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认的路我都认了，你放心好了，我可以的。”加加忍住手动帮梁爽抚平眉心褶皱的冲动，强行移开视线对站在几步外叫她们的蒋露挥手。
“蒋学姐，你好你好，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又见面了吧？”
蒋露扫过回到同伴中的谢盼盼，笑着应声：“是啊，一中的校服穿着怎们样？有你想象中的舒服吗？”
“有，比我想象中更舒服，更有型，我真的是太喜欢了。”加加应声，跟着梁爽走近。
三人一起往食堂的方向走，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梁爽直觉这样不太对，可人来都来了，那个腿怎么都不听使唤，做不到远离。
只能随着心，带着加加把这顿饭吃完。
邵书艺消息滞后，知道加加要来了，但没想到来得这么早，看到梁爽领着她在餐桌前坐下，眼睛笑得剩下两条缝。
“呀！加加！”邵书艺惊喜地把刚抢来的最后一份油条虾推过去，“那天晚上你说好吃的，给。”
“谢谢学姐。”加加笑着坐下。
蒋露自觉绕过桌子坐到邵书艺的旁边，看向正对面的梁爽：“不够意思哦梁爽，你一直加加加加的叫，我们真以为她就叫加加呢。”
听见蒋露的声音，梁爽和邵书艺情绪不同，动作一致地瞥向加加的学生证。
感受到对面人的疑惑和惊讶，梁爽忍笑用手臂碰了碰身旁愣住的加加。
后者嗷一声放下筷子，表情认真地开始做自我介绍：“不好意思，蒋姐和邵姐，我习惯了朋友叫我加加，都忘了告诉你们了，我本名林景柠，景色的景，柠檬的柠。”
“林景柠？好听哦！”邵书艺跟着念了一遍，越想越觉得这名字清爽相配。
蒋露被她的认真逗笑：“别这么严肃，没有怪你的意思，再说也怪不着你，这件事要怪就怪梁爽不把我们当回事。”
“我可没有，不要给我乱扣帽子。”梁爽无奈地辩解着，“我也是习惯了叫加加，而且，我都把加加这个乳名告诉你们了，这分明代表的是我对你们的重视好吧！”
加加在旁边应和：“对啊对啊，是啊是啊，一般关系的人我都不许她们叫我加加的。”
“那好吧。”蒋露看着面前紧挨在一起的两人，真心觉得梁爽很难能守得住家里的禁令。
反正换做是她的话，忍不住，根本忍不住。
吃过饭，梁爽把加加送到宿舍区，远远地看着她走进Omega宿舍楼的大门。
跟在后面的蒋露沉默地等着她转身，等了半天，一道熟悉的声音先从背后响了起来。
“你们看嘛呢？被值班老师发现你们俩Alpha这么愣愣地瞪着Omega宿舍，是要被特别关注的哟！”杜萌走到蒋露身边，学着梁爽的姿势，眯着眼睛瞄向正前方的宿舍楼。
蒋露否认：“我没有，我看的是地面。”
“那她呢？”杜萌抬手指向梁爽。
梁爽收回目光，脸色臭臭的：“我在看，你要举报我么？”
“说什么呢？我是那种会打小报告的人么？上周你们刚帮过我，情我都记着呢！”杜萌气愤地表着态，“哎，说起来，你们最近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呀？”
“没有。”蒋露秒拒。
杜萌失望皱眉，向前一步，问梁爽：“那你呢？在看谁？用不用我去帮你把她叫下来？”
“没有，不用，谢谢。”迟迟不肯走的梁爽说完转身，扣住蒋露的手腕快步走进Alpha宿舍楼。
杜萌：“……”什么意思？为什么感觉她们像是在躲着自己呢？
不是朋友了吗？都一起在她的专用就餐区吃过两次饭了哎！
老话说，一回生两回熟，三回四回……“哦！还得再吃两顿。”杜萌扭头看向找不到人影的Alpha宿舍入口，敲了敲掌心，准备下次有机会就发出吃饭邀请。
回到宿舍，蒋露习惯性查看表盘上的未读提示，见柏悦两分钟前发来过消息，低头回复的间隙，身旁的梁爽径直朝着晾衣服的小阳台走去。
碍于角度问题，玻璃窗前看不清隔壁Omega宿舍楼，她不得不使劲侧着身子找角度。
蒋露回复完消息，抬头看见这一幕，人都懵了：“梁爽？你要变异了吗？”
梁爽：“……”
蒋露看她狰狞的表情，灵光一闪，无奈地走过去往Omega宿舍楼的方向看了一眼：“你刚刚还不如让杜萌帮你过去看一眼呢。”
“她？”梁爽拧累了，站直身子说，“她是高二的，又不是高一的，身子还虚成那样，谁敢让她累着？”
“不是高一也不耽误她和高一的住同一层啊，你忘了先前老师分宿舍的时候，因为照顾她的身体，没让她搬？”
梁爽愣住：“确实忘了！”
蒋露问：“那找她过去看看？”
“先等等。”梁爽满脸苦恼，“加加没跟我说她的宿舍号。”
“？”蒋露不理解，“没说？那你刚刚在看哪里？”
梁爽：“……”
午休结束，梁爽第一个冲出宿舍，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下楼等着加加下来。
蒋露不想做电灯泡，慢悠悠地收拾好床铺离开宿舍，下楼时遇上邵书艺，发现她的脸色不太对，奇怪地多看了好几眼。
“你没休息好？脸色这么难看。”
邵书艺听到蒋露的声音，眼神闪躲地往墙上撞，差点磕到头，“没有，休息得挺好的。”
“……”蒋露侧身一栏，把人堵住，“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邵书艺：“蒋露，真的没啥。”
蒋露语气不变：“看着我的眼睛说。”
邵书艺：“……”
蒋露盯着邵书艺不自然眨动的眼睛，往前迈了半步把人堵在楼道平台的拐角，“是不是有人找你麻烦？宿舍里的人欺负你了？”
“蒋露……”邵书艺被逼得退无可退，将要开口，旁边经过的女生阴阳怪气地哼笑了一声。
蒋露眯着眼睛转身，那人倒也不算太蠢，嘀嘀咕咕不知说了句什么玩意儿，人就跑了。
“是她？”蒋露见邵书艺还没有要坦白的意思，冷着脸说，“行吧，你不愿意说我问问她去。”
刚走出没两步，身后的外套边沿被一只手攥住。
邵书艺妥协了：“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她们、她们——”
“她们什么？”蒋露问完注意到周围不住有人经过，拉着她继续往下走，“等会儿，我们找个安静地方聊。”
Alpha宿舍楼侧的窄道口，蒋露抬眼能看到等人的梁爽，转身堵住魂不守舍的邵书艺，“说吧，她们对你做什么了？”
邵书艺：“她们打小报告，说我在宿舍看情色、暴力漫画，我的漫画都被值班老师收了，一本没剩。”
“你看的不是热血竞技……好吧。”蒋露下楼时想了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想到这一条。
邵书艺扁嘴：“这事儿是我理亏，值班老师说虽然我没在上课期间看，但是这样的东西就不该带到学校里来，让我等放假休息的时候去找她拿，可你知道的，它们都是我的精神食粮呐。”
蒋露问：“知道是谁打的小报告吗？”
邵书艺摇头。
“……”蒋露沉默了一会儿，揽着邵书艺的肩膀出来，“这种事是不太好那个。”
邵书艺有气无力应声：“就是说呀，她们动我漫画还不如动我呢。”
蒋露想起不久前遇到的那个阴阳怪气的女生，心想你也不用这么说，早晚的事情罢了，没人开个头就是结尾的。
但没有直接这么说，她想了想，安慰地拍了拍邵书艺的肩头：“最近小心，要是有人找你麻烦，记得第一时间来找我和梁爽，别自己扛着。”
“这个你放心，我一定会的。”
不远处的梁爽刚等到加加，蒋露看了一眼，朝着看过来的她们打了个手势，陪着邵书艺回了教室，顺便打量了一圈二班的各位女Alpha。
所幸直到周日，不管是加加还是邵书艺都没出现什么问题。
吃过午饭，蒋露和梁爽一起去老严那儿拿回手机，第一时间上账号三人群里各自邀请好友。
邵书艺在二班，班主任不是老严，但有他这个正高级教师带头，其他班班主任谁不跟着学？
不过学到的未必就是原版的了。
例如二班班主任规定的是定时发放和定时上缴。
所以当邵书艺拿到手机并看见群里的照片时，601宿舍的蒋露和梁爽都已经不在宿舍楼内了。
林婷婷和陈雪瑶正收拾东西准备出去，看到邵书艺来熟练地朝她发出邀请：“一起出去逛逛吗？今天突然馋蛋糕和炸鸡，一起去吃点？”
“好啊好啊！”邵书艺也正馋着学校外那家炸鸡店推出的新口味，闻言点头如捣蒜，搓着手靠在宿舍门上等着。
一中以西的花店门口，蒋露戴着口罩低头看手机，屏幕上是几分钟前的柏悦发来的自拍视频。
视频总共五秒，看得出来是柏悦等红灯时拍的，她说：“待会儿见。”
小花店里店主正忙碌着，蒋露带着无线耳机，反复点开视频看柏悦的笑脸，*听她的声音，藏在口罩下的嘴角半天落不下来。
这一次见面，距离上次其实没几天，可不知道为什么，蒋露就是感觉她想柏悦想得厉害。
距离约定的时间明明已经很近了，可她愣是有种紧张到想要蹦起来的冲动。
Alpha少女踩在路牙石上的双脚不住踮起放下，带得敞着玻璃门包花的老板娘手上的动作无意识中跟着加快。
第92章 第92章
预计十分钟的等待时间被带有感染性的焦急，活生生压缩了一半。
蒋露抱着提前拿到的新鲜花束，心情颇好地和老板娘道谢，转身沿着店外的街道奔跑。
秋风扬起她的发，也扬起她这个年纪特有的蓬勃朝气，引得路边不少散步遛弯的大爷大妈笑着注目。
蒋露不知道她们在笑什么，但在意外对上视线时，也毫不犹豫地回以更灿烂的笑容。
果然，人在开心时，看什么都是顺眼舒服的。
落叶不是落叶，是下一个春天的铺垫。
争吵也不是矛盾，是人与人分之间思想的碰撞。
真好，目之所及一片和谐……加速的心跳里，思念都是享受的。
蒋露跑得有些热，快走几步拉下口罩，一步跨过拐角的井盖，步子蓦地停住。
拎着纸袋的楚紫珊惊讶地看着蒋露手中的花，想要戴墨镜的动作顿住，那只熟悉的墨镜腿恰好指向花束上方的人脸。
“巧啊，这都能遇见。”
蒋露：“不算巧，毕竟是同班同学。”
“倒也是。”楚紫珊点点头，情绪管理能力对比先前似乎得到了明显提升，喜恶没有再流于表面。
只是，看起来仍旧让人难以产生好感，尤其是语气。
她戴上刚开学没多久时从蒋露手里买去的墨镜，薄唇轻动：“去找柏悦？平时看你对什么都一副冷淡样儿，我还以为你……没想到你竟然也是个恋爱脑。”
蒋露冷笑，心想恋爱脑？和你这样为了得到本不该属于你的爱情，连亲姐妹都不顾的人相比，她才哪儿到哪儿啊。
别人不知道就算了，她可是一夕之间，浏览过她为了得到柏悦全部战绩的人呐。
楚紫珊看出蒋露的不以为意，心里不爽面上也笑得让人生厌：“瞧你乐呵的，大概是还不知道，你的那个好Omega跑去和别的Alpha相亲了吧？”
苏家正在给柏悦挑选相亲对象的消息，是十多分钟以前，她从家里来的电话里听见的。
当时气得她差点把手机都摔了，她就不信蒋露听了会毫无反应。
“还是说你已经知道了，但压根不在意？那你这个Alpha做得可真憋屈，哎呀，突然觉得更同情你了。”
蒋露听着楚紫珊做作的调调，透着冷意的眸子眯起危险的弧度。
她这些天除了上课，不管干什么都会和柏悦发消息。
柏悦也是同样，甚至对比她说的那些没什么趣味的日常，更加生动细致。
比如上课路上偶遇拦路打劫的猫学姐，可惜包里只有一根不知道什么时候装的鱼肠。
再比如下课路上被一片漂亮的落叶拍到头，难怪她没办法再长高一些。
晚上没课的时候，去哪里吃了饭和谁吃的，哪道菜好吃，哪道菜难吃得想要连舌头都不要了……
这样密集的聊天，蒋露不认为柏悦有时间会去见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除非她和自己说了谎。
但是，蒋露不相信柏悦会对自己撒谎。
所以，由此可以得出，是楚紫珊在骗她。
一个算不上情敌的家伙，跑到跟前来说这种有的没的，除了挑拨离间，蒋露想不出别的可能。
“楚紫珊，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蒋露瞥了眼周围的路人，怕被人误会，低头将鲜花从胸前换到身侧，以一个这花绝不可能是给对面这傻叉的姿势说话。
“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我和柏悦之间的事情轮得到你插嘴吗？”
蒋露学着梁爽的样子，用眼神骂了一句脏话，绕开不识趣的人继续往前走。
两人擦肩而过时，她嗤了一声，将被打扰的心情和白眼一起翻了过去。
可不得不承认，相亲这两个字成功在她的心里留下了印记。
不过不是不相信柏悦，是苏家的那位老太太实在难评。
为了苏家的生意，就没有她干不出来的事儿，纯粹是给柏悦安排相亲倒是还好，只怕还有别的幺蛾子。
蒋露开心到发飘的情绪像是被戳破的氢气球，沉了下来。
她一步步地向前走着，心里盘算着如果柏悦真的被那老太婆为难了该怎么办。
和等花时的焦急不同，现在她竟然希望距离约定的时间和地点可以来得慢一些，再慢一些。
然而舍不得停下脚步的结果，必然是抵达。
站在树叶落光的银杏树下，捧着花的蒋露看着停在红绿灯路口前的银色车子，纠结的心再次跳出喜悦的节奏。
无论遇到什么样的问题，她依旧想念柏悦。
穿过路口，已然发现她的车灯闪烁，像是两只眨动的眼睛。
蒋露抱着花走到车边，熟练地拉开车门坐进去。
柏悦接过双手送到身前的花，刚想开口，Alpha的手放开花束的刹那抓住她的手腕向前一拉，带着她往副驾的方向歪去。
“小——”露露？
柏悦被堵住的疑惑冲出瞪大的眼睛，可扣住她后脑勺的Alpha毫不犹豫地落下眼帘，拒绝接收任何能打断她们的可能性。
柏悦没有任何准备，停车前她的嘴里刚扔了两粒小小的草莓硬糖豆，愣神间，抵在舌尖的糖果没了，不仅如此，抢走糖果的小Alpha还越吻越深。
而那两颗硬糖豆像是活了的游鱼，肆意地在两条舌头上滑动游走。
“……”感觉到Alpha强势的掠夺和逗弄，柏悦总是游刃有余的状态宛如被鱼尾击碎的冰面，露出大片的滚烫的红。
呼吸交错，心跳声震得耳膜不住颤动。
被花压住的柔荑艰难地挤出来抵住Alpha剧烈起伏的胸膛，直等换气的间隙使力，趁机后撤分开。
蒋露睁开眼看着逃走的柏悦，亮晶晶的眸子和嘴唇一样，湿润润的惹人生怜，反衬得那双眉蹙起的弧度带有一股奶凶味的压迫和委屈。
……委屈？这是怎么了？
“小露露。”柏悦仍有些喘，出口的嗓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
她害羞地移开视线的同时瞥过挡位，庆幸自己刚刚停车时换了挡，接着松开了用力踩在刹车上的脚。
