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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4343、游戏里,小鱼窈窈和日匀的……

    43、

    游戏里,小鱼窈窈和日匀的感情发展突然按下了暂停键。

    那一天日匀主动拍下宝箱开出来的金品挂架送给他,还逗得小鱼窈窈面红耳赤。

    按照这样的程度发展下去,可能再过几周霍昀青就会答应‘他’小鱼窈窈的表白了。

    但是游戏里的日匀突然冷淡了下来。

    这种冷淡不是相较于阵营战那一天送他金品挂架礼物时的冷淡,而是相比于‘本该发展的更深更亲密关系’的冷淡。

    打个比方来说的话,如果阵营战那一天,日匀主动送给小鱼窈窈金品挂架礼物时,虞窈感受到的日匀对小鱼窈窈的喜欢是7,那么她们每天玩游戏,每天在一起,日匀对他的喜欢该会逐渐加深才对,逐渐发展到8、9、10,等到10分满分,日匀就会接受小鱼窈窈的追求。

    顺其自然,她们会在游戏里成为情侣,开展一场网恋。

    但是日匀对小鱼窈窈的喜欢,突然维持在7不动了。

    依据常理来说,她们的关系本该变得更深更亲密,虞窈甚至想象到了霍昀青在游戏里和他表白,他会多么不好意思又害羞地接受。

    可能只有他们两个人,也可能有其他起哄的人。

    但他一定会开心地、满怀春思地,接受她的告白,和她在一起。

    可是、可是现在都没有了。

    游戏的霍昀青没有与他疏远关系,依然十分照顾他,像往常一样带着他打本,经常给他送礼物。

    但她绝口不提要和他在一起的事,没有暗示他有和他在一起的意向,没有有发展更亲密关系的表达——比如问问他现实住在哪,现实里给他送送礼物,或者不再只通过游戏,而是可以通过weixin等其他联络方式煲电话粥……

    没有、没有,通通没有。

    事实与虞窈期待的‘本该’之间产生了巨大的落差。

    而这种‘本该’并不只是虞窈单方面的幻想,是因为依据常理推论,就是本该这样的本该。

    虞窈有时会感觉到心慌,因而难以忍住不去回想。

    那一天过去的往后,他在游戏里以小鱼窈窈的身份,并没有做过什么会让日匀反感的事,或者错误的事;他与她之间也没有闹任何矛盾,他回忆和反思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游戏里做过的每一件事,霍昀青

    的表现都很正常,没有任何态度不明甚至生气不开心的时候。

    她和他在一起打游戏的时候,明明都很开心啊。

    可是为什么?虞窈找不出问题。

    他找不出问题,因此只能劝自己很正常——霍昀青可能就是不一样。

    她和一般人对亲密的情侣关系认知不同,她可能有她自己的节奏,需要慢慢来。

    他如此安慰自己。

    她慢慢来,他静静等她就好,她一定会答应他的。

    至少日匀现在在游戏里,对他还不错。

    虽然停留在了7,但也没有掉到6去。

    只是关系没有再加深而已,她对他的喜欢也没有变得更深而已。

    但是她至少,现在喜欢上了小鱼窈窈,喜欢上了小鱼窈窈,即使喜欢没有变得更多,但已经有了一miumiu,不是吗?

    心慌短暂地消退下去。

    日匀:“窈窈?”

    游戏里,日匀开着耳麦,因为小鱼窈窈长久没有回应而唤他。

    虞窈回神,屏幕里,她和他现在在一支队伍。

    “我在。”小鱼窈窈连忙回道,随口扯谎,“刚才耳机突然断了连接。”

    日匀:“合欢铃本,打吗?”霍昀青嗓音清如滴泉,语气又沉如山鸣。

    上次只打了一次,还只出了个宠物,霍昀青主动提,虞窈当然立即点头,“打。”

    虞窈扣了扣手指,故意试探,用撒娇调侃的语气道,“阿匀,你不是不喜欢打这个本吗?”

    这是说上次打这个本,她生气的事。

    如果,如果霍昀青有意关系更进一步,日匀一定会开麦回复他,比如像‘不一样’,或者被他堵得哑口无言。

    她淡声的‘不一样’,会是什么不一样?是他和她的关系不一样,还是他在她心中的地位变得不一样;

    如果她哑口无言,就是因为被打脸,当初多么嫌弃,现在却还不是眼巴巴地主动带他打情缘本刷掉落。

    但是这二者都没有,现下的她只,回了他五个字。

    “没有不喜欢。”

    *

    游戏里的小鱼窈窈和日匀的关系没有进展。

    线下却有。

    虞窈收到了霍昀青送给短信陌生人的礼物。

    为了取她的礼物,他打车往返了市中心一趟,只为了拿专送到出租屋门口的礼物。

    他怕出什么事,全副武装,帽子、口罩,长褂长裤,鸭舌帽帽檐压低,衣领竖起,还戴了一副墨镜,鬼鬼祟祟地仿若偷拍明星的狗仔。

    电梯停在相应楼层,他装作无意地在这一层楼绕了两圈,路过自己租下的那间居室时,一只箱子靠着门根放在地上。

    一个十分简单质朴的纸箱,和普通的快递箱没什么不同,却是上门送到家。

    还好送货的专送员已经离开了。

    霍昀青很尊重‘他’的隐私,他说不想见她,她就不会派人打探他的消息,或者趁机让专送员注意一下‘他’长什么模样。

    转了两圈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或者穿着像专送人员的人,虞窈这才像终于找到了门一样,到了自己的出租屋门前,用钥匙打开了门。

    然后像后面有人在追杀他一样,抱起纸箱冲进房子内立即关上门。

    卡咚一声,虞窈背靠着门喘气。

    钥匙是之前签订好合同后,房东直接邮寄给他。

    这也是他第一次来这栋出租的房子。

    他扫了一眼室内,还算干净,不过他也没打算住。

    虞窈从自己宽大的上衣外褂的衣兜里,掏出一个完全不透明的、买衣服赠送的布袋,将纸箱装进去。

    确保什么也看不出。

    他稍等了一会儿,大约半个小时左右,他拎着袋子出了屋门,重新锁上门离开。

    虞窈拎着袋子回到了他校外买的房子里。

    进了屋内先合上门再反锁,抱着箱子往里走,坐到床脚的毛绒地毯上,卸下帽子口罩随意扔到床上,缓过赶路的气息,他才开始动手拆箱子。

    霍昀青给‘他’送了什么呢?

    纸箱外面的单子上什么也没写明。

    虞窈抱着在耳边晃了晃,也没有什么声音。

    是装得很满吗?他乌亮的眸子倏然睁圆,眉头轻挑出俏皮的弧度。

    虞窈将箱子放回到地上,用剪刀拆箱子。

    而当他看到箱子里是什么的时候,瞳孔微缩,眼睛蓦地睁得更大。

    是、是……虞窈感觉自己心脏都要跳出胸腔。

    *

    宿舍里,窗帘紧闭,霍昀青摩挲着手机,估摸了一个时间,打开手机,发短信消息。

    【收到了吗】

    而窗外天光明亮,淡蓝色的窗帘摇曳着飞光。

    虞窈中午离开宿舍时说要去上课,但霍昀青早已拿到了他的课表。

    他今天下午没课。

    专送员今日去上门送礼也是因此。

    日期是霍昀青选的,上门送货的专送员也是她耳提面命的beta,送上门放到门口就离开。

    不难想象得到,虞窈中午撒谎说要去上课是为了干什么。

    而且他游戏也没有上线。

    从学校打车到他市中心的地址,要不了半个小时。

    霍昀青给他留了充足的时间,往返一次绰绰有余。

    他给她拍照的地点显然是临近校外的房子,不难猜到市中心的屋子应该是临时租的,所以那一天她和他要地址时他发来消息才那么慢。

    所以想要不露馅,他当然还是得回到学校附近的房子才行。

    霍昀青自觉自己是个体贴的人。

    而虞窈正看着箱子里的东西目瞪口呆。

    箱子里的礼物装得并不满,大部分是包裹在侧用来防护的塑料气泡包,真正算作礼物的,是两只毛绒绒的耳朵,一条尾巴,和黑色的布条和黑色的口罩。

    耳朵和尾巴装在半透明的精美的盒子里,黑色的布条和黑色的口罩则都不止一个,各放在另外的袋子里。

    也在此时,手机叮咚一声,弹出的短信【你收到了吗】赫赫出现在屏幕顶端,犹如催命符。

    虞窈的心猛地一跳,似要跳出喉咙。

    他瞧一眼箱子里的礼物,无故咽了咽喉咙,抿紧唇瓣,心生胆怯,纤细的手指按在屏幕上,小心地打出:【收到了。】

    【现在在哪?】

    虞窈扫一眼卧室:【在家】

    【去把窗户关上,窗帘也拉上】

    现在是白日,窗外阳光灿烂,为什么要关上窗户,拉上窗帘。虞窈想起自己曾经干坏事给她拍照片的时候,突然觉得不怀好意、如芒在背。

    他站起身时脚都发软。

    但是她的命令他不能不做,虞窈直觉,如果他不做,她一定会生气,那他就再也没机会了。

    等了五分钟,霍昀青留给他足够的反应和缓和时间。

    【关上了吗】

    虞窈的睫毛颤啊颤,苍白的手指按在屏幕按键上回应:【关上了】

    他紧接着道:【窗帘也拉上了】

    【很乖】对面夸道。

    但这一声夸赞并不令虞窈开心。

    虞窈的脸因为夸赞红了,耳根也红了,但腿更软了。

    【你想做什么?】虞窈手指微微发抖,脸上染上红霞,快站不住,坐回了地上。

    【上次给我拍照片,穿的哪套衣服,去换上】

    【我】虞窈打了个字回复

    对面:【?】

    不知为何,虞窈从一个问号中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彻底熄了烟。

    【我去换】

    虞窈坐在毛绒地毯上缓了好久,双腿才恢复了点力气,起身去衣柜里拿衣服换上。

    【换好了】他给她发消息。

    【拍照给我看】

    虞窈对着自己身体拍好照片发给她,蓦然生出一股委屈,【我没有骗你】

    【抱歉】

    【但是我没有你卧室的监控像头】

    【我无法知晓】

    【需要你拍照确定】

    【而且你的喉结罩没戴】她提醒道。

    对方并没有退让,也没有安抚,只是为她自己寻找了充足的理由,证明她让他拍照证明的正确性。

    虞窈哑了嗓子,眼眶微红,去取了喉结罩戴上,重新拍照给她发图。

    【现在去把箱子里的东西取出来戴上】

    虞窈移着身子重新回到箱子旁。

    【两只耳朵是机械的,会跟随心率心情变化】对面在给他解释,也是指挥。

    【有一枚红色的芯片,贴在胸口】

    【心脏在左边】

    【尾巴…】对面顿了顿。

    【尾巴先不用了,去把上一次你自己的戴上】

    虞窈听从指挥,先将耳朵取出,这是两只毛绒绒的猫耳朵,整体是尖尖的钝感的三角形,耳朵根部的毛色和他的发色十分接近,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而后过渡到中间部分的淡灰褐色,再到耳朵尖尖的偏深色。

    虞窈对着镜子将耳朵戴好,因为猫耳的耳根毛色和他发色接近,因而过渡得十分自然,就像他本来就长了这样一副猫耳一样。

    只有他一个人在的卧室内,窗帘紧闭,掉根针都能听到,而他听到自己咚咚咚剧烈又急促的心跳声。

    镜子里,他的猫耳朵弯折了一下,向前方两侧弯出圆润的弧。

    好萌。虞窈拍了拍自己滚烫的脸颊,觉得自己要被自己萌死。

    至于霍昀青送给他的尾巴,虞窈看一眼都觉得自己要爆炸,他总算知道霍昀青为什么让他暂时不要用。

    他只敢用一只手拎起尾巴尖尖,都觉得烫手。赶忙奔向衣柜翻箱倒柜藏到最深处,又用层层衣服压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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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藏好了,他安下心,才将自己的那条尾巴取出,系到腰间。

    【好了】他对霍昀青道。

    他重新坐回地毯上,瞥见箱子,但箱子里还有两个物品没有用——布条和口罩。

    【好了?】对方似乎知道什么,反问道。

    虞窈连忙心慌道,【还没】

    【口罩,是戴在脸上的,布条…用在哪?】

    【遮眼睛】对方道。

    遮眼睛…虞窈思索这三个字,忽地紧张起来。她实则到现在也没回复过他,她要做什么。

    虞窈刚想着这一点,对面就回复了他她要做什么。

    【我们开语音】

    【你说没准备好见我】

    【但我想看看小猫和小猫的耳朵】

    小猫…小猫是谁?

