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小羊驼毫无条件附和:【肯定是那些老头子。】
一听那无所不知的神秘男人也如此说,内阁原来几位阁老的心都是突突一跳,恨不得立马跪下,大声喊冤。
可看着昭庆帝冷冷看过来的警告目光,众人只得原地坐着,可却你动一下,他挪一下,各个如坐针毡。
裴泊苍:【那待会儿咱们去扫他们,阿驼,你先说说我三皇叔是怎么死的?】
小羊驼:【之前皇子们都在的时候,明争暗斗,各自为营,大宸皇室还有朝堂上乱了好一阵子。】
【等到都死得差不多,剩下三皇子一个人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大局已定,大宸终于能安稳了。三皇子也这么以为的,意气风发等待登基。】
【可谁知,登基大典还没举办呢,叛军就打进了京城,三皇子没法,只得组织军队出城迎敌。】
【两军对垒,还没打起来,三皇子下令放箭,准备先射一波箭雨,震慑一下对方。】
(′з(′ω‘*)轻(灬ε灬)吻(ω)最(* ̄3 ̄)╭甜(ε)∫羽(-_-)ε`*)毛(*≧з)(ε≦*)整(* ̄3)(ε ̄*)理(ˊˋ*) 【可也不知是哪个射手眼瞎,还是手抖,又或是故意为止,居然一箭射在了三皇子肩膀上,直接把他射翻马下。】
【主帅倒下,军心大乱,连忙鸣金收兵,大宸守军仓皇退入城内。】
【三皇子中的那一箭,虽然很深,但是并没伤及要害,可也不知怎么的,那伤口就是愈合不了,没过两天居然化脓发炎了,三皇子高烧不退,之后多次休克,最后没能抢救过来,就那么死在了一道小小箭伤之上,真可谓是出身未捷身先死。】
黎贵妃两只手攥着帕子捂住心口,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死了。原来阿憬也死了嘛。
三皇子眉宇紧锁。原来他也没能坐到那个位置上嘛,那忙活那一通又有何意义。
小羊驼:【三皇子死的那天,叛军攻入皇城,九皇子也死了。那时候小主人你已经和太子妃逃出京城,死在了逃亡路上。】
【从现在算起,短短一年时间,昭庆帝以及他的后代几乎全都死光,大宸也彻底亡了。】
昭庆帝瞳孔一震。
什么?列祖列宗的江山社稷,仅仅还有一年就要彻底毁在他手上了?
他看向太子,目露不解。先前他问过太子,大宸到底是什么时候亡的,太子语言含糊,说尚不清楚。没想到,竟然只有一年了?
事已至此,太子也没法再隐瞒,朝昭庆帝点了点头。
昭庆帝伸手点了点太子,有些无奈地同皇后说:“太子也是,这样的大事也瞒着朕。”
皇后轻声为太子解释:“太子是见陛下这阵子劳心劳力,觉都没睡好,不忍陛下担忧,这才暂且瞒下。”
昭庆帝欣慰点头:“太子一片孝心,朕都知道。”
裴泊苍看着座无虚席的大殿,感慨万千,在心里叹了口气:【哎,好好的日子不过,一天到晚瞎斗什么呢。】
刚才还在斗气的诸位皇子脑中闪过一幅幅家破人亡的惨烈场面,各个都沉了脸。
明年这个时候大宸就要灭国了,那他们还在争什么,抢什么呢?
诸位皇子身后,诸位老阁老和新“阁老”们也都面色灰败。绵延两百余年的大宸江山,居然要断送在他们这些人手里了吗?
史笔如刀,他们这些亡国之臣,怕是要被死死钉在亡国的耻辱柱上了。
小羊驼接着说:【这大宸朝堂,表面看着光鲜,可早就烂到骨子里了,要不是昭庆帝这个明君夙兴夜寐,苦苦撑了这么多年,怕是早就亡了。】
裴泊苍攥了攥小拳头:【走,阿驼,咱们去扫那些老头子去。】
小羊驼围着圆乎乎的小男孩转圈飞:【走走走,扫扫扫!】
第42章 042奄奄一息
【第四十二章】
诸位大臣神色骤变,脊背发凉。这是,马上要轮到他们了吗?
虽说自始至终还无人向他们解释那“阿驼”究竟是何方神圣,又为何能预知未来之事,可众人就是对其所言深信不疑。
此刻见要扫到他们了,殿内群臣无不心惊胆战,冷汗涔涔。更有甚者双腿发软,恨不能立刻徒手刨个地洞出来,遁地而逃。
裴泊苍往阁老们那边瞅了瞅,好像还有点远,他自己应该是走不过去的,于是伸着小手对着一旁坐着的九皇子够了够:“抱,抱。”
“好,九叔抱。”裴凖乐了,起身一把将小胖侄子接过去,直接往脖子上一架:“苍儿要去哪里玩儿,九叔带你去。”
裴泊苍拿着拨浪鼓指了指阁老们的座位。
裴凖心道终于轮到那些老东西了,驮着小侄子笑嘻嘻往那边走过去:“走喽,去玩儿喽。”
诸位阁老和大臣们全都垂首敛眸,暗中祈祷,不要扫我,不要扫我……
裴泊苍坐在裴凖肩膀上,看着越来越近的阁老们,催促小羊驼:【阿驼,能扫到了吧,你把那几个老头子全都扫一下吧。】
【我试试。】小羊驼跟在小男孩身边飞,双眼冒出一束蓝光,将黎阁老,夏阁老,尹阁老,戴阁老全部扫了一遍,随即问:【小主人,都扫完了,你想先问什么?】
裴泊苍:【那就先说说,当时为什么我皇祖母让我登基,他们全都反对?】
小羊驼:【内阁六位阁老中,除了萧阁老坚定地站在昭庆帝一边,其余五位皆唯黎阁老马首是瞻。】
【在内阁,黎阁老一向霸道,素来说一不二,当时黎阁老极力反对小主人你登基,说若是你当了皇帝,那么皇后和太子妃必定是要垂帘听政的,到时候大宸江山落在两个妇人手中,国将不国,早晚要完。】
【其他几位阁老见黎阁老如此明确表态,自然纷纷附和。】
裴泊苍不解:【可是,不是说我每个皇叔后面都有人支持吗,他们怎么还附和黎阁老?】
小羊驼:【他们各怀鬼胎,但在对付你这个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时,却出奇地团结一致。他们表面上同仇敌忾,联手反对你继位,暗地里却各自盘算,都在为自己支持的皇子暗中铺路。】
裴泊苍:【所以说,他们也没有那么团结嘛。】
小羊驼:【那当然,这些人啊,利益相合时,便同舟共济,利益相悖时,便明争暗斗。前期他们联手对付你,没多久就为了各自拥立的新君争得头破血流,也都没落下什么好下场。】
裴泊苍突然想起来:【哦对了,阿驼,你看看是谁当着我皇祖母的面骂我废物小傻子来着。】
小男孩稚嫩的声音刚落,手中的紫檀木拨浪鼓便轻轻一晃。
“咚、咚、咚……”
清脆的鼓声在寂静的大殿内骤然响起,每一声都像敲在众人紧绷的心坎上,敲得几位阁老们的头皮一阵阵发麻,各个把脑袋低得不能再低。
不光阁老们面色煞白,冷汗涔涔,就连后面的大臣们也都心虚惶恐。
东宫小皇孙异于寻常孩童,他们明面上虽不曾说过什么,私下却没少讥讽揶揄,此刻谁也不敢确定,那句大逆不道之言是否出自自己之口。
可转念一想,即便再愚钝之人,也断不会在皇后面前如此放肆。这么一想,众人又稍稍定了定神,心中暗道,如此蠢事,想必不是自己所为。
裴凖一听苍儿这话,便故意驮着苍儿在四位阁老面前走过来,走过去,走过去,再走过来,方便让苍儿举起拨浪鼓敲那狂妄之徒的脑袋。
小羊驼赶紧搜了搜:【小主人,当时那句话是六皇子的外祖父尹阁老说的。】
尹阁老神情一滞。不、不会吧,他这么蠢的吗?
车阁老正挨着尹阁老坐,听到这,伸手扯了扯尹阁老袖子,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悄声讥讽:“啧啧,尹公,你怎么那么蠢呢。”
看着九皇子跟个烦人精一样架着皇孙小殿下在他们面前飘来飘去,尹阁老一句不敢多言,只狠狠把车阁老的袖子甩开了。
小羊驼说完,飞到尹阁老脑袋上去蹦蹦跳跳:【敢骂我小主人,我踩死你。】
可对于其他人来说,小羊驼是虚无的,即便他踩得再用力,尹阁老也感受不到分毫。
小羊驼急得翻跟头:【小主人,阿驼踩不到他,你快来敲他的狗头。】
而此时,裴凖装作无意瞎溜达,刚好路过尹阁老的面前。
裴泊苍想到当时皇后听到这话时气得病倒,顿时火冒三丈,攥紧了拨浪鼓,照着尹阁老的脑袋,当地一声,就敲了下去。
三岁的胖娃娃,虽然还不会说话,不会走路,可手上的力道倒是不小,尤其还是拿着拨浪鼓砸的,当即把尹阁老敲得“哎呦”一声,伸手捂住了脑袋。
裴凖噗呲一声笑了,暗道敲的好,随即架着苍儿就往前面走。
尹阁老到底是朝堂重臣,裴泊苍敲完之后,转动小脑袋看向昭庆帝,就见自家皇爷爷正满脸慈爱地朝着他笑。
裴泊苍满眼无辜,心中纳闷:【阿驼,我皇爷爷是不是太惯着我了,我打了阁老,他都不骂我呢。】
小羊驼毫无原则护短:【我们小主人才三岁哦,三岁的小孩子打人能有多疼,怕是还不如蚊子咬一下疼呢吧,这有什么可怪罪的。】
尹阁老摸着脑瓜顶上那个大包,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听听听听,这说的是人话,要不你让他砸一下看看呢。
昭庆帝把尹阁老的白眼尽收眼底,哼了一声,开口:“尹阁老,苍儿顽皮,不慎碰了你一下,你不会介意吧?”