“你……发生什么事了？”感觉到呼吸随着理智恢复，柏悦把卡住的后半句问完。
车内空间弥漫着草莓糖的香甜气息，以及一缕发凉的薄荷和青草的清新。
蒋露知道那是柏悦的信息素，焦灼感慢慢淡去，薄脸皮再次上线：“没有，就是几天没见太想你了。”
快烧着的柏悦将信将疑地看着瞬间乖巧的Alpha少女，耳朵上的灼热感一点点冷却，“可我感觉你的状态不太对，要和我说说吗？”
车子向前开进路边的停车线。
蒋露知道柏悦这是打算和她好好聊聊了，心不在焉地回味完那两颗草莓糖的滋味，正准备开口，旁边一声鸣笛，纯白的718稳稳停在柏悦的车窗旁边。
柏悦回过头，保时捷车窗玻璃刚好降下，一个打扮骚里骚气的Alpha男人趴在窗口对着她摆手。
蒋露和柏悦的眉毛同时拧紧，下一秒，那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男人直接伸手敲响了柏悦的车窗玻璃。
哪来的神经病？
“敲什么敲？你知不知道你逆行了。”柏悦不讨厌男人化妆打扮，但是做美甲还延长的男Alpha，她是真的有点接受无能。
“不好意思柏悦，我没有要和你抢车位的意思。”男人说着摆摆手，搭在窗沿上的手指伸展，美甲被光照得晃眼。
柏悦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难看更难看：“你是哪位？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蒋露见识少，被对面车里的男人吓到，下意识往主驾驶倾身，单手护到柏悦身前，生怕他会突然做出什么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男人脸上的笑意在对上蒋露这个Alpha的视线后消失，他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盯着自己的美甲说：“我就是那个加了你四天发了五十条好友请求的孟南，我来找你没别的意思，单纯想问问你为什么不通过我的好友？”
柏悦怔了怔，勉强把她和苏樱微信里说的那个人名对上，目露惊讶地重新打量过男人的五官和指甲。
然后尽全力维持住在蒋露面前的形容，笑得温柔，解释得也温柔：“不好意思哈，因为我真心不能接受你这样类型的Alpha出现在我的好友列表里，当然我没有歧视你的意思，单纯是不喜欢。”
“你说什么？”男Alpha尖叫一声，吓得对面俩女孩同时僵住。
蒋露落在柏悦手臂上的手紧了紧，眼神中凝聚出杀气，看起来非常想下车揍人。
柏悦被他能发出那样尖利的嗓音惊讶到，搭在控制键上的手指悄悄把车窗升起一半。
“等等！”男人喊着一把抓住玻璃边缘，另一只手递来显示着录音功能界面的手机，“关窗前，请把你刚刚说的话再重复一遍！”
“？”蒋露迷茫了，她看不懂这男人是什么路数。
柏悦也有些懵，“你想做什么？”
“录音啊，好拿回家交差，证明是你看不上我，不是我没来。”男人说完指甲尖得能戳死人的大拇指往屏幕上点了点，没按到开始键，用力往下一抵，和拇指完美契合的长指甲往边上歪了歪，露出一点透明的果冻胶体。
柏悦和蒋露登时了然——这长指甲是临时贴的。
即便如此，蒋露还是紧了紧怀里的柏悦，瞪着对面车里画着眼线眼影的男人，
柏悦眼神复杂地对着那部被乱七八糟的长指甲托起的手机，大概能明白男人的意思，但还是忍不住摇了摇头，颇感荒唐地开始重复刚才的话：“不好意思，我真心不能接受你这种类型的Alpha，实在是不喜欢。”
男人收回手，悲痛地啊了一声，关上录音，边升车窗边说：“感谢，好人一生平安！”
蒋露：“……”
柏悦闭了闭眼睛，通过后视镜目送他的车子压着路中间的黄色实线离开后，扑哧笑了出来。
蒋露垂眼正好看见柏悦因为笑而鼓起来的脸，低头吧唧一口，松开手坐回去。
柏悦抿紧嘴唇，低下去的脸上笑容依旧，好半天才重新抬起头来，“小露露，有个事情我需要跟你坦白一下。”
蒋露退回去后，眼睛就没离开过柏悦的脸，听她用坦白两个字，脑中绷紧的弦轻轻颤了一下，“姐姐说。”
升起车窗的车内空间再次变得暧昧。
柏悦被蒋露的目光看得嘴唇发干，视线游来游去最后落在挡位前的鲜花上，“是这样的，我有一个非常固执的奶奶，她这个人脑子不大正常。”
蒋露想起在高主任办公门口看见的那位老太太，点点头等着柏悦继续说下去。
“她这辈子有个改不了的毛病，喜欢给子孙安排相亲，刚刚那个……男人，他就是。”
“给你安排的相亲对象？”蒋露发堵的感觉被柏悦的坦诚疏通，心情一点点回升。
柏悦说：“是，但是你知道的，我心里早已有了你，装不下其他人了，所以不管他还是谁，我的答案都是一样的，不见不喜欢。”
蒋露压了半天的嘴角翘起不能更明显的弧度，她吸了口气萦绕在她鼻尖的Omega信息素，问：“姐姐这是在跟我表白吗？”
这是她一时上头，随心脱口的试探，不成想迎来了更认真的答案。
脸颊红得均匀的柏悦重新接住她的视线，说：“是，蒋露，姐姐喜欢你，只喜欢你，不仅是表白，也是对你的承诺。”
“除了你，其余的Alpha，我多一眼都不会看。”
“可是……”蒋露心里的鹿激动得快要撞死了，“这样你和你奶奶的关系……”
“那你是希望我和他们发展一下？”柏悦靠在椅背上看口是心非的小Alpha，心里偷笑。
自上次和章宜聊完后她想了很多。
最开始她是真想过瞒过去，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她能保证的安全范围不大，瞒得了一时是最没用的选择，反而徒添麻烦。
因此，坦白是上上策。
来的路上她一直在纠结该怎么开口，谁想那位孟南直接找上门来，替她开了口。
这样也好，想说的都说了，就是蒋露的反应，怎么想都差点意思。
是不是还得再激一下？
柏悦心念电转，补充道：“吃吃饭拉拉手闻闻信息素？”
“不行！不可以！”蒋露上扬的嘴角呱唧落下，乱撞的小鹿直接化身生气的狍子，说着又要往柏悦的身上压。
柏悦被困在椅背上动弹不了，仰起的脸上是发自内心的满意。
重新启动的车子缓慢后退出停车位，前轮方向向左偏移的同时，车身丝滑地汇入主干道，朝着提前定好的目的地前进。
蒋露低头系好安全带，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她掏出看了眼发现是妈妈蒋玟发来的微信消息，说是下周要降温，她和梁姨过来给她和梁爽送厚衣服。
“大约两点钟到校门口？”蒋露脸色骤变，屏幕顶部的时间显示已经一点四十一分。
还有不足二十分钟的时间！
柏悦周五晚上就跟她说过今天下午要早点回，买了两点三十五的票！
意味着她中途这么一走，再见到柏悦又要等到下周日。
柏悦听到她的声音，极快地瞄了她一眼：“谁两点钟到校门口？”
车子减速，稳稳停在红绿灯下。
蒋露握住柏悦按在挡杆上的手，眼中有失落闪过，“我妈和梁爽她妈妈。”
“是阿姨们过来？”柏悦惊喜地反握住蒋露，“那我们待会儿去蛋糕店拿完甜品找个安静地方坐会儿，到时间我送你回去。”
“那我们约好的地方？”蒋露有些难受。
柏悦笑着往她的肩膀上靠去：“下次再去呗，没关系的，我想多看看你。”
蒋露知道这是合理的安排，心理上仍有些难受，她们俩见面的时间太短了。
绿灯亮起，车子直奔柏悦爱去的蛋糕房。
拿到预定好的小蛋糕，两人在车上边吃边聊，直到最后五分钟，柏悦开车送蒋露回一中。
时间点踩得太准，蒋露下车时，蒋玟和梁清清的车子恰好前后驶来。
柏悦认出那两辆车子，想要下车等着打招呼，又担心她们介意自己和她们的孩子走太近。
苏家在联姻这条路上留下的名声太臭了，即便她姓柏，和苏梦蕊不同，可毕竟没有完全脱离苏家，暂时也脱不开，很难能不受到影响。
何况她们单独在一起……
正纠结着，蒋露弯下腰主动开口：“姐姐，你先走吧，我待会得直接搬东西进学校，你时间也不是很充裕，回去检查一下东西，回A市不要落下什么。”
“好。”柏悦答应，“那我们下周见。”
“好，我等你。”
蒋露直起腰，目送柏悦的车子开走，转身往校门口走了几步，站住时，蒋玟恰好停在她面前。
“没耽误你什么事吧？”蒋玟从车上下来，目光特意往银色车子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刚刚的是你朋友？还是回来的专车？”
柏悦的车子很低调，好一点的专车同款并不难见，蒋露别过目光硬着头皮选了后者。
蒋玟没有多问，听到答案垂下眼去开后排的车门：“给你新买了几件羊毛衫，学校不好洗的话就等着带回家清洗，等不及你打电话给刘姐，让她过来取。”
“我可以……”
不给女儿说完的机会，蒋玟转身示意她把袋子提下来：“天气冷了，那些需要手洗的衣物你都放一放，现在你是学业为重，时间不用浪费在这些小事情上，我听你们班主任说了，马上要开始复习准备会考，月底还有腺体检测，一定得注意身体，不能着凉。”
“我知道了。”蒋露提下袋子，看后备箱打开，过去把行李箱拎下来拉着。
蒋玟拎着装有两双新鞋的袋子，余光看见梁清清和身后的保镖都提着一大推，过去帮了一把。
蒋露这才发现梁爽没有过来接人，惊讶地看向梁姨：“梁阿姨，你没给梁爽发消息吗？”
梁清清说：“发了，她没回我，打电话也没接，不知道在忙什么，我还以为你们俩在一起呢，想着玟姐能联系上你，她也会知道。”
蒋露想起那个现在眼里心里只装得下加加的好姐妹，一边祈祷她没干啥事，一边帮忙打圆场：“没有，我刚刚出来拿照片的，前几天运动会我们拍了合照，她可能是和书艺和加加在一起没注意看手机吧。”
蒋露说着往系在裤腰带上的软布袋看了眼，想起里面有她和柏悦的合照，侧身往后挡了又挡：“等会拿给你们看。”
第93章 第93章
经过前几天的铺垫，现在的梁爽对于加加的到来，总算像个正常人了。
今天下午是加加来一中以后的第一个自由活动时间，她左思右想觉得自己有必要当回人形导航。
所以午休铃声一响，梁爽就下楼等着加加，领着她把学校有必要没必要的角落都认了一遍，顺带着吃吃喝喝。
其中包括只有一中售卖的需要细品的小零食，和晚自习后她和蒋露加餐时的“专用”小石桌。
加加以前在G市是走读生，除了准备期中期末考试外，晚自习基本不上，就算上也不会超过晚上八点。
因此晚自习后加餐这种事情，对她而言陌生极了。
乍一听到梁爽说她和蒋露一周七天至少要吃四天的夜宵，惊讶地张大了嘴：“一天要吃四顿？这就是你这一年长高这么多的秘诀吗？那我吃的话也能长高吗？”
“……”梁爽的本意是想说如果以后上完晚自习饿了，可以来这里和她们一起吃，怎么都没想到加加会纠结身高。“我，我不知都哎，不过你要是饿的话可以试试？”
加加一口答应：“好！那我们约个时间，到时候我来找你们。”
梁爽：“……好。”
逛完校内，梁爽买了两根学校超市卖的山楂条，和加加一边吃着一边往北大门走，打算接着去周边的两条美食街逛一逛。
刚从小路拐出来，个子高一些视线也远一些的梁爽卒然发现，北门那里多了三道、不，是四道眼熟的人影。
她们大包小包行李箱……坏了，是亲妈梁女士和蒋露妈蒋阿姨来了！
梁爽一把塞完袋子里的山楂条，掏出中午睡醒就开了静音的手机查看，底部四个图标三个挂着红点，毫无意外全都是母亲大人发来消息和未接来电。
第三个是运营商发来的未接来电提醒。
那一刹，眼花的梁爽差点以为天塌下来了。
加加还沉浸在外面有什么什么好吃的呢，咬着酸酸甜甜的山楂条问：“爽姐姐？你一下吃这么多牙齿不酸吗？”
“酸……”梁爽装好手机，硬着头皮把酸到心里的东西咽下去，“加加，我妈过来了，你要跟我一起过去吗？”
“去啊！梁姨还是南姨？还是都来了？”加加从小就喜欢自己的这两个姨姨，听见梁爽说来了，兴奋地踮起脚往被灌木挡住的北门方向看。
她所在的位置角度不好，勉强能看出那边有人，往前跑了几步绕开障碍物惊奇地发现，蒋露和她妈妈也在，高兴得三两下装好没吃完的零食，伸手拽住跟上来的梁爽跑过去。
所幸南柯没来，不然看到梁爽迟到让梁清清拿那么多东西，多少得训斥两句，即便她出现后自觉得不得了。
梁清清手里的东西被接走，蒋玟分过的那几个纸袋也被她塞给梁爽。
加加想帮忙，手被梁清清先一步牵住：“加加啊，你对这里还适应吧？同学们好相处吗？”
“适应的，同学们都挺好，阿姨你放心，我能照顾好自己，再说了这不还有梁爽在呢么，没人敢欺负我的。”加加说着看向梁爽。
梁清清笑着紧了紧她的手，心中感慨江影和林滢还真是放心，对加加的心疼和怜爱更浓了，全然忘了，梁爽来一中上学一年多，她和南柯过来看望的一次数一只手都够数。
来到住宿区，梁清清没有犹豫地叫上蒋玟帮忙，把她给加加买的东西送进Omega宿舍。
蒋露和梁爽咬牙带着一堆东西爬上六楼，进宿舍前连开口抱怨的力气都没有。
林婷婷和陈雪瑶没在，两人放下东西休息了两分钟开始分类收纳，折腾完又坐到桌前歇息。
梁爽看着时间问蒋露：“你不是和柏悦约会去了吗？”
“收到消息就回来了，刚好柏悦今天下午要早点回去。”蒋露说着掏出手机给柏悦发消息，倾诉她没来及说完的想念，和叮嘱她回去后记得报平安。
坐在楼下的车上看完消息，柏悦从车子储物格里抽出另一部没带手机壳的同款手机，点开通讯录找到那串异地号码拨通。
电话接得飞快，Alpha的声音低沉冷淡：“柏小姐？”
“嗯。”柏悦应声，“我被人跟踪了，你查一下是谁？车子扔在老地方。”
挂上电话，柏悦将手机塞回原处，下车坐进路边的SUV，前往高铁站。
十多分钟后，银色车子前停下一辆白色轿车。
一位戴着口罩穿着工作服的beta女人从副驾下来，摸到放在前车轱辘上的车钥匙，上车启动后在路口和白色轿车驶向完全相反的方向。
柏悦没有被跟踪的感觉，那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男人却能清晰地知道她的位置，换了谁都很难相信她的车子是干干净净的。
这么大的安全隐患，无论如何都查清楚了。
苏梦蕊那边最近过得十分热闹，但话不能说绝对，毕竟是被偏爱的那一个。
想起老太太一次又一次看似吓人的气愤，实则一点重罚都没给，柏悦的情绪就矛盾得厉害。
——她不渴望苏家的人能对她有什么真心，可心里仍是不由自主地想去找寻一点平等。
同时，她又盼望老太太能继续保持，她想看看在这样的偏护下，苏梦蕊那个玩意儿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已经自觉无路可走的苏梦蕊，对比她的冷静，显然疯狂多了。
