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州。司马府。
司马静坐书案前,将手中的辞官文书看了又看。
本是儒雅的中年大叔,此刻却满脸胡茬,。
曾经他是前途不可限量的科举学子,还曾留任京城;茹儿只是身份卑微的医女。
如今,茹儿即将赴京任职太医令,身居高位,而他只是离京千里的小小定州司马。
局面完全倒转,他俩分居两地、无法相守,自己也配不上茹儿了。
司马犹豫许久,若要和茹儿在一起,唯有辞官。现在茹儿已随仙子远去,他无法离开定州,只好差遣儿子跟随。
好在这次治疫儿子争气,虽坑了先祖的古董,但机缘巧合干了番大事,还可能留任京城。
等他辞官,随儿子留在京城,便能时常去找茹儿。
但是……
司马自言自语:【“若我辞官了,一介白身,岂非更配不上茹儿。”】
【“何况我儿文采一般,不一定受陛下看重留在京中。不能把希望全寄托在我儿身上。”】
他一把将辞官文书撕碎,像是做了某种决定,提笔在书案上写了两个力透纸背的字。
【—
—重考。】
重新科考。
福州地界。
于清浅一群人正在烤野味。周遭的士兵有意无意地偷看天幕。
“噗!”
司马儿子正在喝汤,此时一口汤喷出来,咳嗽不止。
看着医女递过来的手帕,他颤着手接过:“咳咳咳咳,谢谢乔姨。”
心中已掀起惊涛骇浪。
重考??
他爹仕途稳定,且已年过不惑,竟然要重新科举!
这……这……
【离谱他姥姥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于清浅道出了司马儿子的心声。
司马儿子不住点头。
他爹糊涂啊!
都过去二十年了,他爹哪里还能对当初的四书五经倒背如流,做出的文章又哪里还能有年轻时的风采。
科举哪里这么容易,这要是老了都考不上又当如何?
电视中,司马突然往儿子的书房走去,拿起儿子的一本策论看了起来。
他目光坚定,不再颓废:【“茹儿,等我重新考入京城,必娶你为妻。”】
电视外,司马儿子张大嘴巴,目光呆滞。
于清浅一边啃鸡腿,一边看热闹。
【啧啧,司马大人不愧是顶级恋爱脑,都四十岁了还要重考,就为了配得上乔大夫、不异地。】
一旁小憩的医女没有任何异样,波澜不惊的内心却泛起阵阵涟漪。
被狠狠伤害过的心早已死去,逝去儿子的性命也一直提醒她,不要相信男子。
却有人不断试图捂热那颗冰冻的心。
【说实话,秦郎君文科真的差,要不是司马大人时常鞭策,恐怕连秀才都考不上。与儿子相比,司马就是个学霸呀。】
司马儿子还在为亲爹重考的决定风中凌乱。丝毫不知自己眼中困难重重的科举,到学霸亲爹那里有多容易。
于清浅啃鸡腿啃得津津有味,没注意到自己脸上沾了好几滴油。
一张散发古檀香韵的白色手帕出现。
抬眼望去,太子漫不经心地为她拭去脸上的油渍,又若无其事地处理起手中信件。
于清浅眼睛笑成月牙形状。
太子余角瞥到,心弦被羽毛轻轻拨弄。
却听神人内心大喊:【司马大大我相信你!!】
这里处于荒郊野岭。
电视中的声音传出去老远,反复回响,惊得林中鸟儿四散。
不远处,一路商队正在赶路,听到动静,连忙停下。
“吁——”
马车上,瘦骨嶙峋、身披锦缎的商人掀开帘子:“什么声音?”
小厮前来禀报:“老爷,好像是那边传来的。”
马车里的年轻夫人扯了扯商人的衣袖:“该不会……有劫匪吧。”
商人安抚地拍了拍她:“安心,这段路我走过许多次了,没有劫匪。”
“过去看看。”
“是。”
商队拐了个方向,没多久就看到太子一行人。
陡一看到天幕,小厮语无伦次:“老,老爷……有妖怪!”
“胡说什么……”商人不满地掀开帘子,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与抬头的于清浅对视个正着。
商人渐渐张大嘴。
这里与定州相去甚远,于清浅的名头还没传过来。
然而商人本就四处游荡,从其他地方而来。
皇帝要求将神人的雕塑纳入庙宇,他上香的时候刚好见过。
当时觉得荒谬,哪来的从未听过的野神,也敢摆在菩萨旁边。
如今见到神奇的天幕,又见那和神仙雕塑一摸一样的面容,商人面露呆滞。
娘咧,今天见到真神仙了!
这边。
于清浅快要啃完手中鸡腿。
突然看到刚刚路过的商队停下,一对锦衣夫妇手挽着手朝她走来。
小厮快速在地上摆了两个蒲团,又摆了一个香炉。
夫妇二人各持三炷香,“噗通”一声跪在蒲团上。
“小人携夫人拜见哔——神,求您庇佑我家财源广进,百病消除,早日生个大胖小子。”
他们持香虔诚地拜了三拜,随即将香插在香炉上。
一套流程下来和去庙里上香没什么两样。
“啪嗒。”
于清浅没啃完的鸡腿掉在地上。
她被这行云流水的操作秀翻了。
脸上闪过大写的懵逼。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叫什么?】
这里地处福州,是大赵最边缘的沿海地区,哪怕她曾在定州装神弄鬼,名声也不该传到这里来吧。
何况她在定州的时候都没被人这样正经拜过。
于清浅还不知道自己的雕塑被皇帝纳入寺庙,尽管还没普及过来,商人已经从别处见过了。
第92章 乌香于清浅看向太子,天幕也陷……
于清浅看向太子,天幕也陷入一片空白。
那边的商人夫妇还跪在蒲团上小声嘀咕。
“像,太像了。”
“恐怕这就是咱们圣上追加神像的缘故,之前记载中遗漏了这位主,如今祂下凡了。”
“嘘,别在祂面前分神。”
太子将两人的动静净收眼底,自然明白怎么回事。
他挡在于清浅面前,俯下身在杂草中找了找,实则从袖子中摸出一个迷你神像。
“娘子,他们拜的大抵是这个。”
商人夫妇看到和眼前神仙一摸一样的雕塑,不住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
只是这雕塑和眼前的神仙有什么区别?
于清浅怀疑地看了眼,愣住。
【又是这个无脸神,皇帝洗脑的功力究竟有多强,都把这无中生有的玩意儿推行到这么偏远的地方了。】
她还记得当初国宴上皇帝为了给自己正名,向使臣们杜撰了一个无脸神,说是庆祝大赵平天下的。
在她眼中,这个雕塑脸上一片空白,没有五官,看起来颇为诡异。
商人纳闷不已,神仙怎么说这个惟妙惟肖的神像是无脸的?
【这些人也太迷信了吧,跑到荒郊野外拜这么个无脸怪。】
太子闷笑一声。
温左上前攀谈。
“此乃我家郎君,姓韩,字启文,京城人士。那位是郎君的未婚妻于娘子。”
小厮扶着商人夫妇起身。
商人看向眼前的韩郎君,腰系墨绿龙爪纹带,身披暗红长袍,俊朗非凡,一身气度不似常人。
他差点没站稳。
传说那位神仙看上了当朝太子殿下,故下凡化作未来太子妃。这人说神仙是眼前郎君的未婚妻,那这位韩郎君还能是谁?
当朝太子!
娘咧,活神仙和当朝太子就在眼前,他有生之年也算对得起祖宗了!
商人抑制内心的激动,大抵二位想低调才化名。
他哆哆嗦嗦道:“见过……韩郎君和于娘子。小人刘义,福州长乐郡刘家人,家中经营长乐织造,专为官府织作丝绸。”
【还是个官商哦~~】于清浅拿起一本《春秋》看了起来。
太子不想探究书里是否名副其实,放下手中信件,抬手做了个手势。
温左搬出两张矮凳:“刘老爷,刘夫人,请坐。”
商人受宠若惊。
太子知他已经清楚自己的身份,便开门见山:“听闻福州深受倭寇侵扰,刘老爷住在这里,可知其中情形?”
“这……确有此事,那贼寇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们苦不堪言啊。何况……”
温左:“
何况什么?”
商人吞吞吐吐:“其中似乎有不少福州人加入。”
太子凝眉:“大赵子民,加入了倭国贼寇,一起抢夺百姓?”
温左恍然大悟:“怪道倭寇除之不尽,圣上施行海禁之政,严禁大赵子民与倭人互通,严禁倭人踏上大赵领土,怎么倭寇还是如此猖獗。”
“原来有人当了叛徒!”
商人看了眼太子,支支吾吾:“其实……”
温左愤愤不平:“得亏圣上英明神武,若能加强海禁,严处私通倭贼的叛徒,那些叛徒还怎么帮着敌国贼寇、抢夺生他养他的父母亲人。”
“温左。”太子淡淡看了他一眼。
温左自觉多言,忙低下头:“郎君,温左知罪。”
太子继续看向商人:“其实如何?”
商人摆摆手,陪笑道:“小人只是觉得这些叛国投贼之人太过可恨。
还是圣上英明神武,听闻派了熊小将军前来治倭,想必已将岭南那边收拾服帖,现在快要赶来福州了吧。”
【英明神武个屁,什么倭贼,什么叛徒,还不都是皇帝老儿的锅。
有这东西在,熊小将军又怎么讨的了好,吃的都是被自己人背叛的败仗啊。】
众人吃惊。
太子眼神犀利一瞬,神人为何说是父皇的错,‘这东西’又是何物。
正欲再听,远处忽然传来声音。
“不好了!秦郎君被蛇咬了!”
“什么?”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吸引注意。
司马儿子被搀扶过来。
医女掀开他的衣摆,脱掉鞋袜,漏出被咬的伤口。伤口周遭已经变黑。
她的小徒弟递过医箱,
医女皱着眉处理伤口:“蔓延这么快,毒性很强。快去取清水。”
最近的河流离这里很远,侍卫们匆匆跑出去找。
【等你们提水来,人都没了。】
于清浅运用轻功“嗖”的一下溜远,不一会儿就提了一桶河水过来。
这边,医女正在处理伤口。
商人见到于清浅的神异震了下,又觉得理所当然。他凑过来,献出一个木盒子。
“小人见郎君疼痛难忍,不如吃点这个,不仅止痛、还可治病。”
司马儿子疼的额头冒汗,已然嘴唇发紫:“多谢。”
医女接过木盒,打开验看,见是一些白色粉状物,。
商人大力推荐:“这药内服啊,效果奇佳。我和夫人这些年体弱多病,全靠这东西吊命。”
医女自然要查看是否对症,拿小匙沾了一点,准备分辨其中药材。
于清浅刚提着第二桶水回来,就看到医女正在把药往自己嘴里送。
她心提到了嗓子眼:“等等!!”
【卧槽,乌香!这玩意是鸦/片啊,能往嘴里送吗?!!】
众人诧异的看着她。
乌香是何物,鸦/片又是何物?
于清浅顿了下:“这东西……看着好生眼熟。”
商人对神仙未卜先知并不惊讶,解释道:“此物名为乌香,是小人一位药商好友所赠,小人用了许久,什么病都能起到作用,绝无副作用。”
说着他似乎有点不舒服,鼻子抽了抽,让小厮再拿一盒来。
于清浅一眼难尽:“听说……此物成瘾。”
商人一边吸食乌香,一边疑惑:“成瘾?”
一旁的刘夫人也要了些:“老爷,妾身感觉胸口有些难受,可否也用些?”