    答案显而易见。

    无法拒绝,至少虞窈做不到。

    他从来拒绝不了霍昀青对他的请求。

    虞窈听话地给自己双眼系上了布条。

    黑色的丝绸布条,流动的光,折成三折,上下松散地揪开,可以罩住他的整张上半张脸,蒙住双眼,直至鼻头。

    下半张脸则被口罩完全盖住。

    一只手机用来录像,对方允许拍摄好后用马赛克模糊必要的面容,再发给她。

    另一部手机用来通话。

    嘀嘀嘀三声后,对面接通。

    因为虞窈被遮住了眼睛,为了方便操作,两部手机都在半人高的手机支架上。

    他站在镜头面前。

    “小猫。”对方开口即道。

    霍昀青出现在手机屏幕里,但是只有她坐在椅子里的上半身。她今天穿的是比较紧身的背心,一只胳膊懒懒散散地支在桌面上,手侧撑着额头。

    她没有露出头。

    霍昀青单方面接通了视频,她会出现在虞窈手机屏幕里,但自己的手机屏幕上,只有漆黑。

    但是这一切虞窈都看不到。

    他只能听到,是霍昀青的声音。不算温和,也不是斥责,只是略微的沉,有一种莫名的压抑。

    虞窈同样在手机上挂了变声器,声音和虞窈小鱼窈窈都不同。

    “小猫现在是站着吗?”对面道。

    “是站着。”虞窈孤零零地站在手机镜头前,眼前只有黑暗,而在完全黑暗的世界中,耳畔只有来自霍昀青的声音。

    好像这个世界只剩下了他和霍昀青,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只有她在陪伴他。

    这是他从未接触过的别样的感受,虞窈心慌意乱,嗓音发紧。

    “小猫是不会站着的,小猫觉得呢?”

    小猫是不会站着的。

    因为他是猫。

    就像受了某种控制,虞窈的身体有种轻微的颤抖,跪坐下来。

    他完整地出现在正在拍摄的镜头下,镜头得以用俯视的角度,拍下的头顶,和他的耳朵——猫耳朵。

    猫耳朵弯折下来,向左右两边委屈巴巴地搭落,似在表明他的心绪——害怕和紧张。

    “坐好了?”似浸透着松脂的语调,滴落的松脂裹着难以说破的重量坠入卧室的空气中。

    “嗯。”虞窈唇瓣微张,从嗓子眼闷出轻应,经过口罩的过滤更加沉闷。

    “小猫是不会骗人的,对吗?”

    小猫的坐,是前爪落地在身前,后爪蹲伏。

    但虞窈现在是鸭子坐,两只手垂落在身侧。

    虞窈想了想,缓缓又将双手移至身前。

    “小猫不会骗人。”虞窈乖乖重复,有莫名可怜和发颤的尾音。

    第32章 44、44、“摸小猫的下巴……

    44、

    “摸小猫的下巴,小猫会做什么?”

    “会抬头。”虞窈浑身战栗着抬头。

    他什么都看不见,而在黑暗中面对向镜头。

    霍昀青也什么都不看见。

    但她可以想象。

    被黑色的丝带蒙住双眼,脸上覆着口罩的虞窈。

    “转过身去,看一看尾巴。”她道,“我想摸一摸你的尾巴。”

    虞窈膝盖膝行,掉转过身。猫咪的尾巴扫过大腿和小腿上的肉,带来一阵搔痒。

    他原本是鸭子坐着,双手放在膝前,是小猫蹲坐的姿势。

    但他回忆起来自己曾经见过的小猫,身体慢慢前倾,双手向前爬行。

    停住的双手支撑他的身体。

    朦胧轻柔的光,沿着衬衫,从脊背,弯月的弧度,像过山车下坠的断端一样,轻轻扬起,而后如散落的细碎星光,洒落到尾巴上。

    尾巴是另一道滑滑梯,从高处倾落,弯曲着蜷缩到身侧。

    每一个动作之间,霍昀青的话音总是要停顿许久。

    虞窈关闭了窗户,空调微冷的冷风掠过,激起从骨子里溢出的寒凉和战栗。

    又带来另一种kuaigan。

    他知道,霍昀青正在欣赏一只小猫的身体。

    不是现在,也会是将来。

    他正在给她拍。

    隔着镜头,她触摸不到他,这代表他是安全的。

    但她没有在看,又似乎视线无处不在。

    虞窈的呼吸不知不觉急促起来,肩头微耸着,衬衫摩挲着猫儿的皮肤,凉风吹进衬衫里,似某人的手。

    他似乎在期待着什么,又似乎在害怕。

    半晌再没有指令。

    没有了吗?

    虞窈的双唇情不自禁张开,舌尖抵上粗糙的黑色布料口罩,舔舐着。

    唾液润湿了那一小片地方。似一张小小的、微开的口。

    “响一响吧,我想听猫儿的声音。”

    猫儿重新掉转过身体,扬起上半身,面对着镜头,喉结罩下坠着的铃铛,随着猫儿的胸膛,轻轻晃动。

    叮铃叮铃——

    *

    通话关闭许久,虞窈坐在原地,都还没有缓过来。

    他颤颤扶着床起身,摘下自己眼上的黑色丝带,和脸上的口罩。

    他向浴室走去。

    镜子里的他,满面红霞,双眸湿润,呼出的气似乎都是热的。

    他吐着舌尖散热。

    霍昀青实则没指挥他做些什么,就像她说的,她只是想看一只猫。

    但是猫儿太敏感了。

    就像摸一只喜欢炸毛的猫一样,猫儿全身都会给出反应。

    隔靴搔痒,浅尝辄止,却像做了什么一般。

    虞窈不反感。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当一切刺激的感官感受褪去,他依然感受到害怕。

    那种被控制一般的……

    不。他害怕的,只是突然转变的霍昀青。

    她为何,会突然和骚扰她的陌生人做这种事?

    虞窈紧张到抠手指。

    他进了浴室沐浴。

    裹着浴巾重新出来时,他的情绪依然没有平复。

    他今天有些不敢

    回宿舍。

    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霍昀青。

    虞窈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才下午六点。

    他第一次感觉到,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

    他希望是九点,不,晚上十点。

    太晚了,他就可以不回去了。

    虞窈可以给自己找借口。

    但才六点。窗外炽白的天光,依旧照得阴影无处躲藏。

    或许他可以睡一觉,睡一觉,醒来晚上十点,就可以顺理成章地不回去。

    虞窈放下手机,拿起吹风机,插上插座吹头。

    然而手机叮咚一声。

    虞窈持着吹风机的手一颤。

    吹风机风呼噜呼噜,呼啸着刮过他的头发。

    他的心头莫名一惊。总觉得,可能是霍昀青的消息。

    一种毫无逻辑,无法言说的直觉。

    虞窈咽了咽发干的嗓子,等到头发吹到干得不能再干,才恋恋不舍地关掉吹风机。

    拔掉插头,收好。

    他磨蹭着,还是不想动那部手机,又去衣柜里翻找合身的衣服。

    这个不满意,那个不满意。

    翻遍了衣柜,又一不小心看到刚才自己藏在衣柜里的尾巴,手一抖,又连忙把衣服全部堆了回去。

    直到看不见那根尾巴,虞窈才舒了一口气。

    他穿了裙子。

    曾经用来给小雨窈窈女装,拍照片给日匀的裙子。

    虞窈当初不止买了一件。一个款式有许多颜色,虞窈不知道自己适合哪一个,所以叫店里都送了来。

    小鱼窈窈给日匀拍照发过去的裙子,是比较鲜艳的颜色。

    而他现在,换了简朴的灰色。

    他想起霍昀青说他不喜欢女生,不知道为什么,换到现在,穿裙子似乎给他带来了安全感。

    这不代表他不喜欢霍昀青,他依然喜欢,但他今天想穿裙子。

    白色的紧身短袖衬衫,到了腰部自然地收紧,这个衬衫是男性omega的型号,所以平胸穿起来也不会突兀,而是清爽自然的学生气。

    衬衫比较短,与灰色短裙自然地衔接,衬衫下摆的边边,刚好罩住短裙上束腰的边边。

    短裙到膝盖上差不多一掌的距离,虞窈穿了安全裤,里面也看不出什么。

    最后再套上一双低跟的小皮鞋。

    假发,假发虞窈那天退货了,他现在手边没有假发。

    他决定临时去买一顶,或者去学校旁的理发店接发。

    准备好一切,虞窈终于有勇气拿起了手机。

    【之前不是说请我吃法道谢吗?】

    【我今晚有时间】

    Weixin界面上,消息发送的时间是6:12。

    虞窈当即深呼吸一口气,身躯紧张到微微打颤,本能地拖延时间道:【能等我一会儿时间吗?】

    他打算去接发。

    一定要接发。

    短暂地当一名更加成熟有韵味的男性omega——可能更像女性。

    【可以,我不着急。】

    【好,那等我通知您。】虞窈没有发现,他和霍昀青的对话,无端官方起来。

    虞窈看着穿衣镜子里的自己,盖上鸭舌帽,又随手拎了一件长袖长身的外褂,拿着书包走出家门。

    霍昀青等了将近一个半小时,才收到虞窈的消息。

    【我好了,我在南门等你哦】

    【我们去外面吃】

    霍昀青早就准备好了,无聊的时间里都在欣赏镜头前的小猫。

    此刻退出私密隐藏文件夹,当即动身。

    南门不远。

    霍昀青还是一身休闲的打扮,紧身无袖T,休闲长裤,墨镜挡了大半张脸,露出的部分,肌肉线条明显,流畅自然,像缓缓流淌的溪水,泛起的波纹。

    霍昀青到了南门第一眼扫过,并没有看出虞窈。

    她低头看手机,正打算问虞窈在哪,一抬头看见一个‘女生’在大门的花坛边,正盯着她看。

    霍昀青关了手机,塞进裤兜,朝‘她’走过去。

    灰色短裙、白色衬衫,黑色的小高跟皮鞋,长发都勾在两边耳朵后,又在鬓角垂下自然的弧度,在脑后半扎起低马尾辫。

    他看起来就像一个青春洋溢的女高中生。

    但却不会让人认错他的性别——是男高中生才对。

    略一抬头,他的喉结明显。

    虞窈虽然是精致的相貌,但男生和女生还是会有细微的不同,他没有化妆,就是他本来的一张脸,因而依然可以明显看出,是一位男生。

    双腿笔直,又细又长,因为是舞蹈生,并非干巴巴的骨头,而是一眼能看到大腿丰腴的肉。

    霍昀青舌尖抵着下牙,上下扫视着他。

    出于来自舍友好心的关心,霍昀青问道,“怎么打扮成这样?”

    “不好看吗?”他还是故作腼腆,浓密的睫毛低垂,似是害羞,又似不敢看她。

    话音出口,是更加清灵悦耳的男声。

    “好看。”霍昀青从不会过多地夸赞出什么溢美之词,好看也就是夸赞好看。

    但她想虞窈可能误会了,她是对毫无男性特征的女性提不起性趣,但并不代表她对一个显而易见是一名男生的女装提不起性趣。

    虞窈的眉宇比一般的女生更加硬一点,窄窄的双眼皮,低眸斜飞时像凤眼,睁开时却总是圆润地盯着她看。

    你盯着他的脸,就不可能将他错认为女生。

    “去哪吃?”霍昀青的视线搜刮着他全身上下每一处。

    虞窈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像被恶兽盯上,小心道,“我订了城里的饭店。私家小厨,不常接待外客。”

    也是他因为是舞蹈生需要忌口,所以到处搜罗做饭好吃的店,才成了这家店的熟客。

    他原本的准备,如果没有经历下午的事,他请霍昀青吃饭,一定是烛光晚餐。

    但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点也不敢。

    还是正常地吃一顿饭就好了。

    虞窈想,他得缓一缓。

    霍昀青向前一步,虞窈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就已经向后退了半步。

    霍昀青原本站在他面前,就离得他不远,算是社交安全距离。

    而等到她向前走了一步,若虞窈不退,怕是鼻尖能撞上鼻尖。

    若是从前,虞窈巴不得。

    但是现在,还是那句话,虞窈无故只想逃。

    但可能是剩余的追求霍昀青的心在作祟,他只退了半步,一只脚站在原位没动,一只脚退了半步,抬起头惊诧地看着她。

    活活像一只被惊到的小猫,马上就要撑不出跳脚逃脱。

    霍昀青嘴角隐晦的抽动被她压下去,眸中荡漾起的涟漪一般的笑意却控制不了,只问道,“打车了吗?”