尹阁老哪里敢表现出丝毫介意,反倒还跪到了地上:“老臣惊扰了皇孙小殿下,请陛下恕罪,请小殿下恕罪。”
见他还算识时务,昭庆帝抬了抬手:“起来吧。”
裴泊苍有些高兴,小手晃了晃,拨浪鼓又咚咚咚响了起来。
尹阁老从地上爬起来,默默坐回椅子上,心中有些委屈。
裴凖架着苍儿继续在大殿内到处晃悠。
裴泊苍继续问:【阿驼,那你说说这些老头子后来都怎样了吧。】
小羊驼挨个搜索一番,整理了一下顺序,才说:【当初七皇子死后,七皇子的外祖父礼部尚书孟大人通过一封信,得知是五皇子暗中挑唆六皇子害死了七皇子,于是便恨死了五皇子和六皇子,一心想把他俩搞死,好为自家外孙报仇。】
裴泊苍好奇:【那封信是谁写的,是不是我三皇叔写的?】
小羊驼:【不是,是蔡阁老写的,蔡阁老身边的随从亲自交到礼部尚书手中的,还说是三皇子查到的,他是无意得知,同僚多年,他不忍孟大人被蒙在鼓里,这才冒险相告。】
【那时候众人皆知,蔡阁老是站在黎阁老这边支持三皇子的,于是礼部尚书一气之下找到蔡阁老,同他表态,自己也将追随他拥立三皇子。】
【蔡阁老很是高兴,说他识大局,礼部尚书试探着提出想当面拜见三皇子或黎阁老表忠心,却被蔡阁老以“时机未到”为由婉拒。】
【想到蔡阁老素来和黎阁老形影不离,礼部尚书便也没有多想。】
【那之后,蔡阁老又多次代为传话,都是让礼部尚书做事,有时候说是黎阁老的吩咐,有时候又说是三皇子的意思,礼部尚书也没怀疑,次次按照吩咐把事情办妥。】
裴泊苍:【让他干什么?】
小羊驼:【其中最大的一件,就是在聚庆斋利用厨子给萧阁老和左都御史车大人下毒,害死他们二人。】
裴泊苍:【好啊,原来那有毒的河豚是他搞的鬼。】
萧阁老和车阁老齐齐撸袖攥拳,两个人四只眼睛都紧紧盯着小皇孙,见他被九皇子架着转过身去,两人一同起身,三两步走到礼部尚书面前,猝不及防出拳,一人一拳同时杵在礼部尚书眼眶之上,直接将他打得惨叫一声往后仰去。
后面两位大人一是好心,不忍见礼部尚书一把年纪直接摔在地上,二是怕闹出太大动静惊动了小皇孙,回头陛下责罚,于是不约而同伸手,将快砸到地上的椅子给托住,又将他给扶正了。
另外一人还十分体贴地捂了下礼部尚书的嘴,并低声嘱咐:“孟大人,小点声,别惹怒陛下。”
所以当裴泊苍揪着裴凖耳朵,让他转过身去看时,就发现大家都好好坐着,不禁好奇问:【阿驼,刚才怎么了?】
小羊驼刚才趴在裴泊苍肩膀上,也没看到发生何事:【不知道啊,小主人。】
裴泊苍有些发愁:【虽说我舅祖父上回说不会再去聚庆斋吃饭了,可也不知道他们这些坏人会不会想别的招数害人。】
见小胖孙子发愁,昭庆帝给不远处站着的骆襄使了个眼色,骆襄点头,转身出殿晃了一圈,又进来,禀报道:“陛下,锦衣卫查到一事,因事关重大,不得不在此时打扰陛下来禀报。”
裴泊苍好奇看过去,想知道骆襄查到了什么大事。
昭庆帝:“说。”
骆襄拱手开讲:“前几日,臣调查一起命案之时,查到了京中一家命叫聚庆斋的酒楼,那聚庆斋的掌柜竟在食物里下毒杀人。”
前几日,自从苍儿说过聚庆斋的事情之后,锦衣卫就将那掌柜的和厨子给抓了,其中也查出一些事情,骆襄早已同昭庆帝汇报过。
但在苍儿面前,昭庆帝只能装作不知道,问:“杀了何人?”
骆襄:“杀了江南来的一名富商,名叫鲁大有。”
裴泊苍惊奇。原来他们不只杀了萧阁老和车大人呢。
昭庆帝又问:“因何杀人?”
骆襄看了一眼礼部尚书:“回陛下,这聚庆斋是礼部尚书孟大人的产业,平日里孟大人靠着这酒楼没少敛财,除此之外,竟然还借着酒楼暗在地里干一些谋财害命的勾当。”
“江南巨贾鲁大有与京城首富郑家本是商界宿敌,两家明争暗斗多年。去年鲁大有进京角逐皇商之位,暗中搭上了户部尚书黎时章这条门路,有黎尚书暗中运作,鲁家夺标机会可谓十拿九稳,如此一来,郑家经营的多年的皇商份额眼看就要易主,自是不甘。”
众人都看向在阁老们身后坐着的户部尚书黎时章,就见他垂头坐着,看不清神情。
骆襄接着说:“那郑家的一个女儿是孟大人二儿子的小妾,郑家和孟家也算沾亲带故,郑家不忿,便花了重金求到了孟大人面前。”
“两家本就暗中有来往,可谓利益一体,礼部尚书就收下了郑家那三万两白银,让人将聚庆斋的名气传到鲁大有的耳中,鲁大有闻名前去吃了一顿饭,酒足饭饱后十分满意离去,结果回去之后次日就中毒身亡。”
“当初家人也去报了官,可衙门里也被孟大人事先打点过了,查了几日,什么都没查到,就以突然鲁大有突发疾病,草草结案。”
“前阵子锦衣卫翻阅旧案卷宗觉得此事蹊跷,便将聚庆斋的掌柜和一干人等拿下仔细审问,那掌柜的和厨子已经供认不讳,他们就是受了礼部尚书指使,才在鲁大有的酒菜中下了毒,那毒起作用需得几个时辰,所以鲁大有回去之后才死了的。”
裴泊苍在心里问:【阿驼,是这样的吗?】
小羊驼:【事实的确如此,本来阿驼正要和你说这事的。】
裴泊苍:【那幸好我骆襄哥哥查出来了,不然他们以后肯定还要接着害人。】
小羊驼:【是啊,以后不用再担心他了。】
裴泊苍又问:【那既然那鲁大有走了黎时章的门路,为什么他死了,黎时章不管?】
小羊驼:【黎时章的心思都在帮着三皇子暗中筹谋皇位上,一个商人罢了,而且该收的钱已经收了,死了就死了,他也不是十分在意。】
昭庆帝猛地一拍桌子,怒斥道:“孟大人,还不认罪?”
礼部尚书早已吓得面如土色,顶着两个青紫眼圈,双腿一软“扑通”跪倒在地。
他手脚并用爬到殿中央,对着昭庆帝的方向“砰砰”直磕响头:“臣一时糊涂犯下大错,求陛下开恩饶命啊!”
七皇子和庆妃原本也想跟着下跪求情,但转念想起,礼部尚书还曾用河豚毒谋害萧阁老和左都御史车大人。
母子二人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如坐针毡地待在原地,心里七上八下,没有着落。
昭庆帝抄起桌上的酒盏正正砸在礼部尚书头上:“身为朝廷命官,竟为了银钱,做出此等草菅人命之事,朕替你臊得慌。”
“来人,拖下去,先关起来,等候发落。”
骆襄应是,招手喊来两名锦衣卫,将人堵了嘴拖走了。
殿内安静下来,昭庆帝的目光移向庆妃和七皇子,见二人不敢抬头和他对视,他冷哼一声,没有当场处置,而是挥了下手:“接着用膳。”别因为他一人打扰了苍儿和阿驼的扫人大计。
众人当然明白昭庆帝的用意,陛下这是打算借着今日酒宴,把在座所有人都扫个遍啊。
裴泊苍见大家又吃吃喝喝起来,便揪了揪裴凖耳朵,示意他继续往前走,在心里说:【阿驼,那个礼部尚书还干了什么?】
小羊驼:【除了杀了那富商,未来会杀了萧阁老和车大人,剩下的就是贪贪污,借着权势暗地里经商敛财罢了。】
裴泊苍放下心来,有些高兴地转转拨浪鼓:【那现在好了,我皇爷爷把他抓起来了,他以后就不能害人了。】
小羊驼:【是这样的小主人。】
裴泊苍:【可是阿驼,你之前不是说,那聚庆斋的厨子和掌柜的,后来都死了吗?是被谁杀的?】
小羊驼:【因为那时候昭庆帝查得紧,礼部尚书怕查到自己身上,就把那两人杀人灭口了。】
【真够坏的。】裴泊苍:【阿驼,那按照蔡阁老所说,让礼部尚书用河豚杀了我舅祖父和车大人,是三皇子和黎阁老指使的了?】
小羊驼又仔细搜了搜:【不是他们。】
裴泊苍纳闷:【那蔡阁老撒谎了?】
小羊驼:【应该是的,具体是谁让他那么说的,那就得扫到蔡阁老才知道了。】
裴泊苍:【阿驼,那我们接着说别人吧,待会儿再去偏殿扫他。】
小羊驼:【好的,小主人,你要听谁的事?】
裴泊苍:【那咱们就说说黎阁老吧,你看我爹爹中毒是不是他搞的。】
小羊驼搜索一番,答:【不是他干的,黎阁老觉得,等昭庆帝驾崩之后,他拥护三皇子上位那是手到擒来的事,他完全没必要耗费心神去给太子下毒。】
裴泊苍:【那放火烧我皇爷爷的人,是他吗?】
小羊驼:【也不是,他格外享受与昭庆帝明争暗斗的博弈,觉得堂堂一国之君被他气得无可奈何,还要与他礼让三分,他很有成就感,所以他没想过要杀掉昭庆帝。】
黎阁老闻言,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啪嗒啪嗒直往下落。他虽在朝堂上一向专横跋扈,但此刻被当众揭穿,竟觉脸上火辣辣的,竟难得地显出几分狼狈之态。
昭庆帝和太子等人面面相觑,竟然不是黎阁老?那到底是谁?
想到昭庆帝经常在朝堂上气得头晕脑胀回来,裴泊苍就来气:【他怎么这么不要脸?】
小羊驼:【是啊,他就是那么不要脸。他向来觉得朝政尽在掌控——事实也确实如此,这些年来他把持朝纲,连昭庆帝都奈何不得。】
【还有一点,太子膝下仅有小主人你一个孩子,而三皇子已育有三子二女。单论子嗣,三皇子确实比太子更具继位优势。】
【黎阁老对三皇子以后登基为帝这事可谓十分自信,所以并没有暗中给太子下毒,也没害昭庆帝。】
裴泊苍困惑了:【可是,黎贵妃宫里的两个嬷嬷不是听黎贵妃的指使,也不是黎阁老指使的,那到底是谁干的呢?】
小羊驼:【那就得扫过所有人才能知道了。】
裴泊苍:【那先把黎阁老的事情说完,咱们再去扫别人。】
小羊驼说好,接着讲:【黎阁老属意三皇子当太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早在当初昭庆帝要立太子之时,黎阁老就已经带着朝臣再三劝谏,让昭庆帝立三皇子,只不过太子占嫡又占长,昭庆帝又格外坚决,黎阁老这才没有得逞。】
【太子虽居东宫多年,但每逢处理政务,黎阁老必处处刁难。他仗着群臣对他唯命是从,几乎明目张胆地表露对太子的不满。直到三皇子离京就藩后,黎阁老才稍加收敛,但暗地里仍一直谋划着要扶三皇子登基。】
【但是后来,太子和昭庆帝先后薨逝之后,他却发现事情没有他想的那么容易,先不说几位阁老各有心思,就连大公主都想帮着小主人你,所以他死来想去,决定先除掉大公主。】
裴泊苍:【所以,我大姑姑他们,是他杀的?】
小羊驼:【对,大公主一家不是惨死于劫匪之手嘛,那些人其实就是黎阁老派去的,都是他豢养的死士打手,伪装成的劫匪。】
昭庆帝等人脸色全都一沉。果真是他。
裴泊苍:【那打开我大姑姑家后门那个人,也是他指使的吗?】
小羊驼:【大公主府上有一个服侍多年的吴管事,那吴管事往公主府介绍了个姓林的杂役,‘劫匪’闯入那日,就是那杂役偷偷开的后门。】
【而吴管事的妻子和那杂役的妻子是老乡,那杂役的妻子,又是黎阁老府上老管家的小妾的堂姐妹。】
裴泊苍都快被这兜兜绕绕的关系绕晕了:【所以,一切都是黎阁老指使的呗】
小羊驼:【正是如此。】
裴泊苍小脸一沉:【阿驼,你等我去敲他脑袋。】
这么想着,裴泊苍就揪着裴凖耳朵,小手往前一指,裴凖十分给力,也不问,直接架着苍儿走了过去。
黎阁老眼见那攥着拨浪鼓的小皇孙越来越近,他本能地想要起身离席,可余光瞥了一眼昭庆帝,就见昭庆帝正冷冷盯着他,无奈他只得装作什么不知道地坐着,还硬生生挤出一丝笑意,那笑意僵硬,有些扭曲,难看至极。
裴泊苍本就讨厌这老匹夫,一看他那皮笑肉不笑的谄媚样子,气更是不打一处来,抬起小手,抡圆了胳膊对着那死老头的脑袋就狠狠砸了一下。
“咚”的一声闷响,黎阁老疼得龇牙咧嘴,却硬生生将痛呼咽了回去。
砸完这一下,裴泊苍解了点气,随后眨巴着天真的大眼睛,纯真无邪,拍着小巴掌,奶声奶气道:“好玩,好玩!”
