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爽看着不请自来的俩人，各种矛盾的情绪和感受同时涌上心头，冲击得她无奈地笑了出来。
偏偏蒋露还跟个没事人一样，带着柏悦到沙发前坐下，并分走了她们带来的小蛋糕，“这个草莓蛋糕看起来很好吃，你尝尝。”
柏悦主动和打扮得和洋娃娃似的小妹妹打过招呼，接过盘子：“谢谢。”
蒋露笑着摆摆手，刚沾到沙发的屁股又丝滑抬起，转身去勾住表情无语到空白的梁爽。
梁爽忍不住白眼：“你就是这么做姐妹的吗？”
“？”蒋露茫然看着她的白眼，“没听懂。”
梁爽压低声音说：“当初楚紫珊想要打扰你们的时候，你忘了我是怎么做了吗？”
蒋露眼前闪过她对柏悦告白前的某一天，她们仨在一中食堂附近的凉亭里吃午饭的画面，模样感慨又怀念。
梁爽：“……”服了。
“你能不能理解一下我的处境，我和加加独处的机会真的不多的。”梁爽要疯了。
蒋露内疚地垂下眼：“抱歉梁爽，我真的很抱歉，但是外面的人真的太多了，要不你给我推荐个去处？我现在就带柏悦走。”
“有备选的话我不去吗？”梁爽头痛地拿掉蒋露搭在肩膀上的手，余光瞥过另一面窗外的灯光，哦了一声说，“后面有个地方不错，要不你们过去坐会儿？”
蒋露将信将疑：“是吗？什么地方？”
“好地方，我跟你保证。”梁爽举起手做发誓状。
蒋露攥住她的手指拉下来：“不至于，这点信任是有的。”
商谈好小厅的使用权，俩Alpha一转身才发现柏悦和加加聊得十分投机，这么一会儿功夫人家已经坐到一起，看起来比她们更加亲密了。
蒋露看了梁爽一眼，硬着头皮过去试图插话并带柏悦撤离，然后就听到加加甜甜的嗓音说：“我太喜欢悦姐姐了，蒋姐你该早点介绍我们认识才对！”
“是，对，是我不对。”蒋露笑得尴尬，转身看到梁爽发白的脸，无辜地摇了摇头。
这……不能算是她的错吧？
梁爽一记眼刀飞过来：怎么不算呢？嗯？
带着任务来的柏悦察觉到她们俩的异样，偷偷抿了抿唇角，笑着对加加说：“你说的对，桃熏是比宁玉和随珠更好，我有个朋友他有个私人大棚，一年四季鲜果不断，你想去看看吗？”
“可以吗？”加加惊喜得双眼亮着比水晶更璀璨的光。
柏悦点头：“当然，明天上午我带你去？”
加加脑袋点得耳朵上的钻石坠不住摇晃：“好！那我们说定了，拉钩！”
两只柔软白嫩的手指相互勾住按印，看得对面的两位Alpha面面相觑。
没听过的词不住在她们的耳边回荡。
梁爽描得细长的眉毛拧得凌厉，“她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蒋露非常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她也没听懂。
梁爽：“……”
对面的柏悦像是才想起她们一样，忽然不好意思地转过来说：“我和加加说我有个朋友种了很多世界上最好吃的草莓，邀请她明天一起过去逛逛，你们要一起吗？”
“草莓？”梁爽怔了怔，画着精致眼妆的双眼快速眨动，“好啊，一起。”
蒋露想起和柏悦之前给她的草莓，心想那的确是世界上最好吃的，“去。”
约定达成，而对此一无所知的邵书艺惆怅地吃完面前的甜点和水果，不停地低头看手腕上的时间。
两位好友不知道是什么情况都不回她的消息，距离先前说好的晚宴开餐时间还有不足五分钟。
再不下去的话，她十分怀疑是不是真的还能占到角落里的三人位。
最重要的是，那俩人这个时间都不搭理她，看起来完全不像是要在房间里开小灶的架势。
这可不太妙，她中午之所以吃那么少，为的就是今晚这顿啊。
算了，再等一分钟，还不回复她的话，她自己下去，反正上来时该认的路都认完了。
邵书艺扁着嘴下定决心，在六十秒倒计时结束后果断起身开门下楼。
别墅里布置得比专业的商务酒店更用心，她一边感叹着一边走进一楼宴会厅，入目所及全都是穿着不俗的大佬。
那挺拔的身姿，用她“浅薄”的阅历来看，必定都不是一般的有钱人。
只是个个脸上都挂着友好得没有破绽的笑，比漫画中的总裁们“平易近人”多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咦？那个穿着衬衫马甲的短发女侍者好像有点眼熟？
还是Omega？不对呀，昨天在高铁上梁爽不是说请的都是beta吗？
什么情况？
该不会是……看过上千本漫画的脑子不受控制地开始运转联想，嗅到熟悉又危险剧情气息的邵书艺，嘶了一声，不动声色地追了上去。
希望千万不要是她想的那样呀，嘿嘿——
提着裙身跟上滑进人群中的Omega，邵书艺不住打量她的侧脸，越看越觉得熟悉。
短发，Omega，锋利的下颌线，昂起的下巴，哦吼，那讨人厌的感觉还挺像楚紫珊的。
想起楚紫珊，邵书艺的目光扫过人群，遗憾地想着，她们真是没缘分，在同一栋别墅竟然都没能……等一下！
她想起来了！
前面穿得和服务员一模一样的Omega，不就是开学第一天坐在她高一课桌上等蒋露的苏梦蕊么！
苏梦蕊？！苏家大小姐？柏悦她……的姐妹？
不是，一个千金来参加晚宴，为什么要穿成服务生的样子？还在那里摆盘子倒酒？
邵书艺凌乱了。
她横着手腕一心两用，祈祷着梁爽赶快回消息，穿过长廊跟进别墅后面的厨房。
厨房里的人正忙得热火朝天，无人注意到她的到来，也无人注意到不远处多出的楚紫珊。
邵书艺看着穿得人模狗样的傲慢千金，抽了抽嘴角，往身后的拐角退去，眼看完美隐身，右前侧的人脖子转动，含笑的眼睛准确落到了她的脸上。
半插在西裤口袋的手朝她招了招，踩着皮鞋的校友径直走来：“巧啊，同学。”
邵书艺：“……”说什么来什么，这算是乌鸦嘴吗？
……
梁爽计划中的独处时光被彻底破坏，她心痛地捏着蒋露的手臂咬牙切齿地开始放狠话：“下次，下次你休想再让我帮你。”
蒋露：“……我现在觉得这真不能怪我。”
梁爽闭了闭眼睛，听到柏悦说要和加加一起去吃东西，强行挤出随时可能破碎的笑脸：“好，吃东西，正好饿了。”
蒋露疼得眼眶泛红，难以置信地看着手臂上的手指和身旁的人：“朋友，你想杀了我吗？”
梁爽：“同甘共苦。”
蒋露：“…………”
柏悦来参加晚宴，虽是带着目的的，但也不能除了蒋露和她的朋友，真的不去见其他人。
因此会遇见谁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蒋露最后的挣扎被梁爽掐灭，无奈跟随柏悦往前院走的同时，终于想起看一眼手表和邵书艺。
然后两位护花侍者就被无尽的愧疚给淹没了——她们竟然忘了邵书艺整整半个小时。
两只的手表上的消息加起来超过了二十条。
回到前厅，发现好多人刚开始入座，蒋露和梁爽确认好柏悦和加加的位置，果断转身去找人。
梁爽跑出几步，想起楚紫珊还在，转身按住蒋露说：“我去找，你留下陪着她们。”
蒋露心里惦记着姓楚的，听到梁爽主动提起，后退回到柏悦旁边的位置坐下。
只这么一错眼的功夫，柏悦跟前已然多了位攀谈的人，她佯装忙着自己的事情，耳朵不住往旁边偏。
视线尽头，穿着西装的蒋玟正在和梁姨端着酒杯聊着什么，蒋露眨眨眼，脖子稍稍转动，惊讶地发现她们中间还站着一位穿得像是老干部的女人。
蒋露没见过她，猜测多半也是哪位老总，正打算移开视线，耳边传来加加的疑问：“梁阿姨对面的漂亮老总是你妈妈吗？”
“是。”蒋露感觉到加加的声音之近，没敢转头。
加加却不觉得有什么，仍旧贴着她说：“哦～那看来她们说的那个什么合作，是要跟你妈妈做的呀！”
“什么？”蒋露偏着身子回头，“什么合作？”
加加甜甜一笑：“不知道。”
蒋露：“？”
加加后撤回到位子上坐好，柏悦转过身用肩膀顶着蒋露的后背提醒：“你再往后要掉进我怀里了哦。”
这句话仿佛安了弹簧，带着蒋露身子猛地向前，险些撞到送酒过来的侍者。
柏悦笑着拉人：“小心。”
蒋露张了张嘴，摘掉扣住她手臂的手，与之十指相扣，另一只手抢走放到柏悦面前的红酒。
“未成年不可以饮酒哦。”柏悦眉眼含笑地倚在蒋露的肩头，声音越来越轻，“我刚刚看到一个和你长得有五分像的Omega，她是你姐姐还是你妈妈？你这样不怕被她看见吗？”
蒋露闻着杯子里散发出的浓郁葡萄香，垂下的眼睛盯着那小巧精致的鼻头问：“姐姐指的什么？喝酒吗？”
“不然呢？”
蒋露对上柏悦的眼睛，握住她的手轻轻晃动，“早恋？”
柏悦怔住，空白的表情重新绽开笑意：“其实那杯不是红酒。”
“我知道，葡萄汁嘛。”蒋露轻抿一口，酸甜的葡萄汁染上双唇，她弯起的眼睛快速扫过周围，确认加加没有注意到她们，飞快地吻了一下垫在她肩头的红唇。
殊不知，十步开外，气喘吁吁提着裙子赶来的邵书艺，险些被她们这大胆的一吻，刺激得崴了脚。
“不、不、不要喝……啊……”
第82章 第82章
几分钟前，为宴会专门腾出来的大厨房外间。
穿着制服的苏梦蕊握着一把通便的粉色小药丸和一小碗融化成糖浆的褪黑素软糖，面无表情地站在专门存放红酒、香槟、各色果汁的岛台前。
为了混进这里，她费了老鼻子劲了，结果还是没能穿着漂漂亮亮的礼服从正门进。
天晓得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不就是个搞投资的？再有钱能和苏家比？
一个破晚宴而已，用得着一函难求？花钱买都买不来，一群神经病！全都是神经病！
五十万都不卖！搞得好像她们拿着那张纸来吃了这顿饭，就能拿到一百万一样，愚蠢！
苏梦蕊越想越生气，手一抖，十多颗通便神药没有章法地掉落进敞口的瓶子里。
不是喜欢喝她南总的酒么，那就喝个够好了。
呵呵，看你们喝完还能不能好好地站在那里谈你们想要的生意！
一个个的得罪不起南总，敢得罪她，那就给她好好看看，得罪谁的下场更惨好了！
和酒颜色类似的液体倾斜，看出她一定是疯球了的楚紫珊，急忙穿过玻璃隔断，一巴掌甩掉那不知道装着什么鬼东西的玻璃碗。
“苏梦蕊，你丫脑子有病是不是！”
楚紫珊从小到大参加过的宴会次数，不是一般同龄人能比得上的，各种剧本里常会出现的阴暗小把戏，她有意无意撞见过不少次。
什么换酒，下药，得罪厨师或者服务生被往餐盘和酒水里吐口水的，几乎每一场宴会都会发生。
但是像苏梦蕊这样无差别攻击的反社会疯子，她真是头一次见。
楚紫珊自认为她从不是一个会多管闲事的人，如果苏梦蕊只是想针某一个人，看在她亲姐姐和她纠缠不清的份上，她假装什么都没撞见，根本不是问题。
问题是，她这样胡来，很难说她和她的妈妈会不会中招啊。
鬼知道，她放的那些是什么玩意儿。
苏梦蕊听着熟悉的质问声，带着恨意的心脏怦怦跳动起惊喜的节奏，她甚至来不及先去确认来人的脸：“紫妍，你——”
楚紫珊和楚紫妍身为亲姐妹，声音比长相更像。
看清骂她的人不是期待中的人，苏梦蕊翻了个白眼，“我和你姐的事情还没黄呢，跟我说话客气点。”
楚紫珊冷笑一声，更加确认眼前这个人疯了：“你刚刚在这些杯子里放了什么？”