    因而眸中的笑意,只是让她看起来温柔。

    天边浮起的霞光镀到她浅色的瞳眸里,虞窈的目光和她的目光似粘连在一起。

    他的心咚咚咚地跳。

    “打了。”他率先躲避掉她的眸光,偏过头。

    “怎么一直看我,是,很奇怪吗?”他虞窈小声问道,揪揪裙摆。

    霍昀青的目光在他身上,一直不曾离去,直到现在也是,“不奇怪。”

    只是想看罢了。

    车到了,霍昀青拉开车门,先让虞窈上车。

    穿裙子比较麻烦,上下车都需要注意。

    等进了市中心,走过高峰期,到了目的地下车,天已经完全黑下去了。

    这家私家小厨别具一格,开在人潮汹涌的闹市。

    闹市紧邻着Z市最著名的景点,旁边又是一所中学。

    正是晚上下班放学的时候,人潮熙攘。

    下了车,越往里面走去,愈加人多拥挤。

    霍昀青拉了他一只手的手腕。

    霍昀青的手泛着股凉意,握上虞窈的手腕触感分明。

    虞窈抬头望向她。

    霍昀青走在身侧,与他前后稍稍错开半步。

    她看着眼前的路,目光有时掠过周边的小摊,握上他的手腕,自然的,正常的,无足轻重,似乎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大事一般。

    “该往哪走?”她陡然回眸看过来,问他。

    彩色霓虹灯的广告牌闪烁,街边店铺大开着门,明亮的灯光交相呼应,最后落到她的脸上,只变成白。

    “不远。”虞窈道,回过头,默不作声在前面领路。

    前后位置互换,霍昀青依旧没有松开他的手腕。

    难不成霍昀青之前是在骗他,她根本不讨厌女生,相反还很喜欢?

    绕过两条小巷,人流渐渐散去,变得安静下来。

    虞窈的裙摆在夜风中微漾。

    而后走过一座花坛,豁然开朗。

    外面支着小亭,一把把宽大乘凉伞,挂着彩灯,饭店没有名字,只是开着门,表明迎客。

    虞窈领着霍昀青走进去,说了自己的名字。

    “两个人,做大厅可以吗?楼上也有包厢。”

    其实该选包厢的,更自由一些,但虞窈选了大厅,“大厅就好,谢谢。”

    “不客气不客气。”服务人员领着两位顾客去找位置。

    最后选了靠墙的那一边。

    虞窈先坐,而后霍昀青不假思索地,紧邻着他坐了下来。

    虞窈一愣,竟一时觉得有些不适应。

    从前约霍昀青吃饭,她都是坐到他对面。

    对面不管做什么,在坐在另一方的人眼里,都会很明显,最方便的是观察对方的神情。

    但是坐在旁边……桌子在身体正前方,要吃饭,总不可能一直偏过头来看她。

    服务员拿来菜单,霍昀青是被请的客人,虞窈让霍昀青先点。

    霍昀青随便点了两道,让虞窈点他自己喜欢吃的。

    点完菜,服务员离开,顺便也带走了菜单。

    饭桌安静下来。

    若是从前,虞窈自然会主动提起话题。

    但是今天……怎么就这么奇怪。

    虞窈的一只手紧张地划拉着并排相连座位的皮,蓦然抬眸,看向霍昀青,想说些什么。

    嘴唇已经张开,他的身躯却兀地浑身怔住。

    她在看他。说是盯视更为恰当。

    强烈的目光,直视着他,似一动不动。

    看了多久?

    他不知道。

    或者有可能,是从始至终。

    直到现在他和她对视,她也不曾移开目光。

    虞窈乍然似惊醒,后背猛地向墙角靠去。他身体一偏,正面面向霍昀青,就差把双臂环在胸前,以作出护卫自己的姿势。

    “怎么了?”霍昀青疑惑地注视着他。

    她眸中的疑惑真挚,似做不了假。

    如果霍昀青不是知道自己,刚才一直盯着虞窈的腿看的话。

    裙子不长不短,虞窈坐下来,膝盖和其上嫩生生的一截会露出来。

    正是因为她在看他的腿,所以虞窈看向她时,她最多能做出的弥补措施,就是抬起眼皮看向虞窈的脸。

    霍昀青心中慨叹,虞窈、小鱼窈窈、发短信的陌生人,虞窈不说,天天穿着短裤睡裤在宿舍里大摇大摆,小鱼窈窈和发短信的陌生人,给她发了那么多图片,她竟然没认出来?!

    她实在是太过不小心。

    “没,没事。”也不能说,霍昀青看他就是错。虞窈恍然回神,又坐回原来的身位,状似镇定道。

    想摸,得忍。霍昀青如此劝告自己,眉头却皱得愈深,眼中的疑惑也更加浓重。

    但虞窈给不了她解答,只能喏喏道,“刚才想起了恐怖的事。”比如霍昀青已经知道小鱼窈窈就是他。

    “请客人吃饭,但自己走神?”霍昀青思量道,语气微微发沉,“似乎不太好?”

    虞窈这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歉,“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只是口头道歉?”霍昀青却盯着他看,不放过他。

    虞窈回眸。

    霍昀青却笑了笑,“喝酒吗?”

    虞窈脑子里敲响警钟——咚咚咚。

    但咚咚咚,似乎更像他心跳的声音。

    就像被蛊惑一般,虞窈轻启唇,吐出一个字:“喝。”

    他眨了眨眼,无措地,抓住脑子里唯一的思绪道,“请你吃饭是为了道谢,我让他们开一瓶贵的。”

    霍昀青没有阻拦,笑而不语。

    安安静静吃了一顿饭。

    主随客便,霍昀青要喝酒,虞窈自然得陪。

    他是要道谢的人。

    霍昀青喝多少,他就得喝多少。

    因为霍昀青没有开口,说他抿一小口意思一下就好。

    每次举杯,她的眸光都会扫过他的酒杯。

    虞窈被她一注视,就不敢不将杯子里酒喝完。

    就着饭菜,整整灌了三大杯,才将虞窈灌醉。

    霍昀青呼了一口气,竟一时放松下来。还以为今天灌不醉虞窈。

    虞窈醉了,账是霍昀青结的,人情没还上一点,倒是又欠了一笔。

    霍昀青单手搂着虞窈的腰,虞窈整个人挂在霍昀青身上。

    出了饭店门,霍昀青直接抱起虞窈,打车去了酒店。

    霍昀青推辞了酒店服务人员的帮忙,拿了房卡,抱着虞窈上楼,自己开了房间门。

    虞窈一直黏黏糊糊地粘在她身上。

    霍昀青抱着他,没扒拉过,也心知扒拉不开。

    翻身进了房间,门关上,轻轻落了锁,虞窈的头抵住门边的墙。

    灯没开。

    只有落地窗外潋滟的霓虹灯,和虞窈低垂的,从上下眼皮缝隙,流露出的同样潋滟又迷茫的目光。

    他整个人背靠着墙,双臂搂着霍昀青的肩,手腕无力地,在霍昀青背后交叉。

    他穿着短裙,但完全是男生的身形,也是男生的脸。

    霍昀青抬着他,让他比自己高。

    他靠着墙的支撑,一只脚踮起,另一只大腿被霍昀青抓在手中抬起。

    她的靠近,使他被迫扬起头,瘦削的下颌骨微扬。

    精致玲珑的喉结,因为喝了太多酒,干渴地咽着,又或者是热的。

    霍昀青的唇轻轻碰上去,伸出舌尖,舔了一口。

    虞窈的喉结敏感地上下滚动了一下,他的喘息声,变得又热又沉。眼角溢出热泪。

    霍昀青不动他的其他部位,只是轻舔着他的喉结,轻轻咬了一口,不留下牙印。

    她稍稍后撤自己的身体,虞窈的扬起的头回落着垂下来。

    霍昀青碰了碰他的唇。

    用自己的唇。

    轻柔的亲吻,蜻蜓点水一般。

    他本就张着唇,红舌显露,像散热的小猫小狗。

    但霍昀青并不管。只是碰碰他的上唇,再碰碰他的下唇,用自己紧闭的双唇摩挲着。

    “喜欢霍昀青吗?”她循循善诱。

    “喜欢。”他的喘息似有难以纾解的哭腔。

    “是谁的小猫啊?”她话音的语调掉下去。

    “阿昀的。”他的胸膛起伏着,似本能地贴近她,蹭上去,“是,阿昀的。”

    “阿昀是谁?”霍昀青笑着,舌尖拨弄了一下他的耳垂。

    “霍、霍昀青。”他没有一处不与她的身体相触,难耐的委屈,“是霍昀青。”

    “乖猫。”霍昀青撤回身,抱起他。

    虞窈仰躺落入床铺中。

    而霍昀青掰开他缠绕着她脖子的双手,转身去浴室取了温热的湿毛巾。

    照顾一只醉猫,首先需要给他擦脸。

    霍昀青本就不打算做什么。

    而等霍昀青忙活完一切出来,虞窈已经裹着被子陷入睡梦中。

    不错,醉酒不闹人。霍昀青单膝压在床上,凝望着他的睡颜。

    以后可以多灌几次。

    第33章 45、45、上一次虞窈发情期,……

    45、

    上一次虞窈发情期,霍昀青就知道,虞窈睡觉很乖。

    若给他划分出一小块地方,他就睡在自己的一小块儿地方,不会乱动。

    所以虞窈睡到了她的怀里。

    等到一大清早醒来,窗帘缝隙飞出的微光像无处不在的空气一样充盈屋内。

    虞窈挤着眉,艰难地睁开眼,头昏脑胀地扶着自己的头起身。

    宿醉过后,好难受。

    虞窈委屈巴巴地挤着眼,半睁半醒。

    新接的长发从肩头倾泻而下,他忽地感觉到一股凉意,本能地睁大眼睛。

    而后低头看去。

    率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他身侧,和他同睡一个被窝,现在还没醒的霍昀青。

    她的长发远比他的更

    长,发丝坚硬顺滑,铺散在身下,一只胳膊伸长,展开在枕边,似乎是他刚刚起身的地方。

    虞窈的心跳加快,视线慢慢从远往近,移动到自己身上。

    他不知道自己担心什么,好像没什么值得担心的,又好像什么都要担心。

    上半身的衣服消失得无影无踪,虞窈一怔,心跳更像是要跳出来。

    来不及想什么,什么都来不及想,虞窈慌乱地找衣服。

    视线四处寻找,首先往床下的地上看,没有,地上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霍昀青给他脱了吗?但他的裙子还在身上。

    霍昀青不可能擅自给他脱衣服,如果脱衣服也不可能仅仅只脱一件。

    更有可能是他自己脱了。

    他回忆起自己半夜似乎有觉得束缚的记忆,似乎解开了纽扣。

    衬衫本身就是束腰的紧身衬衫,他觉得束缚也是正常,觉得束缚自己解开也不是不可能。

    虞窈开始翻找床铺的自己这边。

    还要尽量小心翼翼,不要吵醒霍昀青。

    他坐在床上,被子搭在腿上,先找枕头的这一边。

    这一边一眼可以望尽头,自然是什么都没有。

    那便只剩下睡着时脚的那一边。

    那一边都被被子盖着,虞窈悄悄动作着,翻转过身体,又动作小心地掀开被子,或者推开被子,在下面寻找。

    虞窈摸索着,但好像,什么都没有找到。

    霍昀青一睁开眼,就是背朝着她的脊背。

    他穿着裙子,在被子外,像是鸭子坐的但起身的姿势,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中长的长发朦胧罩着蝴蝶骨,男生的骨架并不纤细,但是宽肩窄腰,该饱饱该翘翘,短裙裙摆也跟着他的动作晃。

    最明显的是还有两个腰窝,刚好裙子的腰部因为睡觉往上爬了几寸,半遮半掩地盖着他的腰窝。

    想让人一把抓住他腰间松松垮垮裙腰,手指贴合着皮肤探进四指,勾住,也是抓住他的裙腰。

    “你在找什么?”霍昀青疑惑开口。

    背朝她的身躯似乎僵住,一动不动。

    “没,没什么。”虞窈卡了壳似的,尴尬眨眼,内心祈祷。

    至于祈祷什么,他自己也没想清。

    霍昀青拧眉,伸了个舒展的姿势,然后起身。

    本打算直接掀开被子下床,瞥见虞窈的腰,转瞬又变了想法。

    他知道自己有腰窝吗?