昭庆帝等人全都忍俊不禁,太子更是笑得低下头去,用袖子遮住了脸。
裴凖也想笑,可又觉得不好,于是架着苍儿就跑到太子妃面前,将小胖侄子往太子妃手里一放,自己跑去角落捂着肚子无声笑了好半晌。
大公主家两个孩子都凑到裴凖身边,跟他一起笑。
裴泊苍坐在自家娘亲怀里,没看到角落那一幕,接着问:【那还有呢?】
小羊驼:【后来三皇子不是被人从背后放冷箭射中,不治而亡嘛,之后叛军很快打入城中,黎阁老和很多大臣一起,被抓起来关进了大牢,也不知是叛军顾不上他们,还是故意折磨他们,整整三天,每人一天只得一碗清水,一粒饭都没有。】
【到了第四天,在大家都饿得奄奄一息的时候,狱卒突然将黎阁老提出牢房。他以为是叛军提审,结果没想到,竟然是他以为已经死在叛军刀下的蔡阁老,蔡阁老衣着光鲜,神采奕奕,显然什么苦都没吃,还过得挺好。】
裴泊苍猜测:【蔡阁老投降了叛军?】
还不等小羊驼回答,就见德妃从偏殿走了出来,行至御前,跪地请旨:“陛下,家父身体不适,实在起不来身,想请旨出宫,回府修养,还望陛下恩准。”
裴泊苍有些着急:【阿驼,蔡阁老要走了。】
昭庆帝脸色一沉,起身就走,“如此严重?朕去瞧瞧。”
“陛下。”德妃语气焦急,试图阻止,可昭庆帝已经走远了。
太子暗中给裴凖使了个眼色,也跟着昭庆帝往偏殿走。
裴凖早已悄无声息回到苍儿身边,收到太子眼神暗示,便立马从太子妃手里接过苍儿,快步跟了过去:“苍儿,咱们也去看看热闹。”
裴泊苍正担心蔡阁老出宫阿驼扫不到了,此刻被裴凖架着跑,便放下心来:【阿驼,幸亏我九叔喜欢瞧热闹。】
第43章 043在劫难逃
【第四十三章】
大公主家两个孩子见裴凖带着苍儿走了,便也悄悄起身跟了上去。
皇后等人目测一下偏殿距离,应该在十丈之内,便坐着没动。
其余皇子、宫妃及诸位大臣皆不知那“十丈之内仍可听见”的玄机,唯恐小皇孙走远,稍后爆什么料的时候,听不真切,心中不免焦灼难安。
但见皇后,太子妃,四皇子和萧阁老几人皆安然端坐,便不敢贸然起身随行,只好抻着脖子向偏殿方向张望。
见昭庆帝一行人走进偏殿,德妃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最后还是没有跟上去,而是快步走向黎太后。
可走到一半,就见黎太后蹙眉看着她,眼中尽是不悦,她生生刹住脚步,转而若无其事地绕了个弯,走回自己座位,款款落座。
若是没有刻意留意德妃,就会认为她不过是稍微绕了点路归座罢了。
可皇后和太子妃的视线却一直在德妃身上,两人把她和黎太后的眼神交流看了个一清二楚,心中都有了新的猜测,皇宫里那些频出的变故,怕是和黎太后,德妃,以及蔡阁老脱不了干系。
昭庆帝带了太子和几个孩子走进偏殿,就见蔡阁老闭着眼睛静静躺在榻上,面色苍白如纸,两只手交叠放在腹部。
裴泊苍坐在裴凖肩膀上,看了几眼蔡阁老,不免好奇在心里问:【阿驼,你说他不会是死了吧。】
小羊驼:【管他死没死,阿驼扫扫看。】话音刚落,小羊驼两眼冒蓝光,对着榻上一动不动的蔡阁老扫了一遍。
裴泊苍:【阿驼,怎么样?】
小羊驼:【小主人,扫到了。】
蔡阁老交叠在腹部的手指紧了紧,眼睛却仍旧死死闭着。
裴泊苍放下心来:【那就好。】
小羊驼:【小主人你稍等,阿驼连上主系统去找找他的剧情。】
趁着阿驼搜索的功夫,昭庆帝开了口:“蔡阁老可还好?”
蔡阁老眼皮动了动,艰难掀开一条缝,和昭庆帝对视一眼,似乎吓到了,忙手忙脚乱起身,可坐起来一些,又似体力不支摔回榻上,气若游丝,惶恐道:“老臣身体不适,还请陛下恕罪。”
阿驼已经扫完,昭庆帝也不介意这蔡阁老到底是真病还是装病,但未免苍儿起疑,还是说了几句场面话:“蔡阁老还是暂且留在宫中休养为好,太医就在此处守着,总比你来回奔波要稳妥些。”
一听这话,蔡阁老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心中暗叫不好,今日怕是在劫难逃了。
太子见状,也上前温言劝慰:“蔡阁老年事已高,不宜奔波,且安心在宫中调养。”
说罢又转向太医,郑重嘱咐道:“务必精心照料,若阁老有半分差池,唯你们是问。”太医恭敬应是。
太子又看向一旁守着的锦衣卫,锦衣卫点点头,太子这才扶着昭庆帝,领着几个孩子缓步返回大殿。
裴泊苍见阿驼好半天不说话,忍不住催促:【阿驼,你找到了吗?】
小羊驼这才开口:【小主人,这蔡阁老身上的事情有点多啊。】
裴泊苍:【那你就先看看,叛军攻入京城,为什么黎阁老他们全都被抓了,只有蔡阁老好好的。】
小羊驼:【因为蔡阁老是叛军的内应。】
此言一出,殿内众人皆暗自哗然。
群臣面面相觑,心中俱是惊骇,这个平日里跟在黎阁老身后亦步亦趋的蔡阁老,居然是叛军的内应?
不是,那叛军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让蔡阁老舍弃三皇子,转而投效?
众人心中百般疑惑,目光不禁看向了德妃,既然蔡阁老都是叛军的内应,那么身为蔡家女儿的德妃,她是否也知情?
德妃此刻早已面如死灰,整个人几乎要蜷缩进座椅之中。众人只见她头顶珠钗乱颤,却怎么也看不清她低垂的面容。
裴泊苍同样震惊不已:【可是阿驼,不是说蔡阁老什么都听黎阁老的吗?】
小羊驼:【在外人看来是这样的,可实际上,蔡阁老那都是装的,他另有打算呢。】
【对了小主人,三皇子在带兵抵抗叛军时,不是中了冷箭嘛,这件事就是蔡阁老安排的。】
黎阁老面色猛地一沉。原来如此!蔡阁老这老狐狸假意辅佐三皇子,实则早与叛军勾结,就等着寻机除掉三皇子这个最有力也是最后的竞争对手了。这个老匹夫,藏得可真深呢。
裴泊苍:【可是,德妃又没有孩子,蔡阁老支持的人到底是谁啊?】
众人全都屏气敛息,静静听着。
小羊驼:【黎太后的亲生孙子,现任常山王。】
原来竟是常山王!殿内众人对这个答案既惊奇,又觉得在意料之中。
在偏殿躺着的蔡阁老听到这里,彻底放弃了想寻机溜走的念头,如同一滩烂泥瘫在了榻上,两眼一片死灰盯着屋顶,脑中只有两个字,完了。
殿内所有人的视线全都移向了黎太后,黎太后转着佛珠的手不知不觉用力,终是将那一串佛珠给扯断了,檀木主子噼里啪啦滚落一地。
裴泊苍听到动静,转动小脑袋好奇看过去:【阿驼,黎太后的佛珠怎么断了?】
小羊驼:【不知道啊,应该是用久了,绳子老化了吧。】
裴泊苍便也不在意,接着问:【可是阿驼,蔡阁老为什么要帮着常山王造反?】
是啊,是啊,到底为什么呢?众人心中也都是百思不得其解。
黎阁老,黎贵妃,还有三皇子,更是一脸难以接受的模样,紧紧盯着黎太后。他们知道,常山王能够造反成功,那这背后,黎太后绝对功不可没。
小羊驼:【因为蔡阁老和黎太后有一腿。】
一时间,殿中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更有甚者,直接呛了茶水,在昭庆帝的目光警告下,咳又不敢大声咳,憋得满脸通红。
因着蔡阁老不在殿内,所以几乎所有人全都看向了黎太后。
裴泊苍震惊了,转动小脑袋,看看黎太后,又看看偏殿方向,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里满是不解:【可是,他们都那么老了呀,怎么有一腿?】
太子和太子妃对视一眼,惊讶的同时,又都有些哭笑不得。苍儿这孩子,这是真的知道‘有一腿’是什么意思吗?
听着那稚气十足的童音里的困惑,黎太后的脸色难看至极,拿着帕子的手剧烈颤抖,隐隐有暴怒之意。
池太妃见状,在一旁小声劝说:“太后,莫要动怒,免得事情闹大,不好收场。”
黎太后有心斥骂几句,却碍于大庭广众,所有人又都看着她,便只得按捺住心中怒火,只狠狠瞪了池太妃一眼。
小羊驼搜了搜,发现有些信息不全,便说:【小主人,咱们干脆把黎太后也扫了吧。】
裴泊苍点点小脑袋:【你顺便把德妃也扫了。】
小羊驼应好,把黎太后和德妃,还有黎太后身旁的两个宫人都扫了,随后说:【说来话长,先帝的原配皇后,也就是昭庆帝的亲娘,太子的亲祖母,小主人你的亲太奶因病去世后,先帝就将那时候还是贵妃的黎太后封为继后。】
【黎太后素来有些手段,很快就哄得先帝将她亲兄长黎阁老提拔为内阁首辅,黎阁老确实有些治国之才,先帝就命他和当时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共同来打理,随后就醉心修道去了。】
【黎太后那时候还年轻,一个人觉得寂寞,后来无意中看上了当时只是个户部侍郎的蔡阁老,一来二去的,两人就勾搭在一起,成了情人关系。】
黎太后素来严苛,宫妃们平日里没少受她磋磨,此刻听闻此事,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看向黎太后的目光多少带着些鄙夷。
被当众揭破丑事,黎太后脸色铁青,手指发抖,猛地起身:“休要听那”
“妖孽”二字尚未出口,她突然面色煞白,捂着心口重重跌回座上,她身边的两名宫人惊呼一声,忙去搀扶。
池太妃,皇后,太子妃,大公主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生怕苍儿看出什么端倪,几人忙起身走过去,将黎太后围了个严严实实。
皇后假意嘘寒问暖,俯身低语,“太后,先前您也不是没瞧见,若有人想当着苍儿的面说些什么不该说的,就是这般,您为何又要以身试险?”