“一点调味剂，干嘛？你想先一步尝尝？”苏梦蕊说着，遗憾地看了眼摔在地上却幸运得没有碎掉的玻璃小碗。
楚紫珊左右看了眼各自忙碌的工作人员，把疑似接住不明物的酒一杯接一杯地往旁边的大肚子垃圾桶里倒，“如果你不想让我姐知道你对她的亲妈下药的话，我劝你慎重。”
“一点泻药而已，阿姨知道了说不定还要感谢我呢。”苏梦蕊满不在乎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透明安碚瓶，戴着戒指的手指往颈部轻轻一弹。
楚紫珊难以置信地挡到她的面前，声音都变调了：“这又是什么？你到底要干嘛？”
“不够明显吗？我要毁掉这场晚宴啊。”苏梦蕊说着要去拿醒酒器，“至于这是什么，但凡你稍微有一点人生经验，都该认出它的。”
楚紫珊瞳孔骤缩：“你别发疯了行不行！你就不怕被人发现么？”
“能怎么样呢？”苏梦蕊示意她看周围目不斜视的来回往返的其他人，“你看见有谁在意了吗？”
厨房里忙碌的声音盖住了她们的对话，人影不断交错，诡异的是真没人注意到她们。
楚紫珊：“……”
苏梦蕊撇着嘴把药剂倒进空着的醒酒器，得意的眼神往旁侧的玻璃窗口一瞥，“那个角度什么都看不见的，除非她进来，现在请你滚出去，不要碍事。”
眼看她把兑了酒的药分到空杯底，楚紫珊无奈地握住她的手腕，“别这样，直接说你到底想干嘛，我帮你行不行？”
……
邵书艺焦躁地躲着脚，默数三十秒，准备再等不来回信就自己进去。
然而正纠结着数到十六，她看见玻璃后的苏梦蕊喝了口不知道什么玩意忽地扭过脸喷了出来。
再然后她就看到她一抹嘴，端着一托盘的杯子出来递给了刚刚回来的男侍者。
邵书艺迟钝地消化着所见的画面，一声卧槽后猝然转身跟上大步流星的长腿男。
天呐，那些杯子里装着的全都是死变态的口水啊！
邵书艺要疯了……
只是紧赶慢赶她还是慢了一步。
邵书艺难以接受地捂住脸：“露姐我对不起你。”
“可算找到你了，你刚跑哪去了？为什么一副没脸见人的表情？”梁爽没在房间找到邵书艺，着急忙慌往下跑，远远看到她呆愣在距离长桌不远的地方，不安的心短暂平静了一下。
邵书艺听到盼了半天声音，紧皱着的眉心并没能得到放松，她崩溃地拽着梁爽的胳膊说：“你总算出现了，再找不到你我得疯了。”
梁爽心虚地看着她的手问：“怎么了？”
邵书艺转身指着通往厨房的长廊说：“我看到苏梦蕊了，她穿着服务生的制服正往倒好的杯子里吐口水。”
梁爽：“什么？！”
邵书艺点头：“就在那边。”
梁爽不敢相信地回头看了眼相谈正欢地蒋露和柏悦，以及端着杯子看来看去闻来闻去的加加，按住邵书艺说：“你去把她们的杯子扔了，我现在去厨房！”
“好的！”邵书艺刹住想要跟上的脚步，转身往接完吻的蒋露走去。
蒋露倒是个会见好就收的，悄咪咪做完少儿不宜的事，转眼正经得一批。
听见熟悉的脚步声，她松开柏悦的手转身，恰好对上鬼鬼祟祟小老鼠一样靠进的邵书艺：“回来了？梁爽呢？没跟你一起？”
邵书艺眨眨眼，微笑着点头收走她们跟前的杯子，呼啦全扔到桌子底下的垃圾桶里，边拍着手边答：“她去厨房检查卫生工作了，这些东西你们先别喝了。”
“为什么？”加加好奇地凑到柏悦身边，右手还维持着想要去挽救杯子的姿势。
邵书艺对上三双疑惑的眼睛，尴尬地逼着脑子快转：“因为，因为它们卫生没有达标。”
“哈？”才尝过一口的蒋露懵了。
邵书艺昧着良心安慰道：“一点点而已。”
……
梁爽走过长廊，拐进厨房之前迎面撞上擦着衬衫出来的楚紫珊，拧着的眉毛不由得拧得更紧，“你从厨房出来的？”
楚紫珊微微一笑：“是啊。”
“你到厨房干什么？”
“检查食品卫生，不行吗？”楚紫珊说着嫌弃地看了眼手中沾上有色液体的纸巾，“没办法，我这个人要求一直很高，哦对顺便跟你投诉个你们请的服务人员，她刚刚喷了我一脸的红酒，恶心死了。”
梁爽表情一变，瞪大的眼睛看向对面人湿漉漉的碎发，脑子里已然乱七八糟：“苏梦蕊喷的？”
“啊！你知道了？”楚紫珊惊讶道，“我还以为她是偷偷混进来找蒋露的呢。”
“她人呢？”梁爽问。
楚紫珊耸肩：“大概还在里面给你们家的酒兑水？”
梁爽脸一黑，绕过碍事的人快步往厨房的方向走，同时用腕表呼叫管家过来。
偏偏苏梦蕊像蒸发了一样，除了一大桶的酒杯和被糟蹋的那两厢价值六位数的红酒，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负责后厨大小事宜的管家重新消毒所有杯具后，从酒窖里搬出新酒换上。
唯二受害者蒋露，越想越不对劲，逮着梁爽和邵书艺追问了一顿晚宴的时间，也没问出个所以然。
末了不安地在柏悦的劝阻中喝了一大杯的红酒，美其名曰酒精可以给她可能受污染的肠道消消毒。
夜十点，晚宴进入尾声，安分守己了近三个小时的楚紫珊，总算忍耐不住，端着一杯鲜榨果汁再次找上门来。
蒋露陪了柏悦大半个晚上，终于避无可避地迎上她蓄谋已久的那杯果汁，身上的裙子顿时洇透一片。
楚紫珊可惜地看着泼得一滴不剩的杯子，诚恳道：“实在不好意思，我本来是想送杯果汁给学姐解解酒的。”
柏悦正在和梁爽的Omega妈妈说话，余光瞥见这一幕，眉头一跳抱歉退场，快步走来拿纸巾给蒋露擦拭，“她是谁？”
蒋露按住柏悦的手，帮她把下滑的披肩整理好，“不重要，我带了备用的衣服，上去换一下，你要陪我一起吗？”
梁爽和邵书艺早在宴席散场后回了楼上，这会儿都不在，她不放心把柏悦独自留在这面对楚紫珊。
楚紫珊守了一晚上，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当然不可能轻易放过，“跟你上去？蒋露，你一个Alpha哎，换衣服要让Omega陪？不合适吧？”
蒋露听见她说话就烦，当着柏悦的面又不好说什么，转身寻找蒋玟的身影，不想大厅内根本没有亲妈的影子。
梁清清看出她的眼神不对，对着走来的人歉意一笑，转身过去：“发生什么事了吗？呀，小露你的衣服湿了？”
蒋露看了眼柏悦，微笑点头：“没事的梁姨，我带了衣服在梁爽房间，去换一下就好。”
柏悦感觉出蒋露对那位小Alpha态度的不对，见缝插针地提了句加加，转而在梁总的配合下跟着蒋露一起走上台阶。
楚紫珊的表情瞬变，抬脚要跟，前路又被梁爽她妈给拦住，“小楚是吧？你妈妈她好像喝得有点多了，你要不要过去看看她？”
第83章 第83章
梁爽房间的小客厅里，穿着裙子的三人有两位已经换掉了。
蒋露提着湿掉的布料，开门进去，迎面撞进穿着家居服的梁爽眼里，后者震惊起身：“你喝吐了？”
“你喝晕了。”蒋露转身让路，等柏悦进来关上门，再去找她带来的手提袋。
“又见面啦！”柏悦和加加打过招呼，主动替蒋露解释，“她被一个不重要的小Alpha泼了果汁。”
加加疑惑：“不重要？”
梁爽和邵书艺对视一眼，想到那个晚宴时瞪了她们一整场的楚紫珊，嫌弃地撇了撇嘴。
——烦人的家伙果然只会做些烦人的事情。
蒋露换好衣服出来，看到相谈甚欢的四人，紧张了一整晚的心脏忽地放松下来。
虽然不是独处，但这种在乎的人和谐地围在一起聊天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整理好腰间的金属腰带，蒋露心情不错地坐到柏悦身边，“明天什么时间碰面？准确时间定下了没有？”
加加举手回答：“漂亮姐姐说要十点之后，她的朋友喜欢睡懒觉，尤其周末，最讨厌被打扰。”
“好的。”蒋露点头看向邵书艺，后者立即表态，“感谢你们，我的贵人。”
半个小时后，楼下的宾客陆续离开。
能看到前院景象的窗口前，加加捧着手机说：“我妈叫我准备回去了哎，奇怪，她俩今天都没喝多吗？我还以为可以住下不走了呢。”
听到回去两个字，邵书艺一怔，慌忙找到手机，确定没有*收到催促回家的信息后，提到嗓子眼的心脏安稳地落回去。
窗外接连有车灯亮起，而有自觉该离开的看似只剩下柏悦一个人。
听见柏悦要走，蒋露跟着起身：“我送你。”
“那刚好一起下去。”加加跟着起身。
离开卧室，走在最前面的梁爽恰好迎上专程过来的管家阿姨，“有事？”
管家阿姨点头：“蒋总让我过来和蒋小姐说一声，她大概三十分钟后结束。”
梁爽诧异地看向里侧紧闭得可能上了锁的书房门，“她们还在谈？”
管家欠身，跟在后面的加加理解道：“大项目，慎重点正常的啦。”
蒋露想起吃饭前加加就说过的合作，疑惑地跟着转身看去，以前公司里有什么大事，蒋玟都会在她们坐在客厅的长桌前各自忙碌的间隙，类似闲聊那样和她说上几句的。
需要保密的程度，这似乎是第一次。
是什么项目要这么谨慎？她竟然一点都没听说。
蒋露收回目光，感受到柏悦的视线，舒展开眉头朝她笑了笑。
回到一楼，厅内对比她们离开时冷清许多。
加加的两位妈妈正坐在沙发上等着，见到宝贝女儿下来，起身朝她招手。
梁爽跟过去说话。
蒋露趁机转身给了邵书艺一个眼神，生怕她听不懂，出声提醒：“你在这里等下，我送她到门口。”
如果是平常，邵书艺是绝对不会一言不发就配合的，可今晚注定不平常，她已然看见了那个吻，想装没看见都不可能。
邵书艺听话地转身走到没开始收拾的甜点桌旁，发现有好几盒纸杯蛋糕没被碰过，犹犹豫豫地挑了个最好看的。
蒋露陪着柏悦离开别墅，走下台阶的那一刻，插在裤兜的手准确握住柏悦垂在身侧的手。
吃着小蛋糕的邵书艺清楚看见这一幕，吞咽的动作兀地一卡，险些原地升天。
看起来不算小的前院，在十指交扣后变得短了许多，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走到了头。
自动敞开的大门前，等候在外的商务车随着主人的出现亮起灯。
蒋露松开手过去帮她拉开车门，搭着她的手护着她上车，“明天见。”
“明天见。”柏悦摆手，“我看着你进去再走。”
原本想目送她离开再回去的蒋露：“我想看着你走了再进去。”
“风太大了，乖，听话。”柏悦降下车窗等在原地。
蒋露无奈地退后两步，见柏悦真没有要走的意思，深吸一口气转身往回跑。
别墅的感应门缓缓关闭，降下的车窗也缓缓上升。
笑了一晚上的柏悦眼神一冷，摘掉头发上的钻石装饰，靠在椅背上问：“姓苏的走干净没有？”
开车的司机对着镜子摇头：“没有，还有三辆车藏在前面。”
柏悦闭上眼睛：“照片和视频都有吧？”
“有。”
“把人捆了带回去。”
司机眨眨眼，没有吭声。
柏悦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说：“待会儿别拦着，停车后放她上来。我要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明白。”
与此同时，楚紫珊坐在漆黑的车内，搭在窗沿边上的手里转着一个迷你注射器。
她打不过蒋露她知道，但这世上很多事情都是不必亲历亲为的，更何况她也没打算真的履行什么承诺。
