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你猜我信不信？”梁爽说着举起蒋露的右手，“刚刚不方便靠进，可我眼没瞎，视力也好得很，你那可不是简单的擦伤，我看得清楚着呢，再深一点都要露出骨头了。”
蒋露：“……”
马路中间的人行道上，礼让的车子烦躁地叫个不停，降下玻璃的窗口伸出一只不住挥动的手。
梁爽冷着脸往那边一瞪，肉乎乎的手蓦地僵住，一点点缩回去，并升回了车窗玻璃。
蒋露手腕缩不回来，干脆带着梁爽往对面走：“没那么夸张，就是擦破了，你信不信它都是擦破的。”
梁爽：“……”
趁着梁爽没继续追问，蒋露收回手揣进校裤口袋，“不说这个了，有个事我正好想问你。”
梁爽：“？”
蒋露：“在那家烤肉店门口你明明看见我了的，为什么装什么没看见？”
“……”梁爽抬头看向楼顶厚重的白云，吸了吸发热的鼻子，“这个也不说了，没什么好说的，买完东西就走了呗。”
蒋露将要开口，梁爽撇了撇嘴，“都是过去的事儿，没啥聊的意义，赶紧找书艺吧，她手机没电关机了，不知道和那个小Omega合计啥呢。”
邵书艺和谢盼盼很乖地等在说好的位置，但俩人的表情都算不上好看。
阳光下，两部黑着屏的手机并排放着。
谢盼盼眉眼向上拧着，语气恼怒：“摔得开不了机了，烦死了，我中午收到的生活费还没来及转到校园卡呢！”
“没事的，前面不远处有两家维修店和一个手机卖场，等她们回来咱们就过去。”邵书艺嘴上说得轻松，脸色十分惆怅，附近全是店铺，偏偏没有一家有共享充电宝。
因着先前的事情，她不敢走太远，更不敢丢下谢盼盼一个人。
“哎学妹，刚才的事儿，你打算怎么办？”邵书艺闲着无聊，托着腮问。
谢盼盼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了，不再执着于找警察叔叔，听到邵书艺问，下巴垫在手臂上摇头，“还没有想清楚，打算先跟家里说一声。”
“不找警察叔叔吗？”邵书艺有些意外她的决定，好奇地看着她的侧脸。
Omega天生比Alpha体脂率高，谢盼盼娃娃脸明显，以她的视角看过去侧脸肉肉的，莫名地可爱，越看越像是小孩子。
“警察叔叔？”谢盼盼扁嘴盯着砖缝里冒出的草芽，脑袋随着嘴巴开合一点一点，“当然得找啊，不过我想先跟家里说，我爸说有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其实我们自己办更有效率，我觉得他说得对。”
“哦——你很有想法。”邵书艺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差点没接上话，听到有脚步声猛地转过头，对上走近的梁爽和蒋露的眼睛，笑着起身迎过去。
“你们没事吧？我看看都伤着哪儿了！”
梁爽挡开贴上来的邵书艺，顺手又拽住她以防她往蒋露的身上扑，“没啥事，你别激动，怪吓人的。”
“哦哦，没事就好。”邵书艺收住脚步，转身去找她靠在台阶上的东西，冷不丁撞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过来的谢盼盼，吓得上半身卒然往上提了一把。
梁爽：“……”
谢盼盼无知无觉，聚满星星的眼里只装得下蒋露，“蒋露你没事吧蒋露？你还好吗？我看到你的手流血了，谢谢你救了我……是我害了你，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类似发誓的承诺震得在场三位Alpha全部愣住。
谢盼盼似是觉得不够，继续许诺：“医药费多少？我全权负责，你伤得是右手，会不会耽误你拿笔？我……”
“你要怎么样？充当我的右手？”蒋露看着越说越投入的女孩，出声打断她的激动发言，“不是你的问题，不需要你的负责。”
“啊？”谢盼盼像是被从头浇了盆冷水，“那你、”
“做了一个人会做的事情而已，你不用太放在心上。”蒋露说着瞥了眼身旁的俩人，“不信你问她们。”
邵书艺和梁爽对视一眼齐齐点头。
沉默的谢盼盼失落地垂下了眼睛。
蒋露示意邵书艺拿上东西，往梁爽身后挪了挪说：“我们要回校了，后续你想怎么处理是你的自由，我们不干涉，但有需要的话我们会全力配合的。”
谢盼盼暗下去的眸子重新亮起光：“那你们的联系方式可以给我一个么？”
蒋露没吭声，梁爽默了会儿替好友好把剩下的拒绝说了：“到时候你直接找老师，让老师找我们就行。”
谢盼盼挺起来的肩膀又矮了下去：“……好。”
半路出了这样的事儿，邵书艺没了再逛的兴致，一个人提着东西跟在旁边。
梁爽和蒋露有心帮忙，邵书艺连连摇头：“不用不用，我拿得了。”
她看得清楚，蒋露伤了手，梁爽的双手充着血，哪里舍得让她们伸手，唉——刚刚她都没帮上忙。
蒋露余光中注意到她的眼神，侧身过去接走那袋装着很多冰块的保温袋，“这个是我那份吧，谢谢。”
邵书艺松开手：“早谢过了，不要那么客气。”
蒋露眼睛盯着保温袋，声音沁出笑意：“谢你刚才出现得及时，要不然不止谢盼盼，我和梁爽有的受咯！”
Alpha信息素被迫外露，谢盼盼一个Omega靠近受到影响是必然的，而受影响的Omega释放信息素也是必然的，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拿脚趾头都想得到。
“是啊，多亏了你。”梁爽跟着点头。
“没有啦。”邵书艺低头笑着，内疚的心好过不少。
回到学校，蒋露和梁爽第一时间换掉了身上的脏衣服。
林婷婷和陈雪瑶没有多问，直到看见蒋露包得鼓鼓的右手，“你手为什么缠着绷带？受伤了吗？”
蒋露没事人一样抬起手笑着应声：“嗯，没注意刮了下，破了点皮，药房大姨光顾着聊天了没在意，多缠了几道。”
听见蒋露从容的回答，旁边的梁爽和邵书艺惊讶地对视了一眼。
原来蒋露这么会撒谎的？
陈雪瑶担忧地打量着蒋露的手，“没包好的话，你抽时间去趟校医务室啊，伤口需要透气不能闷着，校医的包扎技术我见识过，很不错。”
“我会的。”蒋露爽快答应。
当晚晚自习第一节结束后，握笔困难的蒋露在梁爽的陪同下去校医务室重新包扎了手背。
顺便更换了颈后的抑制贴。
闻见蒋露强势的信息素时，校医的表情和候在门口的梁爽一模一样：“嗯？这位同学？你的信息素不太对啊，你最近有没有感觉到哪里不舒服？”
蒋露闻着自己的味道，心中直叹气，“我的易感期快来了。”
“哦，你知道？”校医表情有所缓和，“行，那多余的话我不啰嗦了，你记得和班主任报备，哎，和班主任说过了吧？”
蒋露茫然地抬起头：“要和班主任报备？”
“当然了！你们这个时期非同小可，为了保证你在学校的安全，也为了保证其他同学的安全，你必须得报备的呀！”校医说着摘掉面罩，“这样吧，把你的班级姓名留一下，我通知你班主任吧。”
离开医务室的同时，第二节晚自习上课铃响起。
接到医务处电话的严阁，神情严肃地等在一班教室外的走廊上，见到蒋露和梁爽回来，急忙走过去询问情况。
蒋露没有隐瞒，把上周去做过的检查和医生的嘱咐一并说了。
严阁对此确实很紧张：“好我了解了，待会我去把你手机拿回来，方便你随时联系我，明后两天的早操和课间**不要参加了，你和杜萌一块、不，不行，我得再找个人陪着你们。”
被老严的紧张紧张到的蒋露：“……”
次日的早操，一班教室内多了两位特权生。
杜萌新奇地看着手背上缠着纱布的蒋露，和时不时防备地看看她又看看蒋露的唐飞飞，忍不住起身走到了梁爽空着的位子前。
“哎，蒋露，你昨天下午是不是出去约架了啊？”
蒋露听着压得几乎无声的询问，下意识扭头看了眼老严特派的陪同，坚定摇头：“没有，你不要瞎猜，我从不打架。”
“？”杜萌一脸你拿我当傻子么的表情，出口的声音却带了妥协，“哦好吧，你说没有就没有。”
蒋露重复：“是真没有。”
杜萌失望地撇撇嘴，起身回去了。
见两人分开，唐飞飞肉眼可见放松下来。
蒋露瞄见唐飞飞收回视线，扭头对着墙壁悄悄吐出一口气，掏出手机放到课本旁边，点开新收到的表情包看了又看，捂着额头忍笑回复：你学姐长得真可爱，毕业时能带走吗？
A大银杏树下，等着“学姐”吃完猫罐头收走垃圾的柏悦捧着手机打字：不知道啊，你到时候试试？
蒋露看着消息，脸上的笑意有一瞬的僵硬，躁动的心脏像是突破了某种禁锢，从A大联想到高考。
下一瞬，她的眼前不由得浮现出这两天在有意识回避的剧情段落和画面描述。
阳光明媚的日子里，春风得意的宋无双：“有什么等高考结束再说好吗？”
黑咕隆咚的地下室内，穿得清凉的且永不拿正眼看她的苏梦蕊：“高考？你还痴心妄想呢？”
“哦我听说你想上A大？上我的床不够么……”
“高考”、“高考”、“高考”——不同的声音在蒋露的耳边响起，一段段文字变得无比鲜活起来，黑白交替的眼前宛若老旧的黑白电视机，随着刺啦刺啦的噪音闪出数道扭曲变形的身影。
紧接着哗啦一声，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掉了满地，被这声音唤醒的Alpha闭着眼艰难地摸索着本应该就在她手边的手机。
第52章 第52章
蒋露的烧来得非常突然，生理加心理上的痛苦，累得她沉重的眼皮只能勉强睁开一条细缝。
耳边的声响也听不真切，仿佛被沉进无底深水，窒息感没顶，分不清是什么的嘈杂声一点点将她淹没。
书本突然落地的声响吓得唐飞飞和杜萌同时一愣。
但前者反应迅速，听到声响的瞬间立即转身看向肤色不自然泛红的Alpha，意识到这可能就是班主任叮嘱她的异状，连忙扔掉笔起身去扶着杜萌离开教室。
她是beta，闻不到信息素也不会受到信息素的影响，按照老严教的隔离开Omega，马不停蹄去扶从椅子上摔下去的Alpha。
蒋露的状态比想象中要差，唐飞飞见她抓着手机，以为是打给老严的，咬牙凑过去报告：“严老师，蒋露好像进入易感期了，你快来！”
刚收起空罐子接通语音的柏悦，听着手机里传出的着急催促，手上的动作蓦地一顿，左手食指指腹擦过罐头边沿，留下一道眨眼变红的细痕。
“别动我！”蒋露听不清靠近的人喊了什么，胡乱挥挡间把通话中的手机扔了出去。
唐飞飞听着蒋露那声虚弱的抗拒，忙伸手把她再次下落的身子拽住，无奈力气不够，不得已跟着撞向旁侧的墙壁，差点把手机给踩了。
也亏得这一撞，让她看清了屏幕上的联系人不对，果断挂断拨通班主任严阁的手机。
早操用不了多少时间，严阁接到电话时正准备先一步回教室看看，听见唐飞飞说蒋露易感期，急得他爬楼梯的速度都像开了二倍速。
蒋露所在的周围一片狼藉，严阁赶来后顾不上细看，掏出从医务室拿的备用覆盖喷雾哐哐猛喷，接着背上人调头下楼。
唐飞飞拿着蒋露的手机追在后头。
走廊上的杜萌看懵了，茫然地打开教室前门往里探头，还没来得及看向蒋露的位子呢，先被残留的Alpha信息素给冲了。