黎太后呼吸不畅,耳中轰鸣,只觉天旋地转,可皇后的话却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几人围着黎太后,一直等她缓过劲儿来,这才起身离开,皇后对大家解释说:“太后娘娘吃东西不慎卡住了,眼下已经无碍,大家不必担心。”
以前黎太后没少为难皇后和太子妃,裴泊苍全都知道,方才听她突然大喊大叫,以为她又抽什么风,还吓了一跳,没想到竟然只是吃东西卡住了,小男孩哼了一声,在心里吐槽:【自己卡住了发什么脾气,真讨厌。】
小羊驼附和:【讨厌讨厌,真讨厌。】
裴泊苍:【那我们不管她,接着说。】
小羊驼:【黎太后和蔡阁老搞在一起之后,蔡阁老就被黎太后迷昏了头,大事小事全听她的,后来黎太后让黎阁老把蔡阁老提拔到了内阁,之后又让蔡阁老送个女儿入宫,蔡阁老也都依言照做,把自己的长女送进了昭庆帝的后宫,成了德妃。】
【不过,蔡阁老以为黎太后这么做是为了他着想,没想到黎太后只是想利用他们父女罢了,她连孩子都不让德妃生,只把她当成个棋子,为自己所用。】
德妃脸色一变,下意识按住了自己的腹部。
裴泊苍不解:【什么叫不让德妃生孩子?】
小羊驼:【德妃先后怀孕两次,可都无缘无故流产了,太医诊断是德妃的身体原因留不住孩子,但其实那都是黎太后搞的鬼,太医也是按照她的吩咐瞎说的。】
裴泊苍:【她为什么这么做?】
小羊驼:【德妃如果一直没有自己的孩子,在后宫中无依无靠,就不得不依附于黎太后,也才能够更好地为她所用。】
裴泊苍:【那德妃知道吗?】
小羊驼:【德妃对太医的诊断深信不疑。而黎太后非但不因她无法生育而冷落,反而待她格外亲厚,这一份刻意为之的恩情,让德妃感激涕零,恨不能剖心沥胆以报太后恩德,简单点说,就是德妃对黎太后死心塌地,言听计从了。】
德妃想到自己那两个无缘相见的孩子,再想想这么多年黎太后和她说过的那些话,还有她为黎太后做的那些事,一时间脊背发寒,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在她一旁坐着的两位宫妃都有些同情地看了看她,生怕她突然暴起去找黎太后质问,两人一左一右环住了德妃的胳膊,低声安慰着。
德妃却只是木然呆坐,一动不动,唯独那双眼睛里却赤红一片。
裴泊苍:【阿驼你接着说。】
小羊驼:【当年先帝突然驾崩,黎太后本想让自己的儿子,上一任常山王登基为帝,可后来没成,还是昭庆帝登了基。】
【昭庆帝登基之后,位子还没坐稳,也不敢轻举妄动,一时便也没有追究老常山王的罪责,而是放他回了封地。】
【但是黎太后一直没死心,常山王也不甘心,多年以来,母子俩一直在暗中筹谋,想寻机夺权。】
裴泊苍:【所以,黎太后并不是真心实意辅佐我三皇叔?】
小羊驼:【那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幌子罢了。三皇子虽称黎太后为“皇祖母”,但昭庆帝并非黎太后亲生,所以三皇子这个皇孙她也是不认可的。就算从黎贵妃和黎阁老这里论辈分,三皇子不过是黎太后的娘家侄孙,哪比得上她亲生儿子来的重要?】
【所以这么多年,黎太后假意支持黎阁老拥护三皇子,不过是把他们推到前面,把他们当靶子。】
【偏偏黎阁老这人又没有自知之明,觉得前两任皇帝都是听他的,一个昭庆帝又能翻出什么浪花,于是就飘了。】
【一个连昭庆帝都没放在眼里的人,也压根就没想到,一向依赖他的妹妹怎么就敢另起炉灶,背叛了他。】
【他更是没想到,一向对他百依百顺的蔡阁老,竟然和自己亲妹妹勾结在一起利用他。】
【于是,自以为得到了黎太后和内阁全部支持的黎阁老和黎贵妃就在前头明着搞,为三皇子争权夺势,却不知原来他们只不过是黎太后手里的枪,是被黎太后为儿子争权夺势的工具罢了。】
【黎阁老太过自信,失去了防备之心,就处处中了黎太后和蔡阁老设下的诡计,最后没想到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裴泊苍:【那就是说,我爹爹中的毒,是黎太后他们干的?】
小羊驼:【正是如此,尚宫局的姜典记,就是受了黎太后的指使,才让人在太子常用的香里做了手脚。】
【黎贵妃宫里的两个嬷嬷,也是听从黎太后的命令。】
裴泊苍:【可是那个朱嬷嬷,不是黎贵妃的奶娘和心腹嘛,她为什么也会听黎太后的?】
小羊驼:【从黎太后这里可以看到的是,朱嬷嬷是黎贵妃的奶娘,办事一向牢靠,从未出过什么差错,对黎贵妃也素来忠心,黎贵妃才给了朱嬷嬷足够的信任,但是信任归信任,实际上黎贵妃并没有把她当成平等的人。】
【朱嬷嬷一辈子未婚,也没有孩子,但她有个娘家侄子,她一直视为己出。】
【多年前,朱嬷嬷的侄子遭逢大难——未婚妻被权贵之子强占,上门理论时更被打断了双腿。】
【朱嬷嬷跪在黎贵妃面前,哭着求她主持公道,可黎贵妃却只随意敷衍了几句。当时黎贵妃正忙着争宠,哪会在意这等小事,后来压根就没管。】
【可怜朱嬷嬷那侄子,既无力对抗权贵,又不甘忍辱偷生,最终一根白绫了却残生。】
【朱嬷嬷的哥哥大病一场,嫂嫂哭瞎双眼,自那起,朱嬷嬷的心就寒了,对黎贵妃的怨恨也在心底扎了根。】
裴泊苍:【那黎贵妃是挺无情的。】
小羊驼:【对啊,在她眼中,下人就是奴才,只能给她做事,不配有自己的私事。】
裴泊苍:【那后来呢?】
小羊驼:【后来这事不知怎么的被黎太后得知了,她寻了个机会和安慰了朱嬷嬷几句,还许诺说会为她出了这口气。】
【朱嬷嬷想着黎贵妃这个正经主子都不管,太后又岂会真心相助,便只当是场面话,并未放在心上。】
【谁知没过多久,老家突然传来消息——那害死她侄儿的权贵之子竟然意外坠马身亡。】
【朱嬷嬷当即就猜到事情关键,匆匆求见太后,当确认此事的确是黎太后所做时,她感激涕零,当即磕头,誓死效忠。】
一直安静坐着的黎贵妃一脸惊诧。她想了半天,都没想起来朱嬷嬷曾经跟她说过她娘家侄子的事。
小羊驼:【后来当黎太后让朱嬷嬷想办法给太子下毒时,朱嬷嬷就想到了简嫔和黎时章之间的事,便加以利用,以黎贵妃亲信的身份,假借黎时章的名头让简嫔出手。】
【当初她拿给简嫔那封张黎时章的信,就是黎太后找人仿写的,后来朱嬷嬷也是奉了黎太后的命令毒死了简嫔,目的就是杀人灭口,当然也是怕露馅,因为简嫔一再跟她说要去见黎时章。】
裴泊苍不理解:【可是阿驼,原剧情里朱嬷嬷很晚才死啊,可为什么朱嬷嬷现在就已经死了?】
小羊驼:【那就不知道了小主人,哦对了,另外一个嬷嬷,就是意外失手杀了朱嬷嬷那个人,也是黎太后安插在黎贵妃宫里的眼线。】
昭庆帝几人心中都明了,定是那日太子妃和大公主带着孩子们去了简嫔宫里,惊动了黎太后,这才提前杀人灭口了。
裴泊苍又问:【那黎太后为什么要让蔷薇去东宫?还有蔷薇的死和她有关系吗?】
小羊驼仔细翻了翻黎太后的相关剧情:【黎太后虽然利用朱嬷嬷这条线给太子下了毒,但是她还是怕万一没成,于是又把蔷薇安排到了东宫,就想着万一能用上。】
【黎太后身边一个管事太监暗恋蔷薇,所以当他无意听到黎太后打算在中秋那日给太子下毒后,便借着送糕点的机会偷偷在糕点里头塞了个纸条,说东宫恐将生变,让蔷薇小心。】
【蔷薇便把自己弄病躲了出去,但是那管事太监和蔷薇都不知道,黎太后原本就是打算让蔷薇去给太子下毒的。】
【当黎太后差人找蔷薇的时候,才发现她竟然去了安乐堂养病,黎太后十分生气。】
【她还猜测蔷薇肯定是知道了什么,虽然不知道蔷薇是怎么知道的,但是既然知道了,那就留不得了,于是便让人半夜去了安乐堂,把蔷薇给捂死了。】
太子妃凑近太子小声说:“清英前两日和我说,太后身边的管事太监时不时地就会给蔷薇送些东西,原先我还以为是太后安排的,如此看来,应是那太监自己的主意了。”
太子点头:“应是如此。”
裴泊苍:【原来是这样,那中秋宴上也是黎太后给我爹爹下的毒?】
小羊驼:【正是,虽说皇后掌管着后宫,可黎太后在宫里的眼线还是不少的,中秋宴上,太子桌上摆放的酒壶里的酒在喝之前已经验过,可没成想那酒壶是个阴阳壶,只要转动酒壶把手上的一个按钮,再倒出来的就是毒酒。】
【而站在太子身边服侍的那名宫女,就是黎太后的人,太子就那么中了毒。】
裴泊苍气得攥拳:【好她个死老太婆,你等我告诉我爹爹。】
小羊驼:【小主人咱等宴会结束,晚点再想办法和太子说吧。】
裴泊苍说好,又问:【那我皇爷爷寝宫里的火是谁放的?】
小羊驼:【是德妃身边的宫女放的。】
裴泊苍:【可是阿驼,你之前不是说是个男子身形吗?】
小羊驼:【德妃进宫的时候,从娘家带来两名宫女,其中一个会武的宫女身形高大,宛如男子,那晚就是乔装成男子去昭庆帝寝宫里放的火。】
裴泊苍想不明白:【蔡阁老和黎太后是相好,他帮黎太后正常,可德妃是我皇爷爷的嫔妃,她为什么要害我皇爷爷,我皇爷爷没了,她能捞着什么好处?】
第44章 044言之有理
【第四十四章】
众人闻言,皆面露疑色地望向德妃。德妃虽然没有子嗣,可她位份尊贵,加之皇后素来宽厚仁德,从未刻意刁难,这么多年来,她在宫中可谓养尊处优。
既未受过什么委屈,她帮着她父亲和一个不相干的黎太后,联手对付自己的夫君?这实在有些不合常理。
小羊驼:【因为德妃年轻的时候曾经恋慕老常山王。】
众人都大吃一惊,蔡阁老和黎太后搞在一起,德妃竟然也和常山王暧昧不清?这对父女怕是被那对母子给蛊惑了吧。
裴泊苍也很惊讶,一双大眼睛瞪得溜圆:【啊?】又是瞎搞?
