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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20FEET做同桌——从熟练到精……

    学校吝啬地给了元旦一天半的假期,放假前还要把月考给考了。

    早自习宣布月考,给死气沉沉的教室带来了一点清醒,月考两天雨夹雪,写字手都哆嗦。

    第一天数学和语文,沈校予自我感觉还不错,但这次语文作文很有难度,庄子的“吾丧我”和鲁迅的“立人”,结合二者和现代性问题,写一篇议论文。

    沈校予看见题目的时候还以为文科班的卷子发到了他们考场来了。

    考场隐隐的感慨声此起彼伏,语文老师在办公室大喊“完蛋”,最后拿起笔加入了师生同考的战场。

    考完试,铃声一打,整个考场都因为这次的作文题目开始骂出题人。

    沈校予感觉自己作文写的还可以的,早上数学大题写得也不错,语文对题没有数学那么好对,大家骂了两句后各自回各自的班级,沈校予复原座位,正准备找魏盼去吃晚饭。可一抬头朝着魏盼所在的方向看过去,她趴在桌上看起来像是在哭。

    沈校予等班级人走得差不多才过去找她,她果然眼眶红红的。

    魏盼:“笑笑,我可能拿不了下个学期的奖学金了,我这次考得好差。”

    沈校予抽纸巾给她擦眼泪:“不会的,成绩还没有出来呢。这次难,大家估计都考得不好,你排名肯定还是很稳定的。不哭不哭。”

    魏盼摇头,随后眼泪落得更厉害了。

    她大概是怕拿不到奖学金下半年就没有办法念书了,她不过才高三,没有抗风险的能力。

    流泪是情绪宣泄,哭泣就像是洪水,堵不如疏,哭出来发泄出来就好了。

    魏盼哭了好一会儿,这才想起沈校予:“笑笑,你别陪我了,你快点去吃饭吧。”

    “没事,我不饿。”沈校予说着,肚子就叫了起来,她知道骗不了魏盼,只好又问,“盼盼,我们一起去吃一点。”

    “不了,我不想吃。”魏盼摇头。

    沈校予也不好强绑了她过去。

    等她去食堂的路上,不少人都吃完离开了。

    沈校予拿着餐盘去打饭,不少菜都没有了,她还不如去小卖部买桶泡面,沈校予把餐盘放回原位,正要离开,她看见同样是现在才来打饭的边昼。

    边昼拿起沈校予刚放下的盘子:“你不吃?”

    “没什么好吃的,我还是去吃小卖部的泡面吧。”沈校予说着就看见了他手里的饭卡。

    边昼注意到她的目光:“教师窗口有你想吃的吗?”

    沈校予拿起餐盘,快得让人不好后悔:“我可以去吃吗?”

    他没说话,但沈校予知道他这是要带自己去教师窗口打饭了。

    教师窗口菜品其实也不多,但看着就是比学生窗口的好吃。沈校予打了三个菜,在边昼帮自己刷卡的时候她特意看了眼金额,预备还他。

    他请客吃的饭,沈校予端着餐盘第一次和他坐在一起吃。

    “你怎么来这么晚?”沈校予咬了一口红烧牛肉,还真是味道不错。

    “师生这次不是同考吗,上午数学卷子批了好几个考场出来了,老师叫我去办公室讨论题目。”边昼回答。

    沈校予紧张:“我们考场是不是批完了?”

    “嗯。”边昼点头。

    “你这次不会又考得很好吧。”沈校予有些羡慕,如果自己有边昼这样的脑子就好了,感觉他做什么都很容易轻松。

    边昼低头吃饭:“还是那样。”

    他低头吃饭,每句话都有回答,但语气淡淡的,像是有问必答的人机。

    这回答听着谦虚,但沈校予转念一想,他数学几乎次次都是第一,还是那样的意思不就是还是第一嘛。

    “你真是谦虚了又没谦虚。”沈校予大口开始吃饭,视线无意间一晃,她看见两个有点眼熟的女生看着他们随后快步离开了。

    沈校予很快就想起这是之前让自己帮忙送情书的两个女生,那两个女生和沈校予视线对视上的一刹那,纷纷移开目光。沈校予打招呼的笑脸僵在脸上,又讪讪然收起来。

    “我看见了给你送情书的学妹。”沈校予自己不久前就被举报过一次,于是说的时候她声音很轻,还用手挡了挡嘴巴,“你那天给人家回应了吗?”

    边昼这才抬头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沈校予,可一对上沈校予的眼睛他低下头:“你以后不要做这种事情。”

    “知道了。”沈校予听着语气就知道他不喜欢,想到自己之前问过黄佳萱问过柯拓他喜欢什么样的女生,这个问题到现在沈校予还不知道正确答案。

    问题在心里,想不起来还好,想起来得不到答案,心里刺挠得难受。

    沈校予壮着胆子,好奇:“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啊?”

    边昼筷子停了,没回答。

    “文艺范还是高冷女学霸,或者是聪明的美女?”沈校予瞎猜。

    “我都不喜欢。”边昼全盘否定,抬头又一次看向沈校予,这次时间很久,“反正你别瞎猜了。”

    吃人的嘴软,沈校予不讲话了。

    见他吃饭不语,沈校予也低头吃饭。

    连排的桌椅,因为旁边有人坐下而震动。

    沈校予抬头第一时间注意到一头卷毛。

    柯拓像个稽查队的,一坐下视线就在两个人身上逡巡,在沈校予看不见的角度给了边昼一个询问的眼神。

    见边昼不理自己,他又看向沈校予:“聊什么呢?”

    边昼才说不让她瞎猜,沈校予也不敢瞎说,往嘴里塞了两块牛肉开始装聋作哑。

    “对了,前几天那封……”柯拓有的是办法让边昼开口。

    边昼也如他所料,开口打断他的话:“你怎么来这么晚?去找金老师了?”

    柯拓摇头:“没有,考完试被人约在操场表白了。”

    这话说得不知真假。

    沈校予想到传言他高一的时候就和高三的学姐牵手,内心又有一些八卦:“你和之前的学姐后来怎么样的?学姐毕业后你们还处吗?”

    “什么学姐?”柯拓像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和学姐有绯闻一样。

    “就是高一和你牵手那个。”沈校予提醒。

    柯拓回忆了一下,恍然大悟:“那是我姐姐,只是我们从小父母就离异了,我跟着我爸,她跟着我妈,我妈后来给她改了姓。她是高度近视偏又不喜欢戴框架眼镜。那天牵手是因为她隐形眼镜掉了,睁眼瞎看不见路,我给她带路呢。”

    “这样啊。”沈校予又想到了关于边昼给校长写建议信的传闻,怎么学校的八卦都没有一个是百分百保真的呢,“真没有想到你们居然是亲姐弟。”

    “没想到很正常,我姐从小就是我外婆带大的,之前还跟着我妈一起在外地,后来因为户籍高考问题才转回来的,我和我姐,和我妈也没有见过几面,相处的时间也不多。”柯拓解释。

    说起原生家庭,人多多少少都会有点难过,沈校予下意识接话安慰:“没事,我爸妈也离婚了。但就算相处的时间少也还是自己的爸爸妈妈。”

    柯拓挑眉:“这么巧,边昼爸妈也离婚了。我们这一桌三个人

    居然凑不齐一对恩爱父母。”

    在喜欢的人面前自尊总是一个强大的存在,一想到自己家的情况,边昼并不想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转而用生物竞赛的事情转移了话题。

    沈校予插不进话,嘴巴用来吃饭,吃饭的速度也就变快了。

    吃完饭,沈校予回教室前绕路去小卖部给魏盼买了垫饥的饼干和牛奶。

    可送过去的时候她发现魏盼已经在吃了,她还没问,可一看见魏盼脸上害羞的表情她就猜到是谁送的了。

    那自己没送出去的饼干和牛奶正好给沈校予明天当早饭。

    明天是英语和理综。

    晚自习陈芳时不时就来教室一趟,抓到个别讲话的,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三句话不离“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

    沈校予着重看了生物,不得不说边昼给的这份生物资料非常的详细和全面。

    不做作业的晚自习对于好学生来说还是晚自习,但是对于张明焕来说这就是上天恩赐的休息时间,只是旁边的同桌秦洋是个认真的,更别说身后的边昼了。视线扫了一圈,他看见了沈校予。

    看见她正在看的资料不像是学校发的,他好奇:“你在看什么?”

    学校不让看课外读物,但是学校有张良计,学生就有过墙梯,不少人会把小说漫画打印出来做成资料。

    “生物资料。”沈校予答。

    张明焕下意识以为真是“课外读物”,他邪魅一笑:“让我看看你的生物资料呗。”

    沈校予知道学校里很多男生会把黄色影片说成各种科目的资料,她知道张明焕大概是误会自己了,她故意勾唇:“特别刺激哦。”

    张明焕:“我承受得住。”

    “很深奥的。”沈校予卖关子,打开生物资料的动作也特别慢,最后在张明焕等不及的前一秒,她把资料展开,“看吧。”

    张明焕脑袋凑过去,表情一黑:“真是生物资料?”

    “我没说不是啊。”沈校予看见他失望的表情偷笑。

    张明焕生气,扭头对边昼告状:“快记她名字,她上晚自习说话。”

    边昼睨了两个人各一眼,沈校予见好就收,立马乖乖闭了嘴。

    专注力又回到了生物资料上,沈校予在大脑里将生物资料加固,看着看着她的思绪又断掉了。扭头看向边昼,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一整个晚自习专注力都这么集中的。

    指腹摩挲着资料的侧面,感受着纸张钝钝的切割感,她脑袋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之前收到资料时没有思考的问题。

    “边昼,你为什么要给我资料啊?”沈校予没征兆地突然问。

    这个开场白突然,没有任何预兆,也就没有给边昼任何组织话语的机会。

    本来边昼还不打算这么快给她,是那天看见温洵给她送资料,他呷酸,脑袋一热给了她。

    “你觉得呢?”边昼反问。

    沈校予没想到他会把问题抛给自己,脑袋里关于生物的知识被搁置,沈校予启动所有脑细胞思考,然后这个问题把她自己给难倒了。

    首先沈校予就排除了边昼喜欢自己的这个选项。

    要不是自己讲话被芳妈指派和他当同桌,他们两个几乎没有任何交集。他会记自己名字、自己还弄丢过他的英语考卷害他罚站、自己还帮别人给他送过情书,他为此好像也是生气的。

    难道他讨厌自己?

    可讨厌自己真的会帮另一个人提升成绩吗?

    沈校予想不出原因,眼看着快到下晚自习的时候了,她简单收拾了一下桌子,坐在自己前面的秦洋还在奋笔疾书,张明焕手痒地去戳他胳膊,被秦洋像是赶苍蝇一样的挥手驱赶。

    张明焕:“别看了,还有三分钟就要下晚自习了。你看这是我用纸做的可以伸缩的法杖。嚯——嘿——歘——”

    “多看三分钟的题目也是好的。”秦洋伸手要去抢他纸质的法杖,“我多考一分,成绩往上提一点就有了可以远离你这个挥舞法杖的智障的希望。”

    张明焕闻言一点不生气,晃了晃手指:“天真,我们学校互相帮扶,我成绩提上去了你才有可能换走。”

    秦洋恨不得把自己的书怼到张明焕脸上:“那算我求你了,你快点看书吧。”

    “我不,我就不。”

    沈校予脑袋里的小灯泡一亮,所以他这是在为换同桌努力?

    他也是想要换同桌的,沈校予一瞬间将被他讨厌的失落情绪抛开,坐直了一些身体。手拍了拍边昼的胳膊,人坐直,手握拳,表情和模样无比郑重。

    “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说着,沈校予举起手里他给自己的资料,“我都懂。”

    ……

    烟花噼里啪啦在边昼脑子里炸开,她说什么?她说她不会辜负自己,这是要对自己负责的意思吗?

    边昼心脏砰砰的跳着,巨大的欣喜让她有点不知所措,但情书这件事让边昼吃一堑长一智了。

    他问:“你确定你懂?”

    她真的懂自己给她资料的心意吗?

    沈校予像是酒桌上会说一切都在酒里似的,拍了拍胸口:“都明白。”

    晚上回到宿舍,匡菁趁着沈校予洗贴身衣物的时候挤过去,她用按摩捶捶打着后背的肌肉,一脸八卦:“我看见你和边昼一块儿吃晚饭了。”

    “今天盼盼考完试心情不好,我安慰了她一会儿,到食堂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学生窗口都没有什么饭菜,结果正好碰见边昼,他就请我去教师窗口打饭。”沈校予说着,陷入回忆一般停了手上的搓洗的动作,“教师窗口的饭菜就是好吃。”

    “原来是在回忆饭菜啊。”匡菁笑,“你这讨好他的漫漫长路走到哪一步了?”

    “我决定放弃了。”沈校予摇头,“我今天吃饭的时候问过他喜欢什么样的女生,问他喜不喜欢聪明的美女,他说不喜欢叫我别瞎猜。我一听,这不就把我排除了吗。”

    匡菁闻言用按摩捶敲她的屁股:“臭美上了。”

    “聊边昼的时候不聊点有意思的,我觉得后背发毛。”沈校予继续笑,手因为洗衣服有点凉了。她拧干内衣,用夹子夹起来,“我估计他也是想换同桌的。他还给了我他自己整理的生物资料,可能他希望我考好成绩,到时候芳妈就会让我们换座位了。”

    匡菁闻言蹙眉,陷入沉思,又是带她去教师窗口打饭,又是给她复习资料,匡菁一哽,他莫非是喜欢沈校予了?

    匡菁想了想:“宝贝,你说有没有另外一种可能?”