杜萌揉揉鼻子，扑到走廊边趴着：“……好辣的草莓味啊！”
梁爽跟着班级队伍回来的路上看见的老严和蒋露，报告都顾不上打，扭头就追了上去。
蒋露的手机锁屏了，唐飞飞打不开，梁爽瞪了她一眼，抢走手机按下快捷键呼叫。
“哎你——”唐飞飞的指责停住。
“谢谢，但我不爱你。”梁爽挑眉，听见电话接通一秒正经，“喂蒋阿姨，我是梁爽，蒋露好像进入易感期了，您快来一趟。”
蒋玟这一周为了女儿的易感期做了很多准备工作，挂上电话即刻出发去接人。
蒋露烧得厉害，但来得快去得也快，回到她从小生活的房间后，身上那股好似要把她燃烧的灼热感就慢慢退了下去。
可无力感仍旧死死地拖着她，让她瘫在床上一动都不想动。
望着再熟悉不过的房顶和水晶灯，蒋露极慢地眨动了两下酸涩的眼皮，水亮的瞳仁中映着水晶球折射出的璀璨光芒。
好漂亮啊……亮晶晶的像极了柏悦裙子腰带上点缀的碎钻！
对了，她是不是还没回复她的消息？
手机呢？
蒋露艰难侧身，找了一圈没找到，疲惫地摔回刚才的姿势。
大概并不完全一样，这一次她看到了不同的色彩，有点像上周日下午在那顶黑色的棒球帽上看见的。
想起宋无双肿得和猪头似的脸，蒋露的表情变了。
她伸展在两侧的手猝然握紧，脸上的笑意被恨意替代。
只是退学而已，真该让她体验体验被苏梦蕊囚禁的滋味。
草莓酒的味道在房间里横冲直撞，Alpha的心情不住切换。
在两种极端的情绪中反复横跳了数回，坐在床前软垫上的蒋露终于烦躁地一把扯碎了挂在那里的装饰。
网纱一样的丝带霎时断成无数片落在床脚。
门外响起轻柔的敲门声，整整两天没有走出过卧室的蒋露没什么兴致地嗷了一声。
家里阿姨的声音被隔音门卸掉大半，听起来闷闷的不甚清晰：“露露，你还好吗？今天过节，我们做了你爱吃的蟹黄酥，给你放在门口了。”
蒋露撑着床尾起身，打开门看到弯着腰的阿姨和站在斜对面房间的妈妈，勉强打起精神笑了笑：“阿姨，妈妈，中秋快乐。”
“中秋快乐，晚上想吃什么？”蒋玟往前走了几步，停在beta阿姨的身后。
蒋露见蒋玟想要绕过阿姨走近，忙伸手按住阿姨的肩膀，用行动制止了蒋玟，“老样子，有大闸蟹就行。”
蒋玟没有坚持，笑着点头：“好，到时候我们一起吃。”
“嗯！”蒋露答应。
经过两天的调整，她现在的信息素已经没有刚开始时那么冲，一顿饭的时间而已，不算很难挨。
端着蟹黄酥回房，蒋露留着门缝没关，听见阿姨的好心忙出声制止：“等等阿姨！”
蒋玟离开的脚步顿住。
蒋露站在门缝前问：“能把我的手机给我么？我想找朋友聊聊天。”
Alpha易感期情绪容易被左右，收走手机的目的是为了保护她，蒋玟有些犹豫。
蒋露可怜巴巴地看向蒋玟：“妈，我想给朋友发节日祝福……”
蒋玟听着心有不忍，纠结地站在那儿轻叹一声妥协了：“你等等，放我那儿充电的，我去给你拿。”
“好！谢谢妈！”
重新锁好房门，蒋露一手拿手机打字，一手拿蟹黄酥吃着，最后一条祝福消息回复结束，盘子正好空了。
把盘子放回卧室门口的小推车上，她转身锁好门，去连接的书房，打开侧面的通风窗在窗帘的掩护下攀着墙体跳了下去。
今天中秋节，不管是哪所学校都放假了。
该回来的人必然都在。
拉低帽檐，蒋露快步从别墅的侧面离开，拉开叫到的网约车直奔经宋家。
宋无双这几天的日子非常难过，宋世凉的厂子最近接二连三损失订单，工厂的货卖不出去，流动资金转不动了，每天回家都带着火气。
孟薇更糟糕，连着看了两次杜甄的冷脸，她才明白过来是哪里出了问题，回来越想越生气，加上在宋世凉的面前得不到好脸色，每天唯一的出气方式都是折腾宋无双。
摔得乱七八糟的客厅里，蒋露低头扫着碎渣，耳边是孟薇尖利的嗓音，“什么？今天也不回来？不是，宋世凉？这大过节的什么总不回家过节啊？你是不是在外面、喂？喂！宋世凉！”
亮起的屏幕回跳成通话记录页面，孟薇气得砰的一声把它拍在桌子上，“又挂我电话，又挂我电话！无双，你过来。”
宋无双扫完面前那几块明显的玻璃碎片，往前走去：“妈？”
“你说，你爸这么天天不着家，他干什么去了？”孟薇抱胸问道，看在宋无双的眼里活像个没长脑子的傻叉。
“忙工厂的事情吧。”宋无双垂下眼睛答。
孟薇锋利的眼神往上一挑：“你帮着他说话？”
宋无双：“……没有。”
“没有？那你证明一下。”孟薇说，“你去你爸工厂看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在接待客户。”
蒋露叫的车子停下，把自己包得严丝合缝的宋无双恰好在前面拦车。
“师傅，跟上她！”
宋世凉的工厂位置比较偏，附近到处是正在修建的厂房，不过碍于过节的原因，一眼望去根本找不到人。
蒋露开门下车，临走前多付了两百让司机师傅等她一刻钟。
宋无双这趟来得不算正大光明，所以没有走工厂大门，绕到了侧面的矮墙准备翻过去。
小时候每到寒暑假她都有大半的时间都在厂子里待着，这里有什么没有什么，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蒋露有些意外宋无双没走正门，快步跟上去发现她是想翻墙，跳起来一拽将人扯了回来。
宋无双防备不及，看清按倒她的人是蒋露，口罩上的眼睛兀地瞪大：“蒋露？你怎么在这儿？”
“你猜。”蒋露深邃的眸子映出坐在地上的Alpha惊讶的表情，她反手掏出一个紫色的塑料云朵。
感受到危险的宋无双被熟悉的信息素压制得动弹不得，脸上的惊讶变成惊恐，“蒋露！你想干什么？！”
蒋露肆无忌惮地释放自己躁动的信息素，任由它把面前的Alpha包裹成茧，捏着云朵的手轻轻推动，露出一个比指甲长不了多少的闪着光的三角形刀片。
“宋无双，你来过易感期么？”
宋无双茫然地瞪着她：“你什么意思？”
蒋露无视她的目光，掐着她的颈侧单膝跪下，语气陌生得让宋无双觉得像是恶魔在低语：“你的腺体被针扎过么？”
“什么？”
“你的腺体被刀划过么？”
“蒋露……”
“你的腺体还完好无损地待在你的身体里啊。”
“……”
“那你怕吗？”
“不要，蒋露，不要。”
“你在害怕么？原来你也知道害怕。”蒋露的眸底一片冰冷，三角的尖角顺着Alpha腺体旁边往下一划，浓郁的柿子味扑面冲来，可惜只是眨眼的功夫，这股烂柿子味就被更浓烈的草莓酒味压制，覆盖。
“真想让你全都尝上一遍，可惜我时间有限。”蒋露捏着那小巧可爱的紫色云朵起身，脸上的笑意透着痛快，“以后看见我躲着点，不然我真怕我会忍不住。”
“祝你好运。”
宋无双捂着受伤的地方，脸色白里透着青地瞪着蒋露离开的背影，身子颤抖的幅度却不由得加大，直至那道黑影完全消失在她的视线中，僵住的四肢才像通了血液般抱成一团。
第53章 第53章
网约车的师傅是个beta，闻不到信息素，无法察觉蒋露身上的变化，见她回来脸上堆着笑：“小老板，现在去哪儿？”
蒋露算好了时间，看着窗外的眼睛里噙着笑意，“我记得附近有家不算小的药店？”
“得嘞！”
她在今天过去之前还想去找一趟苏梦蕊，得先准备好东西，没有意外的话，回到家刚好是晚饭时间。
有些药平时不好买，趁着她特殊时期反而容易，多好的机会呀。
站在药房的柜台前，蒋露没有任何扭捏地扒开后衣领露出她红肿发亮的腺体，“来得比较突然，口服了药，但感觉不是很有效，所以像买两支通用的注射剂备着以防万一。”
药店的老板没有怀疑，注意到蒋露身上的衣服，转身指向身后的阴凉柜，“有好几种，厂家不同价格也不一样，从这边到那盒蓝色的依次是一百二十八，一百六十，一百八十六和两百三十五，你看你要哪种？”
蒋露啊了一声说：“我要最贵的通用型。”
“通用型？”穿着工作服的老板侧身指向另一层的隔架，“通用型最贵的两百八一支，你确定要两个？”
蒋露整理好帽子举着手机扫码付款，老板听见到账提示从收银台下抽出一个薄薄的小盒子，“满五百送一盒通用抑制贴，慢走。”
“嗯。”蒋露拿着东西回到车上，赶在晚饭开始前半个小时回到别墅。
透过窗子能看到蒋玟正坐在客厅沙发后的长桌上看笔电，两位阿姨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着。
蒋露深呼一口气，尽可能收敛起周身酒味更重的信息素，揣好买来的那两支药剂，顺着下来的墙面爬上去，静悄悄地关好书房的窗户。
仿佛她从来没有离开过。
换回柔软的家居服，蒋露在浴室里清洗干净双手，确认头发只有自己的味道后，躺在床上长舒一口气。
嘿，感觉不坏。
有种四肢都得到放松的感觉，唯一遗憾没能扎破她的腺体，不过那拆快递的小刀也扎不破就是了。
翻身趴在床上，蒋露响起走远后听到的那阵被风带来的哭声，忍不住笑了起来。
枕头旁的手机震动，亮起的屏幕上是一条简短的微信消息。
柏悦：你还好吗？
往上是两个小时前她们互相发送的节日祝福，再往上是周一那天早上她们误拨的语音通话。
蒋露不记得有打语音给她，也不记得有和她说什么，毕竟只有八秒的通话记录。
但现在看到这四个字，她的心不受控制地轻颤了一下，涌出一股像是吃到好吃东西的惊喜。
手机竖立在床头，Alpha细长的手指一下一下戳着下方的九键格，轻声呢喃：“我很好啊，只是有点馋你的薄荷味，闻起来好清新好舒服好好闻啊。”
话音落下，敲击键盘的手陡然停住。
……馋？她怎么会用这个字？
一键清除已输入好的文字，蒋露脸噗的一下闷在柔软的枕头上。
身为一个Alpha她现在居然对一个Omega说馋她的信息素？
她是流氓吗？！她怎么能说出这么混账的话来。
可是，可是……柏悦的信息素真的很好闻啊！
想闻——想闻！
晚上去吓完苏梦蕊，她是不是可以顺路去看一看柏悦？只看一看，远远地看一看。
想着柏悦的味道，那张三十六十度看起来都好看的脸浮现在蒋露的脑海和心田。
停下的指尖快速敲动：我很好。
柏悦回得很快：注意休息，保证睡眠～
下面附赠一张揉摸猫头。
晚饭为了照顾蒋露，蒋玟在二楼的露台摆了餐桌，甚至有意布置了一下。
两位阿姨都没走，长时间的相处下她们早已不是单纯的雇佣关系。
圆桌前坐了四个人，桌上依然摆着五副碗筷。
蒋玟心里难受，一个人端着杯子对着空位喝酒，平日里还好，每逢过年过节她的自控力总是会消失。
蒋露现在情况特殊，知道蒋玟硬扛着，椅子都没捂热呢，自觉端着专门给她做的那两道菜躲回了房间。
阿姨们了解这对母女是在各自撑着，看得心里酸涩，难得主动和蒋玟一起喝了点儿。
蒋露坐在卧室里的小桌子前，一边抹眼泪一边吃完了这顿只团了一半的团圆饭。
咸涩的泪水掉得眼睛发干，她伏在膝盖上放纵得哭完，起身去洗干净脸上的泪痕，揣好下午新买的手机和注射剂，确定二楼的露台上没人了，换上黑色的连帽卫衣沿着下午走过的路线出门去。
与此同时，苏家别墅内。
老太太生气地砸了苏樱刚端上来的冒着热气的月饼，“又不在家过节！谁家中秋节不团圆啊！她真能因一个短命鬼这辈子都不认我这个妈了？！早知道她是这么个不孝的东西，我当初就不该生她，生下来也得活活掐死一了百了！”