苏家别墅内，不觉自己犯了什么大错的她，委屈地坐在空荡荡的书房里。
看着空空如也的书架和长桌，苏梦蕊木着脸拎起那把她唯一能移动的椅子，卯足了劲往可以看到最美夕阳的那扇玻璃上砸。
加厚的强化玻璃上贴了膜，一把重量有限的实木椅子实在没有杀伤力。
玻璃轻微震动的霎那，拎着椅子手被反震得又麻又痛。
椅子脱手，险些砸到连鞋子都没有的双脚。
苏梦蕊弯着腰落下一串泪，半天过去，恢复好的她再次去拍书房的门。
以前犯了什么事情被关禁闭，至少是间真的书房，实在无聊还能翻翻有没有可以打发时间的书看一看。
现在她被关的这一间，连品牌商标都找不见一个。
每天除了送上两顿不至于让她饿死的汤饭进来，什么都没有。
亲妈苏樱都不来看她，更别提奶奶了。
从周五下课被强行带回来至今，看不见时间的她，迫切的有种想要世界毁灭的绝望。
“妈！妈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什么了妈？妈，我好饿，我想出去……”
吃不饱饭的苏梦蕊嚷嚷都没什么力气，她拍了厚重的实木门两下掌心疼得厉害，后背倚着门板往下滑，委屈的声音越来越小。
“能不能来个人跟我说下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明明有听话什么都没做啊。”
“妈，我——”苏梦蕊望着擦得光洁的木地板，无光的双眸中闪过一丝疑惑，继而变成恍然大悟，再转换成化不开的怨恨，“是不是柏悦那个贱人跟你们说了什么？”
“是她，肯定是她，她又害我。”
这两天来路过五次的苏樱站在门前，除了开始的那两下拍门声和那句妈，什么都没听见。
她表情复杂地叹了口气，转身上楼去找老太太。
终究是当妈的，梦蕊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谁狠得下心她苏樱都狠不下。
那些照片……的确是蕊蕊做得不对，她承认，可那些Alpha真就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再者说了，玩过闹过之后，她们不也拿到了想要的？你情我愿的事情，小小教训一下得了。
这样关着，多少有点过。
明天梦蕊还得上课，再怎么样，关到现在也可以了。
苏樱打好腹稿，敲响老太太的房门。
算着时间，现在应该是刚午休结束。
管家打开门，见到是苏樱，早有所料一般侧身请人进去。
老太太知道是她，毕竟这个家里，除了苏澄那个半疯的，没谁敢在她早上刚起床和午休刚睡醒时过来敲门。
苏樱进去，正好和坐在玫瑰椅上喝茶的老太太对上视线，酝酿好的开场白一卡，心先虚了起来。
“妈。”
老太太掀掀眼皮示意她坐下，关上门回来的管家倾身倒上茶水，默默退到不影响母女俩说话的角落里。
苏樱端起茶杯尝了一口，浓郁的茶香伴着淡淡的苦意在她的口腔中散开，“妈，蕊蕊她明天还得回去上课，要不您看先到这儿？”
“你又心疼上了？”老太太恨铁不成钢瞪着没出息的女儿，“慈母多败儿，你这样不行的。”
苏樱低眉顺眼认错：“是，可妈，蕊蕊她其实也没做多过火的事情。”
砰的一声，小而精巧的茶杯落回桌面，老太太的眼神倏然变得又冷又凶：“连你也这么想吗！”
“妈，不是我也这么想，事实本来就是这样呀。”
老太太冷哼一声，转而看向不远处刚换上的新鲜花朵：“我就该把你一块关着反思才对！”
苏樱不敢抬眼，只剩下一张嘴仍在坚持：“妈。”
老太太摇摇头，忽然有些怀念二十几年前，苏澄坐在她旁边时的景象。
虽说是亲姐妹，但差得确实不是一星半点啊。
她可惜地叹了口气，耐心道：“这压根不是过火不过火的问题。”
苏樱一怔。
老太太说：“马上四天了，你查到是谁发来的那些照片了吗？”
苏樱沉默，老太太布满皱纹的右手拍在桌面上：“查不到！不仅你查不到，我也查不到！”
“我们甚至连是谁拍的这些照片都查不出来，你那个好女儿，我的好孙女，连被人偷拍了都不知道！”
“这还不够说明问题的严重性吗！”
苏樱的脑子里嗡的一声，终于后怕了。
是啊，那人居然能做得这么滴水不漏，得亏是梦蕊没做过火的，万一做了呢？
万一……她都不敢细想那会带来多少麻烦。
眼看苏樱低着头不敢再说话，老太太用鼻子哼出一口气，拿起一块她睡醒时才出锅送过来的桂花糕咬下一半。
随着咀嚼吞咽，她的情绪勉强好转，放下剩下的半块说：“孟家刚刚回信了，说柏悦没看中，你想个办法，让陶家的那个女儿尽快去露个脸。”
苏樱应声，识趣的起身要走，出门前忍不住停下回头：“妈，那蕊蕊她？”
“晚饭让她出来吃，吃完收拾干净找人送回学校，再多叫两个人看着她，再有下次不光是她，记住了吗？”老太太垂眼端起装有桂花糕的盘子，随手扔进脚边的垃圾桶里，对等着关门的管家说，“太甜了。”
苏樱从楼上下来，一连喝了两大杯水，心惊肉跳的感觉才勉强压下去。
她烦躁地在客厅绕了两圈，越想越觉得不安，纠结地啃着拇指的指甲，转身抄起不久前扔在沙发上的外套，拎着那款新买的小包出门了。
苏樱的车子前脚开出院子里的停车区，站在窗口前的管*家后脚转身汇报：“老夫人，苏樱小姐出门去了。”
老太太没应声，再次点开几分钟前手机上收到的那条录音。
柏悦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内响起：“不好意思……”
与此同时，柏悦本人刚到高铁站。
她抱着蒋露送的花和小小的可爱行李箱，边走边接电话：“有任何异常务必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苏家那边的人，不管是谁，都不给见，不光不给见，消息也不准传到我妈的耳朵里，不然你们准备重新找工作吧。”
挂上电话，柏悦低头闻了闻花，加快步伐进站。
蒋露收到柏悦发来的和花的合照时，刚和梁爽把来看望她们的妈妈们送走。
照片上，柏悦放松的半躺在商务座上，脸蛋被鲜花衬得格外娇艳。
蒋露按下保存原图，按住语音回复：“明明刚见过，可我又开始想你了。”
柏悦听着蒋露的声音，刷完满屏的拥抱表情包笑着回复：“我看看哪天课少，回来看你。”
蒋露没有开外放，贴着耳朵听完柏悦的声音，笑得像个傻子。
梁爽被她的表情吓到，往后退开，险些踩到站在旁边的加加。
加加嚼着牛奶糖，下意识双手抵在梁爽的后腰，突然的触感又刺激得梁爽往前蹿了一步，差点撞到蒋露身上。
余光瞥见梁爽跳骚似的蹦来蹦去，蒋露脸上的笑意有些许变化，放下手机问：“你们要出去吗？介不介意算我一个？”
梁爽当然不介意，介绍地标这种事，多一个人多一张嘴，也能省点力气。
至于加加，就更不介意了，自从她看到蒋露和柏悦抱在一起的画面，在她的眼里蒋露已然nextlevel，比她们成熟多了。
有了大姐姐这个形象，安全感满满呐。
三人沿着校外的美食街一路向前，路过麻辣烫店透过玻璃看到邵书艺坐在里面，加加立即来了兴趣。
“这家应该很好吃吧？我想进去尝尝。”她对邵书艺的了解有限，但是有一点她非常确认——别人说好吃的东西不一定好吃，邵书艺说好吃的东西肯定不难吃。
走进装修简单干净的麻辣烫店内，蒋露和梁爽发现林婷婷和陈雪瑶也在，入座后又给加加做了介绍。
听说是相处得很愉快的室友，加加想了想，掏出外套口袋内装的牛奶糖递过去：“请你们吃糖，是我家的阿姨做的。”
“谢谢。”林婷婷和陈雪瑶对视一眼，打开旁边凳子上的纸袋掏出一盒方形的红柚抹茶蛋糕。
“给我的吗？”加加惊喜地看向正上方的透明盖子，“哇！上面铺的是红柚果肉粒吗？看起来好好吃，谢谢你们！”
陈雪瑶摆摆手，双耳泛起不自然的粉：“不用客气。”
梁爽敏锐地看过去，没有表情的脸上眉毛算不上舒展。
碰巧瞄见这一变化的林婷婷心里咯噔一声，忙用胳膊肘顶了顶身旁的好友，尬笑着解释：“雪瑶她这个人一看见长得可爱的Omega小妹妹，耳朵就容易红，她比较容易害羞。”
蒋露看着说完脸都红起来的林婷婷，心想你明明更容易害羞好嘛。
加加听完成了全场最理解的那个：“i人吗，理解的。”
梁爽脸上的不爽消失，忍笑从桌子上拿走一颗话梅糖剥开塞进嘴里。
经过这场偶遇，601宿舍下午吃完晚饭也不能省的规律被打破，没一个还有进食堂的欲望。
蒋露吃得有点多，见梁爽陪着加加，林婷婷和陈雪瑶直接回教室，她拉着邵书艺一起在学校里走了会儿。
邵书艺吃得最多，肚子鼓鼓的，见蒋露没有要停的意思，掐着腰拽她慢点。
“走不动了？”蒋露回过头，惊奇的发现她的脑门上渗出了汗，“这么点路你累着了？真的假的？”
邵书艺抹汗：“负重太多了，咱坐会儿吧？”
蒋露看着不忍，跟着她到不远处的台阶上坐下。
夜幕降得一天比一天快，走几步路的功夫已然黑透。
邵书艺揉了揉肚子，摸出裤子口袋里装的健胃消食片，“露姐，来几粒？”
“我不用。”蒋露服气地竖起拇指，“哎书艺，问你个问题啊。”
“嗯哼。”
蒋露犹豫了一会儿，仰头望着最亮的那颗星星说：“你觉得我和柏悦相配吗？”
“我觉得？”邵书艺三两下嚼完酸甜的药片，不假思索地给出肯定回答，“非常配，长相身高智商，哎哟喂，没一条不配的。”
“家庭呢？”
“家庭？”邵书艺对苏家了解得相对最少，但上周末回家也做了基本的了解，大概知道苏家在连城的地位，以及柏悦在苏家的地位。
她想了想说：“蒋露，如果你真的问的是我的看法的话，我觉得家庭这点也没有问题。”
“别的人怎么理解的我不知道，反正在我眼里，在我了解的世界里，姓氏非常能说明问题，柏悦没有姓苏，她的Omega妈妈一定爱惨了她的Alpha。”
“以这个为前提的话，我觉得你需要对等的就不是苏家。”
蒋露给邵书艺递了个继续说的眼神。
邵书艺笑笑，把最后一句话说完整：“我觉得你需要对等的是对她的爱，她是苏家的例外，你得相信她。”
“她的爱也能让你成为例外。”
蒋露转身面向邵书艺，表情和眼神俱是欣赏：“以前总觉得你不开窍，没想到你居然是看得最通透的。”
邵书艺谦虚道：“哎哟，没你说得那么厉害啦，我顶多算是旁观者清。”
旁观者清，蒋露抿了抿唇角，她当初被要不要开始折磨的时候，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只是今天差点直面，她才恍然想象似乎比现实要容易太多。
她不喜欢不安的感觉，这么问邵书艺，说到底不过是想在自己的安全区内听到支持的声音。
这能让她踏实。
邵书艺对上蒋露带笑的眼睛，不好意思地仰起头看天顶的星星，“不光是我，梁爽她也是这样想的。”
“是啊，不然以她的性子，早该劝我了。”蒋露接上邵书艺后半句，堵塞的胸口一片清亮。
她起身跳下台阶，对坐着的邵书艺伸出手：“走吧，回教室。”
“得嘞。”
晚自习开始前十五分钟，一班教室几乎坐满了，梁爽才散着步回来。
适应能力超强的蒋露，已强迫自己习惯她的状态，熟练地将手中正在整理是试卷分出一半拍到她的桌上，“今晚的任务。”
梁爽嘿嘿一笑，翻看试卷，看见是她喜欢的答卷顺序，侧身对着蒋露抱拳表示感谢。
而这一谢，就是三天十回。
第十一回时，蒋露总算腻得不行了，按着她的拳头警告：“最后警告一次，不要再做这个动作和傻笑了，不然中午吃饭没你的份！”
“午饭吃饭没我的份？”梁爽不解，吃食堂还用什么有没有的，说完猜到某种可能，一把按住蒋露的脑袋抵上去，用只有她们两人的声音问：“什么意思？中午谁请吃饭？柏悦？吃什么？在哪吃？能不能带上加加？”
被一连串的问号攻击，蒋露用力掰开梁爽的手，威胁道：“再多问一句，只带加加不带你！”
梁爽：“……好好好，不问了，不问了。”
周四上午只有一节课的柏悦，下课后直奔提前一天预定好的餐厅，带上所有打包好的热菜，上车回连城。
赶到一中校门口时，上午最后一节下课铃声刚好响起。
这一次，她没有再临时征用校食堂旁边的凉亭，而是直接找了相熟的主任，要了间空着的接待室。
第94章 第94章
一中的接待室装修规格比多数学校都高，但常用的就那么两三间，排在后面不是用来放教具改会议室了，就是空得相当彻底。
但不管哪一间，都是定时打扫的。
柏悦拿到钥匙的这间，是个曾经想要改成会议室但半途而废了的。
站在门口，房间内的东西一目了然，除了一张大桌子和几把摞在一起的椅子，什么都没有。
柏悦皱了皱眉头，走进去后先摸了桌面，严肃的表情瞬间瓦解。
很好，比她想象中更干净！
亲自把带来的打包盒一一摆好，将受邀名单内的几位全部聚齐的蒋露带着队伍来了。
看着摆了半张长桌的菜，站在她身后的人无一不惊讶地睁大了眼。
其中最震惊的是邵书艺，家里开餐厅的原因，导致她对食材和味道格外敏感。
这一桌子菜，她都不需要尝就知道必然出自名厨之手！
嘿嘿，来对了～
第二的震惊的是加加，因为她一眼扫过看到了好几道、她之前和柏悦闲聊时提起的想尝试的A市特色菜。
第三震惊的是蒋露，她身为最先知道柏悦要带菜来学校请她们吃饭的人，想过以柏悦的性子会带很多，可这实在是太多了。
这么多的盒子碗筷，她简直不敢细想柏悦是怎么拿过来的。
所以被吓到的蒋露顾不上周围有别人在，蹙眉走到柏悦身前拉起她的手检查，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逞强的倔强小孩，有一点不高兴，有很多的心疼，以及小小的埋怨。
确认掌心指腹都没有任何压痕，她揪紧的心才好受些。
柏悦怔怔的观察着蒋露的表情变化，理解她在想什么后，笑着握住她落在自己掌心的手，“跟你说过的，我的力气很小。”
蒋露垂眸：“我记得。”但是每一次都忍不住多想。
“所以别担心，我不会勉强自己。”柏悦说着将她的手藏到背后牵着，继而招呼一旁站着的三人赶紧坐下吃饭。
加加初来一中，对柏悦的贴心感受最浅，“柏悦姐，你这拿这么多菜好费事的吧？下次直接请我们到学校外面的饭店里吃呗。”
梁爽看了眼和蒋露坐在一起互相夹菜的柏悦，刚要解释，旁边专心干饭的邵书艺先接腔了。
她说：“加加你刚来对咱们一中的校规了解得不够透彻，在校期间，除了周日下午可以出校外，其余时间想出去是很难的，尤其是出去吃饭这种事情。”
加加愣住：“为什么？不就是吃顿饭吗？我看学校斜对面也有两家看起来不错的饭店啊，时间上应该不会耽搁太久？”
“时间上允许不代表校规允许，连城的一中和G市的一中不一样，不许随便请假。”梁爽说着给加加的碗里放了一只她爱吃的油闷大虾。
加加哦了一声，想着大概这和不让学生走读一样，属于硬性要求，尝完虾满足地弯着星星眼和柏悦道谢，能有这样的诚心来请她们吃饭，不得不说，这位小姐姐实在是太好了。