    “什么?”沈校予把盆里的水倒掉。

    “他对你有意思啊。”匡菁忍不住戳破。

    “不可能。”沈校予挥手,“我和他之前就不熟,交集比南北极的臭氧还稀薄。才当几个月的同桌,怎么可能就喜欢上了。“”

    第22章 21FEET做同桌——从熟练到精……

    月考第二天,上午是英语下午是理综,结束还要上晚自习。

    沈校予感觉自己所有科目考得都不错,隐隐有些期待这次考试成绩公布了。

    吃过晚饭,男生们又去篮球场打篮球,沈校予路过的时候发现边昼不在,最近夜色暗得快,她不太愿意在外面停留太久,早早就回了教室。

    沈校予提着水杯回到教室,边昼在做竞赛题。

    沈校予看了一眼:“你没去打篮球啊。”

    边昼:“忙。”

    “你们生物竞赛什么时候比?”沈校予随口一问,不算好奇,只是搭腔。

    边昼:“一月十三号,在洵川大学。”

    意外得有问必答。

    “那时间很近了,你是真的忙啊。”沈校予附和完,她又疑惑了,他真的这么忙为什么会有时间帮自己整理生物资料呢?

    他不怕因小失大吗?

    不想做同桌也已经坐了这么久了,沈校予不明白。难道匡菁说得是真的?

    刚这么想完,沈校予感觉自己突然像个男人,否则怎么会突然自信心爆

    棚。

    视线里的人停了笔,扭头看她。

    沈校予抢先开口:“我已经准备选择沉默了,我闭嘴我不烦你写题。”

    “人的眼睛也是会说话的。”边昼转过头,继续写题。

    “不让说话,看看总行吧。”沈校予撇嘴。

    她准备不说话打扰边昼了,偏他像是被自己传染了,像是知道说话聊天的快乐了,反而和她搭话。

    “这次生物考得怎么样?”边昼问。

    沈校予轻哼一声,似是骄傲:“是时候让你们这群努力型选手看看我这种天才的真实实力了,”

    “天才,来看看这道题。”边昼把手里写了一半的卷子递过去。

    沈校予知道自己不会,但刚吹起来的牛,总要装一把再投降,和题目大眼瞪小眼,耳边传来边昼的笑声。

    “天才还在想解题思路吗?”

    “在想借口。”沈校予坦白。

    边昼还在笑,他喝了一口水把卷子抽回去写。

    沈校予:“唉?不和我讲讲?”

    边昼:“对你来说太难了,你不用学。”

    距离晚自习开始还有一段时间,沈校予拿去卷子但懒得动笔。想着她的视线又被旁边的人勾去了。他旁边就是窗户,窗外夜色正浓,教室里亮着灯,他们两个人的身影印在玻璃上。

    他的校服、鞋带总是很干净,皮肤很白。所以同样是穿着校服,不看脸他都比一般男生有吸引力。更别说他还有好看的眉眼,骨相极佳。

    因为题目有点难,他眉头拧在一起。

    他像是南方漫长阴湿的雨季,像此刻天穹上闪耀的寒星。这颗星星大约是有引力的,牵引着沈校予的目光无法离开。

    “你不写考卷,还要看到什么时候?”视线里的人突然出声。

    声音让沈校予的专注力回到了大脑内,她慌张拿起笔:“我也欣赏欣赏夜色。”

    “哦?”边昼跟着抬头看了眼窗外,“好看吗?”

    沈校予想到了他的侧脸,打赌他不知道自己意有所指,她直接说:“好看。”

    今天晚自习班上放电影,陈芳还想找喜剧片,蒋钊为首的那群男生说无趣,闹着要看恐怖片。

    沈校予不怎么爱看也不怎么敢看,她难得在娱乐和学习之中选择了学习,考卷写完了就看起了边昼给她整理的资料。

    虽然不看画面,但电影为了恐怖氛围的渲染加入的配音光是听见就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学习上,忽得教室里一黑,有胆小的女生尖叫了起来。投影幕布光影变化,恐怖片亮度都不高,沈校予视线受阻。

    有人开口:“蒋钊你有病啊,关什么灯,吓死人了。”

    身后传来蒋钊的笑声:“胆小鬼。”

    沈校予心突突地跳着,面前好像有什么东西晃动,耳边传来纸张的声音。下一秒,蒋钊终于把灯打开了,沈校予看见边昼的手伸在自己前面,他手抓着一本课本,手背青筋隐隐突起,看着很有安全感。

    他随手翻看课本扉页看了眼名字,朝着课本主人丢了回去,随后继续动笔,像是整场闹剧都与他无关一样。

    道谢的话沈校予正要说出口,陈芳就来了。

    方才的动静不小,把在办公室里的陈芳都吸引过来了,她直接把电影给关了。

    “既然这样大家都不要看了。”陈芳表情严肃,“你们的数学和语文成绩都出来了,语文有些超纲,分数难看我不说什么,但是数学退步的人不少。我在这里着重表扬一下边昼和沈校予同学,尤其是沈校予同学的作文写的非常好,明天作文印出来每个人都好好看看,有不会的虚心请教。”

    说完,陈芳在教室里巡逻了好几圈卫生才离开。

    沈校予有点激动:“芳妈夸我了。”

    边昼点头:“听见了,等作文发下来我一定全篇背诵。”

    “等一下。”沈校予有点紧张,“不会直接复印原件吧,那天天冷,我字有点丑。”

    边昼没安慰:“说不定还要贴在公告栏呢。”

    “不是吧。”沈校予抓狂,“早知道我就写工整一点了。”

    边昼面无表情说事实:“但你要知道,写字丑的人写工整了也只是从潦草的难看的字变成工整的难看的字。”

    恶语伤人心。

    沈校予被气笑了,匡菁误人子弟,这算喜欢?就知道肯定是错觉。

    沈校予哼了一声,气鼓鼓继续看自己的书。

    边昼看见她鼓起来的脸颊,解释:“有人说过写字丑的人是因为脑子活跃,想象力越是天马行空的人越是写不好字。”

    “真的?”沈校予闻言眼睛亮了,表情灵动。

    边昼:“骗你的。”

    沈校予深吸一口气,努力扯出一个微笑,从课桌兜里拿出自己的便利贴,写上边昼的名字,依葫芦画瓢在后面补了句。

    ——“边昼晚自习讲话,恶言中伤同桌。”-

    元旦31号中午放假,1号还要返校上晚自习,犯人离监探亲的时间都比他们多。

    沈校予美美在家睡了个觉,第二天没起得来吃早饭。

    孟兰虽然知道吃早饭对身体好,可也知道女儿上学辛苦,想她难得能好好休息,关紧厨房门炖汤做菜。

    1号返校,孟兰开车送沈校予,在小区门口碰见了中午在父母家吃饭这会儿回家的陈家夫妻,沈校予没看见陈博扬,这才知道他元旦一天假期没回家,待在学校里的。

    沈校予回到学校才知道,魏盼也没回去。

    本来她没放在心上,一块儿去教室的时候,发现魏盼有意避开陈博扬的班级,陈博扬远远看见她们也没有打招呼,她隐隐觉得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奇怪的不止魏盼和陈博扬,边昼也挺奇怪。

    原本沈校予还以为他晚自习要待在生物教室,可陈芳来巡查的时候,张明焕说边昼请假。

    第二天上午,他还是没来。

    但沈校予无暇顾及他,自己生理期来了,有些痛经。

    这学期最后一次月考成绩也出来了,边昼依旧是第一。

    沈校予成绩比上次月考进步了三个名次,这次月考沈校予理综更是刷新自己的历史最佳成绩。作文也得到了表扬,还被边昼说中贴在了公告栏里,一起贴出来的还有温洵的作文。温洵的字很漂亮,苍劲有力,显得她的字愈发像个小学生。

    午休趴在桌上小憩的时候,她感觉旁边椅子有人坐了下来,肚子处贴着热水袋,才冲没多久的热水袋,贴着肚子有些烫了,她调整了一下坐姿,睁开眼发现是边昼回来了。

    “你来了?”沈校予声音有气无力的,带着点迷糊劲。

    “嗯。”边昼应了一声。

    当同桌快一个学期了,沈校予知道这么回答正是他心情不好的时候。

    “怎么了?”沈校予关心,“对了,月考成绩出来了,你还是第一。”

    边昼:“嗯。”

    沈校予撇嘴:“喂喂喂,我要转人工服务。”

    闻言,他终于笑了一下。

    他情绪似乎从方才的阴翳中抽离了一些,开口不是回答沈校予先前的问题,而是问她:“你不舒服?”

    “生理期。”沈校予转动着眼珠子,让自己趴在桌上的姿势也能看见他。

    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厉害的边昼,脸上多出一丝难过和落寞反而比平时冷面无懈可击时的他更容易吸引目光。

    可能是任何人都会心疼名贵之物有了瑕疵。

    沈校予倒不是无缘无故哄他开心,毕竟自己生物进步,他功不可没:“我生物这次进步很大。”

    “不错。”

    看他点头,沈校予脑子一热,胆子也大了:“夸我。”

    边昼:“夸你。”

    沈校予哼了一声:“我要投诉了,人工服务怎么又暂停了?”

    没等来边昼说什么,教室后门被打开了,张明焕他们闹哄哄的走进来,看见边昼都是惊讶和关心。

    张明焕:“你怎么请假了?”

    “有点事。”边昼说了跟没说一样。

    午自习的预备铃打响,大家难得自觉安静了下来。

    一下午,沈校予还是痛得坐立难安,趁着吃过晚饭她去校医务室要了粒止痛药。

    一开门,温洵也在。

    又是擦伤,校医正在给他手掌涂碘伏。

    温洵听见开门声回头发现是沈校予朝她一笑:“好巧。”

    “你这是怎么了?”沈校予看那破皮流血的手掌,感觉自己手心都火辣辣的疼。

    “低血糖晕倒了。”温洵淡淡地笑着,身上有一种说不清的脆弱感觉。

    “好脆啊。”沈校予觉得有必要让他跟着陈博扬学学怎么锻炼身体。

    校医一边消毒一边问沈校予:“你怎么了?”

    “我生理期肚子痛,有止痛药吗?”

    “有。”校医把棉球丢到垃圾桶里,“手尽量不要碰水。”

    叮嘱完,从口袋里拿出钥匙转身去开药柜:“先吃一粒,尽量不要多吃,如果痛得吃不消,可以在睡觉前再吃一粒。”

    两人一起离开医务室,从天桥走回教室,温洵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天看着灰沉,但是对沈校予这样的夜盲患者来说远没有到影响视力的地步。

    “真可惜。”温洵抬头看着天,感慨。

    沈校予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天空不理解:“怎么了?”

    “天好亮。”温洵收回视线,眼里带笑,“没法送你回教室了呢。”

    “噫。”沈校予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听见帅哥说这种话的第一反应就是对熟人特有的嫌弃,大约她有些自来熟。也可能是觉得温洵对自己没那方面的意思,自己对他也没有什么歪心思。

    温洵被嫌弃了也不恼怒,反而笑得更深,他和柯拓笑起来给人就是两个感觉。柯拓让人觉得他别有目的,而温洵只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你那篇作文我看了,写得很不错。”

    “在你面前我那是班门弄斧。”沈校予谦虚,回想起温洵那篇作文,她有些佩服,“你是不是看过很多国外名著?”

    “看过一些。”温洵点头。

    沈校予更佩服了:“我至多看看学校规定的那些,还是应付考试的。”

    “可能是因为我妈妈是演话剧的,我经常去看他们剧团的演出,不少都是国外剧目。我爸爸又从事出版社翻译工作,家里有好多书,我耳濡目染。”温洵解释。

    沈校予闻言忍不住鼓掌:“哇。”

    “你看过剧目吗?”

    沈校予摇头,话剧舞台剧目这种东西在国内还是曲高和寡,剧院不如电影院接地气:“没看过。”

    “寒假你有时间的话,要不要去看?我有票。”温洵邀请。

    生物教室里,柯拓写不出这道题了,烦躁地拿出镜子,刚照两下就注意到靠窗的边昼一直盯着窗外看。

    “被我抓到你偷懒了吧。”柯拓说着凑过去看到底是什么美景绊住了边昼的视线。看见一男一女走过天桥,他恍然大悟,“这是又有竞争对手了?”

    边昼收回视线:“你这个发型……不显发量多。”

    柯拓:“你可以说我生物不好,但是你不可以说我做造型的技术不好,哪里看得出我发量不多?”

    “两只眼睛正常看出来的。”边昼看着沈校予的身影消失,这才收回视线。

    柯拓照了照镜子,确定他说的是假话才作罢,转而关心起他:“你哥回来照顾你妈了?”

    “嗯。”边昼,“不会影响生物竞赛。”

    “竞赛是小事。”柯拓觉得他分不清主次,“这次怎么又闹得自杀住院了?”

    第23章 22FEET做同桌——从熟练到精……

    元旦回到家,边昼打开门看见外婆和舅舅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吃过饭回到卧室没多久,他就听见楼下传来争执的声音。

    还没写两道题,她听见邬薇春的哭声。

    她像个小孩一样坐在地上放声痛哭,她抱着外婆的腿,涕泗横流:“我也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就疼我这一次嘛。”

    邬薇春是家里的老大

    可她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

    家里孩子多,因为穷,她曾经一度被送去给一直没孩子的大伯家,后来大伯家里有了孩子就把邬薇春送了回去。

    在最需要母爱填补的年纪,感情的粮仓空空如也。没有体会过爱,所以每每看见弟弟妹妹和母亲撒娇,她想靠近又不敢,也不会和母亲相处。

    想学着弟妹的样子撒娇却是东施效颦,收效甚微。

    她知道自己是母亲最不疼爱的小孩,可越是这样越想争一争。

    父亲离世后,她总能听见母亲对弟弟妹妹说“还好有你们”,她知道里面不包括自己。

    因为争强好胜,所以邬薇春成绩好。成绩上她要争,家里她也要争,争做最孝顺的,幻想以后母亲老了忏悔“还好有你照顾我”,后悔以前轻视她。

    可现在,母亲要她给四十多岁的弟弟收拾创业失败的烂摊子时,她知道,自己还是没等来母亲的忏悔,或许这辈子都等不到了。

    边昼把这件事告诉给了每天准时在晚上九点钟和母亲通话的边旭,边旭听说后,让边昼注意着点邬薇春,他买最近的飞机票赶回来。

    边昼觉得小题大做,可还是记住了哥哥的话。

    半夜,他听见水声,透过半开着的浴室门,他仿佛回到了好几年前。

    边旭没猜错。

    救护车鸣笛的声音划破寂静的夜晚,他给边旭打去电话,告诉他妈妈自杀了。

    边昼一直在医院里陪护到边旭来,才返回学校。

    医院里满是消毒水的味道,边旭风尘仆仆,他简单问了那天家里发生的事情,随后叮嘱他回学校路上小心。

    边昼走后约莫半个小时,邬薇春也清醒了。

    边旭给边昼报了平安,又给女朋友报备了自己的行程后,他刚放下手机就对上了母亲黝黑的眼瞳。

    “醒了?”