“妈，你别激动，我姐她、她那个死心眼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不来就不来吧，我们陪着你也是一样的。”苏樱给旁边的小妹和女儿使眼色。
老太太看着满客厅的子孙，心里堵着的那块石头松动不少，可想想仍是生气，“她一个废了也就废了，可苏苏那丫头不能跟着她胡来啊，好好的孩子都给她教坏了！”
苏梦蕊想出门没出成，怨气重着呢，听见这话不大高兴地撇撇嘴：*“奶奶，您的身体最重要，犯不着跟她那样不懂事的计较，饭菜都冷了，你看我和弟弟妹妹们都饿着呢……”
老太太看向嬉戏玩闹的孙子孙女，张了张嘴，摆摆手：“罢了罢了，咱们吃吧，是犯不着为了那么一两个气人的让你们挨饿。”
别墅五公里外，柏悦黑着脸扶着被骗上银灰色商务车的苏澄下来，带她坐上自己车子的后座，转身狠狠掴了亦步亦趋的商务车司机一耳光。
司机块头不小，被打得脑袋稍偏，看起来仍不想放弃：“大小姐。”
“我知道你是奉命行事，我不难为你，现在你也不要难为我，不然我跟你保证，下一次打在你脸上的绝对不是我的手。”柏悦说完点在司机的胸口，“滚，不要再跟着我们。”
司机垂头看向布料上的凹印，默默退开让行。
回到车上，柏悦冷瞥一眼站在车子旁侧的男人，一脚油门冲出去，再出口的声音无比温柔：“妈妈，我答应你的会跟你一起过节，就一定会到，相信我好吗？我跟你保证过的，上次的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
苏澄表情认真地用力点头：“我相信你。”
“嗯，我们回去吃团圆饭。”柏悦眨了眨发红的眼睛，在路口转弯，去她们的小窝。
小说中没有写过苏家的具体位置，但蒋露身为书中的一员，连城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从周围的环境描述推出了大概位置。
她在附近路口等了十多分钟，犹豫是不是该离得再近点，一辆熟悉的车子从面前的车窗外开过。
拉风的豪车内，嘴里叼着什么东西的苏梦蕊满脸傲气趴在车窗上，看起来嚣张得不得了。
模样竟然和书中描述的中秋夜差不多，看来苏梦蕊总是很烦躁啊。
蒋露心情不错地跟在后面，见她在会所楼下停车，毫不意外地跟着开门下去。
和下午时一样，依旧是两百块钱等一刻钟。
会所在大楼顶层，上去需要搭几分钟的电梯，蒋露没有太多时间和苏梦蕊玩猫捉耗子的游戏，直接出声叫人。
苏梦蕊前天得知坏她好事的又又又是蒋露，气得嘴角都起了泡，忽地听见熟悉的声音，忙不迭伸手挡住要关闭的电梯，侧身冲出去抓人。
这次从家里出来，她带了俩保镖，离开电梯的瞬间，停好车子的他们正好进来。
苏梦蕊见蒋露只有一个人，坏笑着伸手往她身上一指，“给我抓住她！”
注射器早在下车前准备好，蒋露听到声音没回头，径直往苏梦蕊身上撞的同时肆无忌惮地释放着体内疯狂乱走的信息素。
易感期的Alpha信息素暴涨，似乎永不会枯竭。
刚进门的保镖距离苏梦蕊本就不算近，被同性的信息素一干扰，速度慢下来不少，等他们想起自己的目的，蒋露手中的注射器针尖已经对准了在场唯一一位Omega的后颈。
更让人无法预想的是，她身上浓烈的草莓酒味比罂粟更让苏梦蕊沉溺。
根本不用蒋露禁锢，苏梦蕊已然像条八爪鱼一样主动贴到她的身上，露出腺体。
带着引诱与讨好的绿茶艰难地缠绕着草莓酒，想要与之交融却不得。
蒋露看着眼神迷离的苏梦蕊，鼻尖没有一丝属于她的信息素味，“听说你最享受发情期？”
“最讨厌注射型药剂？”
“今晚我帮帮你怎么样？”
苏梦蕊喘息着嗅着蒋露的信息素，没骨头的蛇一样缠着她，昂着头追着她开合的红唇。
然而怎么都追不上，急得她眼泪都要下来了，偏偏Alpha是那样不解风情，不仅不主动安抚她，还……还……一把掐住了她的颈侧，一针扎进她的腺体内。
和被牙齿咬破标记的感觉描述截然相反，针头里挤入的药剂像是掺了冰，冻得浑身燥热的Omega连打冷颤。
药剂推得缓慢，一针扎完，苏梦蕊身上释放的信息素已足够引诱远处的两位Alpha保镖。
蒋露拎着瘫软下去的Omega，随手往上一拔针头，掏出另一枚配置好的注射剂扔到地上：“就一支，你俩商量着办吧。”
第54章 第54章
苏家能让Alpha做贴身保镖，不可能想不到会有突发状况，在职的每一位Alpha都是定期接受检查和注射抑制剂的。
出门在外，别的不敢说，紧急抑制剂和他们的内裤一样重要。
看着那支被扔在地上的注射型抑制剂，两位身形魁梧的Alpha对视一眼，笑容邪恶地同步掏出卡在腰带上的微型针剂，对着手臂外侧一按一拔，失焦的双眼立即清明。
留着胡子的那位声音粗粝地像是被砂纸磨过：“蠢丫头，你凭什么认为我们敢用你扔下的东西？”
蒋露的眼神微变，搭在苏梦蕊颈部半松不松的手猛地卡紧，拖着软得像一滩烂泥的苏梦蕊往后面的安全门撤离。
这里是通往会所的专用电梯，两个转弯后除了连接商场的玻璃门还有一扇安全通道的门直通大厦后面的街道。
她不畏惧和俩肌肉男交手，甚至为此感到兴奋和期待，但时间紧张，不能浪费。
找到目标中的门，蒋露随手推开被她拖拽了一路的苏梦蕊，像只猎豹般冲向厚重的安全门。
声控灯随着开门声亮起，她脚步不停，嗅着门缝外飘进来的那抹难闻的信息素，颈后的腺体迅速涨红。
撞开门的刹那，少女敏捷的身子带着压迫感十足的草莓酒味信息素袭向堵在外面的肌肉男。
一脚踹出，蒋露踩男人后仰的胸膛猝然一蹬，转身奔向侧面的街道，回去找网约司机会合。
砰的一声车门关上，蒋露的心脏狂跳，大口喘气的嘴角不禁朝着两侧扬起。
司机按说好的那样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一脚油门汇入车流，可看着镜子中少女激动的样子，他到底没忍住好奇心，“你好像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蒋露在镜子中和司机对视，后者无辜补充：“看起来比我中彩票都开心。”
“是挺开心。”蒋露扬起眉毛，双手抱胸靠在椅背上，眼底笑意不散。
说真的，如果时间允许的话，她还挺想给那俩保镖一人扎一针的，用最大的尺寸，最痛的针和药水。
简直不要太痛快！哈哈哈——
可惜了，等下次有机会吧。
在中心街兜了六个红绿灯，司机终于忍不住了：“嘿，小富婆，你到底要去哪儿啊？”
往下滑了不少仍跷着二郎腿的蒋露如梦初醒：“你等等哈，我问问。”
司机大哥：“啊？”
蒋露掏出新手机打开，因吃晚饭前才授权登录，联系人列表除了系统通知，一个人都没有。
在联系人界面找到看上去就很好吃的头像点开，直接拨语音贴在耳边等着。
柏悦听到来电铃声响起时刚送苏澄回房，她快走几步到客厅的沙发上扯过包袋翻手机，看清是蒋露打来的时候吓了一跳。
下午这位本应该被隔离修养的小Alpha突然回她消息已经很让她震惊了，怎么大晚上的直接打语音来了？
据她所知，Alpha的易感期都挺长的，就算是第一次那不也得一周左右？
这才几天？蒋露的家人对她这么放纵的吗？
难不成是不太行？
柏悦的脸色一变再变，表情复杂地接通语音走向与客厅相连的全封闭阳台，“喂？蒋露？”
蒋露听着柏悦清脆得像是山涧的溪流般悦耳的嗓音，本就愉悦的心情更加好了，“喂，柏悦，是我。”
听着手机里那不太寻常的语气，柏悦奇怪地看了眼手机屏幕：“中秋快乐，这么晚了你还不睡吗？”
“中秋快乐！柏悦，你要睡了吗？”蒋露扬起的声音低了几分。
似乎是在失落？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柏悦望着窗外夜景的眼神一怔，“不，还没有，怎么了？”
蒋露趴着车窗玻璃，声音带着她自己察觉不到的雀跃：“我想见你，我去找你可以吗？”
“哈？”柏悦脑袋里轰的一声，“蒋露你不是……你现在能出来吗？”
“我已经出来了，柏悦，我想看看你，一眼就行，远远的也可以。”蒋露直白得像是换了个灵魂，“求你，好吗？”
柏悦想说别闹了小姑娘，你易感期呢，你来看我想干什么？
但是在听到“求你”两个字的那一刻，她感觉听语音的右耳朵都麻了一下，仿佛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给击中了，下了禁令，让她说不出任何代表拒绝的字眼。
等到回过神来，她已然踩着系着奶白色大蝴蝶结的拖鞋站到楼下往小区外走。
小区不大，没有几栋楼，入口却是附近几个小区里最豪华气派的。
蒋露站在小区门侧的花坛前，紧张地拉了拉脸上的口罩，双眼死死地盯着出入口的方向。
柏悦看着手机上的小绿点，随着光点的位置抬头，第一眼差点没发现那里站着人。
门口的路灯比街道上的要明亮，足以照清每一个人的脚下，然而对有意隐藏的人还是没有办法。
柏悦定在原地看了好几秒才认出躲在阴影处的小Alpha。
她想了想，看着周围行人不算少，主动往花坛的方向走。
刚迈出第三步，安静的手机上突然随着一声提示跳出三个字：别过来！
柏悦退出位置共享，抬头看向那站在阴影中带着口罩，看似浑身武装其实衣服单薄的女孩，不解地笑了一下。
“如果你害怕，又为什么过来呢？”
夜风温柔，Omega的声音更温柔，它们温柔地先后走向蒋露，一个抚过她的眉眼，一个钻进她的耳朵。
蒋露的心脏声前所未有的响亮，好似正贴着她的双耳跳动，震得她慌乱不已。
“我，我也不知道。”慌乱渗透进她的嗓音，“它就是忽然很想你。”
“想见你。”
柏悦站在路灯下，柔和明亮的光宛如专门为她开设的滤镜，茫然的表情都美得让人倾倒，“谁？”
蒋露浑身紧绷地极力扼制着颈后的灼热，音量锐减：“我的心脏。”和我的身体。
“你说什么？”柏悦没有听见。
蒋露没有重复，她站在那里静静地望着不远处的Omega：“柏悦，我想抱你一下，可以吗？”
柏悦愣住。
蒋露从阴影中走出，看起来也在挣扎，“一下下，我跟你保证我什么都不做，我……”
柏悦见过一些易感期的Alpha，她们狂躁易怒，不说每一个，十个里有九个都伴有极强的破坏欲和攻击力，这么乖巧并小心翼翼的，不夸张地说蒋露是第一个。
除了这些，她甚至感觉到了她的委屈和可怜。
天知道，她以前看到的那些易感期的Alpha除了厌烦还是厌烦。
柏悦无奈地摇摇头，主动走进张开双手，正想收拢时被蒋露抢先一步抱住。
如她所说的那样，一触即分，抱得和没抱一样。
看着快速退开重新拉开距离的小Alpha，柏悦轻笑出声：“我前不久才用过抑制剂，抑制贴也是下午换的，身上没味道。”
话音落下，她再次靠进伸出双手，用力抱了抱懵掉的蒋露。
不过同样的，她很快放手后退。然后就看见活过来的蒋露立刻用手捂住了鼻子和嘴巴？
蒋露连退两步，双眼中的星星闪烁：“你的头发、好香。”
