦是苏家的人，是苏梦蕊的堂姐，一个奶奶的那种。
先不说柏悦会不会做苏梦蕊做的那种事，只要她想，她……
一直以来，被刻意模糊忽略的事实在她的眼前无限放大。
很好，被按平的勇气直接凹了进去。
蒋露仿佛迎上一桶凉水，从头淋到脚，发红的双颊瞬时煞白。
车子拐进空地，没等到回应的柏悦侧身看着被她吓到的小Alpha，好笑地伸手搭在她的肩侧，用力捏了捏。
“吓到了？你一个Alpha还怕被我卖掉不成？好了，跟我下车吧。”
蒋露笑了笑，脸色没有好转。
柏悦更想笑了：“咦？你不能是后悔了吧？咱们都到地方了哦。”
蒋露侧身沿着肩膀上的手背寻到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身子不由得前倾贴近，“柏悦，跟你走，可怕吗？”
“当然不。”柏悦看着几乎贴到脸上的Alpha，声音放低，“我是逗你的。”
“那就不后悔。”蒋露嘴唇微动，说话间气息扑在柏悦的脸侧，不过是一刹，她转身开门下车。
一门之隔，柏悦对着那挺直的后背，喉咙轻动，明亮的眼眸里暗下一道光，呼吸之间转身开门下车。
她们所在的是连城西南方的一座矮山，海拔不高，要不是够长，很难能让人意识到它不是个稍微高一些的土丘。
说得再直接点，只看地势连在上面建别墅的兴趣都让人提不起来。
但有一说一，它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
在朝南的那一面，有很大一片的银杏树和枫树，每年它们都是全连城最早变色的。
碍于私有，不许人随便拍照宣传，这里鲜少有人知道。
站在最高处，蒋露看着金与火交织成的秋天，沉下去的心再次漂浮。
原来连城还有这么好看的景色。
可以现在的气温，这合理吗？
“这里的气温昼夜温差大，每年变色都比其他地方早，落得也早，最佳观赏期应该是在下周的，我心急，有点好东西就忍不住想要跟你分享。”柏悦的声音在身后不远处响起。
蒋露惊讶回头，入目是柏悦举起的相机：“那么多人拍你，今天也让我拍一张吧。”
画面定格，抱着紫色花束的柏悦把相机塞到蒋露手里，“你帮我拍几张？”
“好。”蒋露看着站在颜色中的柏悦，心里乱糟糟的，各种情绪争霸似的纠缠在一起拉扯。
镜头里的柏悦自信美丽，脸上的表情和站姿不断变幻，在镜框中，天地间犹如只剩下她一个。
“柏悦。”蒋露的这一声情不自禁很轻，好心的风却把她的呼唤传给了抱着花的人。
柏悦自然微笑招手，算作回应。
然后，她的眼睛就看到举着相机的人放下双手，一步步走进，站到她的跟前，用更轻的声音说：“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会日思夜想，难以克制的那种……”
蒋露的声音带着颤抖：“我知道我在你眼里可能过于幼稚，只是一个连高中都没毕业的小屁孩，我应该再等一等，等到、等到……”
“可我等不及地想要告诉你我的心意，你那么闪耀，我害怕迟一点就会来不及。”
四目相对，柏悦抬手抹掉蒋露眼角的泪，笑得无奈：“哭什么？我又没拒绝你。”
蒋露感受着那只比她的面皮还要滑嫩的手，差点把相机给摔了。
柏悦及时用花束抵住她的手，擦泪的拇指按在她的鼻尖，“别慌，小Alpha。”
“你再慌乱，姐姐的心要跟着乱了。”
……
阳光被加高的墙面分成两片。
站在光中的梁爽半眯着眼睛，而她的对面，是一张混合着傲慢和失望的脸。
“就你一个？蒋露呢？为什么她没有跟你来？”和那张傲气的脸相比，她的语气更让人不爽。
梁爽抬脚走到阴影中，笑得嘲讽：“你不是说1V1么？后悔了？”