    邬薇春微微转动眼眸,眼泪便从眼角滑落:“妈,只有你们了。”

    边旭没接话。

    听见儿子沉默,邬薇春有些激动:“你是不是还在埋怨我当时不准你出国留学?”

    “没有。”边旭扯开话题,说起医嘱,“你想吃什么吗?我给你点外卖。”

    邬薇春答非所问:“当年我中专毕业的时候正好闹特大洪灾,我回到家家里一个人都没有,被子是潮的,床上全是土和沙,我就缩在木板上睡觉,也没有吃的。你外婆带着其他人去了你舅爷爷家里,她把我给忘了。你知道我当时有多怕吗?后来遇见你们爸爸,那个杀千刀的说过不会丢下我的,可他还是抛下我们母子了。小旭,你也要像他们一样吗?你是最孝顺最听话的,妈为什么会这样你难道不明白吗?”

    边旭看着手机,没有回应:“喝点粥怎么样?”-

    因为是优秀作文,沈校予和温洵作文的复印件发了下来,给大家阅读学习。

    沈校予好好拜读了两遍温洵的作文,随后和自己的语文考卷夹在同一个收纳夹里。

    反观旁边的边昼,看了两眼温洵的作文,然后翻了一面,拿去当草稿纸了。

    暴殄天物。

    明明月考才过去,好像期末考试又迫在眉睫了。

    元旦返校的请假似乎只是一个插曲,边昼依旧是那个专注学业的边昼。

    考完期末考,沈校予感觉自己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一些了。

    孟兰今天有班,给她发了消息,让她整理好东西搭陈博扬家的车回去。

    开班会前,沈校予回宿舍把行李都整理好了。返回班上,他看见教室门口来回踱步的温洵。

    他是来找自己的。

    沈校予没把那天自己和温洵对于话剧的聊天放在心上。

    温洵把话剧票递给她:“喏,给你。”

    “谢谢。”沈校予道谢,“多少钱啊?”

    “不用,反正是我妈妈工作的话剧团给的家属票,不花钱。”温洵看了眼时间,“我们班也要开班会,我就先走了。”

    沈校予和他道别后拿着票进教室。

    边昼先前就听了个七七八八,她一进教室自己的目光就自动锁定在她手里的票据上了,不动声色地偷走吧。

    沈校予把票据放进书包里,等

    待课代表发寒假作业,抓到了边昼落在票据上的视线:“你也想看?”

    “没有。”边昼动手收拾课桌。

    沈校予:“这是13号的票,你13号就比赛了,肯定没时间看。”

    她还记得自己比赛的时间?

    边昼理东西的手一顿,在心里把想说的话反反复复排练了几百遍,最后说出口也是拉踩:“有时间看话剧,你还不如看场竞赛,对学习提升还有好处。”

    “你们生物竞赛还能有观众?”沈校予惊讶。

    边昼一哽:“不能。”

    “那不就好了。”沈校予嗤声。

    一张张卷子从前排传下来,南方的降雪量如果能有这么多,南方孩子何愁打不了雪仗。

    陈芳站在讲台上叮嘱他们好好清点考卷,千万不要遗漏一张两张:“回去也要好好写,别让树白死了。”

    最后陈芳又唠叨了两句寒假在家好好学习,注意安全后宣布下课。

    沈校予背上书包,没等边昼反应过来,她挥手:“走了,开学见。”

    陈博扬班上放得比她早,他把自己行李放回车上后又折返回来帮沈校予搬行李,折返回去路上还碰见了魏盼,两个人没说话。

    陈博扬在宿舍楼下等了没一会儿,沈校予才费劲地搬着行李箱下来:“分两趟不行吗?小心摔跤。”

    “不行。”沈校予懒得爬两遍楼梯把大的行李箱丢给他,“魏盼走了,你看见吗?”

    “嗯。”陈博扬低低嗯了一声,扯开话题,“赶紧走吧,车都堵到路口了。”

    陈家的车在路口。

    他们到的时候,陈阿姨站在路边。旁边一个骑着三轮的老爷爷,车上装着蔬菜。

    他们过去时,陈阿姨正在问菜新不新鲜。

    老人皮肤黝黑,手上都是裂口,拨弄着自己车里的蔬菜:“放心,都是我们自己乡下种的。”

    沈校予走过去,这才看见老人旁边还站着魏盼。

    陈阿姨上手挑了几颗青菜:“看着不错,没洒农药吧?”

    “没有,肯定没有。”老人看对方要买,立马去拿袋子,可手怎么都捻不开袋子,魏盼收回和沈校予他们对视的目光,上手帮忙。

    陈阿姨一回头看沈校予,立马又买了一袋:“这青菜不错,落了霜的青菜甜,这袋子你带回去。”

    “谢谢阿姨。”沈校予接过青菜,又朝着魏盼挥了挥手。

    魏盼牵扯扯出一抹笑容,朝着她也挥了挥手,随后目送她和陈博扬上了不远处的汽车。

    “盼盼,走了。”爷爷将钱放进小布包里又不放心地装进塑料袋里卷起来塞进腰包里,“你把箱子放到车上,系好围巾,别冻着。”

    汽车缓缓驶离学校,车里打了暖气有点热,沈校予把外套脱了。司机把沈校予送到了楼下,陈阿姨让陈博扬帮沈校予搬行李。

    陈博扬帮忙把行李卸下来,随后走去车边和自己老妈打招呼:“妈,你先去爷爷奶奶那里,我等会儿自己走过去。”

    “行。”

    沈校予:“阿姨再见。”

    汽车开走,沈校予终于可以把自己好奇的话问出口了:“你和魏盼怎么了?”

    陈博扬听见沈校予问,像是才发现魏盼躲着他一样,恍然大悟:“那看来是被拒绝了。”

    沈校予惊讶:“你真表白了?你不是说毕业再说的吗?”

    “没有表白。”陈博扬摇头,“我就问她喜不喜欢郑奕航。上次运动会,两个人看着关系也不错,还有上次月考她不是没考好吗,我给她送面包牛奶过去的时候,看见郑奕航在安慰她。我就怕啊,她那么好肯定很多人喜欢她,所以我就想问问她是不是喜欢郑奕航。”

    不过避开他,变向也说明了魏盼不喜欢自己,陈博扬叹了一口气,化悲伤为力气,提着沈校予的行李箱健步如飞地上了三楼。

    “那好吧。”沈校予叹气,“那以后我们一块儿出去吃饭你就别跟着了。”

    “还是好朋友吗?”陈博扬嗤声表示鄙视。

    “是啊。我和魏盼还是好朋友啊。”沈校予嘴上说要抛弃陈博扬,但心里还有点同情他。

    沈校予没注意到魏盼和郑奕航之间怎么样,以为他可能多想了。

    “不过同桌之间关系好很正常吧,毕竟又不是每个人都像边昼一样阴晴不定,不像我一样伴君如伴虎,天天猜他心情好不好我能不能讲话。”

    陈博扬:“你和边昼关系真的不好吗?”

    “哪好了?”沈校予不理解。

    陈博扬眯眼:“上次运动会晚上断电的时候我看见他牵你的手,带你回教室了。”

    “可能他心善吧。”沈校予说得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有点开心,情绪暗藏在心里有些隐秘的角落。

    陈博扬:“心善什么啊?他之前拒绝我们班上女生的时候一点儿都不心善,人家女生都被气哭了,他一点儿没嘴软。”

    沈校予想到匡菁也这么说过,她细细一想:“难道他真喜欢我?”

    陈博扬睨了她一眼,故意唱反调:“不会吧,可能他只是心善。”

    “去你的。”沈校予知道他在逗自己,她觉得边昼喜欢自己是一件很不真实的事情,但别人喜欢自己又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为我着迷,人之常情。”

    “你别表白了,一起单身挺好的。”陈博扬提着两个行李箱爬三楼气都不喘,“快开门。”

    沈校予拿出钥匙:“谢了。”

    “你寒假在家?”

    沈校予把行李箱搬进家:“估计去我爸那里住一段时间。”

    陈博扬搭了把手,等行李箱都搬进去了,他帮忙关门:“行,你快点写寒假作业,到时候借我抄一抄。”

    沈校予在家呆了一天就被孟兰送去了沈为贤现在住的公寓里。

    沈为贤工作还是很忙,毕竟国外不过春节。他找了个做饭的阿姨,到点会上门给沈校予做一日三餐。

    沈为贤在家时间不多,对沈校予来说只是换了个地方自己写作业。

    12号晚上沈校予和沈为贤说了自己明天要去看话剧的事情,沈为贤不知道女儿什么时候多了看话剧的爱好,作为缺少陪伴的老父亲,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多给她几百块,让她明天带出门花。

    话剧是下午一点开场。沈校予和温洵约在了洵川大剧院门口集合。他穿了件白色的羽绒服站在樟树下,像是等了有一会儿。

    “我迟到了。”沈校予小跑着过去。

    “没有,我来早了。”温洵领着沈校予往里走。

    今天的剧目是莎士比亚的《仲夏夜之梦》。

    他们的位置靠前,沈校予好奇地看着舞台上演出的话剧演员,小声问:“哪个是阿姨?”

    “我妈最近排练的不是这场剧目。”温洵同样小声解释。

    沈校予惊讶:“我以为你会带我来看阿姨演出的剧目呢。”

    温洵:“我妈妈最近在排麦克白。”

    沈校予不知道为什么《麦克白》自己就不能看了。

    猜到沈校予的疑惑,温洵继续解释:“麦克白那场剧目很多都是夜晚布景,你夜盲,我怕你看不清。”

    突然的细心周全,让沈校予有些难言的喜悦和心动。

    这是沈校予第一次看话剧,这种感觉和看电视剧很不一样,话剧演员的演技精湛到让沈校予惊讶。

    整个人都陷入话剧的魅力中,两个半小时的话剧转瞬即逝,演员登台致谢,温洵鼓掌,缓缓倾向沈校予一侧:“走吧,小心脚下。”

    从大剧院出来,沈校予还有些没有回过劲来。

    温洵看了眼时间,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走到旁边去接电话,回来时一脸歉意。

    温洵:“我妈说我外婆来了,我得回家去给外婆开门,你要在这附近逛

    逛吗?”

    “那你路上小心。”沈校予环顾四周,“我再附近买点东西再回去。”

    “好,那你到家给我发消息。”温洵说着小跑去了公交站坐车。

    沈校予拿出手机看了眼地图,意外发现这里和洵川大学就隔了一条街。也不知道边昼今天比赛怎么样了,等脑袋里想完,她又被自己吓到。

    无缘无故怎么想起他来了。

    松了松久坐的腰背,沈校予准备在附近买点吃食带回去。视线在字体大小颜色各不相同的店铺招牌逡巡,沈校予看得正眼花时,她看见街对面的咖啡店,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咖啡店临窗的位置。

    第24章 23FEET做同桌——从熟练到精……

    生物竞赛结束。

    边昼和柯拓一边聊着题目一边朝外走,身后传来一道男声。

    边昼闻声回头,只见对方是一个有些秃顶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细细地打量着边昼的脸,连说了好几个像。

    柯拓意识到这应该是边昼的熟人,拍了拍边昼的肩膀:“我去外面等你。”

    中年男人自我介绍说是姓庞。

    “你叫我庞叔叔就好。”说着,庞谦眼珠子还死死地盯着边昼,“我先前看见报名表里有个小男孩姓边,我就猜可能是边城的儿子。”

    一听是和父亲有关,边昼转身就想走。一个抛妻弃子的男人,他并不想听见他的名字。

    庞谦却继续说:“因为你妈不准你们爸爸给你们打电话,你爸一直没有办法联系上你们兄弟两个,我看见你的报名表后主动找了他,他托我把这个转交给你。”

    庞谦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上面是一个邮箱和一个电话号码。

    邬薇春拦着?

    巨大的信息像是海浪一样朝着边昼袭来,他一时间脑子做不出任何反应。

    庞谦:“你爸爸听说你选择了生物这个方向他很开心,他在国外给你打点好了一切,你要是高考完了想出国念书就联系你爸爸。”

    柯拓在外面等了一会儿,老金在外面久等了,他一看见柯拓出来急忙上前询问他们战况如何,只看见他没有看见边昼,他有些着急:“怎么就你一个?难不难?”

    “有人叫住了边昼。”柯拓解释,“还好。”

    已经结束了,多说无益。

    老金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到家给我报平安。”

    柯拓失落:“不请我们吃一顿啊?”

    “行行行,想吃什么?”