反正只要她的目的可以达成，其余的都可以往后放一放。
即使苏梦蕊真的和蒋露有了什么，对她会更好。
回到别墅，吃完小蛋糕的邵书艺挂上电话起身：“露姐，你不用让人送我了，我爸妈说她们马上到。”
梁爽送加加一家三口到门口听到邵书艺的声音，惊讶回头：“你不留**验了？”
蒋露：“……”
邵书艺客气道：“下次有机会的。”
蒋露：“…………”
半个小时才过去一半，热闹的别墅一楼彻底冷清下来。
蒋露和梁爽坐在台阶旁的秋千上，对着天顶发呆。
夜空难得热闹，铺满了星星。
蒋露脚尖点在地面，轻轻晃动：“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慌慌的。”
“说实话，其实我也有点。”梁爽说着扭头看向身旁的好友。
四目相对，默契的两人明白过来她们想的完全不一样，又默默转了回去。
“以前从没觉得你家这么大。”
“以前你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什么时候仔细转过？”
蒋露回忆起那几次登门，双脚同时落地站稳：“说的是，趁着现在有空，带我好好逛逛？”
“没问题。”梁爽跟着起身，抬头看向二楼书房的窗口，随便指了个方向，“先前跟你说的那个好地方没来得及去吧？带你去看看，顺便再请你观赏一下我妈梁女士亲手栽种的那些花。”
沿着小路向前，穿过一个小小的锦鲤池，蒋露一眼看见那个传说中的阳光花房。
玻璃墙内一片片春日绽放的花朵，深夜仍是那么生机勃勃。
“梁阿姨是厉害，好像没有她养不活的花，不像我妈。”蒋露说着举起手机，心里暗自后悔没有早点带柏悦过来走一趟。
手机屏幕上的画面定格，梁爽凑过来看了眼，蒋露习惯性放大检查图片清晰度。
然后，看见照片上多了张人脸的两位少女同时愣住了。
五分钟后，被派来走过场的“保镖”被两位“心狠手辣”的Alpha卸掉了胳膊，痛得像是一根会惨叫的木头似的被围在花房前。
梁清清紧张地检查完梁爽，又紧张地再次检查起蒋露：“小露，你真的还好吧？没有哪里受伤吧？你手为什么藏在背后，拿出来给我看看……”
梁爽在一旁尴尬咳嗽提醒：“妈，蒋露是Alpha，你不用这么紧张的。”
“怎么能不紧张，是我们邀请她过来的，要是没保护好她，我怎么和你蒋姨交代。”
听见这话，蒋露将要松开的手瞬间捏得更紧了，“阿、阿姨，我真没事，真的。”
刚刚和梁爽配合着把那贼眉鼠眼的beta放倒时，她的小指被一片树叶刮出了一道小小的口子。
血没流出多少，但信息素有点不受控制地往外飘。
楼上谈生意的三位看到后院站着一堆人，彼此交换眼神后暂停没用的客套话，齐步转身下楼。
蒋玟对女儿的信息素尤为敏感，急匆匆赶来看过她的伤口，松了一口气：“吓死了我你。”
蒋露笑着看向梁爽，不以为意地用指腹抹掉流出来那道血痕，“没事的妈，梁爽会保护我的。”
梁爽：“当然。”
南柯和梁清清无奈地摇摇头，示意家里的保镖把人压到一边审，审完再决定后续处理方式。
蒋玟没再多留，和沉行长打过招呼，带着蒋露回家。
车灯亮起，所照之处空空荡荡，别说停留的车辆了，鬼影都没有一个。
蒋玟坐在主驾驶后面，余光瞥见女儿左手小指上的卡通创口贴，呼出一口酒气问：“露露，我听你南阿姨说梁爽说你们和楚家那个小女儿关系不太融洽？”
“嗯？”蒋露没想到她会问这个，反应有些迟钝，“哦，是有一点，她看不惯我和梁爽成绩比她好。”
蒋玟点点头，侧身打量女儿的衣服，“我还听说你裙子弄脏了？和她有关系吗？”
蒋露坦然点头：“就是她泼的。”
蒋玟惊讶地挑起眉：“你们没打起来？”
“我不是爱打架的人，何况她也打不过我。”蒋露笑了。
蒋玟勾起唇角，眼中满是慈爱：“她没用家世压人吧？”
蒋露谨慎地回想着和楚紫珊地几次摩擦，遗憾摇头：“没有。”
“那就好。”蒋玟拍拍女儿温热的手背，对着车顶的人造星空闭上眼，声音低沉得像是在自言自语，“很快，很快这个连城就没人能以家世压你了。”
“妈？”蒋露反手握住热得不正常的那只手，“你说什么？”
蒋玟指头轻动：“没，今晚喝得有点多，让我歇歇，到家叫我。”
……
22：48，距离约定的时间还剩两分钟。
楚紫珊抄起储物格上的手机解锁，拨通那串没有备注的号码，嘟嘟两声提示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真不会来了？
啧，这位被惯坏的二小姐，未免也太不靠谱了吧。
楚紫珊失望地删掉呼叫记录，对前面的司机打了个响指：“不等了，回家。”
远光灯亮起，隐匿在黑暗中的车子嗡的一声弹射起步，消失在空无一人的柏油路上。
第84章 第84章
23：15，苏家别墅灯火通明。
一楼大得足以画个羽毛球场地的客厅内，站着十多个无心睡眠以及准备睡下又被强行叫起来的人。
老太太披着外套，卸了妆的脸看上去憔悴又不满。
不过比起旁边女儿苏樱的激动，她还是太淡定了。
看见自己的女儿被人高马大的Alpha押着，苏樱像是受到了什么难以接受的屈辱，激动地质问着淡定地坐在沙发上的柏悦：“为什么要这么对蕊蕊？她可是你妹妹！”
柏悦微笑点头：“我知道，不然我就直接扭断她的手了。”
“柏悦！”苏樱尖叫出声，转身抓住老太太的手，“妈！你听见她说什么了吗？她要扭断蕊蕊的手！这是一个当姐姐的人能说得出口的吗？”
老太太年纪大了，能有个好睡眠不是容易的事儿，入睡被打断已经够她烦躁的了，现在听到女儿尖着嗓子叫来叫去，脑袋阵阵发疼。
她抽走被握住的手，紧了紧被扯到肩头的外套，挂满褶皱的眼睛看向第一次让她情绪失控的好大孙女：“你姑姑的话你都听见了？”
柏悦表情不变：“听见了。”
老太太黑亮的眼睛被松弛的褶皱短暂遮挡，“解释下吧，今晚这兴师动众的，是闹哪样。”
“马上。”柏悦身上还穿着参加晚宴的礼服，点开手机屏幕回复完蒋露的晚安，滑开垫在膝盖上的平板，找到那段接收半天的视频点开播放。
老太太下楼前才设置好同步的客厅大电视上，无声出现苏梦蕊穿着制服，站在摆满杯子的长桌前准备下药的画面。
苏梦蕊离开梁家别墅前顺走了两瓶红酒，微红的脸颊随着众人的目光向后转，眼神中的轻蔑和恨意在看清画面的刹那崩塌。
被柏悦扭住手腕按住时，她没有惊慌，被请按着回来，她也没有惊慌。
可看见她做的一切都被记录下来，她的心脏像是被强行提速，跳得她害怕。
意识到柏悦的真正目的，她恐慌地看向脸色难看的老太太和妈妈。
沙发上，柏悦的表情依然如常，淡定得仿佛世界毁灭都与她无关。
……难怪后厨里的那些人都像没长眼一般，对她视而不见！
原来都在等着她干点什么呢！
苏梦蕊胸前剧烈起伏，一幕幕的画面从她不住颤动的眼前闪过。
早知道笑面虎这么恶心，她就不该准备催化剂，应该直接换耗子药毒死她才对！
视频播放结束，柏悦换成照片挨张展示，“姑姑现在知道是为什么了吗？”
苏樱心虚地瞪了眼苏梦蕊，抿着唇角低下头。
她对生意上的事情多年来都处于有心无力的境地，自知之明那种东西自然也有，要不然老太太不会容忍她到现在。
身为同辈中目前最得“宠”的，她或许不明白怎么被夸奖，但哪些事不能做，没人比她更清楚。
而蕊蕊做的这些，几乎等同于在挑战她和老太太之间的祖孙情。
蠢死！
“奶奶，您交代我的事情我尽力了。”习惯气氛突变的柏悦说着起身，“时间不早了，您早点休息，我回去了。”
这一次，挽留曲目没再上演，柏悦有些不习惯地看了眼仍低着头的好姑姑，无奈地摇摇头，在数道不同的目光中走了。
停在别墅前的车灯亮起，静得只剩下呼吸声和某人心跳声的客厅内，终于响起一声怒斥。
苏樱和苏梦蕊不愧是母女，默契地原地抖了抖。
下一秒，哐当一声，摆在沙发边的装饰瓷器狠狠砸到没人押着也没能站直的苏梦蕊身前，吓得她扑通一声跪到地毯上。
没走多远的商务车里，柏悦满意地挂掉和那部平板连接着的语音，心情不错地掏出掖在椅背后的支票展平，放到前排中间的扶手箱前端。
“辛苦了。”
“柏小姐，您客气。”
柏悦摆摆手，弯起的眼睛看向窗外不断倒退的夜景。
酒精化成的温度顺着她的肠道不断上涌，浮上喉头和脸皮，再顺着唯一会下移的眼皮坠落进她的眼底。
火焰与星光中映出少女穿着长裙的身影，嘶，虽然只能想想，但说真的，她还是想看看她解开腰带和拉链的样子。
下次约会，她一定要记得带她去买条不用包得那么严实的裙子。
把计划填进备忘录里，柏悦满意关上手机。
已然沉入梦乡对女朋友的期待一无所知的蒋露，睡容恬静地翻了个身。
月落日出，眼睛一闭一睁，时间滑到周日上午九点半。
蒋露面无表情地坐在一楼窗前的单人沙发上，听着梁爽的热情邀约：“你们都到我家来吧？或者我去接你们然后去和柏悦碰头？”
邵书艺没有不行的，响应最快：“我都行，你们怎么方便怎么来，我打车过去都没问题。”
“OK～”梁爽对邵书艺的答案满意极了，转念问蒋露，“蒋露你呢？”
蒋露没有答应的欲望，直到看见手机显示配送距离剩下不足五百米，“我也都行。”
“好嘞，那十分钟后见！书艺你在家等着，我接到蒋露就去接你！”
“好的好的，等你们～”
听完语音，蒋露切回和柏悦的聊天窗口，清了清嗓子按住语音问：“方便下楼吗？”
听完语音的柏悦放下手中的吃了一半的三明治，转而拨通视频。
看见画面背景并不在室外，柏悦失望地再次拿起三明治：“我以为你在楼下等我呢。”
蒋露板了一个早上的脸上露出笑意：“刚吃早饭？”
“是啊，你吃过没有？”柏悦架住手机，腾出手拿牛奶，“要不要我带早点给你？”
话音刚落，视频中断。
标注着外送两个字的陌生号码跳上屏幕，柏悦惊讶地点下接听，紧接着快步拿上外套下楼。
阳光下，盛放的向日葵衬得她的笑容格外明朗。
蒋露看着柏悦发来的自拍，按下保存键去玄关换鞋。
一个小时后，三A两O如约定的那样，准时抵达结满各色草莓的草莓基地。
加加兴奋地提着筐子直奔她最爱的草莓品种区域，开始大摘特摘。
梁爽自动跟上。
邵书艺看着成双成对的两位友人，提着筐子像是舞台剧上的角色，自言自语地开始发现她的新大陆。
柏悦忍笑目送她离去，靠在蒋露肩膀说：“你朋友真可爱。”
蒋露随着柏悦的目光看去，发现她是在特指邵书艺，认同地点点头：“书艺确实很有趣。”
“所以你就告诉她我们在交往了？”柏悦顺手摘下一颗草莓，在旁边的水流下冲洗干净，递到蒋露唇边。
蒋露愣住：“没有啊。”她们的事情，别说邵书艺，上次梁爽逼问她都没招供呢。
“尝尝。”柏悦趁机把大草莓塞进蒋露开合的唇中，盯着她咬了一口才收回手，“没有什么？没说吗？可我感觉她是知道的。”
蒋露不是第一次被柏悦喂东西，可每一次都控制不住地脸红，“很甜。”
“多甜？我尝尝。”柏悦说着把手中剩下的半颗草莓塞进自己嘴里，惊喜地眨了眨眼。
很好，蒋露脸上的红又双叒叕染了耳朵。
她迟钝地回味着草莓的味道，和柏悦投喂她的全过程，后知后觉转过身寻找快乐摘草莓的邵书艺，瞳孔里兀地震动。
——书艺知道了？她怎么知道的？