楚紫珊转头吐掉嘴里的口香糖，瞥了眼旁边立着的棒球棍，空手冲了过去。
梁爽看着不断放大的人影和那条抬起的腿，冷哼一声，迎着袭来的风卡着那只和脸齐平的脚腕往下一拉。
哟，难怪那么狂，原来是练过？
可惜了，练什么不好练这么花拳绣腿的东西。
梁爽一拳砸在楚紫珊的肚子上，将人按倒在地，骑在她的身上问：“服不服？”
鲜少有败绩的楚紫珊如遭雷劈，表情空白地躺在水泥地上，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连最基本的挣扎都忘了。
当然了，挣不挣扎结果都是一样的。
梁爽越想越想笑：“我以为你多厉害呢，就这？还找蒋露？”
楚紫珊：“……”
梁爽眼中的鄙视比刀子更扎人，楚紫珊冰凉的后背被脸部的滚烫温热，曲起的膝盖猛地撞上身上人的后背。
第69章 第69章
时间和加速的心跳一样快，回到一中前面的那条街时，蒋露有种做梦还没醒的错觉。
她手中的奶白色小花束在不断移动的日光中发暖，映得她心脏都流淌着蜜意。
真好。虽然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也没有预计中的顺利，但结果不错。
柏悦没有拒绝她，甚至还站在金与火的交界处主动抱了她。
……等等，好像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蒋露抬头望向柏悦车子消息的方向，脑海中的画面飞速倒退再拉回，心口咯噔一声，找到了问题所在。
——柏悦是没有拒绝她，可是也没答应她啊！
噫！她怎么能忘了最重要的那句话呢！
她都没问，人家能怎么答应她！？
现在人走了，才想起来，还不如没想起来呢。
真是的，她这死脑袋怎么老关键时刻掉链子，现在她再用手机问的话，合适不？
蒋露肠子都要悔青了，她明明有整整一个小时来追问的呀，竟然一丁点都没想起来。
相见又再见的路口，拿着一束泰勒玫瑰的Alpha少女痛苦的捂住脸，险些哭出声来。
哪怕早想起十分钟呢。
找到先前的那家服装店，换回校服外套，蒋露将花束放在手提袋里，拎着回校。
距离晚饭时间还早，她路过柏悦说的那家超好吃的炸蘑菇，进去买了五份。
邵书艺和林婷婷陈雪瑶两人刚回来没多久，看到冒着热气的炸蘑菇，惊喜地瞪大了眼睛：“哇哦，蒋露，咱俩真是心有灵犀哎，你看我买了肉串买了年糕就是忘了买炸蘑菇！”
蒋露看着桌子上堆得满满的吃的，尽量维持住自己表情：“是哈，你们也刚回来？梁爽呢？她回来没有？”
“梁爽？”邵书艺像是才想起来，忙举起手机给梁爽发消息。
她们进宿舍楼的时候是看到了梁爽的，当时她远远地喊了一声，哎？梁爽喊的什么来着？
触击的音效咔哒咔哒响个不停，蒋露把东西放好，拿出新买的外套去过水，端着洗衣盆到阳台晾晒，一低头正巧看见回来的梁爽。
她端起的手腕上似乎缠着什么东西，在阳光下白晃晃的。
不是去买东西的？
蒋露琢磨着不对，收好盆转身去敲隔壁的宿舍门。
602里难得只有楚紫珊自己，她咬牙撕掉腰腹上的冷敷贴，扯下挂在柜子里的干净衣服套上，转身去开门。
“谁啊，门又没……”烦躁的声音被映入眼帘的面孔打断。
蒋露一眼瞧见她颈侧的红痕，怀疑地仔细打量过她全身：“下午你找梁爽了？”
楚紫珊此时最不想听到的名字就是梁爽，最不想看见的是蒋露，偏偏听到蒋露这么问，搭在门上的手没有丝毫犹豫地往回压。
蒋露反应更快，侧身往里一顶：“说话，你找她干嘛？”
“能干嘛？”楚紫珊用鼻孔瞪着挤在门缝里的人，“当然是干她。”
蒋露垂在门内的手猝然抬起揪住门内人的衣领子：“你说什么？”