    师生两个正蹲在楼下商量吃什么庆祝的时候,边昼才走出来,他看起来有点六神无主,老金还以为是他没考好,正要安慰两句,边昼率先开口。

    “我还有点事,我先走了。”边昼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朝着校门口走去。

    老金在身后叮嘱:“到家给我报平安啊。”

    边昼六神无主地走出洵川大学的校门,方才庞谦的话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冲击。不知不觉间他走到了洵川大剧院的门口,在所有痛苦烦躁折磨的情绪中他竟然开始思考,她和温洵现在有没有看完话剧。

    他手里捏着庞谦给他的纸条,推门走进了旁边的咖啡店。

    边昼不喜欢喝咖啡,随便点了杯果汁,在手机上按下纸条上的号码,又把号码删掉,又重新按下。

    直到边昼都把这串号码记住了。

    边昼不喜欢给别人打电话,有任何事情他都更喜欢用文字和别人交流。

    拿着手机的手搭在桌上,他一只手的手肘撑在桌上,烦躁地抓着头发。耳边突然传来瓷器轻碰发出的清脆声音。

    边昼视线上移,先看见淡粉色小碟子上摆着的草莓蛋糕,再往上是沈校予的脸。

    随着自己抬头,沈校予坐了下来,像是松了一口气:“原来没在哭啊。”

    边昼转动脖子,目光在咖啡店里扫视了一圈没有看见温洵的身影。

    沈校予抿了一口饮料,看见他像是在找人,她跟着往四周看:“你还有同伴啊?”

    他反问:“怎么就你一个人?”

    沈校予:“看完剧,温洵先回去了。”

    因为是代表学校参加竞赛,他还穿着校服,脖子里还挂着竞赛通行证,穿在外面的黑色羽绒服脱下来摆在一边。

    因为烦躁随手抓出来的发型额前的碎发朝向两侧和上面,让人视线最先落在他好看的眉眼上。

    边昼看了眼窗外的街道,现在快四点了,一月白昼短,她的眼睛能看见回家的路吗?

    在心里把温洵骂了一遍,他又很快自省,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出现在自己面前了,那天快快黑吧。

    让她看不见,走不了,需要他。

    他有些心虚,像个卑劣的小偷同伙,为时间流逝而打掩护找话题:“好看吗?”

    “莎士比亚的《仲夏夜之梦》,挺不错的。”沈校予喝了一口饮料,看向面前的草莓蛋糕,“蛋糕其实是我想请你吃的,我以为你在难过,想着吃点甜食会心情好,那既然你没哭,我吃了。”

    她眼睛里有期待,那期待是对蛋糕的。

    “吃吧。”

    沈校予拿起勺子,挖下一块带着奶油的戚风蛋糕胚,这才关心起他:“生物竞赛结束了?”

    “嗯。”

    沈校予好奇:“比得怎么样?”

    这次竞赛对边昼来说并不是很重要,更多的还是带着新一批的人体验氛围,高二暑假的成绩已经足够他申请国内所有顶尖学校了。

    “嗯。”

    沈校予闻声微微蹙眉,表情虽然是生气,但因为她长相可爱,做这种表情看着一点儿都不让人觉得害怕:“切人工。”

    先前因为庞谦说的那些话和高强度的竞赛后他整个人的身心精力透支了,整个人像是处在一种透支的疲惫感中。

    听见沈校予这么说,他还是坐直了一些身体,表情很认真地将自己的话扩了句:“竞赛结束了,我比得还不错。”

    “你们没有庆祝一下吗?你怎么一个人待在这里?”

    边昼闻言下意识把纸条塞进校服口袋里,手机随手反扣在桌上:“有点别的事情。”

    沈校予吃着蛋糕,奶油蘸了一些在嘴唇上。

    一块蛋糕,沈校予吃得很快。期间她手机响了一次,是沈为贤打给她的。

    问她有没有回家。

    沈校予如实回答还没有,但是准备回去了。

    正说着,对面的人已经拿着外套站了起来,等沈校予挂了电话他才说:“我送你吧。”

    “不用,我坐公交车很方便。”沈校予推脱。

    边昼:“冬天天黑得早,六点才亮路灯。”

    沈校予想了想也确实:“那麻烦你了。”

    咖啡店外就有公交站,沈校予看了眼班次信息,确认无误后两个人等了六七分钟公交车才进站。

    车上人不多,两个人在后排的空位置坐了下来,

    边昼个子高,大马金刀往那儿一坐,膝盖就碰到了沈校予的腿。

    他望着车厢上方贴出来的路线表:“你到哪一站下?”

    “金水湾。”沈校予眯起眼睛努力看清路线表,“在倒数几站,还早。”

    边昼冷不丁嘲讽了一句:“这么远从金水湾赶过来,就为了看一场话剧,你还真是辛苦。”

    “之前随口提了一下我也没有想到他真的给我话剧票了,我主要也没看过话剧,挺好奇看话剧是什么样的感觉,今天才赶过来的。”沈校予解释。

    解释完看见他表情还是不太好,沈校予撇了撇嘴,好奇为什么今天他看起来不开心。

    先前问了不是因为竞赛比得不好,那还能是什么原因呢?

    难道从自己回家只是他客套的?他现在后悔了?

    沈校予试探着递出台阶:“你有要忙的事情吗?我其实自己坐车回去没事的。”

    “没事,警察比我更忙。”边昼靠在椅背上,胳膊抱胸。

    毒舌加冷面等于边昼。

    沈校予望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继续找着他不开心的原因:“难道你在为下学期会不竞赛丧失在教师窗口打饭的特权而难过?”

    旁边的人转动眼眸,视线落在她身上:“恭喜你猜错一次。”

    沈校予像是不服输,眼珠子在眼眶里打转,脑细胞为无聊的事情而燃烧:“那你难过什么?因为不竞赛就不能去生物教室偷偷给手机充电而难过?”

    边昼闻声,轻笑:“你以为我是你?”

    说出口后,边昼一愣。

    旁边的沈校予也是一怔。

    她去生物教室偷电的事情他为什么会知道?

    疑惑的一瞬间,答案也浮上心头,所以那个帮她引开老师,还给她开了一盏灯才走的人是他?

    在对视中,边昼率先移开了视线。

    他难得一见心虚地想要扯一些别的话题把这件事糊弄过去,可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

    沉默横亘在两个人之间,沈校予脑袋里突然想起了匡菁的话。

    难道边昼真的喜欢自己?

    可又觉得高一就喜欢自己这件事比她高中三年最终会爱上生物一样不可思议和不现实。

    窗外的夜色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而至,街道上行色匆匆,过年的氛围正浓。街景在车窗外飞速后退,两人十分有默契地任这沉默和夜色一样泛滥生长。

    沈校予脑袋里乱糟糟地,旁边的人像是烫眼,她微微侧身用后脑勺对着他。

    公交车放大了路面的不平整,车身颠簸,连同自己和胸腔里那颗心脏一起起起伏伏。

    车里打着暖气,沈校予头顶就是出风口,早知道不坐靠窗的位置了,这风吹得人脸颊烫。

    公交车停停走走,车门开开合合。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边昼注意到余光里的沈校予一直保持着看窗外的动作:“脖子不酸?”

    沈校予闻声把脸转回去。

    他今天的心情本来就阴云密布,可她的反应就像是从阴云里落下来的细雨,细雨仿佛带着刀片,划得人心疼。

    他自嘲地笑:“知道我是你高一偷电的目击证人,你看起来很意外。”

    目击证人……

    这话一出,沈校予突然觉得整件事也没有那么浪漫了,好像还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就是觉得你OOC了。”

    “什么意思?”边昼没听懂她在说什么。

    OmnipotentOrganism?Champion?

    全能的生物冠军?

    “就是说你不符合人设。”沈校予解释。

    边昼挑眉:“我什么人设?”

    沈校予闻声抿紧嘴巴,果然又回到了寒假前读书时自己伴君如伴虎的太监首领剧本,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有人要当奸臣了。

    沈校予开口就是谀词,讲得愈发熟练:“都是狺狺狂吠,假的,我们不听。”

    “狡黠。”边昼看着她,吐出两个字。

    公交车也播报了下一站停靠地点是金水湾。

    沈校予感觉自己活过来了,又被她在边昼手里多活过一天,生物有希望了。

    公交车稳稳停靠在站台,一下车一月的夜风吹掠而过,带着大寒刺骨的凉意。

    “我到了,你快回去吧。”沈校予拉高了一些衣领。

    街道上行驶的汽车都亮起了灯,路灯还未到六点所以没亮:“这里有车你觉得没事,走进去没车你怎么办?走吧,送佛送到西。”

    和边昼说得没错,走进小区路灯没亮,迎接沈校予的是一片漆黑。

    她下意识伸手抓住边昼的胳膊。

    他也不是第一次给她当“眼睛”了。

    可这次沈校予抓着他胳膊的时候,总觉得有些不一样的感觉渗在其中。

    沈校予心道完蛋,难不成是自己喜欢上他了?

    想到这她朝着黑暗中边昼的方向看过去,他离自己很近,但沈校予看不真切。

    黑夜不便于她,但利于他人。

    “看什么?”

    沈校予眨了眨眼睛,仰起脖子:“看夜景,欣赏星空啊。”

    耳边传来他的笑声,可开口意外地是关心的话语:“叔叔阿姨没有带你去看医生吗?”

    边昼说着,抬眸看了看头顶几乎能遮云蔽日的樟树树枝,勾了勾唇,但随即又是像蚂蚁细细咬着心脏一般的心疼感。

    沈校予解释:“我是先天的,没有特别好的治疗方法,只能吃一些富含维生素A的食物缓解一下,可我不喜欢吃动物内脏和胡萝卜。”

    “都这样了还挑食?”

    “让我吃胡萝卜就像是……”沈校予努力想着贴切的比喻,“让你给张明焕讲题目。”

    “嗯,那确实很折磨人了。”边昼点了点头。

    “是吧,而且白天也不影响我。”沈校予说完,全神贯注地睁大眼睛在一片模糊的黑色中分辨着楼号,“边昼,你走慢点我有点不认路。”

    “你住的小区你不认路?”边昼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是我爸住的小区,我不常来。”沈校予解释。

    “好像是这里。”沈校予盯着夜色里那栋模糊不清的楼,但心里又不确定,“可是我记得路口好像没有那么高的石柱。哇,还会动,要倒了?”

    沈校予说着有些害怕地靠近旁边的人,原本只是一只手搭在他臂弯上,现下一把抱住整条胳膊。

    边昼一哽:“那是人。”

    人?

    沈校予眯起眼,但还是什么都看不清。

    视线受阻,沈校予准备拿出手机打电话给沈为贤。电话号码刚拨通,石柱那里传来铃声。

    沈校予有些不确定地朝着黑暗处喊了一声:“爸?”

    第25章 24FEET做同桌——从熟练到精……

    “石柱”朝着他们这边靠近:“回来了?”

    沈为贤到家后发现沈校予还没回来,看着外面的夜色,他不放心夜盲的女儿,可刚走到楼下就看见自己闺女旁边有个护花使者了。

    沈校予给两个人做介绍:“这是我爸。爸,这是我同学。”

    沈为贤借着月色看着面前的男孩子,模样不错,但看着有点不顺眼:“小伙子兴趣爱好挺高雅的啊,话剧票多少钱?叔叔给你。”

    询问着沈为贤不动声色地把沈校予拉到自己身侧。

    胳膊一松,沈校予感觉到茶香味淡了。

    夜风一吹,再嗅也闻不见了。

    边昼微微低了低头算作打招呼:“您好,我不是今天约沈校予看话剧的人。”

    沈为贤一愣,疑惑又震惊地看向沈校予。

    沈校予像是没雾发生,她被夜风吹得有点冷,粉红色的手套挥了挥:“要不让我爸开车送你回去吧,天都黑了。”

    “不用。”边昼摇头,“那我就先走了。”

    “好,拜拜。”

    说完再见,父女两个朝着单元楼走去,沈为贤盯着沈校予脚下的路以防止她摔倒。

    等边昼走了他才忙不迭劝导:“闺女,可不能脚踩两条船啊。”

    “爸,你想太多,这两条船没一条是载我的。”沈校予走进单元楼,跺了两下脚,等待感应灯亮起后,才继续迈步。

    “不应该啊,我闺女这么漂亮。”沈为贤有些不信。

    “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我还是好好学习吧。”

    沈为贤对这回答颇为满意:“那确实,你最近这两次月考进步明显,好好加油,保持到高考结束。”

    说起沈校予的学习,沈为贤叹了一口气,说话都语重心长了起来:“爸爸忙,你的学习和生活都是你妈操心的,你得记着你妈的辛苦。”

    “记着呢。”沈校予点头。

    家政阿姨已经做好了饭菜,菜十分符合沈校予的胃口。

    吃过饭冲了个澡,沈校予回房间写作业,沈为贤去书房处理工作上的事情,沈校予和孟兰打了个视频电话聊了些今天自己发生的事情后挂了,沈校予翻看着聊天列表,想了想给边昼发了条信息过去。

    【沈校予】:你到家了吗?

    消息发过去,沈校予放下手机,拿出生物卷子。

    房间里安静,沈校予脑袋里又不自觉想到了边昼居然就是高一那个帮了自己的男生,还真是不可思议。

    手机一震,边昼回复了。

    【边昼】:到了,刚吃好饭。

    看见这条消息,沈校予撇了撇嘴,这天还真是难聊下去。

    想了想,沈校予觉得自己还是应该为高一那件事好好谢谢他。

    【沈校予】:高一我在

    生物教室偷偷给手机充电,你帮我引开了教导主任没有告发我,真的谢谢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看个电影吧。

    然而自己这条消息发过去后,沈校予一直到睡觉前都没有收到回复。

    第二天她早早醒了过来,拿起手机,还是没有边昼的回复。

    沈校予把手机丢到一旁,果然喜欢是不可能的,讨厌才是真相。

    阴晴不定。

    明明知道他就是这样的人,沈校予这次却有点不开心。

    早起,沈为贤第一时间注意到了沈校予心情不好,以为是自己忙于工作没能在家好好陪她,可公司今早还有一个会议,他没法推脱。

    沈为贤唯一能做的就是给沈校予钱。

    “总是待在家里也挺无聊的,爸爸给你钱,你约同学一起出去看看电影。”

    “不了,还有好多作业没有写呢。”沈校予啃着玉米,兴致缺缺地拒绝了。

    吃过早饭,沈校予想去睡个回笼觉,但看着桌上厚厚的寒假作业,她坐回桌前开始写考卷。

    哼,坏蛋边昼。

    这个寒假她要好好学习,刻苦奋斗,等到开学测验的时候勇夺年级第一,狠狠惊艳大家,让他后悔没有答应自己出来看电影。

    在脑袋里幻想了一遍他追悔莫及的样子,沈校予感觉自己浑身都是斗志。随手抽出一张考卷,看清是生物后,斗志少了一半。

    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沈校予开始认真写题。写到后面有道题隐隐有印象,去书包里翻边昼给自己的生物资料,果然找到了他记下来的重点。

    “啧——”沈校予停笔,果然生物捉摸不透,生物学霸更是让人难以猜测。

    他倒底是什么意思啊?