商人立即分享给她。
【喂,别吸啦,这可是足以摧毁人的毒物!一看你俩就是瘾犯了,只要断了乌香,恐怕就像被一万只蚂蚁啃噬。你还想把这破玩意给乔大夫尝试。】
商人一愣,他夫妻二人还真的从未断过此药。
医女也也顿住。
于清浅:“此物……据闻根本不治伤,反而是控制人的利器,你不若停下来,试试会有什么反应。”
商人对神仙很是信服,虽然不肯相信此药有害,还是与夫人对视一眼:“既然于娘子发话,不如试试。”
“好。”
众人都好奇地望着他们,医女已为司马儿子包扎好伤口,他唇角不再发紫。
没想到还未过去半盏茶,商人渐渐浑身发抖,额头冒汗。
“药,给我药。”他开始忍不住了,试图伸手去扒拉被于清浅收起来的乌香。
刘夫人也很难受,心里更是一点点变凉。
商人没有要到,又过了半刻钟,忽然往地上满地打滚。
“痒,心里好痒,给我药,求你……”
商人开始流鼻涕口水。
他以前只要不舒服就立马服食,从未忍过。此刻才忍了半刻钟,就像被亿万只蚂蚁啃噬。
他趴在地上,大口喘气,仿佛一条垂死挣扎的狗。伸出骨瘦如材的手:“药,给我药……”
复又难受得左右翻滚,青筋暴露。
众人见到此情此景,不寒而栗。
差点也服用乌香的司马儿子吓了个哆嗦。
还好还好,他还没有碰那玩意儿。司马儿子拖着残腿离医女手中的木盒子十米远。
刘夫人感觉仿佛冰针刺骨,但还没到商人那程度,尚有理智。
她一把扑在商人身上,声泪俱下:“老爷,你这是怎么了?药!快给老爷药!”
于清浅深呼一口气,把乌香递给他们。
【这哪里是药,分明是毒。】
又过了一会儿,两人抖着手吸完药,终于清醒过来。
他们终于反应过来不对劲儿。
刘夫人含泪控诉:“老爷,咱们被你那好兄弟骗了,他说过没有副作用的。”
商人想起方才从未有过的感受,巨大恐惧涌上心头,又摇了摇头:“不,不可能,他也和我们一起服用,应该跟我们一起受骗了。”
于清浅无言以对,只好假装没看他们,在欣赏风景。
【这是什么傻蛋,人家吸的是面粉,你吸的是乌香啊。要是不跟着你一起吸,能让你信任嘛?】
电视中,装潢华丽的房间里,商人和一个身材高大的陌生男子正在享用乌香。
只是细看的话,瘦弱的商人一脸享受,高大男子却皱着眉应付地来了两口,随即便盯紧商人的一举一动。
完事后,高大男子独自离开,将木盒子交给自己的心腹:【“把这面粉处理好。”】
电视外,商人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都是那药铺好友给自己下的套!
他面目充红:“为何?夫人,我待他不薄,他为何这般对我?”
刘夫人安慰回抱,咬牙切齿:“此等小人定是图谋我刘家的长乐织造,图谋刘家的官商之位!只是不知背后是谁?”
【人家图的分明是你啊刘夫人。】
于清浅见两人你侬我侬,尴尬地背过身去,抬步离开。
心里却忍不住唏嘘:【那男子本来打算直接灭了刘家,要不是因为夫人你,又怎会如此大费周折?】
商人夫妇呆住。
第93章 是兄弟就看上你老婆【什么药商……
【什么药商朋友,不就是海盗假扮的,人家仇视一切官方,别提你还是官商,他早就看中你家的丝绸生意,想要据为己有啦。】
医女拿着手中乌香轻嗅,又拿银针试探,久违的记忆涌现脑海。
她走过来小声道:“仙子,我见过这东西。我曾被请到一位贵人府上治病,见过他聘请的萨波国大夫。”
于清浅:“萨波国?”
【那个能媲美中原的萨波王朝?现在恐怕自身难保了吧。】
医女:“当时贵人唯有刮骨疗伤,疼痛难忍。那萨波国大夫医术一般,但有一药,加一点放入麻沸散,对于止痛有奇效。”
她举起手中的乌香:“那药十金才买得一两,我闻之与此物一致。”她自幼嗅觉过人,闻过的药香不会忘记。
身后的商人听到:“这位娘子恐是弄错了,乌香极其廉价,我用了这么久,一两最多五钱,怎可能价值十金?
若真值十金,那混账能拿如此昂贵之物供我日日享用,哪里会看得上刘家这点家底?”
于清浅也查了
下后台。
【萨波王朝正在灭亡,乱得很,很多东西流传出来。那帮海盗也是去年得到的乌香和种子,自己就种了一批,当然便宜了。】
听着他们交流,太子的注意放在了萨波身上。
萨波与中原交好数百年,大赵建立时也来庆贺,听闻近来是吃了不少败仗,然而每年朝贡毫无破绽,竟然快亡朝了?
商人十分心焦,他现在离不开乌香。此物这么难得,且完全掌控在贼寇手中。
他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想起神仙所言,那贼寇似乎与他夫人有旧。
“夫人,林老板那贼人狼子野心,恐怕就是要用这东西控制我们。你与我说实话,你们是否早就认识?”
刘夫人气得轻捶他一拳:“妾身嫁给老爷之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去哪里认识?何况妾身早就说过,林老板眼神不正,叫你远离。老爷非要认他当好兄弟。”
【就是就是,不要怀疑女人的直觉。那海盗假扮药商林老板,本来打算用乌香控制你们夫妇,快速掠夺你们家产的。
要不是人家快要收网的时候,看到了你媳妇儿,现在你们怎么可能好好站在这里。】
视频中,药商林老板在暗室和心腹密谋。
【“老大,今天停掉刘老爷和刘夫人的药?”】
林老板估摸着两人已经上瘾,唇角上扬:【“停吧……等等,你带上一盒,待会儿有一出好戏。”】
心腹想起被控制过的其他商人,阴阴一笑:【“之前都是小打小闹,不知一向清高的官商,跪地求饶是什么模样?”】
【“鱼儿,该收网了。”】
转眼林老板就来到刘府。
商人和林老板相谈甚欢,期间,商人似乎有些焦急。
【“林老板,我那批乌香已经用完了,可有新货?”】
林老板磨砂手指,打算露出真面目:【“刘老爷,什么乌香?”】
商人一愣:【“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老板做出一副高冷姿态,睥睨他一眼,翻脸不认:【“哼,我林某活了数十年,可从未听说什么乌……”】
【“老爷——”】
突然,大厅门缓缓打开,刘夫人款款而来。
她披着青花流仙裙,面容身段并不出彩,一举一动间尽显温柔。
商人迎上去搂住她的香肩:【“夫人,你怎么过来了?”】
【“妾身特意给你带了珍馐白玉汤圆……这便是老爷时常挂在嘴边的林老板?”】
她抬头,却见那男子死死盯着她,似惊喜又似害怕。
刘夫人皱了皱眉。
林老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声音都有点变调:【“这位是……夫人?”】
他一直给商人送药,却第一次见到刘夫人的真容。
商人:【“此乃内子,林老板方才的话什么意思?”】
林老板一改刚才的翻脸,大笑道:【“哪里的话,我刚刚在学我们那位县太爷,翻起脸来比翻书还快,你看我学的像不像?”】
商人恍然大悟,被逗乐了:【“原来如此,惟妙惟肖哈哈哈,不过这话可不敢让县太爷听到。”】
解除“误会”,林老板将乌香递出。
看着不知情的刘夫人和商人一起享用,他脸上漏出一抹懊悔神情。
待林老板离开刘府,心腹着急地问他:【“老大为啥不直接收网?”】
【“计划有变。”】林老板留下这句话,忽然仰天大笑,【“哈哈哈,等着吧,以后刘夫人就是你嫂子了。”】
视频外,山脚。
商人吐出一口老血。
刘夫人扶住他:“老爷,老爷?”
商人默默看着她,艰难指向苍天:“那混账竟敢?竟敢!”
他气得又吐了口血。
司马儿子和一众侍卫看得唏嘘。
他小声朝医女吐槽:“太不是东西了,图人家产就罢了,还觑觎有夫之妇。”
何况这位夫人……众人一言难尽,模样普通,并非什么绝世美人啊。
于清浅见太子在一旁端坐回信,顿感捡到了现成的靠枕。
她悄悄把矮凳挪到他身后,重新捡起《春秋》看起来,脑子又飞到连续剧中。
一开始还假意端庄、稳打稳坐,不一会儿就原形毕露,将他的背当作靠垫,直接懒散地躺了过去,连脑袋都靠在人家后脑勺上。
太子回信的手一顿。
背上温润袭来,鼻尖萦绕着一股香甜的气息,和自身的古檀味道交织相缠。
【哦哦,原来是这样,林老板入行海盗前是个街头混混,靠乞讨和偷东西维生。
有次偷了人家馒头差点被打个半死,若非刘夫人心善解围,恐怕他早就半身不遂。哪晓得救了个白眼狼啊。】
电视中,刘夫人大喊住手,见那浑身脏兮兮看不出样貌的可怜男子,不忍一个馒头换条命,心软地摸出碎银。
【“不过一个馒头,何苦要了人性命,你有多少馒头,我全买了。”】
刘夫人将所有馒头交给乞丐,没想到他野狼一般狠狠抢过去,大口吞咽,差点伤到她。
她没有介意,又让丫鬟端来本给自己解暑的汤圆。
【“不噎吗,喝点这个,珍馐白玉汤圆,可是我亲手做的,便宜你了。”】
乞丐脏兮兮的脸上只有一双眼睛最清亮,他傻傻地接过汤圆,小心翼翼品尝,瞳孔渐渐放大。
那是他有生之年吃过最美味的东西。
视频外,刘夫人愣住:“原来是他。”
【原来林老板被刘夫人救过,把她当成白月光了?难怪,明明好早之前就决定收网,任他们去死。结果看到刘夫人立马改掉计划……
新计划是啥,我瞅瞅。】
于清浅懒得翻视频,索性直接翻看后台标题。
【哈,等时机成熟控制刘老爷“带着家产”“转行海盗”“畏罪潜逃”。
待刘夫人对丈夫死心、无依无靠之时,他再跳出来当好人,把白月光娶回家。】
被小厮扶着的商人蹭的站起来,气的脸都青了:“竖子尔敢!!”
他如今才发现自己早已绿云罩顶了。
这样回应她电视的话,于清浅自然没听到,眼光也一直假意瞥到书上。
【好算盘啊,真是好算盘。
可惜这海盗也没想到吧,一开是算计刘家夫妇乌香成瘾,结果发现刘夫人是自己心上人。
后悔也没用,只能后面给她减少剂量,给刘老爷使劲加量……】
“哔——神救我!”商人爬过来,一把鼻涕一把泪。
“娘子救救我和夫人,如何摆脱乌香控制,将恶人绳之以法。”
刘夫人也后悔救了这样个坏人:“求娘子指引方向。”
“这个……”于清浅有些为难。
“服用乌香看似舒服,实则不断损耗寿元。若要摆脱控制,唯有一种方法,看你们愿不愿意了。”
商人期待:“什么办法?”
“戒。”
商人想起刚才的万蚁蚀心之痛,一时竟被吓退。
【看看你现在的模样,眼窝深陷,身体轻得风都能吹走,再用乌香恐怕离死不远了。】
刘夫人捶了他胸膛:“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退缩。”
商人咬牙:“戒,我们都听娘子的。”
*
如此过了几天,于清浅的天幕也到时间了,太子并未给她续上。
紧赶慢赶,一行人总算赶到福州长乐郡。
来到林氏药铺门口。
商人携刘夫人走在前面,并未表现异样。
伙计热情迎上来:“哟,这不是刘老爷吗,听闻您外出了,今儿可算回来,我们老板想死您啦。”
伙计正是林老板的心腹。
他看向商人身后浩浩荡荡一群人,又看见太子和于清浅一行人,被他们的美貌惊艳。
“这两位是?”