楚紫珊今天下午没少被梁爽揪衣领，这会儿对这个动作烦得要死，说炸就炸。
蒋露的手腕被卡住，露在袖口外的皮肤上眨眼间多出三道起皮的指甲印，她却像感觉不到似的瞪着那张欠揍的脸：“有能耐你再说一遍。”
“你看我像是那么听话的人么。”楚紫珊的指甲用力扣着，起皮的地方隐隐渗出红色。
蒋露总算试到了痛，卡在门外的那半边肩膀用力一撞，挤出来的另一只手照着那张嘴抽过去。
楚紫珊躲闪不及，蒋露的掌心贴着她的下巴擦过，脑袋往一侧偏去。
“蒋露，你敢打我？！”
“你等着！”
砰的一声门板拉上，蒋露听着来自门内的怒吼转身回宿舍。
最开始的时候，她是不想粘上这块牛皮糖的，可命运不愿意放过她。
既然如此，多粘一点少粘一点已经没有区别。
她们站在对立面的局面反正是改不掉了，还不如痛快点。
那本书中，楚紫珊为了得到柏悦连自己亲姐姐的婚事都能搅和。
对她，留不留余地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回到宿舍，她床下桌子上多出来的那束花终于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邵书艺靠在梯子上，两只眼睛放着吓人的光：“好漂亮的花哦，谁送的？”
“一定得是谁送的吗？我自己不能买？”蒋露笑着走过去，举着手机拍照识图。
邵书艺摸着下巴嘿嘿笑：“能啊，但是自己买的自己不认识，这是不是有点不合理呢？”
“……”蒋露的动作顿住，“谁说我不认识了。”
邵书艺刚要开口，蒋露一抬手抢声道：“再说了，谁规定的买花一定要认识，不认识不让买？”
“蒋露你——”邵书艺眼尖地看到蒋露手腕处的红色，啪地一声抓住，“哟，这谁抓的？”
邵书艺看看花，又看看伤，脸上的表情不住变化。
蒋露眼神一凛：“收起你的想象力。”
邵书艺哪儿控制得了？当即大胆开麦：“你这该不会是疯狂追求者送你的吧？威胁你不收就掐死你？”
蒋露：“……”
和谐的气氛突然尴尬，吱呀一声，宿舍门打开，梁爽心情不错地走进宿舍：“哟，人齐了？你们回来得够早的。”
蒋露立即回头扫描梁爽的脸，确定没有伤痕，昂了一声问：“你去哪儿了这是？回来得最晚，还空着手。”
“想着你们肯定会买，我怕买重了嘛。”梁爽笑着靠到蒋露身后的床架，视线飞快锁定桌面上的那束花，“收花啦？谁送的？”
蒋露：“…………”还能不能有点秘密了。
事实上，躲得了下午躲不过晚上，最后一节晚自习之前的课间，蒋露忍不住点动智能表回复柏悦的消息时，被耐心守了一个晚上的梁爽逮了个正着。
“稀奇呀，题解一半回复微信，是谁？”梁爽按着她的手背，亮着精光的眼睛里透着狡黠，“不会是蒋姨吧？”
蒋露沉默，梁爽顺势而上，“不是蒋姨，那还有可能是谁呢？让我看看。”
发现梁爽不是单纯过嘴瘾，眼睛真的往这边来了，蒋露藏在右手下面的左手腕猛地后撤藏进桌洞。
梁爽的表情瞬变：“嗯？不是，你这、你这、你来真的啊？”
蒋露依旧不语，梁爽倒像是听见了万余千言，震惊地瞪大了眼：“我的姐啊，你那束泰勒不会是柏悦送的吧？”
蒋露眨眨眼，默默记住泰勒这个名字。
坐在她旁边的梁爽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原地顿悟了。
——她们真的谈了！她先前猜的都是对的！
她就说嘛，大老远地来送特色菜，也不是休息日，柏悦要是对蒋露没意思，那是得多闲能干出这种事？
破案了破案了，蒋露的异常全是为了爱情～
唯一有点可惜的是，柏悦的后面有个苏家……
不过她们还小，只是谈个恋爱而已，以后的事情不至于让此刻的她们发愁。