柏悦的胸口颤动，表情瞬变——蒋露身上的酒味好甜！
坏咯！
意识到不对，蒋露和柏悦看着彼此连退数步，眼看都回到了刚才见到时的位置。
“我我、我，时间不早了，学姐你赶紧上去休息吧！”
“大晚上的，你快点回家休息……”
两人的声音在夜色相撞。柏悦心里慌得厉害，再顾不上什么客套，转身往小区大门的方向跑。
蒋露站在原地没动，目送柏悦穿过小区的大门，单手捂着心口沿着她离开的脚步往前走了几步，捡起那根飘在花坛边的发带。
不用靠得太近都能闻到上面的清香。
她抿了抿唇角，小心仔细地把它叠好装进口袋，转身回到路边开着双闪的车子。
回到家，房间的时钟显示十一点整。
蒋露捧着发带像是捧着什么珍贵的易碎品，轻轻地放到了床头柜上，哼着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曲子去浴室洗澡。
今天跑了一天，她很累了，需要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
热气氤氲的浴室里，各种香氛都被草莓酒的味道覆盖，Alpha后怕地擦着头发，暗自庆幸得亏没有把发带带进来，不然上面属于Omega的味道怕不是也要被浸染。
换上柔软的睡衣，蒋露缩在柔软的被子里，调整好睡姿，又不安地伸长手臂把那根捡来的发带拉到枕头边上。
薄荷味的清香不算浓烈，甚至有些浅淡，她吸了两口，觉的不太够干脆两手缠着直接抱在了怀里。
被子摩擦，发出让人感到舒服的声音，Alpha安静地闭上眼睛卷着好闻的信息素沉入梦乡。
殊不知，双手抱膝坐在床头的Omega却迟迟等不来属于她的睡意。
柏悦出神地望着横在被子上的草莓形状的玻璃酒瓶，起雾似的眼睛茫然又明亮。
那是热爱培育各种品种草莓的朋友送她的，整个连城口感最好的草莓酒，堪称是她的私人定制。
酸度甜度辣度，乃至酒精度数都是最合她心意的。
可在闻过蒋露身上的信息素后，不知道怎么的，她现在再尝，居然觉得哪里都不太对了。
酸度、甜度、辣度、酒精度数，没有一样够。
差一点，哪哪儿都差一点。
为什么会这样？
她的信息素有那么好闻吗？
不昧良心地说，其实真是挺好闻的，有一种、类似于微醺的舒服感——
第55章 第55章
蒋露这一觉睡得很舒服，醒来时没有挣扎困倦，也没有低落和亢奋这些典型反应。
正常得她差点以为，易感期已经过去了。
直到从床上下来，她发现那条睡前被她小心护着的浅色发带上出现了破损。
破损的位置不大，看起来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勾到了，小小的一个破洞，边上的丝线有些翘起。
蒋露平静的心立即变得烦躁，她握着发带仔细检查，在另一端差不多的位置上也看到了一个相似的痕迹，不可置信地握着两端闻了闻。
浓郁的草莓酒味好像在圈领地一般，将发带上薄荷最浓重的那两小点儿围了起来。
破损的位置刚好是点儿的正中心。
蒋露因珍视的东西被破坏而涌起的恼怒卡顿了一下，她的眼前透过发带浮现出昨夜里梦到的不能轻易、也无法说出口的画面，犹豫地张开嘴，用她右侧的虎牙轻轻咬了一下小洞的旁边。
然后，她发现两个形状高度重合了。
所以是她在梦里干的？！
蒋露咻的一下将发带藏进被子里，想起马上要叠，又咻的一下给它挪进枕头底下，装作无事发生。
如果她的脸皮能够稍微厚上一点的话……
可惜并没有，她在镜子中的脸涨得比高烧被接回来的那天还要红。
冰冷的水都险些没能降得下来。
这个早晨，她浴室的水龙头又开了许久。
阿姨准时敲响房门，营养搭配过的早餐横在门口的推车上，蒋露开门拿吃的时额前的碎发湿漉漉的滴着水。
蒋玟被女儿的样子吓了一跳：“露露，你发烧了吗？”
“没有，我很好，妈你放心，有任何不适我都会主动告诉你的。”蒋露说得诚恳，为了自证，转身推来椅子坐在门口吃完了这顿足够营养却没滋味的早饭。
关上门回到房间，窗外的阳光洋洋洒洒落在窗前，晒着床的左半边也晒着盘腿坐在地毯上的她。
新手机没有设置乱七八糟的锁，有消息进来屏幕直接亮起。
同时跳到上面的联系人名字紧排在一起。
蒋露看着柏悦的头像，欣喜的同时冒出一股不是滋味的心虚。
她像是犯了什么错一样，对有关于柏悦的一切都不敢敞亮地直视。
眼神闪躲地点开爆辣土豆饼的消息，梁爽的好奇和关心几乎要扒开屏幕贴到她的脸上。
开始播放的视频消息里，梁爽的脸距离屏幕近到拍不完全，语气听起来鬼鬼祟祟：“感觉如何了？今天下午返校能赶得上吗？邵书艺说你至少要请两天的假，三天后我能在学校见到你吗？”
蒋露昂头对着阳光，眼睛放松地闭起，想要打字回复，低下头的瞬间却不由得返回点开了柏悦的消息。
坦诚点，她现在有些控制不住地想要靠进和柏悦有关的一切，哪怕只是一条微信消息。
——好好照顾自己，在易感期结束前别乱跑了，乖乖听话，等结束姐姐奖励你个礼物！
白色的消息框内，黑色的字体，本该看不出任何温度。
落在蒋露的眼里却变了样，不光有了声音还有了画面。
坏了，见了昨晚的那一面，她现在更加想她了。
想起那短暂的拥抱，蒋露按着失控的胸口仰倒在地毯上，沉溺在热得发烫的光中，第N次开始天人交战。
亮着的手机屏幕在阳光下渐渐熄灭，没有收到回复的柏悦第三次拿起手机，拎着两瓶草莓酒上楼等着章宜的到来。
自犯了上次的错，章宜现在面对柏悦可以说是相当安分，进门时不仅敲了门，还提着好多柏悦爱吃的要排长队的小吃。
柏悦不是逮着错处不放的人，招呼她一起坐下，拎着瓶子给她倒酒，“你放松点，我又不吃人。”
“我知道。”章宜撇着嘴说，“我是内疚，得亏俩主人公都是心理强大的人，不然我这不是造孽了。”
“行了，以后长点心，现在不提了。”柏悦端着杯子和她轻碰，“哎，你上次不是说我差点被挂么，咋回事？”
章宜眼前一亮，拍着脑门说：“对对，你不说我都忘了，周一的时候有人投稿，想捞人，拍的照片里你入镜了。”
“周一的时候？我入镜了？”柏悦咽下嘴里的酒，想起上周末和蒋露看电影的事儿，猜出了大概，“外国语的学生吧？”
章宜震惊了：“哟？真神了？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柏悦乜她一眼，示意她最好赶紧恢复正常，章宜识趣地笑笑：“好了好了，知道了。”
半杯酒下肚，章宜到底忍不住说：“蒋露那小Alpha长得是招人稀罕哈，开学一个多月，都火到别的学校去了，了不得，简直Omega杀手啊，长得漂亮，学习也好，信息素肯定很好闻，可惜了。”
“可惜什么？”
章宜面露遗憾：“可惜我是个beta闻不见啊，哎哟，我还是第一次为了这种事情感到遗憾。”
“不用遗憾。”柏悦说着给她满上，“你已经尝到她的信息素味了。”
“啊？”
柏悦好看的指腹抵着杯沿按了按，垂眼看着里面和草莓一个颜色的液体，声音极轻：“草莓酒，她的信息素是草莓酒味的。”
章宜端着酒的手和瞳孔一起震动：“什么？！你怎么知道的？啊——你们都相处到这一步了？！我了个去……悦姐，我刚刚开玩笑的，并没有真的很遗憾，你别当真，你知道的，我喜欢的从来都是beta！”
“你紧张什么？我没说我、”柏悦顿住，后面的半句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口了。
气氛突然安静，两人各自垂着眼盯着手中的杯子。
与此同时，距离楚家不远的电玩城内，楚紫珊无聊地扔着手里的篮球，脖子微转瞥向隔壁的计分屏，“你俩嘀嘀咕咕的干嘛呢？有什么话直说，不说我回了啊！”
和她做了四年同班同学的Alpha女生，闻言瞪向中间的Omega并绕过她，“早跟你说了紫珊是爽快人，就你磨磨唧唧的。”
楚紫珊侧身抵着投篮机，细长的眉毛往上一挑，“嗯？你妹妹想跟我告白？那没道理让你代替吧？”
女生尴尬地笑了一下，摇头否认：“不是，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替她坐，她吧……其实是想跟你打听一个人。”
“跟我打听人？一中的？那我不确定我认识哦。”楚紫珊单手拿起一只球随意地扔向不远处的篮筐，哐当一声，球进。
被姐姐隔开的Omega女生点开手机，找到上周日下午偷拍到的照片递过去，软着声音说：“你们应该认识，我翻过你们学校的告白墙，她是高二一班的蒋露，年级第一。”
听到最后六个字，楚紫珊舒展的眉头无声皱起，她瞥向手机屏幕语气略显不悦，“你这都知道了，还用问我？”
Alpha女生陪笑道：“她只知道这些。”
“哈？什么意思？”楚紫珊莫名其妙地打量着眼前的这对姐妹，“别跟我说，你们是想让我做中间人。我不可能做那种掉价的事的。”
“没有，怎么会。”Alpha连连摆手，滑动手机屏幕，“我妹她是想跟你打听一下她的感情状态，以及她旁边的这个Omega。”
楚紫珊搞不清她们的脑回路，瞄向屏幕上多出来的身影，认出Omega侧脸的刹那，双眼骤然睁大。
……
日头爬到最高处，阳光下的蒋露晒得浑身冒汗，不得以爬起来往窗帘后挪了挪。
临近午饭时间，亮着的手机屏幕上，三人小群里跳出一张一张的照片，附带着邵书艺的解说。
“姐妹们，我爸做了好多口味的月饼，我尝过了每一种都很好吃！等到了学校咱们一人一份！”
蒋露一一划过照片，拇指指腹在邵书艺的头像上转了数圈后落下，点开私聊。
“你易感期的时候有没有对某一种味道着迷？”邵书艺念着屏幕上的消息，暂停装月饼，单手录入语音，“某一种味道？你是指Omega的信息素吗？如果是的话，暂时没有。”
没有？蒋露蹙眉听完语音，下面又跳出一条，“我妈说Alpha在遇到高匹配的Omega之前，是这样的，哎？你有吗？哦——”
语音的最后两秒是一声不得了抽气声。
“……”蒋露沉默地放下手机，一巴掌拍在脸上。
下一秒，藏在她掌心之下的嘴角随着她急剧加快的心跳扬起，从第一次见到起柏悦的所有画面演电影般在她的眼前闪过。
原来她们是高匹配度？
有多高？
单向……双向？
柏悦会对她的信息素有感觉吗？
蒋露扔掉手机扑上床，兴奋地左右滚动了数圈，从床头到床尾再到床头。
她欢呼一声，拿出藏在枕头下的发带仔细嗅着，眼前再次浮现出柏悦匆匆离开的背影，兴奋的眼里像是熄了灯的舞台忽然暗了下去。
昨晚柏悦走得很急，她肯定是闻到了自己的信息素。
……那她是不是不喜欢，觉得难闻才走得那样快的？
她对苏梦蕊是百分百，刻意释放信息素时直接引诱她进入了发情期，和那样的失神相比，柏悦除了想逃离，应该是想逃离吧？
趴在床上的蒋露忐忑起来，心情比六月的天变得更快。
柏悦是不是对她没有好感？
余光扫过床下地毯上的手机，失神的蒋露想起那条微信，心里不禁怀疑让她听话，和给奖励到底是不是关心。