小羊驼:【是啊,德妃和简嫔一样,也是个恋爱脑。】
裴泊苍:【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羊驼:【许多年前,蔡阁老和黎太后暗中搞在一起,老常山王那时候还小,还不曾就藩,时常在京城里玩。】
【蔡阁老爱屋及乌,对老常山王也十分关爱,老常山王便时常出入蔡府,与蔡阁老的子侄们往来甚密。尚在闺中的德妃便和老常山王也没少见面。】
【老常山王长了一副好皮囊,生得风流倜傥,又风度翩翩,德妃正值情窦初开的年纪,见多了几回,就暗自喜欢上了老常山王。】
裴泊苍不理解:【那她干脆嫁给老常山王得了,为什么还要进宫来?】
小羊驼:【德妃是想嫁来着,可蔡阁老因为他自己和黎太后这层见不得人的关系,死活不答应,德妃问为什么,他只说不合适,后来黎太后提出让蔡家送个女儿进宫,蔡阁老便把女儿送进了宫。】
【德妃进宫之后没多久,常山王也成亲了,德妃也就慢慢死心了,可后来接二连三没了两个孩子,昭庆帝待她也不是十分宠爱,她便慢慢冷了心。】
【后来,黎太后笼络了德妃,让她帮着自己做事,还假装无意透漏皇位本该是老常山王的,若不是陛下手段阴险,那么坐上皇位的一定是老常山王,还隐晦地暗示,说要是哪一天老常山王能够夺回龙座,那么她就会做主,让常山王纳了德妃为妃。】
【德妃被她忽悠地再次动了春心,对未来生起了新的希望,把老常山王的大业当成自家事来办,越发勤勤恳恳地为黎太后办事。】
裴泊苍:【这不跟朱嬷嬷忽悠简嫔一个套路嘛?】
小羊驼:【套路不在多,好使就行。德妃满怀期盼地帮着黎太后做事,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和老常山王再续前缘,可谁知,昭庆帝登基后没几年,老常山王竟然死于一场意外。】
裴泊苍:【怎么死的?】
小羊驼:【有一年,黎太后生了重病,就跟昭庆帝说想在死之前见见儿子,昭庆帝为了孝道就答应了,谁知老常山王来了京城之后没多久,黎太后的病又好了,老常山王陪了黎太后一阵子之后,就返回封地。】
【谁知回去路上,竟然遭遇劫匪,死了。】
【黎太后和德妃就一直以为是昭庆帝干的,都恨死了昭庆帝,德妃虽然身在昭庆帝的后宫,可却早已把自己当成了常山王的妃子,哭得可谓肝肠寸断,那之后就下决心一定要杀了昭庆帝为老常山王报仇。】
【而且天长日久地被黎太后洗脑,后来就甘愿为了老常山王的儿子,现任常山王卖命,所以后来才派人在昭庆帝寝宫放了那把火,成功害死了昭庆帝。】
昭庆帝看向德妃,目光冰冷如刀。
德妃佝偻着背坐着,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裴泊苍好奇:【那老常山王是我皇爷爷派人杀的吗?】
小羊驼:【不是。昭庆帝本来是想除掉他的,但是见他那几年还算安分守己,而且常山王不管是在朝堂上还是在军中都颇有影响力,昭庆帝怕江山动荡,便暂且忍耐,没有出手。】
裴泊苍:【那老常山王遇到的,就是真的劫匪喽?】
小羊驼:【那就不知道了。不过从黎太后这里看到,当年昭庆帝南巡之时,几番遇到刺杀,都是老常山王所为,黎太后也知情,她都暗中帮老常山王准备好了龙袍,怎知昭庆帝福大命大,愣是全都躲过了。】
裴泊苍:【哦,我记起来了,就是遇到映妃娘娘那回南巡。】
小羊驼:【是的,小主人。】
昭庆帝和太子几人对视一眼,心中都道,果然如此。他们早就猜测是老常山王所为,只是一直没有找到证据罢了。
小羊驼接着说:【老常山王死后,他的儿子,也就是黎太后的亲孙子继位,成了现任常山王,黎太后和蔡阁老又转而支持新常山王。】
【他们内外勾结,黎太后和德妃在皇宫里作乱,蔡阁老明着依附黎阁老,实则暗中鼓动利用黎阁老为常山王铲除对手,最后把宫内朝堂祸乱得一团糟,常山王就起兵造反了。】
裴泊苍:【那我四皇叔和我骆襄哥哥在回京路上遇到的那伙人,就是常山王吧?】
小羊驼又仔细过了一遍黎太后和蔡阁老的剧情,说:【是的,小主人,当时太子和昭庆帝先后薨逝,常山王就已经起兵埋伏在了京城两百里外,可谓时刻掌握京城动静,骆襄赶去接应四皇子之事也被他打探到了,就提前埋伏在两人必经之路上,借着人力悬殊,直接将两人的队伍全部绞杀了。】
四皇子和骆襄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燃起了杀意。原剧情中,他们是没有防范这才中了埋伏,这一回,他们一定要手刃仇人。
裴泊苍:【所以山坡上那个戴金色面具的人就是现任常山王?】
小羊驼:【应该是的。黎太后执掌后宫多年,暗中培养了不少自己的势力,其中有一只由千名死士组成的部队,在老常山王离开京城去外地就藩之时,黎太后就交给了老常山王,一同交给他的还有一枚金色龙纹面具,还叮嘱他,轻易不要在那些死士面前露出真容。】
【想来是后来老常山王死后,这些死士就又到了现任常山王手里。】
裴泊苍:【哦,那我知道了,如果是常山王的话,那我骆襄哥哥死状很惨,就是常山王在发泄私仇了。】
小羊驼:【小主人言之有理,当初因为安国长公主从中运作,昭庆帝才顺利登基,那么对于老常山王来说,安国长公主就是阻碍他坐上皇位的绊脚石,所以他们一家对安国长公主怀恨在心,那也在情理之中。当常山王遇到骆襄,肯定会报复。】
见苍儿和阿驼分析得头头是道,昭庆帝等人都忍不住点头,表示认可。
裴泊苍突然想起来:【金色龙纹面具,那映妃娘娘的前主人,就是老常山王吗?】
小羊驼:【按此推断,应该是的。】
映妃皱起眉头,伸手摸出了匕首,慢慢摩挲,努力回想,却除了那枚面具,仍旧什么都想不起来。
裴泊苍:【那杀了映妃的人是谁?】
小羊驼:【那就不知道了,映妃的剧情到她离开皇宫为止,后面就没有了,所以是谁杀了她,并不知道。】
裴泊苍:【那好吧。】
四皇子凑近太子耳边小声说:“大哥,如果映妃只记得面具,不记得人,那有没有可能她出宫之后遇到了戴着面具的常山王,然后起了冲突,被杀?”
太子点头:“很有这个可能。”
到现在,事情基本上就已经搞清楚了,裴泊苍便严肃说道:【阿驼,那我得想办法,把这些事告诉我皇爷爷和我爹爹。】
小羊驼:【加油小主人。】
裴泊苍揪了揪裴凖耳朵,小手往昭庆帝那边一指:“爷爷。”
裴凖便说好,架着小胖侄子往御前走。
裴泊苍边走边四下里看,看到黎贵妃,便又想起一件事来:【对了阿驼,当初是谁让李太医借机杀了黎昭仪?】
小羊驼搜了搜:【小主人你还记得太医院那个陈院判吗?就是蔡阁老后院陈姨娘的兄弟,还是蔡阁老举荐到太医院的那个。】
裴泊苍:【记得,怎么了?】
小羊驼:【就是这个陈院判暗中威胁李太医,让她帮着黎昭仪遮掩假孕和假流产,又是他在暗中威胁李太医趁机杀死黎昭仪的,目的就是为了灭口,免得顺着黎昭仪查到黎太后那里去。】
裴泊苍:【原来是这样,那原剧情里,他们又为什么要让黎昭仪殉葬?】
小羊驼:【因为她没了利用价值,黎阁老想借着黎昭仪殉葬,为黎家在朝堂上博得一个好名声,更好地为三皇子收拢人心。】
众人皆唏嘘。黎昭仪虽然可恨,可她这一生也是被黎家利用了个彻底。
裴泊苍:【那也挺没人性的。】
小羊驼:【的确如此。】
说着话,裴凖架着苍儿到了昭庆帝面前,裴泊苍踢了踢小脚,裴凖便把他放了下来。
裴泊苍一把扑到昭庆帝怀里,拿着拨浪鼓的小手指着黎太后,圆乎乎的小脸紧绷:“坏。”
话音方落,就见黎太后猛然栽倒在地,身旁宫人大呼小叫着扑上去,就见黎太后口吐白沫,四肢抽搐,已经昏迷过去。
第45章 045大限将至
【第四十五章】
昭庆帝面色一沉,忙出声:“快传太医。”
几名太医就在偏殿候着,闻言,其中两人立马提着药箱奔了过来。到了黎太后身边,赶紧诊脉查看,喂药,施针,好一番救治。
约莫半盏茶功夫,黎太后眼皮颤动,幽幽转醒,可嘴却歪了,张了两下嘴,没能说出话来。
皇后见昭庆帝似要起身去看太后,便伸手将胖孙子接过去,抱在怀里。
裴泊苍被这突入起来的状况吓了一跳,小脑袋越过皇后胳膊,往黎太后那边看,视线却被挡住,什么都没看到,忍不住在心里问:【阿驼,她怎么了,现在就要死了吗?】
小羊驼:【不知道啊小主人,原剧情里,常山王打入京城之后,黎太后才死的。】
裴泊苍:【那她是怎么死的?】
小羊驼搜了搜:【是被常山王一根白绫勒死的。】
黎太后的眼睛猛地睁大,两只手紧攥成拳,指甲抠到了手心里。
裴泊苍窝在皇后怀里,十分惊讶:【黎太后不是常山王的亲祖母吗,他为什么要杀她?】
众人面面相觑,脸上都写满了震惊与困惑。黎太后为了帮常山王父子俩争夺帝位,可谓殚精竭虑,费了不知多少心血。怎么常山王上位之后,竟然恩将仇报,还把他的亲祖母黎太后给杀了?这可真是畜生不如。
大公主心中解气,凑近太子妃,悄声低语,“黎太后死在自己亲手扶上位的亲孙子手中,也算是报应。”
想着要是没有阿驼,自己一家人将要面临的悲惨境况,太子妃也觉畅快:“谁说不是呢。”
小羊驼:【常山王让人勒死黎太后之前说了一句,‘这是你当年磋磨我母亲的代价’,但具体原因为何,那就得扫到常山王才能知道了。】
话音方落,就见刚刚醒转没多久的黎太后突然双眼一翻,再次晕了过去,两名太医又是好一阵手忙脚乱地救治。
可黎太后再没醒来,两名太医无计可施之后,转身朝着昭庆帝跪下,战战兢兢道:“陛下,臣等惶恐,太后她怕是大限将至。”
话说完,两人想起平日里陛下对太后的孝顺,额头顿时冒出了一层冷汗。
