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租住的老破小环境太差，他要搬走，不放心钟毓一个人住在这里。
之前在网上看的几套房子，这会儿派上用场，赵钧选了套环境较好，离医院最近的。
四十多平的公寓，一室一厅，钟毓一个人够住了，只是一个月6500的房租贵了点，押一付三，二奢早上打过来的钱，转眼消耗干净。
房子的事敲定，看看时间，已经上午十一点，回到家里，钟毓正在追剧，客厅里是打包好要带走的东西。
她施施然站起身，“回来啦。”
赵钧去提箱子抗袋子，“外面太阳大，打的车还有一公里多才到，不急下去。”
就是这样。
跟赵钧在一起，什么也不用做，方方面面都由他安排好，很久没享受过这样无微不至的体贴。
马上要分开，钟毓看剧时的欢乐心情消失，很是低落。
赵钧垂着头一言不发，也不知道上来哄人，她也有一点点心疼他，没拿他撒气，出门时指着屋里的摆设，要他全部想办法弄走。
“智能锁也是我们搬来之后换的，都扒走。”
房东欺负她，要涨房租的事她可没忘，孤身一人的时候弄不过那老东西，现在就不一样。
赵钧把她送到新房子，按着她跟自己逛了一趟潮湿，把新屋的冰箱填满，菜肉都分类冻好，关上冰箱门，转身抱住正在喝饮料的钟毓。
“天然气充了，水费电费也交了。”
“按时吃饭，钱不够花就告诉我。”
赵钧絮絮叨叨。
饮料差点泼到钟毓脖子里，她没吭声，用空着的那只手回抱。
一瞬间她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不管不顾跟赵钧离开这里好了。
唉，不行，走了又要重新来过，比现在还穷的生活，她一丁点都不想过，她这是送赵钧去过好日子呀。
感觉到脖子凉凉的，有水迹顺着往下流。
她咬住唇，将人推开，“干什么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又不是见不到了。”
“我饿了。”钟毓心虚，她是为他好，再说上辈子她还顶着那么大的压力帮忙请律师了呢。
没心情做饭，干脆出去吃，选的餐厅在相当高档的商场里，钟毓吃不下，赵钧中途接了几个电话，魂不守舍，时不时看看时间。
吃到一半，他猛地站起来，“小毓，项目组忽然有点事，我得过去一趟。”
她摆摆手，彻底没了胃口。
在餐厅里坐着休息了会儿，干脆下楼闲逛，大人的东西她消费不起，于是慢吞吞往卖小孩东西的店里看。
有家店的小裙子很漂亮，钟毓被吸引，随手翻翻价签，都是几千块一件。
跟她这会儿全身上下加起来一样贵了，将手贴在肚子上，和赵钧在一起这么多年，她从没想生孩子的事。
生了又没人带，何况每个月那点钱，她都不够花的。
她才不要生孩子。
放下手上的衣服，忽然听见有人叫她，“钟小姐。”
扭头发现是方医生，他站在一旁，将选好的小裙子放到柜姐手上，眼睛盯着她肚子看。
“你怀孕了？上次来看诊的时候，没听你丈夫说起。”
钟毓把手放下，摇摇头：“不是……”
话音未落，方医生把她扶到休息区坐下，叫身后的柜姐结账。
他俊秀柔和的脸上，表情严肃，“既然怀孕了，上次那些检查就不该做，万一对胎儿造成不良影响怎么办。”
钟毓：“我没……”
“我看到你约了明天的复诊号，是哪里不舒服？怀孕造成的腰痛吗？”
方医生打量她肚子的目光毫不掩饰，看见她连衣裙勾勒出来的纤细腰肢，不赞成的说：“这条裙子也太紧了。”
堂而皇之的谈论这些，钟毓一个并未打算生育的美/少/妇，被他说得面红耳赤，“你声音小一点啦！”
柜姐这时把衣服包好，一堆手提袋被送到方医生手上，钟毓红着脸起身，他又上来扶，搀着人往外走。
“你丈夫人呢，平时忙前忙后的，这会儿怎么让你一个人出门。”
虽然方医生是个好人，又曾经和她是朋友，这会儿却不是提她的伤心事，就是说这种不知所谓的话。