揣着发酸发涩的心脏，和扑上床时不同，她一点一点地挪下床，捡起手机，缩在床边一个字一个字地输入：学姐，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第56章 第56章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的信息素？”
柏悦低声念着屏幕上跳出的消息，微蹙的眉眼慢悠悠转向不远处传来开门声的卫生间。
磨砂玻璃门呼啦打开，喝得上脸的章宜傻乐着回来坐下：“哦哟，你这小酒挺带劲的啊，喝起来果汁似的，刚照镜子才看见我脸红得和猴屁股一样，多少度的这么猛？”
“十五的。”柏悦看着空了的酒瓶，“喜欢下次有多的给你分几瓶。”
章宜捞起空酒瓶在手中转了两圈，光洁的瓶身上一个字都没找到，哼笑着靠在后面的沙发上摆手：“别了。”
“嗯？不要？”柏悦意外地看着每次来，不顺走点啥都得算是亏了的人。
章宜闭着眼姿态夸张地点着下巴：“不要哦，你这瓶子上啥也没有，指定是你什么了不得的友人送的，你留着自己喝吧，喝不完再说。”
她经常在柏悦这儿拿东西，蹭吃蹭喝什么的简直是家常便饭，但她是非常讲究原则的人，没有标签的不拿，柏悦能用上的不拿。
最重要的，沾有某种情分的“礼物”碰都不能碰。
柏悦见她说的坚定，笑着摇摇头：“随你。”
“我不行了，想睡觉，我眯会儿。”章宜顺着靠背往下滑，枕到原本抵在后腰的抱枕时，又侧过身去拽身旁的裤脚。
柏悦：“？”
章宜收回手搭在额头上说：“帮我看着点，别让一条和小白把我压死了。”
“……”柏悦服了，“睡你的吧。”
匆忙中盖在大腿上的手机已经息屏，那条意味不明的消息还没回，脚边躺下的人呼吸声已然均匀。
柏悦一直很钦佩章宜的入睡速度，羡慕地翻过手机，余光中的一条和小白真的摇晃着身子过来了。
眼见它们要往睡着的人身上趴，她拍拍毛毯示意它们到自己身边来，单手举着手机打字回复。
柏悦：没有，你的信息素很好闻，是我闻到过最好闻的草莓香。
“最好闻吗？”蒋露湿润的眼底被打在地板上的光映照得无比哀伤。
但在看完新收到的回复后，哀伤就消失了。
换成了惊喜。
那一刻，她没有搀扶任何东西，直直地从蹲着变成站着，并原地转了三圈，最后因敌不过眩晕感垂直倒在被她卷乱的床上。
她说好闻，柏悦说好闻！
不，不不！不止是好闻，柏悦说的是最好闻！
她是喜欢的，她一定是喜欢的！
蒋露陷在柔软的床上，恍惚间躺在云端里，浑身都被柔软和暖意包围了。
草莓酒味再次在她的身后爆开，好像连她都被醉倒，浑身火热，必须得抱着点什么才会舒服一些。
Alpha的整个面部埋在枕头的反面，氧气锐减的同时，形状堪称完美的小虎牙发狠地咬住距离最近的一角，小心撕磨，克制喘息，直至细密的汗珠从鬓角滑落。
柏悦看着迟迟没有回复的聊天窗口，呼出一口草莓香气，侧身抱着小白起身倒在身后的沙发上。
……
一中的三天假期眨眼结束，蒋露暂时不能回校，梁爽和邵书艺在三人小群里等了整整一顿午饭的功夫，见蒋露始终没有回复，商量过后，在返校前一起来了趟蒋家。
两人几乎是同时到的。
邵书艺提着大包小包走下出租车，热情地冲梁爽打招呼：“哇靠！梁爽你换车子啦！这辆看起来更拉风了呀！待会儿捎我一程？”
梁爽冷眼看着她赶走出租车，“不然呢，让你跟在屁股后头跑吗？”
邵书艺嘿嘿笑：“你不是那种人。”
蒋玟今天回了公司，家里的阿姨为难地看着带着礼物上门的两位Alpha少女：“露露她……”
“我们明白的，我们不上去，您帮忙把东西转交给她就行。”
梁爽和邵书艺放下东西，一起回校。
蒋露午饭没吃多少东西，睡得昏昏沉沉听到敲门声，忘记了自己半趴在床沿咕咚一声栽到了地上。
吓得门外的阿姨扬声叫她的名字：“露露？露露？你怎么了露露？”
蒋露胳膊甩了甩发麻的胳膊过去开门，“没事，绊了下。”
阿姨看她脸上睡印新鲜着呢，把提上来的东西递过去：“是梁爽和邵书艺送过来的，她们托我转交给你。”
“她们来了？在楼下吗？”蒋露没什么神的双眼瞬间发亮。
阿姨摇头：“没有，走了。”
Alpha易感期对其他的Alpha会下意识带有敌意，蒋露也知道她们暂时不方便见面，略显失落地接过袋子退回屋。
邵书艺给她送了很多好吃的，一尝就知道出自她爸爸之手，比许多店里卖的味道都好。
梁爽带来的则是一本世界名著和几张试卷。
下午三点，蒋露坐在摊着试卷的矮桌前，咬着流心月饼单手打字致谢。
收到消息的两人刚好走进一中的大门。
距离第三节课有半个小时，她们带着不少东西往宿舍楼的方向走。
楚紫珊今天来得很早，在阴凉处腿都快坐麻了，才终于等来她们俩。
蒋露易感期的事情知道的人不算很多，那天她们跑得快，加上班主任严阁工作做得足。
修远楼内除了最开始坐在教室里没出操的杜萌，几乎没人闻到蒋露乱飙的信息素。
再加上那天她们奔向的方向是校医务室，看见的只当是有同学身体不舒服。
所以包括楚紫珊都没往易感期的方向想。
她大爷似*的横拦住高高兴兴返校来的俩Alpha同学，语气差得像是来找麻烦的：“蒋露呢？她怎么没跟你们一起？”
“关你什么事？”梁爽翻了个白眼，打掉她的手示意邵书艺先走。
气氛转变太快，邵书艺闻到火药味，第一反应是上周在北街发生的事情，游移的态度立马坚定，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是朋友，没有先跑的道理！
梁爽又使了两个眼色，见邵书艺愣装看不见，懒得再管她。
楚紫珊被这一巴掌拍得脸色更难看了几分，语气咬牙切齿的：“蒋露什么时候来？我找她有急事。”
“急事？那你急着吧，她今天不来了。”客观来说，梁爽的脸色看上去臭得多。
楚紫珊以为她逗自己玩，打量的目光落到旁边的邵书艺身上，“我认得你，二班的是吧，蒋露什么时候来？”
邵书艺看向梁爽，见她甩都不甩自己一眼，满脸真诚地撇了撇嘴：“梁爽说的是真的，你要不信你问我们干嘛？”
梁爽回眸，楚紫珊怔住：“真不来？为什么？”
“不知道，麻烦你让开，否则我叫舍管了昂。”梁爽说着扭头看向没多远的窗口，语气充满威胁，“告你威胁恐吓同学哦。”
楚紫珊：“……”
她无语地瞪着面前连连点头的那位圆脸Alpha，丝毫不怀疑她会睁眼说瞎话做伪证，只得侧身让开。
可眼见她们走远，楚紫珊到底没忍住，“你们，能不能把蒋露的联系方式给我？”
上台阶的人脚步没停，梁爽的声音伴着脚步声响起：“你觉得呢？”
当然不能了啊。
与此同时，吃饱喝足的蒋露刚打开书房的门，准备刷题。
不知道是不是信息素紊乱的原因，她的注意力总是会被别的什么东西给吸引走。
一道填空题二十多个字，总共占不满两行，她愣是读了三遍都没落笔。
同音字而已，蒋露感觉自己像是被触发了什么关键字，心里眼里脑子里全都是柏悦。
宛如一台中病毒的破电脑，鼠标点烂了都抹不去她的音容笑貌。
别说把这几张试卷刷完了，直到天黑她第一张试卷的第一面都没答完。
大概真的是废了。
不得不向现实低头的卷王，颓然地在书桌上趴了半个晚上加一整个上午，失控的感觉终于在吃午饭时消失了。
蒋露咬着做得软烂的话梅鸡翅，惊讶得发现她的味蕾完全恢复正常了。
不光味蕾，腺体的大小以及她涨得想往外溢的心脏和血液也是！
“妈！妈！我可以回校上课了！”蒋露呀吼一声，从二楼卧室冲到一楼客厅。
蒋玟没有在家。
蒋露在客厅转了一圈，在沙发后的长桌上看到了她的手表和手机。
系着围裙的阿姨擦着手出来，“太太说，希望你能等到她回来再商量回校的事情。”
“好，我妈什么时候回来？”
“晚饭之前。”
“好。”蒋露笑着答应，转身看见沙发扶手上搭着一条浅蓝色的丝巾，愣了愣，转身往楼上跑。
差点忘了，柏悦的那条发带被她这两晚咬得不成样子了，她得赶紧去买条一模一样的还给她！
对了，柏悦说等她易感期结束会给她奖励礼物的，现在就得告诉她它结束了。
今天上午聊天时，她说她今晚回A市，不赶在那之前见面的话，得等到下周末了。
那怎么行？！她哪儿等得急？！
蒋露扣上手表，低头闻见身上的酒味，又一把拆下，边往浴室走边解扣子。
要去见柏悦得洗干净换身新衣服。
穿上上次和蒋玟在医院对面的商场买的秋季新品，蒋露艰难地辨认出发带上的logo，催促刘姨去专柜。
那条丝巾发带的颜色不好找，她因不想让人看见原本的那一条，没有带出来，光凭口述愣是看了两家所有在店款，才勉强找到了一条相似的。
然而花纹又明显不同。
服务的男导购猜出蒋露想要的应该是夏季上的那条限量款，清了清嗓音问：“蒋小姐，您着急要吗？不急的话……”
起身准备离开去第三家店的蒋露点头打断：“急，很急。”
导购噎住。
蒋露大步往店门口走，玻璃门外白色的衬衫一闪，两位穿着西裤皮鞋的女Alpha退进了身后的拐角。
第57章 第57章
蒋露的易感期才走，对Alpha信息素的感知力尚未来得及退化。
她站在店门口，奇怪地往拐角的方向看去，明亮的走道里冒出一股不大和谐的冷气。
奇怪，那边是有人在打架？怎么闻着这么冲？
这家商场没保安吗？太安静了吧？
蒋露越想越觉得奇怪，但没有时间给她浪费在这些事情上，简单和服务台说了她的疑惑，快步从就近的三号出口离开。
今天的天气不错，上午下了场雷阵雨，下午的空气格外清新。
站在阳光下，蒋露疑惑地扫了一圈，没找到刘姨和车子，正准备打电话，手机忽然收到一条消息。
——车胎出了点问题，稍等一会儿。
她常坐的这辆车是程雨离开的前一年专门买给她的，从它跑的公里数上来看根本称不上是老车，定时保养，车胎是前两个月刚换的新的。
过来的路上很干净，卡石子都难，能出什么问题？
蒋露直觉不对劲，点开头像呼叫，刘姨接得很快。
得知是车胎没气，挂上电话的她悬起来的心并没有得以放下，反而是升得更高了。
下车时还好好的，这么短的时间没气了得多大的窟窿？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
蒋露反手把手机揣进牛仔裤后面的兜里，左右看了眼找到地下停车场的入口，小跑着进去找人和车。
商场的停车场比预想得更大，蒋露没步行过几回，沿着坡道下去，看到墙壁上挂满了指示牌，蹙眉找到小车时扫过的两张图标，沿着箭头往里走。
不知道是坏了还是没装完，灯光明亮的地下停车场里有一小段是黑的。
蒋露防备地看了一会儿，确认没办法绕行时，正准备走进去，身后乍起一道鸣笛声。
车子的远光灯闪烁，刺目的白光落在她的背上。
蒋露往旁边的柱子边退去，看过去的刹那下意识抬手遮光。
而来车的灯光却随着她的动作关闭，吱嘎一声，车子停到她的正前方。
玻璃窗降下，柏悦的笑脸出现在车内：“好巧啊，这都能遇见。”
蒋露脸上的防备消失，身子仿佛一块被吸引的磁石贴上副驾的车门，“是啊，你来买东西吗？”
“来拿给你准备的礼物，有时间吗？咱俩一起逛逛？”柏悦搭着方向盘问。
“好啊。”蒋露拉开车门上车，这才注意到柏悦今天没有穿裙子，不过奶黄色的休闲套装仍然显得她很温柔。
还有柔软，看起来软乎乎的。