得到这个答案，梁爽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凑过去：“别骗我了，你们就是谈了对不对？”
“真不瞒你，我也想谈。”蒋露叹气，下午的告别非常纯粹，除了表达她的喜欢，旁的一句都没多说，顶多是个单恋。
与此同时，抱着花回到公寓的柏悦，眼睛弯弯的举着手机对茶几上的花拍了又拍。
可不知道为什么，不管怎么拍手机里的紫色和肉眼所见的都不同。
不是浅了就是重了，烦。
她惆怅地看着那束花，忽地转身从包里掏出下午用过的相机，对着花束咔咔来了两张，余光瞥见不远处的超大落地镜，灵光一闪，又起身坐过去，对着镜子拍了一张抱着花的自己。
有点遗憾，不管是发朋友圈还是换头像，蒋露都看不见。
但是别的人可以。
和她们炫耀炫耀也挺不错的。
看着出现在照片下面的一个个名字和各种评论，柏悦心情不错地靠在沙发上接通来自章宜的视频邀请。
而这一聊，时间悄无声息地滑到了一中的下晚自习时间。
视频的顶部无声弹出一条新消息。
蒋露：柏悦，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柏悦脸上的笑容兀地僵住，难怪她回来的路上老觉得少了点什么，原来是蒋露表白后没有发起亲密关系申请？
视频中的章宜说到一半看到视频里的人定住，疑惑地晃了晃手机镜头，“喂？柏悦？你是卡了吗？怎么突然不动了？”
网没卡，心跳卡了的柏悦顺坡下驴，搭在手机边框上的拇指微微一动，挂断视频，点开那条新消息。
悬在屏幕上空的拇指迟迟没有再动。
事到如今，她必须承认她是喜欢蒋露的，可她一个二十岁的人对一个没过十七的女孩，要怎么才能说得出口呢？
她要是答应了，蒋露岂不是早恋？
她一个大三生，没什么所谓，蒋露是高二的学生，多重要的时刻呀。
可要是拒绝了，万一她情绪受到影响，更糟。
怎么办？
该怎么回？
蒋露发完消息开始洗漱，硬着头皮强装淡定地躺到床上，抬起手腕，然而表盘上除了时间什么都没有。
柏悦没回。
是睡着了吗？
蒋露有些失落地侧过身，正准备将手塞到枕头下面，手腕背面轻轻震动。
柏悦回复了。
滑开提示，详细的消息内容显现。
柏悦：我的答案会影响你的学习吗？
蒋露唇角抿紧，食指指腹飞快写字：会。
柏悦看着秒跳出的答案，眉毛一拧。
蒋露的第二条回复紧随其上：如果你拒绝的话。
第70章 第70章
柏悦：不拒绝就不会了？
蒋露：为了让你答应都不会。
柏悦：你这么说可不像追人的态度。
蒋露输入回复的动作微顿，小小的屏幕上又跳出一条新消息。
柏悦：感觉被威胁了……
蒋露陷进枕头里的半边嘴角克制抿紧，砰砰乱跳的心脏一路跳到嗓子眼。
小小的屏幕上缓缓多出一条新回复：那你要拒绝吗？
看着手机屏幕上亮起的光，柏悦僵住的脸倏地露出一个她自己都没发觉的笑。
如果能看到她的头像的话，蒋露应该是不会问出这个问题的。
暗下的表盘重新亮起，柏悦答：你关掉长续航模式，看一下我的头像。
嗯？头像？蒋露听话地滑动表盘，退回找到柏悦的主页刷新头像。
浓密卷翘的长睫轻颤，看起来美味至极的冰淇淋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张……抱着紫色郁金香的自拍照？
柏悦原来这么喜欢这束花的？
头像下方的动态提示亮起红点，蒋露点进去，是一张花束的照片，配文：收到的最好看的花[爱心]。——留念。
蒋露豁然开朗，默默记下下次见面再送，打开右下角点赞。
柏悦收到点赞提醒，以为算是回答过了，刚想放下手机叮咚一声，蒋露又来了消息。
——看了，人比花漂亮。