钟毓烦死了，“你又不是孩子爸爸，管这么多。”
方医生听见立刻不说话了，一直在她肚子上流连的目光终于收回，抬手扶了下眼睛，不自然地说：“抱歉，是我说太多了。”
两人正往外走，旁边两个推着婴儿车的女生路过，几秒钟后返回来，一直盯着她看，“钟毓！你是钟毓吧。”
迎着对面打量的目光，钟毓后知后觉发现她们俩是大学同班同学，“哦……你是那个谁……”
那两个人全身大牌，明显是发达了，钟毓低头，看见自己穿的轻奢，悄悄往方医生后面躲了躲。
“上午群里确定了大学同学聚会的地点，你看见没？”
“看见了怎么不回复，大家都等着大美女驾到，一睹你从前的风采呢。”
钟毓已经经历过一次，知道回消息是自讨没趣，她才不要理。
另一个刻薄些，把她的照片拍下来，发到群里去，“你怎么老了这么多。”
又扫一眼方医生，说：“不是说你跟大学时的男朋友结婚了？他怎么跟那个人长得不一样，你们分手啦？”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把钟毓都挤兑懵了，看见班级群里众人对自己的讨论，有人说她都长纹了，平时是不是不保养。
她气得眼圈发红，“你们……你们……”
那两个人目光落在方医生拎的东西上面，“你也有了？听说你嫁的穷光蛋，怎么消费得起奢牌童装。”
她挽着方医生，跺了跺脚，将目光放在他身上，“你傻了呀，一句话都不说。”
“啊？”他反应慢半拍，“哦。”
“你就这样看着我受气！”她继续跺脚。
方医生怕她跺脚伤了胎儿，看看对面来者不善的两人，赶紧扶住她腰，“没关系的，我不光消费得起，到时候你生出来的宝宝肯定也很漂亮。”
他目光在婴儿车里停顿两秒，“他们……不行。”
一看就知道爸爸长什么样，钟毓的丈夫挺帅的，他们俩的宝宝肯定能当童模。
方医生难得刻薄，打赢嘴仗后并不恋战，趁那两人愣住，挽着钟毓离开。
下扶梯的时候，她觉得好奇，“你买这么多小孩穿的衣服干什么，送人吗。”
“收藏。”方医生捏着她手腕，觉得好瘦，“看起来很可爱就买了。”
他做梦都想生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可恋人是alpha，他是beta，第一性别都是男性，更别提他们从未同床共枕。
生不了的。
代孕违法，又没有道德，他绝不会去做那种事。
可是他真的好爱恋人，好想生一个属于他们俩的宝宝。
钟毓不知道怎么接话，只好拿出手机打车，方医生见状忍不住问，“你丈夫呢。”
群里关于她的讨论已经刷了几百条，钟毓够郁闷了，他还像台复读机一样老问老问，她只好照实说，“我们分开了。”
所以不要再问了啦！讨厌死了。
搬家吃饭的时候她都忍着没哭，这会儿再也忍不住，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往下掉。
哭着哭着，她和方医生抱成一团。
等回过神来，钟毓已经坐在他的车上，他坐在驾驶位上，腿上放着纸巾盒，留意她的状态随时递纸巾。
她刚刚哭得差点背过气。
方医生从后座捞了瓶水拧开，“喝一点，我送你回去。“
钟毓把脸上痕迹擦干净，“那就麻烦你了。”
照顾孕妇，倒是不麻烦。
听见她给的地址，和病历档案上留的地方不一样，方医生皱着眉，猜测他们是不是分开住了。
等将人送到，猜想被证实，一向温文尔雅的人，在心中破口大骂。
她老公真是畜生不如，从前他一直以为两人是神仙眷侣，羡慕不已。
结果那样小意殷勤的男人都会抛弃妻女——钟毓的肚子里正在孕育生命，可是他就这样走了。
宝宝宝宝宝宝宝宝宝宝宝宝宝宝宝宝宝宝。
他多么渴望却生不出来的漂亮宝宝，她丈夫轻而易举得到了，却不知道珍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