大灯在漆黑的通道内照出一条无比平坦的光路，银灰色的车子稳稳停进电梯口对面的空位。
更巧的是，斜对面刚好是蒋家的车子，有师傅正在换车胎。
蒋露和刘姨对上视线，轻轻摆手示意她待会再走，跟着柏悦一起进电梯上楼。
电梯内的信号一般，但出了电梯网速快得很，柏悦关掉手机响铃，打量蒋露微红的侧脸，“待会儿想买点什么？我跟着会不会不方便？”
蒋露心虚地想起那条被她的牙齿咬得不成样子的发带，微红的脸颊被彻底泡上了色：“不、不会。”
“有人说过吗，你其实不太像会撒谎的人。”柏悦憋笑，对上蒋露呆滞的表情破功。
很好，这下连耳朵都跟着红了。
蒋露尴尬地扭头看向手边的按键，声音似乎都有些发烫：“我、我没有撒谎。”
柏悦再次没忍住笑出声来，心想你这句就很像是在撒谎。
但是算了，不能逗得太过火，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最容易冲动了，她是过来人她清楚。
“好奇我给你准备了什么礼物吗？”收拾好表情，柏悦的话题说转就转。
蒋露张了张嘴，生怕又会被怀疑，诚实地点了点头：“是什么？”
柏悦上次的餐具让她惊讶了很久，这次看到消息时她明智地选择了放弃猜测。
现在听到柏悦主动说起，她表情不自然地收回目光，心里冒出一个不能说出来的念头：只要是你送的不管是什么都喜欢。
电梯门打开，柏悦自然地抓住蒋露的胳膊说：“很快揭晓，我想你应该是喜欢的。”
蒋露垂眼看向搭在自己的手臂上的手，嘴角上扬之前用力抿紧。
是的，你想的没错。我一定会喜欢的。
柏悦带着蒋露往前走，路过拐角极快地往里瞟了一眼，躲在阴影深处的人犹如有感，继续往黑暗处退去。
老太太给她们下了死命令，想保住饭碗的话，今天无论如何都得拿到那个叫蒋露的Alpha的**。
苦守了整整两天两夜，等到她出来不容易，千万不能让大小姐给搅和了。
留着利落短发女人神色不明地低声问身旁的搭档：“大小姐怎么会来？现在怎么办？想什么招儿能把她叫走？”
“你问我？”扎着高马尾的女人烦躁地靠在墙上，戾气重得想杀人，“等着吧。”
老太太对大小姐的态度非常疑惑，不是她们能赌的，万一赌错了结果还不如丢饭碗呢。
说不好，那个叫蒋露的小丫头都是老太太为了大小姐查的，她们可不能做多余的事。
艹，更烦了！有钱人的钱是难挣！
三天期限过去大半，依旧没有拿到结果的老太太，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坐在畏畏缩缩坐在对面的女儿苏樱。
漫长的沉默后，她气得无奈摇头：“你是她妈，看见她这没出息的样子，你当妈的没什么想说的？”
苏樱和苏澄不同，在很多事情上她都不愿意委屈自己，听见老太太严肃的质问，打心眼里觉得这不是什么事儿，“妈，你想让我说什么呢？我的心里话说了，你肯定不同意……”
感觉到老太太锐利的目光，苏樱将要抬起的头快速低回去，“其实说真的，妈，我看那楚家的丫头不错，她们两情相悦，以后两家生意上——”
砰的一声，茶杯重重落在老红木桌面上。
老太太指着鼠目寸光的二女儿，差点气笑了：“那楚家两口子是省油的灯吗？他们打的什么算盘你看不出来？真要和他们家结亲，还不如和那蒋家呢！”
“蒋家？！”苏樱听到最后一句急了，“蒋家怎么成？那小门小户的哪配得上我家蕊蕊，妈您说说算了，千万别当真事啊！”
老太太冷哼：“我别当真？现在是我当真吗？是你那不争气的女儿当真！针都扎到她身上了，你看她说实话吗！”
苏樱：“……”
房门外，听不真切的苏梦蕊好奇地看着门口守着的管家，“哎你知道我妈和奶奶聊什么呢么？”
管家微笑摇头。
“真不知道？”苏梦蕊问着掏出口袋里震动的手机，看见消息是顾盈盈发来的，后退两步转身回房打电话。
她找蒋露整整两天了，明天开学返校，她走之前必须得去抓到她。
那天近距离闻过蒋露的信息素，她都快想死了。
虽然暂时她被药剂压制无法通过信息素得到快感，但提前准备总没错嘛！
等到下个月回来时……一样的！
苏梦蕊心情不错地和电话里的人打招呼：“哈喽啊盈盈，昨天拜托你的事情怎么样了？……哦！已经找到人了？好的好的……我明白，嗯好，等你好消息！”
挂上电话，苏梦蕊哼着歌靠在房间的落地窗前，亮着的手机屏幕上，置顶的联系人昵称下面仍旧画着醒目的红色叹号。
算了，爱理不理吧，反正结果没差，这样某种程度上也是好事。
至少不会再因为担心被她发现什么而偷偷摸摸了。
……
蒋露陪着柏悦拿到东西，发现礼物是一套洗护用品，疑惑地看向身旁的Omega。
柏悦抱着手臂说：“不是说我的头发很香吗，送你套同款。”
“……”蒋露懵了，没记错的话她当时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吧？
柏悦看见蒋露表情不对，“嗯？不喜欢？”
蒋露连连摇头：“没有没有，喜欢的很喜欢。”
“吓我一跳。”柏悦拍拍胸口，转身看见不远处挂了挑她没见过的香槟色丝巾。
那天晚上她去小区门口，回来时跑得太急把她最喜欢的那根发带搞丢了，昨天傍晚出来转了一圈没有喜欢的颜色，没想到今天有两件意外收获。
蒋露看出柏悦的惊喜，侧身找到她的目光所落之处，心思微动。
找不到同款，找到她喜欢的也挺不错。
包下丝巾，柏悦看着自己送的洗发水，越想越觉得不应该，有些苦恼地看向身边的小Alpha，“你是不是跟我太客气了点，这么不想欠我？”
“没有啊。”蒋露的脸皮大概是适应了她的心跳，没有再红，“我只是想送你一件你喜欢的东西，没有还人情的意思。”
非要说的话，是赔偿。
可惜她说不出口。
柏悦迎上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心口不由自主地漾起暖流，“好，谢谢你。”
“不用谢。”蒋露盯着那双弯出好多星星的眼睛，强忍住贴上去的冲动，先一步转身往外走。
她的心不知道什么鬼，在刚刚那一刻特别想做点什么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天知道，不久前她还坚定地认为她不会早恋。
当然，这压根不是重点，重点是柏悦长得如此漂亮，又如此优秀，很难没有对象的吧？
想到柏悦可能在A大有个Alpha，蒋露感觉自己的心又庆幸又酸得冒水。
庆幸她得亏是现在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不然早上半天，她都极有可能把家给拆了。
可是，可是现在也没好到哪儿去啊！
她的心脏像根爆酸汁的腌黄瓜。
蒋露郁闷地一巴掌拍在脑门，吧唧一声，吓得跟上来的柏悦下意识抓住她的手：“干嘛？为什么打自己？”
第58章 第58章
柏悦的手温热干燥软绵绵的，试着就没什么力气，但在肌肤相触的时刻，蒋露却觉得它比蓄满力的鼓槌更重，敲得她的心脏砰砰作响。
……仿佛还带了电，酥酥麻麻的随着她的血管蔓延至全身，最后回到那块已然失控的地方，再被它的跳动冲开，惹得浑身都燃起不应该有的温度。
蒋露的脸色被情绪感染，漫出一层红，舌头僵硬得拐不过弯。
奇怪，每次站在柏悦的面前，她似乎都会有这样失去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柏悦看不出蒋露的苦恼，只能看见她被拍红的脸，纠结地想了又想，忽地意识到她似乎误会了什么，尴尬地收回手赔笑，“我好像想得太多了，以为你是……”
“嗐，你当我是反应过度好了。”
蒋露看着表情和语气都有些懊恼的柏悦，胸口被打断的破酸黄瓜的味道再次占据主位。
她比想象中更温柔更细心更体贴。
这么好的Omega……
“学姐。”蒋露被想象力刺痛，胸口一阵阵发闷，连带着出口的声音都变了调。
柏悦听过不少人叫她学姐，本该是对这俩字最熟悉的，可蒋露的复杂语调愣是让她陌生而疑惑，“嗯？”
对视间，不远处那对吃着冰淇淋的姐妹说笑着走近。
蒋露透过余光注意到那位小妹妹突然的顽皮笑意，下意识伸手将对面的人拉向自己。
柏悦没有防备，右侧肩膀撞到Alpha少女的手臂内侧，耳边传来一道从近到远的小女孩笑声：“哈哈哈我先走一步啦，今天肯定是我先到书店！略略略——”
另一道声音充满无奈和警告：“拉拉！你拿好你手中的冰淇淋！不要弄到别人身上，更不要掉到地板上，不然我一定会告诉妈妈的！”
脚步声远去，贴在一起的两人目光再次相触，只是这一次相较更短。
“我刚刚确实想到了一个非常糟糕的事情。”蒋露看着后退一步拉开距离的柏悦，在脑子里翻来覆去的总结随着发干的舌尖脱口而出。
有些冲动，她知道的。但比起冲动，她担心的是错过这次，她会再也没有勇气开口。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那不算撞的一撞，柏悦的心有些乱。
她听着蒋露的声音，好看的脖子转向离开的那对小姐妹，侧脸上的笑仍有些发硬：“是吗？”
蒋露盯着她眨动的睫毛，握过她手臂的手背在身后握紧，“是的，学姐。你想知道是什么吗？”
柏悦回过头，脸上的情绪总算管理好了，“是什么？”
蒋露说：“我在想你是不是有Alpha了。”
“我……？”柏悦的话音转了个调，友好淡定的面容上多出一双惊讶的眼眸。
“你有Alpha了吗？”蒋露想看着柏悦的眼睛，可视线有它自己的想法，在第一个字出口时，它就移向了她的发顶然后落在了她们身侧不远处的玻璃围栏后。
本就算不上热闹的商场越发安静。
蒋露感觉她的手心和后背都冒了。
柏悦的声音在她的肩侧响起：“如果你问的是恋爱关系的那种的话，我暂时还没有。”
“如果是普通朋友的那种，说起来有些遗憾，目前只你一个。”
蒋露望着前方装饰灯的瞳仁里蓦地发亮，耳边响起柏悦的轻笑：“怎么了？就是这个问题让你在意得要打脑门？”
蒋露张了张嘴，没有回答，嘴角翘起的弧度说明了一切。
沿着扶手梯上去，柏悦没再执着答案，想着待会儿可以再买点什么给身旁的小Alpha，踏上平地的瞬间忽然听见她说：“是的，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有多重要？”柏悦随口反问，看见那只粉红的耳朵才清醒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粉色迅速变深，Alpha的声音无比认真，“先保密。”
柏悦怔了怔，微笑点头：“……好。”
天晓得，如果换了章宜，她肯定是不会答应的。
两颗心都有些不在状态，沉默地逛了一圈，一家店没进。
悠扬的纯音乐响起，柏悦掏出手机查看，发现是放假回来那天定的返校闹钟。
她站在扶梯上关闭闹钟往一楼看去，转身问站在她身后的小Alpha：“要不我送你回家吧？”