商人皮子笑了一下,又忍住:“林老板呢?有笔大生意要跟他谈,大好事呀。”
伙计闻到他身上淡淡乌香味,不知想到什么,面露惊喜。
莫非林老爷打算大笔订购乌香,推荐给别的肥羊?
“老板在留凤楼招待朋友呢,您等着,我这就去请人。”
不一会儿。
林老板大步流星走来,哈哈大笑:“刘老爷!你回来了也不给小弟说。走,小弟在留凤楼摆了一桌好菜,咱哥两带着嫂子好好叙叙旧。”
商人看了眼太子和于清浅,想要请示他们。
太子盘着核桃、勾起嘴角,并未发话。
于清浅则悄悄看了眼林老板,又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刘夫人。
商人这才发现林老板竟然一直在偷偷瞧他的夫人,眼神那叫一个含情脉脉。
霎时间也顾不上请示了,他气的脑袋冒烟,第一次爆粗口。
“来人,把这混账给老子绑起来!!”
数名大汉将林老板和伙计围住。
林老板刚刚还在大笑,一时被这变故惊住,眼里的情意还没来得及收。
“刘老爷,你这是干甚……哎哟!”他被数人死死压倒在地。
第94章 查封林老板林老板被打了个狗血淋……
林老板被打了个狗血淋头,商人还没有消气,对着他破口大骂。
“狗屁贼人,混账玩意儿,也敢觑觎我夫人,还用乌香害人?”
林老板被人抓着手,商人对着他脑袋就是两拳,可惜终日乌香让自己太过瘦弱,打得不痛不痒。
到了这份上,林老板哪里还不知道事已败露,眼神瞬间变得凶狠。
“就该
让你这种人不得好死,我还把乌香推荐给不少好友。你真是害人不浅。”
林老板被人反手压着,抬起头,目露嗤笑:“既然你已知晓乌香之害,想必手中无货,体会过个中滋味,万蚁噬骨的感觉可好受?”
“你!”
他左右看了眼压制自己的壮汉,示意松手,并轻蔑一笑。
“不妨告诉你,这药是致命毒药,每次发作都痛苦难耐,必须继续服药,否则你将七窍流血而死。”
商人被吓住。
于清浅大声“嘀咕”:“这种东西,继续服用会死得很惨,停药才是唯一出路吧。”
竟与林老板说的恰恰相反。
林老板瞪着她:“你是谁,小娘子能懂什么?林老板,你既然愿意相信她,七窍流血的时候可别怪林某没提醒。”
商人松了口气,他当然相信神仙的话了。
“不信于娘子难道信你,你可知道祂是谁?”
林老板又换了种威胁:“刘老爷,难道你真能忍受没有乌香的日子?这药我也是找别人拿的,今日你绑了我,可就没药了。”
商人想起前几日戒断乌香那半刻钟,不禁迟疑。
好在他只体会了一小会儿就继续服用,尚能忍受,所以并不知道真正戒掉乌香有多困难。
于清浅继续朝太子大声“嘀咕”:“这多简单,戒掉不就得了。”
商人天真地小声发问:“娘子,乌香好戒吗,上次小人就很难耐。”
于清浅轻松一笑:“你戒过酒吗?”
商人尴尬。
刘夫人才说:“以前老爷喝出不少病,大夫建议戒酒,妾身便日夜督促,最后老爷真戒掉了。”
“这不就得了,”于清浅一本正经忽悠,“停用乌香,只最开始几次才有那种戒断反应。其实后面无甚感觉,比起戒酒容易百倍。”
“当真?”
听到这话,商人抖擞起来。酒他都戒了,还怕区区乌香?
他十分自信:“不就是戒?林老板还是好好想想,自己有什么下场吧。”
“呵,”林老板,“既然如此,刘老爷也不该对林某滥用私刑。林某从未卖过此物,你说乌香是我给的,不如拿出证据来,找县太爷告上一状啊。”
他来个抵死不认,反正药铺里搜不到,他也不信刘老爷真的能忍住瘾发,到时候不还得乖乖求回自己。
“报!——”
一队侍卫匆匆赶来。
林老板偏头望去,只见几名气度不凡之人朝着刘老爷的“朋友”卑躬屈膝。
“禀报殿下,这是从林府暗门里搜到的东西。”
侍卫躬身呈上物证和一册账本。
“暗门里共十八抬乌香,每抬约莫二十盒,这账本记录了购买过的每一位客人。”
太子翻看账本,数个有头有脸的商户、甚至还有几名达官贵人。
交易记录只有七个月,照神人所说,海盗去年才得到萨波国的乌香并加以种植,想必今年才开始用这东西害人。
好在时日尚短,害的人不算多。
这边,林老板做梦也想不通自己那么隐秘的暗门,怎么会被人发现。
“不可能,绝不可能!你怎么找到的?一定有奸细。”他恶狠狠看向心腹,“是不是你,暗室的门只有你知道。”
心腹也很懵:“老大,我怎么可能是奸细。见鬼,他们到底怎么找到的,明明制作暗门的人都灭口了。”
一旁,于清浅摸摸鼻子。
她只是跟太子“建议”,像寝卧这种地方如果也铺砖瓦的话,可以看看是否有空心的,尤其床底下最里侧那排,很容易被忽略。
又“提醒”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奴仆房的床底下也要重点搜一下。
也是没想到这海盗心思转了一百个弯,把暗室藏的够隐秘,甚至这个奴仆完全不知情,他们都是趁奴仆上值时才进去。
哪晓得殿下这么“聪明”,一下就找到了。
她“一脸崇拜”地看着太子:“殿下真厉害。”
太子:“……”
那边,林老板见事情败露,只好亮出底牌。
“姓刘的,你以为有了这些证据就能拿我怎样?去告啊,哈哈哈,且看看县太爷听不听你的。”
县太爷早就离不开他的乌香,他们早就一伙了,哈哈哈哈哈!
“住手!——刘义,你要反了天不成?”
说曹操曹操到。
远处传来一个尖细的喊声,被叫来的县太爷急匆匆赶来,此刻脚底跑成了小碎步。
冲到面前,县太爷先是被一旁的太子和于清浅惊艳到,随即想到正事,对商人一顿劈头盖脸。
“刘义,还不放了林老板,难道要等刘家的长乐织造改姓林,你才肯罢手?”
有县太爷撑腰,两名壮汉见哪里还敢压着林老板。
林老板这才直起身子,弹了弹肩上的灰,轻蔑一笑:“刘老爷,今日之事可要给林某一个说法。”
“刘义,这里本官说了算,你当自己哪根葱,竟敢如此对待本官的朋友!”
县太爷手指快要戳到商人鼻子,口水不断喷在商人脸上。
“咳咳,大人……”商人好心提醒,眼神不断暗示。
他瞥向一旁的太子两人,示意县太爷这里有大人物,别把话说大了。
太子抱手静看。
于清浅则事不关己地将头瞥向一旁看天,一副看热闹被抓包的心虚表情。
她现在电视的外放已关,别人看不到天幕,也听不到心声。
“这贱民是谁,见到本官也不下跪行礼,哼。”
县太爷见不得这么好看的男子,斜睨了眼太子和于清浅,一甩衣袍,等着他俩下跪。
“县太爷好大的威风。”太子缓缓勾起唇角。
“怎么,区区贱民……”
温左亮出令牌:“大胆,你敢对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不敬?”
“太……”县太爷变了脸色,仔细看了令牌的纹路,为官的自然都做过功课,一看直接吓到失声。
只见他微胖的身材一抖,双腿一软,连滚带爬地摸到太子脚边。
“殿下,娘娘,下官有眼不识泰山,都怪那林老板,殿下千万饶了下官啊!”
“来人,林老板犯了这么大的事,还不赶紧押下,听候殿下和娘娘发落。”县太爷义正言辞。
于清浅目瞪口呆,她从之前的电视中听说过这县令变脸很快。
乖乖,这分明是戏精吧。
太子皱着眉看着脚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县太爷。一脚踢开。
“哎哟哎哟,”县太爷连连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又爬回来,“殿下,可有脏了您的龙鞋?”
太子偏头一看,神人已经偏过头去,只肩膀一耸一耸的。
他暗道不好,看向自己的鞋尖,果然已经湿濡,俱是县令的眼泪鼻涕。
心中一阵恶寒,太子难得黑了脸。
此时县太爷正在用衣袖擦拭,试图销毁证据,悄悄抬头却看到太子的死亡凝视。 !!!
他心中一疙瘩,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的死期。
“噗哈哈呃。”看热闹的于清浅及时捂住嘴,暗道居然没忍住。
悄悄侧眼,发现太子的死亡凝视已经转向了她。
于清浅一脸无辜,转移话题:“……emmm,殿下,林老板怎么处置?”
听到这话,县太爷立马起身朝林老板狠狠扇了一巴掌。
“殿下,此子心思恶毒,用乌香害人,下官即刻查收他所有财务,将他押入大牢。”
县太爷敢翻脸翻得这么快不是没有原因。之前被乌香所迫不得不帮林老板,如今已在太子面前招了眼,又搜出这么多乌香,足够他享用很长时间。
林老板见大势已去,滑坐在地。
被押下去前,他奋力一挣,冲到刘夫人面前,眼中带有诸多复杂,最终化为不再掩饰的浓烈情意。
这也许是他们之间最后一面。
千言万语只化为一声:“夫人——”
话中含着浓烈的不甘和爱慕。
“啪!”
回应他的,是刘夫人响亮的耳光。
林老板侧脸迅速肿起来。
“嘶~~”于清浅悄悄摸起自己的脸,隔老远都感觉疼。
……
几人入住了县太爷的府衙。
书房中,太子看着账本上享用过乌香的商户和官员,陷入沉思。
门外,桃树点缀着几株花骨朵,于清浅正在到处刨土。
她隐隐摸到《残金剑卷》第三式的门槛,需要寻找春天的感觉。
于清浅不是在这儿刨个坑,就是在那儿种株花。县太爷见自家后院被糟蹋得不成样子,敢心疼却不敢言。
看着没心没肺的神人,太子将她叫住。
“娘子。”
“殿下,找臣女何事?”于清浅颠颠过来,手上还带着泥。
太子拿出手帕为她轻轻拭去脏污,于清浅不知想到什么,傻乐起来,看得太子不自觉跟着开心。
“这些人俱中了乌香,娘子可有办法让他们戒掉。”
他见过刘老爷发作的样子,十分难耐,恐怕他们很难配合戒掉,届时这些人将全被其他海盗操控。
“这个啊……”于清浅自从有了自保能力,又和太子关系渐变,越来越露出本性了。
以往这种事都要三思再拒绝,现在却眼珠子一转:“殿下,只管交给臣女。”
“哦?那就多谢娘子了。”
太子直勾勾地看着她,十分魅惑。
于清浅完全没有发现太子勾引的小心机,一门心思找春天,试炼《残金剑诀》第三式。
“臣女继续去忙啦。”
回应他的是神人毫不犹豫的背影,和外面县太爷心痛的哭声。
“啊!我精心呵护了三年的绝世玉兰怎么移栽到杂草丛里……”
太子:“…………”
*
这日,县令府衙。
数十名受邀而来的商人和达官贵人,携家眷和请帖进来。
他们摸不着头脑,相互询问:“县太爷将我们叫到这里,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事?”