    写完一张卷子,她起身去倒水,家政阿姨这时候正好买完菜回来。

    “吃过早饭了吗?”

    “吃过了。”沈校予朝家政阿姨打了个招呼。

    “你有什么想吃的菜提前和我说。”家政阿姨看见她手里的杯子,“我买了点橙汁和车厘子,我去给你洗点水果,你要不要喝榨橙汁?”

    “谢谢阿姨。”沈校予把自己杯子递过去,“要不要帮忙?”

    家政阿姨:“那这车厘子你自己洗洗吃,阿姨给你榨果汁。”

    沈校予撸起袖子开始洗车厘子。

    家政阿姨是个健谈的,干活办事都麻溜爽快。

    “你太瘦了,还是要多吃点。”大人对小孩的叮嘱无非那几句,譬如让沈校予不要挑食,要多锻炼不能天天待在家里。

    和孟兰的叮嘱大差不差。

    家政阿姨继续说:“今天天冷,我刚去买菜的时候碰见楼下有个小伙子在锻炼,你们久坐学习都要多下楼走走。”

    沈校予不爱听,洗好水果找了个借口端着果汁和水果直接回了房间。

    沈为贤这间公寓楼层不高,当时买的时候他就考虑到上下班万一电梯使用繁忙,自己上班可能会因此迟到,他就买了三楼,爬楼梯也不会累。

    沈校予站在窗户前,朝下看。

    一道熟悉的身影猝不及防进入她的眼睛里。

    家政阿姨正预备开门问沈校予今天的鲈鱼是吃清蒸还是红烧,结果她就从房间里出来了。

    她拿起外套,站在玄关穿鞋:“阿姨我下楼一趟。”

    果然,三楼选得确实不错。下楼等不到电梯也不耽误时间,沈校予跳下最后一节台阶,之前还脚步匆匆的人却在走到单元楼楼门口的时候放慢了脚步,她理了理头发,假装不在意地走了出去。

    楼下徘徊的人第一时间看了她。

    沈校予前一秒还想着假装没看见他,但视线还撞上了,她至少硬着头皮对视下去,直到那人走了过来。

    边昼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我手机坏了。”

    “嗯?”

    一瞬间所有的生气好像都不见了。

    “今天早上送去修,没修好。”边昼继续解释。

    当时沈校予给自己发消息的时候,他已经到家吃过饭了在洗碗。

    洗着碗,收到消息就冲掉手上的泡沫第一时间回复。

    可在看见她邀请自己看电影的时候他还是因为紧张手一抖,手机掉进了泡着水的电饭煲内胆里。

    他第一时间捞起来,点了好几下屏幕都没有反应。

    边旭是谈过恋爱的,给他支招,见面解释能解决百分之九十的问题。

    所以他一早就过来了。

    原来是这样。

    那股从昨天晚上开始就笼罩沈校予的情绪莫名就消散了。

    “这样啊。”沈校予强压着上扬的嘴角,故作无所谓,“没事,等你手机修好了再和我说一声就行了。还特意跑一趟多麻烦啊,我去超市买点东西,正好送送你。”

    听见她这么说,边昼一时间没接话,见她朝着小区门口走,他缓了两秒跟上了。

    走到小区门口的便利店,沈校予让他去坐公交车先走,说了再见后她走进超市,余光瞥见他也跟了上来,她其实没有什么想买的,方才那些话不过是找的借口。

    在房间里看见边昼的那一刻沈校予是惊讶的,她第一时间就冲下了楼。

    这种事情特意当面来说的感觉不一样。

    冬天明明是梅花盛开的季节,她像是得了桃花病,怎么最近老觉得边昼喜欢自己呢?

    不腹黑毒舌冷面了,变得平易近人又体贴温柔。

    沈校予臂弯里挎着购物篮,简单挑了几样东西。

    “一共二十八块三,要购物袋吗?”

    沈校予伸手进口袋里摸手机:“要一个。”

    “任意消费加五元可以加购这些商品中的随意一件,有需要的吗?”

    见沈校予摇头,收银员继续说:“那一共二十八块五,我扫您。”

    口袋里空空如也。

    方才下楼太着急,她忘记拿手机了。

    此刻她真是庆幸边昼跟过来了,刚用祈求的目光看见他,他心领神会地走过来,打开手机翻出二维码结账。

    两个人走出便利店,沈校予有点尴尬:“谢谢。”

    “特意下楼买东西没带手机也没带钱包?”边昼垂眸斜睨着她,语气里满是质疑,“打劫是要坐牢的。”

    沈校予咳嗽了一声,心虚但气壮:“失误而已。你没事了吧,已经解释过你为什么会来这里了,你可以走了,我一会儿回家就还你钱。”

    “还有事。”边昼轻笑一声,像个抓住对手弱点的优秀猎手,“买了新手机登录微信,但是微信在新手机上要验证,旧手机扫不了,只能要三个好友帮忙验证。我今天特意来找你,是想让你帮我验证的。”

    闻言,视线里的脑袋猛地抬起来,圆溜溜的眼睛里有点不可置信,但几秒后在边昼没藏住的笑容里识破了他的故意。

    还是那个腹黑毒舌的边昼。

    沈校予撇嘴,猜到他是故意的:“知道了,回去就帮你验证。走了。”

    说着,沈校予转身离开。

    有点生气,但自己脸颊又有点烫,一种隐秘的感觉突然爬上心头。

    走出去没两步,身后那人叫她名字。

    “请我看电影这件事还作数吗?”

    第26章 25FEET做同桌——从熟练到精……

    见完沈校予回到家,邬薇春正在休息。

    边昼上楼路过哥哥房间,敲了敲门,等到里面传出声音,他才开门进去。

    “回来了?”边旭正在房间里翻找资料,好几个收纳箱都被翻找了出来。

    “嗯。”边昼点头,好奇他找什么,“找东西?”

    “一点资料。”边旭说着就在箱子最下面找到了一个塑料的文件袋。

    打开塑料袋,边昼凑过去看,发现是一些申请表。看清表格抬头他一愣,那是办理出国留学的资料。

    “以前准备的手续没想到现在还能用上。”边旭把这份资料拿出来,其余的东西物归原位放好。

    边昼一点儿都不知道哥哥居然准备过这样的资料,他以为边旭是十分顺其自然的在首府大学本硕连读。

    似乎是察觉到弟弟的疑惑,边旭给他解释:“我之前也准备出国的  ,但你知道妈肯定不会放我们走的。”

    说着,边旭朝着边昼笑:“但是你放心,哥一定成全你。”

    “什么意思?”

    边旭说是拆屋效应:“如果你说你要去,妈肯定不让。但如果我们都说要去,到时候再说我不去了让你去,她说不定就能同意了。”

    边昼拿过边旭放在一旁的资料,看了眼表格上的申请时间,是两年前,他还在念大三。

    片刻怔忡后,边昼意识到是他高一那年,邬薇春自杀那一次。

    这么多年,因为边城的缺席,边旭像是父亲的角色承担着边昼在学习生活上的引路人。

    他想到了竞赛结束那天庞谦的话,警觉地朝着紧闭的房间门看了一眼:“哥,爸真的对我们不管不顾吗?”

    整理东西的边旭动作停了,他有些吃惊地看向旁边的弟弟,但没有说话。

    房间外传来上楼的声音,边昼第一时间把资料藏在旁边的柜子里,话题就此打住-

    贺岁档电影很多,沈校予请边昼看了一部喜剧探案片。

    影院在商场顶楼,沈校予和他约在电影院门口碰头,过年也过不安稳要处理工作的沈为贤正好要回公司和澳洲的客户开视频会议,沈校予便搭车一块儿出了门。

    她来得早了一些,准备提前取好票,毕竟春节客流量大。

    商场中间的活动区,搭起了气球活动场,大批的家长用一百多的门票钱买自己短暂的清闲。

    和小孩乐园的热闹不同,旁边的书摊挂着按斤卖书,但客流惨淡。

    沈校予随意看了两眼正准备坐电梯上楼,眼尖地看见书摊里的身影。

    她调转方向走过去,蹑手蹑脚靠近,要拍在他肩上的手还没落下,看书的人开口:“来的挺早。”

    “你到底有几双眼睛啊?”沈校予的幼稚行为没得到发挥的舞台。

    边昼放下手里的书,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现在就去影院吗?”

    “你要是想再看会儿书也可以啊。”沈校予拿起他方才看的书,随手翻了两页,“又是生物,你究竟有多喜欢生物啊。”

    沈校予看着手里的书,是《自私的基因》。

    “只说我喜欢生物有点广泛,我只是比较喜欢研究人类基因和遗传。”边昼解释,“你觉得人类有灵魂吗?”

    沈校予有点不解他为什么会这么问:“这好像和信仰有关吧。””

    “我觉得基因在某种层面上就是可供研究的灵魂。”边昼抽走她手里的书,随后走过去结账。

    付完钱,他把书递给了沈校予:“这版本的中文译文比较好。”

    沈校予:“送我的?你不看吗?”

    边昼:“我家里有。”

    沈校予:“那我借你家里那本看好了,没必要再买一本。”

    边昼:“我家里那本是英文原版的。”

    沈校予一哽:“居然又被你装到了。”

    所有生物都是慕强的,后来沈校予大学本科时有一学期学了动物学,有一节课就是研究动物的性。自然界中求偶都得展示自己的强壮和美、自己的巢穴、领土、食物使用权。

    人类当属其中,亦是如此,有过之而无不及。

    沈校予抱着书跟着边昼走去坐电梯,取完票没等一会儿就轮到他们检票入场。

    “看得见吗?”

    过道稍微有点昏暗,边昼放慢脚步,趁她不注意拉住了她的胳膊。

    沈校予点头:“看得见。”

    “哦。”边昼撇了撇嘴,语气听起来倒是有点莫名其妙的不开心。

    电影两个多小时,看完片尾的两个彩蛋之后,他们才离开。

    回到家,家政阿姨正在做饭。

    今天晚上沈校予就要回孟兰那里了,晚上孟兰来接她顺道会在这里吃个晚饭,家政阿姨因此得多做两个菜。

    沈校予回房间整理行李,顺便把边昼送自己的书塞进书包里。

    这个寒假过得比暑假更枯燥一些,沈校予什么时下流行的电视剧和热点都没有关注,每天不是写作业就是看书。

    看到某些她觉得不错的片段还会和边昼讨论,就这样两个人莫名其妙聊了起来。

    还剩两张考卷没写完的时候,返校通知也来了,高三又提前开了学。

    沈校予是除了匡菁第一个返校的,她寒假比完赛过了个年就返校开始训练,四月的体考对她来说至关重要。

    匡菁端了个盆在刷鞋,听见宿舍门口的动静,回头看见是沈校予,她指了指沈校予床上的袋子:“特产。”

    “爱你。”沈校予拉着两个行李箱,远远地朝着匡菁送了个飞吻就开始整理行李。

    沈校予收拾床铺前拧了把湿抹布先擦灰,口袋里还没关机的手机震了一下,她怕是自己有东西落在孟兰车上。

    看见匡菁正好刷完鞋,她抬起胳膊让匡菁掏自己口袋:“帮我看一下是谁给我发消息。”

    是边昼的消息。

    沈校予出发前告诉了他自己要返校了。

    他这会儿才回复自己。

    【边昼】:我也打车回学校了。

    匡菁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你和边昼?”

    “随便聊聊。”沈校予擦得差不多了,把抹布丢进洗手池里。

    匡菁随手往上一滑,聊天记录不见底:“聊这么多还随便聊聊?”

    这和考了年级第一的学霸说自己随便考考没什么区别。

    这不巧了,对面就是年级第一的学霸。

    “你看暧昧吗?”沈校予倒是坦荡荡,“天天盯着我学习,我和他分享三餐,吃到好吃的草莓。他回敬我他写到的好题目,叫我也写一遍,写完发给他批。”

    匡菁噗嗤一声笑出来:“正得有点发邪了。”

    匡菁把手机还给沈校予,但表情还是八卦的:“但你别说,他要是对你没意思他盯你学习干嘛?”

    “都怪你老说他喜欢我,搞得我判断都有点不准了。”沈校予有点不放心地看向门口,怕有室友突然开门进来听见一些让人误会的话。

    匡菁受不了这样朦胧的不确定,还是跑步好,跑得快不快掐个表就知道了:“要我说别判断,直接问清楚。”

    沈校予慌忙摇头:“然后他说沈校予你想太多,随后和芳妈提出我对他想入非非,要和我换座位,从此没有人给我辅导生物了怎么办?”

    “你不就想和他换座位不当同桌吗?”匡菁像是突然反应过来,眯起眼睛,“你不知道他怎么想的,那笑笑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沈校予被匡菁问住了,脸上浮现一丝慌张和心虚,假装洗抹布很忙:“我能怎么想,我就想高考考好一点。”

    匡菁还要追问,幸好宿舍门打开了,是魏盼来了。

    沈校予如遭大赦,立马转移话题:“盼盼你来了?”