吃完饭，梁爽和邵书艺对了个眼神，带着加加离开，将空间和时间全都让给难得能见到彼此的两人。
蒋露早吃饱了，等着电灯泡离开后放下筷子，满眼含笑地看着身旁小口喝水的人。
柏悦放下杯子注意到她的目光，故意打趣地将粉色的水杯递过去：“渴了？来一口？”
蒋露张了张嘴，下意识想说不渴，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伸手接过杯子喝了一口。
看着她喝水的样子，不自在的反而成了柏悦。
不过诧异只在眨眼间，她们是连吻都接过的人，喝同一杯水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对正在交往这件事有了更清晰的感受，柏悦压了压嘴角，从挂在身后椅背上的包里掏出一个眼熟的盒子。
“这是？”蒋露接过暗金色的方形盒子，喉咙突然不受控制地发紧。
柏悦说：“打开看看。”
盒子展开，熟悉的垫布上托着一条和她缩骨间那条项链配套的绿色扇子手链。
“姐姐？”蒋露看呆了。
柏悦却明显熟练多了，她取出手链给蒋露扣到手腕上：“算算时间，你快小高考了吧？希望你能取得满意的成绩。”
蒋露感受着柏悦指尖点在她手腕上的触感，心里和喉咙里都痒痒的，“还有一个多月。”
“我知道，可我忍不住现在就给你。”柏悦说完晃了晃自己的手腕，随着抖动从袖口掉出一枚满钻的小扇子，“想和你戴情侣款。”
蒋露看着并到一起的手腕，微红的脸颊上方，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然而没持续多久她的眉头就染上了别的情绪。
柏悦看出她的心思，犹豫了一下说：“恋人之间不可以计较，乖，姐姐喜欢你才会送你东西，不要在这种小事上纠结。”
蒋露从小被程雨身体力行地教育——身为Alpha，和Omega相处时不能小气，可回忆和柏悦的相处，一直在收礼物的她真的很难不心虚。
面对柏悦带有威胁的提醒，蒋露脸颊上的颜色一路跑到耳朵，嘴巴硬硬的：“我没有。”
“没有？”柏悦追着她躲闪的眼神，一个字都不信，扁扁嘴，一口咬住她的鼻尖，“撒谎的人鼻子会变长哦。”
蒋露：“……”
柏悦咬完又舍不得地摸摸她的鼻头，捧着她的脸说：“小露露，你有没有发现你最近给我发消息的频率有点太高了？”
蒋露捂住柏悦的手一松，眼睛里仿佛有水波在晃动，委屈得好似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你这眼神——”柏悦看得心都要化了，赶忙安慰，“我没有嫌你烦的意思。”
“怎么说呢，好吧，和你直说吧，我其实是有点担心你这样的状态会影响到你上课，我知道你成绩好，但是……”
蒋露听完柏悦的解释，表情更委屈了：“姐姐，你今天过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想让我少给你发消息吗？”
“不！”柏悦听着伤心小狗的总结，果断否认，“我的主要目的是来见你，这点毋庸置疑！”
蒋露伸了伸脖子，看得出在极力隐忍某种疯狂上涌的情绪，“顺带来告诉我少给你发消息。”
“……”柏悦呼吸都卡住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忽然有点不讲道理的小Alpha，多少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蒋露？”
蒋露撇撇嘴：“蒋露，嗯，我是蒋露。”
柏悦怔了怔，明白到她的故意，终于笑了起来：“你怎么回事？”
四目相对，蒋露长舒一口气，脸上的委屈和可怜褪去，她倾身舒展手臂将小小一只的Omega抱进怀里，“我想你。”
“因为我想你，很想你，所以才会每一个课间都要给你发消息。”
“别嫌我烦，那是我诉说想念的方式，如果姐姐介意，我、我以后少发。”
柏悦脸埋在蒋露的颈间，颈动脉跳动的声音贴着她的脸皮响进她的心里，一下一下震得她的心脏开始加速。
“没有，我没有嫌你，也没有烦你，算了，以后随你吧。”柏悦妥协地勾起唇角，圆润的唇珠摩擦着蒋露颈侧的皮肤，被温暖蛊惑地悄悄露出一点舌尖，偷偷舔了一下。
蒋露：“！”
三秒后，坚信自己被咬了的Alpha，强势又兴奋地低下头，在Omega锁骨上用力吻了一口。
柏悦懵了：“你这是？”
“有来有往嘛。”蒋露笑得单纯，只看脸部表情活脱脱一个懂事听话的好孩子。
柏悦掏出包里的化妆镜打开，照见那个粉嫩的吻痕，心里一软又一拧，佯装不悦地起身退到一边：“小露露你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不给你点惩罚你是不知道收敛了哈。”
“惩罚？”蒋露眼睛一亮，对上柏悦的眼睛，心虚地低下头故技重施，“姐姐你要不理我了吗？”
柏悦看着蒋露那拙略的演技，别开眼睛，心里偷笑面上故作凶狠地指着桌子上的残羹剩饭说：“想得美，罚你把桌子收拾干净。”
蒋露牵住那根伸来的食指，低头在后面的手背上吧唧一口，起身扯过早备好的超大号垃圾袋，麻溜地开始清理现场。
扔完垃圾，蒋露恋恋不舍地把柏悦送到校门口。
午饭时间总共四十分钟，不知不觉间距离午休铃响只剩下不足三分钟。
柏悦站在岗亭前挥手：“马上响铃了，你回去吧。”
“好！”蒋露嘴上答应，双脚扎了根似的不动。
柏悦没有办法，只得转身上车，让司机启动车子先走。
目送车子离开，蒋露抬起手腕在阳光下晃了晃，绿色的小扇子随之折射出耀眼的光。
两秒后，Alpha修长的双腿交叠抬起，朝着宿舍楼一路狂奔。
宿舍楼下五分钟前就空了，蒋露像只离弦的箭，咻的一下钻进Alpha宿舍楼，噌噌噌跨上楼梯。
楚紫珊吃饭时注意到蒋露和她的俩朋友都没在，下意识留了心，结果看到梁爽和邵书艺后仍没看见蒋露的身影，原本只是好奇的心思不由得变了。
她不愿意相信柏悦来了，种种异象却不给别的可能性。
想起家里现在对苏家的态度，和苏家对柏悦的安排，楚紫珊的心里就一阵阵发烦。
爸妈都不看好柏悦，说她连苏姓都没用上，在家族里的地位高不到哪儿，和她联姻，那还不如和许家的小闺女，金家的大儿子。
苏家那边也有消息传出来，说是不考虑比柏悦小的，毕竟她是个Omega，大点的Alpha相处起来更轻松。
对父母的说法，楚紫珊暂时找不到好的点反驳，虽然她感觉得到柏悦和父母想象得完全不同，但她拿不出任何证据。
苏家那边……她是真心不服，可现在选择权在人家的手里，她处于被挑选的一方，暂时也没有办法。
好烦，为什么没有早出生两年呢，好想快点长大！
楚紫珊趴在宿舍门前的围栏上看着不远处掉光叶子的秃树，乱七八糟的念头里缓缓冒出另一个让她更烦的事实。
——蒋露正在和柏悦谈恋爱！
接着，她清楚的意识到还有个更诛心的：蒋露她大爷的也是未成年！
她俩差不多大！
她……她们不一样。
艹！
楚紫珊脑子一涨一涨的，她感觉要疯了，恍惚间她甚至生出一种自己当初是不是不该转学的念头。
如果没来一中，她还是孤独求败，如果没来一中，她不会见到柏悦。
真的能吗？那样的话，她是第一，但不是连城的第一，见不到柏悦针对的也只有现在，都是连城人，加上她姐和苏梦蕊的关系，见面是迟早的事。
或许还不如现在呢……
楚紫珊痛苦地想着，左手边传来一阵难以忽视的脚步声，她烦躁地拧着眉毛转头，恰好对上笑意难掩的蒋露。
目光相交，两人的脸同时一黑。
蒋露慢下步子，臭着脸推开601的门，与此同时午休铃声准时响起。
楚紫珊闻着从蒋露身上传来的朦朦胧胧的分不清味道的Omega气息，冷哼一声抬脚走进602，呼地摔上门，好像被她甩了一巴掌的不是木板，而是蒋露。
梁爽提前和林婷婷和陈雪瑶打过招呼，601宿舍内安安静静的，直到蒋露收拾干净爬上床，一不小心露出了手腕上的绿色小扇子。
“哦哟～柏悦送的？”
蒋露仰头看见梁爽单手抓着头顶护栏，眨了眨眼表示肯定。
梁爽比了个拇指躺回去，没有半分钟又翘起脑袋叫蒋露：“这次休息你陪我去趟商场呗？”
蒋露：“？”
梁爽用气声解释：“加加送了我项链，我也想挑一对手链给她。”
蒋露抬起手比了个“OK”。
距离休息还有整整两周，不过规律的生活总是能让人感觉过得更快。
似乎眨个眼的功夫，日期就从周四跳到了周日。
早读课剩下最后五分钟，班主任老严带着一沓红色的通知书进班，之后随手分成四份放到第一排同学的课桌上。
“往后传，一人一份。”他的话音未落，第一排的同学已经自觉向后传递。
蒋露拿到通知书后一眼瞄到加粗的黑色字体，‘高二年级全体学生于下周二（11月22日）进行腺体检测’。
因一中的学生太多，每年腺体检查时三个年级都是错开的，这次高二排在周二，看来又是高三的先查。
对于来过易感期的蒋露来说，这个检查相比往年的要平淡多了，对于没来过易感期的梁爽来说，则完全相反。
她被俩妈妈约谈后，心底一直盼望着易感期赶紧来，这样至少能说明她也在朝着下一个阶段进发。
偏偏一点动静都没有，要知道连邵书艺那个只喜欢纸片人的都来过了，她怎么能拖到现在呢！
“哎，蒋露，我最近烦得厉害，你说我能以这个理由勾这个选项不？”梁爽指着第五条注意事项，满脸冀望地看着身旁的蒋露。
一分钟前还都是朗朗读书声的教室里，现在只余下笔尖滑动纸张的摩擦声和偶尔响起的听不真切的讨论声。
蒋露眨眨眼，反应过来梁爽的真实想法，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可以是可以，不过你不觉得因为这个选项提前去检测，其实不如老老实实等到最后查更好些吗？”
“啊？”梁爽茫然了。
蒋露说：“你想啊，等的越久你越烦，越烦你的数值就越高，数值越高不适越能拿到你想要的结果。”
“……”梁爽眼中闪过长达两秒的惊喜，继而陷入沉默。
蒋露：“？”
梁爽黑着脸说：“我想要的结果不止是张报告单，是我真的想要它来。”
蒋露惊了：“快会考了，你确定？”
才想起易感期会和会考相冲的梁爽不确定了。
蒋露忍笑看完剩下的注意事项，等到铃响之后用智能表拍了张照，接着给柏悦发微信。
——下周二学校组织腺体检查。
柏悦收到消息，躺在床上翻了个身，一手去摸震动的手机，一手扯掉盖住大半张脸的眼罩。
眯着眼看完小露露发来的微信消息，困倦的感觉消失无踪。
她靠在床头上双手打字回复：下周二？后天？
蒋露秒回：对的。
柏悦激动打字，不知是不是刚睡醒的原因，输入栏里一个错别字接着一个错别字。
好不容易打到最后两个字，手机震动屏幕上跳出新的消息。
小露露：你那天有空吗？我们要不要顺便测下契合度？
柏悦盯着最后一问，空白的脑子里啪的一声炸开一朵漂亮的烟花。
之前意识到她对蒋露的信息素上瘾时，柏悦就想去做了，无奈处于交往状态中的她，不好意思直接开口，以至于这个想法始终是个想法。
没想到蒋露居然会主动提起，那可太有空了，没空都得有空啊！
打不出完整的句子，柏悦从收藏夹里连点了三个表示肯定的表情包，后知后觉蒋露现在看不见动态图，挨个撤回后，硬着头皮打字回复。
——有空，可以的。
看清表盘上飘过的五个汉字，蒋露放下手腕，主动搭着邵书艺的肩膀继续下楼。
邵书艺没看到梁爽的身影，习惯性地问道：“她又去等加加了？”
“嗯。”蒋露点头，看到楼下那位陌生同学的发型兀地记起昨晚谢盼盼来找自己，让她今天下午请吃下午茶的事，脚步顿住，带得邵书艺差点一屁股摔到台阶上。
“露姐？你想啥呢？”邵书艺拽着扶手回头，脸色惊魂未定的。
蒋露回过神，不好意思地摇摇头：“没事儿，走神了。不好意思啊。”
第95章 第95章
想起昨晚谢盼盼说的“具体时间等通知”，蒋露和邵书艺来到食堂后，第一时间找默认的高一就餐区域。
可前后左右看了遍，愣是没找到谢盼盼的身影。
邵书艺排队买好煎饺，准备去买豆腐脑的时候，转身看到蒋露还站在柱子那里东张西望，走过去用下巴往右前方一指。
蒋露：“？”
邵书艺端着煎饺问：“你看啥呢？梁爽和加加在那边坐着呢。”
“哦我不找她们。”蒋露应声，看过去的瞬间余光撇到昨晚见过的蘑菇头，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你买好啦？那你去吃吧，我去排碗泡泡馄饨。”
邵书艺茫然地低头看着餐盘，想说你在开玩笑吗，再抬头跟前的人已然不见了。
早上喜欢吃馄饨的人不少，但因为它不扛饿的关系，队伍相对其他窗口短了许多，且百分之九十五都是Omega。
蒋露的靠进，在这一刻无异于溅进油锅的冷水，不光个头突出，更是吸引了附近绝大多数人的目光。
其中自然包括谢盼盼。
谢盼盼的头发本来不算短，上周日下午一时兴起剪了个长度盖不住脖子的学生头，大概是刚剪完的原因，看起来适配度有些低。
她惊讶地看着靠进她后停下的Alpha，眼中有惊喜和疑惑交替闪过，最后漾开一层得意，连带着说话的语气语调都变了。
“蒋露，你找我呀？”
食堂嘈杂，可盖不住距离太近，周围听见她声音的Omega无一不惊讶地瞪大了眼。
蒋露被打量的目光看得难受，更不好直接说她的来意，只得委婉地留下一句：“嗯，有点事，待会你吃完等一下，别急着走。”
此话一出，原本瞪大眼睛的观众，连呼吸都屏住了。
谢盼盼故作不在意地哦了一声，目送蒋露走远，转身和站在她后面的同桌笑着继续刚才被打断的话题。
蒋露绕过长长的队伍去买了三个牛肉饼，五个纸皮烧卖，路过还没走的邵书艺顺带让她帮忙带了份微辣豆腐脑。
梁爽和加加吃到一半，看见姗姗来迟的她俩，“你们再慢点，我们都要吃完了。”
蒋露笑着放下餐盘：“那可不，我和书艺还没走到三楼呢，你都和加加碰上面了。”
加加弯着眼睛笑着，梁爽不自在地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没敢搭腔。
吃过早饭，蒋露找到等在位子上没走的谢盼盼，坐下后直奔主题：“下午茶能不能改个时间？”
“改到什么时候？”谢盼盼怔了怔，期待的心情被无形的力量击碎，不会伪装的脸上写满了不满。
蒋露没料到她这么不会掩饰情绪，话到嘴边拐了个弯：“下周？”
谢盼盼眉毛随着眨动的眼皮拧成麻花：“你是在开玩笑的对吧？你肯定没忘记你是答应了我一周请一次客的吧？”
“……是，开玩笑的，我没忘”蒋露搭在膝盖上的手握紧，硬着头皮说，“我四点前有事，要不这样，我给你转账，你想吃什么随便点，我就不、”
谢盼盼刚缓和的脸色又青了：“给我转账？不是，学姐，你觉得这是钱的问题吗？”