第95章 大忽悠于清浅“呸呸,你们知……
“呸呸,你们知道什么,当朝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来我们这儿了,现在就在县令府。”
“嚯~~”众人惊呼。
见说这话的是长乐织造的刘老爷,大家没有怀疑。
“刘老爷神通广大,连这都知道。要是谁家女儿能得那样的大人物青眼,以后只管飞黄腾达了。”
每一份请帖都注明了具体受邀人的姓名,因此那些女儿没被邀请的人家纷纷扼腕。
很快来到庭院,两排摆满了小桌,上面具有美味糕点和酒水。
众人纷纷落座,翘首以盼。
见县太爷居然也坐下首,更笃定上面有了不得的人物。
“太子殿下、未来太子妃于娘子驾到——”
众人心砰砰直跳,竟然真的是!他们这等商贾也能见到这种大人物。
等了好一会儿,终闻脚步声。
引入眼帘的是一只点缀玉兰花的小巧绣鞋;视线上移,身着粉色百碟裙的女子眼若流星、肤若凝脂。
她身上仿佛没有一点瑕疵,不似凡人。
身侧的男子目光深邃,身形欣长,一袭乌黑长发,身着紫色蟒袍。
众人被两人的容貌气度惊艳。
商人家的女儿看到这么俊朗的太子,不禁脸红心跳,有的妾生女甚至直接眉眼传情、试图勾人。
殿下虽有这么美的太子妃,但男人哪有不偷/腥,万一看上自己,哪怕只提个侍妾,以后也是能当娘娘的。
太子和于清浅坐上主位。
于清浅开门见山:“今日叫诸位来,其实和一样东西有关。”
温左呈上一个托盘,上面赫然放着一只木盒,里面的东西清晰可见。
大家对这东西再熟悉不过了,这不是他们平日享用的乌香吗?
不论大小病,只需用一点,瞬间好转。平日没事也会享用,如置身仙境。
也有人一见这东西就如临大敌,满目怨恨。
太子和于清浅将大家的表情尽收眼底,想必有的人还没断过乌香,有的人却已经深有体会,并且被林老板要挟过。
于清浅举起木盒:“此物产自萨波国,一次只用极少量可以止疼,如若滥用,则会变为致命毒药,让人离不开、死得快。”
“什么?!”众人不敢置信,面面相觑。
他们不肯相信平时这般好的东西会是致命毒药,又不敢在大人物面前窃窃私语,只好憋住。
“给你们药的林老板已被抓获,并且招认自己的真实身份是海盗。”
众人神色再度变换。连林老板都进去了,而且林老板竟然是海盗……
太子殿下亲自来他们这地方查案,肯定不会像县太爷那样包庇、乱查。莫非是真的?
虽然是未来太子妃在说话,但在他们眼中,这一切都是太子授意,自然说的都是太子的意思。
太子并没说什么,只撑着一边脸颊,静静看着她,笑而不语,让抛媚眼的小姐们都抛给了瞎子。
既然神人说全交给她,他就放心地一点不插手。
如今神人自信的模样也格外动人呢。
于清浅静观了众人神态,等他们缓过来,才说:“我知道大家可能不信,不如做个小尝试,今日不用乌香,如何?”
有的人嗤之以鼻,并不觉得一天不用会怎样;有的则面色大变,看来曾饱受折磨。
众人抱拳:“我等谨遵殿下和娘子吩咐。”
按照于清浅要求,他们把带来的乌香都交了上去。
没多久,便有歌姬舞姬上来表演,午宴也被丫鬟们一一端进来。
众人放松下来,开始相互交谈,享用午膳。
有几人想称病告辞,可惜被于清浅委婉拒绝。
她关切地问:“哪里不适?这里正好有太医,可以为你把脉。”
称病的人心虚,他们哪里有病,只是不想待会儿断乌香时出丑。
大家暗地嘲笑:“能在贵人面前露面,他们居然要跑,放弃大好机缘,真是愚不可及。”
又有好几人带着自家女儿上前拜见。
“小人见过殿下,这是犬女。”商人一脸奉承,旁边的女儿低眉垂眼,杨柳细腰,看起来十分娇弱。
于清浅小声跟太子咬耳朵:“这位娘子眼底发黑,连站都站不稳,恐怕乌香用得很严重啊,要重点关注。”
太子定睛一瞧,不由点了点头,那娘子仿佛风一吹就倒。
商人女儿感觉到视线,眼皮悄悄往上一翻,见太子正看着自己,还不住点头。
她脸颊瞬间染上红晕,连忙低下头,复又抬头看羞涩地看他。好一个欲语还休、楚楚动人。
于清浅怀疑地看向太子。
太子:“…………”
像这样争相露脸的还有很多。
不是这位官吏家的女儿吟诗,就是那位商人家的女儿献舞。
一时间,现场变成各位小娘子争奇斗艳的舞台。
大家完全没把于清浅放在眼中,只要得到殿下的青眼,一介未婚妻又能如何。
直到有人药瘾发作。
那是一名布商。
一开始他满头大汗,身体轻轻颤抖。
旁侧的盐商问他:“杜老爷,你怎么了?”
却见布商青筋暴露,抬头满眼隐忍。在太子面前不敢失德,但此时他显然已经失智了。
随着“砰”的一声,他推翻了身前
的桌案,玉盘珍馐“叮叮咚咚”摔落在地。
众人吃惊地望向他。
布商发了疯似的冲上去:“药,给我药。”
他已经失去理智,满脑都是乌香。
儿子和丫鬟赶忙拦着他:“爹!那是太子殿下!”
“快快,拦住他!”其他人也反应过来,县太爷连忙叫人把布商拉住。
然而布商已经冲到太子面前,满脸祈求:“给我一点药……”
他想要去抓于清浅的手。却被太子一脚踢开,布商连带桌案一起被踢飞好远。
众人大气不敢出。捕快们终于将布商按住。
却见他满脸皱在一起,眼眸含泪,双手不断抓挠,嘴里一直念叨:“好难受,真的好难受,娘……”
见状,于清浅站起身来:“这位老爷第一次戒断,药瘾发作了,来人,给他用药。”
“哗——”众人面面相觑。
不可能,乌香这等好物,怎们可能让人发疯至此。
对,杜老爷一定被鬼上身了。
然而现实给他们狠狠打了一巴掌。
布商服用乌香后,竟然逐渐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刚刚干了什么,连忙爬去请罪。
“小人罪该万死,冒犯了殿下和娘子,求贵人开恩。”
于清浅:“你刚才什么感受?”
布商冒着冷汗:“小人习惯饭后服用乌香,刚才第一次没用。一开始只觉得浑身难受,后来就像一万根银针扎在身上,扎进心里,小人便昏了头。”
“这药果真如殿下和娘子所言,是致命毒药啊!”他泪流满面,悔不当初。
听到这话,众人心里不安起来。
果然,不消片刻,又有人药瘾发作。
“快来人!这儿也有一个。”场边瞬间兵荒马乱。
一下午过去,不知多少人经历过戒断的折磨。
于清浅就是不给他们药,等他们受不了才给。让他们亲身体会一翻,才肯信任自己。
庭院里哪里还有什么李才女的诗词歌赋、刘娘子的箜篌,场面一度混乱。
待大家亲身体验一番后,已到卯时三刻,夕阳正在落山,天空还剩下层层红色光晕。
下午的情况如同一颗巨雷投入平静的湖面,大家心中惊恐万分。
没想到自己一直吃的是这种可怕毒药。
“求殿下和娘子救我。”
“殿下,您见多识广,既然知道此药产自萨波国,又知道剧毒至此,想必也知道如何解毒。老朽愿献上一半身家,求殿下救命!”
他们还天真地觉得只要服用解药就好。
可是哪里有什么解药,于清浅很清楚,唯一的解药就是戒掉,再也别碰。
但是想让他们自己戒,恐怕比登天还难,人家宁愿一直服用。
太子看向于清浅:“娘子的意思就是孤的意思。”
大家恐惧又恳切的目光纷纷聚向她。
于清浅起身站到中央,环视一圈,终于露出此行目的。
“诸位勿急,说出来不怕大家笑话,其实我以前也中过乌香的毒。”
太子诧异地看着她,他怎么不知道神人还中过乌香。
但是其他人当真了,一下子感同身受:“什么,未来太子妃也中过此毒?”
“娘子今日似乎完全没发作过,莫非已经解毒?”
于清浅拿出手帕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
“确实已解。多亏殿下遍寻天下名医和能人异士,最终找到一位异人,传授我一门密术……”
她看着大家期待的神情,非常满意。
太子眼尖地瞧到边角绣着龙纹的白色手帕,那不是自己的吗,何时也被神人顺走了?
有人忍不住问:“什么密术?”
于清浅情真意切:“那异人对我封闭教导,日夜训练,不过半年,不仅完全解了乌香之毒,还学会了一身本事。”
大家有些迟疑,解毒……这么麻烦?不该一颗解药就够了吗?但未来太子妃亲身经历,他们不得不信。
虽然听起来有些离谱……
却见下一秒,那于娘子竟然抽出太子的剑舞动起来,步步生莲,衣袂飘飘。
就在大家惊艳中带着不解时,突然看到她的鞋子离地了。
离地了……
“离地?!!!”
大家怀疑自己看花眼,擦了擦眼睛。
哪里容他们看清,于清浅已经踩到旁边桃树的枝桠,跳到屋顶上。
众人惊愕地仰望远方屋顶上的人儿,还在怀疑人生。
杜老爷喃喃道:“一定是我脑子出了问题,竟然看到于娘子飞到树上,又飞到屋顶。”
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于清浅已经开始在舞剑。这是《残金剑卷》第三式的招式,十分炫舞。她还没摸到门槛,也为了避免伤人,故只练了招式。
夕阳余晖之下,远处屋顶女子身着粉衣,忽而剑出如龙,忽而翩翩优雅,好似一幅画,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太子又一次感受到心怦怦直跳,沉睡的欲望被唤醒,他看着她的眼神犹如深渊。
不多会儿,于清浅剑指桃树,树枝竟然凭空斩落。
等于清浅再次飞回庭院,众人已经变了脸色,惊恐中带着兴奋。
一直以为太子殿下已经是难以触摸的权贵,没想到于娘子才是真正深藏不露之人!
之前为了在太子面前献媚而无视于清浅的女子悄悄低头,生怕被注意到。
于清浅没有在意,大抵神仙装多了,她一脸淡定地忽悠:“我要教给你们的,就是这种密术。”
“此法不仅可解乌香之毒,‘有天赋者’还能像我一样,拥有非凡本事。”
“一定要封闭训练,短则三月,多则两年,过程虽然难耐,但只要坚持……”
她轻轻用食指指向远处屋檐上的灯笼,灯笼应声而落。
大家呼吸急促,死死盯着那只落地的灯笼,好似要盯出一朵花来。
那异人教于娘子的恐怕不是什么密法,而是成仙之术!
看到大家的反应,于清浅轻轻一笑:“要学习这等密术,需在此文书上签字,回去交代好家中事物,后日,便在城郊的庄子里学习。”
“可要想好了,签字画押后,与家眷说清楚,等进了庄子,没有学成之前绝不可出去。”
丫鬟们举着长长的文书走来。
众人哪里还顾及什么脸面和“不可出去”的后果。
“我来!”
“让开,本官是县太爷,本官先来!”
“那可是成仙之术,学成后你不一定还能在我头上耀武扬威呢。”
“……”
第96章 欲练此功……别庄的大饼
待众人散去,现场只剩下于清浅和太子的人。
温左疑惑地问:“娘子真要将一身本领交给这些人?”
于清浅自然没法教他们,他们体内又没有金丝。
目前也只有太子体内有零星半点。
“笨,这不是让他们戒乌香吗?”
温左困惑不已:“娘子已让他们认识到乌香之害,他们会自己戒,何必拿出娘子的密术?”