    魏盼把行李搬进宿舍:“你们好早啊。”

    沈校予把洗干净的抹布递给魏盼让她擦灰,自己去铺床。

    收拾完宿舍,三个人一块儿去食堂吃晚饭。

    沈校予有点想念在家里没啃完的猪肘子,看着学校的菜品,像上青楼的太监,勉强打了三个菜。

    如同嚼蜡地吃完,匡菁去训练了。沈校予和魏盼回教室上晚自习。沈校予和魏盼吐槽着食堂芹菜炒肉丝里的肉丝是用显微镜切出来的。

    魏盼被她逗笑,两个人路过隔壁班,正巧陈博扬从里面走出来,魏盼的笑声戛然而止,她第一时间低头避开和陈博扬的对视,她松开挽着沈校予胳膊的手:“笑笑,我先走了。”

    沈校予下意识和他打了个招呼,陈博扬视线落在魏盼身上,很快又抽回,浅浅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包:“我妈让我给你的。”

    魏盼还没走远,便听见了这句话。

    沈校予看着魏

    盼走进教室的身影同情地看了眼陈博扬。

    从小就被教育不能随便收别人的东西,过年时长辈在推拉的演技大赏更是多次品鉴,耳濡目染。她推脱:“我妈知道吗?”

    陈博扬解释:“我去给我爷爷奶奶拜年的时候正好遇见孟阿姨,孟阿姨给我包了红包,当时你不在,我妈后来知道我收了孟阿姨红包,叫我给你带一个红包,算作回礼。”

    既然是回礼那沈校予就收下了。

    “替我谢谢阿姨。”沈校予晃了晃红包。

    红包捏着有点厚,回到教室,她偷偷打开数了数发现有八百块。

    将红包收起来,沈校予抬眸正好看见教室那头的魏盼也在看自己,视线对视上,魏盼有一丝尴尬窘迫,朝着沈校予扯出一个有点心虚牵强的微笑后转过身,开始看书写题。

    她和陈博扬到底怎么了?看魏盼的表现与其说是讨厌,沈校予觉得是另一种感觉。

    沈校予觉得自己有必要真的吹吹枕边风,探探魏盼的真实想法。

    想陈博扬和魏盼的事时,身后传来脚步声,是边昼他们。

    边昼还没走进教室就看见沈校予微微出神发呆的样子,他走到位置边坐下来,随口关心一问:“想什么呢?”

    是有什么生物难题吗?还是那本书有看不懂的地方,这些问题都可以和他讨论。

    沈校予神游的思绪被边昼突然出现的声音拉回大脑,她闻声看向边昼,发现他理了发。他这张脸能给理发师兜底,怎么剪都难看不到哪里去,至多是看着有点不习惯。

    听见他问自己问题,沈校予叹了一口气,有点无奈地解释:“我在想陈博扬。”

    在想怎么调节他和魏盼之间的问题。

    两边都是她关系要好的朋友,她夹在中间的滋味不好受。

    第27章 26FEET做同桌——从熟练到精……

    看得出边昼是个“公主”。

    沈校予不知道谁又让他生气了,一整个晚自习都阴云密布的。

    开学测验让学生第一时间进入学习状态,随后陈芳叫人在黑板上写了高考倒计时,一套组合拳下来,倒是让学生多了几分焦虑。

    大家惊恐地发现距离高考前只有清明节和五一劳动节两个法定节假日了。

    二月底还有百日誓师大会,全校师生奋力共逐梦,到时候还要邀请家长一块儿来学校。

    陈芳已经通知了每个人的家长,周六早上到校参加,如有特殊情况无法到校的需要打电话来说明情况。

    她顺道转达了教导主任的话给边昼,让他到时候在誓师大会的时候代表全体学生发言。

    孟兰特意和同事换了班,同事都有孩子,都知道高三的重要性,爽快地答应了。沈为贤那里没个准话,不过学校也没有要求家长双方必须都到场。

    周五大课间,沈校予去交默写订正,在办公室门口撞见陈芳和魏盼在谈话,好像是魏盼父母没一个有时间过来。

    沈校予进办公室,等出来时魏盼和陈芳的谈话也结束了。

    周六上午的时间空出来开誓师大会,沈校予没想到沈为贤也来了,他穿着正式,大约结束誓师大会后还要赶去公司。

    不少家长都去找陈芳了解情况,“极个别”进化为什么都很好就是有些粗心大意了、“更有甚者”摇身一变成了人是聪明但就是不肯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沈校予想自己在陈芳口中也能从话多、爱和同学说话变成具有团结精神、关爱同学,有极强的融入集体的能力。

    家长陆陆续续到了操场。

    这还是沈校予第一次见到边昼的妈妈,端庄古板是沈校予的第一反应,和边昼一样带着些生人勿进的气场在身上。

    边昼今天是学生代表,要在誓师大会上发言。

    沈为贤一眼就认出那是寒假送沈校予回来的男生:“这男孩子成绩很好?”

    “年级第一。”沈校予跟着大家一块儿鼓掌欢迎,“还代表我们学校参加生物竞赛。”

    “这么厉害?”孟兰惊讶,“那你和人好好搞好关系,有不会的虚心向别人请教。”

    沈校予看向站在国旗下讲话的人,今天多云,雨水和惊蛰中间的日子,今天是难得无雨的日子,云像是老旧棉被里结块的棉花团,阳光从参差的云层缝隙中漏出来。

    风卷动着鲜艳的国旗,他站在麦架前,讲着过场的官话。

    她听见身后有对母女在开玩笑。

    “这小伙子长得挺帅啊。”

    “我们学校好多女生都喜欢他。”

    “里面有没有你?”

    “没有。”

    “你就喜欢难看的,你看你追的那个男明星,真不知道你什么眼光。”

    “那不随你嘛,我爸也丑。”

    所有人将目标院校写在红色的布条上,然后系在操场旁边的铁丝网上。

    沈为贤仗着个子高把沈校予的布条系在尽可能的最高处,好像系得越高就越能实现梦想似的。

    等誓师大会结束才不过十点,他们这群学生还能回去上两节课。散场的时候孟兰还碰见了陈博扬妈妈,老邻居见面嘘寒问暖了两句,陈母没多问,怕知道了沈校予的成绩后,自己受到更大的刺激。

    沈校予把爸妈送到校门口,沈为贤这才发现自己车钥匙掉了。

    一家三口只能返回去找,沈校予远远地看见魏盼正垫着脚,在人潮褪去后的操场边,高举着手臂系着红布条。

    她下意识放慢脚步,轻轻拉住爸妈的胳膊。

    “怎么了?”孟兰关心。

    “慢点。”沈校予说着,看见魏盼系完红布条转身朝着教学楼走去,这才松了拉拽爸妈的力道,“没事。”

    还好车钥匙体积大,在操场上和系布条的地方都找了一圈,沈校予眼尖,在草坪上看见了沈为贤的车钥匙。

    孟兰板着脸:“你真是,多大的人了还粗心大意。”

    沈为贤理亏,没回嘴:“好了,爸爸妈妈走了你赶紧回去上课吧。”

    沈校予让爸妈原路返回,她直接从操场往教学楼的侧门走,挥手道别后,她加快脚步,脚刚迈进楼里就看见不远处的楼梯口站着一对母子。

    只是那画面看着并不和谐,下一秒,女人的动作印证了沈校予的感觉,她扬起手就是一巴掌。

    不像是对儿子,而像是对仇人一般,语气里全是恨意:“寒假还瞒着我偷偷去比赛,你真是我的好儿子。”

    明明个子高高,但他就这么站着不动受下了这一耳光。

    他的脸被打得偏向一侧,像是被暴雨从鸟巢里吹落的雏鸟。

    沈校予脚步顿住了,但因为小跑惯性有点大,她腿往前走,但大脑发出的转身回避命令被上半身接收到了。

    两股力一上一下分别使劲,于是在别人母子大战的正面战场,沈校予腿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

    母子两个都在第一时间朝着她这边看过来。

    沈校予膝盖磕地,又痛又麻,她硬着头皮说了句对不起,正要起身她对上了边昼的眼睛。

    明明先前挨骂挨打还岿然不动的人,这一刻有些慌乱,他匆忙偏过脸,回避交汇的目光。

    一种自我厌恶的感觉从边昼的四肢生出,他强忍着所有情绪的外露,不想被沈校予察觉自己的狼狈。

    也不知道她摔得痛不痛。

    余光里,她站起来,低着头路过。

    就在他要松一口气的时候,脚步声戛然而止,他听见她有点心虚的声音:“边昼,老师让我来叫你快点回教室。”

    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大了,终于撕破了天际厚重的云层。多日阴雨连绵的天气可能在这一刻结束了,阳光像是专门为他倾斜。

    边昼看着邬薇春,缓缓开口:“我回去上课了。”

    一讲话,扯动面部肌肉,他却没觉得疼。

    两个人走上楼,沈校予走在前面听着身后的脚步声,随着他们走上三楼,她感觉自己终于可以呼吸了。

    但她谨慎起见,朝着楼下看了看,发现邬薇春没跟上来才彻底放心。

    “你还好吧?”沈校予盯着他脸上的红印,一脸同情。

    “嗯。”边

    昼咽下嘴巴里的铁锈味,“没事。”

    他踏上最后一节台阶,随后坐了下来。

    沈校予见他没有回教室上课的意思,走到他旁边蹲了下来:“不回去上课啊?”

    “回去的。”他嘴上这么说但没起身。

    余光里的人蹲在旁边也没走。

    边昼感觉脸颊上的痛感消失,但那一块皮肤有些发烫。旁边蹲着的人一改往常像只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的模样,安静的像是一只蜗牛:“怎么现在嘴巴这么安静了?”

    沈校予小心翼翼开口:“我怕没安慰到点上变成往你伤口撒盐。”

    “我爸就是搞生物科研的,我还在读初中的时候他出国了,然后爱上了他的同事和我妈离了婚,从此我妈就很反对我和我哥接触生物。”边昼主动解释。

    “那阿姨也不应该打你。”沈校予说着视线又落在他脸上,撇了撇嘴,“男人坏不坏和从事什么工作,接触什么领域又没关系。”

    沈校予听见他苦笑了一声。

    边昼知道她今天父母都来了,如果不知情,一定猜不到她父母已经离异了,家庭是否完整一点都没有对她有影响。

    想到她方才有点害怕但又用拙劣借口把他叫走的样子,真像是今天的太阳。

    沈校予好奇:“不过我真的没想到你在生物方面这么有天赋,阿姨居然还不支持你。那你大学怎么办?不选生物吗?”

    边昼坚定:“我会选生物。”

    这五个字比誓师大会那一整片官话的稿子还要更情真意切。

    沈校予被这句话感染了,突然也有了一点儿冲动,学生物的冲动。

    在她被他发言冲击到而失神时,他关心:“膝盖痛吗?”

    沈校予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摇头:“穿得多,我可是会穿秋裤的人。”

    “逃课是吧!”突然一道恶声恶气的男音从身后传来,沈校予下意识就要道歉,结果一回头是装凶故意吓人的柯拓。

    沈校予松了一口气,边昼回头白了他一眼。

    柯拓正笑着,可在边昼回头的时候看见了他泛红的脸颊。

    柯拓走过来,眯眼细看他脸上还没褪下去的红痕:“脸怎么了?”

    边昼没接话。

    沈校予以为边昼是尴尬不知道怎么说,她忙不迭开口替他辩解:“过敏。”

    “啊?”柯拓眨了眨眼,似乎没想到是这么回事。

    沈校予点头:“对啊,马上要春天了吧。春天特别容易过敏的,过敏就会泛红。”

    柯拓愣了几秒,像是在努力接受这个答案,最后还是信服了:“原来是这样啊。”

    沈校予点头:“对啊,就是这样。”

    不过柯拓这一打断也让沈校予意识到不得不回教室了,万一被老师抓住可不好,自己跟他和柯拓可不一样。她站起身,垂眸看地上的边昼,见他神情没有先前那么失落和难过,她终于放心了一些:“那我先回去上课了。”

    边昼起身:“嗯,走吧。”

    沈校予走在前面,柯拓看着她渐渐走远的背影,笑了一下:“她是不是觉得我很傻?”

    边昼脸上这怎么看都不像是过敏,应该是被打了。

    柯拓想到誓师大会,他妈妈肯定来了,猜到了七八分:“阿姨打的?”

    边昼点了点头,随后却笑了出来,他眼底浸出一丝温柔。

    柯拓看他像是灌了蜂蜜一般的眼神有点鄙视,但又替他开心:“这就是你喜欢她的理由吗?”

    有趣、温柔和善良是沈校予灵魂的底色。

    边昼望着前面那道背影,他想他是一本全是错别字的书,她温柔又耐心地将错字一一找到,逐字修改。

    他的意思是,他喜欢她,他需要她。

    贪婪滋生,他渴望她也一样的喜欢自己,需要自己。

    她是爱神仙乡里的“金羊毛”,他愿当窃贼,盗走金羊毛,修得爱的不朽金身。

    他要做餍饫者,食她之爱。

    第28章 27FEET做同桌——从熟练到精……

    回到教室,陈芳在,不过好在陈芳在处理黑板粉笔槽里的粉笔灰,没注意到从后门偷偷溜进来的沈校予。

    陈芳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转过身来没注意到突然多出来的两个学生,打开讲台上的笔记本,宣布昨天班主任会议上最新接到的通知。

    三件大事。

    一件事是下个月月考取消,变成了全市模拟联考。

    第二件事是洵川教育局会在教育局数据库里随机抽选男女各四十名参加高三学生的体质检测。

    第三件是高考体检。

    还有一件小事,等会儿一节课给了数学老师。

    联考和体检沈校予倒是都不怕,她最怕体质检测。

    她高一高二的时候就听说过体质检测女生是八百米、立定跳远和仰卧起坐。三项里没一个是她擅长的。

    消息一宣布,沈校予有点焦虑,但想了想全校高三这么多人,自己应该没有那么点背。

    可这种念头是可怕的,越是觉得自己不会那么倒霉,现实往往就越有可能这么倒霉。

    想到这里沈校予正襟危坐,准备从这一刻开始为自己积点德,少造口业,以求逃避体质检测。

    前排的张明焕和沈校予完全相反,体质检测不可怕,智商检测才可怕。

    两人没愁到一块儿去,但默契地在陈芳走的时候同时叹了一口气。

    边昼被前面和旁边两道叹息声夹击,他关心:“在担心联考?”