蒋露：“……”
谢盼盼瞥见Alpha清晰的腕骨下方的绿色小扇子，抿唇撸起袖子露出她生日时爸妈给她私人定制的钻石手链，故意撩了把并不乱的头发。
“……”蒋露对谢家所知不多，但谢家两口子疼孩子她是真感受到了，“那这样你看行不行，我们约四点？”
谢盼盼本来也不是真心想吃下午茶，听到还有商量的余地，想了想说：“也可以，那我们四点见。”
蒋露：“好。”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高二一班和高一八班又双叒叕排到了一起。
站着三个班的操场仍显得十分空荡。
蒋露和梁爽跑着圈看向另外的两个班，难得找回点以前的状态。
梁爽说：“那边高三的是不是楚紫珊她姐那个班？刚刚开跑的时候我看到个侧脸挺像的。”
蒋露说：“真巧，加加第一次和你一起上体育课不？待会儿测试你记得不要开屏，不然回头给挂表白墙，当心加加吃醋。”
梁爽：“……”
“噗，我真有先见之明。”蒋露没憋住笑，用力压着嘴角，“哎待会自由活动你打算找她干嘛去？”
梁爽清晰地听到了那声露出来的笑，表情丧丧的：“没打算打扰她。”
“？”
“我想看看她和同学的相处状态。”梁爽说完，加速跟上隔壁同学，“专心点，待会儿被抓到，当心多跑三圈。”
蒋露：“……”不是你先开的话头吗？朋友。
隔壁的隔壁的隔壁，隐约听到她们说话的楚紫珊不爽地咬紧后槽牙，周身冒出一股明显的酸味。
排在最后四排的，除了楚紫珊身边的那位高个子beta男生，其余的全部是Alpha，嗅到来自同类的信息素味的刹那，天生的排斥感带着她们警惕且防备地下意识远离。
整齐的跑操队伍顷刻间瓦解，最后四排同学烟花似的向周围炸开。
只余下愣住的楚紫珊和那位茫然无措的beta同学。
体育老师正在欣赏风景，扭头看到这一幕，心里咯噔一下，边掏揣在口袋里的抑制贴边快步过去将楚紫珊拽走。
楚紫珊对自己的信息素习惯到没法第一时间闻出异常，她懵懵的被老师拽到操场边，后知后觉反手摸向贴着抑制贴的腺体，湿黏的感觉宛若生了刺，扎得她猛地缩回手。
体育老师到底是有经验的老教师，把贴纸递给她：“你找个相熟的beta同学帮你换*一下，然后去医务室让校医帮你看看，没什么再回来，有问题的话让校医给我回个电话，然后去找老严。”
楚紫珊接过贴纸，迟钝地理解着老师的潜台词，转身走向斜对面的卫生间时如梦初醒——她的信息素异常是要易感期了？！
怎么这么会挑时候！难怪她这几天不光燥得厉害，脑袋也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
酸得熏眼睛的柠檬味随着楚紫珊的离开而消散，蒋露和梁爽对视一眼，听从指挥重新列队。
不知是不是因为楚紫珊的这个小插曲，这节体育课被塞得前所未有的满。
最后吹响代表休息的哨声时，距离下课时间只剩下六分钟。
之后的时间安排就像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
蒋露吃完午饭坐在宿舍床上，和不得不早回来的梁爽互相提背老师才发下来没多久的讲义。
原定计划中，这是她们准备在体育课的休息时间顺带过完的内容。
休息时间依次递减，拿手机这么重要的事情不得不推迟到午休结束。
为了不耽误见面，蒋露跑得气喘吁吁。
幸运的是，这一次她在找花店的路上，遇见一个带着很多成品小花束的阿姨。
可能是新店宣传，也可能是刚开始出来做生意，她看起来有些羞涩，但花束的包装和配色都做得很好。
蒋露没有犹豫地买了一束，转身看到车子开过来的柏悦，因奔跑着急泛红的脸上绽开笑容。
柏悦侧身抽纸擦掉那高挺的鼻梁上挂着的汗珠，想劝她下次不用因为花这样，转念想到周四那天中午的对话，所有的心疼化为一个亲昵的贴鼻子。
“小露露，你知道你出了汗以后像一颗红透了的诱人的大草莓？闻着就让人感觉非常好吃，想咬。”
蒋露听到开头，以为柏悦是嫌弃她的汗味，听完后面，把花束往前防风玻璃前一放，勾住Omega的脖子，送货上门。
柏悦没有丝毫防备，被温润酸甜勾住舌尖，搭在方向盘上的左手用力往下一压，嘀的一声吓得刚要从车边路过的大妈一哆嗦。
呼吸交错，除了顺从只有温柔，蒋露郁闷的后退开两寸，偏着脑袋凑到粉红的耳畔，“咬啊。”
柏悦喉咙滚动，眼睫轻轻颤抖，再看向那双发粉的嘴唇时，仿佛口渴的人看到期盼已久的白水，她闭着眼睛不管不顾地咬了上去。
然而冲动过后冷静回归，当她想要撤回时才似梦初觉，她的后脑勺多了只不许她后悔的手。
“别、别闹……”
柏悦的挣扎从喘息中逃出，犹豫再三，牙齿到底没忍住在Alpha的下唇上轻轻咬了一下。
而蒋露似乎就是在等这一口，满意退开后拉下化妆镜笑着查看上面的齿痕，浅浅的痕迹上一点不同的味道都没有。
没破。失望。
柏悦都快熟透了，她感觉到蒋露的视线移动方向，慌张地收回目光整理脸侧和脑后的头发。
心里眼前想的，却全是蒋露对着镜子用粉嫩的舌尖，舔被她咬过的下唇的画面。
完了，下次雨露期她怕是没法用药物压制了……
车子在原地停留了足足十分钟，车主柏悦才勉强调整好心情，将羞恼和别扭全部移到方向盘身上，带着越来越不听话主动的小Alpha去赴上周没能赴的约。
蒋露自从上次撒娇成功，现在技能越用越熟，发现柏悦状态不对，疑似在故意冷着她，可怜巴巴地叫了声：“姐姐～”
强迫自己专心开车的柏悦方向盘都要攥出汗了，愣是没有出声答应。
没等来回应，蒋露看着右侧嘴角抿紧的姐姐，热乎乎的下唇往前伸了伸，真委屈了，“姐姐你生气了吗？为什么？”
柏悦：“……”为什么？为什么她没有再长一只手去把那小家伙的嘴堵上啊！
蒋露：“？”还不理她？真生气了？
“姐姐，你生我气了，是不是因为我的嘴唇不够软不好咬呀？”
吱嘎一声，不断提速的车子车头一晃，稳稳停到路边。
第96章 第96章
“蒋露同学，你要是再这样说话，我要把你送回去了哦！”停下车子的柏悦目不斜视地瞪着前挡风玻璃，语气满是警告。
蒋露状态秒切，一本正经地挺直后背，假装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空气在她小心翼翼地偷瞄中彻底安静下来。
柏悦对于蒋露的故意有生气有喜欢，但生怕这次放纵了，不知深浅的家伙下次要蹬鼻子上脸，做出更过分的事情，硬着头皮板起脸来冷静着。
蒋露不是不懂得看脸色的人，意识到柏悦的表情不对，她平静中透着得意的心就乱了。
她一直都认为自己是个懂分寸知进退的，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和柏悦单独相处的时候，她都能清晰地感知到体内有只躁动的小狮子，想要挑战各种平时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包括但不限于玩闹，好几次从柏悦那里得到她预想中的配合后，她想要露出爪牙将其扑倒的冲动才是最强。
对于她们现在的状态来说，似乎是有些过了？
自我反省结束，蒋露内疚地低着头道歉：“姐姐，对不起，我错了。”
“你错了？错哪儿了”脱口而出的质问震得柏悦一愣，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以前她以为自己绝对说不出这种话的呢。
蒋露却没意识到任何不妥，乖巧地将她的真实想法全盘托出：“我不应该放纵自己的想法随心所欲的。”
听到这句过于坦诚的话，秒懂的柏悦刚正常的耳朵又烧了起来。
行叭，人家都坦白成这样了，她还真能抓着不放么，算啦算啦，小Alpha没什么自制力可以理解的。
自洽成功，柏悦清了清嗓子，瞥了眼玻璃前的鲜花，伸手把它拿回来横放到两个座位之间。
“花很漂亮，下次来不及的话，可以先来找我，比起花我更想见你。”
蒋露像棵得到雨露滋养的小草，蔫了吧唧的状态眨眼消失：“好。”
停在路边的车子重新启动，前往她们早已确定好的目的地。
今天柏悦不赶时间，除了补完上周的遗憾，她还拉着蒋露进了路过的一家手作店，给彼此亲手做了个独一无二的手机壳。
蒋露的手机一直用的透明壳，第一次戴上排满各种好吃的小甜点的美食壳，新奇地看了半天。
柏悦手中的是同款配色，上面全是各种冰淇凌，不用细看都知道是情侣款。
坐在车上，蒋露将在店里拍的成品照设置成微信朋友圈的背景，想起一会儿和谢盼盼的约定，放下手机侧过身。
柏悦收到朋友圈更新提醒，刚给她点完赞，余光注意到那双认真的眼睛，“露露？”
蒋露眨眼：“姐姐，等下我想给你介绍个人。”
“嗯？什么人？”
蒋露说：“一个高一的Omega学妹。”
柏悦点屏幕的手指顿住，清亮的眸子里聚出疑惑的光。
回到一中附近，时间刚好滑到四点整。
蒋露先下车等了会儿，见到谢盼盼出来，直接带着她往柏悦的方向走。
谢盼盼提前叫了司机过来等着，看蒋露没有配合她上车的意思，疑惑地绕到前面拦人：“去哪儿？不是说下午茶的地点我来定的么？”
“是啊。”蒋露说着往侧面停着的银灰色车子一指，“我没说不去，去之前我先给你介绍个人。”
“？”谢盼盼皱眉，“我们不是说好了不带别人。”
蒋露点头：“没有别人，是我女朋友。”
谢盼盼愣住：“女？嗯？先前的传言是真的？”
蒋露拉开车门，牵着柏悦下来，“这个就是那个帮忙照顾加加的小学妹。”
谢盼盼：“……”如果没认错的话，这不就是那天运动会时给蒋露献花的Omega？
合着她们是一对？？？亏她天真的以为是蒋露什么亲戚呢！
谢盼盼愣愣地看着好看得刺眼的Omega，眼前不断冒出一个又一个扎心的形容词：好白，好漂亮，好温柔……
最让她不想承认又不得不承认的是，这姐和蒋露站一起好般配。
无论外形还是气质，头发丝看起来都美好得让人嫉妒。
再反观自己，除了占个青涩……行吧，不说谎，她根本就是个装大人的小孩子。
怪不得蒋露拒绝自己，怪不得蒋露让她好好学习，怪不得蒋露连个私人联系方式都不给她。
输给这姐姐，她是一点都不冤。
“你好，小学妹。”柏悦看着比自己想象中更小的Omega女孩，心底的那点醋意烟消云散。
谢盼盼看了眼蒋露，强颜欢笑地伸出手：“你好，学姐、呃学姐嫂？嫂子？”
嫂字一出，站在车前的三人同时愣住了。
谢盼盼尴尬地后退一步，又横挪一步拉开和蒋露的距离，身子歪向柏悦说：“那什么，我约了、约了蒋露学姐吃下午茶，那个您有时间不？要不咱们一块？”
蒋露：“……？”这么好说话的？亏得她还因为这事别扭了大半天呢。
柏悦看了眼时间，被拘谨的小女孩逗到，忍笑和蒋露对视一眼，善解人意地拒绝了。
她觉得她真的去了的话，这个小姑娘九成是吃不好的。
“不、不去吗？”谢盼盼瞪着眼睛看向柏悦，惊讶的表情里隐隐透着失望。
蒋露奇怪地打量谢盼盼，不知道她在搞什么，但愿意邀请柏悦同去这件事她是高兴的，不过柏悦不想去她也不勉强。
柏悦松开蒋露的手，想了想说：“要不这样吧，我送你们过去？”
“好。”谢盼盼赶在蒋露之前出声，又赶在蒋露跟上去之前跟上，犹犹豫豫地将手搭上副驾的车门，动作麻利地坐了进去。
蒋露：“？”忽然生出一种危机感是为什么呢？
谢盼盼是想跟她做情敌吗？
柏悦看着自觉调整椅背，坐得像个三好学生的小学妹，伸手调整右上方的后视镜，眼里含笑地从镜子内看向不情不愿坐到后排的蒋露。
谢盼盼肉眼可见地紧张，报完地址后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柏悦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尴尬中硬着头皮清了清嗓子试图调节气氛：“这家下午茶很出片，可味道差一些，学妹你要是想拍照片的话，其实寻梦更好，她家的东西相对更精致，也好吃。”
“好，听你的，去寻梦。”谢盼盼僵硬地点头，搭在膝盖上的两手紧握成拳。
柏悦哭笑不得地借着看后视镜瞄了她一眼，心里乐开了花。
这小学妹太逗了。
蒋露：“……”也算是有惊无险了？
车子停下，谢盼盼下车前忍不住又邀请了柏悦一次，后者依然没有答应，前者明显松了口气。
吃过下午茶，蒋露记得上周加加吃完跟梁爽大夸特夸的红柚抹茶蛋糕，看到店里也有，特意给柏悦买了一个。
柏悦没有离开，秉着送佛送到西和能多看一眼是一看，多待一会儿是一会儿的心态，半躺在车里接了几个电话。
苏家那边的新项目遇到点麻烦，她暂时帮不上什么大忙，也制造不出什么大麻烦，可只要能让苏家不舒服，吐吐血，对她来说也是好的。
最重要的是，这一次入局时机只要对，她有很大的几率摸到她想要的东西。
都忍了这么多年了，她总不能一直忍下去。
挂上最后一个电话，柏悦瞥向后视镜里缓缓停下的黑色奔驰，点开蒋露发来的消息，余光中一颗熟悉的脑袋停在她车窗外。
谢盼盼敲响玻璃：“感谢学姐推荐，很出片味道也很好。”
“你喜欢就好。”柏悦微笑着看向车窗外的女孩。
谢盼盼反手指向后面的黑色奔驰车说：“我先走了，蒋露学姐她马上下来。”
“好。”柏悦挥挥手，目送谢盼盼上车，转过身看见蒋露拎着蛋糕上车，“给我带的？”
“嗯，等久了吧。”蒋露问，“要不现在尝尝？”
柏悦视线落到斜前方的奔驰车屁股上：“她看起来还是没吃好。”
蒋露用勺子挖下一块铺满红柚果粒的奶油，“没有吧，她拍完照一直在吃，话都舍不得说呢。”
柏悦：“……”以前怎么没看出她是个直A？
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理解错了的蒋露，专心地盯着柏悦的嘴唇：“啊，张嘴。”
柏悦听话张嘴，咬下勺子上的奶油，嘴角粘了一点，蒋露帮她擦掉，耐心地等着她吃完，再喂一勺。
吃完蛋糕，西边的天际漫出的大片的红霞，柏悦开车把蒋露送回学校。
学校门口，外出的学生陆续回校。
蒋露站在车门前依依不舍地看着车内的柏悦：“我走了啊。”
柏悦笑着挥手：“去吧。”
蒋露点头，柏悦升起车窗，升到一半又降下来，趴在窗口说：“后天见。”
天色一秒更比一秒后，后天和明天有什么区别？
蒋露低落的心情回升，转身跑进一中的侧门。
一天的时间眨眼即过。
周二一大早吃过早饭，高二年级全体学生在教学楼前集合，排队上车去做腺体检测。
奇怪的是，蒋露留意了所有跟车的老师，愣是没找到那位姓胡的。
不在？可他不是主要负责人吗？
难不成是出什么事了？
高一那边的八卦，很难传进高二重点班，蒋露想了想觉得要是真找不见他，回去后怕是得再叫谢盼盼一次。
梁爽看出蒋露的心不在焉，伸手在她眼前左右晃动，被拍了一巴掌后，用刚拿回来的手机打字给她看。