    她堆着被子,一只膝盖单膝跪着,另一条腿却像军训半蹲的姿势成弓形立住,向虞窈的方向攀去。

    “在找什么?”

    同一个问题,声音却突然到了虞窈耳畔,她的呼吸都好似洒在他的耳朵上。

    本以为霍昀青会直接下地的虞窈顿时一惊,吓了一大跳的结果是,身体向下闪去。

    霍昀青的手趁机压上他的腰,顺势将他揽入自己怀里,坐回床上。

    “小心点。”她状似好意地提醒道。语气平静如水,而虞窈的头已经差不多全部埋入她的怀里,根本看不到她脸上的神情。

    得意、笑意,和得逞的笑意。

    虞窈大喘了一口气,就掉进了他目前最不想掉进的人怀里。

    他现在,上半身什么都没穿。

    他清楚地感受到,她的手压在他的腰上,微凉的手,紧贴着他腰间的皮肤。

    似乎是怕他再一不小心掉下床,压得很紧。

    但是,但是好像,就算她不捞他,他刚才也根本不会出事。虞窈的脑海里不知为何冒出这样的念头。

    他是在往床尾找,但他pigu坐的位置是床中。他是被霍昀青突然吓到了,但是他往下闪,是往靠近床的低处闪,而不是往床下闪。

    但是,但是,他又想,他怎么可能这样想霍昀青呢?

    霍昀青是个好人,很好很好的人,霍昀青只是担心他掉下床去,就算他不需要,他也不能怪罪她的好意。

    虞窈心中愈发唾弃自己,身体却越发与霍昀青紧贴。

    实在是,实在是他上半身没穿衣服,他没什么安全感。

    他还没做好与霍昀青实际面对面的准备。

    仅隔着霍昀青身上的无袖白T,两人肌肤紧贴。

    霍昀青也没拒绝他的‘投怀送抱’,只是再次问道,“在找什么?”

    虞窈实在是不好意思,吐出的字像是从牙缝中挤出,耳朵也又烫又红,“衣服。”

    “我衣服不知道跑哪儿了。”他懊恼道,咬牙切齿,只觉得自己在此刻十分丢脸。

    霍昀青回想起,昨晚睡觉之前,虞窈睡得不舒服,她是给他解开了几颗衬衫纽扣。

    但没有全部解开,衬衫是修身的紧衬衫,睡觉时自然绑得不舒服,所以她就把拽得最紧的那几颗挑着解开了。

    想来是虞窈晚上睡觉,梦中还是觉得紧得喘不上气,才自己解开了。

    衣服解开,还自己脱了,不知道扔到了哪儿。

    “我帮你找找。”霍昀青自然地松开压在虞窈腰上的手,侧身下床。

    穿拖鞋时背朝虞窈,自虞窈脱离她的怀抱,她的视线就没有胡乱瞄向任何地方。

    “你先盖好被子。”她一边穿拖鞋,一边道。

    “嗯嗯。”虞窈连应好几声。

    而等霍昀青正打算转过身来,到床上寻找时,虞窈说了话,“不用了,我找到了。”

    原来虞窈的衬衫就在霍昀青原先躺着的位置。

    看衬衫扁扁平平的样子,应当是被她一直压在身下。

    霍昀青也刚好回身,看到了虞窈身前挡着被子,伸长胳膊去探衬衫的情景。

    霍昀青看着床上的衬衫,皱了下眉。

    虞窈顿时不敢动了,手抓着衬衫的一角,停留在原处。

    “怎么,怎么了吗?”他小心翼翼道。

    “我没脱你的衣服。”霍昀青适时证明自己的清白。

    她只是随机占了点便宜。

    嗯。霍昀青心中对此表示肯定,就是占了点便宜。

    也没占太多。

    “对了。”她回视看向虞窈的眼睛,“你昨天晚上亲了我。”

    她用一种十分平静、十分镇定,直视的目光看着他,似乎有一丝逼迫和质问,又似乎什么也没有,她只是向他陈述‘他昨天晚上亲了她’这一事实。

    虞窈、虞窈恍若遭雷劈。

    “啊,啊?”虞窈震惊地看着她,对上她的目光,张大嘴巴,疑惑的两个‘啊’字,都只能紧张地发出气音。

    霍昀青垂下眼皮,睫毛轻颤了两下,似乎在想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想,掀眸盯了一下虞窈,而后绕过床尾,似是自己也无所适从一般,微垂颈,抓挠了把自己后脑勺的发丝,去了浴室。

    徒留虞窈一个人落在床上,反省自身。

    他,亲了霍昀青?

    亲了,霍昀青?

    虞窈双手捂脸,连衣服都不穿了,挡住自己爆红的双颊,他,亲了,霍昀青?

    他什么时候亲得霍昀青?

    他怎么亲得霍昀青?

    他怎么一点记忆都没有?

    与其说是震惊,不如说他现在更多的是羞恼。

    霍昀青的唇亲起来是什么感觉?

    他一点记忆都没有,什么都不记得。

    他真的亲了她吗?

    虞窈微张着唇瓣呼吸,吞咽着嗓子,双手插入头顶的发丝间,低着头看着双腿之间顶起的被子,反省自身。

    他怎么能忘了呢?

    什么都不记得。

    烦死了,呜呜呜。

    等霍昀青洗漱好出来,虞窈还保持着原来的

    位置坐着,衣服也没穿。

    霍昀青踱步过去,绕到床边,伸出手指点在他的额头上,身体也随之倾过去,“起床。今天有课。”

    她道。

    因为她的身体也倾过去,所以等虞窈因为那两根手指推在他的额头而抬头时,视线就是和霍昀青同一个水平线。

    是很亲近的距离。

    虞窈唇瓣动了动,很想说一句:要不我们现在再亲一下。

    他一定会记得的!

    但最后他说出的话,却是半疑半惑的一句:“我真的亲了你?”

    他半歪着头,眼巴巴地、低眉顺眼地瞧着她。

    “嗯。”霍昀青手里拎着一块温热的湿毛巾,单膝跪到床边,敷到虞窈脸上。

    虞窈脸小,巴掌大的脸,她的手压着毛巾,松松地覆着,给他留出喘息的空间,能全部遮住他的脸。

    也足以挡住她们两人之间全部的视线交流。

    “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委实是因为,霍昀青快压不下她脸上的笑意。

    她只能尽量维持声线语调的如常,不让虞窈察觉出漏洞。

    “一进房间门,你就吧唧一声亲到了我的嘴上。”霍昀青道。

    缓缓地,霍昀青唇线拉平,也撤下了敷在虞窈脸上的热毛巾。

    毛巾是温热的,撤下毛巾后,虞窈的脸上就似覆着一层湿漉漉的水汽。

    “你告诉我这件事,是什么意思啊?”因为热毛巾遮挡,虞窈看不到霍昀青的目光,自己也镇定些许,想清楚了一些问题。

    比如,她的意思,有没有可能是,让他负责的意思。

    不趁此机会提出这一点,替自己问问霍昀青,都对不起自己!

    取下热敷的毛巾,单膝跪在床上的霍昀青,也慢慢撤回身体,脚落回到地上,侧身对着窗户站着。

    拿了遥控器拉开窗帘,清晨的阳光有种冷调,却是温暖的晨曦。

    她漫不经心地回眸看向他,认真道,“意思是,如果你之前没谈过恋爱,那你的初吻没了。”

    以后骗‘别人’,不要说自己的初吻还在。

    虞窈的脑筋转得很快,小心揣度问道,“那你的初吻,也没了啊?”

    她鸦睫轻颤,垂落的弧度在眼睑投下狭长似幽潭的薄影,淡而掀起,轻旋时如同揉碎了晨曦微凉的日光,她注视向他,浅色像玻璃珠子的瞳眸像一汪深不见底又清澈见底的湖,“嗯。”

    似有火花,在两人视线相接处炸开。

    白日烟火,如心意璀璨。

    第34章 46、46、好想。好想亲她。虞窈的……

    46、

    好想。

    好想亲她。

    虞窈的半个身子躲藏在被里,雪肩外露,纤长锁骨自颈窝向肩峰舒展,唇瓣轻闭着,唇里的舌头却在蠢蠢欲动。

    他看着她的唇,好想起身贴上去,舔开她的唇缝,将舌头也伸进去,品尝其中的奥妙。

    然衬衫扑头盖脸地落下,罩住了他的头,也遮住了他的视线。

    或许是被他太过直接和炽热的视线打扰,霍昀青将他的衬衫‘递’给他。

    虞窈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念头,鼻头轻嗅着,衬衫似乎有霍昀青的味道。

    因为她压在身下睡了一夜。

    拿下衬衫,虞窈窸窸窣窣地穿好,一颗一颗系好纽扣。

    柔软的衬衫布料相比于稚嫩的肌肤仍然粗粝,犹如细密的蚂蚁般在皮肤上游走成不安分的刺痒,掀起隐忍又汹涌的潮汐,似轻轻扑打到岸上的低矮波涛。

    酒店服务人员刚刚送上来了早饭,是一块草莓奶油蛋糕。

    新鲜的草莓鲜嫩美好,草莓尖尖上覆盖着一层细密的白色奶粉。

    为了她能赶紧好好地吃早餐,虞窈连忙将衣服系好,接着埋头在床上找东西。

    平胸外出防尴尬必备——两枚很小很小的豆豆贴,也不知道飞到哪去了。

    只有大拇指指腹大点,这么小的东西,丢了的确不好找,最有可能粘在不知哪个犄角旮旯,或者交叠的被子褶皱中。

    霍昀青原本怕自己情难自忍的神情泄露出什么,所以头扭向窗外,故作看窗外又大又圆又红彤彤的初升的太阳。

    然等她再回过头来,再看见的就是虞窈又撅着臀不知道埋在被子找什么的姿势和动作。

    活像一个埋身在刨花里自己铺料造窝的小仓鼠。

    “虞窈。”霍昀青走过去,拎着被子揭开,“你在做什么?”

    虞窈四肢着床地趴在床上,陡然从黑暗中见到天光,抬起头面对的正是霍昀青。

    “啊,啊?没什么。”他不算精明地撒谎道,然双臂紧紧贴合着身侧,胸膛部位的衬衫布料悬垂着,空荡荡地,似被他故意挤出。

    草莓奶油蛋糕是端给霍昀青吃的。

    虞窈端着草莓蛋糕,而霍昀青看着草莓蛋糕,草莓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奶油,像是将草莓夹在其中,敷平了凹凸不平的部位,因而看不见像一般的草莓蛋糕那样突出的草莓。

    还是不乖。霍昀青舌尖扫过牙列。

    虞窈实在难教,在不要骗她的这一条上,总是学不会。

    霍昀青的双眸锁着他,“在找什么?”

    似也知道再瞒也瞒不过,虞窈目光如被烫伤般急速撇开,眼神飘忽,耳尖也泛上潮红,“豆豆贴,豆豆贴好像丢了。”

    喉间发出的声音比羽毛落地还要轻三分。

    “什么丢了?”