蒋露所站的位置比较高，铃声响起时闹钟上面的文字提醒看得一清二楚，她摇摇头：“不用了，我不小心看到了，你回去收拾东西吧，我有车子回去。”
柏悦没想到蒋露这么坦诚，笑着装好手机：“好吧，那你到家给我发消息。”
“你到、你也是。”蒋露被抢了台词，抿着嘴角往胳膊的扶梯上，飞快地笑了一下。
刘姨的车子等在三号出口外面，蒋露把装丝巾的手提袋还给柏悦，后退着到车子跟前，用力地挥了挥手。
柏悦站在感应门前，微笑着目送蒋露的车子开走，转身走向二号出口，推开厚重的玻璃门，走进散发着冷意的通道。
Alpha的气息不算明显，Omega却格外敏感，轻轻吸吸鼻子，空气中残留的信息素就像是实时更新的指示牌。
沿着楼梯向上，两名长相凶悍的Alpha正巧从上而下，更巧的是，柏悦认得她们的脸，是苏家聘请的保镖。
“呀？我这是自投罗网了？”柏悦站定在中间的平台上，脸上的表情轻松得像是在询问对方吃了没，“老太太让你们来跟踪我的？”
“不，没有，大小姐，您误会了。”扎着马尾的女Alpha尴尬摆手，表情真诚，“我们过来买东西的。”
“东西呢？”柏悦问。
“没、没遇到合适的，我们正想换家店……”
柏悦把手提袋立在墙角，松了松筋骨：“骗我可以，别把我当傻子好吗？”
保镖们：“大小姐，我们没有这个意思！”
……
蒋露抱着纸袋靠在车子后排，心口宛如涨潮的岸边，一下一下地往上涌着看似要将她淹没的暖意。
说实话，有一点后悔没有把她最想说的说出来。
不过仔细想想，这样也挺好的，省得吓到她。
在学校里她偶尔能听见有人说，跨年级的恋爱就是老牛吃嫩草，哪怕只相差了两个年级。
蒋露不懂他们说这话的依据是什么，但在面对高一新生找上门来要表白的时候，她的的确确产生了认同感。
后来几次看到高三和高二的走在一起，也觉出了几分古怪。
对于参与工作的社会人来说，一岁两岁三岁……甚至十几岁似乎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
然而对于她这个高中生来说，她仿佛真的见到了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
她和柏悦之间相差的不是一两岁，一两个年级。
而是两所学校，两个城市，两个阶段。
最让她无法忽视的是，她是未成年，柏悦已然是个各种意义上的大人。
当然了，她从不认为柏悦是老牛，她是害怕柏悦看不上她这颗嫩草。
交朋友，和谈恋爱区别还是很大的。
蒋露愉悦的心情瞬时变得惆怅起来。
后视镜内，跟了她们一路的黑色吉普忽然被两辆紫色的新能源电车别住，被迫开进左转道。
刘姨紧皱的眉心缓缓舒展，加速超车后直奔蒋家别墅。
蒋玟得知女儿的易感期结束后，忙完手头的事推了下面的会议，提前下班回家。
母女俩进家门的时间相差不大，看见蒋露手中提着熟悉的手提袋，蒋玟靠在沙发边喝水：“嗯？这么快用完了？上次过去我不是给你带了新的么？”
“没用完，味道不一样。”蒋露应声，脚步不停，上楼后直接把东西塞进她为返校收拾出来的行李箱里。
一个月回来一次，中间虽然不至于一面都见不到，但有点和她有关的东西在身边，心可以稳些。
回到楼下母女俩商量好回校的时间，蒋玟亲自开车去了一中，接上梁爽和邵书艺在距离学校最近口碑最好的那家黑珍珠餐厅吃了晚饭。
回到学校，距离晚自习时间剩下半个多小时，三人一起回宿舍收拾东西。
今天是周日，晚自习不讲课，蒋露正好把落下的进度补了。
梁爽给她的试卷只做了一张，一整节课笔没停刷了两张，下课时正想翻翻课本换换脑子，书桌上砰的一声落下一只手。
梁爽的水杯才递到嘴边，被不请自来的楚紫珊吓了一跳：“我去，你有毛病啊！”
“没你的事儿，少多管闲事。”楚紫珊乜了梁爽一眼，直勾勾地瞪着蒋露，“蒋露，这照片上的人和你什么关系！”
蒋露不喜欢被人这样没礼貌地打扰，尤其她还呛了梁爽，垂眼看到课本封皮上横着的照片里，是稍显模糊的自己和柏悦的侧影，神色微变：“你偷拍我？”
“请你先回答我的问题，这个Omega和你什么关系。”楚紫珊冷声重复。
梁爽起身的动作顿住，她惊讶地看着照片上的蒋露和柏悦，双眼瞪大一圈不说，亮着光的瞳仁在眼框内滴溜溜转了半圈。
原来那天下午两人是去看电影了啊！
怪不得问都不给问呢！照片上俩人牵了手……啧啧！
铁定是谈上了！
嘿嘿，真没看出来啊，蒋露不显山不露水的，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没想到一出手这么厉害！
了不起！不愧是她梁爽的姊妹儿！
蒋露听到梁爽的笑声，无奈地瞥她一眼，拿起照片揣进口袋：“我和她什么关系跟你有关系吗？”
“哎？！蒋露！那是我的照片，你还给我！”楚紫珊没想到蒋露会这么干，震惊地趴到她的桌子上，准备掏兜。
蒋露随即后撤：“什么你的照片，这明明是我的照片，上面的人是我。”
第59章 第59章
楚紫珊没想到看起来一身正气的蒋露居然能说得出这么不要脸的话，心一急，压在成摞的书上，单手就要去拉那条肥肥大大的校裤。
旁边的梁爽回过神来，看到的第一幕就是这，当即炸了。
她一巴掌排掉那只没皮没脸的臭手：“喂喂喂，同为Alpha，劝你要点脸哈，不要太过分。”
“我不要脸？我过分？梁爽你丫睁眼瞎吧，看不见是她抢了我的东西？！”楚紫珊要气疯了。
梁爽态度明确：“看见什么看见什么，我就看见你要扯人蒋露的裤子，不光我，周围的同学可都看见了啊。”
楚紫珊：“……”从来没有这么想把一个人的舌头给割下来过。
蒋露按着口袋靠在后桌的边沿，无辜地看着对面气急败坏的人：“楚同学，我真不是AA恋，麻烦你不要对我做些容易让人误会的举动好吗？”
楚紫珊：“…………”很好，现在是两个人了。
“靠！抢我照片，行，你行，你们行，不过是一张打印出来的破照片而已，我懒得跟你们计较，反正我那儿多得是。”楚紫珊忍住想动手的冲动，双手按着蒋露的桌子问，“你也别兜圈子了，直说吧，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告诉我上面的Omega是谁。”
蒋露不懂楚紫珊怎么想的，“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告诉你呢？”
明显是不愿意说的事情了，提条件能改变什么？
“我不想跟你说啊，不想、不说、不，能听懂吗？”
楚紫珊瞪着蒋露冷漠的脸，被噎得差点没上来气，她闭了闭眼，边劝着自己边试图折个中，“那这样，我们来打个赌，我赌赢了你告诉我，你赌赢了当我没问过。”
蒋露摇头：“不。”
气得咬舌头的楚紫珊：“你！”
梁爽在一旁看着她气结的样子，哼笑出声。
很多时候梁爽都看不懂楚紫珊的智商，就比如现在——主动权在蒋露的手里啊，她凭什么觉得蒋露是个会为她胡乱的几句话交出主动权？
是疯了吗？
该不会是被嫉妒心熏傻了吧？……非常有可能啊。
认识到楚紫珊的神经，梁爽失望地坐回去，等着看她的心理到底有多薄弱。
意料之中，换什么姿势近都碰得满鼻子灰的出楚同学，在响起的上课铃声中气愤又失望地走了。
蒋露的情绪没有受到丝毫影响，甚至因为得到了一张和柏悦的合照，更好了。
之后两节自习的刷题速度都快了不少。
熄灯铃前的最后一道下课铃响起，一班不少人没有停笔，直至响铃结束，安静的教室内才响起接二连三的椅子拖动声和脚步声。
蒋露飞快地推出最后一问的答案，放下笔跟梁爽回宿舍。
晚饭吃得很饱，夜宵可以停一顿，两人径直往宿舍的方向走。
爬上宿舍楼的顶层时，楚紫珊正靠在走廊上等着，梁爽防备地瞪着她，蒋露相对淡定许多，目不斜视地走过了。
“蒋露！”
楚紫珊什么时候被人这样无视过？气不过地跟着追了一步，第二部刚要迈出，601宿舍门砰的一声关上，又咔的一声从里面上了锁。
被她点名的蒋露，阳手拉上旁边帘子，把拒绝贯彻到了每个角落。
何止是不想告诉她，现在是连话都不想跟她说了。
够绝的。
梁爽了解蒋露的脾气，如常的洗漱后，坐在床上和她聊了会儿假期的生活，侧面打听了这几天罗列出的关于易感期的几个小疑惑，最后心满意足地躺下睡了。
易感期过去，蒋露的心相对平和下来，日子也重回平淡和充实，一天天像是按了加速键，不知不觉又该周测了。
全班都在班主任老严的监督下，有条不紊地整理着桌面上摞起来的教材。
蒋露和梁爽各自抱着书送到教室外的走廊，弯腰放下时，楚紫珊的身影从她们的侧面闪过。
“哟，这是你们自己挑的练习册吧？看起来真不错哎。”
阳光落在她的脸上，可惜看着并不明朗。
蒋露直起腰，面无表情地扫过那本做了一半的知识总结，仿佛根本没看见上面的署名转身走人。
“哎！不是，蒋露你不要啦？”楚紫珊懵了，她见过不按常理出牌的，没见过打死不接招的。
这蒋露到底什么路数？
蒋露头都不回：“你喜欢送你呗。”
“我……哎……你……”
梁爽翻了个白眼，心想你没事吧你，啥玩意都能拿来要挟啊？别说一本练习册了，十本，一百本能咋地？
果然脑子有问题。
周测结束，蒋露抱着课本回座位，看到那本练习册被扔在最上面，晚自习打开接着往后刷。
楚紫珊越想越来气，终于忍不住在课间又找上门去：“蒋露，你信不信我这次考得比*你好？”
“你说哪一门？”蒋露翻书的动作停下，没再继续无视。
梁爽：“我猜是英语？上次她英语周测只比你低零点五分。”
楚紫珊想说总分的冲动被梁爽的提醒打断，她昂了一声，怔怔地点点头：“对，英语。”
“哦，那——给你点个赞？”蒋露不甚在意那一分两分的问题，配合地点了下头。
楚紫珊听这敷衍地反应，堵住的地方无声扩散，她愤怒地拍在眼前的桌子上，震飞了压在提测上的黑色中性笔。
“打个赌吧，只要我考得比你高，你就把照片上那位Omega的名字告诉我，怎么样？”
蒋露对她的执着感到意外，整整五天没提，还以为她已经放下了呢。
但仔细一想也是，书里她执着成那个样子，连亲姐姐都不管不顾了，哪里会这么轻易死心。
回忆起这几天包括考试时都坚持不懈地从后方投来的带着敌意的目光，蒋露犹豫着点了点头：“行吧。”
“你答应了？”楚紫珊惊喜地盯着蒋露的眼睛，“那我们说定了！”
蒋露耸肩表示回应，目送她笑着离开，看向身旁对她说话的梁爽，“呃，你们不约定一下哪科？”
“不用。”蒋露想了想，露出个略显得意的笑。
书里关于楚紫珊的描述该有的都有，她身为楚紫妍同父同母的亲妹妹，性格上虽然不尽相同，相似点却是有的。
以她最近的状态上来看，别说考得好，不退步就偷着乐吧，指定科目什么的根本没必要。
蒋露相信，无论哪一科她都不太可能超过自己。
梁爽被她忽然露出的笑意晃到，半趴在桌子上笑：“你这表情有点嚣张啊？”
蒋露脸上的笑容放大：“只是有点？”
梁爽左侧的眉毛往上一扬，趴在书桌上笑得后背轻颤。
周测成绩出来时间不定，这次尤其慢，眼看都要到自由活动课了，没有一点动静，急坏了等结果的楚紫珊。