昭庆帝听完沉默片刻,挥手:“起来吧,太后年事已高,不怪你们。”
两名太医皆是一愣,对视一眼,忙磕头谢恩。
昭庆帝起身:“太后病重,来人,将太后送回慈宁宫,好生照料。”
很快有人抬了软轿过来,太后身边的宫女和嬷嬷们一起上前,七手八脚地把黎太后抬上去,簇拥着抬走了。
看着黎太后人事不省离去,一向和黎太后亲如母女的黎贵妃本能站起来想跟过去瞧瞧,可一想到黎太后把她们一家当枪使耍得团团转,只纠结了短暂一瞬,便又坐了回去。
殿内再次安静下来,昭庆帝给皇后使了个眼色,皇后看向太子妃,“时辰不早,太子妃,带着苍儿先回去歇息吧。”
太子妃看了一眼端坐如山的昭庆帝,知道陛下这是要收拾烂摊子了,便起身应是,上前接过胖儿子,同帝后行礼,随后往外走。
太子妃拍拍儿子肉乎乎的小屁股,又在他小脸蛋上亲了一口,温声说:“苍儿累了吧,娘亲带着苍儿回去睡觉觉。”
裴泊苍本来还想说,自己还有话要和皇爷爷说呢,可被自家娘亲抱着坐上软轿,一晃一晃,才发现自己还真的有点困了,没忍住连连打了两个哈欠,眼皮很快打起架来,不多时,眼睛不受控制地闭上了。
临睡着之前,还不忘伸着小手点了点在他面前飘着的小羊驼,在心里咕囔着说:【阿驼,今天太困了,我们明天再去告诉我皇爷爷嗷。】
小羊驼和小男孩顶了顶脑门:【好的,小主人,晚安哦。】
太子妃看着怀里渐渐睡沉了的儿子,就见小家伙蜷在她臂弯里,肉乎乎的小手还攥着她的衣角。
太子妃心疼地把小胖墩往怀里拢了拢,又在那圆乎乎的小手上亲了亲。这个漫长的晚上,苍儿都没时间喘口气,怕是真的累着了。
裴凖站在万寿殿门口,看着软轿抬着太子妃和苍儿远去,这才回去禀报:“父皇,苍儿走远了。”
昭庆帝面色阴沉地点了点头,突然抄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砸到了地上。
“啪”的一声脆响,瓷片四溅,茶水泼洒在金砖之上。
殿内众人齐齐变脸,扑通扑通接连跪倒在地,转眼间,黑压压跪了一地的人,所有人额头都紧紧贴着地面,大气不敢出。
“一群孽障!”皇帝怒喝一声,声音震得窗棂仿佛都在发颤。
“陛下息怒!”“儿臣知错!\””臣罪该万死!“
众人磕头,求饶声此起彼伏,中间夹杂着孩童和女子压抑的抽泣声,几个胆小的官员已经抖如筛糠,以头触地恨不得钻到地里去,心中暗自祈祷千万不要被陛下发现。
第46章 046将功赎罪
【第四十六章】
昭庆帝看着地上跪着的人,一挥手:“太子,老四,老九,萧阁老,车阁老,还有大公主,你们都起来。”
“谢主隆恩。”众人齐声道,随后从地上起身。
映妃没有被点到,但是也跟着一起站了起来,随后悄悄往后挪了几步,寻个阴影处坐了,也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瓜子来,挑了一颗慢慢放到嘴边。
她已经极尽所能放轻动作,可还是发出一声清脆的一声“咔”。
众人偷偷瞟过去,昭庆帝也循声望过去。
映妃和昭庆帝对上目光,捏着瓜子僵在原地。
这都什么时候了,这女人还在这吃瓜子看热闹!昭庆帝气笑了,伸手点了点她,可点了半天,愣是没找到合适地话来骂她。
皇后轻瞪了映妃一眼,随后温声劝道:“陛下息怒,映妃就是那样的脾性,您又不是不知道。”
昭庆帝原本怒不可遏,正要发作,被映妃这一打岔,积攒整晚的怒气竟消散了大半,只余满心疲惫。
他长长叹了口气,先挥手屏退殿内所有服侍的宫人,这才沉声开口:“苍儿和神仙阿驼一事,想必在座各位全都亲耳听见了。”
众人齐声应:“是。”
昭庆帝:“那朕也不多讲,只说两句,阿驼所说,句句属实。”
“另外,在苍儿面前,任何人不得提起阿驼一事,否则,朕决不轻饶。”
众人齐声应是,七皇子后怕地摸了摸脖子,现身说法:“的确是不能说,不然怕是要没命。”
大家全都想起先前七皇子和黎太后那脸色苍白,呼吸不畅的模样,齐齐点头,暗道绝对不会提。
昭庆帝环顾四周:“如阿驼所说,还有不到一年光景,大宸就要亡了。朕,皇后,太妃娘娘,太子,老四,还有老三,老五,老七,老九,还有诸位爱卿,你们所有人,死的死,亡的亡,全都没有落下好下场。”
昭庆帝这话温和平静,可却如重石砸在水面,激起层层涟漪,殿内一时间又是一片哗然。
“陛下,嫔妾不想死,求陛下救救嫔妾啊。”胆小的宫妃忍不住哭出声来。
“父皇,儿臣罪该万死,求父皇责罚,但恳请父皇保重龙体。”几位皇子悲痛恳求。
“陛下,保重龙体啊。”大臣们泣不成声。
昭庆帝目光森冷地扫视众人,声音里透着冷意:“只要你们安分守己,莫起歹念,朕定能寿终正寝。”
殿内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告罪声。
昭庆帝听得不耐烦,一挥手:“行了,都闭嘴。”
所有人顿时噤若寒蝉,无一人发出一丁点声音,心里七上八下地等着昭庆帝发落。
昭庆帝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片刻之后,昭庆帝抬起眼帘,声音不重,但却不容置疑:“黎太后,蔡阁老,德妃,一干人等,勾结常山王谋逆篡位,罪不容诛,即刻押入天牢,着锦衣卫彻查后,立斩。”
德妃脸色一片灰败,瘫坐在地。
一直静静躺在偏殿的蔡阁老猛地跳起,冲进殿内,“陛下饶命,老臣都是被黎太后逼迫,老臣没有办法啊陛下。”
话音未落,两名锦衣卫追进殿内,直接将人反剪双臂,堵上嘴,在蔡阁老“呜呜”声中,将人拖了下去。
紧接着,另外两名锦衣卫上前将德妃也带了下去。
殿中再次安静下来,空气仿佛停滞,黎阁老等人将身子伏得更低,额头贴到冰冷的金砖地上。
昭庆帝冷冷扫过几人,声音发寒:“黎阁老,尹阁老,戴阁老,夏阁老,还有户部尚书黎时章,礼部尚书孟进安,参与谋逆,即刻褫夺冠带,革除官职,交锦衣卫北镇抚司严加审讯,听候发落。”
骆襄高声应是,一招手,早就等候在侧的数名锦衣卫一拥而上,将方才念过名字的大臣团团围住。
黎阁老额头在金砖上磕得砰砰作响,苍老的声音里带着哭腔:“陛下明鉴,臣冤枉,阿驼神仙说的那些大逆不道之事,臣还不曾做过,求陛下开恩哪。”
其他几位阁老也都附和着求饶。
黎贵妃也磕头,哭着道:“陛下,家父年迈昏聩,一时糊涂,还请陛下开恩。”
昭庆帝冷笑一声:“黎阁老在朝堂上呼风唤雨数十载,也是一时糊涂?”
这句讥讽意味十足的话,噎得黎贵妃半晌没接上话来。
骆襄等了片刻,见陛下再无话说,一挥手,锦衣卫们两人架着一个,将几位大臣全都拖走了。
昭庆帝视线落在诸位皇子身上。
三皇子双拳紧握,膝行数步上前:“父皇,儿臣铸下大错,罪该万死,求父皇给儿臣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昭庆帝目光审视:“你想怎么赎罪?”
三皇子:“儿臣必将手刃常山王,提了他的首级来见父皇。”
昭庆帝冷一声:“你觉得,朕会放心再让你带兵?”
三皇子面色青一阵紫一阵,半天没接上话来。
昭庆帝:“老三,老五,老六,老七,你们几个,先去天牢里住一阵子吧。”
几人虽心有不甘,但不敢有异议,磕头:“儿臣遵旨。”
锦衣卫押着几位皇子走了。
昭庆帝又看向嫔妃们:“你们自觉一些,做了恶事的,自己收拾包袱,去冷宫住着吧。”
嫔妃们哭声一片,求饶声不断,可再不情愿,也被锦衣卫给押走了。
殿内剩下的人不多,昭庆帝看向那些跪着的大臣,声音不疾不徐:“诸位爱卿今日受惊了,且先回府歇息。”
还不等众人谢恩,昭庆帝话锋又是一转:“不过,为保诸位安危,朕会遣两名锦衣卫随行,护佑你们周全。”
众臣闻言,额头紧贴地面,“臣等叩谢陛下天恩!”
众人心中透亮,这哪里是保护,这分明就是监视,但陛下既然准许他们归家,那就是暂且饶过他们的意思。
脑袋保住,众人如同劫后余生,简直感激涕零,再次磕头谢恩,撑着早就发麻的双腿,颤颤巍巍起身,退出大殿,在他们身后,各自跟了两名锦衣卫。
殿内终于剩下自己人了,昭庆帝看向四皇子:“老四,明日你拿着兵符,去三大营各调三万精兵,去把常山王给朕剿了。”
四皇子神色凛然,拱手应道:“儿臣遵旨。”
昭庆帝:“对了,把那孽障带回京城来,朕有些话要当面问他。”
四皇子:“是。”——
次日,裴泊苍一觉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喊出阿驼:【阿驼,咱们今天要去告诉我皇爷爷和我爹爹那些坏人是谁。】
小羊驼蹦出来,欢快道:【好的小主人。】
可还不等裴泊苍晃动拨浪鼓喊人,就见裴凖,殷舒遥,还有殷舒远一起走了进来。
“苍儿醒了呀。”三人来到床边,围着胖乎乎的小团子笑呵呵打招呼,随后一边帮着胖娃娃穿衣服,一边故意假装闲聊起来,把昨儿晚上苍儿离开后发生的事说给他听。
殷舒远:“苍儿,待会儿咱们去御花园放风筝呀。”
裴泊苍刚想点头,裴凖就开口:“还是过阵子再去玩吧,黎太后昨晚生了重病,现在还没醒呢,太医说怕是要不行了,也就是这两天的事了。”
殷舒遥:“小舅舅说的对,这几日还是先不要出去玩的好。”
裴凖神秘兮兮接着说:“还有,锦衣卫查出,内阁阁老们犯了掉脑袋的大错,听说除了萧阁老,剩下五位阁老全都被送进了诏狱呢。”
殷舒遥:“对啊,我听我娘说,后宫还有好些娘娘也都被查出手上犯了人命官司,今早都被送去冷宫了。”
殷舒远假装不知道:“都有谁?”