心里多了疑惑，蒋露像个缺电的机器人，摘草莓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柏悦看着好玩，不时掏出手机偷拍，拍完继续往蒋露的筐子里放又大又红的草莓。
一圈转下来，蒋露的筐子里居然是草莓最多的。
倒是柏悦的筐子里只浅浅地铺了一层。
加加看得满眼放光：“蒋姐，你太会摘了吧！”
梁爽不服地把自己的筐子往加加眼前送，“我摘的也不小啊。”
“是！爽姐姐也厉害！”加加说着又捏了颗红得发黑的草莓送进嘴里。
蒋露的解释被眼前和谐的一幕堵住。
旁边的柏悦眼里含笑看着，余光注意到她要的草莓酒送来了，拉着蒋露的手臂转身：“来，帮个忙。”
包装精致的草莓酒整齐摞在推车上，蒋露帮忙搬进车子后备箱，奇怪地拍着旁边的粉色小箱子问：“这里面是什么？”
“是给你们准备的精选大草莓。”柏悦说着拍拍排列整齐的白色箱子，“这些是我的。”
蒋露搬的时候感觉到了，里面装的全都是瓶装的液体，“草莓汁？”
“好草莓不榨汁。”柏悦竖起手指摇晃。
“不是？”
柏悦挑眉，关上后备箱，笑容看起来没有任何不同，但出口的声音勾得蒋露口干舌燥。
她说：“是你的信息素。”
蒋露心口一震，是草莓酒。
这么多箱，柏悦是真的很喜欢……她垂下的眸子里瞬间只装得下开合的双唇。
蒋露像被蛊惑了般往下压着，直到柏悦主动闭上眼睛。
尝过草莓的红唇随着距离的消失相触，温热的感觉沿着舌尖迅速蔓延。
提着三筐草莓走来的三人像是被点了穴，目瞪口呆看着贴在一起的两人。
加加哎呀一声，捏着两颗大草莓的双手捂在眼前，指缝张开：“啊哦……”
梁爽两手各提一个装满草莓的筐子，只能用胳膊肘撞撞身旁惊讶得失语的邵书艺：“我说什么来着？愿赌服输哦！”
邵书艺：“……”其实昨晚她就服了，还没找到机会说而已。
风送来模糊的说话声，难得红温到脖子的柏悦尴尬地托着蒋露的脸颊退开。
“被你朋友看见了。”
蒋露看着柏悦红彤彤的双颊，呼出一口滚烫的气，快速眨了眨眼，不敢回头的结果是又低头在水嘟嘟的唇瓣上吻了一下。
“你？！”和之前的闭眼不同，这次柏悦震惊地瞪大了眼。
蒋露红得像是进了火焰山，硬着头皮和柏悦对视：“反正都看见了，再请她们看一次。”
第85章 第85章
期中考换来的休息日眨眼消逝，不过这几天蒋露过得格外充实，回到学校的状态来比放假时还好。
看得梁爽忍不住嫉妒：“爱情养人啊！”
邵书艺听她嫉妒得有气无力的，咕咚一声咽下嘴里的软糖，诧异道：“那你是怎么回事？加加走了？”
准确戳到心窝子，梁爽横过一记眼刀，哗啦一声抢走邵书艺没吃完的半包糖，呼噜噜全倒进嘴里走了。
“？”邵书艺茫然地看了眼空空如也的手心，拉住也要走的蒋露，“我说错话了？”
蒋露：“你觉得呢？”
“不能吧，我没说什么啊。”邵书艺自觉何其无辜，“哦！难不成她是被拒绝被教育了？！”
清脆的响指勾回邵书艺的注意力，蒋露抽回被抓住的手：“分离焦虑症罢了，别放纵你的想象力。”
邵书艺：“？”
加加要转学来连城的事情，基本上是定了，但办完转学手续之前，有一件更重要的事需要确定。
她们要买一套符合心意的房子。
所以，面临开学，江姨带着加加回去了，林姨还留在连城看房子。
梁爽已经听她妈妈梁清清说了，她这周的首要任务就是陪同林姨找房。
正常来讲，听到这个消息梁爽应该是兴奋的，可是来校前，她的Alpha妈妈南柯，和她进行了一场Alpha之间的对话。
——明确警告她在高考之前不准做任何出格的事来，更不准影响到加加。
说得直白点，家里人全都看出她对加加的那点小心思了，并明令禁止她早恋，以及和加加早恋。
如果她不知道姐妹蒋露已经处上的话，那可能还会好过点。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她现在这个时期，燥得一批，看得到亲不到，不如杀了她。
但要是劝加加别来……梁爽觉得除非她疯了。
左右都是折磨，世界末日算了。
梁爽阴沉着脸坐在椅子上听着老严公布期中考试的排名，一点考赢楚紫珊的喜悦都没有。
蒋露闻着从旁侧出来的糖果香味，胳膊肘悄悄移动，顶向梁爽的手臂，推过写着关心的草稿纸。
‘你还好吧？’
梁爽不想说话，僵硬地转动脖子摇头否定。
蒋露实在难以相信，右手的鼻尖唰唰滑动：那你好好听课！
梁爽眨眨眼睛，算是答应了。
然而，整整一个上午，蒋露都感觉身边坐了个人形冰块，冻得浑身难受。
中午吃饭，输了赌约的邵书艺一个人打了三分饭，占了一张四人桌。
蒋露惊奇地推着梁爽入座，“你什么时候到的？跑那么快的？”
邵书艺摆手：“不值一提，提前离班了而已。”
蒋露：“……”
梁爽扁扁嘴拉走邵书艺跟前的鸡翅包饭，“换一下。”
“好。”邵书艺刚刚买的三份都是她爱吃的，接受良好地低头尝了口汤。
然后，她就听到梁爽问斜对面的蒋露：“接吻的感觉好吗？是不是真的和传说中的那样，让人心跳失控，腺体……”
一句话之前鲜辣咸香的粉汤，在一句话之后变身暗杀利器，险些把无辜干饭人呛死。
蒋露连忙递水给邵书艺，绕过餐桌去帮忙拍背。
梁爽不理解：“书艺，我又没问你，你激动什么？”
邵书艺被残留的辣汁呛得说不出话，搭在桌沿边的左手不住摇着。
蒋露红着脸瞥梁爽：“你要不相信我给你的答案，拜托你自己亲身去试验一下好嘛。”
从草莓基地回去后，梁爽问了不下三遍了，她问不腻蒋露都听腻了。
邵书艺缓过劲来，看着梁爽那张看起来无欲无求，其实满眼欲望的脸，五味杂陈地叹息一声，低头吃饭。
好在梁爽这样堪称诡异的状态没有持续太久，秋季运动会的具体时间下来那天，她终于恢复了正常。
虽然蒋露觉得让她好起来的真正原因是，加加的妈妈买到了心仪的房子——加加转学来连城的事情板上钉钉了。
消沉了整整两天的梁爽，这一天早饭吃了两个牛肉大包，一整杯豆浆，和两个茶叶蛋。
蒋露颇感欣慰地收拾好跟前的垃圾，低着头给柏悦发消息分享日常，顺便倾诉想念，尽管分开没满三天。
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和上翘的嘴角，梁爽撇了撇嘴，起身带走垃圾，一转身撞上同样丢垃圾的楚紫珊。
这次回校，楚紫珊对比上周的状态正常了许多，没再刻意刷存在感，但要说完全没有了较劲的心思，显然也不可能。
四目相对，两人周身的气氛不知何时已然发生微妙的变化。
楚紫珊那张总是傲慢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友好。
梁爽冷笑一声，懒得回应她什么，转身回去拉着蒋露起身回教室。
蒋露没有看到楚紫珊的“示弱”，看梁爽冷笑了一路，嘴角跟抽了似的，奇怪地打量着她的侧脸。
许是蒋露的眼神过于认真，梁爽被盯得难受，古怪地捂着脸问：“你盯着我干嘛？”
“你嗤嗤嗤的干嘛？”蒋露问，“谁招你了？奇奇怪怪的。”
梁爽哦了一声，没什么意思地摆摆手说：“没有，见识到了金钱的力量而已。”
她不在意楚紫珊目中无她的样子，可她介意她突然的示好。
坦白的说，不管发生什么，梁爽都没有想和楚紫珊友好相处的打算。
既然没有这个打算，她们之间就不该有任何不该有的互动。
看着除了徒添恶心之外，没有其他作用。
蒋露没有听懂她在说谁，但多少能明白她那句话背后代表的东西，理解得没有追问。
桌子上摊着下节课要上的新课本，心思各异的两人对着封皮看了会儿，收拾好心情展开。
接着，一阵风吹来，课桌的拼接线上多出一本带着香味的练习册。
杜萌笑着对她们眨眨眼说：“有一道附加题没看懂，能不能麻烦你们二位帮忙讲一下。”
蒋露和梁爽对视一眼，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我们俩？一起？”
“可以的话最好，不可以的话一个也行。”杜萌点点头，一副很好说话的表情。
“……”梁爽扫过题目，压在课本上的手往左侧让去，“找蒋露吧，她比我会讲题。”
“？”蒋露不懂梁爽为什么会这么说，拿起练习册扫了眼，啪的一声合上，“有啥话直说吧，这题和期中考最后一道大题比根本没有难度，我知道你会做。”
“厉害呀！”杜萌眼前一亮，挑起的眉头全是对眼前两人的赞赏，丝毫没有撒谎被戳破的紧张。
“事情是这样的，我遇到了一点小麻烦，中午想请你们吃个饭，到时候我们慢慢说行不？”
梁爽落在课本上的视线瞬移到杜萌脸上：“还得吃饭才能说？能点菜不？”
杜萌没有丝毫犹豫：“能。”
梁爽和蒋露交换眼神后异口同声道：“有阴谋。”
杜萌缓缓点头：“一点点小阴谋。”
蒋露靠上椅背：“别兜圈子了，什么事直说。”
杜萌犹豫了。
梁爽说：“想让我们吃人嘴软是不行的，午饭免了，学校食堂挺好的。”
“哎！我没说我不说啊。”杜萌一把按住再次展开的课本，咬了咬牙低声道，“行吧，那个说之前我先跟你们道个歉。”
蒋露：“？”
梁爽：“？”
杜萌：“对不起，非常抱歉，我对不住你们。”
蒋露：“？？”
梁爽：“？？”
杜萌：“呃，返校那天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帮了一个被欺负的小学妹。”
“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是啊。”
杜萌的脸红了：“帮忙的时候我打的是蒋露你的名号。”
蒋露：“？？？”
杜萌不安地先瞄了眼蒋露的表情，后瞄向梁爽：“后来吧，我被那个小学妹认出来了，她说她知道蒋露，不长我这样。”
梁爽变了表情：“你说啥了？”
“我说对，我其实是蒋露的好姐妹梁爽。”
梁爽：“？？？”
杜萌做了个拜拜的动作：“对不起，我原本没想冒充你们的，当时一时脑抽就秃噜出来了，真的很对不起。”
蒋露看她拜佛似的不停弯腰点头，生怕下一秒就当着她们的面喘起来，哎了一声叫停，“只是这样吗？”
“原来是的。”杜萌摇头，“刚吃早饭时，缘分让我和那个收保护费的小绿毛重逢了，她说她就蹲我呢，还说找了大姐，让我等着。”
“你们看得出来的，我不会打架……”
梁爽嘴角抽了抽：“是啊，那小绿毛咋看不出来呢。”
蒋露：“可能也看出来了。”
杜萌：“求求你们，救救我。”
梁爽服了：“约时间地点没有？”
“约了，周日下午两点东门南边的旧公园。”
……
周日午休前十分钟，一天前才从告白墙那里收到一个匿名小作文告白的梁爽，无语地坐在床上托着下巴看蒋露：“我真是服了，人家做好事都不留名，她不光留名还留别人名。”
蒋露想起杜萌那认错的姿态就想笑：“她倒真是能屈能伸。”
梁爽摇头：“看起来柔柔弱弱的，都是假的。”
“希望不会耽搁太久吧，我约了柏悦两点半见。”蒋露扫过表盘上的消息通知，确认没有柏悦发来的，逐一清除。
梁爽听到柏悦的名字，张了张嘴不说话了。
昨天晌午她和梁女士通过电话，得知加加下周末前能过来。