    “担心体侧。”沈校予叹气。

    边昼安慰:“又不一定抽中你。”

    沈校予急忙打断他:“呸呸呸,不要毒奶。”

    边昼闻言:“那爱莫能助。”

    “关心就像龙卷风,同桌情谊消失得也太快了。”沈校予哼了一声。

    边昼笑:“那你以后每天吃过晚饭后去操场。”

    跑步啊。

    沈校予面露难色,心里抱有一丝侥幸心理,也不管了:“你说得对,也不一定抽中我。”

    见她双标的样子,边昼笑。

    隔天抽签结果就出了,沈校予这辈子没有中过彩票,但中了体质检测的签。

    看见名单的一瞬间,沈校予两眼一黑,差点昏过去。

    体质检测在半个月后,还有半个月的锻炼时间,看来她真的要去好好跑步锻炼了。一想到这里,她趴在桌上,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边昼回到教室前就知道她被抽中了,看见桌上那颗脑袋顶着有点乱的发型,他忍着没伸手帮她整理:“中奖了?”

    说完,他看见沈校予嘴巴一撅,眼睛闭起来,欲哭无泪。

    “这半个月可以锻炼起来了。”边昼扯开椅子坐下,“早起或者晚自习前跑步。”

    “那时候天还好黑,我看不见会跑进沟里去的。”沈校予借口一大堆。

    边昼听着她找借口,叹了一口气,认真地帮她想办法,却看见她眼睛一亮,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觉得沈校予又要说什么相声了。

    沈校予凑过来,脸颊挪到他的课桌边:“从今天起,你愿意叫沈校予,让我叫边昼吗?”

    果然是相声。

    “睡眠质量真好,眼睛睁着都能说梦话。”边昼说着展开自己的课本轻轻盖在沈校予的脸上,挡住了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好好睡吧。”

    书本下一时间没了动静,边昼等了一会儿不放心地拿起课本,书本下的脸闭着眼睛,没在哭。

    边昼举着课本看着她一动不动,她像是睡着了:“睡觉呢?”

    沈校予没睁眼,像是梦中呢喃一样地回答:“是啊,真希望这就是一个噩梦,睡醒了就没事了。”

    除非她真能直接睡半个月,否则没用。

    边昼假装不在意:“那就是锻炼,跑步。”

    锻炼啊?

    一听到这种话沈校予已经觉得累了,她挪了挪,趴回到自己桌上,两眼放空:“不想跑。感觉好凄惨啊,一个人孤苦无依。”

    “我陪你。”边昼说得时候低着头没敢去看沈校予,明明是自己心里最真实的想法,他还偏偏要找个借口,“就当是谢谢你誓师大会那天帮了我。”

    “真的啊?”沈校予有些意外。

    “嗯。”边昼心里欣喜。

    这样两个人就可以一块儿去吃饭了,当

    初大学的时候那个还没有成为哥哥女朋友的女生体育挂科,哥哥就陪她跑过八百米,然后他背着崴脚的女生去了医院,随后感情迅速升温。

    张明焕从教室外走进来,看见沈校予趴在桌上,他凑过去:“终于你也被知识撂倒了?”

    “苦恼体质检测。”

    张明焕没法感同身受:“没事的,说是抽八十个人,但不是所有人的成绩都会记录。”

    “真的吗?”沈校予感觉自己彻底活过来了,有点激动地看向边昼“那真是太好了。那我们不用跑步了,yes!”

    张明焕回到位置上,抽出写了一半的数学考卷,转身面朝边昼:“数学借我抄抄。”

    边昼面如寒霜:“没写。”

    张明焕看着压在他课本上的考卷,卷子上写着密密麻麻的数学大题解题步骤:“这不是吗?”

    边昼面色不改,一字一句都在咬牙切齿:“不是。”

    张明焕心有狐疑,偷偷给斜对面的沈校予使眼色,用手挡住嘴巴,轻声小心询问:“沈校予,你又惹边昼生气了?”

    “冤枉。”沈校予喊冤。

    体侧在周日。

    教育局里负责记录的人员早就在操场上等候多时了,一天测验三个项目。

    仰卧起坐、跳远和八百米。

    和张明焕所说的一样,只记录男女前三十位的成绩,沈校予这才安心一些,既然已经有了善战的狼镇山的虎,她就当划水的鱼装饭的桶了。

    男女分开测八百米,沈校予坐在司令台边等集合,没上课的男生约在篮球场打球,一群这么有劲的人就应该全部拉来体质检测,而不是虐待她这棵祖国的狗尾巴草。

    远处传来喊集合的声音,沈校予视死如归地走到起跑线上,视线一晃她看见边昼从篮球场上下来了,还没来得及多看,哨声响起。

    八百米,漫长的就像是八公里一样,沈校予

    沈校予跑完坐在司令台边歇息,边昼已经坐在那里了。

    她拍了拍他,示意他给自己让个位置。边昼起身,给她腾出位置。沈校予一屁股坐下去:“累死我了,这是虐待!”

    边昼嗯了一声:“快别说话了,我怕你一口气喘不上来,死我面前。”

    沈校予大口喘气,低头将脸抵在膝盖上,真想就地就这么睡觉了。

    “别坐着了,我拉你去走走,你这样对心脏不好。”边昼伸手。

    坐在台阶上的人没动:“不走对心脏不好,走了对我全身上下哪儿都不好。”

    沈校予感觉喉间的血腥味渐渐淡下去,大口的深呼吸逐渐放缓,她终于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一个人正好路过他们,朝着不远处的广播站走去,沈校予一眼就认出是温洵。

    温洵也认出了沈校予,他朝沈校予打招呼:“你被抽中体质检测?”

    “对啊,数据库虐待十八岁青老年人。”沈校予点头。

    边昼看向温洵,照旧是对常人一般没什么表情。

    三月中旬的天气还没有那么暖和,临近所有体质检测的尾声,气温也降下来了,一阵带着初春寒意的风从操场那头吹来。

    因为跑步沈校予穿得比较单薄,现在更是热出一身的汗。

    温洵感觉到风渐渐起了:“你没穿外套?”

    沈校予摇头:“放教室了。”

    温洵将广播稿放在旁边,动手脱下身上的外套:“你会感冒的。”

    说着一瞬间沈校予感觉四方的天地笼罩了一股淡淡的皂角香味,一件外套盖在了自己头上。

    沈校予伸手要取下来,便听见他说:“你热可以不穿着,但有风,挡一挡也是好的。校服我今天才穿,不脏。”

    衣服能挡风,但也有点遮挡视线,沈校予抬手将头顶的外套撩开一些,因为坐在台阶上,她不仰起脖子能看见的只有他们垂在身侧的手,立在侧边的那人,手垂在身侧,指节绷得发白。

    “你看着身体比她还弱呢,外套自己穿吧。”边昼将外套从沈校予头上拿下来。

    温洵看着丢回来的外套,眨了眨眼:“你看着就很强壮,那你脱吧。”

    像是激将法,沈校予正想说其实她不需要的时候,一件带着清冽茶香味的外套从天而降。

    温洵眼睛弯弯的,随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样就不容易感冒了。”

    边昼一愣,有点惊讶,又带着点反应过来后的不好意思。

    温洵:“我先走了,到广播时间了。”

    沈校予撩开头顶的衣服,她没看见两个人相继发生变化的表情,和温洵挥了挥手。

    “走吗?”

    “走吧。”沈校予已经缓得差不多,从司令台的台阶上起身,“你不冷吗?”

    边昼走在旁边:“不冷。”

    甚至他还有点热。

    走回教室的路上,广播里放着歌。

    清冽茶香味比任何一刻都明显,沈校予微微侧了侧脸,鬼迷心窍地用脸颊轻轻蹭着外套的布料。

    经过日常的点歌后,广播也进入到了尾声,歌曲音量渐弱,随即响起温洵的声音。

    “……亲爱的同学们,距离高考还有66天。或许你此刻觉得自己精疲力尽,但这都是通往星辰大海的必经之路。请相信你的坚持终究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一时,你教会了自己坚持的意义。这会变成财富陪伴你一生。

    最后为你预告明日天气,明日晴朗,最高气温25度,建议穿外套和卫衣。今天的广播到这里就结束了,我是广播员温洵,感谢你的收听。”

    “温洵声音真不错。”沈校予把外套叠好还给边昼。

    “昨天发下来的生物题目也特别不错。”边昼把外套搭在椅背上,上面还残留着她的一点温度,边昼想了想还是把外套穿上了。

    沈校予立马哭丧着脸:“每次和你说点别的你就和我扯学习。”

    “那我们玩个游戏。”边昼拿出作业。

    沈校予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从他嘴巴里听见这句话,觉得有鬼但还是问:“玩什么?”

    边昼:“你说只写几道题目,但实际上写了十张考卷,吓我一大跳”

    沈校予真不知道自己之前在期待什么,期待边昼的幽默吗?

    她拒绝:“我妈不让我和你玩。”

    不过确实有点幽默,冷幽默。

    边昼:“就这么不爱学习?”

    沈校予觉得自己不是那种聪明到觉得学习十分有乐趣的人,不过她确实好像渐渐找到了生物里的兴趣。

    因为什么?

    她偷瞄了一眼边昼,飞快地收回目光:“我有道题不会给我讲讲,讲明白了我就爱学习了。”

    突然一个脑袋凑过来,卷毛扎眼:“我会,我教你。”

    边昼伸手把卷毛脑袋按了回去:“你走错教室了。”

    柯拓当然知道边昼在生气什么:“马上就走,借我一下你生物竞赛的笔记。“”

    第29章 28FEET做同桌——从熟练到精……

    全市联考订在清明节假期前。

    气温升高,柳絮也飘了起来。

    沈校予过敏了,天天都在打喷嚏。

    周末晚上可以出校门的时候她去药店配了氯雷他定,吃了才好受一些。

    她和魏盼顺道在外面的面店吃了晚饭,两个人点了两份口味不一样的面条,分了对方一半。

    店里的桌椅坐满了,外面刮着风,谁都不想坐在外面吃,虽然不熟但都厚着脸皮问能不能拼桌。

    旁边的位置空了出来,沈校予刚和魏盼分好面一抬头就看见走进店里的陈博扬,同行的男生看见沈校予旁边有空位,二话没说坐了下来。

    “我先占位置。”

    陈博扬拿着小票站在不远处,犹豫着还是没上前:“外面也有位置,我们坐外面吧。”

    同行的男生伸手去拿一次性筷子:“坐外面一口面一口风,冻死了。这又不是坐不下,有位置。”

    陈博扬这才慢慢走过来,怕魏盼尴尬,他也没有和沈校予打招呼。

    同行的男生知道陈博扬和沈校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关系,看见两个人没打招呼,他好奇:“你们吵架了?”

    公式对了,代错数了。

    魏盼闻言不动声色地将脸埋得更低了,假装什么都没有听见。

    陈博扬在余光里看见了魏盼的动作,等面条端上来,他风卷残云一样飞快地吃完面条,借口去旁边超市买东西,没等同行的男生一块走。

    旁边的人走了,魏盼却没有感觉到呼吸变得顺畅,反而心情莫名的失落。

    元旦的时候,陈博扬来问她对郑奕航是什么看法。

    魏盼说只是同学。

    回答完她也意识到陈博扬不是无缘无故来问自己这种问题的,他不是一个对无关紧要之人的绯闻八卦感兴趣的人,这么问的原因她猜到可能是因为陈博扬喜欢自己。

    喜悦在心情产生的一瞬间如遭雷劈,他和沈校予呢?他会给沈校予送零食,总请她吃饭、他们会一起回家,就连家长都互相认识,关系要好。

    魏盼只开心了一瞬便是对自己深深的讨厌。沈校予一直都很照顾她,她不能和沈校予喜欢上同一个人。

    想明白后,魏盼开始疏远他。

    好几次在走廊上远远看见他,她就会转身避开。

    结果今天还是碰上了。

    因为没讲话,沈校予吃得也比平时快。

    从面店出来沈校予打了两个喷嚏,还没有到一个小时,药效还没发挥,揉了揉鼻子,她难受得厉害。

    “盼盼。”鼻塞得严重,她声音都像是哭过一样。

    魏盼以为她不舒服,语气关心:“怎么了?”

    “你和陈博扬到底怎么了?”沈校予看她,“从元旦放假过来你们两个就很不对劲。”

    魏盼没想到沈校予还是问了这件事,她低头看着路面:“笑笑,你是我的好朋友。”

    “所以你放心,我一定站在你这边。”沈校予拍胸脯保证,保证完她试探地又问,“你是不是不喜欢陈博扬?”

    魏盼立马否认:“不是。”

    否认完,她脸颊有点红,犹豫着还是问出口:“笑笑,你喜欢他吗?”

    “啊?”沈校予被问懵了,渐渐好像回过味来为什么这两人会闹成现在的局面,她笑,“我发誓我和陈博扬之间就是普通朋友的关系。他对我没意思,我对他也没想法。”

    没想到他们两个的误会就这么简单。

    “所以你们两个不用继续这么别扭了。”沈校予安慰。

    魏盼没回答,只是想到了寒假的时候,她不了解车,但知道车贵不贵。她爸妈还在打工、爷爷奶奶还要种地卖菜。他妈妈手上是戒指、脖子里的项链更是她没见过的,家庭环境的巨大差距摆在他们面前。

    还是算了吧。

    沈校予并不知道魏盼心里想的,只觉得终于不用被两个人别扭地夹在中间,随着过敏药效发挥,她也觉得好受多了-

    全市联考榨干了沈校予所有的脑细胞,边昼又被老师叫去办公室讨论题目,沈校予把两个人的桌子复原。

    因为课桌兜要清空,所有人的书本都摞在教室后面,有人搬桌子的时候没看,踢倒了好几摞,课本乱成一堆。

    沈校予蹲在教室后面找自己的书,顺手把边昼的课本也拿走。

    这次全市联考连着清明假期,眼看就是高考的节骨眼,陈芳在放假前的班会课耳提面命,让他们少出去,这几天在家好好写作业,六月就要高考不差这两个月的时间。

    直到发完回家作业的时候边昼还没回来,陈芳讲完了便让值日生留下来打扫卫生其余人回家。

    边昼从办公室里出来时,学校里的人几乎都走光了。

    最近天气很好,万里无云。

    太阳不像月亮总有圆缺,它永远是巨大的圆盘高悬苍穹,红色的霞光从高楼之间的缝隙漏出,橙色与蓝色融合,分不清界限。

    楼下的植被重新披上绿色,是樱花即将绽放的四月。

    脚步声在空荡的校园里回响,边昼回到教室发现自己的课本已经被人从教室后面搬回来,不是很整齐地摞在桌上,他视线平移,看见旁边课桌上一样不整齐的书堆,第一时间就能猜到是谁的手笔。

    轻笑着将书重新理好,可很快脸上的笑容就不见了。

    那本夹着沈校予照片的笔记本不见了,他去教室后面找了,后面什么都没有。

    柯拓来时,只见他手足无措地站在教室后面,他纳闷:“怎么了?”