——姓楚的真易感期了！
“所以呢？”蒋露问。
清空的白色屏幕上出现新的内容：她都来了，我怎么还不来？
蒋露看着她突出关键词：“小高考。”
梁爽：“。”
梁爽安静地坐了会儿，继续打字：听人说她其实不是真的来了，是＿
不等她打完，已经理解她意思的蒋露伸手盖住屏幕：“梁爽，你有没有想过这么一种可能，就是你真的来了，对加加的感觉更重更敏感了，阿姨她们——”
梁爽一把捂住蒋露的嘴：“好了，我知道了，别说了。”
车子赶在八点之前到达合作的医院，都是熟悉的项目，每个班按照Alpha和Omega分组列队，全部项目走完正好一天时间。
柏悦过来时，蒋露刚抽完血，为了掩盖血液中渗出的Alpha信息素，止血的棉球上一股子医院味。
不远处就是做信息素匹配度检测的窗口，它不在本次肩侧项目列表内，所以过去的人里没有一个穿着校服。
梁爽一直和蒋露排在一起，看到柏悦只有片刻的诧异就猜到了她们的目的，冷笑一声自觉退场。
蒋露伸手把人拉住，将脱下的校服外套塞给她：“帮忙拿一下，有人问的话、”
“就说你去卫生间了嘛。”梁爽羡慕嫉妒地抱着她的外套往边上的椅子上走，坐下后连连摆手，“赶紧去吧，我帮你们看着。”
蒋露拉着柏悦快步去做检测，等结果时透过斜对面的房门玻璃看到找了半天的人，眉心兀地一跳。
原来是在这儿？
蒋露看向摘了名牌的门上支架，眼底暗了暗。
柏悦按着指尖的棉球，寻着她的目光看去，什么都没看见，疑惑地叫了声蒋露。
“哦啊？怎么了？”蒋露回神，“不好意思走神了。”
柏悦笑笑：“没事，就是突然想跟你打个赌。”
“赌什么？”蒋露问。
柏悦说：“赌咱们的匹配度有多少。”
“你觉得有多少？”蒋露回忆起易感期时她对柏悦信息素的渴望，心里不由得冒出一个很高的数字。
柏悦没有太真切地感受过蒋露的信息素，只能确定她是吸引自己的，保险起见，她给了一个相对安全的数字：“90%。”
“90%？超出还是最多？”蒋露勾起嘴角，一脸期待地看着柏悦的嘴巴。
柏悦答：“左右吧。”
蒋露扔掉棉球，单手撕开创口隔断贴粘好，“那我觉得不止。”
“不止？”
“是，我觉得95%。”蒋露说完接过柏悦手里攥着的隔断贴，撕开帮她贴好。
漏出的那一丝丝清新香味，呼吸间被医院的消毒水味盖住。
柏悦看着蒋露认真的眉眼，喉咙滚动：“赌注是什么？”
“你定。”蒋露不假思索地给了答案。
柏悦摇摇头，否定了这个结果：“赢的人定。”
贴着两个迷你创口贴的手交握到一起，答案在她们分开之前揭晓。
双向匹配度百分之百。
看着报告单上的数字，蒋露和柏悦的大脑几乎同时陷入了空白，继而被喜悦淹没。
居然是百分之百！百分之百哎！和被月老用红色钢筋捆起来有什么区别？
根本没有！
人来人往的走廊上，蒋露忍不住倾身抱住站在对面的Omega，高兴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柏悦湿润的眼眶底下浮出浓烈的笑意，可惜没有持续太久，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两个带着蒋露血液的人，以及那份属于苏梦蕊的报告单。
她像是受到了威胁般，眼神无意识变得冰冷危险。
“你赢了。”受到情绪波动的声音发着闷，柏悦蹭着蒋露的头发缓慢地闭上眼睛再睁开。
蒋露傻笑着说不出话，心脏狂跳着，心里那股对自己易感期行为的怀疑彻底消失了。
——她不是变态，只是正常得再正常不过的Alpha行为。
站岗的梁爽远远地看见这一幕，猛咳嗽提醒，柏悦看着她焦急的样子，发飘的眼睛弯起弧度，搭在蒋露后腰的手用力戳了戳。
“梁爽叫你回去了。”
蒋露松开手，转身看过去，梁爽赶忙指向她们的相反方向，接着戳向手腕。
“要去做下一个项目了。”她说着叠好报告单，装进裤子口袋里。
柏悦理解地扬了扬下巴：“去吧，刚好我也得走了。”
等着柏悦先走，蒋露又往先前看见那位姓胡的方向瞥了眼，转身小跑着去找梁爽。
剩下三个基础项目，做完的可以先下楼上车等着。
梁爽了然无趣地跟着蒋露往出口走，“哎，你们多少？”
“嗯？”蒋露愣了愣，反应过来梁爽说的你们是她和柏悦，微微一笑，“你猜。”
梁爽上下扫过蒋露：“看你心情不错，很高？超过90%了？”
蒋露淡定点头：“超了。”
梁爽却谨慎地眯了眯眼：“说得这么轻松，超了不少？”
“算是吧。”蒋露说着穿过单向旋转门，迎着才起的风寻找她们班的车，一侧身看见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跟在她后面出来的梁爽没注意看路，差点撞上她，单手顶着她的后背问：“急刹车请提前示警好么，我的……呀，那人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你也觉得眼熟？”蒋露往前走了一步，把身后的梁爽完全让出来。
梁爽转过身，歪了歪头甩开被风吹到脸上的碎发：“嗯熟，感觉像个人，又说不出来像谁。”
说话间路过的风拂过那道身影，驼着背走路的人兀地顿住，她似有所感地转过头，憔悴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暴露在金色的夕阳光中，却像是被那道光定住般不动了。
不算近的距离让不近视的人都难以看清彼此的脸。
可她望过来时，蒋露和梁爽仍旧感觉到了她的惊慌和……是恨意吗？
“她认识我们？”梁爽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转身走向入口，搭着蒋露的肩膀问。
蒋露摇头：“不知道，感觉应该是的吧。”那人应该也认识她们。
回到车上，前排位置上已经坐了人。
蒋露走过去后想起她之前在楼梯间和自己说的，犹豫了一秒转身回来，搭着她的椅背问：“你上次说她家的工厂起了场大火，有人受伤吗？”
第97章 第97章
杜萌因为身体原因，在学校里处处有优待，这次的检查也是同样。
蒋露和梁爽回来得算很早的，殊不知她已经无聊得在车上坐着睡了一觉。
这会儿刚睡醒没多久，整个人迷迷糊糊的，看到她们的身影时都没反应过来打招呼，现在冷不丁听到蒋露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吓得她浑身一哆嗦。
蒋露：“……”她是吓到人了吗？
杜萌按着心口抬头，看到熟悉的脸，浓密的睫毛扇子般轻轻摇晃：“啊？你说什么？”
蒋露明白过来她先前那副清醒的样子都是幻觉，无奈重复道：“我说，你之前跟我说那谁的家里出了事，她——就是那谁、姓宋的，受伤没有？”
杜萌前半句听得云里雾里，后面听到宋字想起她妈妈的那个倒霉亲戚，恍然大悟：“哦～你说她呀！”
看见蒋露点头，她收起感慨的语调，微笑着一点头：“有的。”
“烧伤了？”
杜萌点点头又开始摇头：“是烧伤了，但不是她。”
宋家的那场火起得不算蹊跷，至少没查出什么太离谱的东西，不过也确实神奇。
因为那场火没有烧伤任何一个员工，只姓宋的一家四口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
其中以烧伤面积来算的话，受伤最轻的是宋无双，可惜算不上幸运，她的腺体被烧得滚烫脱落的支架砸到，为了保命切掉了半个。
腺体对于Alpha的重要性不用多说，没了这一半，等待她的会是什么，很难说但很好预见。
杜萌后续没有过多关注，知道的和上次想说的没什么变化。
她简单概括完，感慨地耸了耸肩膀：“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你要是觉得不够，要不我现在打电话给我妈问问？”
“不不不，不麻烦了，我随便问问。”蒋露突然想问，只是为了猜测一个可能，并不想执着求证一定要得到什么答案，这些就够了。
杜萌动作倒是快，右手托着指纹解锁后点开通讯录的手机确定：“真不用吗？”
蒋露哭笑不得：“真不用，谢谢你。”
“客气。”杜萌反手放下手机，“我还以为你是在医院里见到她了呢。”
“……？”蒋露怔住，“她在这家医院？”
杜萌：“应该是吧，这家医院不是治烧伤很厉害么，她弟应该是住在这里，呃，我也不确定，上次回家好像是听说交不起住院费了还是怎么着的，要不我打电话问问。”
“别别别，你别激动，我真的是随口问问，你别这么认真。”蒋露连忙劝住说着说着要打电话的杜萌，“我去找梁爽了，谢谢，谢谢。”
“不客气。”杜萌侧过身看着蒋露的背影，脸上全是遗憾，“哎，晚上我请你俩吃饭呗？今天检查抽了那么多血，咱们一块吃点好的补补啊？”
蒋露头也不回地抬起手摆了摆：“心意领了！”
坐在倒数第二排的梁爽听到杜萌的邀请，笑着起身挪到靠窗的位置：“她这个人挺逗。”
“谁说不是。”蒋露坐下，想起加加宿舍的事，哎了声问，“加加宿舍还好吧？”
“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最近没听她说。”梁爽蹙眉摇摇头，表情却不轻松。
不知是不是她想多了，最近接触得越多，她越觉得加加和小时候不一样了。
好似隔了层什么东西，小妹妹开始有自己的秘密了。
小姑娘长大，她是应该高兴的，可不能细想，一琢磨她就忍不住吃味。
一班的同学陆续回来，人齐之后老严带班先回一中，二班三班动作稍慢，但也没相差几分钟。
邵书艺下车后一眼看到蒋露的手机壳，急吼吼穿过人群过来要链接：“露姐露姐，你什么时候换的手机壳，太好看了吧！我的天，在哪买的？网店给个链接，实体店给个地址！快快快，要不然一会收手机了。”
蒋露将手机壳翻过来朝上捧在手心：“这个啊，你买不到的。”
“为什么？”邵书艺脸上的笑容僵住。
梁爽站在一旁坏笑：“邵书艺，你肯定是没注意看你露姐的朋友圈动态，这手机壳前天就被她设置成主页背景了。”
没注意且没时间注意的邵书艺呆呆地看向梁爽，眼神茫茫然不解：“啊？”
梁爽挑眉解释：“她这壳是柏悦亲手做的，全世界独一份，你怎么买？找学姐卖你一个？”
“……哦。”邵书艺瞪大的眼睛随着低下去的肩膀缩小，看起来可怜极了。
蒋露瞧着不忍，清了清嗓子说：“我们是在宁海路上的那家手作店里做的，你有兴趣的话可以过去看看，自己动手应该能做出你更喜欢的。”
“宁海路？”邵书艺在手机便签里存在关键字，“是那条有家很好吃的肥牛海鲜火锅的路吗？”
蒋露愣住：“火锅？我不知道啊。”
梁爽在旁边连连点头：“是的是的，路口卖鸭舌的那个。”
“哦哦那我知道是哪儿了！”邵书艺把地址记完整，转身跑回去交手机。
蒋露一脸无语地看着两个拿吃的记路的吃货，“我服了，真的，你俩是厉害。”
“一般般吧，没有你说得那么厉害。”梁爽说着给自己的备忘录里加提醒，“有时间我也带加加过去转转，她最喜欢这些DIY的东西了。”
蒋露：“……”
手机震动，亮起的屏幕上显示“姐姐”发来消息，未读消息展开，聊天窗口里柏悦说她刚刚回到A大。
蒋露回了个收到的兔子敬礼，接着连发一条拥抱一条亲亲，转而拉着梁爽跟随着下课铃声，走向修远楼那边等高一的下课。
梁爽每天过来找加加都成习惯了，见到蒋露跟上来，奇怪地回头打量她：“不是说不乐意当我俩的电灯泡？”
“反正最后吃饭都要坐一桌，有什么区别？”蒋露说着往旁边退开拉开了和梁爽的距离。
“？”梁爽没看懂，“你干嘛？不是来和我等加加的？”
蒋露眨眨眼：“我找谢盼盼。”
“谢盼盼？你找她干嘛？”梁爽追上来，眼里都是质疑。
蒋露答：“问点事，很快。”
梁爽想起第一次来找加加时蒋露似乎就没跟上，心里咯噔一声：“蒋露你该不会是……我跟你说，你别学那个zh——”
“想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你别乱说。”蒋露变脸，余光瞥见几张熟悉的面孔好像是八班的，往边上让了让，站到显然的位置等着。
加加习惯了梁爽会出现的位置，心无杂念地小跑过来会合，完全没有发现蒋露。
谢盼盼倒是发现了，只是和先前的惊喜对比，现在的感受偏向惊吓，甚至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半步，险些让后面的同学被迫追尾。
“不好意思。”
蒋露招招手，主动走过来，话没出口先迎来一句：“学姐有事？”
语气都生疏不少。
蒋露想起她那天和自己抢副驾的情景，表情不太自然地点了点头：“先跟你打听打听你们高一最近有没有什么新奇的八卦。”
“八卦？”谢盼盼的防备心小了点儿，“和林景柠同学有关的？那没有的，我办事你放心，虽然目前还有一些人看她不顺眼，但在八班没人敢对她做什么太过火的。”
蒋露微笑听着，听完端在身前的手默默点赞：“我相信你。”
“那没事我先走……”
蒋露伸手拦住说着话就想溜的人，“我想问的不光是这个，学妹。”
谢盼盼：“？”
蒋露说：“关于老师的有没有？”
“老师？”谢盼盼原地加载了一会儿，试探道，“三班的英语老师在和六班的体育老师谈恋爱？”
见蒋露没有反应，谢盼盼抿了抿唇，放低声音继续试探：“九班的历史老师肚子比之前大了，我们猜她是怀孕了。还有十二班的数学老师，他最近憔悴得很，我们怀疑他八成是失恋了。”
蒋露：“……”
谢盼盼：“嗯？学姐你这表情什么意思？”
蒋露一言难尽地看着她：“有没有关于生物老师的？”
“生物老师？没有。”谢盼盼说得斩钉截铁。
“算了，不耽误你吃饭，走吧。”蒋露摆摆手放行，抬脚走向不远处正看着她的两人。
加加对谢盼盼的印象不错，有几次被新同学针对，她都有见义勇为过来帮忙，表情总是冷冷，心肠在她眼里却是真的热。
可好同学归好同学，她和蒋露站得是不是有点太近了？
加加不是不相信Alpha和Omega有纯友谊，前提是俩人的信息素匹配度够低才行啊。
不然蒋露怎么对得起柏悦姐姐？
她和梁爽可吃了人家不少草莓呢。
“蒋姐，你和谢盼盼很熟哦？”加加一双大眼睛里装满了探究。
梁爽看到她的表情差点被口水呛着，低声凑到蒋露的肩前提醒另一边的加加：“加加，你表情收一收，别那么明显，你不相信蒋露的人品也得相信我交朋友的眼光啊。”
“……”蒋露听笑了，“梁爽要不你趴我耳朵上说呢？”
梁爽眯着眼睛笑：“既然听见了，正好解释解释吧。”
蒋露看着灯光下亮得吓人的四只眼睛，觉得不说出点什么这俩人的疑心怕是消不了了，只得*把拜托谢盼盼帮忙照看加加的事情说了。
亮晶晶带着质问的两双眼睛瞬间感动得水光闪闪。