扒着手指头数也没剩几天，她没什么好羡慕的。
再者说了，蒋露和柏悦一周见一次，对比一周后她和加加天天可以见，根本没什么好羡慕的。
意识到她们是异地恋，梁爽对她这个好姐妹忽然同情起来，看蒋露的眼神都变得怜悯起来：“放心，有我在，肯定不让你迟到。”
第86章 第86章
事实上，也确实没有什么迟到的必要。
看着满地打滚的各种毛色，梁爽遗憾地甩甩手：“是天气原因吗？汗都没出。”
“大概是？”蒋露接过湿巾擦手，走到距离她最远的绿毛跟前开始进行最友好的谈判环节，“不管你还有什么人能叫，这件事到此为止好吧？”
绿毛恶狠狠地瞪着口出狂言的书呆子，仿佛连毛*孔都在叫嚷着不服，“你说的算……？”
再明显不过的挑衅，蒋露却不往心里去，撇撇嘴劝解道：“我们一中的学生真的太忙了，你理解下，不然我只能报警了。”
小绿毛：“……”
蒋露没听到反驳，权当默认，愉快地宣布恩怨了解，转身让梁爽把这个好消息带给杜萌，沿着脑中规划好的路线赶去和柏悦约定好的地点。
柏悦一个星期没见到蒋露，远远看到她站在路边拿着一支和脸差不多大的粉色鲜花，差点忘记踩刹车。
车窗降下，蒋露先送上刚掰完刺的花，“我猜你应该也没见过这么大的花。”
柏悦接过花放到前面，示意蒋露上车：“也？”
蒋露坐上副驾，边系安全带边回答：“是，我今天是第一次见，稀罕的是它不光大还香。”
柏悦笑着捏走沾到蒋露唇边的发丝，“不是花店里的吧？”
蒋露盯着柏悦粉嫩的手指，不自在地舔了舔发干的下唇：“你猜猜？”
她从旧公园过来的路上没有一家花店，最近的那家距离约定地点八百多米，就算用跑的蒋露都来不及。
为了不食言，她只好敲开了路边那家开满鲜花的院子门。
幸运的是，主人家是个好说话的，得知她的请求后，收了一束花的价钱给她递了一把修剪枝叶的剪刀。
没有包花的纸，也没有束花的丝带，蒋露不想让收花变成麻烦，干脆挑了朵开得最好最大的。
“我很喜欢，它超漂亮，是我见过除绣球外最大的花了。”柏悦听蒋露简单概括过花的由来，在心里悄悄留了个问号。
她常年在一中的周围转悠，附近种花的几个院子她都记得。
可不记得有哪一家能让蒋露离校到这里顺路的。
所以，她来见自己之前不是在学校里的。
去了哪儿呢？
“我们去哪儿？”蒋露的声音和柏悦的心声重合。
柏悦微微一笑：“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蒋露被那每次见都会心跳加速的笑容晃到，配合地靠在椅背上看着街道边的指示牌不断变换。
自上次见过蒋露穿裙子，柏悦就决定了有时间要去亲自给她挑一条。
这周回来后，干脆把这件事给调成了主要目的。
她昨天下午去挑了裙子，晚上回家后想起一中又要办秋季运动会了，今天上午去给蒋露挑的运动鞋。
车子停下，蒋露看着再熟悉不过的商场，正疑惑柏悦是不是想和她去楼上吃下午茶，一回头先尝了柏悦水蜜桃味的唇蜜。
柏悦茫然的眨眨眼，睫毛正好刮过蒋露的睫毛，后者怔了怔，搭在安全带上的手随心移动到饱满的后脑勺。
手动加深了这个意外之喜。
从车上下来，柏悦红着脸望天，心底哭笑不得。
原来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主动方来着，没想到越相处她的脸皮变得越薄了。
蒋露从柏悦故意加快的脚步中看出她的害羞，抿了抿唇角，舌尖再次尝到一丝香甜，追逐的脚步比秋风更轻快。
“姐姐，等等我。”
柏悦听着身后传来的声音，忍不住轻笑出声，停下脚步转身：“Alpha追不上Omega，你不行呀小露露～”
话音落下，裹着风的身影猛地冲来，将人拦腰抱起低头又是一吻。
“是吗姐姐？你说的是认真的吗？”
柏悦：“……”
“抱紧我。”蒋露抱着人走向电梯，感觉到脖子上的力量，腾出揽在Omega后背的手准备按按钮，厅门打开她才想起电梯里是有专人服务的，脸上的坏笑有一瞬间的僵硬。
柏悦眉尾不自觉扬起，清着嗓子从蒋露的臂弯跳下来，说了她们要去的楼层。
电梯门开，即将窒息的蒋露才得意呼吸，又恢复成那个稍微一撩拨就要红温的小Alpha。
任由Omega拉着她向前，哪怕对她们的目的地一无所知。
柏悦和店长定好了时间，蒋露走进玻璃门时，两位店员转身关门，开始闭店服务。
蒋露看着那条被推过来的长裙，疑惑地看向身旁的柏悦：“这条是不是有些长了？”
黑色的蕾丝长裙挂在模特身上，不光是裙长的问题，腰围胸围和肩宽看起来都不合适。
最主要的还是风格，怎么看都不适合柏悦。
越想越疑惑，蒋露的表情渐渐朝着复杂的方向走去。
站在她身旁的柏悦忽然推了她一把，说：“给你挑的，去试试？”
“给我挑的？”蒋露懵了，眼皮都有些不听使唤。
柏悦连连点头：“没错没错，快去换上试试。”
“为——”蒋露的疑问来不及出口，人已经被推向试衣间。
柏悦拍拍手，期待地坐到排面镜子的沙发前，喝着店长送来的水，单手握着手机滑动。
屏幕上显示的是苏梦蕊那一夜被教育后的行为轨迹。
柏悦冷冷扫了几眼，没什么兴趣地关掉手机望向试衣间紧闭的门。
她低落的情绪得到缓解，但心底对于苏姓那群人的厌恶仍在。
苏家上下，尤其是苏樱母女，全都觉得她觊觎着继承人的位子，想成为下一个老太太。
可事实上，她对苏家的东西真不怎么关心，她想要的一直都是刻着柏字的那些。
这是她妈妈苏澄的心愿，也是她打小立下的目标。
无奈有些人长了颗黑心，就当全世界的人和她们一样贪，连给她自证的机会都没有，愣是把她往不想走的道路上逼。
也不知道该说她们是太聪明，还是太傻。
“我傻？”甜脆的嗓音陡然拔高，刺得苏梦蕊对面的人眉心一紧，“你不傻你给我办好了？！”
顾盈盈哎哟一声，起身把对面的空酒杯满上：“别急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还是你当初劝我的呢。”
苏梦蕊现在听到这话就上火。
上周六去捣乱砸场子，装了两个多小时的服务员，什么事都没办成不说，还被姓柏的抓个正着，押回去给老太太一顿收拾。
现在后背都疼着呢，受了皮肉之苦不算完，卡也被停了。
想去换辆车的钱都没有，一周给两万块钱吃喝，别说买身秋季新款了，想喝顿好酒都消费不起。
第一次发情期的时候，她也没觉得人生这么难过过。
啧，哪是人过的日子吧！
要是打得过，她非得把吃到的苦头成百上千倍的还回去不可！
不能细想，不能细响，再想下去苏梦蕊感觉她能把视线范围的所有东西都砸个稀巴烂。
卡停了，身上的现金散得差不多了，下周的生活费得明早八点到账，不能冲动，千万不能冲动。
顾盈盈看着好友咬牙闭眼深呼吸的样子，后槽牙的位置崩起线条，看起来憋笑憋得很辛苦。
“哎我说，你要不算了呗？一个替代品，犯得着让你这么费心费力么？”
苏梦蕊睁开眼，斜过去的视线带着警告：“我给你个机会重新组织语言。”
顾盈盈点点头，话到嘴边到底选择了听从内心：“不是，说正经的，天底下的Alpha多了去了，信息素是草莓的是不多，但说真的也不是独一无二，不行咱下一个呗。”
苏梦蕊翻了翻眼睛，再瞪过去时凶狠减退，多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奈，“不是草莓信息素的问题。”
顾盈盈奇了：“那是什么？”
“我现在想要的是草莓酒味的，啧，你不懂。”苏梦蕊仰头干完跟前的红酒，鼻子里哼出灼热的酒气。
“草莓酒味？哈！这个味道是真少见。”
苏梦蕊烦躁地抓了把头发，“算了，我再想想吧。”
顾盈盈拿起酒瓶晃了晃，把最后的那点平分了，起身去拿新的前掌心落在苏梦蕊的肩头，“你想喝酒我管够，但明天还得上课，悠着点。”
“多说我都当你抠。”苏梦蕊扫掉她的手，被酒精麻痹的脑子不住在算了和再试一下之间来回摇摆。
“好好好，我拿酒拿酒。”顾盈盈拎着两瓶歌海娜回来坐下，“对了，我想起个事，月底一中是不是又要组织学生做腺体检测了？要不咱们找那谁给留意下，看有没有不那么辣口的草莓酒？”
苏梦蕊眨了眨发沉的眼皮，没有搭理她。
顾盈盈见苏梦蕊没有开口，笑着倾身倒酒：“成，那我帮你去沟通下。”
……
蒋露换下领口腰侧全部是镂空的长裙，咬牙跟着柏悦又试了新鞋，耳朵红得烫手。
柏悦揉了揉又揉，对她即将滴血的耳轮爱不释手：“小露露，你的敏感点是不是太多了，试试新衣服新鞋而已，为什么像是我要把你吃了一样？”
蒋露：“……”
“是不是我送的太少了，以后要多送点，给你脱脱敏？”柏悦看着说完低头换上另一只鞋，双脚并起同时往左侧靠去。
试鞋的镜子里瞬间多出一双一模一样的运动鞋。
蒋露看着镜子里的情侣鞋，红着的脸总算憋不住笑了：“你知道一中要办运动会了？”
“当然知道啊。”柏悦说着动了动脚，“不光知道我还得去呢。”
蒋露猛然回头：“你要来？”
“嗯哼。”柏悦理所当然地点头，“不来我怎么看女朋友比赛？难道看录像视频吗？”
“虽然不是不行，可那样你就听不到我给你加油了啊。”
第87章 第87章
“同学们，本届秋季运动会报名进入倒计时了啊，最后二十分钟，还有没有想报名的？”体委拎着报名表站在讲台前，不知焦点落在何处的眼睛从左转到右，再到左。
讲台下的课桌有一半还是空着的。
等了约莫两分钟的时间，那张挂在空中的报名表啪地躺到讲台桌面，体委遗憾地邀了摇头：“好吧，既然没有，那倒计时提前结束，我去交表了哦。”
林婷婷都服了，无语地看了眼同桌陈雪瑶。
陈雪瑶无奈地叹了口气，出声叫住真的转身要走的体委：“能不能稍微有点耐心，等班里人齐了再说？你这样，万一真有人临时起意要参加了呢？”
体委耸肩：“可能性基本为零。”
“话不要说得那么绝对。”林婷婷不赞同地扁了扁嘴。
说话间，教室里空着的椅子上多了好几个人。
梁爽和蒋露前后脚从教室前门进来，走近讲台时，跟在后面的那位忽然举手，来了句：“嘿体委，现在还有什么项目可以报吗？”
体委和梁爽同步震惊脸回头：“蒋露？！”
“瞧，咱说什么的来着。”林婷婷和陈雪瑶对视一眼，默契地托着腮进入看戏模式。
梁爽看上去是最激动的那个：“你随便问问的吧？”
体委激动得挤开梁爽，凑到蒋露跟前：“三千米，撑杆跳，和铅球都可以！”
梁爽扒拉开体委：“蒋露！你是开玩笑的吧？”
“啊？这么多选择吗？”蒋露侧身看向被推得趴在讲桌上的体委，拧着眉头慎重考虑了三秒说，“三千米吧，别的不了。”
“哇吼！”体委惊喜地按出签字笔的笔头，唰唰画出蒋露两个字，转而满脸期待的看向梁爽，“你呢？想来点什么？”
“……”梁爽翻了个白眼，拉着蒋露到旁边进行姐妹之间的关心，“不是说了这次不参加了？”
蒋露不好意思地低头道歉：“临时出了一点小状况？”
“什么小状况能让你兴高采烈地要去跑三千米？”梁爽不理解，瞥见蒋露发红的耳尖，脑海中想起某种东西碎裂的声音，“和柏悦有关系？”
蒋露难为情的脸上露出一个明朗的笑：“是的，她送了我一双超漂亮的跑鞋。”
梁爽：“然后你就出卖了你的灵魂？”