殷舒遥:“黎贵妃,德妃,还有几个,全都被削去位份,打入冷宫了。”
裴凖点头:“最近可真是多事之秋,听说常山王也反了,我四哥今儿一大早就去军营点兵了,准备三日后带兵去平叛。”
裴泊苍已经惊呆了,一双眼睛瞪得溜圆:【阿驼,咱们就睡了一个晚上的觉,没有多睡吧。】
小羊驼:【对啊小主人,就睡了一个晚上。】
裴泊苍:【那怎么发生那么多事?】
第47章 047恭贺太孙
【第四十七章】
小羊驼抬起一只小蹄子,挠了挠脑袋,同样很困惑:【不知道啊小主人。】
怕苍儿和阿驼再聊下去,再分析出什么端倪来,殷舒遥赶紧一脸崇拜地说:“小舅舅,锦衣卫好厉害,什么都能查到。”
裴凖点头:“那是,等我长大一些,我也要去锦衣卫历练一番,我已经同阿襄说好了,到时候我就做一个千户。”
殷舒远是真心向往那一身飞鱼服:“等我长大,也要去锦衣卫。”
裴泊苍听着小叔叔和哥哥姐姐对锦衣卫的崇拜和向往,心中也有些感慨:【阿驼,真没想到,现在的锦衣卫竟然变得这么厉害了。】
小羊驼:【锦衣卫本就是天子耳目,监察百官、无孔不入,厉害才正常。】
裴泊苍又有些疑惑:【可是,那原剧情里,锦衣卫怎么什么都没查到呢?】
小羊驼:【生生之谓易,世间万物,变化无常才是常态。】
裴泊苍想了想,点了点小脑袋:【也是哦。】
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短短一夜之间,竟然发生了那么多事,但是事情是往好的方向发展的,那就够了。
这样想着,裴泊苍拍拍小手,开心地笑了。
裴凖和殷舒遥姐弟对视一眼,全都松了一口气。
昨晚万寿殿的宴会散场之后,他们三个被昭庆帝和皇后等人喊到了近前,再三叮嘱,今日消除苍儿心中疑虑这一重要任务就交给他们了。
想着苍儿的聪慧敏锐,三人还有些担忧,怕糊弄不过去,此刻见苍儿终于打消心中疑惑,也都忍不住笑了——
接下来好长一段时间,太子早出晚归,裴泊苍睡得太早,起得太晚,很少见到他。
这一日,裴泊苍醒来的时候还算早,可还是没见到太子,便拉着太子妃袖子,指着门口方向,歪着小脑袋问:“爹爹?”
太子妃摸摸儿子圆乎乎的小脸,温声解释:“最近朝堂上事情繁多,爹爹去帮皇爷爷处理政务了,苍儿是想爹爹了吗?”
裴泊苍点点小脑袋:“想爹爹。”
见苍儿非常清晰地说出三个字,太子妃高兴地合不拢嘴:“等爹爹忙完这几日,就来陪苍儿可好?”
想着最近发生的那么多大事,裴泊苍懂事地点头:“等爹爹。”
正说着话,就见裴凖急匆匆跨入院中,尚未走到近前,便开口:“嫂嫂,苍儿用过早膳了没,父皇让我接苍儿去前朝。”
太子妃闻言一怔。先前太子的确提过,待陛下肃清朝堂、处置完该处置的人,便要让苍儿去前朝帮着再过一遍,只是没想到这么快,陛下这回,当真是雷霆手段。
裴凖见太子妃没答话,又问了句:“嫂嫂?”
太子妃回神,笑着说:“好,我给苍儿换件衣裳,你便带着他过去吧。”——
朝堂上。
众大臣正寒暄着。
“今日事多,萧阁老连日宿在宫中,眼底都熬青了,真是辛苦了。”
“为圣上分忧,乃是分内之事,车阁老不也是顶着风寒在当值。”
“啊,对了,还有李阁老,近日来为了盘点国库,那可谓日夜不休,真是可敬可叹。”
“要说到兢兢业业,那得数咱们孙阁老,已经半个多月不曾归家了。”
“林阁老谬赞!”
……
放眼望去,满殿阁老其乐融融,和和睦睦地相互恭维着。
昭庆帝负手立于殿门外的阴影处,笑意盈盈看着这一幕,感慨万千:“太子啊,你瞧,如今这般,多好。”
太子望着满殿朱紫一派和乐的景象,忍不住笑:“朝臣和睦,皆是父皇治国有方。”
如今朝中正四品以上在京官员,皆已录入那部《内阁大学士花名册》。
且前些日子,陛下当朝宣旨,凡名列此花名册者,有事皆可直奏御前,再也不必像以前那般受制于内阁,层层转呈了,朝廷运作不知顺畅了多少。
自打那日宫宴过后,他们没日没夜忙碌了这许多天,朝堂上几经动荡,六部要职更迭近半,如今终于稳定下来,也能喘口气了。
昭庆帝回头往门外看了看:“去接苍儿了吗?”
太子:“阿凖去接的,算算时辰,也该到了。”
不多时,就见裴凖脖子上架着个胖团子,在一队锦衣卫的簇拥下快步赶来。
裴泊苍不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着太子,也好多天没见着昭庆帝了,此刻见着,高兴地踢踢小脚,笑着挥手:“皇爷爷,爹爹。”
昭庆帝见到胖孙子,顿时眉开眼笑,抢在太子之前伸手,一把将苍儿接了过去:“苍儿可有想皇爷爷?”
裴泊苍点头:“想皇爷爷。”
昭庆帝一脸惊奇地看向太子:“这才几日,苍儿能说这么多话了?”
太子一脸骄傲:“最近是越说越多了。”
昭庆帝哈哈大笑,连道三个好字。
殿内的文武百官听到动静看过去,就见一道明黄身影,知是陛下,忙拂袍跪地,齐声道:“恭迎陛下圣驾,吾皇万岁!”
在殿门口静观多时的昭庆帝终于携太子与苍儿步入大殿。
昭庆帝抱着苍儿径自登上龙座,太子则恭身立于阶下,本无权进朝议政的裴凖悄悄溜进殿内,自动自觉寻了个不起眼的角落,静静站好,两眼亮晶晶地等着看热闹。
昭庆帝让大臣们平身,随后开口:“昨夜收到越王八百里加急军报,已经生擒逆贼常山王,现正押解回京。”
文武百官齐整揖礼:“臣等恭贺陛下!天威赫赫,叛军荡平。”
昭庆帝挥手:“常山王褫夺封号,其封地纳入湖广布政使司管辖。”
群臣再拜:“陛下圣明。”
趁着昭庆帝说话的功夫,裴泊苍一双大眼睛滴溜溜转,打量下面站着的大臣们,发现少了很多熟面孔。
这阵子,裴凖每天都带着殷舒遥姐弟俩去东宫找苍儿玩,把这段时间前朝后宫发生的大事小情都“闲聊”给苍儿听。
所以裴泊苍也知道,以蔡阁老、德妃、黎阁老为首的一干人等,全都以谋逆的罪名被斩首示众,其余党羽或流放,或发配充军,朝堂上因此少了不少人,原剧情里那些作恶多端的坏人基本上都解决了。
即便如此,裴泊苍还是有些不大放心,便在心里说:【阿驼,你出来。】
小羊驼应声蹦出来:【来了,小主人。】
殿中群臣忽闻那稚嫩童声与古怪男音在耳边响起,顿时鸦雀无声。
曾亲历万寿殿之变的官员们,早在那攥着拨浪鼓的胖娃娃被陛下抱进殿时,就忍不住想起那天晚上的惊心动魄来,不由自主攥紧笏板,低下头去,生怕被这位小皇孙殿下多瞧上一眼,再让那个什么阿驼来扫他。
此刻听到小皇孙果然又喊了那个什么阿驼神仙出来,越发两股战战,险些站不稳当。各个心中叫苦不迭,早知今日这位小祖宗要来,便该装病告个假的,也不用在此受到这份惊吓了!
有几位胆小的官员已经在心中暗自盘算,明日定要上折子,自请外放,哪怕是去岭南那等烟瘴之地,或是去西北那等苦寒边陲,也好过留在京中,日日如履薄冰地好。
那些初次听闻一娃一驼对话的,不由得面面相觑,有一些年轻官员按耐不住心中好奇,甚至踮起脚尖东张西望,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方才那是谁在说话?”
“皇孙小殿下吗?”
“还有一道男子声音,听着有些古怪,你可知是谁?”
……
尚没打听到个所以然,忽闻前列传来一声低喝:“快闭嘴吧。”
朝堂之上,按照品级而站,既是从前排重臣处传来的警告,后排官员哪里还敢多嘴,一个个连忙安静下来。
裴泊苍舒舒服服窝在昭庆帝怀里,拿着拨浪鼓戳戳小羊驼:【阿驼,你去扫扫大臣们,看看有没有什么坏人藏在里面。】
【好的,小主人。】小羊驼爽快应好,踩在小男孩圆滚滚的小肚皮上,眼冒蓝光,挨个扫过殿内众臣,随后一一报来。
【小主人,户部左侍郎,贪污受贿三万两,那银子如今就在他家地窖里搁着呢。】
【还有新上任的吏部尚书,利用职权私下卖官,多年下来,收受脏银十万余两,并利用赃款四处购置田产。】
【还有……】
随着阿驼一件一件爆出来,殿中便多几个面如土色的朝臣,(′з(′ω‘*)轻(灬ε灬)吻(ω)最(* ̄3 ̄)╭甜(ε)∫羽(-_-)ε`*)毛(*≧з)(ε≦*)整(* ̄3)(ε ̄*)理(ˊˋ*)虽双腿发软几欲跪倒,可还是咬紧牙关,苦苦支撑。
因为陛下事先警告过他们,但凡皇孙小殿下在,便不得表现出任何异样,否则不论身犯何罪,先杖责五十大板。
听着小皇孙和阿驼不停地爆料,一旁候着的锦衣卫指挥使骆襄倍感压力,飞快记着各种细节。
也不知过了多久,阿驼终于说完:【小主人,在场的人,暂时就这么多事了。】
裴泊苍转了转手里的拨浪鼓:【好,你等我告诉皇爷爷。】
说罢,仰头看向昭庆帝,小手拽了拽他龙袍的袖子:“皇爷爷,有坏……”
“坏”字还没落地,就见骆襄三两步走上前来,拱手禀报道:“陛下,臣有要事禀报。”
昭庆帝便假装不知道苍儿要干什么,攥住他的小圆手,温声哄着:“苍儿乖,等皇爷爷办完正事,就陪苍儿去玩儿。”
裴泊苍被打断,便暂且停下,想看看神通广大的锦衣卫又查出什么事来。
见苍儿安静下来,昭庆帝看向骆襄:“你说。”
骆襄从怀里掏出一叠事先准备好的纸,展开之后念了起来:“启禀陛下,经锦衣卫查实,吏部尚书任职吏部侍郎那五年间,伙同上一任吏部尚书卖官鬻爵……”
“工部尚书,借着修渠一事,贪墨工程款项……”
“户部左侍郎贪污受贿……”
等骆襄一一念完,裴泊苍已经惊得呆住了,好一会儿才回神:【阿驼,锦衣卫真的无所不能啊,他们总比我们快一步不说,还查出那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
听着小皇孙那满是敬佩的童音,再望着那一双纯净的眼睛,骆襄面上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愧色,将手里那几张纸攥紧了些。
虽说如今锦衣卫有陛下撑腰,办案确实比从前更显雷霆手段,也查出不少贪赃枉法之事。
但方才所奏之事,半数出自阿驼之口,他不过是把锦衣卫查到的蛛丝马迹加上去,再混着最近调查出来的事情一起讲出来而已,“无所不能”这四个字,当真是受之有愧。
小羊驼:【这也正常的,阿驼能查到的,只是原剧情里记载的,但锦衣卫可是在真实世界里实打实的调查得来的信息,自然要比主系统上记录的更加详尽。】
裴泊苍想想也是,便点点小脑袋:【也是这个道理嗷。】
方才,随着骆襄开口,犯事官员就接二连三不停跪地,此刻已经跪了一大片,各个额头触地,脊背汗湿。
昭庆帝冷眼扫视一圈,声音里满是寒意:“都带下去,着锦衣卫严查。”
骆襄肃声应是,一招手,一群锦衣卫齐步上前,将方才骆襄念到的官员全都架走了。
一时间,朝堂上又空出不少地方。
昭庆帝静默片刻,终是轻叹一声。
他缓缓起身,将怀中胖乎乎小孙子高高托起,面带笑容,朗声道:“今日,朕有一件大事要宣布,即日起,立皇孙裴泊苍为皇太孙。”
满朝文武一愣,随即跪地叩首,毫无异议,齐声道:“吾皇圣明!恭贺太子殿下,恭贺太孙殿下!”