    虞窈的声音太低太弱,霍昀青有些没听清,为了听得再清楚些,她往床边走去,也稍稍低伏身体。

    他端着的奶油草莓蛋糕,不是很粘稠的奶油成块状,刚好从草莓两侧剥落下来,只留下一层很浅的奶油仍然沾在奶油上,薄薄地敷着。

    “就是。”可能以为霍昀青不知道豆豆贴这个东西,虞窈突然抬眼,对上霍昀青的目光,下颌也轻扬,跪起身,也将自己端着的草莓奶油蛋糕托得更起,因为不稳的动作覆盖的厚厚的奶油剥落下来,变成了一般的奶油蛋糕,还用手指指着突然从奶粉中出现的草莓,“盖这个的东西,好像掉了。”

    他自己主动做着这样的动作,脸却刷一下地又自己红了个彻底,眼珠像润着含苞的水。

    有人用手指指引方向,霍昀青的视线,如同神经反射一般,自由地跟随指引落下。

    她凝视着,半晌未动,直看得那草莓似要因时间过去太久而腐烂,才慢慢移开视线,一本正经,面若泰山,纹风不动,抬起手想故作镇定地看一眼手表,边抬边想起自己好像没戴手表,手抬到半路又拐了个弯,毫无生硬感地拿起了床头柜的手机。

    看了眼时间,“七点半了。”

    她似不敢看虞窈,眸中空无一物,又似在盯着地板思索道,“现在去给你买来得及吗?”

    “没关系。”见霍昀青少见地好像害羞了,虞窈连忙道,“我临时用创可贴也可以。”

    “创可贴?”霍昀青回忆道,“房间里应该有备用的,我帮你找一下。”

    她走向房间内的柜子。

    “好。”虞窈乖乖应道。

    果然,酒店房间内有备用的,霍昀青取出来,回到床边,递给虞窈。

    一系列的动作做得行云流水,一点也看不出她刚刚,以及现在,想把厚厚的奶油剥烂,只吃香甜的草莓。

    虞窈接过创可贴,犹豫了一下,在霍昀青目光的注视下,下了床,去了卫生间。

    霍昀青要回学校上课,虞窈则是先回宿舍换衣服。

    他打算把接的头发剪了。

    恐惧可能只是一会儿,缓过一夜,和现实中真正的霍昀青接触,惊惧害怕便全都如潮水般退去。

    他还是喜欢她,好喜欢,一点也难以减少。

    而且现实中的霍昀青,一点也不让他觉得害怕。

    隔着网络,差距太大了。

    可能,可能是有那么一miumiu大。

    触摸不到真实的霍昀青,他确实有点没有安全感。

    但是网上触碰不到真实的霍昀青,他线下多触摸一下就好了。

    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虞窈这样想着,就把新接的头发剪了。

    长发是心血来潮,他还是更习惯短发。

    然而虞窈没想到,他的后悔会来得这么快。

    临时接到通知,上次参加的舞蹈赛选拔,要从今天开始准备,虞窈除了正常的上课,还要参加排练,疲惫至极地回到宿舍,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

    还剩半个小时就是十一点,也就是洗漱一会儿的工夫。

    等他打开手机,才发现短信消息已经炸了。

    最早的消息是早上八点,霍昀青发过来的【早安】,虞窈没回复。

    那个时候他正和线下真实的霍昀青在一起,霍昀青给他发早安,他看到了,但不敢回。

    若不然霍昀青刚拿起手机发消息,虞窈这边就同时拿起手机回消息,实在是太明显了,虞窈害怕霍昀青发现什么。

    他还没准备好和霍昀青坦白,他穿了好几个马甲骗她,虽然只是为了追她,但至少他需要提前打探好霍昀青对于这种事情的态度。

    他不希望前功尽弃,更不希望霍昀青反而对他生厌。

    因为他骗了她。

    充分了解了霍昀青的态度,再筹备下一步计划,这是虞窈的打算。

    【早安】没回,是虞窈不敢回,之后他又忙着恢复头发的原状。

    在理发店拿起手机正准备给她回复时,却看到了weixin群临时下发的舞蹈练习通知。

    时间紧,任务重,选什么舞,报名填表,联系老师……一忙起来,他就全都忘了。

    【早安】是第一条消息。

    虞窈没回复之后,第二条消息是中午十一点。

    【醒了吗?】

    对方大概以为他昨晚熬夜,今天才会醒得这么迟。

    大学生熬夜很正常。

    但是虞窈依然没回复。

    中午十二点是第三条:【中午吃什么?】

    中午十二点半是第四条,对方给他发了她的午饭,是餐厅食堂的砂锅汤粉。

    【还没醒吗?】

    下午三点,对方发来一张图片,是他市中心临时租的房子的照片,也就是他短信发给她的地址,图片拍下了房屋的门和门牌号。

    并附言:【屋里没人。】

    【你在哪?】

    从此刻起,开始了短信轰炸。

    【我问了邻居,屋主将房子出租,房子已经租了出去,但一直没见租户搬来。】

    【你不在这儿常住】她据此推论。

    【你现在在哪?】

    【安全吗?】

    【我只关心这一点】

    【回话】两个字中的怒火和压抑扑面而来,但其中更浓重的担忧。

    之后每隔十分钟,她就会给他一条短信,让他回消息。

    直到晚上六点半,间隔时间渐渐拉长,从每隔十分钟,到每隔二十分钟,再到最后的每隔半个小时。

    最新短信的发送时间是,十点半。

    十点半左右他回到宿舍,此刻刚洗完澡,准备上床休息。

    霍昀青正在电脑桌前四平八稳地坐着,电脑里放着学校录制的课程,一点也看不出她在短信里给‘他’发送了这么多消息,又有多么着急。

    虞窈将视线从电脑桌前的霍昀青身上收回,爬进床上,拉上床帘。

    【对不起阿昀,我今天太忙了。】他赶忙联系霍昀青道。

    【市中心的地址,确实是我临时租的。】

    【我有点怕,不太敢见你。】

    虞窈绞尽脑汁安抚霍昀青道,想要熄灭她的怒火。

    【你现在在哪?】对方回复消息的速度,是虞窈预料之外的快。

    在,在……虞窈扫视四周,他在宿舍里啊。

    他要怎么回复。

    而在虞窈犹豫的时间内,霍昀青已经又发过来一条消息。

    【不能说吗?】

    【你今天一天去了哪?】

    他今天一天都在学校了啊?为什么是一种压迫质问他的语气?

    他在学校,但为了不暴露,他又不能直接回复在学校。

    虞窈又纠结了起来,他想要寻求一个最正确、最能安抚霍昀青、最能熄灭她怒火的答案。

    但显然短时间内难以找到。

    【算了】对方似放弃了,有种自暴自弃的意味。

    【现在发照片给我】

    这个问题虞窈可以回复,【什么照片?】

    他当即问道。

    【你身体的照片】

    【全身上下,每一处】

    【不可以用任何东西遮挡,包括任何的身体部位,包括你的手】

    【附近如果有笔,用笔在腿根写字,我的名字缩写,你应该知道】

    等等,他在宿舍里,怎么拍照?虞窈猛然惊醒,在宿舍里拍照,霍昀青对宿舍那么熟悉,岂不是分分钟被霍昀青发现之前给她发短信骚扰她的陌生人就是她的舍友虞窈。

    虞窈立马思索着想要拒绝,然不等他想好拒绝的借口,下两条短信更令他想到了什么,抿起唇瓣,恍若落泪地睁大双眸。

    【五分钟之内拍好发给我】

    【小猫,我教过你的,不要骗我】

    虞窈按着手机屏幕的手指发紧,【你怀疑我?】

    怀疑他外面有其她人,所以今天才一天不回她的消息。

    他明明只喜欢她,而且她不信任他。

    虽然知道是自己的问题,是他今天一天没回复她的消息,是他给了她不常住的地址,但虞窈还是委屈。

    她怎么能怀疑他?

    【不,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全,小猫】而她不容置喙地否认道。

    第35章 47、47、他需要向她展示……

    47、

    他需要向她展示一尊完美的毫无瑕疵的玉壶。

    宿舍的顶灯开着,霍昀青背对着他的床铺,电脑没关,似乎仍然在百无聊赖地听着学校录制的大学视频课程。

    而隔着收拢紧合的床铺窗帘,虞窈脱去了包裹着玉壶的包装袋,而后是紧贴着玉壶用来保护玉壶的包装纸。

    光洁如新的玉壶。

    他不想让霍昀青知道他在做拍玉壶的工作。

    因而只能偷偷地。

    但是在宿舍里,在时间很短的五分钟内,他没有其他的地方可去。霍昀青是这里的学生,她已经在宿舍里住了不短时间,她对宿舍已经十分熟悉,不论是浴室卫生间还是其他地方。

    而且私密的地方也仅限于宿舍内。

    他不想让霍昀青知道,当然也更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怎么能让其他人看到或者知道呢?

    只有在宿舍,在床帘子紧闭的空间内,他要拍下玉壶,并且用马赛克模糊掉可能显露他的身份的东西。

    比如床尾的架子,比如玉壶下的他的奶蓝色的床铺和被子,他都需要用马赛克糊掉。

    拍照时有手机闪光灯,闪光灯亮着的速度很快,转瞬即灭,可能不到一秒,但又能保证可以在闪光灯下拍下可见的清楚的东西,而不是什么也分辨不清的黑暗。

    他庆幸今天直到现在霍昀青也还没有关闭电脑,因为关闭电脑之后,霍昀青会进浴室洗漱,洗漱的时间可能长可能短,但都不算什么好事,因为她总会从浴室里出来,而洗漱完从浴室出来后,按照正常的安排,她就会立刻上床睡觉,势必关灯。

    如果她关了灯,他拍照时的闪光灯一定会从窗帘和床架子之间的缝隙中露出,再瞬间照亮整间寝室,引起将睡未睡,闭了眼但还没有完全睡着的她的注意。

    即使从缝隙中露出的光不会太多,但黑暗与有光的微微暗依旧区别分明。

    霍昀青会醒,会睁眼问他在做什么,他相信会这样。

    那个时候他又要回答什么呢?他在为她展示他的玉壶,在拍下他的玉壶发给她,向她证明,请她观赏。

    但在帘子内,他又什么都不能让她知道,不能让她知道他在做什么。

    仅仅隔着一道帘子,他知道是她,是为了她,但她什么都不知道,他又不会让她知道,她手机里马上要接收到的玉壶图片是他拍下的,是他的玉壶,就是他。

    却要找难为的撇脚的借口应付她。

    虞窈没有办法,他必须答应霍昀青的条件。

    他庆幸宿舍的灯亮着,因为不会被发现遮光的帘子

    里,他的闪光灯。

    他只要动作轻一点,静静地、悄悄地,摆出动作,拍下玉壶最好的角度,最容易欣赏的图片。

    背面、正面,抬起玉壶的壶把,向她展示玉壶的壶口多么圆润,倒茶倒水时一定是无声的、仿若水流凝滞一般,在买茶壶的买家眼中,这一般是评价一口壶好坏的重要标准。

    虞窈的这口玉壶当然品质极优,玉壶的颈项多么纤长,伸展宛若天鹅,而且纯色的奶白色,没有任何痕迹或瑕疵,证明着这尊玉壶没有被其她人染指过,待价而沽,等待唯一期待的买客拍卖买下。

    还有壶腿,他庆幸自己床尾的架子里,有一个笔筒,有时会临时在床上写一些东西,所以有笔筒,而笔筒里当然有可以用的笔,方便他在玉壶壶腿和壶身相接的部位,按照要求写下她要求的字迹。

    HYQ。

    霍昀青,证明这尊玉壶已经被她预定了。

    他不会再将这尊玉壶拍卖给她人。

    这是她们两人之间的秘密交易。

    玉壶是她的。

    只是她的。

    绝没有被其她人染指过,也绝不会被其她人染指。

    霍昀青收到了玉壶的图片,各种角度,各种面向,正面背面侧面,甚至夹角的缝隙,他都拍照发给了她。

    除了她所要求的HYQ,玉壶壶身上当然没有任何瑕疵或痕迹,多么干净圣洁的一尊玉壶。

    甚至为了向她表明这尊玉壶没有问题,壶口处轻轻淌出了水,莹润晶莹地黏着壶口,证明这尊玉壶倒水绝无问题,壶的口是打开的,而非死口。

    甚至为了向她证明拍卖卖方的诚意,除了她所要求的,他还在其他照片中,尽可能够到的地方,都添加了一枚证明专属于她的字迹。

    被模糊掉了背景的玉壶,很明显是在闪光灯下拍照的。因而图片背景边缘发暗,只有玉壶壶身是亮的。

    霍昀青深知这没有办法,玉壶是被偷盗而来的名物,卖方只能偷偷给她拍照,这是除了她们两人外见不得人的交易。

    第36章 48、48、【为什么不开灯……

    48、

    【为什么不开灯?】

    好似这就是马脚,被她抓到,霍昀青当即问道。

    只有因为情况不方便才不能开灯。

    那么什么情况属于情况不方便——比如他的周围有其她人。

    他害怕被其她人发现,所以当然选择偷偷摸摸地拍照发给她,而不是光明正大地、亮堂堂地在灯光下拍下照片发给她。

    她还是怀疑他的周围有其她人,或者说他偷人。

    【这样还不足够证明吗?】虞窈蓦地有一点搞不懂霍昀青,他突然觉得手机背后的霍昀青变得陌生,她变得神经质,疑神疑鬼,怀疑来怀疑去,就像因衰老而性功能障碍因此天天怀疑自己欲求不满的老po出轨一样。

    她不相信他。

    虽然是他的错才导致的,是他骗了她,给了她不常用的地址,她才变得敏感多疑。

    想起来根源似乎在他,虞窈因而产生的委屈和生气又消下去一部分。

    【拍一下你现在在哪儿】对方要求道。

    【不行】虞窈断然拒绝。

    他怎么可能给她拍他现在在哪?