他是真的觉得于清浅有这种密术。
于清浅看下太子,神秘一笑:“殿下可知臣女为何要求他们聚到一起,又为何用这套说辞?”
太子知道神人这是寻求夸奖:“瞧他们如今模样,自己定然戒不掉乌香,必受海盗控制。若将他们强制关押,极易引起反抗。
这些人经营着此地大半商铺,若生乱子,城中百姓必然受苦。娘子此举……叫他们心甘情愿入套,实乃妙招。”
于清浅脸上浮现些许得意。
“既然是‘封闭’‘学习密术’,等他们心甘情愿安顿好家里,到了庄子,究竟如何‘学习’,可就由不得他们了。”
太子笑而不语,不用想也知道,神人此刻脑中必定充满了对自己赞美,煞是有趣。
温左恍然大悟。
“高啊,实在是高。名为学习,实则强制戒乌香。家眷们不会怀疑,城中采买也不会生乱。好个一石三鸟!”
于清浅点头:“正是如此。”
她没说的是,其实自己还打算做一个小实验。
还记得当初自己只有芝麻大小的漩涡时,文宝曾给她带来一本武功秘籍,名为《二阴柔骨爪》。
那是取自三千年前凌朝尤文王的墓穴,据闻尤文王能举千金巨鼎。
后来她用金丝练了这本书,竟然真的生成一套武功。她慢慢出现一个猜测。
这本武功秘籍既然能够练出来,还是土著传下来的,说明以前可能真的有武功存在,尤文王就是一位高手。由于身份特殊,才被记入史书。
为何现在一点武功的痕迹都没有?
这个世界可能出了点问题。
现在她有了金丝,连文宝也开始出现小漩涡,是否这个世界在慢慢恢复?
然而她仔细观察了别人,除了她和文宝,没有一个人体内有小漩涡和金丝。
反正说了要让那些人练什么密术,不如就把这本秘籍扔给他们,看看有没有人能练得出来。
作为土著自己传下来的秘籍,万一能成呢。
至于书中第一页写的……
于清浅脑中电视悄悄回放那本泛黄破旧秘籍的第一页,几个大字力透纸背。
——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她心虚地望望天。
反正那些人一点金丝也无,估计练不出来。再说了,她自己有金丝,但作为一个纯女生,不也练出来了?
想了想,这本书是当初文宝千辛万苦给她找来的,她问太子的意见。
太子:“单凭娘子做主。”
*
官吏和商人们皆散回家。
杜府。
布商杜老爷将所有人叫到祠堂,又叫来所有掌柜。
“今日起,我和大郎、五娘会离开一段时间,短则三月,多则两年。二郎三郎跟着我学过一段时间,各个铺子便由他俩暂时代管,还请各位掌柜多多照顾。”
众人面面相觑。
老爷还活得好好的不提,大郎也是公认的下一任继承人,怎么家中两位主人都要离开,让庶子打理家业。
五娘只是庶女,平日很没存在感,所以无人关心。
二郎三郎的母亲只是小妾,闻言窃喜不已,本以为自家庶子日后毛都分不到,没想到还有这么大的机缘,管理家业。
杜夫人只有大郎一个嫡子,满脸不解和心痛。她泪流满面:“老爷!您究竟要带大郎去哪里,为何把产业交给两个庶子??!!”
“您要弃我不顾吗?”
杜老爷看着杜夫人满脸泪容,呵斥一声:“愚钝妇人,你懂什么。你可知我和大郎、五娘中了乌香之毒,却阴差阳错碰到了贵人。”
大郎不忍母亲伤心,便扶着杜夫人,当着大家的面把白日所见所闻都说了一遍。
“什么……”小妾、儿女、掌柜和丫鬟小厮们无不捂嘴惊呼。
乌香有毒,发作起来如此可怕,还有生命危险。
当朝太子和未来太子妃来到了他们福州!!
太子妃练了一种密术,不仅解了毒,还……还能飞???
桩桩件件,一个比一个离谱。
众人一言难尽,总觉得自家老爷遇到了骗子。
大郎信誓旦旦:“当时我们就在县太爷府邸,亲眼所见!”
布商:“蠢货,等我们练成仙术,还怕杜家没有出头之日吗?”
小妾们也从一开始的窃喜转变为牙都咬碎了,这种好事怎么没轮到她们儿子。
最后布商一锤定音:“就这样定了,虽然二郎三郎代管产业,但不得变卖铺子,一切重要决定必须经过夫人点头。”
与此同时,同样的事情还发生在各家各户,都是白日签字画押的人家。
县令府,刘府……
这些人涉及此地各行各业的商业中枢,若全乱套,必会严重影响城中百姓的生活。
然而在于清浅的一翻话下,他们无不心甘情愿地连夜安排家眷接手家业,第二日又把账本和各个商铺事况一一讲给夫人或子孙们听。
一时间,城中当真没起什么乱子。掌柜们知道自家老爷只离开短暂时间,而且有大好事,也没敢造次。
第三日。
众人怀着激动澎湃的心情来到县太爷府,随后被秘密送到城外的一个庄子。
这是太子刚买下的庄子,地处偏僻,面积很广,足以容纳所有人。
大家环顾四方,这里杳无人烟,被密密麻麻的树环绕,十分安静。只偶尔响起一声鸟叫,空旷的脆鸣传出很远。
大家小声讨论:“果然是练仙术的地方,深山老林这里正好吸收天地精华。”
“是极是极。”
“那位……于娘子可到了?”布商杜老爷悄悄问刘老爷。
刘老爷四处张望:“想必还在路上。”
“二位,是在找我吗?”
两人一愣,猛的抬头,只见高高的树冠上立着一个黑影,遮天蔽日。
于清浅一袭白衣,双手负在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随即一跃而下。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再次见到那娘子如此作派,总怀疑她是天上仙人。
于清浅暗暗给自己装的逼打了个满分。她平时不穿白衣,这可是特意把文宝的衣服捞了一件,让丫鬟改小。
她买来不少丫鬟奴仆,早已吩咐好如何照看。
在他们进去前,于清浅打了个预防针。
“诸位,欲练此术,绝不可碰乌香,非天赋者和恒心者不得练成,这个过程有些难耐,一旦开始不能结束。”
她拿出一本自己翻译的《二阴柔骨爪》,心虚地把第一页“欲练此功,必先自宫”,改成“欲练此功,先戒乌香”。
改过之后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该不会以前写这本书的人和她一样,出于某种目的才写的“必先自宫”吧。
“咳咳,”于清浅伸出两指指向一棵树,开始画起大饼,“日后你们勤练此书,便可如此。”
随着漩涡运转,一团金丝穿过秘籍所写的经脉、从两指喷薄而出。
别人看不见金丝,只见到一排排树上多了两个洞,穿过很远后,一条蟒蛇应声而落。
大家看得眼睛都红了。
“日后小人唯娘子马首是瞻。”
“下官也是!”
看到别人表忠心,杜老爷连忙举起自己和大儿子的手:“若有所成,小人愿用布庄每年三成利润供奉娘子!”
他又扯了扯五女儿的衣袖:“愣着干嘛?”
杜五娘一向沉默寡言,此刻顺从地举起手来。
别人没想到布商这么鸡贼,现场一下卷起来。
他们还不知道之后要面临什么。
于清浅走后,大家欢欢乐乐地走进庄子。
随着大门缓缓关上,高高的围墙将这里圈成了一个小小世界。
每个人被分配到一个小单间,丫鬟奴仆们伺候周到。
房间虽小得像个下人房,杜老爷也没嫌弃。
他进入自己的房间,迫不及待地打开秘籍。只见第一页写着:
——欲练此功,先戒乌香。
总觉得哪里不对。
不是通过练密术解毒吗,为何要“先戒”?
随着“咔嚓”一声,门被轻轻关上。
杜老爷一开始还没在意,直到药瘾发作。
他猛的去开门,却发现根本打不开。
“来人,给我药。”
“不是练密术解毒吗?如何能练?”
他喊了半天,外面始终没有回应。全身由内而外发痒的感觉席卷着他。
杜老爷试图使劲拍门,撞门,眼泪口水鼻涕留了满脸:“乌香!给我乌香!来人啊,救命啊……”
自然无人回应。
丫鬟奴仆们早被吩咐过,这种时候眼观鼻鼻观心,只当没听到。
许多小单间都发生着类似的一幕。
既已入狼窝,如何能逃。
晚了。
另一个小单间里,杜五娘成婴儿姿势抱紧双腿,不断哆嗦。
她其实不是第一次发作。
曾经有一次风寒,大哥体谅自己,给了几盒乌香,自此她便染上药瘾。
和父亲、大哥不同,作为家里不受宠的庶女,她没法拥有源源不断的乌香,因此发作过很多次,最终只能找大哥再要几盒。
于娘子说过,练了这个密术
就能摆脱乌香。
“嗬,嗬,嗬嗬……”
杜五娘难受得浑身抓挠,不断喘气。又凭着最后一丝毅力打开于清浅给的秘籍。
麻木地跟着书上念:“气沉,丹田,心,心如,嗬嗬止水……”
尽管她连丹田是什么都不知道,却对这本书爆发了强烈的信仰。
*
于清浅暂时没管别庄的事。戒乌香并非一朝一夕。
当下有更重要的事。
太子拿着一封密信,对于清浅说。
“熊小将军不日将抵达福州。”
于清浅故作吃惊地捂住嘴:“哪个熊小将军,臣女只知辅国将军姓熊,莫非是他本家?”
她自然知道,辅国将军家自幼被男扮女装的二儿子,恢复身份后,被皇帝派了数千兵马抗击倭寇。
之前一直在岭南抗倭,如今文宝抵达福州,便打算与文宝会和。
她在电视上看到,熊小将军的抗倭结果可是很不理想啊。
第97章 熊小将军入福州“让开,将军驾……
“让开,将军驾到,闲人退让!”
人烟稀薄的大街上,熊小将军带着一支百人队伍快马加鞭,声势浩大。
摊贩、行人纷纷避让,好奇地目送这些身着甲胄、高大威猛的士兵们。
兵马穿过大街,直奔县令府。
太子正在书房回信,于清浅依然在门外寻找春天。
她一直在研究门口的大桃树,这棵树年份很久,已长成苍天巨树,根部错综复杂,现在垂垂老矣。
别的桃树已经落英缤纷了,它才只开了几个花骨朵,还有几处枝干枯黄,看起来快要老死。
为了领悟第三式剑意,于清浅四处寻找春意。
就在刚刚,她发现一处假山地下藏着浓郁的春意,并且预感把桃树移栽此处,能够让它复苏。
就在她半蹲身子,徒手挖假山之时。
院外传来一声有力的高喝。
“微臣骠骑将军熊力夫,参见殿下!”
于清浅抬头望去,整齐划一的步伐声,带着雄狮之威逐渐变大。
为首的熊小将军身高八尺、魁梧雄壮,面容锋利,眼尾处有一道很长的伤疤,增添了几分狠戾。
他正大步踏进,忽然感觉不对,侧过头去、不由脚步一顿。
只见不远处有个美娇娘正瞪着美目好奇地望着他们。
她蹲在假山一脚,娇小柔弱,只是身前的假山空了好大一个洞。
她在干什么?
熊小将军没有停下步伐,他以前在京城虽然听过太子妃大名,却从未见过真人。
此时没看到传说中的
神异,便猜测是她县令府的哪位千金。
正欲收起余光,忽然看到那美娇娘一手插进了假山中。
熊小将军惊愕。
又仔细看了看,是货真价实的石头没错,美娇娘的手指竟然直接插过去了??