五分钟后，食堂内，她们常做的餐桌前。
蒋露看着堆在跟前没用她花一分钱和排队的晚饭，感动得略显麻木：“你们不至于吧，买这么多我吃不了的。”
邵书艺默默举手：“锅包肉可以分我一半。”
蒋露直接推过去：“都给你，谢谢。”
“谢谢谢谢。”邵书艺美滋滋收下，不管隔壁两人的目光，快乐干饭。
腕表震动，蒋露低头，小小的屏幕上闪过柏悦发来的消息：吃饭了吗？
蒋露对着仍然吃不完的晚餐，沉沉地叹了口气，拿起筷子开始进食。
说是吃不完，事实上在三个Alpha的共同努力下，最后也没剩下多少。
蒋露人生第一次被撑得肚皮圆滚滚，绝望地后悔着还不如被误会着呢，心累地抬起手腕回复消息。
——刚吃完加加和梁爽的感谢餐，现在肚皮快撑破了=。=
——你呢？吃了没有？
柏悦看着手机上的消息，端起手边喝了一半的草莓酒，一下一下点着屏幕。
——正在吃，待会儿说。
放下手机，酒杯里的液体也空了。
柏悦用指腹抹掉沾到唇角的酒液，看向对面人的眼神一片冰冷：“把你刚刚说的话重复一遍。”
第98章 第98章
“老太太的原话？”章宜吐槽的时候嘴皮子比脑子更快，说完意识到这话有多多余，清了清嗓子重复，“哟，是这孩子呀，嗯……先放放吧，双向匹配百分百都没戏，别说这单向的。”
看着章宜学得眉飞色舞的，柏悦脸色更难看了。
章宜以为是她学得太夸张让柏悦不高兴了，忐忑地一边给她倒酒一边偷偷瞄她。
“悦姐，你没事吧？”
柏悦垂下发硬的眼睛，盯着杯子里的红色液体，搭在底部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没事。”
章宜不信，但不敢追着问，老实巴交地坐回去默默盯着跟前的桌面。
空气陷入诡异的安静，时间开始变得煎熬，直到托着杯子的手主动举起，叮咚一声碰上对面的空杯子。
柏悦问：“你觉得她这话说明了什么？”
“？”章宜摸酒的动作顿住，“说明了她顽固不化？这么多年没有一点改变，还是接受不了苏家有人被信息素吸引？支配？”
“她固执了一辈子，几十年的毛病是那么好改的？”柏悦抿住杯沿，酸甜的液体顺势沾湿她的嘴唇，让粉嫩的唇色像颗被上色的樱桃，看起来晶莹诱人。
章宜没懂：“那姐你的意思是？”
柏悦点明：“我指的是前半句——哟，是这孩子呀，这孩子？哪孩子？她认识蒋露？可她怎么会认识蒋露呢？”
章宜如醉方醒，猛地一拍手：“是啊！她之前都找到一中去了，那应该是知道蒋露的长相的，看脸没看出来，看完检查单和其他资料反而认出来？”
说着说着章宜的眼中闪出睿智的光，她激动道：“这说明她对蒋露的家庭背景是熟悉的！”
柏悦给了个肯定的眼神，细长的眉毛轻轻往上一扬，“问题又来了，近几年来生意场上蒋家和苏家是没有任何交集的，以蒋家的公司规模，她们那点资产老太太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章宜和柏悦视线相交，异口同声道：“这里面有事。”
柏悦深吸一口气，脑海中卷出一道荒唐的念头，心口忽然有种发拧的别扭感，“查吧。”
“好。”章宜点头答应，表情看起来仍有些犹豫，纠结半晌她结结巴巴地开了口，“那个、悦姐，你不是说你和蒋露的信息素是双向那什么，你你、你什么打算？”
柏悦仰着头想起她那对可怜的母亲，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我有数，不用你担心。”
……
蒋露收到回复时，晚自习的预备铃刚刚响过。
她习惯性地想要撸起袖子，握着笔的右手都按到左手手背了，挑起袖口仿佛只是眨眼间的事情，可指尖下压的瞬间她倏然笑了起来。
这要是回了，对一种作息时间表不能更了解的柏悦怕是又要生气了。
算了，下课再说吧。
一中学生体检结束后，日子随着逼近的冬季越来越冷也越来越快。
似乎睡了场懒觉，再睁眼日期就悄悄把她们都拉进了十二月。
12月2号，在一中又度过一个月的学生们终于等来了她们的短暂的休息日。
梁爽进不去Omega宿舍楼，骑着行李箱等在台阶前，双眼紧盯着半隐在光影中的楼梯口。
现在的风对比上次来时，又冷又凶，蒋露被吹得脸皮发疼，拉高脖子上那条柏悦送的围巾，找了个背风的地方等着。
原本她是不想等着的，毕竟都有车接，是梁爽非要叫她等一等，说是担心加加要拿的东西太多，想让她帮帮忙。
以她们的交情，帮帮忙不是问题，问题是蒋露想不明白加加一个住校都不满一个月的转校生，到底有什么东西拿？
还拿不了？
想想都觉得不可……能嘛？啊？
蒋露歪头看着两手各提一大袋东西跑出来，递给梁爽后又跑回去的加加，瞳孔都震动了。
“不是，袋子里装的都是什么？”背着单肩包的蒋露震惊地站到梁爽身边，看向她手中袋子的眼神相当复杂。
梁爽侧身露出笑脸：“来得正好，帮忙拿一下。”
“……”蒋露单手接过一个，发现不沉顺手接走第二个。
梁爽说：“这都是她为了假期和她两位妈妈准备的一中特产。”
蒋露从缝隙往里看了眼，发现居然还有山楂条，服气地点了点头：“没想到她和书艺是一个门派的。”
“不不不，有区别的。”梁爽不认同地摇着手指头，“书艺她是往学校带，加加相反，她是把学校的往家带。”
蒋露扁扁嘴不想说话，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转身迎上挥手走来的邵书艺。
“还没走？”
邵书艺往北面指了指说：“马上，你们等加加呢？”
“要不一起等会儿？”梁爽搭着行李箱的拉杆问。
邵书艺连连摆手：“今天就算了，我妈说她是顺便过来接我的，就给我十分钟时间，迟了要挨骂，很惨的，我先走了，拜拜。”
“拜拜，后天见。”蒋露没手可摆，笑着应声。
“后天见。”
把加加和她的东西一起送上梁爽回家的车子，蒋露转身走向等在后面的刘姨的车子。
这次难得是早读后放学，回到家正好赶上蒋玟要出门上班。
母女的车子在大门口擦肩而过，蒋露降下车窗后觉得不够干脆开门下车。
蒋玟看见走近的女儿似乎又长高了，从窗口露出的笑脸深了不少：“今天回来得挺早，中午陪我出去转转？”
蒋露难得听见她说想在工作日逛街，“好啊。”
“行，你先收拾，到时间我让刘姐带你过去。”
蒋露没有意见，站在门口目送蒋玟的车子消失在道路尽头，转身走进大门，步行回到别墅。
最近这几天温度起伏不定，学校宿舍里洗澡只能随意冲冲，走进卧室，微微出汗的Alpha径直去了浴室。
浴室角落的浴缸使用频率不高，但始终是一尘不染的。
蒋露放着水出来找到手机，先给柏悦发消息报备，才点开梁爽标着红色数字的头像。
先前约定了这次休息要一起去挑手链的，梁爽面上不显，心里其实非常紧张和期待。
蒋露看她问下午行不行，知道她肯定是挨不到明天的，想着时间上倒是不冲突，便答应了。
泡过澡，解了身上在学校养出来的紧绷感，难得放松下来的少女裹着浴袍在软得陷人的沙发上坐了会儿。
柏悦一直没回消息，想来应该是在上课。
蒋露没有纠结，把没时间看的朋友圈刷完，退回桌面后余光看到泡澡前摘下来的绿色小扇子项链和手链，眼前不由得浮现出柏悦曾经戴过的那些耳饰。
有简单小巧的钻石耳钉，有长而夺目的流苏耳链，还有造型有些夸张但十分修饰脸型的坠子。
好像一直在变化。
咦？她可以送她这个的嘛！手链和项链已经是情侣款了，戒指太早，耳饰刚好呀！
打定主意，蒋露起身去穿衣服，顺带在跟了她十多年的化妆桌前，对着镜子仔细检查了她左耳上的耳洞。
嗯……想带情侣款的话，她大概得去重新打一对耳眼。
不过没关系，反正很快的。
换上能出门的衣服，蒋玟刚好打来电话，蒋露奇怪地看了眼时间，纳闷刚十点多，怎么这么早就让她过去。
下楼看见刘姨坐在车里捣鼓导航，探头看过去：“嗯？不是公司地址？”
刘姨点头：“哦，对，太太说她去了拍卖会，看到几个品不错，让我提前带你过去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和宴会不同，遇上拍卖会的话，只要有时间不管是程雨还是蒋玟都会带她过去。
当然，蒋露本身也不讨厌，毕竟东西比人纯粹，好不好是客观事实，没那么多因素干扰。
想起去年和大前年去过的珠宝拍卖会，蒋露心中一动开始打开手机统计自己的账户余额。
如果够的话，她想给柏悦拍件东西。
有了盼头，蒋露对拍卖会的期待值直线上升，然而到了现场她才发现不是卖珠宝的。
蒋玟看出她的情绪变化，疑惑地侧头低声问：“怎么没什么精神？困了还是饿了？”
蒋露看着前面展示的花瓶，摸了摸没什么感觉的肚子，“有点饿。”
“饿了？”蒋玟抬起手腕，“那我们去吃东西。”
听见能走，蒋露立即来了精神：“好。”
蒋玟宠溺地笑笑，心想不管个头长得多大，本质到底还是个孩子，起身牵着她离开会场，乘电梯到二十八楼的餐厅吃午饭。
蒋露进电梯时感觉到手机震动，掏出来看了眼，恰好让手机壳上面的图案落进身旁人的眼底。
蒋玟第一次看到女儿用这么花哨的壳子，新奇地打量了好几眼：“壳子不错，怪可爱的。”
蒋露看手机的表情僵了僵，很有自知之明地低着头说：“嗯，在一家手作店里自己做的。”
“手作店？和梁爽她们吗？”蒋玟想起江总的那个宝贝女儿，她瞧着像是喜欢这些东西的。
蒋露没承认也没否认，关掉手机屏幕说：“妈，梁爽约我下午去逛街。”
“好啊去啊，最近大降温，你们同龄人眼光一致能挑到一块去，你去年的冬款都小了，下午记得买几件。”蒋玟说着掏出手机找到女儿的头像给她转账。
看到资料页面背景是她的手机壳，眼神微变，但到底什么都没有说，只叮嘱道：“钱不够再找我要。”
蒋露点开屏幕上的转账提醒，利落收钱：“够的够的。”
吃过午饭，蒋玟把蒋露送到和梁爽约定好的碰头地点，转头回公司继续工作。
第99章 第99章
梁爽站在路边不住挥手，直到再也看不见一点蒋玟的车尾灯。
“奇怪，以前以为你是没见过多少长得漂亮的Omega，所以看到我妈那绝世容貌才会脸红。”
蒋露托着下巴打量梁爽的脸色，眼中的疑惑随着她的坦白愈见浓重，“现在经过充分的观察，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啊，你——梁爽，你什么情况？”
“有吗？没有吧，阿姨她确实漂亮啊。”梁爽心虚地瞥了眼蒋露，试图糊弄过去。
蒋露哪里是好敷衍的，一把抓住她的后衣领，把人强行圈进手臂里，“你确定要这么解释？嗯？”
梁爽嘴硬：“……这是事实呀。”
“事实？真心话？加加在场也是这么说？”蒋露笑得发坏。
“……”梁爽看着近得几乎要和她贴上的脸，浓黑的眉头到底撑不住先皱起弧度，“好吧，跟你说实话。”
蒋露眨眨眼，示意她老实交代。
梁爽避开她的视线说：“我的信息素味道你知道的，蒋阿姨的信息素我之前无意闻见过，也有一股淡淡的奶气，加加她、怎么跟你说呢，就是吧，哎哟算了，说简单点。”
蒋露：“？”
梁爽：“简而言之，我觉得以后我和加加在一起的话，标记的那种哈，味道应该和蒋姨她的那种味道很相似。”
“……”蒋露收回手，“你，你——”
梁爽对着难以置信的蒋露用力点下头：“没错，我比你想象得更成熟！”
“成熟？！”蒋露看着拔腿狂奔的梁爽，无语地对着她的背影翻了个白眼，边追边喊，“你丫的有能耐别跑！”
梁爽跑得更快了。
蒋露吃过饭没多久，意思地追了会儿，慢悠悠走进商场入口。
她们的目的地就在一楼，梁爽跑得气喘吁吁，坐在休息区调整呼吸，见蒋露走来反手指向左边的第一家门店。
计划中她们是从一家开始挑，直找到喜欢的。
但以蒋露的经验来看，应该不会超过三家她们的今日任务就可以完成。
在第一家看过经典款和季节限定，梁爽对于想要的款式已经明确多了。
走进第二家，看到了那两条满钻的新款时，她没有丝毫犹豫：“包起来！”
蒋露早有预料，转身回到看过的第一家店，对刚才接待她们的小姐姐说：“麻烦把那对星云和雨雪的情侣款耳饰拿出来给我看一下好吗？”
“请稍等。”戴着白手套的销售员姐转身走向耳钉柜台。
蒋露跟过去发现角落里摆着两对亮闪闪的小月牙，伸手点了点：“这两对也要。”
“好的。”
没了玻璃隔层，钻光更闪烁了些，蒋露看得喜欢，单手摸了摸平滑的耳垂：“你们可以打耳洞吗？”
“可以的，您买耳钉的话，穿孔服务是免费赠送的。”
蒋露扫过空着的那几个位置上的价签：“好，这几副都包起来。”
隔壁店里，梁爽付完款，取出其中的一个盒子，转身想让蒋露帮忙戴上，结果鬼影都没有一个，人都懵了。
“哎？我朋友呢？”
收银的小姐姐开票间隙，微笑着回答：“她刚刚出门后向左走了。”
“左边？”梁爽提着纸袋，想起在上一家里蒋露的反应，困惑地道了谢出去找人。
站在店门口，店内的情况一览无余，可没有蒋露的身影啊。
她掏出手机正准备打电话，站在门口的小姐姐微笑着点点头：“你好，是找人吗？”
“哦是，几分钟前我和朋友一起来过的，她扎着高马尾穿着一件焦糖色的外套，你、”梁爽余光瞥见从不知道哪里走出来的熟悉身影，话音一拐，“谢谢你，我看到她了。”
蒋露照过镜子，听着服务人员叮嘱完注意事项，拿上专用护理包和耳钉出来，迎上梁爽的目光，笑着看她。
一中是不许戴耳钉的，因此不管有没有耳洞，在校期间耳朵上都是空的。
见惯了空耳垂，冷不丁看到上面有了亮闪闪的东西便觉得格外显眼。
尤其是知道好友耳洞状态的梁爽，她一眼发现了不同：“你打耳洞了？刚打的？为啥？你之前不说高考之前不考虑了的么？”
“那个时候不认识柏悦嘛。”蒋露想起柏悦穿孔都没红的耳朵，现在泛起了粉色，“我一个Alpha，不好光收礼物的。”
梁爽：“……”她纯属嘴欠，瞎问什么吧一天到晚的，生怕人家找不到机会秀一样！
主要任务解决，两人看时间还早，搭扶梯上二楼看冬装。
连城的秋季比她们的假期都短，说入冬不过三两天的事，这次返校冬装一定要备齐。
梁爽惦记着加加冬天手脚容易冰凉的毛病，买了一堆羊绒袜，看蒋露选帽子，拍拍她的肩膀，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拉着她跟自己走。
蒋露：“？”
“傻不傻呀你，Omega体质弱，冬天最怕冷了，你想给她保暖挑袜子手套围巾，看帽子干嘛？那玩意戴成习惯，万一哪天忘了头不疼你找我。”梁爽说着把羊绒袜子塞进蒋露手里。
下一秒，回忆起蒋露早上的围巾，和那天柏悦去她家参加晚宴的披肩是同款的她，悄悄翻了个白眼，去挑了两条纯色围巾。
蒋露这一会儿功夫没少见识梁爽的极端情绪，哭笑不得地买了两份羊绒袜子。
下午四点，蒋露和梁爽刚分开，安静了大半天的柏悦打来电话，说她正在回连城的路上。