——那现在能回答我了吗？
柏悦怔住，刚想说这孩子看起来不像是笨的啊，怎么领会不到呢，屏幕再次随着提示音变化。
——你喜欢花，那喜欢送花的我吗？
今天下午，蒋露磕磕绊绊说了数不清多少次的喜欢，可没听见柏悦说一次。
如果柏悦说不出愿意和答应，一句喜欢也够的。
不管怎样，她都希望得到一个明白清楚的回答。
只要有一个肯定，被拒绝什么的也不是真的那么让她难以接受。
所以当连续收到“喜欢”、“可以”、“我的小女朋友”的时候，蒋露一连掐了自己好几把，来验证此时此刻不是她的幻觉和做梦。
梁爽爬上床时，藏在薄被里的蒋露高兴得都快扭成麻花了。
掀起被角，一喜一忧的两双眼睛撞到一起，蒋露的表情瞬时收好：“你干嘛？”
“我干嘛？”梁爽扯开被子，反手指着自己，“你问我？你干嘛呢？！”
“我、”蒋露硬着头瞎扯，“我没干嘛，寻找一个舒适的睡姿而已。”
梁爽：“……”怎么？她看起来这么像傻子，好糊弄的吗？
蒋露说完也觉得不对劲，正尴尬要不要强行解释一下，叭的一声宿舍灯关了。
最后一个上床的陈雪瑶边爬梯子边说：“我看都忙完了，提前关了啊。”
梁爽：“……”
“好。”蒋露应声，“各位晚安。”
“晚安。”
“晚安。”
梁爽无语地在黑暗中伸长手臂，准确敲响横在蒋露头顶的床栏。
蒋露：“？”
梁爽低声说：“你做什么我都支持，就一点，别影响成绩，咱说好了要一起去A市上大学的。”
“我记得。”
蒋露的自控能力打小过人，大概是受程雨的影响，该理智的时候，什么样的情绪都扛得住。
哪怕中间的过程有些难熬。
又一次周测结束，得知柏悦已于周日上午回了A市，没能等来见面机会的蒋露，面色不改地跟着舍友度过下午的休息时光。
晚饭时，邵书艺颇为感慨地坐在对面叹气：“你们说，换班这个事情要是能提前到期中考多好。”
“听你这话的意思，期中考打算考个多少名啊？”梁爽放下手中的勺子，余光从后两排的楚紫珊脸上闪过。
邵书艺上次月考成绩不错，但为了保险，她的目标一直都很明确：“定太高不现实，四十左右吧，我有自知之明，不能太为难自己。”
蒋露点点头：“其实我觉得，如果你能像看漫画那样刷题的话，冲刺个前十都不是问题的。”
“是，冲刺前十不是问题，真那样的话，有问题的只会是我。”邵书艺摇头吹冷面前的热汤，尝了一口，忽然想起下午出去买东西时，无意间从校友那听来的小道消息。
“哎，我听说期中考后学校要办秋季运动会，你们到时候怎么说？”
一中每年只办一次运动会，一年春季一年秋季交替着来。
去年她们高一时，学校四月底办的春季运动会，今年办秋季实乃意料之中。
梁爽没有丝毫意外，甚至提不起任何兴趣：“去年运动会你就躲清闲，别跟我说今年你醒悟了想替班级争光。”
邵书艺当然没有这个觉悟，“知我莫若你啊，争光什么的对我来说不现实，我是单纯关心你俩。”
蒋露莫名其妙：“关心我俩什么？”
“去年你们不是和那个叫汪什么的放过狠话吗，说明年还赢他，这不明年到了，你们还比么？”邵书艺说着转身找人，找半天只找到楚紫珊的敌意，默默转回来继续喝汤。
梁爽侧过身子，免费赠送楚紫珊一个白眼，耳边响起蒋露的声音：“到时候再说吧。”
因为期中考的关系，这个月的休息时间又往后推了，本该有的月考也被周测和复习替代。
还好一中老师有原则，周日下午的自由活动时间没有被占用。
告白后的第二个周日，蒋露终于如愿见到了柏悦。
这一次花店里的紫色郁金香卖完了，她犹豫着选了一束浅紫色的玫瑰，老板说叫气场，花语是独一无二。
蒋露觉得很配，把剩下的几支全都要了。
看起来没多少，包出的成品比想象中大很多。
花店距离学校不算远，蒋露怕被人撞见，特意找店家要了个一次性口罩戴着。