    他在宿舍里啊?

    分分钟露馅。

    如果真的要拍,霍昀青也会被拍进去,他拍下她给她看?

    如此离谱的事,虞窈表示敬谢不敏、誓死不从!

    短信消息界面停留在虞窈发送给对方的【不行】,许久未收到回信。

    似隔着网络和手机,虞窈都能感受到对方的纠结和犹豫。

    但是虞窈不可能答应,坚决不可能。先不说霍昀青有没有准备好接受天天给她发露骨图片的是她舍友虞窈这件事,虞窈自己都没有准备好向霍昀青坦诚小鱼窈窈、给她发图片的陌生人和她舍友虞窈是同一个人这件事。

    她们谁都没有准备好,所以坚决不行!

    虞窈心中在这个选择上打了大大的红叉。

    【我尊重你】

    似乎隔了有十分钟那么久,她最后回复道。

    十分钟,对方没再要求,隔着屏幕,虞窈却似乎感受到了对方的不信和生气。

    对方只是在忍耐。

    而等到机会,这一点一定会再次爆发。

    【我不开灯是因为不好意思】虞窈连忙打字解释。

    【我之前给你拍照,也都不是完全袒&¥!露】

    【照片都是发给了你,你应该知道的】

    【我】

    【不敢】

    【会害羞】

    【从前都穿着衣服】

    【你这次的要求却是一件也不让我穿】

    【我也会害羞啊】

    他当然会害羞,要不然就直接在霍昀青脸上脱光了,还至于偷偷拍照,半隐半现、若隐若现,还得找遮身的衣物,才敢拍照发给她。

    他从前拍照至少都要遮一部分什么。

    明明是她太过分了。

    虞窈在心底给自己加油打气。

    【害羞?】对方回复道。也不知如何看出来的,总之虞窈感觉到其中的语气是明显不信。

    像他这样胆大包天私发别人露*7¥骨照片骚扰别人的人,竟然还会害羞。

    【阿昀,你好奇怪】

    虞窈不再想和她讨论这个话题,在照片的证明下,说他害羞确实没有可信度,但是……他的确也会害羞啊。

    难道给她私发了照片追求她,就会变成什么很低贱的人吗?

    他只发给了她一个。又没发给其她任何人。

    只有她。

    虞窈喉结轻轻滚动着,吞咽下不能出口的辩解,反正说什么她也不会信他,目前的情况下也不是能解释清楚的事。

    他微颤的唇角向下抿出倔强的弧度,用力按着手机屏幕,继续反问道,【你怎么】

    他用间隔而停滞的时间表示犹豫,接着道,【你和现实中的你好不一样】

    现实中的霍昀青是什么样子呢?虽然一张脸时常冷着,看似冷漠,实则是温和而有礼的。

    谈不上光风霁月,但至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多疑地像最近流行的阴湿风女友。

    但他一点也不想要阴湿风神经病,他只想要霍昀青。

    而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好吧。虞窈思考了一下,阴湿风也不是不行,只要是霍昀青。

    但他至少也要知道缘由。

    难不成霍昀青有什么悲惨的童年需要治愈?

    现实中虞窈观察她观察了那么久,委实是一点也没看出来。

    差距能有这么大吗?

    一个人的性格,就算是伪装,也很难长久地伪装成霍昀青那样的性格吧。

    那么温柔,那么体贴,看起来冷冷的,但只有和她有关的人,即使关系不大,她也会伸出援助之手。

    想起霍昀青的好来,虞窈胸腔呼吸的节拍又乱了起来,滚烫的热度涌向脸颊和耳垂。

    【哪里不一样】对方状似反问,紧接着道,【这不是你期待的吗】

    他哪里有期待?!虞窈怒睁眼睛,她倒打一耙!

    【我没有】虞窈立即反驳道。他没有期待过她像个无力的女友一样监控自己快要出轨的男友!没有!她栽赃嫁祸!

    分明是她自己,不信任他。虞窈越想越委屈,还带点心虚。

    【但是就是因为你我变成了这样】对方道。

    虞窈彻底无话可说。

    就是因为他,她才变得敏感多疑。因为的确是他,不能开灯给她拍照片,给她拍他现在在哪。

    如果他不在宿舍,如果他不是她的舍友,换做任何其他一个骚扰她的人,像他一样只喜欢她只给她发照片的人,现在都能立即向她证明自己的清白,证明他周身五米范围内没有任何一个可疑人员,甚至连衣柜都可以打开拍给她看,没有偷藏什么人。

    除了他。

    因为他本身就不清白。

    虞窈唇角绷紧的弧度蓦地松软下来,指尖无意识蜷进掌心,眼尾也洇开湿润的红,因为心软,因为可怜,也因为害羞。

    是他发给了她那么多图勾引她。

    勾引上了她此刻却又像一个负心汉。

    【那怎么办嘛】他无意识地撒娇道。他很想向她证明自己,证明自己的清白,证明自己是干干净净独她一人的身体,但是他也想不出什么办法能证明,因为他确实没准备好如何向她坦白,且

    能够令她不要生气,不要让他功亏一篑。

    他好想好想和她在一起,得到她光明正大的承认,是她的男朋友,怎么就这么难呢?

    虞窈微微噘嘴,流露出难受的有点不开心的神情。

    他此刻光*&¥裸着身子坐在被子里,和霍昀青聊天。

    【我联系不上你的时候,你真的没有和其她人私下独处在一起?】

    【没有】虞窈立马肯定回复道。没有一丝浪费时间打下这两个字,以加强这两个字的证明力度。

    【没有私下独处,没有和其她人在一起】虞窈连忙道。

    【那其他时候呢?】对方又道。

    【没有】

    【当然没有啊】他连发两条,好似急促的消息都难以表达他着急向她证明清白的心情。

    他一直都和她在一起。

    【小猫,你不乖】但是她道。

    【我教过你,不要骗我】

    【你为什么总是学不会】

    他骗她,他怎么不知道?

    但是这只令虞窈的眼睛瞪大得像铜铃。

    第37章 49-5049、【我没有骗……

    49、

    【我没有骗你】

    但是虞窈没能再收到霍昀青回复他的消息。

    床帘帘子外,电脑关闭的风扇声呼啸,霍昀青的手机反扣在桌面上,推开椅子去了浴室。

    虞窈听到浴室门开合关闭的声音,偷偷趴着床帘和床架间的缝隙往外看。

    他看到了霍昀青放在桌面上的手机,想下床偷过来看。

    为什么说他骗她?

    虞窈想不通,也不明白。

    天地可鉴,他最亲近的人就是她了。

    浴室门再次打开的时候,虞窈扒下的床帘缝隙弹回去。

    床帘翕动。

    霍昀青看不到他,他也看不到霍昀青。

    霍昀青擦着发丝,眸光往虞窈的床铺瞟去,她出来时好像看到了窗帘的一道拉开的缝隙飘回原位。

    关灯,睡觉。

    虞窈有一瞬想直接爬上她的床,坐在她身上,问问她自己到底哪里骗她了?!!!!

    但是黑暗中,虞窈躺下身,只有相隔走道的两张床,和陆续平缓的呼吸。

    50、

    虞窈最近忙,忙着上课,忙着练舞,但还是尽量抽时间上了游戏。

    打了两场pvp后开了副本,霍昀青召集副本队友。

    经常有人结伴申请入队,只要满足要求霍昀青都会点通过。

    这次进来的就是一伙的三人,进队后为7、8、9号。

    “我去。”7号一进队开口道。

    霍昀青凝眉,还以为是7号要对队伍里的成员发表什么令人惊讶的长篇大论。

    “去什么呢?!”8号紧接着开口道。

    “你们没听yy那个瓜?”7号道,“现在正开麦吵着呢,房号810734,你们有号快上号进房!”

    7号激动道。

    yy算是天行健游戏玩家的另一个根据地,经常打攻防大战的基本都在yy有号,为了方便指挥;yy也是每次服里有大瓜爆瓜最精彩的地方。

    等人齐了,霍昀青不动如山开了副本。

    只要不影响打副本,霍昀青并不管她们一心二用。

    队伍里的其他人有的连忙跟随7号的指挥上了yy号进瓜房听瓜;也有的人不玩yy,但也足以根据队伍里吃瓜群众的交谈,模糊总结出此瓜的模样。

    总结此瓜为小1小2小3小4小5共五人,1是2和3的师父,4是1的原情缘也就是2和3的原师娘,2和3是师姐弟,后来3撬了4的墙角,也就是3掰弯了1,1踹走了4,3和1无缝衔接,但是3向4耀武扬威,4本来已经放下,因为3的耀武扬威气不过,披了个马甲是6,6勾搭上了2,借助2进入了123的小群体。

    在6进入123的小群体期间,6观察到,1和3经常说4的坏话,2虽然知道13的事做得不地道,但是渣男渣女性缘关系不影响朋友友谊,2对134间的事不说话不插嘴也不多管闲事。

    并且2老实巴交地成为6的舔狗。

    但是2不知道的是,6一边吊着2,一边同时对1和3双管齐下。2一边装可怜和1暧昧,一边调教3让3给她狗,然后2把3给她当狗的图片发到了1的手机里,最终此瓜爆炸。

    至于5,5可以说是旁观此事的无辜之人,但不幸的是5不慎碰巧知道6的真实身份,6原本就要以6的身份销声匿迹,没想到5指出了6是4的真相,因此yy里现在已经134对骂2窝囊劝架的一窝蜂乱战。

    【想看3当狗的图片】

    【想看3当狗的图片加1】

    【想看3当狗的图片加2】

    ……

    【别了吧,珍爱视力,人人健康】有人道。

    【怎么,你是看过吗?吃瓜.jpg】

    【有好吃的不分享给好兄弟一起吃?抛媚眼.jpg】

    “本来就是当3的人,怎么还想占据道德制高点呢?看吧,倒霉了吧。”

    “还背后说人家坏话被人家听到了,笑死。”

    霍昀青一直指挥着打本,不参与讨论。

    虞窈控制着小鱼窈窈紧跟在角色日匀的身后,听着他们八卦的闲聊,抓着鼠标的手却握紧。

    4和6是同一个人,但她隐瞒身份重新回归小团体复仇,在这件事中很显然就是欺骗。

    因为隐瞒了身份,因为骗过了123,13才会毫无遮拦地在6前骂4,2也才会喜欢上她将她带入123的小团体当中。

    即使4和6是同一个人。

    那他呢?他隐瞒了霍昀青,小鱼窈窈和给她发骚扰短信的陌生人是同一个。

    他是欺骗了霍昀青吗?