蒋露面露惊讶：“怎么会？”
“那你——”梁爽都说不下去了。
蒋露笑：“柏悦说她要来给我加油。”
梁爽张了张嘴，转身拉住体委：“除了你刚刚说的那些，还有什么项目可以报？”
“Alpha四百米栏。”
“就它了。”
蒋露愕然回身：“梁爽？”
梁爽挑了挑眉毛：“加加到时候也会来。”
林婷婷和陈雪瑶换了只手托腮，看向体委的目光中混进去不少名为挑衅的东西。
成绩上仍没认输，也不可能认输的楚紫珊抱胸看着讲台前发生一切，等着体委走下讲台，起身过去看报名表。
次日的体育课上，看过报名表的体育老师对参加的“运动员们”进行了一场特训。
其中蒋露的运动量最大，用时最长，停下时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洇透了。
梁爽拿着水过去，脸上的红晕也没褪干净，“后悔没？”
蒋露往前走了几步，走到树荫下拧开水小口喝掉三分之一，喘着气摇头。
梁爽竖起大拇指，“你是这个。”
“你后悔了？”蒋露侧眸打量她脑门上的汗。
梁爽嗤了声，喝掉最后一口水：“当然没有。”
“哦？”蒋露表示疑惑。
梁爽用空水瓶指指不远处擦汗的Alpha：“看她累得跟狗一样，怎么可能会后悔。”
现在看到楚紫珊不好，已经成为她的心情调节剂。
蒋露点点头继续喝水。
又练了一节体育课，一中的秋季运动会终于在一个秋高气爽，阳光明媚却凉爽宜人的日子里拉开了帷幕。
蒋露和梁爽要参加的项目相对靠后，前半场能做的除了等待思念的面孔出现，只剩下为班里的同学加油打气。
看着卯足了劲在操场上比赛的同学们，邵书艺感慨良多：“不愧是咱一中的，瞧瞧这一个个的好胜心，哪里用得着啦啦队？”
“太燃了太热血了，你看那边冲刺的同学们，我的天，看得我都想上去挑战一下。”
“别想，大胆去尝试。”梁爽听邵书艺念了半天，恨不得把她手里的那盒薯片全部倒进她嘴里去。
偏偏邵书艺听不出她的阴阳怪气，或者听出来了也不在意，叼着薯片摇头：“不不不，我口嗨而已，你们不用当真。”
梁爽：“……”
“哎奇怪，加加和学姐都还没来吗？不应该啊，咱学校这次运动会不是半开放的么？你看那边家长专用看台，都坐了三分之一了……”邵书艺伸长脖子看去，越说越觉得不应该。
蒋露：“……”
梁爽拦住蒋露，语气冷漠：“不用理她，垃圾食品吃太多把脑子堵了。”
蒋露：“…………”
邵书艺嘎嘣一声咬碎薯片，阴恻恻地转向她们：“我都听见了。”
“？”梁爽不以为意，“怎么样？你要把我也吃了吗？”
邵书艺眯了眯眼，一把抢走梁爽跟前的零嘴：“吃不了你，我还吃不了它们吗。”
蒋露笑着抬手遮在眼前，一回眸看到柏悦戴着米色棒球帽，背着奶白色双肩包正在不远处到处张望。
来了！
哗啦一声，她抓着袋子起身，把不久前邵书艺分给她的吃的塞到身旁梁爽的怀里：“拿着！”
“？”梁爽疑惑地看着腿上的东西，再抬头身旁的位子空了。
操场上的人太多，柏悦看到太多相似却不会发光的身影，正纠结要不要妥协给蒋露发消息，转身看到一个身材修长的Alpha女孩从不远处的台阶上走下。
落在她身上的阳光明明和别人身上的没有不同，可那一刻，柏悦眼中的轮廓清晰地泛出了她专属的光。
不需要等到正脸确认，柏悦的身体已然确认那就是自己的Alpha。
“麻烦让一让，让一让。”蒋露穿过人群走向同样在向她走来的Omega，第一时间去接她背上鼓鼓的包。
柏悦收回要拥抱的手，转身避开：“别动它，我可以自己背。”
“嗯？”蒋露奇怪地看了眼那大得看起来就沉的背包，“不沉吗？”
柏悦张开手挡住：“不沉。”
“那好吧，累了随时给我。”蒋露妥协地放下手，旁若无人地补上刚才没接住的拥抱。
柏悦靠在蒋露肩头笑了，直起身时一秒正经：“有信心拿冠军吗？”
“姐姐，你这么说——说明你还是不够了解我。”蒋露委屈地抿了抿嘴巴。
柏悦哈哈笑起来，粉嫩的指尖停在Alpha的嘴角轻轻一捏：“我知道，你是孤独求败嘛。”
观众席上梁爽蹙眉看着腻歪的恋人，咬牙移开视线给加加发消息：到哪啦？操场上人很多，我过去接你。
加加秒回：不用啦，我已经进来了，你们班在哪个位置？
梁爽激动抬头，搜寻的视线准确锁定远处穿着一身天蓝色运动装的小小人影，呼啦一声抓起身上的袋子塞给东西多到拿不下的邵书艺。
“？？？”邵书艺懵了，“我真够，真吃不下了。”
然而她身旁的位子早空了。
邵书艺：“6。”什么叫重色轻友？什么叫有Omega忘Alpha？这就是！
算了算了，她们开心就好。
邵书艺喝了口无糖汽水顺气，站起来对着撑杆跳的林婷婷大喊：“婷婷加油！”
坐在隔壁班的陈雪瑶惊讶回头，见到是邵书艺，跟着起身大喊：“婷婷加油！”
邵书艺正准备挪几个位置坐过去，忽听斜后方传来一阵阴阳怪气：“还学委呢，胳膊肘往外拐，一班有俩朋友真当自己是一班的人了，这么想去人家要不要你啊，嗤——”
要是放在去年高一的时候，她说不定真就忍了，可惜现在是现在。
邵书艺冷着脸回头，直直地瞪向来不及收回恶意的同班：“我早晚会是一班的人，怎么着？你想当拦路石？你考得过我吗？”
“你！”
“你什么你？我知道你羡慕我，但是没办法，成绩和人缘这种东西，羡慕是没用的。”邵书艺说完，一把攥扁空易拉罐，继续看向场内继续喊加油。
柏悦听力过人，认出邵书艺变调的呐喊，一眼发现她身旁的空位，抓着蒋露的手臂问：“书艺这么有激情，她报了什么？”
蒋露回头看到邵书艺卖力的叫嚷着，相当给面子：“啦啦队。”
柏悦了然地点点头，跟着蒋露回到观众席，坐到邵书艺旁边：“哈喽，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学姐你更漂亮了哎！”邵书艺热情地打招呼，把她准备的物资捧过去，“要不要来一点？”
“不用了，谢谢。”柏悦摆摆手，把背包小心抱到身前。
邵书艺奇怪地扫过背包，识趣地没有多问。
直到蒋露准备上场，她亲眼看着柏悦从敞开的拉链里掏出一束金灿灿的鲜花。
“我的天……”
柏悦抱着花起身：“书艺，麻烦你帮我看一下包，我去终点等她。”
“好、好的学姐。”邵书艺震惊得舌头都打了结。
坐在另一边的加加按着椅子凑近，表情兴奋得像是要收花的人是她：“邵姐，柏姐她好会哦！”
邵书艺深以为然：“谁说不是呢。”
加加嘿嘿一笑，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粉色小盒子：“我也给爽姐姐准备了奖励。”
邵书艺：“……”哦，其实可以不用告诉她的。
第88章 第88章
一中独有的大操场上热闹非凡，到处是人和让人燃起热血的呼喊声。
发令枪响后，本就沸腾的人群肉眼可见地更加疯狂。
在这一刻，仿佛世上再没有比为追逐奔跑的人加油更让她们兴奋的事了。
柏悦穿过操场，走向蒋露最后要到达的终点，含笑的眼睛却牢牢盯着那风一样奔跑的女孩。
蒋露认真的样子，比草莓酒中的辣意更让人上瘾。
有点后悔了，早知道她的Alpha奔跑的姿势这样帅，她该请最专业的摄影师来记录的。
柏悦后悔地掏出挂在外套里的相机，将伸缩出的镜头对着面无表情的蒋露，不停按下快门键。
抓拍嘛，总能抓到最好的一幕的。
蒋露的节奏掌握得很好，手腕上的表盘实时显示着她的心率，也记录着当前的距离。
过五百米时，她才在金灿灿的花束吸引下，准确锁定柏悦的位置。
唯一遗憾，她心心念念的那张脸被上次用过的相机给挡住了。
不过没关系，柏悦的眉眼全都刻在了她的心里。 ：
眼睛看不看得见，心都能看得见。
稳定在有氧区间的心跳被她的心理活动拽进无氧区，心跳声一下比一下大。
排在前面姐的参赛人员目测有三分之一，蒋露眯着眼睛扫过即将挡住她视线的两位，沉着脸提速超过后，继续以柏悦为目的的均速前进。
最后一千米时，汗水顺着耳侧滑过脖子，掉进领口深处的运动内衣，洇湿黑色布料。
呼吸随着距离的缩短越来越快，能跟上她的前后左右全加起来也只剩下四位。
然而，此时的蒋露已然忘了什么第一第二，脑子里只有想要拥抱柏悦这一个念头。
偏偏就是这一点，超越了所有。
发丝飞扬的Alpha在高二一班附带二班学委的尖叫声中第一个冲过终点线，减速后抱起捧着花的Omega，满足的样子像极了成功抢到猫薄荷球的大猫。
柏悦被蒋露冲得大脑一片空白，悬空的双脚缓缓落地的刹那，反应迟钝的心脏陡然拔高，准确卡在发干的嗓子眼。
蒋露仗着自己身高，放肆地将娇小的Omega按压在胸前，出口的声音喘息不断：“姐姐，你，你跳起来为我欢呼的样子，看起来、看起来……”
柏悦想问看起来什么，温柔的草莓甜味扑面而来，香得她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又缓了两口气，蒋露总算找回声音，笑得阳光灿烂：“太美味了。”
“什么？”
“想把你吃掉。”蒋露感觉到其他人的靠进，松开手退后前贴上那只粉嫩的耳朵，“吃干抹净。”
送水和毛巾的志愿者来得太慢，没能听到关键词，眼神古怪地打量着前面的两人，试图找出任何一点能说明她们是“一家人”的证据，结果眉头渐渐皱起。
察觉到目光中的别扭，柏悦咬住下唇，逼迫自己藏好心口汩汩流出的蜜意，弯着眼睛把盛放的辉煌玫瑰递过去。
“恭喜。”
阳光下的金色耀眼夺目，蒋露看着那双拿着花束的手，无视掉周围的人和声音，双手接过花的瞬间，右手往上一挑抓住要缩回去的左手，弯腰在白皙得血管都清晰可见的手背上用力一吻。
“谢谢你，姐姐。”
周围被那一吻暂停的人听到姐姐两个字，屏住的呼吸恢复正常。
梁爽余光注意到想要冲过去的体委，掐在腰侧的手往后一伸，率先一步冲过去挤眉弄眼一通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警示。
柏悦越过梁爽，看到走来的那位铁面阎王，微笑着又往后退开两大步。
严阁喜欢综合素质高的学生，总是板着的脸上在蒋露的成绩面前少有的露出了笑模样：“不错，不，很棒！老师以为你荣！”
“哦对，梁爽，你也加油！”
梁爽挑了挑眉毛，没敢承诺。
严阁也不在意，透过她看向那位在找机会准备开溜的学生：“柏悦，好久不见了啊。”
“……”柏悦后挪的脚步顿住，脸上淡下去的笑意随之变浓，“严老师好！”
严阁点点头：“听别的老师说你经常回校，也是奇怪，我都没碰上。”
柏悦：“不算经常，进来买点东西就走了，严老师您忙，碰不上正常。”
“买东西啊？那倒确实是很难碰见。”严阁转身看了眼抱着花的蒋露，有些意外她们两个竟然沾着亲戚，更意外原来之前流传在学生间的传言，和蒋露口中的那位姐姐是这个柏悦，欲言又止地走开了。
柏悦预想中的“审判”没有发生，目送老严离开的视线中的紧绷感消失，转身回到蒋露身边。
即将到梁爽的主场，蒋露没打算直接回观众席，仰头抹掉汗珠，手臂夹紧花束拧开水喝掉小半瓶。
柏悦摘下相机递给梁爽：“麻烦帮忙拍两张。”