蒋露无表情的脸上瞬间漾出笑意，她收回关车门的手问：“还是搭的高铁吗？我去接你！”
柏悦上完专业课，第一时间赶往高铁站，在电话里听到蒋露说要来接，心里的甜蜜涌到脸上：“好啊，我把地址发给你。”
挂上电话，蒋露的微信收到新消息，是高铁站的定位。
她打开导航算距离，发现现在过去的话刚刚好不用柏悦等她。
重新拉开车门，蒋露把买给柏悦的东西单独挑出来，剩下的一股脑塞进后排，“刘姨，麻烦你帮我把东西送回家，晚饭我约了朋友，不回家吃了。”
刘姨知道除了自己还有别的人跟着蒋露，不担心她的安全问题，点点头关上车窗开车回蒋家别墅。
来不及再跑去买花，蒋露记得柏悦上次的嘱咐，也没有再强求，叫了专车去车站。
上周日她们没能见面，从学校组织体检那天到今天正好十天，只比一周多了三天，却像隔了很久。
再见到彼此，她们身上的衣服都变了季节，蒋露看着穿着奶白色羊绒大衣的柏悦，快步上前把人抱住：“想你。”
“好了，这么多人呢。”柏悦口罩上方的眼睛眯成月牙，“我包这么严实，你也不怕抱错人。”
蒋露接过她的小行李箱：“不可能。”
柏悦主动握住她腾出来的手，视线瞥过搭在行李箱上的手提袋，“和梁爽逛完街直接过来的？看起来好像没买什么东西嘛，要不我再陪你去逛逛？”
蒋露低头看她，目光有意识地落到戴着珍珠耳钉的耳朵上：“买了很多，这袋子里的是给你买的，不过你要是想逛的话，我陪你。”
“给我的，是什么？”柏悦领着蒋露拐进出口旁的停车场，从大衣口袋里掏出车钥匙解锁。
蒋露放好行李箱，顺手把买的羊绒袜也放进去，转而拉开副驾车门坐进去。
柏悦敏锐地发现袋子少了一个，刚想问，注意到蒋露耳朵上的养耳棒，侧过身多看了一眼，剩下的那只小袋子就出现在了她的手里。
蒋露说：“给你买了几双羊绒袜子，放后备箱了，天冷的时候记得穿，这里面的是小礼物，你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柏悦收回视线，被暖流淹没的心脏无预兆加速狂跳，完蛋，又被乖乖的小露露戳到了。
她是不是有点太容易心动了？
带着对自我的怀疑打开第一个盒子，看见里面装着的确实是耳钉，柏悦愣住了。
这不是她在微信上让店长帮她留下的那款耳钉么？蒋露怎么知道的……
没等到想象中的高兴，蒋露紧张地盯着柏悦的脸：“姐姐你不喜欢吗？”
柏悦咬着下唇打开另外几个盒子，疼痛都压制不住的喜悦冲破皮囊，她转身抱住忐忑的蒋露：“喜欢！太喜欢了，你简直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蒋露笑着抿紧嘴唇，脑袋将要动弹，一阵暖呼呼的风扑到她的耳垂上，继而响起一道让她脸红心跳的关心。
柏悦的嘴唇几乎贴到了她的耳垂上：“新打的耳洞吧，别乱动，碰到了很疼的。”
“为什么打耳眼？是为了我吗？”柏悦又吹了两口气，眼睁睁看着白皙的脸和耳朵一起红温。
蒋露听着有力的心跳声，喉咙跟着热得发干：“不，是为了我自己，我想和你戴情侣款耳钉。”
“这不就是为了我么？”柏悦笑出声来，呵出的热气正扑在蒋露的耳朵上，“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喜欢听你说实话。”
蒋露：“……是。”
车子迎着落日驶出停车场，柏悦心情颇好地看向被金橘色的光照得双颊通红的蒋露，“别害羞了，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
蒋露侧眸，身旁扶着方向盘的柏悦美得像是油画中走出来的，一颦一笑都能让她的心肝儿直颤。
百分之百啊，这算不算是老天爷对她的补偿呢。
柏悦，我真的好喜欢你。
蒋露闭上眼睛，抿紧的唇角失控地向上扬起。
柏悦回味着拥抱时闻到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Alpha信息素，眼中的笑意渐浓——老天对她不薄，让她第一次心动就碰上了双向百分百，用妈妈的话说，还有什么是能比这更好的呢？
第100章 第100章
“不见？都过去这么久了陶家那个还没见到苏苏？”老太太放下手中的红茶杯，冒着精光的眼睛冷冰冰剜过坐在对面的苏樱。
苏樱为了女儿苏梦蕊的事，半个月前去找了苏澄三次，一次都没见着人，现在听到有关那对母女的事，心里就窝着一团火。
见老太太瞪着她迟迟没有移开视线，她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开口：“是这么说的，陶家那丫头往A市跑了两趟，愣是一次都没遇上。”
“哼。”老太太用鼻子哼了一声，语气要多不满有多不满，“是真遇不上，还是不想遇上啊？难不成那姓陶的还不如人孟家？”
苏樱垂着眼搭腔：“可能是没有缘分吧。”
“没有缘分？陶家人说的？”老太太像是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
她活了几十年，最不信三样东西，一个命运，一个缘分，还有一个是人。
这一句没有缘分，在她眼里等同于掰断了她递出的橄榄枝再给她一耳光，哪里是不想和她们苏家结亲啊，摆明是瞧不上她们！
老太太本就难看的脸，随着窗外摇晃的树枝变得更加难看，“你打个电话告诉她们，不想露脸的话准备露宿街头吧。”
苏樱一怔：“妈？”
“去。”老太太转头看向西方的天际，眯起来的眼睛仿佛透过层层金光回到了十几年前，二十几年前、甚至五十几年前的此时此刻。
夕阳西下，除了天际想要回归宁静，天底下的一切都在乐此不疲地忙碌着，热闹着。
是啊，除了这些不知疾苦的东西，没人希望也没人接受自己要落幕。
陶家接到苏樱的电话后，忐忑了一整天的心总算死了，其中脸色最难看的当属陶阳本人。
她看着面如死灰的一家人，脸色难看至极地站起身：“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出去找她。”
“阳阳，要不我们也出去帮帮你？”
陶阳自嘲地笑笑：“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你们不是已经帮我筛过地点了么，我挨个去找，总能找得到的。”
柏悦爱吃的餐厅不过那几家，相距也不算远，挨个跑永不了多少时间。
想起要一家家找，以及她有可能会“回家”吃饭，陶阳的心里就恨极了那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姓孟的。
要不是他做得那么绝，现在她哪里用得着这么费劲！
开着车的陶阳越想越冒火，临近易感期的她周身冒出一股浓郁的水果香气，随着情绪变化，浓郁的香气渐渐多出一股熟过头的腐败气息。
烦，想想就烦，原本以为她毕业后就能和初恋女友结婚了呢，谁知道毕业即分手，空了一整年好不容易要走出来，又半露杀出个“联姻”。
这都是什么事吧！
嗤，苏家，柏悦，上门？一个连苏姓都没占上的Omega，她真嫁过去又能怎么样？
苏家是有钱，可那是人家的钱，和她们陶家有什么关系？
再说她都悄悄打听过了，苏家曾经没少吃绝户，怎么想都不是什么好买卖。
啧，更烦了！
……
蒋露跟着柏悦下车，进电梯直奔顶楼餐厅。
柏悦不爱在苏家吃饭，苏澄又热爱一中附近的美食，两边都不想去的时候，她就喜欢到处尝鲜。
试到那家味道好的，闲来无事她会带章宜过去，但今晚这一家，在此之前她只自己来过。
倒不是因为味道不好，实在是氛围过于讲究，过于暧昧。
坐到提前订好的位子，蒋露看着桌角摆放的鲜花和蜡烛，淡定了一路的脸毫无意外地又红了。
相处这么久，柏悦对蒋露的微表情早已相当了解，对上她含笑的眼睛，再看这餐厅的布景，柏悦久违的心虚和罪恶感如潮水上涨，漫上她的头顶。
点过单，纠结半晌的柏悦到底没忍住，倾身靠进蒋露问：“你生日什么时候？”
“嗯？”蒋露表情懵懵的，像是被加载场景占尽了网速，反应速度被拉到了最慢。
柏悦又往前挪了挪，似乎怕别人听到她们的对话般低声问：“今年能成年吗？”
明白过来柏悦在问什么，蒋露倒吸一口气，难为情地同样低声回答：“得到高考后。”
柏悦不淡定了：“啊？还要那么久？那你今年、”
蒋露看着震惊的柏悦，慌乱地侧身吻上去堵住柏悦即将出口的话，拉着她的手说：“你别怕，是我主动的。”
柏悦：“……”这是怕不怕的问题吗？真怕的话她当初也不会答应了。
她是纯震惊：小Alpha居然比她想象中更小！
蒋露看着柏悦无奈的眼睛，心底一空，好似站到了悬崖的边缘，稍一移动就会坠落深渊摔得粉身碎骨。
“姐姐，求你，不要跟我分手……”
根本没想到分手两个字的柏悦看着那双可怜巴巴的眼睛，心底一片柔软：“我有说要跟你分手吗？”
蒋露差点落下水珠的眼睛揉进笑意：“没有，没有。”
柏悦瞧着那张发白的脸上挤出来的笑容，心口不舒服得拧着。
说话间，服务员端着开胃菜过来。
蒋露直起身子眨眼，强行把被柏悦的表情吓出来的眼泪憋回去。
她不是爱哭的人，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要一牵扯到柏悦，她就变得奇奇怪怪的，敏感都不足以概括了。
蒋露自觉她这得用超级敏感来形容，尤其是这几次见面。
仔细算算，应该是从那次楚紫珊和她说了柏悦去相亲开始的。
明明她是不相信那些人可以影响到她们，可为什么还是这么不踏实呢？
她到底在担心什么？或者说，她其实什么都担心？
一直以来，都是嘴硬？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可太糟糕了。
清晰地感知到心底的不安，蒋露放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拿起来的叉子，伸手抓住柏悦的手，用力握紧。
几分钟前才觉得小Alpha好玩的柏悦看着被握住的手，视线一点点上移，敏锐地察觉到不对，“蒋露？你没事吧？”
“没事啊。”蒋露垂眼应着。
柏悦却不太放心：“真没事？”
这一次，蒋露没有秒应，她扣住柏悦的手腕抬眼，缀满星星的眸子宛若被风吹动的烛火，一闪一闪的。
四目相对，柏悦耐心等着。
好像过去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眨眼。
蒋露说：“柏悦，你等等我，别嫌我小。”我会长大的。
她的声音很轻，没有明显的情绪，柏悦听在心里却一阵阵发酸，发紧。
一次高考而已，这是本来就要等的，不管是不是十八，是柏悦早想好了的问题。
倒是让她没想到，对于这个年龄问题蒋露比她更在意。
啧，也是难为了她。
柏悦在心中叹气，心疼地承诺道：“你也别怕，我等你。我不嫌你小，真的。”
听着柏悦的承诺，蒋露心里绷了许久的弦松了一点，又立即绷紧：“那你——”
柏悦叉起盘子里的虾肉喂进蒋露嘴里，表情不太自然地说：“纯粹吓到了而已，好了，翻篇，谁都不许再提，吃饭。”
蒋露嚼着嘴里的虾肉，看着柏悦继续用她咬过的叉子吃东西，嘴角不禁上扬。
柏悦一连吃了小半盘才记起她和蒋露共用了餐具，转念想到她们都是亲过不知道多少次的人了，眨眨眼接着吃。
唯一不同的是，她们之间的暧昧气氛沾了点别的什么，一顿浪漫的烛光晚餐，俩人都吃出了急迫感。
导致晚餐向来有注意控量的柏悦一不小心吃多了，她被踏实的饱腹感惊醒，后悔地放下筷子起身：“我去下洗手间。”
蒋露吃饭速度快，食量也大，计算着吃完跟前的意面刚刚好，听到她的声音微笑着抬头回应：“好。”
目送柏悦离开，顺便记住去洗手间的方向，蒋露快速吃完东西，举起手机打开水印功能拍下餐桌留念，接着专心等柏悦回来。
服务员送来餐后甜品，蒋露看了眼发现是她之前给柏悦买过的红柚抹茶方块蛋糕，想着大概是柏悦喜欢，把盘子往对面推了推。
然而又等了五分钟，柏悦依然没有出现。
蒋露看向柏悦离开的方向，心里莫名发燥。
她侧身起*来，想着餐厅里Alpha和Omega洗手间都是分开的，犹豫了足足五秒钟后，果断绕开走来的服务人员沿着柏悦离开的方向找去。
走廊尽头挂有指示标，蒋露径直走向Omega专用洗手间，立定在门前。
“柏悦？柏悦？你在里面吗？”她蹙眉等着，听到锁舌转动的声音，自觉地往旁边让了半步，“姐姐？是你吗？”
吱呀一声，面前的门没开，身后不远处传来皮鞋踩地的声音。
蒋露转身，入目一位留着超短发的Alpha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小妹妹，你这是干嘛呢？”
蒋露闻着她身上散发出的甜腻味，警惕地后退拉开距离，没有吭声。
同是Alpha，她没有感受到对方存在什么威胁，但对方身上的味道实在太难闻了，甜得发齁，像是朝水果罐头里倒了半斤白糖，而且有股异常的酸味。
“哟，还挺有防备心，行叭，不打扰你……找姐姐了。”女人说完挤出一个和友好不搭边的笑，扭着腰走了。
腻人的味道随着她的转身扇到蒋露附近，熏得蒋露心口莫名发慌。
捏住鼻子，无意中收集到的信息自动在眼前重新排列。
然后，蒋露诧异地发现她没在就餐区见过那张脸，是新来的客人？
怀着疑惑走进Alpha专用洗手间，打扫得一尘不染的洗手台后三个隔间门全开着。
只有她自己？那她周身裹着的信息素是怎么回事？
是不是有点不合理？
蒋露走近洗手台，余光瞥见桶内有个小小的一次性注射剂，看大小和她易感期在药店里买的那种差不多。
后来回去她有研究过，市面上目前能买到的几种注射型药剂，使用方式统共有两种，一种全自动，一种半自动。
像抑制剂，主打便捷高效，做的都是扎上后自动输液的，但是别的药剂，由于有明确规定使用剂量，为了安全性，做得都是半自动的，扎上后需要手动按压底部的圆纽进行注射。
所以这一支没有标签的透明一次性注射器里，装的多半不是抑制剂。
蒋露抽出擦手的纸巾捏出那管针剂认真确认过，顾不上去追人，猛拍Omega洗手间的门。
“姐姐！柏悦！你还好吗！柏悦！”蒋露使用晃动了几下门把手，拳头不住捶打着门板。
密集的噪音总算吸引了工作人员的注意，“您好，请问发生什么事了？”
认出她是察觉不到信息素的beta，蒋露焦急地抓住她的手：“我姐姐在里面很久了，门被反锁！打不开！有没有备用钥匙？我很担心她！她是Omega，身体不太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