于清浅一边偏头看他,手上也没停下工作,不一会儿就掏出一块大石头。
等把这处假山挖空,就可以将桃树移植过来。
不多会儿,一百精兵浩浩荡荡走进院子,队列整齐。
温左搬来高椅,太子落座,慵懒地靠在一边。
熊小将军和一百精兵整齐划一地单膝下跪,垂首等待指令。
太子敲了敲扶手:“起。”
“孤来福州不久,熊小将军已至岭南治倭数月,听闻父皇炼出了火铳,威力如何?”
熊小将军站起身来,抱拳垂首:“回禀殿下,臣从未见过此等神器,一炮即出威力非凡,可瞬间致人于死地。”
“哦?”他倾身,“如此威力,可将广州的倭贼除去?”
“臣已获胜,只是……”
“嗯?”
熊小将军不卑不亢:“火铳虽然威力巨大,然倭贼是海上行军,一打就跑,臣苦于大船太少,无法追上,只能将他们暂时逼退。”
“而且……臣发现一个问题。”
这时,他看见那美娇娘竟然直接穿过太子面前,朝那颗桃树走去。
小娘子不要命了?
他想上前拉住于清浅,担心惹怒殿下,不料刚刚踏出一脚,那小娘子竟然自来熟地向殿下提出要求。
“打扰一下,臣女去那边挪棵树,可以麻烦殿下让大家散散嘛。”
太子慵懒的眯起眼:“愣着干甚,还不听娘子的?”
熊小将军一愣,连同精兵们一起后退。
小娘子竟敢这么跟殿下说话,又这般美貌,恐怕是殿下新宠。不知那位神异的太子妃能否容忍。
他继续禀报,心中却有些失落:“臣在追查倭贼时,发现诸多百姓为其打掩护。臣调查过那些百姓,都是土生土长的大赵子民。”
“此外,臣还在少许人家发现了这个,似是倭贼提供。”
他呈上一个小木盒,温左躬身递给太子。
“乌香?”太子打开看见熟悉的粉状物。
莫非大赵子民叛出是因为此物?
他很快否定了这个答案。
此物去年才传入,倭贼从前朝就兴风作乱,时间上说不通。
“殿下,这东西从几间药铺流出,采买的除了商人还有贫苦百姓。
那些贫苦者因为一场病而花大半积蓄购买,没想到就此离不开此物,却没能力继续购买。
臣见过他们药毒发作的模样,十分可怖。”
“微臣便怀疑,倭贼利用此物控制百姓,让他们助纣为虐。还请殿下严查。”
太子摩挲手中木盒,并没有回答,只问:“你还有多少兵马?火铳何在,孤试试它的威力。”
熊小将军目光坚毅:“为了觐见殿下,臣只带了一百精兵快马加鞭,还有……”
突然,他和精兵们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天空一暗,仿佛被乌云遮着。
余光瞥去,那娇美柔弱的小娘子竟然将一棵巨大的桃树连根拔起!
又徒手抱起,若无其事地从他们面前经过!
原来是巨大的树冠为他们带来遮阴。
小娘子抱着巨树,看起来犹如蚂蚁举起了大象,天方夜谭。
百兵们呆若木鸡。
这就是娇弱小娘子吗?不对,这是正常人吗?
这边,于清浅路过太子跟前,树枝不小心碰到了他手上的木盒,天连忙腾出一只手捡起来,物归原主。
又尬笑着打个哈哈:“你们继续,臣女只是路过。”
这桃树老得快死了,移植到假山那处肯定满血复活。
太子却将她一只手拉出,心细地看到一根破皮流血的指头。
他一边将神人的手指含在口中,一边直勾勾地看着她:“小心些。”
于清浅脸腾地变红。
快速抽回手,另一只手抱着巨树,兔子一样蹦蹦跳跳地跑开了,仿佛怀中只抱了两本书的少女。
“哈哈哈哈哈……”太子大笑出声。
百兵们脑子一片空白。
殿下知道那小娘子怀中抱的是苍天大树吗?不是轻飘飘的书本啊!
为何能毫无异样地与小娘子打情骂俏?!
若不是飘过的树叶“啪啪”打在百兵脸上,他们都觉得自己生了幻觉。在战场上浴血奋战时,也从未如此惊心过。
熊小将军凶煞的脸也变得僵硬起来,机械地说完后面的话。
“……还有三千兵马正在路上。”
又呆呆递上火铳。
太子饶有兴趣地拿起来,突然瞄准天空。
随着“砰”的一声,尖**出火花,一只猎鹰从天而降,摔在地上。
“殿下好箭法!”
“很好。”太子对火铳的威力还算满意。
他倒要看看,为何百姓对入侵家园的倭贼徇私袒护。直觉告诉他另有隐情,但若叫他发现一切都是那贼胆小国所为,如今有了这火铳,他宁愿斥巨资、耗国力造船,也要端了这倭国贼窝。
第98章 教功法“殿下,牢里那位林老板……
“殿下,牢里那位林老板扛不住审问,愿意说出其他据点和种植乌香的地方,但有一个条件。”
太子挑眉:“说。”
“他要再见刘夫人一面,并吃一碗她亲手做的珍馐白玉汤圆。”
“刘夫人……”
她还被关在庄子上戒乌香,这庄子如今已被熊小将军派重兵把守,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
深山老林,庄子。
如今已有数月。
于清浅来到大门,门口两位背着火铳的士兵向她行礼。
随着大门缓缓打开,里面的人纷纷渴望地看过来。
于清浅放眼望去,他们正被逼着扎马步。
公共场上接近七十人,男女老少,皆瘦弱得不成样子。
他们有的是官员、商人,有的是主母、小妾,还有为儿为女的,此刻全部半死不活地蹲着马步。
这是于清浅专门从熊小将军兵营里找的教头,让这些人在戒乌香之余进行军训,强身健体。
那本《二阴柔骨爪》
士兵们不会教,她也只知道金丝在经脉的游走路线,因此特意画了经脉解剖图和线路图。
她暗搓搓地想,也不知道这些人有没有练成功的。
如果此时她的电视还是外放状态,一定会收到一大堆问候语。
——成功个屁,他们连穴位在哪里都找不到,整天就坐在蒲团上乱感受所谓的“内力”,结果感受几个月,只感受到了蚊子咬。
此刻,众人见到于清浅犹如见到救星。
这几个月,说是炼密术解毒,实则天天饱受戒乌香之苦,每次逃跑都被抓回来,还要受罚打扫整个庄子。
管你是位高权重的官吏,还是低如蝼蚁的妾室,全部一视同仁,只能在房间里狼狈地忍受乌香之苦。
悔啊,恨啊……
他们一边蹲着马步,一声声情真意切的呼唤哭嚎。
“娘子,你害得老夫好苦!”
“奴家不练你的密术了,求娘子放奴家出去吧。”
“呜呜呜,就算被乌香毒死又如何,这种日子我宁愿去死啊,求娘子放我和杜五娘出去吧……”
这位是县太爷嫡子,在外也是个无法无天的纨绔,备受宠爱、心比天高,哪里吃过这种苦。
他自己想出去便罢,还想带着一个小小布商不受宠的庶女一起。
县令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逆子宁可为小庶女求情,都没想过自己这个亲爹。
于清浅定眼一瞧,别人都松肩搭背,那杜家五娘居然昂首挺胸,目光坚毅,和军营里的士兵一样。
难怪堂堂县令嫡子看上一个商人家的小庶女。
她悄悄看了眼电视,原来一开始县令嫡子天天闹事,说那些人大胆,竟敢对他不敬,结果被罚挑粪,挑不完不许吃饭。
他哪里干过这种活,好几次差点摔倒,把粪浇到自己身上。
别人不敢靠近,都是这个庶女顺手帮忙扶住,又在他“威胁”下一路陪伴,没想到县令嫡子就动心了。
看完,于清浅笑着摇了摇头。
那边,教头拿着棍子敲了敲木桩。大家纷纷噤声,这些日子可没少吃他的苦头。
“跟我做,左钩拳,右踢腿……”教头示范一遍,把军中的基础拳耍得虎虎生威。
示范完后,他颇有气势地大喊:“一!”
众人挥出软绵绵的拳头。
“二!”
众人踢出轻飘飘的右腿,差点没摔倒。
本来日日饱受戒断之苦,吃不下睡不好,身体弱得不行,此时哪里有什么力气。
人群中,杜老爷惊觉自己现在许久才发一次药瘾。这种“猪狗不如”的日子他居然觉得充实又习惯。
教头气得棍子使劲敲打木桩:“没吃饭吗,一个个老弱病残似的,我手下的兵要是像你们这样,恐怕一照面就被敌人杀了。
振作起来,待会儿不合格的再做五十组。”
听到五十组,大家顿时惊恐,打鸡血地操练起来。
一旁的于清浅看得乐不可支。
等教头训练完,过来向于清浅行礼:“见过娘子。”
于清浅点头:“幸苦了,下堂课我来吧。”
“你?”教头一身肌肉,看着眼前的柔弱女子,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
他是后面才赶到的三千兵马中的一员,一名百夫长,听说过这位娘子是殿下身边的人,不能招惹。
竟不知此女如此狂妄。
“娘子,拳脚无眼,可莫要伤到自己。”他语气轻挑,就差把“看不起”三个字写到脸上。
“无妨。”
教头见她无动于衷,皱眉问:“娘子真要教他们,不知有什么本事?”
难不成教他们绣花?
于清浅纳闷:“自然教练功啊。”
无言半响,教头嗤笑着退后半步:“请。”
碍于她是太子身边的人,他只好退步,打算看看笑话。
本以为大家看到他们被一个小娘们教,会怨声载道,没想到恰恰相反。
当于清浅踏上教台,所有人兴奋呐喊。
“娘子,你终于亲自指导我们密术了!”
“您让小人等得好苦哇,每每乌香发作,小人便翻看您给的秘籍,结果毫无所获。”有人嚎啕大哭。
教头看得一头雾水,这都什么跟什么。
于清浅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不敢说其实就是忽悠他们来戒药的借口。
但是既然秘籍是当初文宝搜寻来的,货真价实,她也多少解个惑。
抬手做了个安静的动作。
“放心,诸位只是时日尚短,乌香荼毒太深,不利于练武,所以只能先打基础。”
“原来是这样。”
“今日我为大家解惑,想必你们都看过秘籍,对上面的内容也有所了解。功法第一步,抱元守一,摒除心中杂念,将意念集中到脐下三寸,此乃丹田。”
说着,她盘腿坐在地上,闭上眼睛。
众人有样学样,纷纷打坐闭眼,认真感受脐下三寸的位置。
“想象有一股气,从丹田位置生出,慢慢向上延伸,来到脐中上一寸的位置,也就是水分穴。”
想了想,她把自己用金丝的体悟都说出来。
“现在,你感觉这股气一点点扩散,你的腹部变得暖洋洋的,它们慢慢收拢,汇聚在脐上三寸的建里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所有人都在打坐,十分安静,唯有于清浅舒缓的声音在引导。
他们第一次打坐没有睡着。
教头看得一脸懵逼。
这位娘子的练功真独特,要是敌人杀到眼前,难道坐着等死。
中途有人药瘾发作,或许忍习惯了,也或许对这“密术”抱有太多信仰,居然闭着眼咬牙忍过去,令于清浅刮目相看。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将要落山,大家才发现自己晌午都没吃。
于清浅讲的口干舌燥,终于将整本秘籍的线路通讲了一遍。
然而大家自然不可能感受到所谓的内力,只根据凭空想象的“气”在各个穴位游走,从未有过的体验使他们感觉颇为有趣。
教头本来听得无聊,早已睡倒在地。
看着大家朝圣一般的闭眼打坐,于清浅无情地决定来个终极忽悠。
她手指一动,细细看不见的金丝窜出去。
刚才药瘾发作也要打坐的男人突然悬浮两米高。
有人伸了个懒腰,却听到右侧传来爆破声。
“嘣——”
所有人吓了一跳,纷纷睁开眼,就看到不远处的栏杆被凭空劈成两半。
伸懒腰的人也吓住了,自己拳头还在冒白烟。
“啊啊,我
飘起来了!“一阵惊喜声传来。
众人纷纷往后看,不由发出惊呼。
只见男子以打坐的姿势悬浮空中,衣袍猎猎作响,分明眼底还带着药瘾留下的青黑,此刻却仙风道骨。
于清浅一口“笃定”:“这次我在场,我的内力外放影响到你们,所以他俩暂时感受到内力了,都是有资质之人。
记住这种感觉,勤学苦练,假以时日你们都能真正拥有内力,学会这门密术。”
“当真?”