梁爽接过相机，惊讶地眨了眨眼：“是哦！我应该带相机来的！”
“等下拍完，你拿去用。”柏悦说着摆手，示意她往后退一退。
梁爽刚好看到柏悦拍的上一张，懊恼的表情眨眼不见：“没事儿，学姐你拍照技术这么好，等下你帮我们拍两张就行。”
蒋露拧紧瓶盖，配合柏悦摆好姿势，笑着看向梁爽手中的镜头：“你是真会打算盘。”
梁爽按下快门：“好姐妹互相互助嘛。”
“好说。”柏悦挽住蒋露的手臂，空着的手忍不住挡到合不拢的嘴前。
咔嚓，画面定格。
拍完三人合照，蒋露看着头顶又大又圆的太阳，扶正柏悦被自己撞歪的帽檐，抢走她刚接回来的相机说：“这边太晒了，你回去等我，我给她拍。”
“我戴了帽子……”
蒋露打断柏悦的挣扎，牵着她往观众席走：“姐姐，听话。”
“好吧。”柏悦受不住蒋露的眼神，妥协地转过身，“我到那边等你。”
梁爽准备入场前，加加像只小兔子一样，灵活又敏捷地蹿离观众席，直奔蒋露身边。
跨栏相比长跑，难度只高不低，加加的心态看上去远不如柏悦放松。
蒋露举着相机安慰：“别怕，梁爽腿长，我们训练时老师说过，她是高二年级里成绩最好的。”
“那是，爽姐姐是最优秀的。”加加骄傲地说着，说完又扁了扁嘴低声道，“她在我心里永远都是第一。”
“千万不要受伤。”
蒋露咔嚓一声记录下加加的担忧，语气笃定：“不会的。”
一分钟后，以一秒之差屈居亚军的梁爽，甩着高马尾黑着脸回来。
“爽姐姐——”不等加加说完，梁爽的手臂翅膀一样张开将眼里装满星星的女孩圈住，“差一点，让我抱一下。”
加加以为她在难过，缩在她的怀里一动不敢动。
梁爽鼻尖挨着加加浓密顺滑的头发，缓慢地存着属于她的气味，近两年能如此亲密的机会怕是不多了，能抓住一次是一次吧。
相机懂事地不停咔嚓咔嚓响着，蒋露这个过来人的眼睛也越来越弯。
拥抱太久，加加的脸上不由得染上热意，她挣开梁爽，掏出自己攒零用钱买的礼物，“爽姐姐，这是送你的奖品。”
“第二名的奖品吗？”梁爽看着那个盒子，忙里抽空给蒋露使眼色提醒她记录。
加加怕她在意名次，摇摇头说：“爽姐姐，不管你信不信，在我这里，你永远是第一，唯一……唯一的冠军。”
粘着蝴蝶结的粉色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条闪闪发光的钻石花项链。
梁爽看着过年时她无意夸过的那朵价值十九万八的花，瞳孔似乎震了震：“加加。”
“嗯嗯。”加加应声，满脸期待地看着她，“上次你看我戴说好看，我就存钱给你买了一条，喜欢吗？”
“加加你、”梁爽的声音哽住，转身望向别处，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把顶进鼻腔的酸意给逼回去。
加加家的总资产比她们家只多不少，可碍于加加年纪小，林姨每个月只给她三千块钱零花，就算在别的地方省，她一个月也难省出一万块钱，二十万……她得怎么攒啊。
可能是看透了梁爽的担忧，也可能是想到了这一层，加加勾出项链解开，踮着脚说：“放心，我的钱没有花光，我也没有亏待自己，去年过年我爷爷奶奶她们一人给了我一摞现金，我一个月存八百就够了。”
涌到眼眶边的湿气随着梁爽的笑声蒸发，加加跟着笑着拍她的肩膀：“你弯下腰，我给你戴上。”
蒋露抿紧嘴巴，心里震惊，举着相机默默后退，将梁爽笑着弯腰的那一幕拍下来，转身往观众席走。
完全没在看比赛项目的柏悦和邵书艺，同时抬手对举着相机的蒋露挥了挥。
蒋露放下相机，小跑着回到柏悦的身旁坐下。
邵书艺耸了耸肩膀，看向赛场，剥开一块橘子味的硬糖塞进嘴里，嘎嘣嘎嘣咬碎。
碎掉的糖渣滑过她的舌头，嘴里多了股淡而难以忽视的味道。
一个个的真好啊，真让人羡慕，看得她都想谈恋爱了。
好危险的想法！邵书艺悚然一惊，挺直后背逼迫自己集中注意力看比赛。
可是余光不受控制地往旁边瞟。
属于蒋露和梁爽的运动会圆满结束，当晚五人在学校食堂小小的庆祝了一下。
柏悦和加加因一个得回校，一个得回家，吃饱喝足就走了。
蒋露、梁爽、邵书艺三人目送车子离开，转身往教室走。
路灯下，她们的身影被拉得变形，重合的部分却越来越少。
发现有人掉了队，蒋露和梁爽停下脚步回头。
五步外，吃饭时还精神奕奕的邵书艺，现在像是被什么脏东西吸了精气，委靡不振地望着她们：“蒋露，梁爽，我也好想有Omega啊……”
第89章 第89章
“你说真的？”梁爽眼中映着西天最后的一抹颜色，看向邵书艺的眼神十分复杂。
邵书艺撇着嘴缓慢点头，一副受了大伤的模样*。
梁爽嘶了一声问：“那你家的那些老婆们怎么办？”
蒋露忍笑应和：“是啊，你不是说你最爱的永远都是她们吗？”
“呃……这个……”邵书艺如梦初醒地挺直后背，眉眼间的颓靡转瞬被尴尬替代，“是哦，你们不说，我差点给忘了。”
“那你的Omega？”梁爽挑眉。
邵书艺摆摆手，快步走到最前面：“再说再说，刚刚你们就当什么都没听到。”
蒋露：“？”
梁爽：“我现在相信她对那些老婆的感情有一点点真了。”
“不过也只有一点点。”
“同意。”
运动会颁奖环节定在明天，今晚的三节自习只上两节，最后一节取消给学生们自由安排。
毕竟今天一天，不管上没上场，谁都没能躲过汗水的攻击。
善解人意的学校，为了能让学生们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地沉入梦乡，体贴地提前开放了宿舍区前的公共浴室。
公共浴室的隐私保护做得不错，最主要的是浴室里的水压比宿舍楼里的好得多，只要开放，矮楼层的都愿意下来洗。
蒋露和梁爽今天为班争光，林婷婷和陈雪瑶回宿舍时特意慢了几步站在宿舍楼下等着她们。
看到翘首以盼的俩舍友，梁爽奇怪地拽住蒋露：“你们不上去在这儿傻站着干嘛呢？”
林婷婷朝公共浴室那边扬了扬下巴说：“问问你们想不想到那边洗澡，爬上爬下怪麻烦的，你们要是去的话需要什么东西，我们俩帮你们拿。”
蒋露回头看亮着灯，敞开着大门的浴室，又抬头看向宿舍楼的顶端，明白她们是想帮忙跑腿，摇摇头婉拒了。
陈雪瑶问梁爽：“梁爽你呢？要不要——”
不等她问完，梁爽摆手打断：“不用，我们在宿舍里随便冲冲就好，你们洗吧。”
林婷婷失望地哦一声，拉着陈雪瑶跟着她们上楼拿换洗衣物下楼。
蒋露和梁爽在宿舍里冲完澡，闻了闻头发，准备等明天中午再洗头。
换上秋季的长裤长袖睡衣，两人盘腿坐在床上摆弄手腕上的智能表。
因为不是周末的原因，迷信规则的老严没有开放手机的使用权，她们想要拍照什么的只能用像素有限的手表。
但因用手表拍照难度系数太大，一班的不少人都放弃了这个选项。
蒋露和梁爽想要记录的都留在柏悦的手机里，所以她们现在一张照片都没有。
“我的电量不多了，现在切换模式的话，很有可能要撑不到周日，你确定吗？”蒋露不确定地蹙眉看着对面的梁爽，“而且，手表接收到的图片是压缩过的，百分百糊。”
学校宿舍的插座拥有专门的闸，只有周日那天才有电。
梁爽手里的充电宝是满的，给手表充电不是问题，她怕的是照片糊，悬在上方的食指不停地伸展蜷缩。
沉默和纠结将时间成倍数拉长，一声无奈的叹气后，梁爽妥协了：“还是等周日拿回手机再说吧。”
蒋露跟着松气：“我赞成。”
严肃的气氛随着她们的决定消失。
敲门声响，梁爽以为是洗完澡回来的林婷婷和陈雪瑶，扬声答应：“回自己家敲什么门啊，我和蒋露都洗……”
没说完的话被出现在门后的人脸堵住，梁爽脸上的笑模样碎得渣都不剩。
“？”蒋露转过头，看见楚紫珊正站在自己的床尾不远处，舒展的眉毛眨眼拧紧，“你来干嘛？”
楚紫珊脸上的傲气似乎又消了一些，面对两张冷脸竟然没有翻白眼，“我订了些宵夜，想问你们要不要一起吃点。”
“不要了，你自己吃吧，我们准备睡了。”梁爽说完咕咚一声后仰摔回床上躺平。
“……”蒋露咬牙强装她没有被突然的响声吓到，黑着脸说，“不送，记得关门。”
楚紫珊抿了抿唇，后退到门边：“行吧，不打扰你们休息。”
宿舍门关上，蒋露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按着枕头去拍梁爽一时冲动伸到她自己枕头上的脚背，“哎！你确定你今晚要用你的脚对着我的脑袋吗？”
梁爽背部装了弹簧似的坐起来，连忙收回脚拍枕头：“没有没有。”
蒋露嘴角微扬：“问你个事。”
“什么事你说。”
蒋露问：“你那个沉姨是干什么的？”
“沉姨？她啊，她是G市银行的行长，怎么了？”梁爽想起她的那个阿姨就感慨良多，满心钦佩。
有钱有颜不说，还超级有个性，说不沾感情，这么多年真就没见过她有恋人，别说恋人，连个暧昧对象都没有。
真不知道她是怎么躲过那些Alpha的猛烈追求的。
据说，她曾经在喝酒了情况下，将一个和她信息素高匹配度的Alpha从她的房间踹了出去。
猛得一批。
蒋露看不懂梁爽的表情，心里却跟着“沉姨”身份的揭秘浮出一个影影绰绰的猜想。
她看梁爽想得出神，手动帮她回魂：“你知道南姨她最近在盯什么项目不？”
“我妈在盯什么？”梁爽摊手，“你觉得她可能跟我说吗？”
蒋露：“……不说吗？”
在蒋家，蒋玟时不时会跟她说说公司里的事情，梁家难道不的吗？
“当然不说啦！”梁爽表情不大爽地撇了撇嘴，“除了我妈清清，和江姨，就是加加的Alpha妈妈，这世上没有旁人知道她想干什么。”
提起加加的妈妈，蒋露眼前闪回在宴会上等梁爽时发生的那一幕。
——当时加加的原话是：“哦～那看来她们说的那个什么合作，是要跟你妈妈做的呀！”
后来她追问了什么合作，加加的答案是不知道。
可她笑得那么机灵，是真的不知道吗？
蒋露薄荷味的舌尖轻轻舔过发干的下唇，亮着光的眼中浮现出带着试探的笑意，“你介意把加加的微信推给我吗？”
“介意。”梁爽不假思索点头。
蒋露：“我们可是好姐妹。”
“是，可你也是Alpha。”梁爽不容商量地继续拒绝。
蒋露无法反驳：“你说的对。”
“当然。”梁爽知道加加的心里是有她的，但没有办法更进一步的状态中，她没有丝毫安全感可言。
这种情况下，为了不让自己伤心难受，她没别的办法。
林婷婷和陈雪瑶洗完澡回来，见到亮着灯的宿舍里，两位舍友安静地躺在床上，呼吸平稳已经睡着了。
她们立即对视一眼，将买回来的吃的轻轻放好，接着蹑手蹑脚进卫生间刷牙，最后关掉灯偷感极重地爬上床。
今年的运动会办得格外顺利，什么意外都没发生，校领导心情大好，临时给拿奖的同学加了奖品。
一班参加的几位同学都拿了奖，从领奖台上下来，蒋露和梁爽才知道楚紫珊是跳远冠军。
不过，无人在意就是了。
最后是校领导发言时间，蒋露一心二用，边听边和柏悦汇报此次的奖品。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有节奏震动着，柏悦笑着查阅回复。
等在旁边的章宜拉着脸瞪她：“你还说不说了，没事我回去了啊，我这早饭还没吃呢，都快饿死了。”