    这也是他今天上游戏本来就打算要问的问题。

    因为霍昀青对给她发骚扰短信的陌生人说,他骗了她。

    在霍昀青的视角里,小鱼窈窈、给她发骚扰短信的人,和现实中的舍友虞窈,是毫无关联的三个人。

    那么那晚前一夜,‘舍友虞窈’和‘舍友霍昀青’在酒店两人独处,睡了一觉,还睡在一张床上,在发骚扰短信的人相对应的霍昀青视角里,‘骚扰她的人’就是和‘一个其她人’,独处上了床睡了觉。

    似乎也没什么不对。

    所以他以‘骚扰她的人’回答她没骗她时,她才会说他撒谎。

    他分明骗了她,背叛了她,和一个她不知道的人上了床,不知道一晚上做了如何过分的事,她才要检查他的身体干不干净。

    可如果霍昀青真的知道了‘给她发骚扰短信的人’和一个她不知道的人上床睡觉了,她难道没有查清楚,‘给她发骚扰短信的人’就是她的舍友虞窈,上了床睡了觉的另一个她就是她霍昀青自己吗?

    还是说,霍昀青只是单纯查到‘给她发骚扰短信的人’和不是她的人进了酒店在同一间房待了一晚上,但因为权限不够,没有彻底查明两人的身份。

    可能性太多,但这些问题都不要紧。

    要紧的是,在霍昀青眼里,同一个人以不同的身份对她做事,究竟算不算欺骗。

    副本打完,解散队伍,队伍重新只剩下小鱼窈窈和日匀两个人。

    已经晚上9点了。

    虞窈上线的时候就和霍昀青说过,他今天会早下线一会儿,所以霍昀青没再开副本也没再开pvp。

    只有他和她两个人。

    两人都挂着耳麦。

    “阿匀。”虞窈唤她,“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霍昀青正在抽奖页面抽奖,准备给小鱼窈窈的赠礼,闻言耳朵动了动,“嗯?”

    “如果,我是说如果。”虞窈强调道,“一个人在和你谈论某个话题,而话题中的主人公也是他,只是你不知道话题中的主人公是他,你会不会觉得对方是在欺骗你?”

    虞窈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鼠标键盘,声音也不自觉放轻。

    他看不到宿舍里,也看不到屏幕后,霍昀青上扬的嘴角似悬着锋利的狡黠的弧度,像猛兽蹲伏,从容不迫,满意地看着眼前,自己守株待兔许久的猎物,如她所想掉入自己亲手所设的陷阱。

    “当然是欺骗,这还有什么值得疑问的?”她用一以贯之的寻常语调,回答,也反问,逼着踏到陷阱边缘的兔儿踩上去,踩上陷阱,掉落深陷,再爬不起,出不来。

    “这样吗?”虞窈呢喃。

    “问这个做什么?你又不会骗我。”她深知此刻她对他的信任更会令他愧疚。

    羞愧难当,她对他的全权相信反倒成了利刃。

    “没有,我当然没有。”虞窈立即惊醒,忙于自证,语速快到几乎咬到舌尖,不自觉地抬高尾音。

    霍昀青当然不会在此刻揭穿他语气中的不同寻常和心虚,而是理所应当地在小猫欺骗她的账本上又狠狠记了一笔。

    每一笔,都需要‘狠狠’地教训。

    而校外虞窈的卧室里,虞窈手心冒汗,瞳孔震颤着左右游移,赶忙拿起手机,以‘短信骚扰者’的身份给霍昀青发送信息。

    【对不起】

    【阿昀】

    【我上次骗了你】

    【你问我的前一天晚上,我的确和别人睡在一起】

    他终于承认了这件事。

    两三天没有互相交谈的短信界面上,还停留在【我没有骗你】的最后一句话,在此刻刷新。

    【做了什么?】在他承认的当下,对方立刻传来回讯短信。

    虞窈抠着手机键盘,光滑的屏幕,他的指腹只能反复揉搓,划着线,却没打出字。

    【你和她在酒店里的同一间房,睡了一晚,难道什么也没做吗?】

    【只是单纯地睡了一觉?】她连连发问。

    【对方有没有亲你?】

    亲了,是她在早上醒来亲口说的,他晚上亲了她。

    但虞窈不敢回答,因为此刻霍昀青是在问‘短信骚扰者’,她不知道给她短信露骨图片的人就是他,就是她的舍友虞窈。

    她在询问一个她还没见过面,只在手机上联系的‘陌生’人,而不是虞窈。

    【回答我】她命令道。

    虞窈手指颤颤,打下了两个字,发送过去:【亲了】

    【亲了】她将这两个字原封不动地返回,没有标点符号,没有间隔或停顿,却好似有了她独到的语气,似思考似质询,‘亲、了’省略了不该存在的疑问号,表达她的难以置信和不得不信,以及压抑着被背叛的怒火。

    【还做其他的了吗?】她好似平静地询问。

    当然……应该,没有。虞窈当即要给出完全肯定的否定回答,但他想起了那一晚他没有一丁点零星记忆,甚至他亲了霍昀青的事都是霍昀青亲口所说他才知晓。

    因而当然变成了应该,肯定变成了心虚。

    他无法回答,只能等待凌迟和达摩克利斯之剑降临。

    【没做吗?】她问道。

    【你醉酒了吧,那晚】她似感似叹,又好似清楚那晚的一些细节和底细。

    【她有没有抚摸你的身体?】

    【可能全身上下都被她摸过了吧】

    【甚至可能已经进入过了你的身体】

    【而你一无所知】

    【你知道她都对你做了什么吗?】没有感叹号的短信讯息,却仿佛她手中已经某些发送到她手中被背叛的把柄和证明,隐忍又压抑的怒火,似闷在胸腔中的炭,最后散为灰烬般的沉默。

    【不,不可能】虞窈摇着头道,眼眶却蔓上湿红,蒸腾的羞恼灼烧了面颊,连睫毛都沾染上慌乱的湿意,【她不会对我做什么】

    脑海里却不禁想象出对方描绘的画面,他醉了酒,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可能毫无意识地仰躺在床上,可能一进门就被撕去衣衫,而她乘人之危,睡了他,还在第二天早晨装作无事发生,瞒天过海。

    【我没有感觉】虞窈反驳道。

    【那你想要有什么感觉呢?】她却反问,【被睡过的感觉吗?】

    犹如羞耻的刑罚,一道一道鞭笞在他的身上。

    虞窈的身躯不禁微微颤抖起来。

    卧室窗外不知何时下了雨,雨打芭蕉,淅淅沥沥。

    而在大学宿舍里,霍昀青看着手机上的短信消息,以手遮眼,难忍恶劣笑意。

    她在虞窈那儿的形象就这么好吗?值得他这么相信。只是可惜,某种程度上她是个坏种。

    无奈地、放纵地,她打下字发过去,【小猫,你什么都不知道】

    而在作为收到这条讯息的接收方虞窈眼里,这句话犹如一句被定下定论的箴言:那晚他已经被那个人睡了,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以后还会和她独处,一起上床睡觉吗?】她问道。

    如果是霍昀青,他,当然会。

    虞窈难以回答,因为也没有回答。

    短暂的三十秒过后,她发来讯息,【好,我知道了。】

    【给你邮寄了新的礼物,明天记得去拿】她道。

    =

    第38章 51、霍昀青新送给短信骚扰者的礼物……

    霍昀青新送给短信骚扰者的礼物是夹草莓的夹子。

    作为一个喜欢烤草莓奶油蛋糕的人,用夹子夹起草莓放在奶油蛋糕上会更加干净。

    虞窈致力于做出一条流水线。

    夹子是电动的,只是霍昀青送他礼物时,忘记了把遥控夹子的手机应用让给虞窈绑定。

    绑的是霍昀青的手机。

    因而启动流水线上夹草莓的机器时,只能由霍昀青启动。

    玉壶壶里烹好了茶水,只等新鲜的草莓奶油蛋糕出炉。

    撕去了包装袋和包装纸的玉壶,是干净的,表面什么都没有。

    裸*#¥露的、淡白奶油温色的白玉玉壶,莹润着淡粉的光泽。

    为了方便操控流水线,这次开的是视频。

    但是视频镜头只拍摄到玉壶脖子往下部位,为了更好地操控流水线的视角所限。

    她们的目的是操控草莓奶油蛋糕流水线,这个是比较方便的视角。

    拍不到虞窈的头,因而不会暴露身份。

    而在镜头中的另一方,霍昀青坐在椅子上,镜头中只有她的上半身,同样没有露出头。

    只需要用话语沟通。

    夹草莓的夹子夹住了草莓,晶莹的细闪的链条,长长的,耷拉到了玉壶壶身上。

    他戴着霍昀青上次送给他的耳朵,和自己的尾巴,做草莓奶油蛋糕。

    跪坐在毛绒地毯上,面前是镜头。

    他能够看到霍昀青坐在椅子上的上半身,和她身后的宿舍背景。

    手机似乎被支在书桌桌面上,而她懒洋洋地,靠坐着椅背,却又端端正正,压迫感十足。

    看到了她。

    就是她。

    因而不再需要仅凭嗓音确认。

    而她也可以看到他。

    隔着网络,隔着镜头。

    看他的草莓奶油蛋糕,和亟待拍卖的玉壶拍品。

    但是她却不知道她所看到的镜头中的人,就是她的舍友虞窈。

    “阿昀。”他细细地叫着,毛绒地毯的绒毛滑过玉壶紧挨着地的底面。

    霍昀青看着镜头中趋于完美,毫无瑕疵的干净玉壶。

    为了向她展示玉壶有多么好,玉壶上什么都没有覆盖,没有朦胧的轻纱,没有保护的外套,是最直接得以接触的观赏。

    她的视线扫过玉壶的每一个部位,纤细绰约的壶把,玉白无瑕的壶身。

    他已经做好了两块草莓奶油蛋糕,为了搭配玉壶里泡好的茶水品用。

    霍昀青:“知道错了吗?”

    “我知道错了,阿昀,对不起。”她们说的是另一件与做蛋糕无关的事,状似打着哑谜,实则只有她们两人清楚是说的哪一件事。

    “我不该欺骗你。”

    而又默契地烹饪着蛋糕,霍昀青打开夹草莓夹子的电源。

    夹子立即启动,悬挂夹子的锁链链条声簌簌地抖动着,抑制着轻颤。

    “你依然不舍得离开她,是吗?”

    控制器在霍昀青手里,不能很合适地根据草莓来控制夹草莓夹子的力度。

    草莓在不同的节令通常有不同的硬度,不同的批次一般也不同。

    虞窈这次买的这一批草莓,似乎比较软。

    因而有一颗草莓似乎被夹子夹烂了,虞窈的

    声音变了调,“嗯。”

    他当然不舍得离开她。

    “可你也不舍得我。”她继续道。

    玉壶不小心被碰倒,壶里的水流了一地,沾湿了毛绒地毯。

    虞窈不清楚霍昀青为什么这么说,明明她和她是同一个人。

    但霍昀青还不知道她就是她。

    他和她、她,似乎玩着脚踏两条船后被发现的游戏。

    而他自然就是那个被发现脚踏两条船,还两条船都不舍得的渣O。

    草莓被夹烂,虞窈可怜着草莓,求饶道,“轻一点,阿昀。”

    但是夹草莓的速度并没有减慢,夹草莓的链条不小心挂到玉壶上,哗啦哗啦的锁链链条带动着玉壶的壶腰震颤,直到某一瞬,似乎是电力用尽,壶腰似被锁链勾着挺了一下,又回落下去。

    夹草莓的速度越快,虞窈烤蛋糕坯和挤奶油的速度就要越快,人又如何能与机器相比,他终是疲惫至极地跌落到毛绒地毯上,蜷缩起身体。

    镜头的角度有限,没有拍到他的头和脸。

    他撞翻了草莓奶油蛋糕的流水线,也撞翻了玉壶。

    奶油和壶水都倾倒交杂,融为乱七八糟的一团。

    他的身上自然也落不得干净。

    他脖颈微缩着像含羞草收拢叶片,两颊浮起朝霞般的红晕和赧意,似因为自己撞翻了流水线和玉壶而抱歉。

    却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双眼迷茫空虚,似乎不知道该往何处去,接下来又该做什么。

    “抱歉。”镜头对面的她有礼有节地先对他道歉,“没有掌控好力度。”

    她给他留下充足的时间,等待他意识回神,不催不急。

    只有细弱颤抖的呼吸,在两方空间,宿舍和卧室回响。

    又待许久许久,缓慢地如面团膨发发酵一般,恢复还算平稳的呼吸。

    疲累至极,绷起的脚尖不再颤抖。

    但他还没有力气起身。

    “我想见你,阿昀。”他不算聪明的脑袋瓜,提出早已想清楚的事。

    第39章 52、52、虞窈曾经以为,……

    52、

    虞窈曾经以为,霍昀青的犹豫,是她在小鱼窈窈和短信骚扰者之间要选哪一个,所以游戏中小鱼窈窈和日匀的关系进展停滞,同时霍昀青与短信骚扰者的联系愈加紧密。

    但有没有一种可能,霍昀青已经知道短信骚扰她的人就是他呢?她故意的,故意和他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虞窈很想问,但又不敢问。

    但他并非无计可施,只能等待。

    他决定主动出击。提出见面的请求是他深思熟虑后的结果。如果霍昀青已经知道短信骚扰她的人就是他,为了接着玩下去,她一定会拒绝他见面的邀请。

    如果她答应了见面……这个虞窈还没有想过。

    “准备好见我了?”霍昀青没有拒绝,而是回问。

    虞窈近乎无神地看着天花板,心头打鼓。

    他准备好见她了吗,暴露短信骚扰她的人是虞窈的身份?