“你看他还在空中飘着呢,娘子还能骗你不成。”
一时间,所有人都疯狂了,羡慕嫉妒的眼神纷纷射向他俩。
他们真的能练出这门功法!
乌香之苦算什么,只要能练成,什么苦不能吃哈哈哈……
于清浅见状,手指微动,几率金丝逸出。
不一会儿,又有几人飞起来,有人拍出一掌足以穿墙。
“哈哈哈,我飞起来了!”
“我陈家发达了,发达啦……”
现场陷入狂欢。
乌香是什么,戒就是了,练密术怎么能不吃点苦头。
教头彻底傻眼。
揉了揉眼睛,没错啊,这些人怎么在天上飞。
于清浅满意地笑了,她不仅要他们在这里戒,还要他们出去以后避免复吸。
这些官商大商们要是乱套,万一专门开铺子让别人吸食乌香怎么办。
她“善意”提醒:“日后回到家里也要多加练习,切记,一旦再中乌香,解毒之前,永远无法练成此功。”
众人浑身一紧,统一喊出:“紧遵娘子教诲!”
教头牙酸,这群老弱病残竟然喊得比他军中手下还响亮。不可否认,他也对这密术起了很大兴趣。
于清浅离开前,看着大家被自己坑去信一个永远无法练成的功法,多少有点心虚。
她刚刚看过了,练了几个月,这些人体内依然没有丝毫金丝,看来不可能练成。
想了想,她刚接触到《残金剑卷》第三式的门槛——回春剑。
于清浅决定临走前为大家施展一次。
刚刚赶来的熊小将军看到这一幕。
台上女子白衣胜雪,三千黑丝被一根简朴的桃木簪固定。
她捡起一根树枝,在台上舞动起来,步步生莲。
动作行为流水,衣衫无风自动。忽而剑若游龙,忽而回眸浅指。
当她持棍指向他时,熊小将军心跳如雷。
“咕咚,咕咚……”
眼尾的伤疤不在狠戾,雄壮的身材不再强大,那瞬间,春暖花开。
县令府处理公务的太子还不知道自己媳妇被人惦记了。
第99章 新鲜出炉的大徒弟我见你骨骼惊奇…………
于清浅使完这招回春剑,无事发生。
大家只感觉浑身轻畅,却看不到空中漂浮的无数柳絮状金丝,如同春雨润物无声。
这就是她之前找到的“春天”。
人群中,杜五娘羡慕地看着那些或起飞、或挥掌威力巨大的人。
原来内力这般厉害,为何她就没有。
她失落之余,熟练地想象一股气,从丹田到水分穴,到建里穴……最后凝聚两根指头,像过往无数次那样随意一甩。
突然,她感觉指尖有些酥麻,抬头望去,震惊地发现粉漆白墙出现了很浅的手指印。
由于动静太小,没人注意到。
这边,于清浅正准备离开,猛然回头。
她迅速来到杜五娘身前,捉住她的手,金丝瞬间刺入。
就在刚刚,她感受到了熟悉的金丝波动,也发现了墙上浅到差点忽略的手指印。
老天,那些人能有所谓的“内力”,全是她用金丝制造的假象,随意挑了几个幸运儿而已。
这位女子可是自己凭空生出的力量。
《二阴柔骨爪》竟然被眼前的土著女子练出来了?!
牛叉啊。
于清浅仔细查过她的体内,表情变得奇怪。
杜五娘体内并没有金丝,也没有小芝麻漩涡。
但她也有一个漩涡,小到只有芝麻的千分之一。有几缕白色丝线,能量和她的金丝十分相似。
于清浅一直以为芝麻漩涡足够小了,世界上还有小成像素点的?而且为何杜五娘的内力是白色,不该是金色吗?
“娘子,怎么了……”杜五娘怯怯地看着她,又含一丝孺慕。
于清浅翻看她的电视。杜五娘每次乌香发作都默念秘籍,把它当作精神支柱,所以早已倒背如流。
在自己新发给他们经脉走**时,别人看不懂就放弃了,她却日夜琢磨,不断找大夫和教头询问,所以自己早就知道怎么走穴。
而且她的身体很特别,脉壁雄厚通畅,像是传说中颇有根骨的人,所以自己刚刚施展的回春术,一下就打通了她的任督二脉。
于清浅表情奇异。
这世界真的有武侠……
而且眼前这人就是土著中的天赋异凛!
不仅天赋异凛,还不缺毅力。杜五娘凭着无数遍默念心法,度过一次次药瘾,加上本来成瘾程度低,已经成功戒掉乌香。
要是她猜的不错,这世界在复苏某种力量,以后杜五娘就是第一个土著宗师。
于清浅双眼放光:“五娘,我观你骨骼惊奇,是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我眼下正缺一名弟子,你愿不愿意。”
杜五娘双手轻轻捂唇,不敢置信。
这边的动静很快被周围捕获。听到于娘子要收这个小庶女做徒弟,大家纷纷围过来,嫉妒得眼都红了。
刚刚飘起来的人很不服气,逮着杜老爷阴阳怪气:“恭喜杜老爷,我这么有天赋都没被收徒,你家庶女走狗屎运了。”
杜老爷率先冲过来,第一次正视这个从未正眼看过的庶女:“五娘,娘子要收你做徒弟?!”
县令嫡子也过来为她欢喜:“五娘,等你成为于娘子的徒弟,爹肯定同意我娶你进门。”
杜五娘吃惊地看着他,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同意嫁给他?
她嘴笨道:“郎君,请自重。”
县令嫡子才不管,他万花丛中过,没想到被这不起眼的小娘子折服,早就发誓非她不娶。
于清浅笑看两人打情骂俏,又期待地望着自己的“大徒弟”:“你想好了吗?”
杜老爷急得不行:“傻子,快答应。”
“嗯。”杜五娘轻轻点头同意,看起来乖巧可爱。
于清浅兴奋,没想到自己随便撒网,居然捡到一个根骨惊奇的未来土著宗师。
还是这么可爱软萌的妹纸!瞧那无辜的大眼睛,苹果一样的小脸蛋。
于清浅乐得抱着杜五娘亲了一口脸蛋,掌握好力道生怕伤了她。
“mua~五娘放心,为师会好生教导。”
杜五娘瞬间红了脸,僵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于清浅松开后冷静下来,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太冲动,忘了看看自家大徒弟有没有干过作奸犯科的事。
这么乖巧的徒弟肯定不是坏人。
她搜索起自家徒弟的关键词,粗略过一眼后台标题。
基本全是杜老爷后宅如何吃人,自家徒弟如何隐形。
小妾娘不受宠,吃不饱穿不暖,大冬天还要自己冷水洗衣服,生了冻疮。好在也没人会暗害一个生了女儿的不受宠小妾。
看过后,她顿时怜惜起自己新收的徒弟。
继续往小时候翻,原来徒弟的隐形都是有意为之,她其实十二岁便偷学完四书五经,七岁成诗,三岁就能说会道……只是为了不招眼,被她娘亲要求藏拙。
于清浅越看越欣慰,不愧是自己徒弟,原来这么优秀,还懂得藏拙。
她直接拉到底,既然徒弟的人品没什么问题,便直接退出电视后台。
等等……
于清浅又进入后台,拉到刚才看到的界面。
徒弟出生时……
竟然。
是个。
男的!!!
男……
于清浅眼睛一点点睁大。
杜五娘是男的???
为啥要隐瞒性别?
她不死心地点进去看视频。
视频中,丫鬟惊恐地差点摔掉手中襁褓:【“啊!怪胎!”】
刚生产完的姨娘吓了一跳,虚弱地接过襁褓,见婴儿长相正常,没有缺胳膊少腿,松了口气。
【“大惊小怪什么,我儿这不是好好的,对了,是小郎君还是小娘子?”】
丫鬟却颤抖着靠近,一把掀开襁褓,将婴儿完全暴露出来。
只见婴儿长着两套生殖系统。
【“啊!——”】
电视里响起姨娘和丫鬟共同的尖叫。
电视外,于清浅:“噗。”
大家看不到外放,因此她的表现格外突兀,引来注视。
于清浅抚了抚惊吓的小胸口,好在她见过的东西不少。
雌雄同体人,又叫双性人。
前世也有不少这种案例,由于父母一方减数分裂异常形成了异常的受精卵,导致先天双性人。
这类人同时拥有雄激素和雌激素,但比例不同。前世他们可以切除其中一个生殖器,变成单一性别的人。这个世界显然无法做到。
生他的姨娘也不懂,把小孩当成了恶鬼投胎。
到底是自己十月怀胎生的,担心孩子被人烧死,她对外宣称生的是女儿,并且一直低调,生怕杜五娘的秘密被人发现。
于清浅复杂地看了眼新徒弟。
杜五娘刚刚被又抱又亲,此刻脸红得像一只煮熟的鸭子,满心满眼都是于清浅。
于清浅又看向旁边的县令嫡子。
县令嫡子开心的像个毛头小子:“五娘,上次我让爹向你家提亲,他没同意,说身份有别,现在唯一的阻碍终于没了。”
县里有多少想嫁他的女人,他只
看上了这个榆木脑袋。
县令在一旁轻咳一声,第一次没有说出反对的话。
杜老爷更加兴奋,自己商贾之家,却能和县太爷成为姻亲,以后杜家在县里就能横着走了!
杜五娘却只怯生生地看着于清浅,一言不发。
于清浅再次看了眼自家徒弟和县令嫡子,细思极恐。
之前她以为两人情投意合,打情骂俏,但……
既然电视后台说徒弟是“男的”,说明杜五娘身体雄激素偏多,心理也完全是个男的。
并且是个大直男!
徒弟对县令嫡子一点意思也没有。
此时,县令嫡子满眼都是徒弟:“五娘……”
徒弟却鸟都不鸟他,反而羞怯又孺慕地捏住于清浅的衣袖:“娘子……”
于清浅:“…………”
头皮炸裂了。
她叹了口气:“还叫娘子,该改口了。”
“师,师傅。”
“既然拜我为师,为师为你取个字如何?”
“嗯。”
“金麟岂非池中物,便唤你雅池,杜雅池,你可喜欢?”