“我知道你没吃。”柏悦头也不抬，“给你叫早餐了，两分钟后到。”
即将饿晕的章宜听到这话，身上的烦躁和不耐没了，“是吗！那你们好好聊，我等吃的！”
柏悦今天一大早的课，刚回来没多久，捧着手机发完微信，章宜那边都吃得满嘴流油了。
“知道咱俩不是外人，可你这吃相是不是太吓人了？”
章宜摆手，喝水顺气：“姐你是不知道，昨天一中那场运动会办的，手机都给我震死机了，滤完消息都后半夜了，我昨晚就啃了块干面包，要不是困得熬不到早餐店开门，我能给自己吃得撑死。”
柏悦抽纸递给她擦嘴，等她把剩下的清盘，“没有我的照片吧？贴吧和论坛那边你守着没？”
“守了，全都打过招呼了，你放心，绝对不会让你露脸的。”章宜摸着肚子擦嘴。
“那就好。”柏悦点头，“辛苦你了。”
章宜摇摇头收拾干净包装盒，起身去洗干净双手，回来后径直坐到柏悦对面，“那个，你家里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哪件事？”柏悦抬眸，剥了块红色三角形软糖塞进嘴里。
章宜犹豫了一会儿，说：“老太太给你物色相亲对象的事情。”
“你也知道了？”有言道坏事传千里，但柏悦属实是没想到会比她预计得更快。
章宜叹气。
柏悦觉得好笑，伸手推了她一把：“你这是什么样子，她们自嗨而已，搞得像我马上要被捆上花轿扔到谁的床上似的，至于么？”
章宜身子往后一仰，惆怅道：“我这不是担心你么，万一消息传到蒋露的耳朵里，她咋想？”
柏悦脸上的笑意消失，眸子中的光渐渐沉了下去。
同一时间，连城B大，没什么人的食堂二楼。
起床没多久的苏梦蕊好心情地吃着眼前的蟹粉生煎，“盈盈你别逗我哈，上次回家我妈都没跟我提过。”
顾盈盈笑：“上次没提是因为，这事儿是昨晚传出来的。”
苏梦蕊手中的筷子顿住，皮薄馅大的生煎从扎破的洞里流出金黄的汤汁，“昨晚？你消息这么灵通……对方是谁？”
顾盈盈弯起的眼睛里漫出嘲讽：“你猜猜。”
第90章 第90章
“老太太的心思不好猜啊。”苏梦蕊说着放下筷子，双手交叠在一起，看向对面顾盈盈的眼睛里燃起兴奋的光，“她最喜欢也最擅长利益最大化，上次她让柏悦去参加南总的晚宴——”
顾盈盈听出好友话音里的暗示，微抿的唇角向上勾起大大的弧度：“以你家老太太的喜好和办事规律，未成年不会在第一梯队。”
苏梦蕊眯了眯眼：“哟，你对我家老太太挺有研究啊，喜好和规律都总结出来了。”
“原本是拿不准的，这不听你说多了，想不知道也难啊。”顾盈盈挑了挑眉，将对面投来的危险目光三眼两语化掉。
和苏梦蕊玩就这点不好，阴晴不定的，说瞪眼就瞪眼，说掀桌就掀桌，完全不分时间地点，过于情绪化。
“给你个提示，目前听到的名字有两个，都是我们认识的。”
“两个？”苏梦蕊刚拿起的筷子再次放下，“一个男Alpha一个女Alpha？”
顾盈盈点头：“嗯哼。”
同是爱联姻的家族，苏家和总是往上找的楚家不同。
苏家偏好向下兼容，但是又不能太弱，因为老太太最讨厌扶贫，产生不了利益，或者利益太小的都不在选择范围内。
而所谓第一梯队，说是她最看好的，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不过是她用来探路的石头。
她想用一个个的相亲对象去试探出孩子真正的喜好，从而加以修正和掌控。
在子女那一代发生的失误，已经让她吃到了苦头，孙辈绝不能再出现类似的情况。
她一手建起来的属于苏家的王国，要让她眼睁睁看着它走向衰败是绝不可能的。
可事与愿违，越想掌控的事情，反而越容易失控。
苏梦蕊想起她这位亲奶奶的控制欲，嗤笑一声拿起鲜红的草莓糕塞进嘴里。
“你这是？”顾盈盈打量的眸子缓缓转动。
苏梦蕊擦着手反问：“怎么？”
“你不在意她最后会和谁联姻吗？”顾盈盈问。
梁爽没所谓地把用完的纸丢进盛着生煎的盘子里，表情嘲讽：“有什么必要？不管是谁她都不可能得到她想要的那个人的。”
在这一点上顾莹莹确实无法反驳，但……“你不想趁机做点什么吗？”
按着桌面想要起身的苏梦蕊，收回手问：“你有什么好主意？”
……
“没有确定的事情，你觉得以她的脾气，会传得出去吗？”柏悦从抽屉里拿出一包新湿巾丢过去。
章宜下意识接住开封摆好：“现在刚刚开始，她是不太会，可你那个天天等着看你笑话的姑姑和堂妹呢？她俩干正事不行，添乱是把好手。”
苏樱那个女人心眼够坏，无奈智商跟不上，倒是不用太放在眼里。
值得提防的是苏梦蕊，近半年她们两人之间没少结梁子，她现在怕不是没事都想找自己点事。
眼下有了这个口子，以苏梦蕊的尿性，百分百得出幺蛾子。
不行，得先给她找点事才行，除了她，还有她的那个军师顾盈盈，这俩货都不能闲着。
柏悦摸了摸下巴，想起很久之前，大概是今年春天听到的八卦，“章宜，你是不是跟我说过姓顾的老东西外面还有个私生子？”
“啊？昂，是啊。”
“你现在还能找到那个人不，能的话帮我个忙，不能的话，先帮我找到他。”柏悦右侧的嘴角挑起甜美的弧度，眼神亮得找不出笑意。
章宜搓着胳膊应声：“哦、哦好。”
柏悦满意道：“还有。”
章宜：“嗯？”
“把我上次放你这里的U盘，想个不会被反向追踪的法儿，送给我的好姑姑和好奶奶各一份。”柏悦说完起身，“我去修照片了。”
章宜：“……好。”
柏悦修完照片，用闲置已久的机子印了几张，又翻箱倒柜找出上个月买的相框封进去，弄完再看时间刚好去学校食堂吃午饭。
章宜早已离开，她下楼骑上那辆复古的奶白色自行车，看也不看口袋里不停响起添加好友提示音的手机。
下楼时，八百年不主动联系一回的苏樱给她发来了两张照片，和一堆虚伪的关心，然后绕了一大圈说想给她介绍朋友。
毫无疑问，此时没丁点边界感不停发送好友验证的，就是她要介绍的。
说白了，苏樱的面子柏悦都是看在亲妈苏澄的份上给的。
这样随时可能会消失的东西，她还敢分给别人？
那不管结果是什么，都是她得学会去面对的。
A市凉爽的风吹起柏悦肩后的长发，让她难得放松些的心情又好了些。
蒋露吃过午饭，坐在食堂的椅子上看着五分钟前柏悦发来的要去吃饭的消息，嘴角根本压不住。
梁爽简直没眼看，撇着嘴放下筷子，伸长手臂咔咔打了两个响指，“姐妹儿，我知道你现在热恋中很甜蜜，没有心思放在咱们这些人身上，但是——”
蒋露抬头，茫然地盯着话说一半停下的梁爽：“什么？”
“什么？？嬷嬷。”梁爽五体投地，“咱们在一块的时候，你能不能稍微留点心思给我们，哪怕一只耳朵呢？”
邵书艺埋头干饭，抽空歪头看一眼，继续吃。
蒋露眨眨眼，脸上的茫然切成无辜：“我听了啊。”
“你听什么了？”
“听你说明天加加入学嘛，你对此感到焦虑嘛，紧张又期待嘛。”
“我是这么说的吗？”
蒋露侧身面向邵书艺：“不是吗？”
邵书艺咽下嘴里的羊排，说：“原话不是这么说的，但是这个意思。”
梁爽：“……”
“所以你到底什么意思？是准备给她搞个欢迎仪式？还是怕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邵书艺问。
梁爽再次陷入沉默。
蒋露右手盖住表盘，落在邵书艺脸上的视线移到梁爽黑着的脸上，“这两个我觉得都不现实，至少在周日到来之前。”
“哎呀我知道，没条件没时间嘛，也不在同一栋教学楼里。”梁爽不爽地垂眸收拾跟前的剩饭和纸巾，“我回去洗头了。”
目送梁爽离去，邵书艺感慨地摇摇头，继续干饭。
“你慢吃，我也回了。”蒋露说着起身，拎走喝剩的半瓶水，快步去追走远的梁爽。
大概是真的很郁闷，梁爽走得飞快，蒋露追到宿舍都没能看见她的背影，只听见卫生间里的水龙头正开着。
洗完头，蒋露看梁爽的脸色依然臭着，识趣地先去洗头，再出来两人才开启对话。
“你还好吧？”蒋露擦掉发梢的水珠，双眼来回打量。
梁爽撇了撇嘴：“我没啥事，我就是担心她转来以后会被欺负。”
“这不有我们呢么。”蒋露说完想起刚开学那阵楚紫珊在班里的状态，对比加加，她其实好得太多。
那时新学期开始，现在刚好过完半学期，该熟悉的都熟悉了，该结伴的都结伴了，想融入进去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
但加加那么开朗阳光，应该不难？
“是，我最担心的是住宿的问题，加加她在G市时没住过校。”梁爽抓了把潮乎乎的头发，模样像个操碎心的老母亲。
一中的住宿条件是不错，大部分学生家里条件也不错，可和住家里相比差得太多了，加加被教养长大的，卧室讲究得不得了，万一习惯不了，再被舍友嫌弃……
啧，她都不敢往下想。
“住宿啊。”蒋露把这点给忘了，想了想说，“等她过来再说呗，先看看是什么情况，真遇到问题我们再想办法，你别这么悲观。”
“……”梁爽深呼吸，“你说的对。”
可她的心一点都不听话啊。算了，焦虑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次日一早，带着书包和行李的加加，兴高采烈地在两位妈妈的陪同下走进一中，先去和老师打过招呼，接着去Omega宿舍楼认门，最后在班主任的带领下去新教室。
一切看起来是那么顺利，直到中午下课在教学楼前看到梁爽和蒋露的身影。
投到她身上的目光忽然多了些别的情绪。
蒋露敏锐地拉开距离，扫过那些不友好的目光，心里浮起一个不太好的预感。
或许她们现在不来找加加才是对的？
那可太糟了。
余光看到熟悉的身影，蒋露连忙侧身招手把好奇打量她的谢盼盼叫过来。
谢盼盼自上次的意外之后，就没怎么见过蒋露，此刻面对她的主动召唤，跑得和兔子似的。
“蒋露，你找我？是专门过来——”
意识到她的误解，蒋露连忙出声打断：“盼盼，我有个事情想麻烦你。”
“啊？什么事？”谢盼盼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误会，眼睛里的光比刚才更亮了。
“……”蒋露放弃先解释的冲动，伸手指向不远处正在说话的梁爽和加加，“那个小同学你看见了吗？”
谢盼盼眼中的光咻地灭了，不情不愿地点点头：“看见了，林景柠嘛，今天刚转来的漂亮Omega。”
“林景柠？”蒋露愣住，“哦是，对，她，她是梁爽的妹妹。”
“梁爽学姐的妹妹？亲的？”谢盼盼震惊了，眼中熄灭的光随风再起。
蒋露笑了笑：“不是同母的。”
“哦……”
蒋露再次打断她的联想力：“这两天能不能请你帮忙照看她一下？尽量不要让人欺负她。”
“可以是可以的。”谢盼盼拖着声音问蒋露，“你给我什么好处？”
蒋露：“……”就知道。
蒋露背在身后的手偷偷捏了捏，试探道：“请你吃饭？”
“可以。”谢盼盼一口答应，右手伸出一个六，“几顿？”
蒋露：“你想几顿？”
谢盼盼坏笑：“一周一顿。”
“成交。”蒋露伸出右手和她拉钩按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