蒋露该吃吃该睡睡，收到柏悦的微信该乐乐。
因上上周蒋露和柏悦去电影院的事儿，梁爽受到了一些启发，靠在桌子前问捧着手机的好友：“今天下午有约没啊？没有的话咱们大伙儿一起去看电影？”
“去看？去哪儿看？”邵书艺靠在宿舍门框上应声。
梁爽回头：“学校外的那家星迹呗，新上了部惊悚片，票房一般评分不错，去看看？”
“行啊！影院看有气氛，婷婷、雪瑶一块呗？”邵书艺响应超快。
林婷婷和陈雪瑶对视一眼，看上去挺有兴趣的。
蒋露没有安排，柏悦说今天下午要带猫去宠物医院打疫苗，忙完大概得回去，她们多半是没有机会见面的。
“好，算我一个。”
见蒋露点头，梁爽勾选了五个座位，确定付款后放下手机，脚刚往厕所的方向迈了一步，没关死的宿舍门呼的一声打开。
宿舍里的五人同步看过去，楚紫珊站在敞开的宿舍门口问：“蒋露，你下午什么安排？我跟你一起吧。”
“哈？”梁爽率先发出疑问，“你要干什么？”
楚紫珊越过梁爽，对着坐在床上的蒋露重复：“蒋露，我请你吃下午茶，地点你选。”
蒋露垂着眼，满脸写着拒绝：“我有约了。”
不想听到拒绝的楚紫珊双眼一亮：“是吗？和谁……呃，好吧，那我不打扰了，有时间你再联系我。”
打开的宿舍门呼啦关上，剩下一屋子的人莫名其妙地你看我我看你。
其中属邵书艺最茫然：“这人什么毛病？”
梁爽指指脑袋继续往厕所走，“这里的毛病。”
邵书艺疑惑更甚：“？？？”
蒋露搭着床沿下来，“没事儿，不用搭理她。”
林婷婷和陈雪瑶好心地对她招招手，三言两句把蒋露和她打赌的事情说了。
邵书艺了然地笑着点了点头：“明白了，找刺激的！”
林婷婷竖起大拇哥：“没错。”
陈雪瑶应和：“是的。”
蒋露只当没听见，去阳台扯了件薄外套，跟着队伍离校去影院。
电影院里的人比想象中多，难怪上次柏悦说这里买不到票。
望着前厅内站着的男男女女，邵书艺非常感慨：“瞧瞧这一对对的，哎哟喂，看得我牙疼。”
“牙疼？那你刚刚买奶茶还要全糖？”梁爽不敢置信地瞪着邵书艺手中的杯子，把票递给前面的检票员。
邵书艺撇嘴：“不是真的疼，只是形容，比喻，夸张，好吗？”
蒋露含笑走在她们后面，进影厅前极快地往后面瞥了眼，看到也装没看到，跟上在前面催促提醒的梁爽。
五人连坐，邵书艺坐在最中间，蒋露和梁爽紧挨着。
电影正式开场，梁爽的余光中一道黑色的人影飞快走过，趔趄着奔向她们后两排。
第60章 第60章
电影不算特别吓人，血腥镜头几乎没有，滤镜用得挺死亡的，氛围烘托不错。
当然，关于这一点，蒋露觉得应该归功于影院的条件，以及同一场的观影朋友们。
他们的尖叫声比电影配角真情实感多了。
但不管怎么说吧，片子是有剧情的，可以看。
蒋露靠在椅子上听着前后一惊一乍的叫声，悄悄滑开亮度调到最低的手机屏幕看了一眼。
进场前她把手机静音了，震动提示都没有，心里惦记着柏悦，这会儿生怕会错过有关她的任何消息。
深蓝色的屏幕上，果然挂着显眼的红色数字。
放大的照片里，圆滚滚的一团橘猫正安静地窝在猫包里，望着透明的透气的孔洞外面。
——人好多，猫好多，要排队。
——医生说最快也得等半个小时……
蒋露看着缩小的那张橘猫的侧脸写真，刚要打字回复，屏幕上又跳出一条消息。
——你在干嘛呢？我去找你玩吧～
——今天天气不错，我请你吃冰淇淋？
点开定位，蒋露神奇的发现那家宠物医院居然就在影院后面，拐个弯的事儿。
原来这么近？！
电影时长两个小时左右，刚开场半个小时，离开一会儿不是不行，主要是吧……蒋露回头看向后座上捂着眼睛都快把电动按摩椅放平的那个位置，犹豫了两秒，侧头轻拍梁爽。
梁爽是个看剧容易投入又容易回神的，正看到紧张时刻突然被拍了两下，她忍住喊叫的冲动，单手捂着嘴眨眼看身旁的蒋露，确认蒋露仍是蒋露后侧过头压低声音问：“要去卫生间？”
“……”蒋露果断点头，“昂，那个我等下出去后你到我位置坐着。”
梁爽怔了怔，没明白是什么意思，转眼想到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那道人影，一个字都没多问，直接点头答应。
还在想该怎么解释的蒋露：“……？”怎么说呢，有些姐妹，认识了真就是一辈子！
趁着荧幕光影变幻，蒋露抓住最黑的那两秒和梁爽换了位子后弓着腰离开了。
勾着心弦和胆色的配乐被阻挡在厚重的影厅门内，蒋露出来后小跑着进了拐角的电梯下楼。
去买冰淇淋的路上，她的笑脸像是被焊住了般收不起来，打字回复时更是频繁点错，不得已最后选了两个最简单的字。
“等我？”放下猫的柏悦划开手机上跳出的新回复，赫然转头看向身后的感应门。
阳光透过玻璃打在隔壁的吧台上，门外车流不息，行人不绝，斜对面还有几个穿着一中校服的学生。
她呼出一口忽然变热的气，低头和乔姐打过招呼，快步走出宠物医院，站在阳光下左右张望。
连城的秋天不太像样，十月初路边的树叶仍找不出一片黄，太阳下的风更是带着暖意。
柏悦撩走被风吹乱的头发，再抬眼右侧的尽头恍然多出一张熟悉的笑脸。
蒋露提着一个粉色的纸袋快步朝她跑来，兴许是跑得太急，双颊有些发红。
刹住脚步，Alpha少女的呼吸节奏没变，声音却和记忆中的不大一样：“很巧，那边路口在卖玫瑰冰淇淋，我让老板推荐了两个卖得最好的口味，你看看你要哪一个？”
柏悦随着她的视线看去，敞开的粉色手提袋里立着两个透明的杯子，一个装着粉色的玫瑰冰淇淋，一个装着浅蓝色的玫瑰冰淇淋。
“蜜桃和海盐味的？”
蒋露点头，示意她先挑。
柏悦笑了笑，双手拿出粉色的那朵，打开保护罩的瞬间蜜桃的清香随着氧气钻进她的鼻子。
路边没有可以供她们坐着聊天吃东西的长椅，柏悦领着蒋露坐进路边停着的车里。
温度适宜，车窗半降，小小的一朵玫瑰花很快吃完。
蒋露主动收好纸巾和纸袋，准备下车丢进不远处的垃圾桶，手臂被柏悦扯了下，茫然回过头。
“哎，你刚在附近干嘛的呀，来得这么快，我没打乱你的什么计划吧？”柏悦盯着蒋露的脸，心口扑腾扑腾跳着。
她对这片的店铺比导航地图更熟，前街是一家老商场和影院，拐角是一家连锁珠宝店和银行，再往这边来有两家水果店，和几家小餐馆，卖冰淇淋的得在银行对过。
蒋露从那边过来，要么是去商场要么是去影院，老商场里客流量不少，但多半是上了年纪的中老年人，二楼的电玩城设备老旧，早没人去了，三楼的书店倒是新开的，可惜店主不熟悉附近客源的需求，教材摆放得太少太浅，吸引不了一中的学生。
更遑论吸引蒋露这种好学生？
因此，柏悦猜测，她多半是和同学出来看电影的。
得出这个结论，说实话，柏悦的小心脏冒出了些不合常理且稍显复杂的滋味。
同时，她也有些担心，她这么做会破坏到蒋露的同学情谊，进而引出来什么不必要的小麻烦。
毕竟上次跑那么远看电影，她们还被拍了，这要是传出什么风言风语，她是没关系，蒋露还得高考呢……不是，她这脑袋里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柏悦强迫自己收回钉在蒋露脸上的视线，一键清空那些咕嘟咕嘟往外冒的念头，心里却忍不住期待蒋露说没有。
冰淇淋的香味聚在车内没散，甜滋滋的，烘得心理素质不错的蒋露莫名紧张，“没、没有。”
柏悦抿紧嘴角，刚想说那就好，蒋露的声音再度响起：“不过我确实待不了太久，一会儿就得回去。”
“哦，可以理解，没关系的。”柏悦缩在袖子里的手猛然握紧，脸上的笑意变得勉强，语气试探，“是约了人？”
蒋露的勇气似乎都用在了来的路上，现在真坐在柏悦的身边，心里紧张得厉害，“嗯，和舍友她们出来的，等下得回去找她们。”
柏悦听到是舍友她们，血液里流淌着的那点不得劲顷刻间散了。
都是Alpha啊，那没事了，别说看电影了，睡一起都没关系。
哦对，是舍友，她们本来都睡一起。
车内的气氛随着柏悦的放松而放松，蒋露紧绷感也得以缓解，两人之间的对话状态勉强回复正常。
不知是谁开的头，话题引到一中的时间表上，柏悦身为过来人吐槽了几个不合理的点，听得蒋露十分赞同。
谈笑中，蒋露闪烁的眼神终于一点点移到柏悦的脸上，看着那张有空没空都会想起的脸，她的喉咙一阵发干发痒。
“学姐，你高中时谈过恋爱吗？”
“没有啊，为什么这、”柏悦脸上的笑意化开，车内骤然安静。
四目相对，两人匆忙转向别处，车窗外的噪音兀地大了起来。
可惜只是一瞬，它们又被胸腔内的心跳声给盖了过去。
柏悦望着窗外随风摇曳的绿色银杏叶，硬着头皮把话说完：“为什么这么问？我都毕业两年多了，学校内不会还有我的传说吧？”
蒋露左耳听着心跳，右耳听着柏悦的回答，抿紧的嘴角偷偷上扬，“因为我想知道学姐你对高中生谈恋爱的看法。”
“我的看法？”柏悦极快地扫过蒋露的眼睛，想起高考前自己的那些同班，不自然的表情多出几分认真，“我当年的确是看过不少对，你问我的话，我个人觉得吧，只要不影响学习，谈就谈了，没什么问题，反之则不行。”
蒋露懂柏悦的意思，高中生还是要以学习为重，她心里有数，而且她真正想问的也不是这个，她想问的是：“那学姐，你会和高中生谈恋爱吗？”
柏悦呆住。问完心里话的蒋露也呆住了。
空气再次安静，蒋露尴尬地抓了把耳朵，解释说：“那个我随便问问，我之前无意中听说Omega大多不喜欢比自己小的Alpha，一时好奇。”
柏悦啊了一声，将车窗完全降下，半个身子都贴着车门说：“不知道，看感觉吧，如果能遇到合眼缘的，应该会。”
话音停顿了两秒，柏悦清了清嗓子又捏着手指说：“不过感情上的事情，我还没来得及细想过，也代表不了什么人，可能没什么参考价值。”说不清是怎么搞的，她控制不住想多说点。
然而，只听见应该会三个字的蒋露喉咙里的痒意一路向下，直奔心脏，正要再不要命地问一句，眼前猝然冒出小说中楚紫珊纠缠柏悦数次仍未换来一个正眼的片段，那股烧上来的邪火噗哧灭了。
不能这么草率和乱来，她们现在能做朋友已经非常好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要忍住，忍住，
千万忍住。
搞砸的话，以后怕不是连面都难见。
她目前为止还是她唯一的Alpha朋友呢，得爱惜羽毛。
蒋露侧身降下左侧的车窗，对着车外吐出一口凉气，想起那个为了知道柏悦姓名死盯着她的楚紫珊还在影院里躺着，眼神一冷，开门下车。
柏悦跟着下来：“要回去了吗？我送你吧。”
“不用，这边车位紧俏，你开走了待会儿回来未必有位置。”蒋露说着往前面伸手一指，“走过去用不了两分钟，下次有时间再找你玩。”
柏悦没有坚持，目送蒋露的背影在拐角消失，转身对着升起玻璃的车子发了会儿呆，右手握拳抵在胸口笑着摇了摇头。
说起来挺不好意思的，刚刚好几下她都以为蒋露要和她表白了呢。
还好没有，啧，怎么没有呢？
柏悦撇撇嘴，心情矛盾地抬脚回到宠物医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