柏悦没有自己开车，拉开商务车的后车门，入目第一眼是弯着眼睛的蒋露，第二眼就是那束和她身上的裙子同色的玫瑰花。
“你是打算以后每次见我都带一束花吗？”
蒋露摘下口罩，抱着花坐进车里，表情真诚：“对啊，你不喜欢吗？”
“喜欢，很喜欢。”柏悦接过花起身，弓着背放到座椅后面，回来时嘴唇擦过Alpha女友的耳边，“不过更喜欢你。”
蒋露像只落入滚水的大虾，露出的所有皮肤都在柏悦的呼吸间变得通红。
她的喉咙用力滚动，看起来毫无异样的柏悦打开腿上的包包，拿出一个方形的盒子递过来。
蒋露：“这是？”
“算算时间，期中考快到了吧？送你的小幸运。”柏悦说着示意蒋露打开。
暗金色的包装盒内，一把碧绿的小扇子躺在盒子的正中央。
柏悦等蒋露看过，伸手挑起链条，倾身将项链绕过她的脖子扣好，“期中考试快到了吧？我在朋友圈刷到有人说这个对学业好，送你一条，好好考。”
蒋露闻着柏悦身上的薄荷香气，被头发撩痒的后颈处骤然发胀。
“我会的。”
柏悦帮她顺好头发，瞥见那两只红得快要滴血的耳朵，矮身轻轻把人抱住，却不等蒋露给出回应又极快地松开。
始终慢下一步的蒋露：“……”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有些委屈。
柏悦看见她闪烁的目光，用力压了压嘴角说：“考不好会有惩罚的哦。”
“惩罚？”蒋露通红的双颊染上茫然。
柏悦用力点头：“没错，很严重的那种。”
蒋露愣住，心里浮现出那个她很难不在意的可能，搭在座椅扶手上的左手吧唧一下抓住柏悦的右手：“罚什么都行，不可以是分手。”
柏悦确实有过相似的念头，但并没有想过要真的这么做，感受到Alpha的体温，喉头一紧，竟然有些说不出话了。
她摇摇头，蒋露紧张的模样放松了点，手依旧握着，“考不好有惩罚，那考得好有奖励吗？”
“有啊。”柏悦想也不想地答应。
蒋露面露期待：“是什么？”
柏悦打量着她的神色反问：“你想要什么奖励？”
蒋露不自在地眨了眨眼睛，定在柏悦身上的目光移向别处：“我想要什么都行吗？”
“那不一定。”柏悦正准备点头，脑海中的警报及时拉响，记起不久前蒋露已经经历过易感期，点下头的硬生生抬了回来。
蒋露的眼中闪过失望，转念想到刚刚柏悦都主动抱她了，心是不能太贪，依然高兴地应了。
反正有奖励就行，管柏悦奖励什么呢，只要是柏悦给的，她都喜欢都能接受，除了分手。
两人在车上待了差不多十分钟的时间，车门刷然打开。
柏悦今天要早些回去，待会儿得直接去高铁站，蒋露懂事地下车目送车子开走，开心地将项链藏进领口。
趴在椅背上的柏悦在车内看着这一幕，笑着吐出一口气灼热的气，转身降下隔音板问开车的司机：“附近的药店停一下，我去买个东西。”
刚刚贴到蒋露身上的时候，她明显感觉到了异样，坚持到现在，腺体上的抑制贴怕不是透了。
明明小Alpha身上的信息素淡得可以忽略不计，她居然能有这么强烈的反应，浓一些的话，怕不是得疯。
柏悦闭上酸热的眼皮，叹过气的嘴角高高扬起。
看来她们之间的匹配度比她想象中还要高，等什么时候有时间得带她去做个匹配度检测。
想起匹配度，柏悦的眼前浮现出苏梦蕊那张讨人厌的脸，上扬的嘴角吧唧回落。
自从老太太那次带人找进学校，她让人暗中保护蒋露开始，到现在满打满算三个星期，那烦死人的东西都派出两拨人了。
好在蒋玟那边也安排了人，想起那批总在校外徘徊的保镖，柏悦骤然抓住前排椅背：“哎！蒋露来找我的时候，蒋家的人跟着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