徒弟闺名杜婉,是个标准的女子名。如果他的心里是男子,恐怕更喜欢阳刚点的名字。
“杜,雅,池。”杜五娘细细咀嚼这个字,从小他没有一刻不讨厌别人唤他“五娘”,此刻心中仿佛被什么塞满。
他眼中含泪,声音不再细若蚊蝇:“多谢师傅,雅池很喜欢。”
没人知道,未来开门创派、徒子徒孙遍布大赵的一代宗师杜雅池,现在只是个自卑敏感的“小庶女”。
*
于清浅将新鲜出炉的徒弟带回去。
太子已将城中乌香据点一窝打尽,并且查出倭贼的势力分布。
倭贼共有三处势力,最强的当属一个名叫“野泽”的头领。另外两个势力都以野泽马首是瞻,但各自活动。
林老板就是野泽团伙的一个不起眼小头目。
至于百姓为何叛变,他已查到一些头绪,并非受乌香控制。
太子一手指在图纸上,静静思索。
乌香去年才传入,种植不到一年时间,受害的人屈指可数。而对倭贼进行包庇的远不在少数,大多是贩夫走卒,各种私商。
对他们深恶痛绝的往往是穷苦百姓和各路官商。
被洗劫最多的便是各路官商,尤其是盐铁绢丝。
太子手指在图纸的某处反复敲击,眸眼微眯。
有意思,包庇倭贼的是百姓和商人,被抢劫财宝女人的也是百姓和商人,他们真的是同一批人吗?
他心中浮现一个猜测。
温左问:“真是太猖狂了,听闻殿下驾临福州,野泽竟然放话将伙同另外两个势力来陆上作乱!殿下,要不要趁他上来,属下将他……”
他手上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必,孤自有安排。”
温左:“野泽如此猖狂,却四个月还没敢行动,也就有贼心没贼胆。殿下还要苦等吗?”
太子嗤笑一声:“只敢争口舌之快罢了,既如此,孤便逼他现身。”
他手指着图纸上的乌香据点。
第100章 准备开战海口。五米……
海口。
五米高台。
数十精兵将高台的入口围得铁桶一般。
高台上,于清浅放眼望去,密密麻麻都是人。
整个城市万人空巷。
高台设在海口,一面是一望无际的蔚蓝海洋,一面是百姓。
台上有太子、于清浅、熊小将军和一排被捉来等待行刑的倭寇。
靠海位置,太子摆了一盘棋,邀请于清浅坐下。
“娘子,与孤对弈一局。”
今日他要下一局大棋。
在京城时,每每他要谋事,都会与父皇或大臣下一局棋,管中窥豹。如今身边无人,便与神人切磋一局吧。
“这……殿下想要快棋还是慢棋?”于清浅一愣,她以前天天在家看电视,哪里磨练过什么棋艺。
“快慢何意,慢棋莫非指娘子手下留情,不至于一招至胜?”太子疑惑。
他眼前一亮,难道神人棋艺十分高超。
于清浅摸摸鼻子:“慢棋是指,殿下允许臣女五次悔棋机会……”
太子:“…………”
台上靠近百姓们的位置,熊小将军看了眼身后坐着的太子,得到示意后,他来到台前,高举火把。
“各位,我乃圣上亲封的骠骑将军,特来平定此地倭贼,还百姓一个天下太平。”
“今日将各位召集此处,商讨伐倭事宜。倭贼常年侵扰我大赵土地,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如今更是想出一招毒计——用剧毒的乌香将人操做傀儡。”
熊小将军义正言辞:“此物打着治病的幌子,使人日日上瘾,一旦没有继续服用乌香就生不如死。
今天,我就焚了它!”
他将一切阴谋扼杀在摇篮。当大家明知此物有害,以后定不会上当。
台下的百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乌香是什么?”
“没听说过。”
“这人还是个什么将军咧,专门打杀那些恶人的。”
“呸,朝廷没一个好东西。”
对于当地百姓来说,乌香只有极少数受害者,大多人根本不知道它的存在。
对倭寇来说,这东西他们虽然去年才得到,并且只种植了一年,但已经打算未来长期用乌香腐蚀福州。
这可是以后在福州来去自如的宝贝。
因此收到朝廷那帮人要全面禁乌香的消息,倭寇们坐不住了。
波涛汹涌的海面。
一艘巨大的船舰上。
满脸胡子的男人冲进来:“野泽君,怎么办!朝廷的狗官要禁乌香,如果乌香不能全面推行,种植它还有什么意义?”
胡子男是倭寇第二势力的头领。
一旁的第三势力头领比他更暴躁:“老子收到消息,那个京城来的狗官今天当着整个福州的面,放言灭了我们,还抓了好些弟兄,要当场砍他们的头。”
与暴躁粗鲁的两位头领不同,野泽是位儒雅的中年人。
今天他们三大巨头会面,正是因为“提前收到消息”。
今日将有一场声势浩大的“禁乌香”,而且狗官抓到了一些倭寇头目,打算当着所有人的面砍下他们的头颅,以儆效尤。
老三气得走来走去:“奶奶的,狗官都把臭脚踩到咱脸上了,如果我们连面都不敢露,以后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野泽不疾不徐地给自己斟茶。
“慌什么,今日就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人不要太张扬。”
老二有些犹豫:“会不会有埋伏,听广州的朋友说他们手上有一件很厉害的武器。”
野泽不以为然:“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毛头小子,自以为把我们引过去就能轻易解决。武器再厉害,能厉害过我们两万水师吗?”
“何况居然在海口招来这么多平民百姓,只要我们杀到百姓面前,到时候他们都是人质,那狗官只能束手就擒。”
老三哈哈大笑:“听说那劳什子将军只有三千兵马,怎么可能拦得下,哈哈哈。自作聪明的蠢货,放这么多百姓在现场,不是送上门找打吗。”
野泽大手一挥:“随我出征。”
*
海口。
太子让这么多百姓作饵,自然早有打算。
焚乌香、包括台上即将斩首的贼寇,都是用来挑
衅他们的。
那些倭寇以为他只有三千兵马,且受手无寸铁的百姓辖制,完全没有优势,此仗必输无疑。
他轻抿茶盏。
引蛇出洞后,谁输谁赢可不一定。
于清浅趁他抿茶时悄悄收回两步棋:“殿下,该你了。”
太子放下茶盏,正要落子,忽然发现自己刚刚走的棋不见了:“……”
高台靠前的位置。
熊小将军一把点燃身前的乌香。
熊熊烈火将乌香一一吞没。
“从今往后,福州禁止买卖乌香。”
“如有私卖或诱导他人服用者,杖责五十,查收财产;如有私服乌香者,打十杖。”
台下百姓听得直吸溜。
“五十杖!那可是要人命的!”
“什么乌香有他说的那么严重?恐怕是杜撰的,就跟禁盐一样,不许我们泥腿子接触罢了。”
他们远不知道此物的可怕,并且对朝廷早就不信任。
渐渐的,不知从哪里开始出现一种声音。
人群中,有人大喊:“你们这些官老爷整天禁这禁那,还让不让人活了!”
于清浅和熊小将军朝人海看去,还没找到喊话的人,又有声音从另一边出现。
“我们都是靠海吃海的,结果朝廷说怕倭寇抢劫,不许我们下海捕捞,不许和海外通商,哈哈。”
“禁了之后依然天天有贼来抢,但我们每天连饭都吃不起了啊……”
又有哭声传来:“明明海里就有吃的,却不让我们下海。可怜我家那口子为了给娃省点吃的,活活……饿死了!”
忽然前排有人往台上扔菜叶、扔石头。
可惜台子足有五米高,扔不上去。
于清浅看向太子。把台子建这么高,文宝难道早有预料?
不会不会,文宝也不能未卜先知吧……
台下开始混乱,各种针对朝廷的骂声扑面而来,太子无动于衷。
他指尖并落,轻轻落下一枚白子。
“父皇和文武百官强烈推行海禁政策,娘子以为如何?”
“这……”于清浅悄悄看了眼他,心想自己也是有能力大胆说话的人了。
“臣女以为,海禁虽是为了防止倭寇侵袭,为了百姓安全着想,却……没考虑实际。”
她落下一枚黑子,委婉道:“圣上英明神武,只是未曾来此地体察民情,难免有所忽略。
大赵以农为天,这里的人靠海吃饭,不让平民百姓下海捕捞,不让各路商人将东西卖出去,跟不让农民种地有何区别?
本意是平倭乱、还百姓太平,却忽略了他们吃饭的根基。”
太子豁然开朗:“原来如此,娘子大智。”
正说着,他落下一子,胜负已定。
没想到神人手速极快地从棋盘收回两子。
太子一顿:“娘子……第29次悔棋了。”
不是说只悔五次?
于清浅一脸麻木:“殿下想下慢棋,臣女总不能输得太快。”
……
与后面的悠闲不同,台前的熊小将军很懵,他面对的是狂风暴雨。
“大家别着急,听我说……”
“啪。”一枚鸡蛋兜头砸来。
大概站的太靠前,哪怕站台高五米,他还是被砸中,衣服沾满蛋液。
熊小将军哪怕上战场受过不少伤,都没有过这么狼狈的时候,第一次被百姓砸鸡蛋。
眼看有人想要越过把守的士兵,爬上高台,他下达命令:“拦住他们!”
群众已经开始高呼:“杀了狗官,还我出海自由!”
大多人都是盲从的,看到有人带头,自己藏在茫茫人海不用担责,也跟着起哄。
毕竟朝廷把他们逼得太狠。
“杀了狗官!杀了狗官!”
现场一片混乱,守护高台的士兵们只得举起火铳,只待一声令下,便开始杀鸡儆猴。
然而百姓根本不知道火铳的厉害,在他们眼里,这破棍子还不如一把刀来的威胁。
他们不管不顾地向台上爬。
熊小将军只得过来着急地请示太子。
“殿下,可要动用火铳?”
已经有两个刺头爬上高台。
台下拦人的士兵应接不暇,无法过来。
两人亮出匕首,显然不是普通百姓。其中一个跑去为即将行刑的倭贼解绑。
眼看另一个刺头举起匕首冲过来:“狗官,去死吧!”
熊小将军一脚将他踢开。
不一会儿,台上被释放的十数个倭贼一起上,熊小将军以一敌十,应接不暇。台上乱做一团。
他差点被刺中,一个打滚躲过,再次朝太子大喊:“殿下,可要动用火铳?!”
太子落下一子,垂眸,静等神人第30次悔棋。
“等。”
于清浅看着一片混乱的大街和身旁激烈的打斗,再看看云淡风轻跟自己下棋的文宝,咽了咽口水。
她实在不想下了。
术业有专攻,自己每一步都输。
而且现在是下棋的时候吗?
突然,远处传来大吼:“快跑!倭贼来了!!”
“好多船,好多好多船!……”
“嘟————”
一声响亮的号角声响起。
百姓们哪里还有刚开始的愤慨,纷纷想要逃离此地。
于清浅电视中早就看到那些大船,此时忍不住偏头看现场。
远方,蔚蓝的海面上,二十艘黑漆漆的巨大船舰汹涌而来,气势澎湃,每艘上面都承载上千名倭寇。
大船组成了一支庞大的队伍,携着二万多大汉、气势汹汹。
迎接他们的,只有区区三艘官船,这是熊小将军的三千兵马。
太子定眼一瞧,其中十艘挂着野泽的旗帜,另外十艘分别挂着第二势力和第三势力的旗帜。
看来倭寇三大势力都到齐了。
他掏出一枚信号烟花,点燃,烟花很快在天空炸开。
熊小将军松了口气,殿下总算动手了。
放完烟花后,太子摁住神人的手,定定地看着她:“别下了,孤认输。”
“嗯?”于清浅诧异抬头,与他对视。
远方,主舰上。
三巨头正喝着美酒,搂着美人。
老二哈哈大笑:“野泽,对面居然只有三艘船,哈哈哈,怎么敌得过我二万水师?”
老三更是乐得亲了美人一口:“你看,他们居然每人拿着一根铁棍,难道等我们把他们的船打下来,再拿着铁棍自卫吗。哈哈哈哈哈……”
野泽看过去,三艘孤零零的船,摆着数排黑漆漆的铁棍,正对自己。
他站起身来,大手一挥:“区区铁棍怎么抵得过我们精良的弓箭手。男儿们,举起你们手中箭!等再近些,就开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