    边昼面如死灰:“沈校予照片丢了。”

    柯拓以为是什么大事:“我那儿还有备份,重新给你印一百张出来都没事。”

    “我怕被别人捡到。”边昼烦闷。

    柯拓笑:“那你就说是我的本子,到时候我会站出来承认我暗恋沈校予的。”

    说完,他果不其然得到边昼一个白眼。

    柯拓举手投降,帮忙又找了一遍他的课桌,确实没有。于是两个人把教室里所有人的座位都翻了一遍,还是没有边昼那本黑色笔记本的踪迹。

    校工已经来巡逻了,看见教室里还有人没走,于是催促:“我要锁门了,快点走。”

    教室里翻过一遍都没有,再找下去也是白费力气。

    边昼只能作罢-

    今年扫墓孟兰格外重视,大概是因为沈校予要高考了。

    纸扎的物件买得多,叫了辆小卡车拉去了墓地,一个个坟头拜过去,求列祖列宗保佑沈校予高考超常发挥。

    沈为贤也回了趟老家,让沈校予奶奶烧了不少元宝,还去旁边的状元庙给沈校予求了点香灰装在袋子里叫她放在书包里。沈校予觉得肯定没什么用,这是香灰,又不是状元的骨灰。

    但她还是乖乖听话塞在了书包里。

    返校的晚自习被数学老师占了一大半用来讲考卷。

    还有一节课的时间,沈校予感觉自己的脑袋因为吸收了大量的知识而有点发昏,想着要不要起身去上个厕所放空一下自己的膀胱和大脑时,齐文婷走了过来。

    齐文婷手撑在沈校予摞在桌上的课本上:“他最近又有新代言了,是沐浴露要不要一起拼单?2升我也用不完,我们一人一瓶怎么样?”

    沈校予已经好久没有关注那个明星了,自己更多的还是喜欢那部电视剧里的人设,太久不关注那种喜欢的感觉也已经淡了,她有点抱歉地看向齐文婷:“我暂时不买了。”

    齐文婷失落:“好吧。”

    说着转身走了,可没走两步,她想到还有一件事又走回沈校予的桌边。

    沈校予见她去而复返,好奇地看着她。

    齐文婷把手里的笔记本放到沈校予桌上:“放假前我去教室后面拿书,不小心拿了你的笔记本。”

    齐文婷递过来的笔记本是一本普通的黑色A5大小本子,不带一点儿花哨的元素,沈校予看着陌生的封皮的本子摇头:“这不是我的。”

    齐文婷也是一脸疑惑:“可里面有你的照片。”

    她的照片?

    沈校予半信半疑地翻开本子,果不其然里面有张她的侧脸照,好像是去年迎新时候柯拓拍的自己。

    下一秒一只手毫无征兆地从后面伸过来,将本子从自己手里抽走。

    她的目光顺着本子移动,一回头便看见了边昼。

    “这是我的书。”

    这五个字如惊雷乍响,把沈校予所有的思绪都炸得粉碎。

    什么叫“这是我的书”?如果这是他的书那里面怎么会有自己的照片?

    沈校予努力眨动着眼睛,就像是小时候在电脑桌面拼命右键点刷新的举动,仿佛觉得这样网络就会快一点,同理她觉得眨眼仿佛也能加速大脑的处理速度。

    以往都闹哄哄的教室今天也是照旧,可沈校予却在她和

    边昼的桌子周围感觉到了一丝怪异的平静。

    她机械一般地将作业拿出来,动作间她说:“里面有我的照片。”

    一个客观事实,一句陈述句,但沈校予却说得很不确定。

    “嗯。”旁边的人冷面回答,他只是承认,但没有回答为什么。

    “哦。”沈校予回应。

    两个人继续埋头做自己的事情。

    这段对话就像是在一首平缓的欧洲古典乐曲中横插一段唢呐间奏一样突兀。

    把作业摊开放在桌上,打开笔袋,在一众好看,自己又写得极为顺手的笔中挑了一支,抉择的难度不亚于后宫佳丽三千的皇上翻牌子。

    沈校予在考卷上洋洋洒洒写下自己的名字,又吹了一段唢呐:“你放我照片在身边是为了辟邪吗?”

    第30章 29FEET做同桌——从熟练到精……

    心里像是有一个鼓,咚咚咚地敲得他不得安宁。

    笔记本居然被沈校予捡到了,果然恐怖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心被一根绳子吊着,悬在那里。

    她每次冷不丁突然冒出来的话让边昼犹如在凌迟一般,她开了两发空枪,边昼感觉吊着自己心脏的那根绳子此刻绕在了自己脖子上,他都有点喘不过来了。

    边昼像个人机一样回答:“不是。”

    沈校予哦了一声,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说了句“那就好”,转过身继续写作业,可写了两道题后,她大梦初醒一般问:“照片可以还给我吗?”

    依旧像是人机一样的回答:“不行。”

    可这次沈校予没说切回人工模式。

    一整个晚自习沈校予感觉自己都在发懵,怎么事情发展到今天让她都不理解了呢。

    下了晚自习,她想快点离开教室去找匡菁,偏也巧,边昼也跟见了鬼一样一下课难得一见在第一时间起身往教室外走。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起身,但在注意到对方的动作后,又有默契地一块儿坐下。

    最后两个人都僵在座位上谁也不动了。

    魏盼已经收拾好东西,拿着水杯走过来,看见沈校予还坐在座位上,低头盯着桌面,她问:“笑笑,走吗?”

    “走。”沈校予回答。

    起身,她不自觉用余光去看旁边的人,他没有动作。

    回到宿舍,匡菁刚洗完澡出来:“热水帮你们打好了。”

    “谢谢。”魏盼道谢。

    沈校予很想拉着匡菁把晚自习发生的事情告诉她,但还是忍住还去卫生间洗漱,等她洗好,匡菁站在阳台洗衣服,一天训练下来她要换好几件衣服,加了柔顺剂的短袖很香。

    她猛吸了两口薰衣草的味道,阳台门打开,她把一个水龙头下的面盆拿走,腾出位置给沈校予,却见她神秘兮兮地关上门,一脸严肃地盯着她。

    “怎么了?”匡菁见她这副表情满是疑惑。

    沈校予在水龙头下好好洗了一个手:“我今天看见边昼的笔记本里夹着我的照片。”

    说完,她便看见匡菁下巴掉了,鼻孔翕动,惊呼在脱口而出的那一刻,沈校予伸出刚洗干净的手,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匡菁的嘴巴,将她的惊呼声塞了回去。

    匡菁努力平静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示意沈校予自己能冷静下来了,沈校予才松开手。

    “哇靠,我就说他好端端的为什么会突然整理生物资料给你,他就是喜欢你。”匡菁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比别人喜欢她,还更让她激动。

    “我有这么大的魅力吗?”沈校予撅着嘴,明明满脸都是“喜欢上我,寻常不过”的骄傲表情,嘴上还倒是拿乔了。

    匡菁逗她:“不过也不一定,放照片可能是让你保佑他,我也在球鞋鞋垫里写博尔特的名字用来保佑我成绩好一些。”

    沈校予闻言转腰,用屁股去撞旁边的匡菁:“我给他带沟里去。”

    匡菁假装被撞得一个踉跄。

    “好啦。”匡菁将衣服过水,瞄了眼宿舍里面,看见没有人在关注她们,她小声问,“所以你们两个有戏?”

    “不知道。”沈校予感觉脸有点烫。

    匡菁用胳膊肘捅她:“没事,他喜欢你,等他来表白。”-

    沈校予没等到,第二天上课他全程不和自己说话,也不和自己有目光交流。

    全市九校联考的成绩也在晚自习的时候出来了,边昼夺魁,文科全十占了五个,可惜第一出在隔壁三中。沈校予这样在学校里排在十三的,倒是很幸运的挤进了前一百,第99名,成了守门员。

    陈芳倒是很开心,可能是边昼的成绩让她加了工资。

    让沈校予没想到的是,按照成绩班上又调整了一次座位。

    这次有她和边昼。

    她被换去和黄佳萱坐在一起,以前想要换位置的时候不动,现在不想换了,却被拆散了。

    沈校予整理课桌,搬着桌子要走的时候,看了他一眼,他没反应,低着头写题。就像是沈校予一开始和郑奕航换位置过去的时候一样。

    换了座位后,她和边昼一连好几天都没有讲过话。

    匡菁中旬要去体考,临走前打包行李时还不忘问沈校予进展如何了。

    沈校予摇头:“可能他拿我的照片真的是让我保佑她吧,可能是用了什么黑魔法,让我的智商和她的智商对调了,其实我才是全市第一!”

    匡菁用按摩肌肉的花生球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这是21世纪的新中国,谁在用黑魔法?”

    沈校予摸了摸被打的脑袋:“我估计他不喜欢我,不然他会主动。算了不说他了,你体考加油。”

    匡菁深吸一口气:“成败在此一举了。”

    天天待在教室里写作业考试,时间过得特别快。

    黄佳萱成绩不怎么好,语文和英语是她擅长的。她的理综和数学都一般,在班上属于中游水平。

    沈校予难得在别人身上找到了智商高的爽感,看着黄佳萱最新的月考成绩,她叹了一口气:“你数学有点差啊,理综倒是平均,三门差得挺整齐的。”

    黄佳萱蹙眉:“你讲话有点像边昼。”

    这段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过话,沈校予乍一听见这个名字一怔,她假装不在意地撇开话题:“这个题型挺经典的,你好好听一下。”

    黑板上高考的倒计时一点点变小,温度一点点上涨。

    五一假期一结束,学校恨不得把所有的学生都关在学校里一直到高考再放他们出来。

    沈校予没想到再注意到边昼是自己生日那天。

    她生日是五月二十一号,那天是周三,后面那一周不放假,孟兰想着她要高考,说是延迟过生日,等高考完了给她好好庆祝。但还是趁着中午特意绕远路开车过来,给她送了一碗长寿面过去,沈校予干脆不去食堂吃了,拿着装了面条的饭盒回到教室。

    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这个时间点教学楼空空如也,然而她刚走进教室,就看见自己座位边上站着一个人。

    教室里只有那一个人,沈校予想不看见都不行,他正把一张纸放在她桌上,拿起她的水杯压住。

    就在他做完这一切转身要走的时候,沈校予脑子很快地侧身靠墙。

    她躲到旁边教室的门口,听见脚步声远去,她探出头便看见边昼走远的背影。

    疑惑地走到自己课桌旁边,发现一张写满了早上数学考卷大题解题思路的纸条正被她的水杯压着。

    窗外闯入教室里的一缕风吹卷了纸张的一角,哗哗作响-

    今年的高考最后一天的喊楼活动被取消了,结果晚自习的时候广播站紧锁的门不知道怎么打开的,被人放了应景的歌,直到麦克风里传来祝贺所有高三生旗开得胜的声音,沈校予便猜出是温洵。

    本来就心浮气躁的晚自习,有些胆子大的已经跑去了外面的走廊,沈校予自然是个凑热闹的,拉着魏盼一块儿跑了出去,离开前,她下意识看向教室的角落,边昼托着腮看着楼下停靠在路边送考的大巴车,没加入这场对他来说可能是人生唯一一次的经历中。

    高考那几天,沈校予和爸妈住在酒店。

    她的考场在实验高中,不管是从学

    校还是沈为贤和孟兰各自住所过去路程都有些远。为了避免堵车等等的意外,中午也能有个好一点的休息地方,沈为贤一早就选好了这边的酒店。

    怕沈校予被隔壁房间吵到,他和孟兰又订了旁边两间房间,做贼一样干什么都蹑手蹑脚,酒店里的电视机更是不敢不开静音。

    考完最后一门,沈校予没有想象中的解脱感,反而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交完卷下楼,她意外在楼梯口碰见了柯拓。

    他在楼上的考场,六月闷热,他用笔袋给他自己扇着风:“挺巧啊。”

    沈校予和他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

    柯拓看她不像之前那么开朗和自来熟,以为她是考试没考好:“考砸了?”

    “我感觉不错。”沈校予这一段时间成绩一直保持在了最佳状态,这次考试她做题心里有一定的把握。

    “那你怎么是这个反应?”柯拓好奇。

    沈校予眯眼盯着他:“那你觉得我应该对你这个把我的照片私自给边昼的人是什么反应呢?”

    柯拓一愣,完全没有想到这件事居然被沈校予知道了。他一脸歉意,随后挠了挠头发:“边昼和你说了?我首先道歉,主要我和他关系挺不错的,他人生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你又和陈博扬情投意合,他不好意思和你说就从高一开始一直暗恋到现在,我就自作主张想给他个纪念。”

    因为考试运作疲倦的脑袋一瞬间像是被注入了新的活力。

    从高一开始暗恋她?

    柯拓说完看见沈校予的表情,他下意识捂住嘴:“不是?你不知道啊?靠,边昼要骂死我了。你别说是我告诉你的。”

    “你没耍我?”

    柯拓举手发誓:“百分之一百保真。他绝对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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