    他还没问清霍昀青,是否会对他这样的欺骗行为生气,又是否会功亏一篑,甚至关系变得不如从前,不如普通舍友。

    “但是我想见你,阿昀。”虞窈也没有回答,只是坦诚地表露自己的心情。

    “你不是埋怨我和她一起睡觉吗?”此刻他似乎真的代入了那个脚踏两条船的短信骚扰者,恬不知耻地道,“我也想和你睡。”

    “而且可以证明,我真的没有被她睡过。”眼睫轻颤出潮红,他的尾音拉出棉花糖般的绵软。

    “怎么证明?”她饶有兴趣道。

    “不是说,不是说,”下唇被贝齿轻咬出齿痕,蒸腾的热气拢了虞窈轻颤的全身,“第一次的反应,会和之后的,不一样吗?”

    “你试一试就知道了。”镜头中,他的脚尖似无所适从地在地毯上划着小小的圈,犹如荡起水波的涟漪,提出最为纯真赤诚的邀请。

    似纯洁无瑕的花,等着蜂来采蜜。

    霍昀青:“好。”

    勾画着地毯的脚一顿,他没有想到霍昀青真的会答应。

    心脏在胸腔里雷鸣般轰鸣,从指尖引起的麻意顺着脊骨窜入头皮,恍惚中的怔愕令预压一动不动地蜷躺在原地。

    “没准备好见我,那就用黑色的丝巾遮住自己的脸。”音落如石坠地,这是她关闭视频通话前撂下的最后一句话。

    53、

    约定好的见面日期在30日,周六。

    地点就是虞窈给霍昀青的寄送礼物的地址。

    虞窈曾经没打算在这里住,因而提前换了床和床单被罩。

    他直接找了一家酒店,换了临时的一应用品。

    柔软的床铺,香槟金色的真丝床品。

    是他先到,脱到只剩一件衬衫,用她赠予他的纯黑色丝带,遮住眼和唇,进而遮住他脸的全部,额头和脸颊。

    备用钥匙也是他提早几日邮寄给她。

    他换过门锁,只有他和她可以打开门。

    他乖乖地坐在床边等她。

    是门先打开,而后是脚步声,虞窈看见不见,只有耳朵能听到,门又轻轻关上的声音。

    连续咔嚓三声,门被反锁。

    虞窈嘴唇抿成僵直的线,喉结在脖颈间生涩地滚动着。

    似乎没来由的紧张,却又都知道源头——她们即将要做的事。

    继而又是脚步声,平静如常地,缓踏地,落地有声,虞窈可以想象得到,她一定又穿着运动鞋,而且一定是她最常穿的那一双。

    “好乖。”她的喟叹。他似乎能感受到她的视线扫过他的身体每一部分想,如同刮刀刮去奶油。

    而后他的后脑勺被她把持住,这是她对他做的第一个动作。

    因为他什么都看不见,所以毫无准备,贸然而突兀。

    但是是她的声音,霍昀青的声音,所以他可以任她施为。

    他似乎闻到她袖间的香气,似玫瑰花的香气,但她身上从来不喷香水,虞窈不知道她袖间的玫瑰香味从何而来。

    但他也没有思绪能够多余地留出来去思考这个问题。

    她仅仅持着他的后脑勺,却令他仰头,隔着浓黑色的丝带,她看不见他的脸,却吻上他的唇。

    他急促地呼吸着,不由自主地微张唇瓣,似一张被黑丝带笼罩的小口,描摹出他唇部的轮廓,空荡的口腔内里撑起黑色的薄纱,舌尖的轮廓若隐若现。

    口唇部分的黑色丝带彻底濡湿,她们隔着黑色的湿润的三层丝带接吻,见不到他唇的红、舌的艳,黑色的纯黑细密,完全遮掩了他唇和舌的颜色,却依然仿若鱼饵诱人。

    四唇紧贴,互相摩挲着难以分离,只能是她的舌探入他的口,向内撑入黑色的柔软薄纱,勾着他的舌头起舞。

    呼吸声压着胸腔急促起伏,喉咙间吞咽口水的声音在寂静的室内格外清晰。

    她扶着他的头,带着他的身体,缓缓将他压倒在床。

    而他紧紧拽着她的衣服,绞着她衣摆的手指尖红润泛粉,在褶皱的布料里开出一朵朵无声的花。

    ……

    无可预料地,她将他翻转过去,令他是跪卧的姿势。

    脸可以埋进柔软蓬松的枕头里,也可以只将下巴嗑在枕头中,扬着头得以呼吸,又或者难@%#耐地,侧着脸只压着一侧脸颊。

    唾液会濡湿黑色丝巾,顺着下颌和脖颈无力淌下。

    控制不了唾液也控制不了他自己。

    但面朝向下的姿势可以保证她看不到他的脸。

    这是她已经答应好了他的最好的保证。

    ……

    欣悦的是,晨起时他在她的怀里,而不是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只是黑色丝带依旧缠绕,覆盖着他的眼口和脸。

    他的背后是她的胸膛,是在暖乎乎的被子里。

    “醒了?”她显然醒来得要比他要早,而她在等他。

    “嗯。”干

    渴的嗓音微弱似蚊蝇,虞窈甚至难以置信这是他的嗓音,好像生病发烧几日完全坏掉了一般。

    而且发出声音时很难受,犹如木头掀起倒刺刮着嗓子。

    虞窈选择不再发出声音。

    屋内满是浑浊暧昧的味道。

    虞窈感受到他身后的人起身。

    一一捡起地上的衣物,是她的穿好,不是她的放好,简单地挽起长发,间或窸窣的声响。

    “我走了。”呼吸扑在他的面上,手隔着丝带温柔抚摸过他的脸颊,她俯身,安抚地吻了吻他的眼角,他的脸颊,和他的唇。

    唇瓣摩挲着,又是深吻。

    “床头柜有水。”这是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而后他听到如常平稳的脚步声,扭开反锁的锁扣,开门关门。

    他终于得以取下覆盖着他双眸和嘴巴的黑色丝带,扶着床起身第一眼,是床头柜上一束粉色的玫瑰。

    过了一夜,依然娇嫩欲滴,散发着果香和茶香混合的芬芳。

    玫瑰旁是凉好的温水,虞窈拿起水杯细细地啜饮,布满吻痕的手臂拿起水杯下压着留言条。

    只有龙飞凤舞的两个字,是‘喜欢’。

    他第一次得到了她的喜欢,来自她的回应。

    第40章 53、53、温水是甜的,……

    53、

    温水是甜的,还有一点酸。

    像电解质水还融了蜂蜜的味道。

    霍昀青当真不知道给她发骚扰短信的人,就是他吗?

    虞窈对着镜子,手指轻轻在玉壶壶身上的痕迹,一个一个滑过。

    他为何不信呢?

    却又不敢去问。

    壶把的小口似被堵塞,倒水时不再流畅,灌水的大口和小口也被补好了泥膏。

    虞窈难以想象霍昀青在他昏睡过后还会做这种事,她的手会涂满了黏腻的泥膏,摩挲着壶把的小口和大口,让补壶的泥沁润进去,揉玩着壶把,还有探入玉壶用来灌水的大口,摩挲着壶中的每一面每一处,将泥膏都摸上去,确保没有遗漏。

    他想起霍昀青昨日把玩玉壶之时,他脑子里的空白,身躯便不由得颤栗。

    她就像没用过玉壶一样,差点把玉壶用坏。

    她曾经也的确没用过玉壶,这把壶是她的第一把壶。

    所以才用得那么凶,和虞窈平常所见的她完全不同。

    她惯常是淡漠的一张脸,玩游戏时不知时日,与平凡的大学生宅女没什么不同,只有在与人近处出现交际时,会泄露出来骨子里的清贵。

    更多时候是无欲无求,好似要出家归了佛门一般。

    她心中想什么,总也看不出来。

    是木头脑袋,所以他追她才追得这么艰辛。

    又可能是不缺什么,所以也不求什么,只在自己喜欢的地方认真。

    也只在自己喜欢的东西身上用力。

    却没想到第一次用力就用得他这么凄惨。

    只能让他现在跪在地上站不起来,对着镜子打量快要碎在地上快要粘不起来的玉壶。

    却也不得不承认他是快乐的,甚至生出了贪恋。

    他喜欢她把玩玉壶。

    虞窈不禁又回忆起昨晚的记忆来,虽然没有视线,却似乎能感受到她把玩玉壶的每一步动作,密密麻麻的电流似在经脉骨血内窜起。

    他弄着壶把,只希望壶把能被泥膏重塑回原来的形状。

    却也在这时,敲门声陡然响起,伴随着一声“是我”,本就壶里没水,虞窈却还要试探着倒出水的玉壶,壶把的口差点敲碎在地上。

    虞窈的嗓子本就发不出声音,此刻更是一个字也吐不出,弯腰瘫倒在地上。

    小腹一股股酸胀。

    手机叮铃几声,是短信的消息。

    【买了饭】

    虞窈拿起手机看到消息,便狼狈着爬回床上,顺便连玉壶也拿走,翻了个身裹进被子里,背朝着门,脸也完全藏进被子里,被子内外只留了个没与床接触严实的小口,用来呼吸。

    【可以进来了】

    【我背朝着门,你不要看我】

    看到手机消息,霍昀青用钥匙打开了门,走进去,又合上门。

    视线一瞄先看到床头柜的水杯,里面的水已经少了一大半。

    打包好的早饭先随手放到床头柜上,她走到床边,单膝跪到床沿,膝盖陷进被褥里,剥开虞窈身后的被子。

    她答应好了不去他的正面,不看他的脸。

    虞窈的玉壶藏得不算深,裹被子时没藏好,现在轻而易举地就被她找了出来。

    霍昀青是回来给他送早饭,也是为了再检查一遍玉壶。

    手重新抹了泥膏,伸进用来灌水的大壶口,又检查过前面的壶把,用湿毛巾和干毛巾渐次擦掉外溢的多余的泥膏,把玉壶放回原位,重新盖好被子。

    她还没和虞窈达成交易,昨日不如说是试用,所以玉壶还不归她。

    但已经打下她的烙印的东西,也不会再逃出她的手掌心。

    或许是怕玉壶就这样被霍昀青拿走,深陷在被子里的虞窈,只能隐忍着、颤抖着呼吸,怕被找到自己藏着的玉壶。

    只是还是被找到了。

    不过她只是检查了一遍玉壶是否完好无损,又放了回去。

    霍昀青去卫生间洗了手,手干净着出来,思忖片刻,又帮虞窈打开早饭的包装袋和包装盒。

    “吃过饭再睡。”她在床边长身玉立,侧眸瞧着躲藏在被子的凸#起,想亲一口却连一根头发丝都摸不到。

    到底还是没忍住,临走之前回到床边,手伸进被子里上下摸了好几把,看着他脚腕上的咬痕,才算满足。

    被子重新落下,盖下所有痕迹。

    “走了。”这是她最后一句话,出了门,当真是再没回来过。

    门关上,虞窈扯下被子大口呼吸,翻了一个身,看见床头柜上盒盖打开、筷子放好,什么都不用做,拿起勺子端起粥就能吃的饭。

    缓了缓,撑起身体吃了饭,抵不住困意,便有囫囵地滚回到被窝里。

    沉入睡梦前的唯一想法,是今天幸好是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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