正捏着拨浪鼓上两根绳子在玩的裴泊苍抬起小脑袋,一双眼睛惊得溜圆:“……???”
第48章 048平平安安
【第四十八章】
惊讶了好几日,裴泊苍还是在众人一句一句“太孙殿下”的称呼声中,接受了自己成为皇太孙这个事实。
好在,即便当了皇太孙,他的生活也没有发生什么大的变化,每日还是吃吃喝喝,玩玩睡睡,当然,还有练习走路和说话。
经过日复一日的努力,即便不用人扶着,他也已经能够走得很稳了,说话也大有进步,一下说出三五个字也不在话下。
看着苍儿的进步,所有人都很开心。
裴凖和殷舒遥姐弟俩但凡得闲,就跑来东宫找苍儿玩,裴泊苍便跟着他们出去,小手一伸,一顿瞎指,然后走到什么地方就让阿驼扫那的人。
就这么漫无目的地扫了几日,也找出几个心思不正的宫人,不过还没酿成什么大错,裴泊苍只跟太子妃说了句不喜欢他们,并没说他们是坏人。
如今已经接手大半宫务的太子妃便把人严厉敲打一番,随后将他们调去一些不重要的岗位。
因为太子妃总能说出这些人的不当言行以及不良居心,慢慢的,宫里私下里便有传言,说太子妃火眼金睛,能看透人心,宫人便都安分守己起来,宫里的幺蛾子也少了不少。
裴泊苍对此并不知情,只是觉得坏人越来越少了,是件大好事——
这一日,裴泊苍正和裴凖在御花园追蜻蜓玩,就见昭庆帝身边的小太监寻了来。
小太监到了近前,行礼过后,说:“九殿下,皇太孙殿下,越王殿下回京了,陛下请两位殿下过去慈宁宫。”
裴凖眼睛一亮,“我四皇兄回来了,那是不是常山王也押了回来?”
小太监躬身应:“正是。”
“那快走。”裴凖一把抱起小胖侄子,撒腿就往慈宁宫跑。
裴泊苍被他颠得脸上的肉都一颤一颤,两只小手抓住裴凖耳朵,生怕他把自己给甩掉了。
不多时,两人到了慈宁宫,径直走了进去,一进门就见殿内聚集了不少人,昭庆帝,皇后,太子,太子妃,四皇子,萧阁老,车阁老都在,还有被捆缚双手,跪在地上的常山王。
三皇子,五皇子,六皇子和七皇子被关了数日,今日也终于露面,不过兄弟几个皆身着素衣,面容清减,此刻也没有坐,就站在一旁。
裴泊苍环顾四周,并未见到黎太后,心中不免纳闷。
那日宫宴过后,黎太后病重昏迷,太医说活不了几日了,大家也都是那么以为的,可出人意料的是,她后来竟然又醒了过来,虽然不会说话了,可意识却是清醒的。
裴泊苍本以为,昭庆帝会下令将黎太后赐死,可后来昭庆帝却命太医全力救治黎太后,说是想让她活到常山王进宫,亲眼见见常山王这个孙子,和她告个别再死。
裴泊苍觉得昭庆帝还是太过心软了,可如今常山王都回来了,怎么没见着黎太后人呢。
昭庆帝见苍儿来了,阴沉的面色稍微缓和些许,笑着招手:“苍儿来了,快到皇爷爷这里来。”
裴泊苍便挣扎着从裴凖怀里下了地,咚咚咚跑到昭庆帝身边,像模像样朝他拱手作揖:“皇爷爷安。”
看着憨态可掬的胖孙子,昭庆帝心情大好,情不自禁笑了,一把将胖团子抱起来:“好好好,皇爷爷安。”
裴泊苍在昭庆帝怀里坐好,一刻都不耽搁,【阿驼,你快去扫常山王,看看他是不是那个面具人。】
【好的。】小羊驼跳出来,眼冒蓝光,快速扫完常山王,【小主人,他是从老常山王手里接过的金色龙纹面具以及那些暗卫,当初沿途埋伏四皇子和骆襄的人正是他。】
裴泊苍:【也就是说,映妃娘娘的前主人就是老常山王了?】
小羊驼:【应是如此。】
常山王本来梗着脖子,一脸毫无畏惧地看着昭庆帝,此刻听到这样的对话,眉头紧蹙,眼露疑惑,转头看了看四周,视线最终落在昭庆帝怀里的胖娃娃身上,一脸惊愕。
难道这就是陛下事先同他提起的那个什么离奇之事?这就是他落败的原因?可这只是一个小娃娃啊,竟有那样大的本事?
他想开口问问,可一开口,刚发出一个“你”字,喉咙仿佛就被卡住一般,呼吸不顺。
他心中惊惧,看向周围,就见所有人都面无表情看着他,他便知,这就是先前昭庆帝警告他莫要胡言乱语时,越王同他提起的那句,你不信就试试。
裴泊苍对常山王的反应一无所知,在心里继续问:【阿驼,他为什么要造反?】
小羊驼:【他对外宣扬,是昭庆帝杀了他爹老常山王,他说要为他爹报仇,起兵打的也是这个旗号。】
裴泊苍:【可我皇爷爷没有杀他爹啊。】
小羊驼:【那是当然,那些无非是他的借口罢了,他真实目的其实就是为了争权夺势,想自己当皇帝。还有啊,小主人,老常山王竟然就是他派人刺杀的。】
一听这话,众人全都一脸惊讶。老常山王竟然是被他亲儿子杀的?
内殿的软榻上,静静躺着的黎太后突然激动起来,双手颤抖着举起,似乎想要起身,嘴也不受控制地呜呜起来。
一旁坐着的池太妃用帕子握住她的手塞回被子,低声劝道:“太后稍安,都数着日子过活的人了,有什么想不开的。”
黎太后动又动不了,说又说不出,急得睚眦欲裂。
裴泊苍震惊:【好好的,他为什么要杀他爹?】
小羊驼:【因为老常山王不是他亲爹。】
什么?还有这事?众人再次震惊。
裴泊苍也难掩惊讶:【怎么回事?】
小羊驼:【老常山王当年奉先帝之命巡视北境时,见色起意,将他娘掳走了的。】
【老常山王妃原是草原与大宸混血,自幼随双亲居住于草原部落,她和青梅竹马的恋人情投意合,正打算成婚,没想到就是一时兴起,到了大宸境内逛逛集市,便被老常山王强行掳去为妻。】
众人看向常山王,就见他面色铁青,眼中满是恨意。
裴泊苍想看看他,却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的裴凖挡住了视线,便接着问:【后来呢?】
小羊驼:【黎太后原本已经帮老常山王找了个名门贵女做王妃,见儿子未经她同意竟然带回来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还非要娶他为妻,黎太后便气得不轻,虽然没拗过老常山王还是让他们成了亲,可却视老常山王妃为眼中钉,有事没事总是磋磨她。】
裴泊苍:【那老常山王就不护着她吗?】
小羊驼:【在这古代,孝比天大,黎太后那时候又是皇后,所以即便老常山王知道妻子受了委屈,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除了言语安慰几句,并没怎么管,反正就一句话,这个老常山王就是个渣男。】
裴泊苍:【那常山王就是因为这个勒死黎太后的吧?】
小羊驼:【正是如此,为他母亲报仇。】
裴泊苍:【那老常山王妃没试着逃跑吗?】
小羊驼:【逃跑,以死相逼,全都试过,可她一个弱女子,哪里是有权有势的老常山王的对手,那老贼更是以她全族性命相要挟,她没有办法,只得妥协。】
【再后来,她那青梅竹马的恋人千辛万苦寻来,隐姓埋名入了王府当差,暗中寻找机会想带常山王妃走,可老常山王却将人看得很紧,两人一直没有寻到机会。】
【再后来,那竹马就想方设法送了许多美人到老常山王面前,老常山王被美色给迷惑,渐渐冷落了王妃,两人便借着出城上香的机会准备逃走,可却被老常山王给抓了回去,不过他倒是没发现那竹马的事,只当是王妃自己想走,那之后更不允许王妃随意出府。】
【逃跑越发难上加难,两人心灰意冷,就决定暗中相守,也算天长地久了。】
【再后来王妃就怀孕了,就是现在的常山王,再再后来,常山王长到四五岁的时候,五官越发地像他的生父,两人生怕哪日被老常山王发现,商议之下,那竹马就借故离开了常山王府,回了草原部落去招兵买马。】
【对了小主人,原剧情里,常山王反叛的时候,草原部落也趁机攻入大宸,那就是他亲爹干的,父子两个里应外合了。】
裴泊苍:【那后来呢,他们占据了大宸吗?】
小羊驼:【没有,因为草原部落的人心也不齐,常山王亲爹带着他同父异母的弟弟一同率领军队打入大宸之后,父子几人一碰面,他那弟弟就明白了为什么他爹心心念念非要攻入大宸,他弟弟觉得自己和母亲遭到了背叛,便趁着常山王和他亲爹不备,直接将他们给杀了。】
裴泊苍听得有点糊涂:【所以那个竹马回去草原之后,还另外娶了妻子,生了新的孩子,那个孩子杀了常山王和他亲爹?】
小羊驼:【是的,杀兄弑父,不过他也没能跑掉,被常山王的手下给杀了,从此以后,群龙无首,大宸乱了数十年。】
常山王听到这,一直挺得笔直的脊背瞬间跨了下去,眼众尽是难以置信。
费尽心力筹谋数十年,竟是一场空吗?
昭庆帝沉着脸,正想说什么,就听池太妃的声音传来:“太后?太后你醒醒。”
“快传太医,太后怕是不行了。”
昭庆帝一挥手:“把人带下去,押入天牢,明日菜市口问斩。”
骆襄应是,带着锦衣卫将怔愣走神的常山王押走了。
昭庆帝又传了太医,为黎太后诊治,可终究无力回天。
黎太后死了。
昭庆帝沉默片刻,下了令:“备一副棺材,抬去城外山上埋了吧。”
至此,所有原剧情里祸乱江山的人全都解决了,裴泊苍颇为感慨,在心里叹了口气,老气横秋道:【阿驼,往后就都是平平安安的好日子了吧?】
小羊驼蹦蹦跳跳,语气欢快:【那是当然的。】
(苍儿幼年剧情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